第390章 做生意先做人
郑卫民告诉陈扬，童四平的去向，应该是调往县里，也就是往上走。
至于乡里的其他人，蔡美丽可能调到县职能部门，担任某一部门的负责人。
姚兴平留下，在未来的衡峰乡乡政府，他会担任副乡长。
郭富强从地区党校回来后，不再留在这里，将调往城关镇担任副书记。
下面的普通干部和工作人员，先全部并到衡峰乡，再逐一安排到具体的岗位。
他们与陈扬无关，陈扬不关心。
陈扬还关心修路的事。
“老郑，修路的事，就靠你去推动了。”
郑卫民点点头，“我在陈蔡乡工作了几年，没做什么大事，有点对不起陈蔡乡两万人民。这条路对陈蔡乡非常重要，我一定尽全力去推动。”
陈扬信奉他曾经的观点，“要想富，先修路。我坚信，这将是一条致富路。”
“我也相信。扬，咱们共同努力，一起推动。”
并乡工作紧锣密鼓。
郑卫民他们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
陈扬他们六个预备党员，正好一年预备期满，也都转为了正式党员。
这时，陈扬喜事临门，陈红玲怀孕了。
去医院检查回来，陈扬把这个喜讯向全家公布，并宣布陈红玲是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陈红玲在陈兵的厂里当会计，陈扬也同时宣布，陈红玲辞职不干了。
就连家务活也不让陈红玲干，连陈红玲的衣服，都是陈扬抢着去洗。
陈扬还跑到新华书店，买了不少关于育儿方面的书籍，说陈红玲的主要任务，除了保胎就是看书学习。
搞得陈红玲哭笑不得。
晚上，小两口在自己屋里说悄悄话。
“扬，你对我太好了。”
陈扬道：“老婆，做我家的儿媳妇，特别是大儿媳妇，是最难最难的。说实在的，你嫁给我是委屈你了。”
陈红玲道：“大家都对我挺好的，我没觉得难，更没觉得受委屈呀。”
“你看啊。我妈几乎不能生活自理，我奶奶身体还行，但她那双小脚，也是行动不便。还有大妹，也快要出嫁了。所以等你有了孩子，只能你自己带，我顶多从旁协助而已。”
“放心，我自己能带孩子，我身体好着呢。”
“总而言之，老婆，等有了孩子，你就要辛苦了。”
陈红玲笑道：“那也没有必要让我什么都不干啊。”
陈扬特别强调，“不行。你必须听我的，不让你干活，你就不能干活。”
“噢，都你干呀？”
“都我干，老婆你放心，你老公很能干的。”
陈红玲问道：“你上海也不去了？生意也不要了？”
“生意当然要做。但从现在开始，生意排第二位，老婆你排第一位。”
“咯咯……”
笑过之后，陈红玲道：“扬，不管怎么样，生意一定不要影响。”
陈扬点点头，“老婆，上海那边，叶菁那边，你大可放心。”
陈红玲微微一笑，“扬，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这么信任叶菁呢？”
陈扬反问，“那你先说说，叶菁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
陈红玲点着头道：“值得信任，非常值得信任。”
“那你知道做生意的奥秘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做生意。”
“做生意就是做人，做生意要先做人，只要先把人做好，生意就会无往而不利。”
陈红玲念叨着“做人”两字，微笑道：“你不会是在自夸自己会做人吧。”
“老婆啊，我说的做人是一个广义词，除了是自己做人，还包括看人。”
“噢，看人，你是说你看人很准喽。”
陈扬笑道：“我看人不准吗？首先是你，我看中了你，我就毫不犹豫的娶你做了我的老婆。”
陈红玲轻轻一笑，“这我知道。”
“第二个是我家老三，我看准了他，是块办企业当老板的料，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嗯，老三很有管理能力，办企业很成功。”
“第三个就是叶菁。从最早住在她的浙东旅社，我就看中了她，认为她就是我要找的合作伙伴。后来证明我是对的，所以我就选择百分之百的信任她。”
陈红玲笑了笑，“我想说……我怕你生气，又不敢说。”
“老婆，这样就不好了。你我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扬，人是会变的，即使人不想变，但环境会逼他改变。”
“哟，老婆说话很有水平嘛。”
“我的意思是说，我也相信叶菁不会变，可万一叶菁变了呢？”
陈扬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帐本，递到陈红玲的手里，“老婆，你是会计，我考考你。”
陈红玲接过帐本，“你考我什么？”
“咱们在上海有多少存货？”
“按价格计算，一到两万块，最多两万块吧。”
“咱们每天运往上海的货，价值大概多少？”
“一万块左右。”
“路上一共多少货？”
“轮船三天一趟，就是在路上的货总共三万块左右。”
“叶菁隔几天给我汇款一次？相当于有多少货款在她手里？”
“三天一次，不算利润，相当于三万块在她手里。”
陈扬顿了顿，再问道：“叶菁要是变了，要吃掉我的钱，最多能吃掉多少钱？”
陈红玲道：“这个好算。一个两万，两个三万，一共八万。就算生意不好，那边存点货，也不会超过十万块。”
陈扬笑着说道：“我与叶菁合伙，一直都是我二她一。我提议二一添作五，她就是不同意。所以，就算她变了，吃掉这十万块，我也是不亏的。”
陈红玲点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你最近一直按部就班，控制出货速度，尽量不让上海那边有太多存货，原来是早就留了一手。”
“嗯。十万块是巨款，但对我来说并不算多，与我这几年通过叶菁赚到的钱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倒也是。”
“如果有一天，叶菁提出散伙，并要我补偿她十万块，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这倒没有可能。哪有她提出散伙，还要你给她补偿的。”
最后，陈扬道：“我想以叶菁的精明，她只要稍稍一算，就知道散伙的代价，远远高于这十万块钱。”
第391章 大妹随军
陈扬告诉陈红玲，现在的生意顺风顺水，按这几个月的出货量计算，全年的销售额能达到四百万左右。
四百万的销售额，以百分之十五的利润率计算，一年的利润就是六十万。
叶菁可以分得三分之一，六十万她就能分到二十万。
聪明的叶菁，怎么可能为了十万而放弃二十万呢。
散伙的代价，双方都会损失惨重。
陈扬失去上海这个基地，生意就没法进行下去。
叶菁虽然有上海这个基地，但她将失去货源。如果重建进货渠道，即使建成，也将付出巨大代价。
所以，陈扬“吃定”了叶菁，她不会“叛变”。
不过，陈红玲还是有所担忧。
“扬，咱们再做个假设。假设你与叶菁真的散伙，你会怎么办？”
陈扬笑了，“老婆，你别乌鸦嘴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好吧，好吧，那我就假设一下吧。”
陈扬皱起眉头思忖起来。
“我没有销售渠道，所以我肯定完蛋。而叶菁有销售渠道，进货渠道只要花点功夫，还是能建立的，所以叶菁不会完蛋……”
“分析得一针见血。”陈红玲道。
“那么我能做些什么呢？贸易是不能做了，而办企业我又不行。老婆，你不提醒还好，你这么一提醒，还真让我吓一跳，我什么也干不了啊。”
“嘻，你不是还有放贷业务，还有商铺出租吗？”
陈扬摇了摇头，“放贷属于小打小闹，商铺属于固定资产投资，都是赚钱慢而且赚钱不多的行业，都不符合我的期望。”
“我认为，什么行业赚钱稳当，就做什么行业，赚钱多少还在其次。”
陈扬点了点头，“有道理。要说哪个行业赚钱稳当，那当然是固定资产投资。具体到哪个方面，那就是商铺投资了。”
陈红玲启发陈扬，“扬，我觉得你在路桥的商铺投资，就做得很好，所以不妨再扩大一下。”
陈扬嗯了一声，“我现在在考虑衡峰街。这衡峰街值得不值得投资，我还没有考虑好。这不是赌博，必须考虑周全才能下决心。”
陈红玲问，“衡峰综合市场什么时候竣工？”
“不知道。估计竣工以后，会出一个通告，会进行一些招商活动。”
事实证明，陈扬两口子有点多虑了。
生意一直兴隆，叶菁那边什么事都没有，每隔三天，会把货款和陈扬该得的利润通过银行汇过来。
陈扬也是三天一趟，去县人民银行查看帐户的进项。
钱按时到位，钱数也不差，陈扬就放心了。
每次去县城，陈扬都是匆匆的去，又匆匆的回。
这是为什么？
因为老婆陈红玲有点多心。
陈红玲为什么会多心？
因为杨丽娜在县城，还有方丽平和韩彩玲也在县城。
在陈红玲的心目中，陈扬的这三位女同学，一直是她潜在的威胁。
杨丽娜没有教书，而是在县教育局上班，职务是某科科长，听说还兼任局长助理。
表面上，杨丽娜正与陈扬的老同学肖伟力谈恋爱，而且谈得轰轰烈烈。
据说肖伟力已经两次求婚，但都被杨丽娜拒绝，理由是响应晚婚的号召。
肖伟力在另一方面也有所建树，通过考试，已成为体制内的正式一员，成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方丽平原来在某乡上班，是一名副乡长，现在也调到县里，担任卫生局副局长，进步得比杨丽娜还快。
只有韩彩玲还在教书，并调到刚成立半年的城关镇中心小学。据说她本来也有机会弃教从政，但她不忘初心，坚持留在了教育战线。
这三位还都名花无主，陈红玲不放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陈扬把太多心思放在老婆身上，对村里的工作，自然就少了不少关心。
目前村里的主要工作，就是护村队的夜巡，和对那十六个小混蛋的改造。
蔡国平很卖力，蔡晓晖也很尽责，但陈扬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不过，还没等陈扬琢磨明白，妹夫童小平回乡探亲来了。
只是这一次不仅是探亲，童小平还要带陈平走。
童小平现在是正连级参谋，在军部机关工作，结婚申请得到批准，而且家属随军也批下来了。
可惜的是，这次童小平只得到两个星期的假，陈扬想替他俩办婚宴都来不及。
当然，大妹有了归宿，作为大哥的陈扬，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
请假两周，路上来回就要六天，童小平走亲访友，与陈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临走前的晚上。
陈扬和童小平坐在二楼客厅，一边哭酒，一边说话。
“扬哥，我去了你爸那里。除了你，这事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陈平。”
“他怎么样？”
“很不错。环境不错，他本人的状态也不错。当地的劳改农场，对他挺照顾的。他负责农机的使用和维修，手下有十来个人，不用亲自下场干活。”
陈扬一边喝酒，一边听着。
“你可能不相信，你爸比在家时还要胖，只是脸黑了点。他牵挂你爷爷奶奶，还有你母亲。但他说，他不担心你和你弟弟妹妹，他说你一定很能干。”
陈扬还是不接话。
