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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仙者之鱼     红楼志txt下载     红楼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7.夏天最来钱的生意

    福船在扬州码头临时停泊,陈颍带着陈沁、薛宝琴几人下船,在码头附件的一处宅院暂时歇息,主要是为让陈沁下船透透气。

    “你们先在此地歇息,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有什么想买的,就让人去告诉外面的人,他们采买物资时会帮你们买回来。等船上物资补给完备后,咱们就直抵苏州。”

    陈颍交代了一番话之后,带上梅笔和数个护卫离了宅院往扬州城里赶去。

    李守义是被点位钦差来的扬州,所以扬州城里并没有专属的衙门,扬州知府汪仁同倒也乖觉,果断地就将自己的府衙让出来给李守义作为行在,如此一来,李守义怎么都要承汪仁同一份人情。

    陈颍赶到扬州应天府衙门,让门子拿着自己的贴子进去传报,李守义得知陈颍来了,热情的在会客厅接待。

    陈颍带着梅笔跟随引路之人前往会客厅,余下护卫被安排到别处歇息等候。

    “颍哥儿怎地突然就来了,也不提前来信说一声,好让世叔准备准备好好招待你。”

    陈颍道:“李世叔不怪我冒昧叨扰,影响公务就好。”

    李守义笑道:“不影响,来来来,快坐,尝尝我这新得的西湖龙井。颍哥儿你最近可是整出好大一番动静,现在满天下谁人不知‘侠肝义胆颍公子’?”

    陈颍拱手道:“世叔也来取笑我,世人不知,世叔身为李家掌舵人还能不知吗,什么侠肝义胆不过是顺带罢了,虽我也有造福黎黍之心,但更多的还是先考虑自家的利益。

    这次虽然动静不小,但也是筹备积淀了好些年,如今厚积薄发,才轰动了些,过段时日人们也就平常相待了。”

    李守义道:“颍哥儿你就别跟我谦虚了,话虽是你说的那样,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你这个高度,更别说你才十岁。

    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就能有那么多奇思妙想,那拼音之法,当真绝妙,现在肯定不少人上门想要见你罢。”

    陈颍无奈苦笑道:“我此番南下一是因为顺利通过童试,带着家妹到南边游玩一番;二是为了躲开那些上门求见的人,要是留在颍川,这段时日是不得安宁了。

    世叔,咱不说这个了,我近来得了些寒瓜,带了几个来孝敬世叔,炎炎夏日吃着冰镇寒瓜最是惬意不过,世叔让人拿去用冰镇上。”

    说起这东西倒还有段趣事儿:

    夏日苦热,前段时间陈颍想起西瓜,便吩咐竹砚去寻,结果竹砚个憨货找了好几天各种瓜带回来了一堆,就是没有西瓜。还反问陈颍长在西边儿的南瓜算是西瓜还是南瓜,气的陈颍直接给了他屁股一脚。然后陈颍想起来西瓜古时候叫寒瓜,为了保险又画了图给竹砚,让他去关中渭南找找看,也没寻着,说寒瓜是贡品,皇家才有,最后还是薛适从内务府里弄了些西瓜回来。

    陈颍记得西瓜是五代十国时期就传入中国了的,居然到现在也没人种植。新疆太远,陈颍便安排了一批人到关中渭南那里去尝试着培育西瓜。

    李守义道:“颍哥儿还能弄来这等好东西,其实用井水浸凉就很解暑了,冰镇太过奢侈了些,现在冰价一日比一日高,都快要一冰难求了。”

    陈颍笑道:“那便依世叔的,放井里浸上。不过这缺冰的事我倒是可以为世叔解忧。”

    李守义问道:“哦,不知颍哥儿有什么好办法?”

    陈颍道:“世叔让人拿一大一小两个铜盆来,再取一些凉的井水和一小块冰,我给世叔变出冰来。”

    李守义道:“颍哥儿,硝石虽然可以制冰,但效果太差,用来做酥山还行,但是制冰的话,不但费工费时制得的冰也不好,而且有毒不能食用。”

    李守义觉得陈颍是从书上看到了硝石制冰之法,一时兴起,虽然不觉得此法有用,但李守义还是让人去取,光说没有,让陈颍试一下他就明白了。

    “世叔且让我试一番便知道了。”

    陈颍吩咐梅笔去取来他提前准备好的硝石粉,然后和李守义一起喝茶等待。

    硝石制冰效果不好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又弄不来液氮那些制冰效果好的东西。不过提高眼下的硝石制冰效率还是可以做到的,古时候人们硝制皮革和制冰的硝石成分主要是硝化钠,那玩意儿制冰效果没有硝化钙好,可是天然的硝化钙又极少,这便是硝石制冰效率低下的原因。

    待东西都取来之后,陈颍将小铜盆装上小半盆井里的凉水水,大铜盆也装上大半盆水,并将一小块儿冰敲碎了放在大盆里,再将小盆放到大盆水面上,然后快速地往大盆里撒了很多硝石粉,很快地,盆里便有水汽升起。

    渐渐地,小盆的水面起了一层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碎冰,最后凝成一层冰壳。

    李守义惊讶道:“颍哥儿,为何你这硝石制冰的速度要快许多?”

    正常用硝石制冰要用大量的硝石才能制很少的冰,而且速度很慢,一般都是制成碎冰来做酥山,很少有人去用硝石制大块儿的冰块,都是在冬天的时候在结冰的湖里采来极大的冰块,用冰窖贮存减缓冰块儿融化的速度。

    对于李守义的惊讶,陈颍露出一抹笑容,回道:

    “世叔,这可是商业机密,还是等咱们谈好生意之后再说这个罢。”

    李守义很快反应过来问道:“生意?你是说你要跟我李家合伙做这个制冰的生意?”

    陈颍道:“不错,我来拜见世叔就是为了同世叔商谈此事的。方才世叔也看到了,我这制冰法子比市面上的效果要好上不少,若是换了冰室内当批量制冰,效果会更好一些,这样成本自然就低了,里面的利润还是很可观的。不知世叔可有意合作?”

    李守义喝了口茶道:“这样好的生意你找我合作,岂不是再给我送银子,不知颍哥儿有什么条件?”

    陈颍笑道:“世叔也知道,前番皇上恩赏,让我那云字号晋为皇商。内务府分配给云字号的采办任务有一项是内供锦缎,偏偏我手下又没有拿得出手的锦缎,这不是就想到了世叔是苏州织造,手里有得是上好苏锦。

    我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向世叔要,便想着拿出这个制冰生意跟世叔合作,我提供方子和原料咱们做制冰生意,世叔也要提供原料给云字号研究锦缎。世叔要是同意的话,具体合作事宜由两家后续详谈。

    眼下还得请世叔匀我一批上好苏锦,好让云字号交了内务府的差事。”

    李守义沉思一会儿,开口道:“于情于理我都该答应你这合作,此事李家会派人去跟陈家商谈。不过颍哥儿你想要苏锦的话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世叔请讲。”

    “你刚才说你是带着妹妹南下游玩的,此心实在难得啊。世间女子难得出门见识一番天地广阔,我本来也想趁着纹儿绮儿此时年纪还小,方便外出,带她们四处去看看,无奈被点了钦差,脱不出身。

    我想让你把纹儿绮儿也带上,一齐出去看看大好河山,不知颍哥儿意下如何?”

    陈颍道:“只要世叔放心,我自然是愿意的。”

    李守义大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稍后我便写信去苏州,让纹儿绮儿备好行装等你;顺便让人准备好你要的苏锦,颍哥儿你直接派人拿着信物去苏州取就是了。”

    “那便多谢世叔了,我一定把两位妹妹照顾周全。家妹身体不适,我就不多叨扰了。”

    李守义道:“可要紧吗,要用些什么药颍哥儿你只管开口。”

    陈颍拱手道:“谢世叔挂怀,不过是晕船罢了,一应药材船上也都备着呢,早些到了苏州,下了船也就好了。”

    “既然如此那你快些回去照看罢,本来还想问问你的制冰之法为何效果好上这许多,只能下次了。”

    陈颍道:“多谢世叔体谅,我便告辞了。”

    至于陈颍改良后的制冰之法,就是把硝化钠换成自制硝化钙,这一点是核心机密,陈颍是不会告诉李守义的,反正他也看不出来两种硝石区别在哪里。还有给小技巧倒是可以告诉李守义,就是先用一些碎冰将水温降低,再加入硝石,可以大大节省时间,降低工时,减少成本。

    拿了信物离开府衙后,陈颍又去了趟盐运衙门,给林如海送了些寒瓜,禀明要带着黛玉到各个寺庙上香祈福的事。得了林如海的同意后,又客套了几句陈颍便告辞离去。

    回到临时宅院时,陈颍陈沁的精神是好上了一些。不过在听到又要上船后,立马就苦着小脸百般不愿。

88.苏州会师(感谢大佬们的打赏!)

    陈颍一行人在扬州暂歇了半日,待到陈颍诸事已毕,船上的瓜果蔬菜一应物资也都采购齐全,随时可以出发。

    结果准备启程时,陈沁是怎么都不愿意再坐船,众人只得暂时留在扬州码头附近的宅院里。

    无论宝琴等人怎么劝,陈沁坚决表示不想再坐船。看着陈沁晕船憔悴的样子,陈颍也有些心疼,便提议由他带着陈沁走陆路,其他人仍乘船往苏州去。

    “爷,我也跟你走陆路,还能帮着照顾沁姑娘。”

    秦可卿开口表示要跟着一块儿走陆路,宝琴也跟着开口道:

    “颍哥哥,我也跟着你一起走。”

    陈颍道:“不行不行,坐马车比坐船慢多了,还有许多麻烦,吃饭睡觉都不方便,而且坐马车一路颠簸很难受的,你们没必要一块儿,还是坐船从水路过去。

    春露跟着一道儿照顾沁儿,我再带些护卫就够了。”

    陈颍拒绝了秦可卿和宝琴后,起身到外边儿安排行程。又吩咐梅笔道:

    “梅笔,你跟着船一起走,在船上注意好防护工作,到了苏州后直接带着她们去竹园安置,然后等我过去。”