“我把你和你家的情况，详详细细的告诉了他，他非常欣慰。他让我告诉你，不要牵挂他。按他现在的情况，他还需要十年到十二年才能回家。”
陈扬笑笑。
“扬哥，你怎么不说话？”
陈扬嗯了一声，“怎么说呢。我现在啊，已经基本上把我爸给忘了。”
“忘了？”
“对，好像，好像忘了他还活在世上，我甚至都想不起他的模样了。”
轮到童小平沉默了。
“平子，我是不是挺没良心的？”
“不能这么说。扬哥，我理解你，非常非常的理解你。”
陈扬摆了摆手，“不说我爸了。平子，说说我大妹你老婆。她随军了，会怎么安排她？”
童小平道：“这你放心。我们驻地有不少军属企业，我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算是老本行，准备让她当会计或出纳。”
陈扬点点头，“还有一个问题。大妹有不少钱在我手里，这次是带走还是留下？”
第392章 真正想到了将来
大妹的钱，除了在她自己手里的，还有三万块放在陈扬这里。
童小平告诉陈扬，他们两口子商量好了，这三万块继续放在陈扬这里，作为将来的备用。
两口子还授权陈扬，或存银行或放贷或买商铺，都由陈扬决定。
陈扬知道，大妹自己手里，至少还有三万块钱。
不过两口子只带走一万块，另外的两万块，一万给了母亲，一万给了公婆。
大妹就这样跟着她老公走了。
陈扬没去车站送，他让二弟和顺子去送的。
陈扬有点难过，更有不舍。
当然，陈扬很快恢复正常。
女孩子，终归是要离家的。
二妹和三妹也是。
还有三弟，书读得好，将来肯定是国家的人，也是留不住的。
上午，二弟和顺子送走大妹和童小平两口子，来向大哥汇报。
陈扬先让顺子离开，将二弟留下，把父亲的情况告诉了他，并吩咐他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
“大哥，连爷爷奶奶和咱妈都不告诉吗？”
陈扬点着头嗯了一声，“现在这样挺好。告诉他们，只会勾起他们的伤心。”
陈兵也点了点头，“大哥，你心肠比以前更硬了。”
“呵呵……以前我还小，现在我都快当爹了嘛。”
“还有大姐走，看你也一点都不难过。我就做不到，看到大姐上车时，我都差点哭了。”
陈扬瞅瞅二弟，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小子，以前没心没肺，现在这样，说明你也长大了。”
“大哥，我回来的路上，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说，是什么问题？”
陈兵道：“将来，将来咱们这个家，可能会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
“哦，你也想到这个事了。”
陈兵点了点头。
“我也想到了。老三，你真是我的亲兄弟。不过，咱们这个家，将来可能只会剩下我一个人留守。”
“大哥，你说我也？”
陈扬点着头问道：“老三，你是个优秀的企业家。难道，难道你会窝在小小的陈家村吗？”
陈兵想了想，“不能。”
“你说说，说说你将来的打算。”
“大哥，将来我要办的大企业，人员来自五湖四海，位于交通方便的地方，标准的现代化厂房，容易得到各种各样的消息……企业的年产值，起码要在一亿以上，利润达到五百万到一千万块。”
“小家子气。”
陈兵睁大了眼睛，“大哥，一亿产值还少啊？”
“你的目标应该是十亿一百亿。”
“嘿嘿……大哥，这需要你在两方面支持我。一是资金，二是出谋划策。”
“这还用说吗？到时候我给你投资，你给我股份。”
“大哥，你给我投资，我求之不得。”
陈扬思忖了一下，“不过，至少这几年，你还得窝在陈家村，先把你自己练好。”
陈兵道：“大哥，我现在就有问题。咱们家的后院，已经容不下我的企业了。”
“咱们家的旁边，不是有将近一亩的自留地吗，你可以在那里建造厂房。”
陈兵笑了，“一亩地远远不够，大哥。”
陈扬也笑了，“村里有地啊。原来那片树林砍掉后，建了厂房还空在那里。现在那帮小混蛋在挖土填地，整好后又多了两块空地。老三你放心，陈家村现在还容得下你。”
“好，大哥，你帮我安排啊。”
村里三块空地，加起来有近百亩，按陈扬的计划，这些空地将全部租出去。
这些土地的租金，将成为村里的主要收入。
这个主意，陈扬憋在心里，对谁也不说。
改造那十六个小混蛋的事，功劳分给了蔡国平和蔡晓晖一部分，那不过是小意思。
春耕结束了，春天也快过去了。
五一劳动节过后，陈扬又陪陈红玲去医院检查一次。
医生告诉陈扬两口子，大人小孩都很好。
下午回到家里，二弟陈兵告诉陈扬，有人打电话找他。
陈兵还将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交给陈扬。
“大哥，这人说了，等你回家，一定要打电话给他。”
“他叫什么名字？”
陈兵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对不起，大哥，他倒是说了，可我给忘了。”
“真有你的，想想，使劲想想。”
陈兵还真的想了想。
“想起来了。他姓李，叫，叫李春阳。”
陈扬啊了一声，“傻小子，李春阳是衡峰乡书记，也会是衡峰乡和陈蔡乡合并后的书记。”
陈兵噢了一声，“大哥，那你赶紧打电话啊。”
陈扬拿起了电话。
“李书记，您好您好。实在对不起，今天陪老婆去了一趟医院。”
“哈哈，没关系，不耽误事。”
“李书记，您有什么吩咐？”
“叫老李。我听郑卫民同志说，你叫他老郑。所以以后，你就叫我老李吧。”
陈扬假客气，“这样好吗？”
李春阳哈哈笑道：“你连范思成同志都叫老范，我能算老几啊。”
“老李，你找我什么事？”
“明天是衡峰街集市，你抽空来一下，我当面跟你说。”
“明白，我明天上午过来。”
放下电话，陈扬也不瞎猜，反正就是明天，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二天，陈扬骑着自行车去了衡峰街。
衡峰街的集市，每十天两次，农历的初四和初九、十四和十九、廿四和廿九。
整个温林县，有十个集市，衡峰街规模最小，但名气却能排进前三。
其中有两个原因。
一是衡峰街地处水上交通中心。温林县的六条主要河流，正好都在衡峰街交汇。
二是衡峰乡周边人口密集，集市日能影响周围六个乡，辐射人口多达十五万以上。
其实整个衡峰街，只有四条街，正好成一个“井”字形。
“井”字形共八个街口，其中六个正好连接六条河流，都建有河埠码头。
四条街，南北向两条长约一百米，东西向两条都不到八十米。
“井”字形外有九块地，中间这块，和左右上下四块，是村民的居住地。
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四块都是空地。
接近竣工的综合市场，就建在“井”字形左下这块空地上。
陈扬来到衡峰街时，已是上午八点，街上早已人山人海。
陈扬先去了即将竣工的综合市场。
第393章 综合市场
衡峰综合市场建设一年多来，陈扬一直没来看过，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陈扬以为，综合市场有多大，多么的上档次。
但陈扬失望了。
站在门口往里张望几眼，陈扬忍不住苦笑，这不就是一个农贸市场么。
比撂地摊倒是好不少。顶上是塑料瓦的棚子，能挡雨遮阳。地面已浇了水泥，也算整洁。一块块空心楼板搭起来的摊位，确实比地摊先进不少。
陈扬估算了一下，顶多三四万块的投资，竟然搞了一年多还没搞好。
面积倒是挺大的，宽至少六十米，长约有八十米，面积在八亩左右。
至于摊位，陈扬目测，四百个以上。
整个综合市场，四个角四个门，四个门四条路，进出也算方便。
陈扬只有一个疑问，看样子已经竣工了，为什么还不开业呢？
带着疑问，陈扬来到衡峰乡乡政府大院。
之所以说大院，是比陈蔡乡乡政府院子要大。
两者都是地主留下的院子，类似于北方那种四合院。
但岁月沉淀，老房子长出新房，里面建了一些二层楼，显得不那么协调。
衡峰乡的这个大院子，还有一个紧紧相连的后院。前院办公区，后院生活区，相当的宽敞富余。
院子中间有专停自行车的地方。
陈扬停好自行车，找人打听到了李春阳的办公室。
陈扬懂文明礼貌，来到李春阳办公室门前，不忘伸手轻轻敲门。
“请进。”
正是李春阳的声音。
陈扬这才推门而进。
“小陈你来了？坐下，等我一分钟。”
李春阳一边接电话，一边指指办公桌上的香烟和热水瓶。
陈扬点点头，关上门，在藤椅上坐下。
“知道知道，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做好工作……是的，是的。我向领导保证，我们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谢谢，谢谢领导……”
李春阳终于放下了电话。
“笑话，笑话。小陈，知道电话里在说什么事吗？”
“不知道。”
“有三个乡合并成一个镇。两个被合并的乡，都认为自己吃了亏。还没合并完成，就把原来的房子给卖了。卖来的钱，用于偿还这些年欠下的债……”
陈扬听笑了，“这种事吧，我看可以理解。名份都没了，还留着那些房子做什么。”
李春阳有点意外，“你认为这是对的？”
陈扬点了点头，“以我们陈蔡乡为例。从理论上讲，并乡以后，陈蔡乡不复存在，名下的房子就失去了它们原有的价值。”
李春阳噢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与其让它们失去原有价值，还不如早点卖掉。可你那天在开会的时候，给我们的建议，却是出租而不是出售。”
陈扬道：“因为价值不一样。你说的那几个乡，应该是相对比较偏远，经济也比较落后。而陈蔡乡不一样，民营经济开始蓬勃发展，房子将来是肯定会升值的。”
李春阳点点头，“听说你自学过经济学，果然有一套。那照你的意思，衡峰街的土地和房子，将来会有更大的升值空间？”
“必须的，也是肯定的。”
李春阳问道：“照这么说，你有兴趣来衡峰乡发展吗？”
陈扬一听，清醒过来，心里也警觉起来，“老李，你找我过来是为这事吗？”
“你知道综合市场吗？”
“知道。建综合市场的设想，最早还是我提出来的。我刚刚来你这里之前，还去看了看。”
“有什么感想？”
“唯一的感想是，既然竣工了，为什么还不开张营业？”
李春阳苦笑起来。
“利益，还是利益问题。本来是说好了的，综合市场的股份，乡政府、工商所和衡峰街村各占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吸收民间资金加入。”
“这不挺好的么。”
“现在的问题是，衡峰街村认为，我以土地投资，又在我村的地面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够。工商所认为，建设整个市场的三万五千块钱，全是我出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够。”
“呵呵，这很正常。”
“他们双方都认为，乡政府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太多。但我们乡里认为，综合市场是我们争取下来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并不多。”