    “唯。”梅笔躬身领命。

    于是陈颍一行人兵分两路,披着傍晚的红霞,启程出发。

    ……

    夏日的天空格外清朗辽阔,即使是夜间,皎洁的月光还有漫天的璀璨星光,将路照的分明,陈颍让护卫分成两班,轮流休息,再放慢马车的速度,便可安然夜行。

    再加上陈颍给马车安装的减震系统,放慢速度之后行驶在官道上,车里的人也不觉颠簸。

    陈沁从颍川到扬州一路晕船,直到现在头还晕着,上车没多久便睡着了。

    陈打开车顶的活动天窗,隔着玻璃仰望着灿烂星空,颍躺在车厢里的软榻上,不知不觉也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陈颍被生物钟准时唤醒,掀开车帘吩咐护卫寻找合适的位置停下扎营,去找些柴火回来准备做早饭。

    下车后,陈颍去看陈沁,她坐的是自己马车后面的那一辆。到了见到陈沁还睡着,拦下准备叫醒她的春露。

    陈颍低声道:“让她再睡一会儿,离用早膳还有一段时间呢。”

    春露低声回道:“奴婢知道了。”

    陈颍绕着营地散了两圈步热热身,顺便检查一下周围的安全性,野外扎营必须要谨慎,毒虫猛兽、朽木落石,更严重的是,一旦引发山火,那便是一场不可遏止灾难。后世用直升机洒水都不一定能灭掉山林大火,更不用说陈颍他们旁边只有一条小溪。

    陈颍转了两圈没有发现隐患,热身之后,跟着护卫们一起锻练筋骨,出了一身汗后到营地附近的小溪下游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待到天光大亮,旭日初升,一行人开始埋锅造饭。

    陈颍再次去看陈沁,准备让她起来洗漱,准备吃早饭时,春露已经取了清水在服侍陈沁洗漱。歇息一夜后,陈沁的精神看上去恢复了不少。

    “沁儿,头还晕吗?”

    等陈沁梳洗完毕后,陈颍询问道。

    陈沁有些忸怩地道:“已经好多了,不太晕了,就是……就是沁儿肚子好饿。”

    陈沁越说声音越小,陈颍是半听半看嘴型明白她是饿了。

    “早饭马上就做好了,再等一会儿,谁让你不想坐船的,走陆路可不像在船上,有饭菜粥点温着随时都可以取用。”

    听到坐船,陈沁露出一副后怕的神色,“哥哥,坐船太难受了,沁儿不要在坐船了。”

    陈颍笑道:“原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是个怕水怕坐船旱鸭子。”

    嘴上玩笑着活跃气氛,但陈颍心里却有些沉重,陈沁现在已经害怕坐船了,到时候回颍川时难不成要走陆路,走上一个多月陆路也是很煎熬的。

    暂时没有好主意,陈颍也就不想了,用过早饭后,让众人仔细清理营地,灭掉所有的火星,再次启程。

    白日里马车的行驶速度快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颠簸,这时候马车上的减震装置就起到作用了。在略有颠簸的马车内,陈颍给陈沁讲着故事,向着苏州的方向前行。

    ……

    当陈颍和陈沁走陆路到达苏州时,宝琴秦可卿她们已经下船几日了。车队缓缓驶进竹园所在的街巷,陈颍和陈沁乘坐的马车直接行到二门前停下,下车后直接过二门到内院歇息。

    黛玉和宝琴几人就在二门内等候,见到陈颍陈沁并着春露进来,目光齐刷刷地看着三人,宝琴直接上前拉起陈沁的手,低声慰问。

    陈颍看了看众人,笑道:“怎么还巴巴地跑过来候着,我们到了自然是要进去的。”

    黛玉看着陈颍道:“哥哥越发不讲道理了,我们好心来迎接你,反倒被你嫌弃,真真是不识好人心。”

    陈颍作一副冤屈状,诉道:“妹妹你才是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们在这儿等着,万一再热着了……”

    黛玉白了陈颍一眼,出言打断他的表演。

    “哥哥你少作怪了,赶紧进去歇着罢,难道是要留在这儿等着‘六月飞雪’不成?”

    众人听到“六月飞雪”,纷纷掩嘴偷笑。

    陈颍无奈道:“真真说不过妹妹这张巧嘴,我认输了,咱们快进去罢。”

    进了正堂,有丫鬟端来热茶,这是黛玉吩咐提前准备好的,不凉也不烫,正好入口。

    “这么多天你们想必都认识了,我就不多嘴介绍了。”

    陈颍又指着陈沁说道:

    “这个是我妹妹陈沁,你们叫她沁儿就好,别看她现在安安静静的,那是因为之前晕船,又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才有些蔫儿了,平时可是淘气的很,你们多担待些。”

    陈颍又给陈沁介绍,“这个便是你林姐姐了,你见过画像的。”

    陈沁福礼道:“林姐姐好。”

    黛玉回礼道:“妹妹好。”

    陈颍继续介绍道:“这个是乐瑶表姐,旁边的是岫烟,比你稍大几天。说来也是巧了,岫烟妹妹和琴妹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你们合该拜把子义结金兰。”

    陈颍一番逗趣,众人纷纷笑着恭喜两人,把岫烟和宝琴逗红了脸。

    众人互相认识一番后,陈颍见陈沁精神不怎么好,便带着陈沁去房间休息。

    进了房间陈颍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每日有人打扫,都是干净的,直接住就好了。

    春露你也去歇息罢,沁儿让夏荷照顾。”

    两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夏荷领着春露去她们住的房间休息,顺便打些热水来让陈沁梳洗。

    “哥哥。”

    “怎么了,是不是困了?”

    陈沁道:“哥哥,你能不能别叫林姐姐妹妹啊,我才是你的妹妹。”

    陈颍笑道:“原来你是一直在想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是累了没精神呢。

    这就是一个称谓,纠结它干嘛,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妹妹,唯一的亲妹妹,不就行了。”

    陈沁还是不依,委屈地看着陈颍道:

    “不行,你只能有我一个妹妹。沁儿可以把好吃的好顽的都分给林姐姐,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叫林姐姐妹妹。”

    陈颍无奈道:“行行行,哥哥答应你,以后不叫她妹妹总可以了罢?就你最麻烦,人小鬼大”

    陈沁满意的点了点头,做了个鬼脸,然后把陈颍往外赶。

    “哥哥你快走罢,我要休息了。”

    陈颍道:“夏荷去打水去了,梳洗好了再睡,记住了吗?”

    陈沁连连点头,“知道啦知道啦,哥哥你快去休息罢。”

    陈颍出了门,放慢脚步,听到里面有搬箱子和开箱子的声音,有些纳闷,难不成是在找衣服。

    夏荷打好热水回来后,正好看到陈沁对着箱子自言自语道:“这几样是我的宝贝,得藏好了,其他的都可以拿出去跟林姐姐分。”

    “姑娘你一个人念什么呢?”

    陈沁吓了一跳,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姑娘你怎么把箱子都搬出来了,是要找衣服吗,怎地也不等我回来。”

    陈沁打着哈欠道:“好姐姐你快别问了,我好困啊,快点洗漱罢。”

    夏荷见陈沁困了,不再多言,手脚利落地服侍着陈沁去沐浴梳洗。

    陈颍回到正堂,大家都回房午休去了,只剩黛玉还在等自己。

    “哥哥方才使眼色,是有事情要和玉儿说吗?”

    陈颍道“还记得那次踏青遇到的李大人吗?”

    黛玉回道:“记得啊,李纹李绮两位妹妹还是跟我们一起回的苏州。”

    陈颍道:“对,就是她们两个,李世叔得知我要带着你们游览诸多名寺古迹,托我将李纹李绮两个也带上,我已经答应了。”

    黛玉问道:“那不是挺好的嘛,哥哥作主就是了,怎么跟我说这个?”

    陈颍笑着挠了挠头,看着黛玉不说话。

    黛玉恍悟,笑道:“哥哥是想让我下帖子请了她们过来?”

    陈颍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已经以沁儿的名义下帖给她们了,李世叔也提前去了信的,李家看到帖子肯定会送她们过来的。”

    “那哥哥是要我做什么?”

    “就是想麻烦妹妹到时候给她们互相介绍一下,除了我也就妹妹认识李纹李绮了。今天我给你们互相介绍时特别别扭,我不想再感受一遍了。”

    “原来哥哥是怕这个啊,放心交给玉儿就好了。”

    陈颍道:“其实还有一件事要和妹妹说。”

    陈颍尴尬地将陈沁不许自己叫黛玉妹妹的事跟黛玉解释了一遍。

    黛玉笑着道:“这也值当哥哥当回事儿跟我解释,妹妹也好,玉儿也好,都不过是一个称谓,我知道哥哥的心意就够了,叫什么都一样。”

    陈颍感激地道:“玉儿果然是最善解人意的。”

    黛玉嗔了陈颍一眼,赶他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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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封氏和甄英莲

    在孙老供奉特制的药膳调理之下,陈沁在竹园安稳地休养了两天,便又活蹦乱跳起来,拉着宝琴去逗团团圆圆顽。陈颍挺纳闷的,吃药的时候陈沁永远是一副委屈难受的样子,极不情愿,结果吃药膳却一点也不抗拒,陈颍试过那药膳,虽然不难吃,但是明显有一股中药味,有别于正常的饭菜。

    陈沁休养好了,正好李家也将李纹李绮两姐妹送来竹园这边。众人齐聚在竹园正堂,黛玉给李纹李绮还妙玉陈沁等人互相介绍,像极了女主人招待客人,陈颍在一旁微笑看着。

    之前陈颍同黛玉说他给几个女孩子互相介绍很别扭,自然是有的,但以陈颍的心理承受能力这点难为情根本不算什么,之所以让黛玉出面,是为了锻炼黛玉管家理事的能力,不光黛玉,陈沁也是无母可恃之人,等她再大些,陈颍也要安排机会让她接触学习这方面的能力,再想办法找一个德高望重、极有份量的诰命夫人教导她们。

    还有妙玉,她的身世经历更是容易遭到这个世道的那些“卫道者”的指责,当然这些都是她决定还俗之后才会面对的事情。

    李纹李绮同众人互相见礼后,黛玉领着她们去房间安置行李。

    虽然陈颍不说,黛玉却是看得分明,知道陈颍是在创造机会让她学这些理家之事,再加上之前陈颍还安排了他的奶嬷嬷留在竹园教她,这心意让她无比感动。白鹭朱鹮跟她说过,她没了娘亲,家里没了主母,就没人会教她这些,她也很难有机会再接触到这些,但是陈颍能明白她的难处,并且很用心地在帮她。