“呵呵，钱还没赚来，合伙人就起内讧了。”
李春阳道：“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综合市场，交给哪一方来负责管理。即使三方共同管理，哪应该由哪一方来主导。关于这个问题，已经吵了两个月还没有结果。”
陈扬笑而不语。
“现在呢，算是初步达成了共识，就是雇一个人，一个与三方都没关系的人，来担任综合市场的管理人。”
说到这里，李春阳看着陈扬道：“乡里和工商所共同推荐你，来担任这个综合市场的管理人。衡峰街村那边，也基本上同意了。”
陈扬还是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小陈，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满足你三点。一是年薪五千块。二是再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你不用出资。三是除了三方各派出一人外，其他人员都由你聘请。”
陈扬几乎没有思考，就坚定的摇了摇头。
“老李，我不会参与。”
“为什么？”
“两个原因。一方面，你这产权不清楚，现在没事，将来肯定是个麻烦。另一方面，三个婆婆一个儿媳，这儿媳肯定不好当。”
李春阳笑笑，“还有，是不是嫌工资太低？”
“工资无所谓。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当管理人，也当不了管理人。老李，我这人不喜欢被束缚。”
李春阳点点头，“你别急着拒绝，先回去考虑考虑再说。”
管理综合市场等于上班，陈扬有很多事要做，不想被困在一个地方。
而最主要的是，这个综合市场太简陋了。
陈扬拒绝，李春阳不以为忤。
“小陈，综合市场共有摊位约四百个。现在还有个问题是招商，可到目前为止，前来报名的还不到一半。你不愿参与，可帮我出出主意总行吧？”
陈扬点了点头，“老李，这不难。你派人去路桥街宣传宣传，那边就会有人过来的。”
“哦，你说说，怎么宣传？”
第394章 陈扬出手了
陈扬也不保留，把他的想法全告诉了李春阳。
李春阳很感兴趣，因为陈扬提出了一个新思路。
陈扬提出，对综合市场的摊位，除了出租，还可以出售。
出售的方式也可以多种多样，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为期，都可以出售。
陈扬说，路桥街那边有钱人多，他们不喜欢租摊位，租过去再转租。
他们喜欢的是买下摊位，自己再出租赚钱。
李春阳有点犹豫，因为综合市场毕竟是集体资产，这样出售有那么一点点违规。
可陈扬又说出一番道理，把李春阳彻底说服。
陈扬告诉李春阳，出售摊位，并不是永久性的出售，只是使用权的转让，所有权还在。
就像承包田，承包出去的是使用权，土地的所有权还属于集体。
陈扬还告诉李春阳，不说别的地方，就拿路桥街的市场为例，人家几年前就这样做了。
再说了，出售摊位的期限可以缩短，二十年三十年嫌长，那改为五年十年的也行。
李春阳经过一番思考，冲着陈扬问道：“小陈，你在路桥有熟人吗？”
“有几个，不过，不知道他们的经济实力，也不知道他们愿意来还是不愿意来。”
“嗯，你可以联系联系。”李春阳道：“我这边呢，我们三家商量商量，再确定一个具体的方案。”
就这么定了。
陈扬从乡政府出来，看看时间还早，便在街上瞎逛起来。
衡峰的四条老街，都建于一百多年前，街面很窄，只有三米，哪怕加上两边的廊沿，也只有五米宽。
每当集市日，总显得特别的拥挤，连手拉车都进不来。
“井”字形的四条街，上下两条分别叫北街和南街，左右两条分别叫西街和东街。
陈扬在东街的人流中穿梭。
突然，有人叫陈扬的名字。
陈扬回头寻找。
街面店有人挥舞右臂。
陈扬挤出一条人缝走过去。
陈扬看清了，叫他的人，是他高中时的同学林小春。
老同学相遇，分外热情。
林小春是衡峰乡马桥村人。陈扬结婚时也请过他，但他当时不在家。
“春子，你在这里干吗？”
林小春指了指身后，“喏，这是我开的店。”
陈扬看向店门的上方。
“林小春家用电器修理店”。
陈扬赞道：“好啊。春子，你实现你的理想了。”
读书时，林小春就爱捣蛋电器之类的玩意儿，还曾把老师的新收音机修坏。
林小春拉着陈扬进店。
“什么理想，狗屁，我这不过是生计而已。扬哥，我在南方特区待了三年，学的就是这个，我得给老爹老娘一个交待。”
店里乱七八糟，旧家用电器散得到处都是。
陈扬也不敢乱动，在林小春指定的椅子上坐下。
“春子，生意怎么样？”
“还行。加上我，衡峰街上有四家家电维修店，但他们都是自学的。我是专门培训出来的，我的技术好。”
陈扬道：“修理的活，靠的是守。守住店，就有饭吃。”
林小春道：“扬哥，我反正就这样了。不像你，你是个天生做大生意赚大钱的人。”
林小春小时候生病，小儿麻痹症，现在走路有点瘸。
也正因如此，林小春至今还没对象，连恋爱都没谈过。
“噢对了。扬哥，你是来衡峰赶集的吗？”
“我不会买菜，因为我不会讨价还价。”
陈扬把他来衡峰街的原因，简单的说了说。
“扬哥，这是大活，你为啥不接呢？”
陈扬摇了摇头，“牵扯的太多，我哪方面都得罪不起。而且我这个人好动，不喜欢被固定在一个地方。”
林小春点点头，“也是。我也听说过，一个综合市场，三个单位都有份，吵得不可开交，吵得至今开不了业。”
“不过，春子，马上就要并乡了，我也快成衡峰人了。”
“我知道，以后咱们成真正的老乡了。”
“春子，我对衡峰街感兴趣。”
林小春不懂了，“你对衡峰街感兴趣？这是什么意思？”
陈扬笑了笑，“你帮我留意一下，衡峰街上有没有空房子卖，以及有没有宅基地出售。”
“哦，你要来衡峰发展了？”
“现在还只是一个想法。”
“没问题，我帮你留意着。”
陈扬有不少同学，初中的和高中的都有，离开了学校还偶尔有联系。
但关系密切的却不多。
林小春不一样，他身有残疾，陈扬是出于同情才接近他的，谈不上什么深厚友情。
到衡峰街来发展，暂时只是一句空话。
马上就是衡峰人了，还用得着说到衡峰发展吗。
但对综合市场，陈扬还是感兴趣的。
回到家里，陈扬马上给路桥街的朋友王光荣打电话。
“老王，我是陈扬啊。”
“噢，是陈扬啊。好久没有联系了，你最近怎么样？”
两个人互相通报了各自的近况。
王光荣现在专做一个行业，就是市场开发和经营。他的公司现在规模不小，在五个专业市场拥有股份，另外还拥有一百多个摊位。
当然，这一百多个摊位，其实一半是陈扬的。
“扬，你说吧，你这次找我是什么事？”
陈扬问道：“老王，知道我们衡峰乡的综合市场吗？”
“知道一点。不过，陈扬，怎么是你们的衡峰乡呢？”
“我们陈蔡乡已经合并到衡峰乡去了。”
“噢，原来是这样。陈扬，衡街上的那个综合市场，我听人提起过。至于有没有投资价值，我没去实地考察过，我还说不出什么。”
陈扬道：“老王，我想请你亲自来考察一下。”
王光荣问，“难道连你也看不出来？”
“老王，我不方便出面……”
王光荣笑道：“我明白了。你要在综合市场上投资，你要拉我入伙。让我出面，你自己躲在幕后。”
“呵呵……我就是这个意思。”
电话那头，王光荣沉吟了一下。
“好吧，我明天带人过去看看，然后我再与你联系。”
电话打完，陈扬精神一振，因为又有活干了。
仅过了两天，王光荣就打来了电话。
“扬，昨天我去了衡峰乡，并且拜访了乡领导李春阳和马玉堂。”
“老王，你快说说，情况怎么样？”
第395章 出岔子了
王光荣告诉陈扬，他已有初步设想，准备投资衡峰综合市场。
他认为，随着衡峰民营经济的发展，综合市场作为商品的载体，它将前途无量。
王光荣给出不少数据，其中两个，就是衡峰乡及其周围乡镇的民营企业数量，和个体户的数量。
前者为两百多，后者更多达两千。
这两个数据让王光荣吃惊。
也正因为这两个数据，让王光荣决定投资衡峰综合市场。
英雄所见略同，王光荣的判断，正与陈扬不谋而合。
陈扬决定与王光荣合伙。
王光荣求之不得。
有了陈扬的参与，王光荣很快就有了实质性的行动。
王光荣第二次来到衡峰街，与李春阳和马玉堂再次见面。
经过多次谈判，双方达成了初步的协议。
一百个摊位，三十年使用期限，每个摊位三千块，相当于一年一百块。
这在现在算是白菜价，但在当时，这已经是天价了。
过了两天，陈扬与王光荣在路桥街见面，具体地点就在王光荣的公司。
王光荣又注册了一家公司，这家新公司，名叫“飞扬投资有限公司”。
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叫陈飞扬。
陈飞扬，是陈扬的另一个名字。
投资衡峰综合市场，收购一百个摊位，将以飞扬投资有限公司的名义进行。
与此同时，陈扬原来在路桥街投资的五十个商铺，以及王光荣自己的三十个商铺，也转到这家飞扬投资有限公司。
飞扬投资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是陈飞扬，总经理还是王光荣。
牌子就挂在王光荣的公司。
王光荣的公司，合伙人有八个。
王光荣曾邀请陈扬加入，却被陈扬拒绝，理由是合伙人太多。
所以陈扬才另起炉灶，而王光荣也有意，二人一拍即合，才有了这家新公司。
名义上，陈扬占公司百分之八十的股份，王光荣只占百分之二十。
就这样，陈扬和王光荣合作，拿下了衡峰综合市场的一百个摊位。
五十个摊位，三十年期限，十五万块钱，这是陈扬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笔投资。
陈扬这是瞒天过海，瞒过了衡峰那边，瞒过了李春阳和马玉堂他们。
至于以后，肯定瞒不住，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大行动，陈扬告诉了老婆陈红玲，也告诉了二弟陈兵。
陈兵知道后，看着大哥，好久没回过神来。
“大哥，你还是我大哥吗？”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陈兵不满道：“大哥，这么好的投资，为啥不叫上我。我又不是没钱，又不会坏你的事，干么又把我甩了？”
陈扬笑笑，“投资的机会多得是。但你现在不能分心，而更重要的是，你现在的经济实力，还不允许你去搞长线投资。”
陈兵说不过大哥，“反正，反正你以后不能再甩我了。”
“我答应你。老三，你就放心吧。”
陈兵还是想不通，“大哥，我就是不明白。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可你呢，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干呢。”
陈扬轻叹了一声，“唉，说过多少次了，没想到你还不明白。我再说一遍，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你我是鸡蛋吗？”
“都是，你是，我也是。你我看着都很强大，其实却像鸡蛋一样的脆弱，一碰就碎。”
“大哥，我想不明白，因为你想得太深远了。”
陈扬笑道：“我再跟你说一遍。你做实业，赚的是快钱，是眼前的钱。而我赚的是十年后二十年后的钱，你我是两种方式，甚至是两条道路。”
陈兵还是心有不满，因为大哥做事总瞒着他，顶多是事后告诉他。