    ……

    不过半日,陈沁和李绮两个贪顽的人就“臭味相投”,还有一个雪雁,三人人结伴四处顽闹,时不时还要拉上宝琴和李纹一起。自从被秦可卿一番话激励到之后,陈沁虽然还是爱顽,但是在练字背书的时候变得积极主动了,在每日都认真完成学习任务的情况下,她劳逸结合跟小姐妹们玩玩闹闹,陈颍自然是由着她去。

    与陈沁的活泼不同,黛玉每天给贾敏守孝祈福一个时辰,其余时间便是静静地坐在一边跟着白鹭学女红,或者是吃着茶看陈沁她们欢笑顽闹,有时候妙玉拿了围棋寻她对弈,她便大方地笑着应下。

    虽然黛玉举止行动间有些拘束着,处处仔细像是怕做差了什么一样,但陈颍能感觉出,这种处处留意明显不是原著那种寄人篱下的小心谨慎,之所以拘束、仔细,是因为黛玉在学习,在尝试让自己变得更好。陈颍从黛玉眼中看到的是对过去的怀恋、对未来的希望,并没有丝毫哀愁凄苦之色。

    晚间,众人用过晚膳留在正堂闲谈,陈沁拿出她的珍藏版飞行棋邀请众人跟她下棋。

    到竹园的那日晚间,陈沁一脸不舍地带着自己的两箱珍藏去让黛玉随意挑选,还拉着陈颍去作见证。看得陈颍目瞪口呆,没想到陈沁还是个言出必行的。

    要是陈颍知道陈沁事先把她最宝贝的几样藏起来了,不知会说她狡猾还是会夸她机智。

    黛玉自然不会要陈沁的收藏,但陈沁非要黛玉挑,最后黛玉只得挑了个竹根雕的笔筒。陈沁还俏皮可爱地说了句“哥哥,这可是林姐姐自己不要的哦,可不是沁儿舍不得给”,让陈颍和黛玉忍不住笑出声来。

    黛玉只挑了个普普通通的笔筒,让陈沁开心不已,这两日一直拿着她“失而复得”的宝贝到处寻人一起玩。这不是刚用完晚膳就拿出了她最喜欢玩的飞行棋来邀人下棋。

    陈颍道:“沁儿你等会儿再玩,我有点事情要说。”

    陈沁拿着飞行棋乖乖地站好,“哦,沁儿知道了。”

    陈颍转头跟黛玉说:“玉儿,你让人去把封大娘请来。”

    黛玉虽不知陈颍要做什么,但还是让朱鹮跑一趟去请人。

    陈颍找到封氏后,答应帮她找女儿英莲,还让她住在竹园里。封氏表示自己不能白受陈颍的恩惠,便一直主动在竹园里做一些杂活。陈颍并没有阻止她,一个在希望渺茫时还苦苦寻着女儿,在穷困潦倒时还能坚持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的人,值得尊敬。

    陈颍接着讲道:“封大娘是我去年碰巧遇到的,她女儿四五岁的时候就被拐子拐了去,这些年封大娘一直在找她的女儿,四处颠沛流离。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们同情可怜她,她不需要可怜,再困难的情况下,哪怕都快要饿死了,封大娘还在坚持寻着自己的女儿,她是个伟大的母亲,但她却很苦很难。

    我们这次出去游览名寺古刹,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这些人鱼龙混杂,或许就有拐子,或许还有我的或者林世叔、李世叔的仇家,你们想想若是你们出了事,我是不是会变成封大娘那样,你们家里的亲人是不是会变成封大娘那样。所以大家在玩的时候一定要留心,不要一个人四处乱跑,大家时刻都走在一起。明白了吗?”

    陈颍说完之后,众人都点头回应。

    李绮问道:“颍哥哥,那封大娘的女儿找到了吗?”

    陈颍道:“还没有,不过已经有不少线索了。”

    陈颍知道那个拐子最后会带着甄英莲到金陵,知道他会租住在葫芦庙当年那个沙弥家里,但是红楼原著的时间线实在是太过混乱,陈颍只能派人一直在暗中盯着那个小沙弥,盯着冯渊,以便在拐子出现的第一时间得知情况。

    说真的,除了知道甄英莲眉心处有颗米粒大的胭脂痣,以及大概的年龄,再没有别的线索了,陈颍只能赌一赌甄英莲的故事线没有被自己这只“蝴蝶”扇偏,这也是为何之前他要设局安排贾雨村走甄頫的门路搭上贾政,就是不想干扰到香菱这条线。

    封氏跟着朱鹮进来,纳头便要拜,陈颍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封氏。

    “封大娘,你这是做什么,说了多少次不许跪了,我陈家连丫鬟下人没犯错都不用跪,你是我请来的客人,跪我岂不是打我的脸,以后真的再别这样了。”

    被陈颍拦下后,封氏换成福礼,向众人问安。

    “未亡人甄封氏拜见陈大爷,拜见林姑娘,拜见各位贵人小姐。”

    黛玉起身回了一福礼,众人才听陈颍讲了封大娘的事迹,对其敬重不已,此时也都忙起身回礼。

    陈颍见到封大娘正呆呆地看着秦可卿,心道果不其然。陈颍叫来封大娘不光是要警示众人,还想要证明一个猜想,那就是秦可卿和香菱,也就是甄英莲究竟是不是容貌相像。

    陈颍道:“可卿,你抬起头来,让封大娘仔细看看。”

    秦可卿依言抬起头,疑惑不解的看着陈颍。

    陈颍又问封氏道:“封大娘,你为何盯着她看,难道是她跟你女儿有些相像?”

    封氏仔细地打量着秦可卿,激动道:“是有些像,但不是我的英莲,年龄不对,。英莲走失的时候太小了,我也不知她如今是个什么模样,我苦命的英莲呐,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陈颍道:“封大娘你别着急,我肯定会帮你找到你女儿的,以前只知道她眉心有颗胭脂痣,茫茫人海太难寻到了,或许遇上了也不知是她。现在既然知道她和可卿容貌相似,便可以画出大致的画像,我再让人凭着画像去找,寻到的可能就大了许多。”

    封氏连声道谢,陈颍取来画笔,根据秦可卿的样貌加上封氏的记忆里的一些细节,当场画出甄英莲现在的“画像”。画了好几副,然后选了封氏觉得最有可能的那副,让人送去颍川交给竹砚,让竹砚安排人手凭着“画像”找找看。

    ……

    陈颍等人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著名的寒山寺。

    提起寒山寺,很多人脑海里立马就会浮现“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句诗。

    寒山寺就在苏州阊门外的枫桥镇,位于京杭大运河东岸,比邻枫桥。

    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内有个仁情巷,巷里原来有个葫芦庙,失火烧没了。没错,就是甄士隐家旁边的那个葫芦庙。

    陈颍本来还问了封氏要不要一起回来看看,封氏拒绝了,或许她是不想再见到这个丢了女儿没了家的伤心地。

    陈颍本来还想问孙老供奉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看看的,但是考虑到孙老是道教众人,他们要去的地方大半都是寺庙,叫孙老有些不合适便没开口。

    结果陈沁没心没肺的跑去叫孙老一起出去游玩,好在孙老虽然脾气古怪,但是真的很疼陈沁,要是陈颍去问必然是要发火的。

    孙老笑呵呵地婉拒了陈沁的邀请,说道:

    “老头子我早年行医都看遍了,而且我跟着去了你们也不自在。”

    陈颍得知后忙去见孙老供奉,陈沁不懂道教佛教,问了就问了,陈颍要是不去赔个礼就说不过去了。

    对于陈颍的到来,孙老也不意外,只说自己要去扬州再看看林如海的身体状况,陈颍便马上派人替他准备好行程。

    这日,陈颍一行人整备齐全,登上马车出发,寒山寺就在姑苏城外,不过小半日的行程就能到了。

90.游寒山寺

    寒山寺始建于南朝萧梁代天监年间,最初名叫“妙利普明塔院”。唐朝贞观年间,寒山与希迁两位高僧在妙利普明塔院处创建了寒山寺,

    寒山寺的门殿前,络绎不绝皆是前来祈福的香客信众,陈颍一行的马车停在寺外,陈沁几个悄悄地掀开车帘好奇地看着往来的行人。

    在来之前陈颍便派人提前赶来找到住持,捐了丰厚的香火银子,让其预留好了落脚的寮房。梅笔上前与门殿处接待香客的僧人表明身份,僧人便让一小沙弥进去告知住持。

    住持出来迎接,陈颍下车与其交谈。

    “陈小施主,老衲寒山寺住持觉明有礼了。”

    陈颍回礼道:“觉明大师不用客气,我们今日慕名而来是想在贵寺为长辈祈福问安,马车里都是些女眷,还要烦请大师开门放行让马车入内。”

    觉明笑道:“好好,陈小施主里面请。了凡,去开门带马车入内。”

    陈颍跟着住持觉明一道儿走到准备好的寮房,许是香火银子的作用,抑或是陈颍的名气,觉明给陈颍一行安排了一个独立的院落,并不是寻常那种客栈式连在一起的厢房,黛玉等人的马车也径直停到了院门口。

    陈颍让众人下车,到院子里面略作休息。

    院中有石桌石凳,笼在树荫之中,,进了前室,布置也是极简洁的,一张小桌子放着茶水糕点,窗边放了一张书案,摆着不少经书。

    再后面便是一间静室,摆着几个蒲团,香炉里燃着凝神静气的檀香,让人感到无比的静谧与清幽,只想忘却一切世俗之事,留在此地独享这份宁静。

    静室再往里便是休息的房间了,陈颍说道:

    “大家把行李放好,咱们现在跟着觉明大师去大雄宝殿进香祈福,然后再游览一番寒山寺的盛景。”

    黛玉等人都带着面纱,就连妙玉也没作修士打扮,换了寻常的衣裙,带着面纱,俨然是一个婀娜灵秀的江南闺秀。

    陈颍带着众人随着觉明住持的指引,到了寒山寺的正殿。

    寒山寺正殿宽有五间,进深共有四间房,殿檐高耸,飞甍崇脊,据角舒展。露台中央处设有炉台铜鼎,插满了一人多高的贡香。殿宇门桅上高悬“大雄宝殿”四字匾额。

    入得殿内,空气中夹杂着寺院特有的贡香味儿,只见汉白玉雕琢砌筑而成的须弥座晶莹洁白,座上安奉着释迦牟尼金身佛像,佛像神态安详,两侧靠墙供奉着金身罗汉像。如此环境,庄严肃穆,让陈颍等人不自觉抬头挺胸,严肃起来。

    觉明让僧人取来崭新的蒲团,让陈颍等人在佛像坐好,然后自己于佛像前面朝陈颍等人坐在中间的红色蒲团上,背后的香炉青烟袅袅,衬得觉明仿若要得道飞升一般。

    住持觉明一手捏佛印,一手持着木鱼槌,先是颂了一声佛号,然后不急不徐地敲着木鱼念起经文,数个黄色僧袍的僧人端正的站在两侧,随着觉明一同念诵佛经,觉明和几个僧人的声音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仿佛已经磨合过无数次一般,快慢高低完全同步,像是只有人在声音洪亮地诵念经文。

    那声音空灵、悠远,让人听了心旷神怡,仿佛灵魂得到了洗涤。陈颍等人都闭上眼睛聆听,默默地在心中祈福祷告。

    ……

    祈福毕,陈颍请住持觉明带着他们参观寒山寺诸多殿宇。出大雄宝殿,觉明抬手指着各处告诉众人:

    “左边是普明宝塔,正前是我寺的藏经阁,右边就是钟楼了,想必诸位施主都知道‘夜半钟声到客船’,里面的‘钟声’便是来自这钟楼。”

    陈沁不解的问道:“大师,为什么要在夜半的时候敲钟啊,你们夜里都不睡觉的吗?”