只是当有一天的时候，陈兵身陷绝境，才明白大哥现在的用意。
当然，那将是发生在二十一世纪的事了。
并乡工作结束了。
陈蔡乡已不复存在，衡峰乡却更加壮大。
新的衡峰乡正式成立。
成立当天，正是六月一日。
成立大会非常隆重。
各村村干部都要出席，陈扬也去了。
成立大会要从上午开到下午。
中午这顿饭，应该在乡食堂吃，可没想到，管后勤的和食堂的厨师都是个马大哈，饭量和菜量都把原陈蔡乡的村干部给忘了。
原陈蔡乡有十七个村，共有村干部一百七十九人，参加成立大会的有一百六十多人。
这一百六十多人，每桌十人，就是十六桌。
整整少准备了十六桌饭菜。
中午吃饭时，原衡峰乡的二十几个村的村干部们，都熟门熟路的去了乡政府后院，抢坐桌子勐吃海吃起来。
等原陈蔡乡的村干部们来到后院，发现已经没了位置。
有些人反复确认，确实没他们吃饭的座位。
于是麻烦大了，陈蔡乡这边的村干部们，骂骂咧咧的走了。
原陈蔡乡的乡干部们，以郑卫民为首，跑出来劝阻。
可哪里能劝得住。
吃饭事小，面子和尊严事大。
大家同仇敌忾，团结一心，义无反顾的走了。
陈扬却带着蔡晓晖和童小龙去衡峰街上吃饭。
蔡国平也跟来。
陈扬不好拒绝，于是四个人进了一家新开的小饭馆。
要了一箱啤酒，一只烧鸡，一盆猪头肉，一盆炒鸡蛋，一盆花生米。
“今天我请客，大家敞开了喝。”
蔡国平没与陈扬一起喝过酒，有一点拘束。
童小龙道：“姓蔡的，都坐下了，那就赶紧喝起来吧。”
蔡国平一边点头，一边看着满满的一碗啤酒，“我，我还从没拿这么大的碗喝过酒。”
童小龙笑话蔡国平，“娘们唧唧的，不能喝你就别喝。”
陈扬先喝，一碗有半瓶啤酒，他一口干光。
童小龙也是能喝的人，他两口喝掉一碗。
蔡晓晖虽然酒量不高，但他敢喝，三口干掉了一大碗。
三个人各喝掉一碗后，齐齐的看着蔡国平。
这个时候，蔡国平不能憷，因为他知道，这是与三人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
咕都咕都，蔡国平也喝掉了一碗啤酒，只是有不小洒到了地上。
蔡晓晖为大家倒酒，一边笑道：“蔡国平，你能喝嘛。”
“我，我顶多只能喝两瓶啤酒。”
童小龙笑道：“今天你喝三瓶，就算你有种。”
“好，我豁出去了。”
第396章 有一种错误不能原谅
喝第二碗之前，蔡国平傻傻的问，“下午还要开会，喝醉了不好吧？”
陈扬与蔡晓晖和童小龙三人大笑。
蔡晓晖笑道：“蔡国平，你不会已经醉了吧。我敢说，咱们陈蔡乡的人，下午是不会有一个人去开会的。”
蔡国平恍然大悟，“对，对对，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童小龙喝了第二碗，拍拍桌子指着蔡国平道：“喝喝，你要再娘们唧唧，我就要灌你了。”
蔡国平也喝了第二碗。
陈扬和蔡晓晖早已各喝了第二碗。
难得坐在一起喝酒，蔡国平也慢慢的放开了。
酒品也是人品。
蔡晓晖和童小龙二人一个心思，把蔡国平灌醉。
蔡国平来者不拒。
很快的，蔡国平趴倒在桌子上。
童小龙道：“这家伙，真他娘的不中用。”
蔡晓晖道：“已经很不错了，这家伙以前还不会喝酒呢。”
童小龙有点气恼，“晖子，你怎么老是替他说话。”
蔡晓晖解释，“团结一切可以团团结的力量，童小龙同志，扬哥也是这个意思。”
童小龙问陈扬，“扬哥，你真要团结这个家伙？”
陈扬点点头，“只要他愿意，我就会同意。这家伙本质上并不坏，小龙。咱们不当村干部，可以不用团结他。但咱们是村干部，就要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人。”
童小龙无奈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俩都这么说，那我也只好跟着接受了。”
童小龙喝闷酒，喝到第六瓶，呼的一声，身体滑到了地上。
蔡晓晖笑道：“得，只剩百分之五十了。”
陈扬也笑道：“没关系，你也可以喝醉，只要我不喝醉就行了。”
“扬哥，接下来，乡里会怎么办？”
“矛盾，矛盾是肯定的。乡里能做的，只要矛盾不冲突就行了。”
“你说，忘了安排饭菜，这有可能吗？”
陈扬笑着摇了摇头，“说忘了，那是骗人的话，傻瓜都不会相信。就像咱们农村办酒席，差一桌两桌还有可能，但怎么可能差十桌以上呢？”
蔡晓晖点了点头，“故意的话，那就是在有意制造矛盾。可动机是什么？这有意思吗？”
“不说这事了。来来，喝酒喝酒。”
两个人又各喝了两三瓶。
蔡晓晖也差不多了。
可蔡晓晖嚷嚷着还要喝。
终于蔡晓晖也倒下了。
只有陈扬，坚持把剩下的啤酒喝完。
把桌上的烧鸡和猪头肉全部消灭，陈扬才叫来老板结帐。
回家也有办法。
陈扬让老板去叫送货的手拉车，一共叫了三辆。
四个人都是骑自行车来的，一辆手拉车放四辆自行车，另外两辆手拉车各放两个人。
路上，陈扬也睡着了。
回到村里，没有各回各家，而是都拉到了村部。
村里其他干部，包括支书陈生梅，大家都在村部。
看到陈扬四个醉鬼，大家爆笑，赶紧扶下车来搀进屋里。
蔡福满掏钱，付了车费，把三辆手拉车打发走。
陈扬醒了，洗把脸，喝点水，很快恢复正常。
那三个被扔在会议室，还都呼呼大睡。
值班室里，陈生梅、蔡岳松、童老贵、陈玉花和蔡福满五个，像开会时的严肃的坐着。
陈扬好奇的问，“你们在干什么？在讨论什么问题吗？”
蔡岳松笑道：“我们在讨论，你们四个去了哪里。”
陈扬也笑了，“从乡里出来，他们仨喊饿，我就带他们仨去了小饭馆。”
陈生梅道：“我们在等各村的消息。”
陈扬又问，“等各村的什么消息？”
陈生梅指了指电话，“乡里打来电话，是郑卫民乡长。他劝说咱们，明天去乡里开会。”
陈扬点了点头，“明天可不能随便去。要是去了，而其他十六个村却没去，那咱们就成了笑话了。”
陈生梅也点点头，“所以，咱们在等其他各村的消息。要去大家就都去，要不去大家就都不去。”
陈扬笑着提醒，“支书，我怕我们顶得住，而你自己却顶不住。”
其他人也都轻轻的笑了。
陈扬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新的衡峰乡成立后，要成立城北派出所衡峰警务区。
警务区的编制，正式民警三人，协警六人。
其中的六名协警，就从衡峰本地招聘。
陈生梅正委托乡里的人帮忙，也就是郑卫民，安排他高中刚毕业的儿子，去警务区当协警。
所以陈扬说怕他顶不住。
陈生梅及时表态，“这一次，我就是顶不住也得顶住，不然的话，会被其他十六个村骂死的。”
这是实在话，陈生梅也是当过兵的，也是有骨气的。
副支书蔡岳松开始给其他各村打电话，打听他们开会的情况。
其实，各村都在互相打听，也在互相打气。
整整两个小时。
打了十个电话，接了十二个电话。
十七个村达成一致，明天不去开会，谁去谁天打五雷轰。
这可是重誓，大家都能放心，与什么“谁是小狗”之类的誓言不可同日而语。
结果是第二天，乡里的会议没有开成。
又过了一天，县里知道了这件事。
县里非常重视，临时派副县长童四平下来，处理这件比较棘手的事。
童四平是从原陈蔡乡上去的，又在原城北区公所工作好几年，在原陈蔡乡和原衡峰乡都很有威信。
童四平雷厉风行，一到衡峰乡，就建议乡里先开除原来的厨师。
接着是食堂管理员，也被直接开除。
但负责后勤并负责当天安排的人，是原来的一名副乡长。
两乡合并后，这名副乡长级别没降，但副乡长没了。
于是怀恨在心，整了这么一出。
管理员和厨师都为自己叫屈，并揭发这名前副乡长。
童四平拍板，将这名前副乡长也直接开除。
李春阳和马玉堂为这三人说情，特别是这名前副乡长。
童四平铁面无私。他强调说，人犯错误，分为两种。
一种可以原谅，一种不能原谅。
这三人犯的错误，特别是这位前副乡长，绝对不能原谅。
否则，没法向原陈蔡乡十七个村的村干部交待。
童四平还强调，作为领导，李春阳必须当众检讨。
然后，童四平就亲自到原陈蔡乡来了。
第397章 这事翻篇了
童四平没去南塘村，而是来到了陈家村。
到了陈家村村部，童四平让值班的会计童玉梅打开广播，他要亲自讲话。
童玉梅赶紧照办。
很快的，大喇叭里响起了童四平的声音。
不是讲话，而是直接点名，让村干部们马上到村部集合。
听到广播，陈生梅他们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活，纷纷朝村部跑。
陈扬跑得最快。
其他人也不慢。
村两委十二人，九人在家，很快就全部到位。
“同志们好，我是谁，应该用不着自我介绍了吧。”
童四平笑着，大家也都笑着，气氛轻轻愉快。
“大家肯定知道，我这次是为什么而来。现在，我先向大家通报一下，对那次事件的处置结果……事情就是这样，那三个人被直接开除，是我亲手处置的。”
“有的事情，该翻篇就得翻过去，不能老是挡道。现在，那事已经翻篇了，你们也得翻过去，翻不过去想办法也得翻过去。”
“你们陈家村，是地区级的脱贫致富先进村。在我看来，你们还要做思想上的先进村。在很多事情上，你们要走在前面，要给其他村做榜样。”
“陈扬，你是村首富，既是年轻人，又是村干部。所以你要带头，你也必须带头。乡里来了开会通知，你不仅要去，而且还要动员其他人去。”
陈扬听到童四平说到自己，急忙举了举右手。
童四平指了指陈扬，“你说。”
陈扬一边起身一边道：“领导，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村和其他十六个村商量好了，要去一起去，要不去就都不去。大家还都发誓，谁单独去谁就天打五雷轰。”
童四平笑了笑，“还有这样的事？”
“对。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领导。”
童四平苦笑一声，“好吧，好吧。我把其他十六个村的干部找来，你们商量一下，一起去乡里开会。”
童四平还真的说做就做，依次给其他十六个村打电话，要求各村支书和主任，到陈家村来开会。
打完电话，童四平坏坏的冲着陈生梅道：“老陈，我提醒一下，你还得管我们一顿午饭哦。”
陈生梅点点头，赶紧吩咐童老贵，“老贵，你和童会计一起，快去南塘街买菜。”
“买几桌的菜？”童老贵问道。
陈生梅道：“加上童书记和咱们几个，四十多人，你买四桌的菜吧。”
“我马上去。”
“等等，你还得通知蔡赧梅，让他负责烧菜，中午就在他的饭店吃。”
童老贵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陈生梅挥挥手，“你有钱，你先垫上。”
童老贵应声而去。
干这种事，童老贵最得心应手。
接着，童四平找陈扬单独谈话。
大家并不妒忌，因为都知道陈扬与童四平的关系，他们是比不上的。
“扬，你怎么样？”
“我还那样。童叔，祝贺你又进步了。”
童四平摆了摆手，“说说你，生意方面，是不是又赚了不少？”
陈扬点点头，“还行。”
“你弟弟呢？”
“他是企业家，比我能干，比我活跃。我相信，他会比我强。”
童四平笑笑，“你们兄弟真有意思，各干各的，但又互相帮助。”
“这是我有意为之，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赚的是今天明天的钱，我赚的是后天大后天的钱。”
童四平嗯了一声，“那你这个副主任干得怎么样呢？”
陈扬腼腆的笑笑，“我觉得，我觉得我干得还行吧。”