    觉明听到这个无数人问起的问题后,对着陈沁和蔼一笑,露出一个“智慧”的眼神,回道:

    “这位小施主,我们夜里自然是睡觉的,但我们这里的寺院都有夜半鸣钟的的习俗,谓之‘定夜钟’,张大诗人诗里所描绘的‘夜半钟声’或许就是如此。”

    陈颍怕陈沁再问出些奇葩的问题,忙道:

    “大师,你就先带我们去看看这钟楼罢。”

    一行人缓步来到钟楼下,见到一座六角重檐亭阁,沿着楼梯登上二层,阁内挂着寒山寺的“天下第一佛钟”,佛钟是唐时的那种古铜钟,钟上铭刻着经文《大乘妙法莲华经》全文,佛钟裙边铸有九幅飞天图,这便是张继那首《枫桥夜泊》中发出钟声的佛钟了。

    自《枫桥夜泊》问世之后,无数文人墨客纷纷前来瞻仰,为寒山寺刻碑的人也不在少数。宋代王珪为张继的《枫桥夜泊》所书的诗碑乃是此诗的第一块诗碑,如今正存放于寒山寺的碑廊之内,与寒山寺比邻的枫桥也是王珪为了此诗而将桥封为枫桥。

    参观完作为寒山寺一绝的钟楼后,觉明又带着众人去看藏经阁。

    藏经阁在钟楼的北边,面阔三间,楼顶处雕有《西游记》中唐僧、孙悟空、猪八戒还有沙悟净师徒四人的塑像。

    陈颍等人随着觉明进到藏经阁内,只见一层的墙壁上嵌着无数经文,李绮好奇地问道:

    “颍哥哥,你知不知道这墙上刻的是什么啊?”

    陈颍笑道:“我只知道是经文,但是具体是那部佛经的经文,还得请觉明大师为我们解惑。”

    觉明口念佛号道:“陈小施主客气了,这墙壁上乃是我禅宗的《金钢般若波罗蜜经》。”

    陈颍道:“原来这就是《金刚经》,大师,不知贵寺可有《易筋经》没有?”

    觉明一脸疑惑,问道:“不知陈小施主所说的这《易筋经》是那位高僧所作,贫僧未曾听说过,是故本寺没没有收录此经。”

    黛玉等人也都齐刷刷地看着陈颍,想听陈颍说说这连觉明大师都不曾听闻的《易筋经》是何方高人所作。

    陈颍方才听到《金刚经》大名,突然想起来武侠里的少林神功《易筋经》,便脱口问了出来,没想到觉明连听都没听过,看着黛玉等人,尤其是妙玉那求知的目光,陈颍觉得自己搞不好要社死了。

    心念急转,陈颍哈哈笑道:“这《易筋经》是我梦中所见的佛门武学秘籍,里面汇聚了传统的导引、按摩、吐纳等养生功夫的精华,据说练至大成有易经洗髓、脱胎换骨之神奇功效,所以叫做易筋经。”

    众人听完忍不住掩口轻笑,再没想到陈颍是拿梦里的东西来逗觉明大师。倒是妙玉若有所思,或许她是觉得要是能将世间诸多养生功夫存精去芜合为一部经书,可能真的会有奇效。

    觉明听完并没有因为陈颍拿梦中之物消遣他而生气,反而笑道:

    “看来陈小施主与我佛有缘,老衲细想后觉得陈小施主方才所说之《易筋经》未尝没有道理,陈小施主梦见此经书正是我佛显圣,不如陈小施主入我佛门,或许数年后《易筋经》便出于陈小施主之手。”

    陈颍翻了个白眼,暗自吐槽。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滴很,我信你个鬼儿】

    黛玉和陈沁都一脸紧张担忧地看着陈颍,怕他真的就答应觉明出家念佛去了。黛玉和陈沁小时候都有过被和尚索要出家的经历,此时听到觉明搬出“与佛祖有缘”这一套来劝说陈颍,立时就揪起心来。其他几人也担忧地看着陈颍。

    陈颍向她们笑了笑,示意她们安心。

    和妙玉眼神接触时,陈颍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妙玉的眼神里有几分担忧,却又隐隐有几分期待,陈颍暗想妙玉该不会是想着让自己出家罢。两人目光只接触了一瞬妙玉便躲开了,陈颍也不确定刚才是不是错觉,毕竟从眼神中看出对方心里的想法听着就不切实际,跟读心术一样。

    陈颍笑道:“觉明大师,这不过是一个梦罢了,要因为这个就说我跟佛祖有缘,那我还梦到过自己成了道士炼丹修道,羽化登仙,飞到了月宫之上与广寒仙子相会呢,那我岂不是跟广寒仙子更有缘。”

    被陈颍调侃,觉明也不脸红,面色如常地道:“羽化登仙不过是妄想罢了,但陈小施主说的《易筋经》却是大有可为之处。”

    陈颍见觉明还不放弃劝自己出家的打算,便道:

    “大师,你说飞仙是没有根据的,那我刚好还做了个有根据的梦,我梦见自己成了墨家之人,毕生钻研机关精巧之术,造出了许多奇物,有照着飞鸟的样子打造的铁鸟能带人翱翔于万米高空;有放大了许多倍的孔明灯带着人飘摇云端,那我岂不是该去当墨家巨子,带领墨家重现辉煌。

    大师,我就是一个世俗之人,有缘无缘的,我的心都不在佛祖这里,您就不用再费心劝我了。”

    参观完藏经阁,众人也都乏了,便回到院里,品茶歇息,享用了一餐寒山寺的斋饭后,往寒山寺后山观赏风景,散步消食。

    待到日头向西,陈颍一行辞别觉明大师,迎着天边的红霞乘车归去。

91.乌灯和尚乌灯寺

    陈颍带着黛玉等人游览了苏州大多数寺庙还有风景秀丽的自然山水,周边临近的一些名胜古迹也看了不少,一个多月下来,陈颍明显地感觉到大家的精气神变得更好了,气质也更加沉稳了。

    那些名寺古迹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当你身处其中,感受着那厚重悠久的文化气息,不自觉就会变得肃穆,变得成熟;还有那些自然风光、秀丽山水,能够陶冶人的情操、舒阔人的胸怀,感受着天地自然之浩瀚无穷,自身也会开阔许多,那些小小的愁绪忧思都伴着山间的清风散去,随着流水飘向远方。

    当然人生不可能尽善尽美,虽然大多数时候众人都是轻松愉悦地观赏风景,但也总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看到的名胜其名不副其实时众人会失望;看到秀丽的自然风光因为人类的生活不再美丽时,众人会惋惜;遇到骗子玩弄骗术欺骗百姓时会愤怒。还有偶尔的分歧因为一时激动变成矛盾后的懊悔;旅途带给身体的酸痛难受,这些都穿插在愉快的旅途之中。

    比如陈颍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记忆中的西园寺,让他很是失落。西园寺前世的他去过几次,对那里优美的江南园林还有那一对活了数百年的斑鳖印象十分深刻。陈颍却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明朝,所以他才找不到建于明朝年间的西园寺。

    虽然没找到西园寺让陈颍很有些遗憾,但苏州还有许多好去处,比如东吴孙权为母修建的苏州报恩寺塔,后世有名的“北寺塔”;还有北寺塔西侧的桃花坞,更是让女孩们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去;还有定慧寺巷,巷里的定慧寺、双塔寺等诸多寺塔也都让众人叹为观止。

    还有一次,陈沁几个爱顽的突发奇想要来一次“微服出巡”,陈颍便安排了护卫暗中随行,带着乔装打扮后的众人到寻常街巷“体察民情”。结果还真让众人撞上了一件“民间疾苦”。

    众人一路走马观花,尝尝街头小吃,在小摊前捏个泥人儿,看街头卖艺的舞枪弄棒,甚至表演”胸口碎大石“,还有逗猴的,算命的,看得陈沁几个目不暇接。

    游至一巷尾,听到有哭喊声,陈颍带着众人上前查看,在一陈旧民房门前,一老妪正拽着一粗衣短衫的中年汉子哭喊着,老妪身后还有看不出男女的瘦小孩童,背上用布条捆着背了一个更小的孩子,呆呆地看着老妪和那汉子。小的那个可能一岁不到,正乱挥着小手嗷嗷哇哇的叫着。

    陈颍带着众人在隐蔽处看着,只听那老妪哭喊道:

    “狗娃儿,不能去啊,家里就这点儿铜钱了,你媳妇儿还在床上病着呢,你要是都拿了去,这可怎么办呐。”

    那汉子被老妪拽着,又不敢用力挣脱,满脸焦急。

    “娘,你快放开,不然就赶不上了。”

    陈颍等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是这个男的不顾病妻弱子,要拿了家里最后的积蓄去赌博。

    “哥哥,那人实在是太坏了,你快去帮那个老婆婆教训教训他。”

    陈沁气愤地攥着小拳头挥舞着,让陈颍去教训他。

    虽然眼前的老妪和汉子不像是在演戏,但陈颍还是谨慎地没有上前,万一这是一个圈套,贸然上前很容易出问题。关乎身后这么多人的安危,不得不防。

    “沁儿,你别着急,现在出去帮了那个老婆婆,以后那人还是会继续这样的。咱们先看看,弄清楚事情原委,再妥当的解决。”

    陈沁看着老妪哭喊的样子,还是要陈颍上前去帮忙。

    黛玉也劝道:“沁儿,你就听哥哥的罢,他可最是嫉恶如仇的,你还怕他不管?”