“说来听听。”
陈扬汇报了他当副主任以来做的几件事。
童四平频频点头。
“扬，不要放松，继续努力，你会干得更好的。”
最后，童四平拍着陈扬的肩膀道：“以后，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和困难，可以去县里找我。”
“明白。”
中午，陈家村很热闹。
蔡赧梅饭店。
四桌客人，除了童四平，还有其他十六个村的支书和主任。
童四平轮流给大家敬酒。
是真的敬酒，一人一杯，真刀真枪。
因为童四平带着陈扬、蔡国平、童小龙和蔡晓晖。
一圈下来，童四平自己没喝几杯，大多都被陈扬他们四个喝了。
童四平也不讲话，只是催着大家喝酒。
只是在最后，他冲着大家说，他今晚住在衡峰街，他要出席明天的会议，希望在会上看到大家的出现。
大家还在大口喝酒，童四平就悄悄离开，因为问题已经解决。
没有喝酒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果不行，那就再喝一顿。
童四平只让陈扬一个人送。
童四平和秘书，各推着一辆自行车。
陈扬不放心，“童叔，你喝了不少，千万别骑车，就这样推着走吧。”
“哈哈……你就放心吧，我没醉，我清醒着呢。”
“小心为上，小心为上。”
“谢谢提醒。对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陈扬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看，你这一来，却让我们破费。”
“你什么意思？”
“呵呵，没啥意思，没啥意思。”
童四平点点头，笑道：“好吧，我考虑考虑，以什么名义，给你们陈家村拨点钱。”
“谢谢，谢谢领导。”
村口，陈扬目送童四平和秘书离开。
送走十六个村的支书和主任后，陈扬告诉陈生梅他们，童四平答应，给陈家村一笔拨款，作为今天的补偿。
大家都喜孜孜的，因为村里赚了。
第二天上午。
乡政府，会议室。
衡峰乡全乡四十三个村的支书和主任，参加了这次特别会议。
童四平讲话，时长十分钟。
乡书记李春阳，代表乡里，向原陈蔡乡十七个村道歉。
这个事件算是翻篇了。
但中午时，乡里要请原陈蔡乡十七个村的支书和主任吃饭，大家没一个人留下。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隐患。
陈扬骑车骑得快，回到家时，家里人刚开始吃饭。
吃罢午饭，陈扬正要出去转转，老婆陈红玲却冲他使了个眼色。
陈扬跟着陈红玲来到二楼客厅。
“老婆，什么事这么神秘啊？”
“你的老同学叶正方打电话找你。”
“这家伙，终于想起我来了。”
“哎，你赶紧给他回个电话，他好像有事找你，很紧急的样子。”
第398章 朋友的事
叶正方给陈扬留了电话号码。
陈扬看了看号码，“这是咱们县的号码。这家伙不是在上海做生意吗，是什么时候跑回来的呢？”
陈红玲道：“你打电话问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陈扬拿起电话，照着号码拨了出去。
这是个公用电话，拨通了还得等，人家说要叫人去。
过了一会，陈扬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叶正方。
“叶子，你狗日的，我结婚你也不来，你是不是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一言难尽，扬哥，一言难尽啊。”
“噢，你是见面说，还是在电话里说？”
“见面说，见面说。”
“到我家来吧，你在什么地方？”
“还是，还是你过来。”
“狗日的，说地址。”
“城关镇，尚书坊，坊下路，第二座小石桥，我在那里等你。”
“见鬼，你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噢对了，别忘了来的时候，带点钱过来。”
陈扬猜得没错，叶正方这家伙出事了，而且出的是大事。
县城的尚书坊，位于一片老城区里，陈扬只是听说过，但没有去过。
陈扬推着自行车，在小巷子里慢慢的走着。
经过好多次打听，陈扬先找到尚书坊，再找到坊下路。
坊下路很有名，甚至比尚书坊还有名。坊下路二三百米长，却穿过十多条溪坑和五六条小河。
整条坊下路，有整整二十座小石桥，所以又叫廿桥路。
叶正方耷拉着脑袋，坐在第二座小石桥的桥栏上，连陈扬走到面前都没有注意到。
“哎。”陈扬喊了一声。
叶正方这才抬起头，看着陈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扬哥，你终于来了。”
一脸苍桑，全是憔悴，胡子拉碴，眼前的叶正方，像个四五十岁的人。
“叶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陈扬推着自行车，跟着叶正方走。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大白天也是黑乎乎的，大概百来十米长，却走了二三分钟。
一扇小木门，吱吱的响。
叶正方先进去，陈扬推着自行车跟进。
屋里居然没有电灯。
叶正方拿出火柴，点亮了小木桌上的煤油灯。
陈扬不敢相信，“你就住在这里？”
叶正方点点头，跌坐在小板凳上，捂着脸哭了。
陈扬也不劝，女人哭他都劝不了，更何况男人哭。
看陈扬不劝哭，叶正方也就不哭了。
“说说吧，你这两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扬掏出一包香烟和打火机，自己拿了一支，再放在小木桌上。
点上火，陈扬勐吸几口，因为屋子里有一股霉味。
叶正方也吸上了烟。
“我跟着你去上海做生意，生意做得很顺，第一年就赚了好几万块。我的心大了，我老婆的心也大了，我们决定去武汉做生意。我们去了武汉，仅用半年时间，生意就步入了正轨。”
“我们的生意做得很大，不到一年，就赚了十二万块。我和你不一样，你在路桥市场进货，我在义乌市场进货。但我遇到了一个骗子，这家伙来自北方某省，与我已有半年来往。”
“他每次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讲诚信。这一次，他一下子订了六十万块的货，并预先付了十万块的订金。这个生意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那时候的我，满打满算，手头只有二十几万的资本。”
“于是我去义乌，找我熟悉的客商赊帐。我付了二十万，拿到的货却是六十万，也就是赊了四十万的货。货运到武汉，存放在我租来的仓库里。可当第二天我去时，仓库里的货已全部不翼而飞。”
“我赶紧报警，可没有用，那家伙连同六十万块货，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月过去了，也没有丝毫消息。可我在义乌那边的承诺，是一个月内付清欠下的四十万。义乌的客商，就跑到武汉来找我。”
“我当时手头还有十万块，我付了十万块，还欠他们三十万块。他们也理解我，同意了我半年付清其他三十万块的请求。他们还另外赊给我五万块的货，盼着我东山再起。”
“可就在这时，我那个该死的小舅子，竟然迷上了赌博。他跟武汉当地的赌徒搞在一起，连输带骗，背上了二三十万块的赌债。这个混蛋跑了，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那些债主就找上了我，我在武汉待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叶正方垂下了脑袋。
“于是，你就跑回家来了？”
叶正方点点头，“义乌那边三十五万块，武汉那边二三十万，我肯定还不起。扬哥，我只有逃跑一条路。”
陈扬问道：“你不待在家里，却躲在这里，难道那些债主追到了你的家里？”
叶正方苦笑道：“还有一路人在追我。我老婆连着生了三个女儿，可我们两口子想生个儿子。所以，乡里的和村里的都在找我们两口子，我们没法在家里待。”
“我去。”陈扬哭笑不得。
“扬哥，我现在走投无路了。我的口袋里，只剩下十三块钱了。”
陈扬拿出两千块钱，扔到叶正方手里，“我只带了这么多。”
“够了，够了。谢谢你，扬哥。”
“你老婆和孩子呢，她们在哪里？”
“我老婆在楼上睡着了。三个小家伙，都在她们外婆那里。”
“那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叶正方双手做了一个姿势，“等把老四生下来，我就大模大样的回家。反正我身无分文，罚多少我都付不起。”
“你，你还要生？”
“都六个月了，不生不行啊。”
陈扬嗯了一声，“那以后还生吗？”
叶正方摇摇头，“不生了，不生了。老四不管是男是女，打死我也不会有老五了。”
陈扬点点头，“两千块肯定不够。你等等，我去银行再取一点。”
“谢谢，谢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扬哥。”
“狗日的，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
陈扬去银行取了八千块，全部给了叶正方。
一万块，够这家伙折腾一阵子的。
回到家里已是晩上。
听了陈扬讲的故事，陈红玲唏嘘不已。
第399章 二妹高考
陈扬又把二弟陈兵叫来，把叶正方的经历告诉他。
陈兵听得一愣一愣的。
“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是惨痛的经验教训。”
“对，是教训也是经验。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手头有了几十万，貌似经济实力强大。但也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让你的财富清零甚至负债累累。”
叶正方曾经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农民经商，一年赚个几千块万把块，就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
叶正方却一年能赚几万甚至十万以上，除了陈扬，也许他就是一个奇迹。
可这个奇迹已一去不复返了。
叶正方后来倒是生了个大胖小子，却大半辈子穷困潦倒，后来不得已而重操旧业，下河重做渔民。
至于陈扬借给他的一万块钱，他根本就还不起，陈扬也从没打算让他还。
二弟陈兵走后，陈红玲却变得一愣一愣的。
陈扬咦了一声，“老婆你怎么了？”
陈红玲小声的问，“我要是生了个女儿，你会不会嫌弃？”
陈扬笑了，“你说呢？”
陈红玲摇摇头，“我知道你，你肯定不会。我就怕爷爷奶奶，还有妈……他们会嫌弃我。”
“呵呵……他们不会的，你就放心好了。”
陈红玲咬了咬嘴唇，“我想过了。如果是个丫头，我就再生一个，一定要帮你生个儿子。”
陈扬笑道：“你看你看，是你自己在重男轻女。”
“我不是重男轻女。扬，这是我的责任。”
“老婆，别瞎想了。对我来讲，女儿更好。”
“为什么？”
“嫁出去的囡，泼出去的水。将来咱们把女儿一嫁，关起门来过咱们的二人世界，多逍遥多自在啊。”
陈红玲笑了，“我不信，我不信你不喜欢儿子。”
“好好，我都喜欢，我都喜欢行了吧。”
快到七月了，陈红玲不忘提醒陈扬，“对了，二妹马上要高考了，到时候你得到场给他加油去。”
陈扬不以为然，“有这个必要吗？”
“很有必要，因为你是一家之长。”
“这丫头成绩蛮好，不用加油，她也能考上大学。”
“这是肯定的，但加油也是必要的。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高考的时间，是七月的七号八号九号。
陈扬和陈红玲在五号就来到县城。
陈扬先陪陈红玲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
一切都好，陈红玲笑吟吟的，喜上眉梢。
方玉婷医生和陈红玲两个，撇开陈扬，在办公室里滴咕了好一会。
陈扬总觉得，陈红玲今天特别高兴，与平时不太一样。
出了医院，陈扬好奇的询问。
陈红玲不肯说。
被陈扬逼急了，陈红玲才说，等老四高考完后，成绩出来了，她再告诉他。
陈扬不再追问。
两口子去接三妹和三弟，两个人今天放假。
到了县一中门口，陈扬忽然退到树边，还转身背对着校门。
陈红玲忙问究竟。
陈扬告诉陈红玲，刚才从学校出来的三个老师，其中一个曾是他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另一个是他的物理老师。
陈扬说，他当年是班长，班里读书最好的学生。现在他却还是一个农民，觉得没脸见当年的老师。
陈红玲把手搭在陈扬肩上，含笑不语。
“大哥。”
“大嫂。”
二妹与三妹和三弟，一起从学校里跑出来。
二妹陈笠，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三妹陈希，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个子长得高，一米七零，比二姐陈笠还高两厘米。
三弟陈力，个子也有一米七零，只是长得太瘦。不过帅得不行不行的，连陈扬都自叹不如。
兄弟姐妹浩浩荡荡，来到离县一中不远的温林宾馆。
先预订了三个房间。
再到宾馆的餐厅吃大餐。
下午，二妹也要离校。
三个房间，二妹单独一间，陈扬和三弟一间，陈红玲和三妹一间。
二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最后的冲刺。
陈扬陪着陈红玲，还有三妹和三弟，玩扑克争上游。
六号晩上。
陈扬来到二妹的房间。
二妹盘腿坐在床上，还在埋头看书。
“傻丫头。”
陈扬拿过二妹手里的书，还有床上其他复习资料，统统都扔在地板上。
“大哥，你干什么呀？”
“老四，你现在需要的是放松。学校让你五号离校，目的就是让你这两天放松的。”
“怎么放松呀？”
“走，去和他们打牌去。把高考忘掉，把你所学的知识忘掉。”
“这行吗，大哥？”
“相信我。”
二妹点点头，调皮道：“那你背我去。”
陈扬背着二妹，来到陈红玲和三妹住的房间，再往床上一扔。
弟弟妹妹们笑作一团。
陈扬看了看手表，“你们陪老四玩牌，玩到九点。”
大家开始玩牌，陈扬在沙发上睡觉。
陈红玲与二妹三妹三弟玩得不亦乐乎。
快九点时，陈红玲叫醒陈扬。
陈扬没有马上让二妹去睡觉，“老四，做五十个俯卧撑和一百个仰卧起坐。”
二妹不说话，下床躺在地板上，开始做仰卧起坐。
完成了大哥交待的任务，二妹从地上起来。
“大哥，我现在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老四，现在去洗澡，洗了澡立即上床睡觉。”
陈红玲和三妹去“监督”二妹，直到她在床上睡着了，二人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七号早上，八点钟。
一家人在宾馆餐厅吃早餐。
二妹精神饱满，食欲大开。
但陈扬不让二妹多吃，“老四，你要是吃多了，睡意就上来了，这会影响你大脑发挥的。”
二妹对大哥言听计从。
去县一中考场的路上，陈扬问道：“老四，现在怎么样，脑子还空白吗？”
“没有。我听大哥的吩咐，在床上静坐十几分钟，今天要考的两门课，都已在脑子里重现了。”
三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三妹问道：“老六，你笑什么？”
“大哥昨晚说了，如果今天早上，二姐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他会有绝招补救。”
“大哥，是什么绝招？”三妹急忙问道。
陈扬笑而不语。
三妹逼问三弟，“老六，你快说，不然我不高兴了。”
第400章 双喜临门
三弟笑道：“大哥说了。只要照着屁股踹上两脚，知识就能回到脑子里来了。”
全家人都笑了。
陈红玲笑着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陈扬一本正经道：“这叫急中生智。人在困顿的时候，在没办法的时候，只要狠掐自己，人就会立即清醒，就很容易想到办法。”
二妹笑道：“大哥，谢谢你的提醒。你这个绝招，我会记住的。”
到了县一中门口，陈红玲检查一遍二妹所带的东西，确认没有缺少。
陈扬还不放心，让二妹自己也再检查一遍。
确认无误，陈扬才让二妹进校。
考生们陆续不断的进入校园。
家长们站满县一中的门口，秩序有点乱。
陈扬让三妹和三弟陪着陈红玲回宾馆休息，他自己一个人留下来。
陈红玲他们走后，陈扬挤出人群，来到马路对面，在一棵柳树边蹲下。
“哎，扬哥。”
陈扬回头一看，是他的老同学刘海峰。
今天的刘海峰没穿警服。
刘海峰走过来，也在柳树边蹲下。
“海峰，你今天不上班？还是出来执行任务？”
“这里人多，治安科忙不过来。从我们刑警队抽点人手，协助维持一下秩序。对了，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二妹今年参加高考。”
“噢，预祝你妹妹高考成功。”
“我妹妹平时成绩很好，也很稳定，肯定能考上大学。”
“我知道。你们家从你开始，个个都是学霸。”
两个人吸着烟，从高考聊到自己，再从自己聊到同学。
刘海峰忽然想起了什么，“哎，我上次在街上看到叶正方，我叫他，他不仅不理我，反而很快就跑了。扬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陈扬说了说叶正方的事。
刘海峰听罢，感慨万千。
“扬哥，还是你稳当啊。”
“运气，我只是运气好而已。海峰，有一点你说得对。稳当，稳当最重要，对每个人都重要。”
刘海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有一份工作，我会珍惜这份工作。”
话题有点沉重。
“海峰，说点高兴的事吧。我老婆怀孕了，快五个月了。”
“恭喜恭喜。扬哥，你快当爹了。”
“你呢？八字有一撇了吗？”
刘海峰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可能还要等上两三年。现在有一个，我们正在恋爱，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行啊，有目标就好。海峰，你要努力啊。”
“努力，我一定努力。”
两个人聊了好久，刘海峰才起身离开。
陈扬等到二妹从考场出来……
就这样，三天高考，陈扬每天两次接送二妹。
终于，六门课全部考完。
二妹考的是理科，语文、数学、政治、外语、物理和化学。
九号考完，来不及回家，还住在温林宾馆。
三妹和三弟缠着二姐，帮她估计分数。
总分是六百六十分，其中政治、物理和化学是每门一百分，语文、数学和外语是每门一百二十分。
二妹觉得她发挥得挺好，应该能超出平时的模拟考试成绩。
所以她估计，她能考出五百五十分到六百分。
陈扬关心的是，二妹能不能考进浙江大学。
全省的重点大学，只有一个浙江大学。
二妹告诉大哥，考得好的话，应该能进浙江大学。
二妹已经考虑了志愿填报，一共五个，浙江大学、上海交通大学、上海同济大学、浙江医科大学和浙江师范学院。
二妹其实很自信，别的省市的大学，她根本就没有考虑。
还别说，二妹这次是超水平发挥，竟然考了六百零六分。
七月下旬的时候，班主任打来电话告诉二妹，通报了二妹的成绩。
八月初，浙江大学给陈扬家打电话，口头通知考生陈笠，她已被浙江大学计算机系录取，书面录取通知书将随后寄出。
全家欢呼雀跃。
陈红玲也乘机宣布，她怀的是双胞胎，很可能还是龙凤胎。
绝对绝对的双喜临门。
二弟陈兵和顺子都主张大肆庆祝。
但陈扬坚决不同意，因为二妹离进大学，还差关键一步，那就是政审。
不过，时过境迁，二妹比大哥幸运。
思想的解放，社会的进步，已经荡涤旧的残余。
有人倒是提出过问题，但有范思成发话，还有童四平的担当，二妹的政审顺利过关。
接了童四平从县里打来的电话，陈扬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
但陈扬一家还是保持低调，尽管二妹是全村的第一个大学生。
上门祝贺的人很多，祝贺电话也接了不少，陈扬还是一条原则，不收任何礼物，也不办酒宴答谢。
二妹也很乖巧，回到家里后，并没有放飞自我，而是待在二哥的厂里埋头干活。
八月底，二妹要去浙大报到。
这一次，陈扬自己不送，他同意二弟陈兵的请求，让陈兵和顺子二人去送。
二弟以前没有出过远门，最远只去过路桥街，这是他的缺陷，陈扬决定锤炼锤炼他。
人的成长，需要眼界的开阔，二弟走出去，对他以后的发展很有帮助。
尽管陈扬低调，但还是有不少不该来的人，上门前来祝贺二妹考上大学。
是那些早已断了来往的亲戚。
奶奶娘家的，和母亲娘家的，还有其他老亲戚，竟然都来了。
特别是母亲娘家的，三个娘舅，两个娘姨，竟然组团而来。
陈扬躲在楼上，不下来会见客人。
陈兵跑上楼来，向大哥请示怎么接待。
“大哥，那都是长辈，你快拿个主意吧。”
陈扬笑道：“老三，你是咱家的二把手。二把手出面接待，规格已经够高的了。”
陈兵苦笑道：“三个娘舅，两个娘妗，两个娘姨，两个姨夫。好家伙，用一个成语形容，那叫一个倾巢出动。”
陈扬呵呵一笑，“还好，外公外婆没来，他们两位老人家要是来了，我就不能躲了。”
陈兵噢了一声，“我敬爱的大哥，你不准备下去接待他们？”
“我为什么要下去接待他们？”
陈兵点点头，“大哥你躲得起，我却躲不起。大哥，给个主意呗。”
陈扬先提问题，“你说说，对这些亲戚上门，咱妈是什么态度？”
第401章 台风来袭
陈兵告诉大哥，母亲只说了一句话，一切由老大作主。
陈扬又问，爷爷奶奶什么态度。
陈兵想了想，回答三个字，没态度。
陈扬再问，家里其他人是什么态度。
陈兵说，二妹三妹三弟躲得远远的。
这可以理解，这些亲戚断了来往已有八年之久，那时他们还是小孩呢。
倒是顺子说，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这些亲戚虽然与顺子不沾边，但顺子的话讲得有道理，话糙理不糙。
“老三，你热情接待，好茶好烟招待，但就是不请他们吃饭。”
陈兵笑了，“快到午饭点了，我假装说请他们吃饭，这也不行吗？”