    这时,周围的路人也纷纷被哭喊声引来,在一旁围观。那被老妪唤作“狗娃儿”的中年汉子见越来越多的人围着他们指指点点,还说他不孝,急得满脸涨红。

    “娘,儿求你了,快放开我罢,我拿这钱是去求大师的仙药,有了仙药梅花的病就能好。大师说吃了仙药不但百病全消,还能怀上儿子。”

    这是陈颍等人还有围观的人才知道原来那汉子不是要去赌档,而且要拿钱找什么大师求药。

    老妪那管这些,拉着儿子的胳膊哭喊,“那些都是骗人的,你听娘的,跟娘回家,给你媳妇儿治好了病,肯定会有儿子的。”

    围观的人里有对那汉子不满的人出声道:“你说那大师是那个,怕不是江湖骗子专门糊弄你这种痴笨的。”

    那汉子顿时大声反驳道:“乌灯大师是佛祖选中的人,才不是骗子,我亲眼看到乌灯大师施展佛法,让佛像显灵。”

    听到汉子说出乌灯大师的名号,围观的人好一部分纷纷激动起来,对汉子的指责谩骂也变成了对乌灯大师的吹捧。

    “我知道我知道,他说的就是前不久才创建的乌灯寺,就在城外,那乌灯大师确实是懂佛法的,能请来佛祖显灵,让纸上凭空出现字。”

    “何止呢,乌灯大师还能让佛像隔空摄取药丸,开光后便是仙药,只要对佛祖心诚,能治百病。”

    虽然很多人吹捧,但也有不相信的人,两方人纷纷争论起来,场面变得混乱,那中年汉子也趁着众人争吵,老妪愣神间抽出胳膊飞快地挤出人群跑掉了,想必是去了吗、那乌灯寺。

    陈颍叫来梅笔说道:“你带几个人去查问清楚,那乌灯寺和乌灯和尚是什么来历,我先去那乌灯寺看看,你查清楚便直接来乌灯寺寻我。”

    听到汉子和许多围观之人的描述,陈颍大概猜到那个“乌灯大师”玩的是什么把戏了,便让梅笔去问问当地的人。

    本来他是打算让黛玉她们先行回家,他自己跟去乌灯寺解决此事。但又想着既然遇上了还是让她们也看个究竟,长长见识,以后也不会被这种骗术忽悠到。

    陈颍让余下的护卫将准备的马车拉出来,带着黛玉陈沁等人登车跟着中年汉子去乌灯寺一探究竟。

    “那人跑了!”

    围观的人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众人停止争吵,都赶往乌灯寺,想看看后面的瓜好不好吃。

    马车内,大家也在谈论着刚刚听到的乌灯寺。

    “琴儿,你们说那什么大师是不是真的会法术,就跟我们之前看到的喷火的那个人,还是用手劈砖头、胸口碎大石的那个人,都好厉害的。”

    陈沁的马车里,她宝琴还有李纹李绮谈论着乌灯大师的法术。

    宝琴回答道:“那都是江湖把戏,不是法术,喷火的那个是在嘴里含了烈酒;碎大石那个看着厉害,其实是提前将石头里面震碎了的,表面上看不出来而已。那个乌灯大师的把戏我没见过,但是肯定也不是法术。”

    李纹李绮听了恍然大悟,夸赞宝琴见多识广。

    宝琴道:“我不过是跟着爹爹出过一次远门,四处看了些,才知道这些。颍哥哥才厉害呢,一个人就敢四处游历。我看颍哥哥刚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已经把那个乌灯大师的把戏看穿了。”

    陈沁骄傲地道:“那当然,哥哥是最厉害的。”

    到了乌灯寺后,陈颍看到寺院不大,而且是新盖的,却一副香火鼎盛的热闹景象,陈颍带着众人混在众多信徒中进了正殿。

    殿内好像在搞什么仪式,门口处许多人在围观。殿摆了一张矮脚香案,一个黑直浓眉的和尚,看上去很像是得道高僧,慈眉善目的,身穿红衣袈裟,坐在在香案后,那和尚便是乌灯了。

    有信徒在香案前的蒲团上端正跪着。乌灯喊了一声佛号,然后让那人伸手。

    跪在蒲团上的信徒神色激动,恭敬地伸出双手,掌心向上奉在香案上。乌灯和尚拿起一张黄表纸放在那人掌中。然后那人闭上眼睛,神色恭敬虔诚,乌灯捻动佛珠念诵经文。

    念完一段经文后,乌灯和尚道:“将你手中纸放入清水中,若是我佛感受到了你的虔诚,便会于纸上显灵。”

    那人颤抖着双手将手中的表纸放入香案上的清水盆中,围观的众人也都屏住呼吸替那人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儿,黄表纸已经浸透了水,还是没发生任何变化,那人的脸色变得惨白,乌灯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叹道:

    “施主或是心还不诚,与我佛缘分未到,且回去罢。”

    那人脸色灰败地摇摇晃晃出了佛殿。

    黛玉道:“哥哥,那人将纸放进水里后就变得很失落,难道纸泡在水里还能有什么变化吗?”

    陈颍让一个护卫暗中跟着,他感觉这人会想不开去寻短见。然后对黛玉等人道:

    “你们看到的纸和水不一定就是正常的纸和水,继续看你就知道了。”

    那个“不够虔诚”的人只是一个小插曲,下一位已经跪在蒲团上了,围观的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期待和紧张。

    这次跪在蒲团上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还是跟前面那人一样的流程,只是富商那张肥脸上的虔诚表情分外滑稽。

    一样地念完经后,乌灯和尚让富商将黄表纸浸入清水里,然而这次刚一放入发生了奇事。

    被富商放入清水中的黄表纸上出现了红色的痕迹,而且越来越多,渐渐地已经能够看出来上面的红色痕迹是经文。

    围观的众人纷纷激动起来,富商更是高兴地手舞足蹈,脸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剧烈地抖动起来。

    乌灯和尚高唱一声佛号,道:“恭喜施主,心诚则灵,我佛已经接收到了施主的虔诚信念,在纸上显灵作为回应。”

    那富商激动地道:“多谢佛祖保佑,大师,黄某决定再捐五千两白银的香火钱,还请大师让佛祖赐下仙药给我。”

    PS:小区又停电了,跟昨天早上一样。这几天一直下大雨,也没法出门去网吧弄,更晚了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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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三句话,让姑娘们……

    富商见到佛祖显灵,激动不已,当即就表示要再捐五千两银子,围观的人也神情激动,恨不能跪在蒲团上的是自己,纷纷意动,打算捐上丰厚的香火钱来表示自己对佛祖的虔诚。

    要知道,这里不过是苏州一边远的小县城,方才大手一挥就是五千两白银的富商已经是县城里顶有钱的那一批人了,更多的是像刚才那个已经献出一切仍然不够虔诚、一脸灰败绝望走出大殿的人。

    黛玉等人看着那黄表纸显出字来,也是难以置信,都惊讶得看着陈颍。

    陈颍低声跟她们解释道:“那都是障眼法,提前准备好的用来哄骗百姓的,你们看我怎么揭穿他。”

    黛玉几人都点点头,比起刚才亲眼看到的奇异,显然她们更相信陈颍。

    陈颍准备上前去揭穿乌灯的把戏,这时梅笔带着人匆匆赶来了。

    陈颍一行在佛殿门边的角落处,周围还有装作信徒的护卫围着,倒也不用担心被人听到他们谈话,陈颍便让梅笔直接说出来,让黛玉和陈沁她们也一同听听。

    “爷,我都问清楚了,这里的人说乌灯大师是外来的和尚,一年多前来的,一来就在城外选了块儿地方修建寺庙,寺庙修建好以后被他命名为乌灯寺。一直以来他都低调地在寺里静修,直到两个月前,乌灯大师突然办了一场佛祖显圣讲会,当时去的人很少,但每一个看完佛会之后逢人就说自己看见佛祖了,自己是被佛祖护佑的人,不光自己倾尽家财捐给乌灯寺作香火钱,还鼓动亲友跟着一起捐。

    可能那乌灯大师真的有些本事,能让与佛祖有缘的人手里的纸在水中现出字来,还有佛祖开光赐下的仙药,相信他来捐香火钱的人也越来越多。当地的人说三天前乌灯大师告诉他们,佛祖显灵托梦与他,说三日后会在乌灯寺里赐下一尊大佛宝。今天县城了大半百姓都来了乌灯寺这边。”

    这很明显跟后世那些“大师”一样的路数,你钱出的够多那就有缘,纸上就有字,不然就是之前那个一脸灰败出了寺庙的那人一样,与佛祖无缘。想必那所谓仙药也是如此,碰巧吃药的人病好了就说明心诚,佛祖庇佑,没效果甚至更糟糕就说明你心不诚,佛祖不度你,甚至还有可能说你是有罪恶的人,所以病情更加严重。

    搞的就是蛊惑人心,愚弄百姓的传销手段。

    陈颍担心这乌灯寺跟白莲教有关系,想再观察观察,但这事自然不能同这些姑娘说,便笑着说道:

    “不出所料,果然还有其他手段,那咱们也先不急着揭穿他,且再看看他还有什么把戏。”

    本来陈颍打算让梅笔去找来县令,他再揭穿乌灯的骗术,便可事了拂衣去。但是现在担心此事与白莲教有关系,陈颍便暂时打消了通知县令的念头,决定先弄清楚此事是否与白莲教有牵连,派了藏身在一众护卫里的岳象风去寺里查探线索。

    就在陈颍等人听完梅笔汇报时,殿中央也有了新的情况。

    黄姓富商让佛祖显灵了,当场表示再捐五千两香火银子,按照往日乌灯和尚的流程,接下来就该给黄姓富商请来仙药,但是此时乌灯和尚没有如此做,而是高唱了一声佛号,说道:

    “诸位施主且安静听贫僧说几句。”

    乌灯等了几个呼吸,见殿内安静下来后继续说道:

    “三日前,我佛显灵托梦于我,将在今日显圣,赐佛宝与我乌灯寺,佛祖让我昨夜封闭寺内后院,过了今日正午时分才可打开,现在午时已过,贫僧想请诸位施主随我一同前去瞻仰佛宝。

    黄施主,待见过佛宝之后,贫僧再为你请药或许更加灵验,如何?”