“也不行。你假装请他们吃饭，他们要是不走，你就麻烦了。”
“我记住了。他们问起你，我怎么回答？”
“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能见人，也不想见人。”
陈兵道：“还有一个问题。他们都带了点礼物，这礼物收不收？”
陈扬道：“让他们拿回去。”
“给个理由。”
“你就明说，咱家从几年前开始，就不收人家的任何礼物。这是一个规矩，就说是我定的。”
“他们要是扔下礼物走人呢？”
陈扬想了想，“那你和顺子就追上去，等他们走出一段路后，你们把礼物还给他们。他们要是不收回，那你们扔下礼物就走。”
“大哥，我明白了。”
原来的话，陈扬肯定要顾及母亲的感受。
现在母亲态度明确，陈扬处理起来就毫无顾忌了。
亲戚毕竟是亲戚，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亲近的就是血缘。
但这些亲戚让陈扬失望。
父亲出事已有七年。
最初的两三年，亲戚们疏远关系，陈扬可以理解。
但是现在才企图修复关系，显然为时已晚。
在我的内心世界里，对你既没有爱也没有恨，在我的现实世界里，已经不需要你，那么你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陈扬的做法，被不少人诟病。
陈扬根本不在乎。
农村人讲面子，一言一行，太在乎别人的评价。
陈扬已活出新的境界，只活给自己看，而完全忽视世俗的目光。
道理还是那么简单和朴素，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不好，那就从我面前滚开。
八月，对温林县来说，正是台风的季节。
根据气象广播，今年的三号台风，很可能正面袭击温林。
陈扬开始有点忽视，台风每年都有，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直到上面来了通知，开了电话会议，陈扬才知道三号台风来者不善。
村里立即展开抗台救灾的各项准备工作。
八月二十二号开始下雨。
上级来电话，三号台风在温林县东南部海域徘回盘旋，去向不明。
陈扬担心，二妹不能按时到校报到。
报到时间五天，八月二十六号到八月三十一号。
根据以往的记录，如果台风厉害，带来大量雨水，很可能会造成山洪暴发，进而带来洪涝灾害。
如果这样的话，温林县通往外界的公路，特别是通往省城的公路，不是中断就是关闭。
八月二十三号，风越刮越大，雨也越下越大。
村两委紧急动员，除了在家的九名成员，还有会计和出纳，又临时召集了三十名基干民兵。
有五十多户人家，包括五保户和孤寡老人及残疾人，因为房子破旧需要转移。
村小还没开学，房子比较坚固定，被征调为临时避难所。
用了一个下午，五十三户人家，全部暂搬到村小居住。
另有三十五户人家，住在低洼地上，房子已经进水，也在晩上搬到村小居住。
陈扬他们分成三拨人，一拨人值班时，一拨人机动，一拨人休息。
八月二十四日凌晨，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电力中断，电话中断，与上级失去了联系。
幸亏陈扬早有准备，他家有三个收音机，他拿了一个放在村部值班室。
县里刚成立无线广播台，通过这个渠道，还能收到关于三号台风的消息。
据广播上说，八月二十四号上午，台风将在温林县登陆。
风力越来越大，人已难在路上行走。
陈扬轮到休息，本来要去村部的，现在只好待在家里。
但陈扬也没闲着。
全家人都已撤到一楼，可陈扬还不放心。
陈扬知道，这个时候，爷爷亲手建造的地窑才是最坚固的，也是最安全的。
除了陈扬和二弟陈兵还有顺子，其他人都撤进地窑。
这时候，陈扬有点后悔。他家的地势全村最高，他家的房子还有第三层。
凌晨五点半。
台风提前登陆了。
只听轰的一声，三楼被台风刮掉，整个倾倒在前院里。
二楼的玻璃窗全被吹碎，雨水从窗户进入，流到楼板上，再沿着楼梯流到一楼。
地窑口就在楼梯下面。
陈扬把二弟和顺子塞进地窑，再把地窑口的石门关上。
陈扬必须留在上面。
地窑的通风口，在堂屋的墙上，陈扬要保证通风口不能闭塞，确保地窑通风良好。
早上七点左右。
陈扬凭着听力，估计风雨有所减弱。
但水位还在上涨，一楼开始进水。
陈扬曾找人测量过，他家一楼的地面海拨，相当于村里大部分房子的二楼楼面。
可以想像得到，村子里大部分房子，都已泡在了洪水里。
特别是那些只有一层的老房子，除了三角顶，基本上整个泡在了水里。
八月二十四日上午十点多，风终于小了。
但雨还在下着，水位还在缓慢上涨。
陈扬已站在水里，水线正在他的膝盖上。
幸亏地窖口比地面高五十厘米。
陈扬赶紧打开地窑口，叫大家往外撤。
奶奶和母亲，被二弟和顺子背到屋里，暂放在床上。
其实，床板离水面也只剩下十几厘米。
陈扬抱着陈红玲，把她也暂时安置在母亲的床上。
爷爷让陈扬想办法，找东西把床板垫高。
陈扬打开堂屋前门。
前门已被三楼倒塌下来的砖石堵住。
陈扬与二弟和顺子就地取材，往屋里搬运砖石。
陈扬搬来奶奶的床板，与母亲的床板并排放好，往上垫高一米。
总算安置好了三个女人。
现在陈扬要出门，他要履行代理村主任的职责。
第402章 抗台救灾
整个陈家村沉浸在滔天洪水之中。
很多房子被水摧毁，低洼地那边，已变成一个大水塘，连个房顶子都没有了。
陈扬脱掉外衣，穿上解放鞋准备出门。
二弟和顺子也要跟着，连三弟都跃跃欲试。
陈扬阻止了他们。
“老三，你们不用跟着我，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大哥，你吩咐吧。”
“一，你们把二楼收拾出来，把后院厂房的房顶收拾出来。二，把吃的东西特别是大米，尽快的搬上去。三，把那几口大锅找出来，架起来烧火做饭。”
陈兵道：“我知道，大哥，咱家至少能暂住一百人，你让他们来吧。”
顺子道：“大哥，别的都好办，可哪来的柴禾啊。没有柴禾，我们做不了饭。”
“想想办法，把那几桶柴油找到，想办法用柴油去烧。还有，找些做皮箱壳的木板来，晒干了就是柴禾。”
陈扬说罢，翻过院子里的废砖瓦，一头扎入了水中。
风渐小，雨已稀。
原来的村道变成了河道。
陈扬没去村部，村道两边的树上和屋顶上，有很多村民等着救援。
陈扬停下来，大声叫喊，让他们向他家转移。
这时，蔡晓晖带着十个民兵过来了。
“晖子，你们就负责这一片，把大家转移到我家去。”
“明白，可人很多啊，你家怕装不下。”
“先装我家，然后转移到其他造了新屋的人家。记住了，一个都不能少。”
“放心吧。”
“其他人呢？陈支书他们在什么地方？”
“蔡福满在村西，童小龙在村南，蔡国平在村北。陈支书他们在村部，村小的一楼全部被淹，大部分暂住的村民，都已转移到屋顶上。”
“对不起啊，晖子。昨晚恰好不是我值班，我被堵在家里了。”
“没关系。你又不是万能的，昨晩的情形，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
“好吧，你们先忙着，我去村部看看。”
陈扬沿着村道，一口气游到了村部。
村部是村小的教师宿舍，屋顶是平的，此时上面已坐满了人。
包括村里的几个干部，陈生梅、蔡岳松、童老贵和陈玉花。
陈扬游过去，直接就坐在屋顶上。
“支书，有伤亡吗？”
陈生梅道：“村部这里，没有一个伤亡。村里的情况，现在还不清楚啊。”
“现在怎么办？”
蔡岳松道：“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吃饭，村部没有米没有柴，坚持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陈玉花道：“还有水的问题。现在大家都随便喝，我怕水不干净，村民们会生病啊。”
童老贵道：“远水不解近渴。咱们只能自救，靠上级派人来，我看是指望不上了。”
陈扬道：“先救人吧。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村里看看，先把大家转移到村里有新房的人家去。”
陈生梅点点头，“扬，交给你了。”
陈扬家在村东，村东有蔡晓晖，又有自己家的人，陈扬比较放心。
按顺时针，陈扬往村南游去。
村南由童小龙负责，十多个民兵，还有十几个自发的村民，正在往安全的地方转移村民。
陈扬抓住一棵柳树，冲着童小龙喊问，“小龙，你这边怎么样？”
童小龙道：“还好，没有伤亡。有四个人病了，我派人去你老丈人家取药了。”
陈扬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吃饭问题。”
“我怎么解决？有几家已把大米转移到二楼，可没有锅灶台没有柴禾，做不了饭啊。”
“你傻啊，连锅灶都搞不起来？哪家没有铁锅，到厨房不是能找到吗？”
“柴禾，柴禾去哪里找？”
陈扬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办法。
“柴禾也好办。咱们村那么多做皮箱壳的，木板多得是。从水里摸出来，放在屋顶晒干了就是柴禾。”
童小龙笑了，“扬哥，还是你办法多。他娘的，我自己就是做皮箱壳的，我先贡献我家的木板。”
“先救人，后救物。你忙着，我去村西看看。”
陈扬又开始游泳，从村南游向村西。
村西由蔡福满负责，也是十多个民兵，和十几个自告奋勇的群众。
“福满哥，你们辛苦了。”
蔡福满汇报了村西的情况。
村西这边，自救搞得早搞得快，人员转移已经基本完成。
三个轻伤，两个生病，已经上药，问题不大。
“扬，现在就是肚子饿了。最大的问题，就是有米有锅但没柴禾。”
陈扬把对童小龙说的话，跟蔡福满说了说。
蔡福满拍拍自己脑袋，笑道：“对啊，那些做皮箱壳的木板，晒晒太阳吹吹风，很快就能变友柴禾了。”
陈扬也笑了，“哎，你派些民兵，往村中心搜索一遍，防止还有人没撤出来。”
“好的，我马上派人去。”
陈扬又开始游泳，从村西游向村北。
村北参与救援的人多。
陈扬远远看去，发现那十六个小混蛋，也在忙着参与救援，包括只有十三岁的小扣子。
看到陈扬，大家纷纷招呼。
陈扬停下来，坐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
蔡国平坐在对面另一户人家的屋顶上。
蔡国平道：“扬，你身后的瓦片下面，有香烟有打火机。”
陈扬笑道：“蔡国平，你他娘的，考虑问题蛮周到的么。”
蔡国平笑道：“我这么周到，你还他娘的。我要是不周到，你非骂死我不可。”
陈扬找到香烟，点上一支勐吸，“哎，有人员伤亡吗？”
“两个轻伤，五个生病，都已安置好了。”
陈扬说了把做皮箱壳的木板当柴禾的事。
蔡国平马上布置。
陈扬冲着远处喊，“陈三炮，小扣子，你俩过来。”
陈三炮和小扣子立即游了过来。
“扬叔，你有啥吩咐？”陈三炮迫不及待的问。
“三炮，我想成立一支机动突击队，任命你担任队长。这支突击队的成员，就是你们这帮家伙，一共十五个人，除了小扣子。”
陈三炮精神大振，“扬叔，突击队具体做啥？”
“听我的指挥，啥都要干，哪里需要就冲向哪里。”
“好啊，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陈扬点点头，“三炮，你们也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你得向我保证，你的突击队不能有伤亡，否则我拿你是问。”
“知道，扬叔你吩咐吧。”
第403章 大水泡天
陈扬笑道：“三炮，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偷鸡摸狗。”
陈三炮愣了愣，嘿嘿笑道：“扬叔，我们已经改邪归正了。”
陈扬一本正经的重复了一遍。
陈三炮有点懵，“扬叔，真要偷鸡摸狗啊？”
“不仅要偷鸡摸狗，还要捉猪摸菜。你们全部出动，全面出击。不管是哪家的猪鸡鸭，抓住就宰掉，分配给全体村民。”
“嘿嘿……扬叔，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还有啊，你们要组织大家捕鱼，要去各家的自留地上摸菜。另外，各家各户都有腌菜，你们挨家挨户的问问，动员大家拿出来。”
“明白。扬哥，有的人家锁上门了，我们可以进去吗？”
“笨蛋，你们先跟人家打招呼啊。”
“好的，我们可以行动了吗？”
“立即行动，先把那些正在水里游泳的猪鸭鸡抓起来。”
“好嘞，我们走了。”
陈三炮一边游泳，一边招呼他的那帮人。
小扣子坐在陈扬身边，“扬叔，我啥任务？”
陈扬问道：“你小子水性咋样？”
小扣子拍拍胸脯，“比三炮哥他们都好。”
“好，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通讯员了。”
小扣子大喜，“嘿嘿，我升官了。”
“我呸，通讯员不是官。”
“跟在领导后面就是官。”
陈扬大笑。
吸了两支烟，陈扬跟蔡国平打声招呼，跳入水中游了起来。
小扣子紧跟在陈扬后面。
陈扬先游到老丈人陈冬生家。
陈冬生是村里唯一的医生，家里也造了新房，一楼被淹，二楼没事。
不过，现在三间房子的二楼，足足挤了四十人以上。
陈冬生正在阳台上晒中药。
“爸，你这里没事吧？”
陈冬生道：“我这里没事。你家里呢？我看你家的三楼没了。”
“我家里没事，红玲也很好。对了，你这里中午能吃上饭吗？”
陈冬生笑笑，指了指屋里。
屋里冒出炊烟，陈扬就明白了。
“爸，还有啥问题？”
“用得着的药不多了，你得赶紧想办法。还有，通知大家，千万千万不要喝生水。”
“我知道了，回头我通知下去。至于药品，我看只有等上级送来了。”
陈扬带着小扣子，离开老丈人家，来到陈耀平的小卖店。
陈耀平家也是新屋，也是三间，二楼也已临时安置了二十多人。
“耀平叔，你这怎么样？”
“唉，还能怎么样，完了，全完了。”
陈扬道：“耀平叔，别说丧气话。你说说，你店里还有多少盐？”
陈耀平想了想，“我四天前刚进的货，大概两百来斤吧。”
“耀平叔，你这两百多斤盐，村里征用了。麻烦你五斤一包包起来，我派人过来拿。”
“知道了。没菜下饭，搁点盐倒是能吃下去。”
陈扬正要离开，却听到小扣子在旁边咽口水的声音。
小扣子看到阳台上的一只饼干箱，他虽说不识字，但饼干的图他是看得明白的。
陈扬笑着问陈耀平，“耀平叔，你这有吃的吗？我和小扣子没吃早饭，肚子有点叫唤了。”
陈耀平笑笑，转身拿来两包饼开，“不是好东西，拿去填巴填巴吧。”
陈扬和小扣子两个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的把两包饼开消灭。
饼干太干，两个人吃得喉咙冒火。
顾不得了，直接把脑袋没入水中喝水，陈耀平想拦也来不及。
“扬，这水太脏了。”
陈扬把脑袋从水里提起来，“真他娘的痛快。”
陈耀平笑道：“你百病不侵。”
这时，一堆木板漂了过来。
陈扬吩咐小扣子帮忙，“耀平叔，你的柴禾来了。”
陈耀平喊出几位村民帮忙，把一堆木板弄到阳台上，“扬，我正愁没柴禾做饭呢。”
突然，有人喊起来，“蛇，蛇。”
一条大水蛇，盘缠在陈耀平家旁边的一棵树上。
小扣子欢叫一声，向那棵树游过去。
但蛇也是聪明，吱熘熘的跑掉了。
小扣子懊恼的喊叫。
可很快的，小扣子又欢叫起来。
“扬叔，快来快来，树上有鸡，一只、两只、三只……好多好多啊。”
陈扬冲着那几个村民笑道：“快去吧，不会连这个活都不会干吧。”
三个村民跳入水中，游过去帮忙。
一共捉了八只老母鸡两只老公鸡。
陈耀平拿起一只鸡，看了看，冲着陈扬道：“这是五叔婆家的鸡，她全靠这些鸡生蛋，再拿鸡蛋换钱维持生活。扬，这是她老人家的宝贝疙瘩。”
陈扬道：“没法子。先吃了，以后我个人出钱补偿。”
陈耀平点点头，“十只鸡，怎么处理？”
“你这里留两只。其余的你先留着，等村里统一分配。”
陈耀平应了一声，“你稍等。”转身去了屋里。
一会，陈耀平拿来一只小木箱和一根络麻绳。
小木箱里放了不少东西，一条牡丹牌香烟、两个打火机、一包腊烛、六节电池、两包饼干、两个枇杷罐头、一罐麦乳精、一罐奶粉、一块腊肉、一包红糖、一包盐。
陈耀平再拿过一只老母鸡，也搁进小木箱里。
“耀平叔，你这是干嘛？”
陈耀平小声道：“给你的，给你家媳妇的。”
陈扬犹豫了，“搞特殊，这不好吧。”
“什么不好？谁敢说不好？你媳妇不是一个人，她是三个人啊。其他人可以不吃不喝坚持几天，你媳妇不行。”
“耀平叔。”
“别说了。人嘛，为公是好的。但有的时候，你还得自私一下。”
“谢了，耀平叔，这帐先记着。”
“快去快去。大家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记什么帐啊。”
陈扬将络麻绳的一头，系在小木箱的把手上，另一头做了个活套，套在自己脖子上。
陈耀平把小木箱放到水上，“小扣子，不许偷吃哦。”
“我保证不偷吃。”
“还有，你负责监督，要把这些东西全部交给你红玲婶子。”
小扣子嘻嘻一笑，“我保证。耀平叔公，你就放心吧。”
带着这么多东西，陈扬只好先回家去。
家里，果然聚集了上百的村民，全在后院厂房的房顶上。
而家里人还在一楼。
陈扬坐在一楼窗台上喘息，让二妹三妹三弟搬东西。
第404章 积极自救
小扣子帮着卸东西，一边卸，一边小大人似的警告大家。
“注意了啊。这些东西，都是送给我红玲婶子的，专人专用。其他人不得使用，特别是你们三个。”
小扣子指了指二妹三妹三弟。
二妹笑道：“你个小屁孩，敢对我们指手划脚。”
小扣子直了直脖子，“我现在是扬叔的通讯员。除了扬叔，你们都得听我的。”
大家都笑了。
陈扬让三弟把二弟叫过来。
“大哥，咱家现在暂住一百二十七人，爷爷和顺子负责管理，我负责协调。咱们家能吃的，几乎全拿出来了。”
陈扬抬头看了看天上，“只要不下雨，问题就不大。”
二弟点点头，“我刚查看了水位。爷爷说，只要不再下雨，五六个小时以后，水位就能停止上涨。到今晚下半夜，水位就能开始下降。”
陈扬伸头，看了看屋里。
陈红玲与奶奶和母亲，三人坐在两张床上。
水位离床板大约还有半米。
“老三，如果水位涨得勐，你就把大家转移到二楼去。”
“知道了。”
二楼还空着，但窗和门都没了，还不如待在一楼。
村民们不上二楼是不好意思，陈扬家三楼塌了，二楼虽然还在，但室内东西基本全毁，其实损失最大。
看着一大堆东西，陈红玲也不好意思。
“扬，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东西？”
“耀平叔送的，他专门指定给你。”
“为什么？”
“你一个人相当于三个人啊。”
陈红玲红着脸点了点头，“那你替我谢谢耀平叔。”
另一边，二妹三妹三弟三个人，都要求参加抗洪救灾。
陈扬摇了摇头，严肃道：“你们三个，可以去帮助爷爷和你们二哥，但绝对不能出去。”
三弟不解道：“大哥，小扣子比我们小，都能参加抗洪救灾，我们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们三个水性不够好。另外，你们也没闲着，也有两个任务。除了照顾后院的乡亲们，还要照看奶奶妈妈嫂子。”
这不是陈扬自私，村里大老爷们多得是，用不着小毛孩们掺和。
至于这帮小混蛋，那是另一种情况，他们太精了，自保能力强过任何高尚的情操。
这时，村外响起了机器突突的声音。
顺子站在二楼阳台上高喊，“机动船，机动船，还挂着红旗。扬哥，救咱们的人来了。”
陈扬下水，急忙朝村外游去。
通讯员小扣子紧跟。
陈扬一边游，一边发出尖厉的叫声。
“哎……哎哎……哎……”
一条机动船，挂着三条小木船，在村东的木城河上停了下来。
陈扬看到，船头那个身材高大的人，正是他的童四平叔叔。
船上还有十几个人，以及不少物资。
陈扬和小扣子被拉到了机动船上。
童四平急切道：“扬，说说你们村的情况。”
“我们在昨天下午和上半夜，已经把三四百人转移到村小。现在的情况是，老房子全淹了，村民们都已转移到有新屋的人家。”
“有伤亡吗？”
“只有几个轻伤，以及几个生病。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有人死亡。”
“干得漂亮。”童四平点着头问道：“村民们情绪怎样？午饭吃了没有？”
“午饭大概都吃了，但有饭没菜，而且这种情况，顶多只能坚持到后天。总之，很快会弹尽粮绝的。不过，村民们情绪还算稳定，大家互相帮助，积极自救，没有吵架干仗。”
童四平最后问，“你说说，急需解决的是什么问题？”
“药品，水，和吃的。”
童四平道：“会解决的，会解决的。扬，告诉乡亲们，坚持就是胜利。”
那三条小木船，已装了不少东西，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应急物资。
“扬，这些东西都归你们村了。”
陈扬让小扣子上第一条小木船带路。
三条小木船缓缓的入村，驶向村部。
童四平自己没有进村，他把陈扬留下谈话。
童四平告诉陈扬，口粮，上级应该能解决，会陆续的送来。
至于救济款，也会在后面拨下来。
“童叔，您放心吧。比起别的村，我们村条件好，我们能够自救。”
“嗯，我相信你们。对了，你确认村里没人重伤、没人死亡吗？”
“这是初步结果。下午，我会带人，逐家逐户的统计和确认。”
“我期待你们陈家村创造奇迹。”
顿了顿，童四平问道：“扬，你家里情况怎么样？”
陈扬说了说。
童四平沉吟了一下，“你们要把村里的几条机动船修好，以备不时之需。洪水退去，恐怕需要一个星期，你们可以驾船出去买点东西嘛。”
“我回去马上落实。”
“你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陈扬道：“我二妹考上浙江大学，报到时间是八月二十七号到八月三十一号。看现在的情况，恐怕要错过报到期了。”
童四平点点头，“通往省里的公路，昨天就关闭了。听说有好几个地方，被泥石流冲垮了。不过你放心，这是特殊情况，学校会理解的。”
三条小木船，在村部卸了东西，从村里回来了。
童四平与陈扬匆匆道别，指挥机动船去下一个村。
陈扬游回村里，先去家里拿了一万块钱，再游到村部。
村里有几条小木船，已被突击队找回，上级拨下来的物资，通过小木船分送到大家手里。
陈扬与陈生梅等人开会，下一步怎么办。
蔡福满、蔡晓晖、童小龙和蔡国平四人，还在村里各处忙活。
陈扬先把一万块钱交给会计童玉梅和出纳陈冬福。
陈生梅、蔡岳松、童老贵和陈玉花都怔了怔。
陈生梅问道：“扬，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