    乌灯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兴奋地呼喊起来,有的人甚至喊着“佛祖万岁”、“乌灯大师万岁”,显然是已经逐渐狂热了。

    黄姓富商自然是激动的连连答应。

    这时,乌灯又道:“但是弊寺狭小,后院空间有限,不可能让众多施主都进去看佛宝,除了黄施主外,诸位施主心诚者入。”

    随着乌灯话毕,便有两个沙弥抬了功德箱来。

    陈颍笑着跟黛玉等人说道:“看罢,都直接要银子了,这是哪门子佛祖。沁儿,把你带的银子给我,咱们先在这乌灯和尚这儿放一会儿。”

    陈沁不单提议要“微服私访”,还带了许多银子在身,陈颍问她带银子干嘛,她便说是用来买吃的玩的,还能救济有困难的百姓。

    之前她就想把钱拿给那个老妪,被陈颍拦下来了,现在陈颍问她要银子,陈沁满脸的不乐意。

    “嘟着个嘴跟谁生气呢?”陈颍问道。

    陈沁愤愤地说:“哼,我要把银子给老婆婆你不许,结果现在却要给这个骗子和尚。”

    陈颍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黛玉笑着劝道:

    “沁儿,哥哥不是说了嘛,银子先在这和尚这里放一会儿,又不是送给他了。”

    宝琴等人也都劝她,她才将银子给了陈颍,还要陈颍保证必须要拿回来。

    陈颍让梅笔去“买了门票”,然后一行人跟着其他的“有佛缘”的人一起随着乌灯和尚前往乌灯寺后院。

    前面“佛祖显灵”纸上现字时一直神色如常的乌灯和尚,此时也激动起来,抖着手打开了院门上的锁。也不知他是真的激动还是演的。

    推开门进入后院,地方确实不大,只能容纳数十人的样子,几间屋舍,一口井,一块菜畦,很是普通。

    但普通之中也有不普通之处,乌灯脸色通红,无比激动地走到菜畦边,对着菜畦伏身跪拜,口中高喊“我佛慈悲”。

    众人纷纷望去,便见到菜地里有一尊石雕佛像,露了佛首和一部分上身在外,余下皆在地里。众人不解,地里埋了个石佛而已,乌灯大师为何如此激动。

    这时乌灯和尚起身向众人解释道:“方才我佛以无上佛法传话与我,此佛像乃是无上佛宝,如今于我乌灯寺土生土长,待其三日后长成出土,佛祖便可借此佛像,时时刻刻庇佑我乌灯寺信众。”

    听完乌灯和尚这番解释,那些愚昧狂热的信众顿时更加疯狂。也有人觉得这菜地里埋个佛像比起纸上现字一点儿也不像佛祖显灵,不够神奇,这些人便出声询问乌灯和尚,乌灯和尚微微一笑,念上一声佛号,带着他们上前细看。梅笔也好奇地跟上去看,陈颍并没有拦他。

    黛玉小声问道:“哥哥,这佛像不会真是地里长出来的罢,看起来并不是埋进去的。”

    陈沁宝琴岫烟还有李纹李绮纷纷惊讶黛玉所说的话,佛像不是埋进去的,哪是怎么进去的,都看着陈颍等他解惑,一众丫鬟也疑惑地看着陈颍。

    陈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妙玉,方才乌灯表演“纸上现字”时陈颍看到妙玉一副不屑的表情,很显然妙玉是知道其中原理,毕竟妙玉佛、道有涉猎,杂书奇书也看了许多,乌灯都知道的变色原理,妙玉知道也是有可能的。但地里长佛像可不是佛家道家研究的东西,这顽意儿属于生物学。

    果然,妙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陈沁问道:“哥哥,难道真的是佛祖让那佛像从地里长出来的?”

    陈颍道:“那佛像确实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但不是佛祖让它长出来的,而是乌灯和尚让他长出来的。”

    雪雁一脸懵地问道:“那乌灯岂不是比佛祖还要厉害?”

    众人都被她逗笑了。

    陈颍笑道:“其实雪雁你也可以让佛像从地里长出来的。”

    雪雁不解地问道:“我也可以吗,那我岂不是也要出家做和尚去?”

    陈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雪雁愣了一下又补充道:

    “我不要做和尚,我要像妙玉师父一样,留着头发。”

    雪雁成功解锁成就“三句话让姑娘们笑我十八年”。

    陈颍道:“这不是什么佛祖显灵,里面是有原理的,只要知道原理,任何人都可以让佛像从地里长出来。”

    李绮问道:“颍哥哥,哪原理是什么呢?”

    陈颍神秘地道:“这个不着急,现在说出来,这出戏你们就看得没意思了,待会儿我再揭晓。”

    梅笔跟着去看过佛像回来,向陈颍一礼,激动地说道:

    “爷,真的,那个佛像真的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周围的土是从里面向外顶开的,没有挖过的痕迹,还有几个种了几十年地的老农也说肯定是长出来的,跟地里长得庄稼一样长出来的。太神了。”

    梅笔说完见陈颍和几位主子丫鬟都无动于衷,一点也不惊讶,十分纳闷,陈颍也不给他解释,让他先自己“神”一会儿去,等下才更有趣。

    众人确认佛像真的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之后,神色更是狂热,陈颍心道传销害人不浅啊。

    乌灯和尚道:“这佛宝要三天后才能长成,诸位施主且虽贫僧出去罢。我们已经占了祂的佛气,现在贫僧便去请佛祖为诸位施主赐药,必定更为灵验。”

    PS:写了这么久,陈颍马上就要进京了,后面书院读书以及乡试的剧情我会快速推进,铺垫了这许多,是时候开启红楼剧情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93.佛祖“赐灵药”

    众人跟着乌灯和尚回到正殿,他们恭敬虔诚,捐出那么多的香火钱,等的就是乌灯大师请佛祖赐下灵药给他们。此时此刻,这些人一个个神色愈发虔诚,期待着那能治百病的灵药。

    回到正殿里,那些“不够虔诚”没能进后院的人纷纷询问出来的人,而看到了“佛宝”的人也是与有荣焉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佛祖如何显灵,菜地里长出了佛像,甚至还有人说自己亲眼看见乌灯大师跪在地上磕头,然后佛祖就显灵了,佛像就从菜地里一点一点长了出来。

    就离谱!

    陈颍等人回到正殿,岳象风以及在殿里等着了。

    “公子,我仔细搜查了整个寺院,没有跟白莲教有关的线索,也没发现密室暗门,只有一个菜窖,里面放的都是银钱,我还在里面发现这本账本和这些东西。”

    岳象风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和一些黄表纸还有黑色的石头,册子很新,陈颍翻了翻,记得都是那些信众捐的香火钱数。倒是那黑色的石头,让陈颍觉得无比眼熟,更加确定自己关于佛祖赐灵药的猜测。

    陈颍让岳象风将账本和石头都先收起来,派了一个护卫去县衙报案。既然已经确认乌灯和白莲教没关系,纯粹只是为了捞钱,陈颍便放下心来,决定先好好看完这场戏,再将乌灯和尚打落神坛。

    “沾染”了佛宝气运的黄姓富商倾耳戴目,满脸满眼都是喜悦和期待,期待“乌灯大师”帮他求来佛祖的灵药。

    乌灯和尚念了一声佛号道:“黄施主请随贫僧来。”

    黄姓富商心情忐忑地跟随着乌灯和尚走到了佛像前,恭敬地低着头,唯恐会对佛祖不敬,导致灵药不灵,看得陈颍只觉可笑更可悲。

    陈颍抬眼打量佛像,仔细观察有没有玄机。佛像不大,至少是完全比不过寒山寺大雄宝殿里的那尊。佛像表面镀了一层金粉,熠熠生辉,内里不知是鎏铁的还是泥塑的,右手直于身前作念佛号状,指尖向上;左手平伸作拈花状,指尖朝着前方,这个造型很是怪异。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原因,陈颍怎么看都觉得这佛像是在伸手要钱。

    乌灯和尚身后一僧人捧着一托盘走到黄姓富商身前。

    乌灯和尚道:“黄施主,还请将身上的金银铜铁玉器等物件儿暂时摘下,以免影响到待会儿我求药。”

    黄姓富商言听计从地摘下身上的金属饰品、玉器挂件儿悉数取下放到托盘中,完全没想过要问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影响乌灯和尚求药。

    僧人拿着放有黄姓富商物品的托盘退到一旁候着。在乌灯和尚的示意下,另有一僧人拿来一精致的托盘交到黄姓富商手里,让他双手捧着。

    托盘里铺垫着白色的锦帛,上面有一粒小小的黑褐色药丸。

    乌灯和尚道:“黄施主,你跪于佛前,伸平手臂将盘中药丸置于我佛左手下方。”

    黄姓富商立刻恭敬地照做。

    乌灯和尚端正地站在一旁,闭目诵着佛经,好似在与佛祖沟通一般,有模有样的。殿内的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没见过佛祖赐药的一边儿期待着一边儿想着佛祖会怎么显灵;见过的人也是认真地瞧着,想看看有了“佛宝”加持之后求来的灵药会不会与以前的有所不同。

    看着梅笔一脸地虔诚和期待,陈颍有些无奈,自己都表明了乌灯和尚是在弄虚作假,梅笔却不跟自己这个主子站在一起,而是选择相信他自己眼见的东西,陈颍心中一叹,但愿能善始善终罢。

    收起心中思绪,陈颍笑道:“梅笔,看你这么期待,不如待会儿你代上去,正好让你体验一番。”

    正目不转睛专注于乌灯和尚赐药的梅笔突然听到陈颍的话,下意识地想起上次擅自替陈颍作主后领的罚,连忙低头躬身回道:

    “爷,小的只是有些好奇,并无他想。何况小的不过是个奴才位份的,如何敢代替爷,还是爷您亲自去罢。”

    “看你那副专注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想上去试试呢,既然如此,岳象风,待会儿你替我去。”

    “是。”岳象风抱拳应道。

    梅笔瞬间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反应太快,没来得及细想直接就拒绝了,现在机会成了别人的了。

    梅笔的懊悔并不会影响到佛像前的“求药仪式”,黄姓富商已经是很费力地举着托盘了,一身的肥肉都在颤抖,围观的人都替他捏一把汗,怕他下一瞬就坚持不住功亏一篑。

    好在乌灯和尚“在黄姓富商坚持不住前念完诵完了经文”。

    乌灯和尚高唱了一声佛号道:“我佛慈悲!”

    就在此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一直被众人紧紧盯着的黑色小药丸动了,先是晃动了两下,然后噌的一下飞到了佛像的左手指间,像被拈住的花一样,拿捏了。

    没见过这一幕的人齐齐惊呼,瞪圆了眼睛四四地看着佛像的左手,如敬鬼神。

    黛玉等人虽知道这些都是假的,里面暗藏陈颍所说的玄机,但还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了,这岂是人力能做到的?

    不过她们并没有开口询问,陈颍眼已经说了后面会揭晓,她们安心等着便是了。

    妙玉也是疑惑不解地看向陈颍,除了最开始的让纸上出现字迹是她所知道的,后面的她越看越迷惑,要不是看到陈颍一直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淡定模样,她都要动摇了,会不会这些都是真的,让纸上现字也只是和自己知道的奇法碰巧相似。

    药丸被佛像隔空摄在手中,轻轻拿捏住,乌灯和尚有一次开始诵经,不过这次的时间很短,十余个呼吸后,乌灯和尚诵完经大喊一声“恭喜黄施主”。

    然后众人便看到佛像指间的药丸落回到黄姓富商手中的托盘里。这个场景比起刚才的隔空取物来说没有多么震撼,众人的反应也不甚剧烈,甚至以前见过求药过程的人还在想这和以前的也没有不同啊。

    黄姓富商看着手中的药丸,喜形于色,张开口却激动地说不出话。

    乌灯和尚向众人解说道:“佛祖以赐下灵药,接下来此药丸会发生蜕变,由黑变白,佛性越高、心越诚,蜕变就越快,像黄施主这般心诚者,再加上佛宝的佛气加持,只需一日便可完成蜕变。”

    陈颍听了心中想着这乌灯和尚倒是机智,用一个“蜕变”不但让“灵药”更加高深,还留出机会将之掉包。

    黄姓富商成功求得了灵药,让殿内众人都跃跃欲试,就开始被老妪拽住的那名中年汉子狗娃儿,已经激动地走向乌灯和尚了。

    黛玉等人已经看了一遍乌灯和尚的把戏了,陈颍料想这贼和尚也没有其他手段了,不想再浪费时间让黛玉她们辛苦等着了。

    陈颍招手让岳象风附耳过来,吩咐了一番后让他前去。

    就在狗娃儿已经走到乌灯和尚面前时,突然从身后出现一个精壮的年轻汉子将他单手提了起来,放到了身后。正是岳象风。

    “磨磨唧唧地跟个软脚虾一样,既然你没想好,就让小爷我先来。”

    岳象风走到乌灯和尚身前,四不像地作了个佛礼,然后道:

    “大师,咱们开始罢。”

    乌灯和尚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为何要在佛前欺压弱小,此为罪孽也。还请一旁静心悔过,不然这药是求不来的。”

    岳象风指着香案道:“大师,这药能不能求来你这么知道,不如你给岳某验一验,看看我与佛祖有缘没有。”

    乌灯行走江湖多年,隐隐感觉到岳象风可能是来砸场子的。

    乌灯和尚面色不变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岳施主不信贫僧,那便来测过。”

    岳象风大笑着跟着他到香案前。

    “大师,我腿上有伤,跪不下去,就站着能行吗?”

    殿内众人纷纷指责岳象风对佛祖不敬,岳象风回头作了个凶状,吓得众人纷纷低头,一只手就能轻松地提起一个成年汉子的存在,他们惹不起。

    乌灯和尚取来一张黄表纸递给岳象风,然后道:

    “岳施主有伤在身,不跪也可,我佛会体谅的。”

    岳象风道:“佛祖果然是大气之人,对了大师,我能不能用自己的清水啊,这盆水别人用过了,万一有影响呢。”

    乌灯和尚给岳象风的本就是正常的黄表纸,什么水都一样,现不出字来,自然是“大度”的答应了。

    岳象风取下腰间的水袋,又从僧人手里夺来方才盛放黄姓富商物品的托盘,将水倒在盘内。

    等乌灯和尚念完了经,岳象风伸手要将黄表纸放入托盘中,就在将入未入之际,岳象风突然收回了手。

    “大师,我觉得既然这水是我自己的,纸也应该我自己取才行,不然沾上大师的佛气,就测不真实了。”

    乌灯抬手要拦下岳象风取纸的手,别岳象风反手捉住,动弹不得,看着岳象风取了一张做过手脚的黄表纸。

    在场的人纷纷怒了,顾不得岳象风有多厉害,叫嚷着上前,要将岳象风打出去。

    黛玉等人看着这群情激愤的场面,不由后怕,幸好之前陈颍没有听她们的话直接开口揭穿乌灯和尚,不然这些疯狂的人会不会信不说,肯定会冲上来攻击陈颍。

    岳象风丝毫不惧,将乌灯一把提起,举在身前,大喝一声:“滚回去。”

    众人被吓得纷纷后退,然后又一脸屈辱地想要上前拼命。

    这时乌灯反应过来,反正岳象风用的是他自己清水,就算拿的是加工过的纸,也不可能现出字来。

    “诸位施主切勿动怒,就依岳施主所言便是,让他自取了纸来测。”

    众人有了台阶,都退了回去。

    岳象风也放下乌灯让他重新给手中的黄表纸念经。

    这时,殿外有人高声喊道:“县尊大人到!”

94.揭露,尘埃落定

    县令来了,围观的人不论是百姓还是富商,尽皆需要大礼拜见,拜完之后他们依然愤愤地看着岳象风,县令为何来此仿佛都不重要。

    乌灯和尚双手合掌冲着县令行了个佛礼,说了句“贫僧见过县尊大人”便不再理会,这些人的反应让陈颍看出这个县令没甚威严,完全不被百姓放在眼里,大礼参拜也是因为朝廷法度,他们拜的不是县令,而是法度。

    好笑的是,这个县令被人无视丝毫不觉屈辱,只跟没看见一样。

    实际上,县令只有举人功名,熬近二十年年做到一县之尊,完全可以说是庸碌无为,就是个混子,不能让百姓过上好的生活,甚至是无法生活下去,百姓不将他放在眼里属实正常。

    乌灯和尚来这里一年多了,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作为县令他不可能完全不知。他不但知道,还跟这许多围观的百姓一样,来乌灯寺求过药。但是捐了香火银子,测了佛缘,得了灵药回家服用,完全没有效果,该萎的还是起不来。他去寻乌灯讨说法,结果只得了个他心有杂念,心不诚则药不灵的答复。让他一腔郁火无处发泄。

    今日突然有人到衙门报案,说是乌灯招摇撞骗、大肆敛财,害的不少百姓家破人亡,有人欲要当众揭穿乌灯的骗术,请他带人前去捉拿。听到乌灯是骗子,他心里耿耿于怀的事终于有了解释,那就是药根本就是假的,虽然他不知道乌灯那些神奇的手段是怎么办到的,但现在不就有人要揭穿了吗,等抓了乌灯,他一定要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当然,作为一个活了几十年的混子,他肯定不会无脑相信来报案的人,吩咐带来的衙差守在寺外,他先进来看看局势,若乌灯真被揭穿,他就直接拿人,抄了寺庙钱都“收归官府”;要是乌灯没被揭穿他就抓了报案之人治罪。

    岳象风换了黄表纸,乌灯和尚只能重新操办仪式,诵念佛经。待念毕,他示意岳象风可以将黄表纸放入水中了。

    岳象风将黄表纸伸向装了清水的托盘,猛然间他又虚晃一枪,转手将黄表纸按进了乌灯准备的那盆“清水”里。乌灯面色骇然,只扑过去想要将纸捞出来,却被岳象风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幕,让围观众人目瞪口呆,一时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突然有人喊道:“显灵了,纸上出现字了,有字了。”

    随着这一声喊,众人纷纷看向水盆,然后一片哗然。他们想不通为什么这粗鲁无礼的汉子能让佛祖显灵,他可是对乌灯大师不敬,对佛祖不敬啊,这一点人居然与佛有缘,一时间众人皆难以置信。

    “你们给爷爷我看仔细咯。”

    岳象风喝了一声,又拿起一张黄表纸,先是放到托盘里浸在清水里。

    “看见了吗,这纸在清水了没有字。”

    然后他又将那张黄表纸放入乌灯的那盆水里,很快地,纸上慢慢现出字来。

    “看清楚了吗,看明白了吗,不用下跪,不用念经,也不需要心诚,一样‘显灵’了。在我喝的清水里,现不出字来,在这和尚准备的水里却能现出来,你们说说是为什么?”

    众人纷纷躁动起来,一个个面色惶恐,根本不愿意相信这真的是假的,是骗人的。

    “来,你来试试。”

    岳象风一把抓过狗娃儿,让他去试,狗娃儿颤抖地上前拿了一张黄表纸。

    “两边各拿一张。”

    被岳象风吼了个哆嗦,狗娃儿又在另一沓里取了张黄表纸,将两张纸都放到水盆里,然后,区别就出现了,一张在水里慢慢现出字来,另一张都快泡化掉了也没有出现一丝痕迹。

    到了这个地步,按理说乌灯已经是被“宣判死刑”了,然而狂热的“脑残粉”永远不愿意面对现实。在大多数人错愕,愤怒,懊悔时,“脑残粉”开始大骂岳象风是妖人,使了妖法,还搬出佛像隔空取药和地里长出来的佛像来证明乌灯没有骗人。

    本来脸色灰败的乌灯听到这些,瞬间找到了希望,开口痛斥岳象风别有用心。那些愚昧的人又开始摇摆不定,一时不知该相信那边,局势就此出现了变化。

    岳象风虽然听陈颍预测了这种情况的发生,但当他真的看到这些人愚蠢到这个地步,不相信他还将他骂作妖人,他是怒从心头起。

    “看来你们是真的蠢到不可救药了,都给我闭嘴,爷爷我今天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众人一时间噤若寒蝉。岳象风走到佛像前,突然运气喊了声“我佛慈悲”,很明显能听出他是在模仿乌灯之前给黄姓富商求药的时候喊的那句,学的有个六七分相像。然后岳象风拿起一颗乌灯准备的药丸,放在掌心伸到佛手下方,众人便见到药丸一下子被隔空摄到了佛像指间,就拿捏了。

    众人被岳象风这突然的操作唬的一愣,乌灯眼见不好连忙大喊“妖人、妖法”,先给岳象风定下性来,那些“脑残粉”被乌灯的喊声惊醒,立马又开始怒骂岳象风。

    黛玉一脸担忧道:“哥哥,这样不行啊,这些人都被蛊惑住了,根本不相信你那手下说的话。”

    事实确实如此,就算岳象风能将乌灯展现的神奇操作复现出来,这些被完全洗脑了的“脑残粉”只会怒骂妖人妖法;其他愚蠢的人也会猜疑不定。

    陈颍笑着安抚黛玉等人的不安,“放心,这些人的反应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你们安心看着,这就要破局了。”

    岳象风对乌灯的污蔑侧耳不闻,大笑道:

    “你们这些蠢货,以为爷爷刚才是做给你们看的吗,错了,接下来才是给你们看的,睁大你们的狗眼。”

    岳象风怒喝一声,挥拳将佛像拈着药丸的左手连带整只胳膊都砸碎了,只听到一阵“哐当”声伴随着一声“哎呀”,待灰尘散落,众人再看,被打碎的佛像里居然有一个小孩,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小沙弥,看着只六七岁的样子,所以才能钻在佛像里。

    岳象风一脚将地上的一块碎片踢向人群,喊道: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还敢说爷爷我是妖人,一群蠢货,那贼和尚乌灯才是妖僧。”

    众人面色惶恐,惊疑不定,见到岳象风居然能一拳砸碎半个佛像,都怕突然暴起伤人;又恐惧岳象风打碎佛像对佛祖不敬,他们也会跟着遭受惩罚。一时居然没人疑惑佛像里为什么会有人。

    除了陈颍和黛玉这个方向的人,没人注意到人群里的乌灯和尚已经是面色惨白,额头冒汗,正悄悄地往殿门处挪动。

    陈沁急道:“哥哥,那和尚要跑了。”

    陈颍道:“放心,他跑不了,外面有人守着呢,咱们安安静静地看,不要暴露了。”

    陈颍对乌灯地逃跑举动无动于衷,就算外面的衙差都是酒囊饭袋抓不住他,也还要陈颍留下的人手等着他呢,除非他真的会法术,飞天遁地,否则别想逃掉。

    狗娃儿亲自试过了那“纸上现字”的神奇操作,因此他并不觉得岳象风使了妖法,便忍住心中的恐惧捡起了岳象风踢过来的碎块儿,仔细一看后惊呼道:

    “这是磁石,原来是磁石。”

    众人被他这一喊吸引了注意,都看向他手中的石头,一块儿有两个拳头大的黢黑石头,上面还拴着一截绳子。

    “我明白了,一定是那药丸里掺有铁屑,所以会被磁石吸起来。”

    狗娃儿瞬间智商在线,磁石他小时候经常玩,最喜欢隔着布用磁石“指挥”小铁珠、铁屑之类的移动,因此他一下就梅笔了乌灯是怎么让药丸飞到佛像手中的了。

    岳象风笑道:“看来还是有人没蠢到无药可救嘛,他说的不错,乌灯那妖僧正是用这磁石来骗你们的,药丸里面有铁粉,当他一喊‘我佛慈悲’,佛像里的小和尚就松一截绳子,让磁石滑到佛手那里,将药丸吸起来;他再喊‘恭喜施主’时,小和尚就扯着绳子将磁石收起来,药丸就掉下来。”

    这一次众人终于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佛祖显灵,一切都是乌灯和尚搞的鬼,“脑残粉”们也没了开口怒骂、颠倒黑白的勇气了,因为已经实锤了。倒是吃过灵药的人,包括县令在内,纷纷惶恐、愤怒起来,乌灯居然敢给他们吃那种所谓的“灵药”。

    这时众人想起来找乌灯和尚,然而乌灯和尚已经挪到了门口,拔腿就跑,结果刚出门就被两个衙差扑倒在地。众人愤怒地想要上去厮打乌灯,岳象风大喊道:

    “别急,你们吃的不是那黑药丸,是被乌灯掉包了的面粉团儿,都别冲动,打死人可是要偿命的。人就交给县令大人处置罢,我接着告诉你们乌灯那妖僧是怎么骗你们的。”

    众人这才冷静下来,齐刷刷看向岳象风,宛如在看一个大英雄。等着他揭晓那些神奇手段背后的玄机。县令让人将乌灯押着跪在一旁,他也准备听听这里面的文章。

    黛玉和陈沁几人也是聚精会神,准备仔细听听乌灯和尚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背后都暗藏着什么玄机。

    陈颍笑着对黛玉几人道:“可要仔细听呢,知道了其中的原理,你们也能施展法术了。”

    黛玉嗔了陈颍一眼,这人一直卖关子,这会儿居然还有脸来调侃她们。

    “哥哥你自己一直不说,这会子又来取笑我们,真真不是个好人,惹恼了姐妹们,仔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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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妹妹说了,再不交出月票,仔细你们的皮!

95.沉睡的雄狮终将苏醒

    陈颍倒不是故意要卖关子逗黛玉她们好奇。很多超乎认知的事情如果只是听人说起,哪怕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人们往往也会把它当成一个故事,听了,感慨了,就过去了,很少有人会从听到的事或是看到的文字故事里吸取教训,增长认知。

    前世陈颍就经常看一些奇闻案件的分析,比如罗老师、翼刀等的奇闻案件普法视频,然而事实总是看得时候觉得真是天下奇闻,根本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案件,然后听完分析好像学到了许多法律知识,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学到,该不懂的法律依旧不懂,只是看了个奇闻罢了。

    所以陈颍一直不说出其中的玄机,让黛玉她们怀着好奇,带着自己的猜测亲自见证这件事的全过程,亲身经历过且认真思考过以后印象就会十分深刻,才能有“吃一堑长一智”的效果。

    陈颍一脸“委屈”道:“我要是早早就说了,你们当成奇闻故事一听,笑了也就忘了,难免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会上当,这才一直不说,让你们亲自去看,去收获经验,如此用心良苦,你们还要……,唉。”

    看到陈颍一副委屈的样子,宝琴还有李纹李绮几个露出愧疚心疼之色,几个丫鬟也面带担忧之色,怕陈颍因此不高兴了。黛玉还有妙玉两个人见多了陈颍故意作怪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

    黛玉啐道:“哥哥你就会装可怜糊弄人,你用心良苦自然不假,但是你刚才取笑姐妹们也是真,这又不能混为一谈,我们可没冤枉你。

    大家可别上了这坏人的当了。”

    陈颍被黛玉怼得头皮发麻,摸着鼻尖转移话题道:

    “不说这个了,你们快仔细听,岳象风要揭晓谜底了。”

    殿中央,被众星捧月围在殿中央的岳象风开口道:

    “刚才说了佛像隔空取药的玄机,咱们现在就来说说另外两个。

    先说这妖僧用来测验佛缘的‘纸上现字’的把戏,其实是很简单的,因为这纸不是普通的黄表纸,是用姜黄水提前写过字再晾干的,那水也不是普通清水,是放了碱的碱水,这姜黄水写的字在黄表纸上,干了之后就看不见了,但一遇到碱水姜黄水会变成红色,在黄色的纸上显现出来,便就成了你们看到的佛祖显灵了。”

    众人皆呼神奇,纷纷交流起自己的感想。

    其实岳象风说的轻松简单,脸色满是得意,心里却无比地敬服陈颍,这些看似很简单的原理其实都是陈颍事先告诉了他,让他出面来揭穿真相。这个时代有几人能注意到这些神奇的现象并且用来设置骗局呢,更别说如同陈颍一般看到结果就推测出内里玄机的,怕世上只此一人。

    岳象风心中无限感慨,自己有幸能跟随着公子,此刻才能享受这被百姓感念拥戴的风光,才能见识到别样的风景。

    岳象风不知道的是,角落里又一双眼睛,正愤愤不平地盯着他,目光中满是不甘,甚至还有一丝怨毒。

    在岳象风出身感慨之际,有个老农问道:“英雄,那菜地里长出佛像又是怎么做到的,老头子我种了一辈子地了,可以肯定那佛像真的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岳象风继续道:“那就再说说那地里长出佛像的事,老人家你种了这么多年的地,肯定是见过种子破土出芽的罢。”

    老农道:“那自然是见过的,老头子我种过的粮食多了去了,不光是粮食的种子,就是山上的野草野花,我都见过它的从土里发芽长出来,所以老头子我才敢肯定那佛像是地里长出来的。”

    岳象风笑道:“老人家,以你数十年的经验,你说要是提前好几天把佛像埋进土里,把上面的土恢复原样,再过上几天是不是就看不出痕迹了?”

    老农回道:“的确是看不出来,要是再下上一场雨,那就更是没有一丝痕迹了。”

    岳象风接着道:“那要是在佛像底下再放上许多黄豆,浇了水下去,是不是能刚好让黄豆发芽把佛像顶出土来呢,再算好时间,是不是想它什么时候长出来就什么时候长出来。”

    在场多半都是农户出身,自然一下子就明白岳象风所说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可行的,但是又有几个人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呢,用再普通不过的豆子就设下出这样的弥天大谎来。

    众人大呼神奇,纷纷言说活了许多年今天长了大见识了。

    陈颍却在心中叹惜。

    【活到老,学到老。想要这个民族觉醒,要学的很有很多呢】

    黛玉等人都是聪慧之人,自然是很快就想通了各中原理。

    不像雪雁,人呆呆的,又不像那些农户一样种过地,听完之后还两眼发愣地问黛玉为什么会这样。

    妙玉担忧地看向陈颍,问道:

    “你就这样把这些手段内里的玄机告诉他们,就不怕他们学会了后去别的地方骗人吗?”

    陈颍道:“表姐不用担心他们成为下一个乌灯红色,我不光要告诉他们,接下来还会把这件事告诉天下所有人,让他们都知道这些所谓‘显灵’暗藏的玄机,自然就不怕他们学会了去骗人。

    其实将这些奇术巧思尘封起来并不能让人们不再受骗,因为总会有人想出新的手段来愚弄百姓,骗取钱财,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只有不断的普及这些知识,让百姓不再愚昧,让他们不那么容易上当受骗,才是根本的解决之法。

    当然,想要实现太过艰难了,或许用上千年时光也未必能做到,但总不能难就一点都不去做。人要有理想,否则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岳象风那边揭露完乌灯的手段后,呼吁众人一起去后院将那“地里长出来的佛像”挖出来,却无人敢响应。

    陈颍看着这一幕,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还是为这份愚昧的敬畏感到痛心,战争、死人永远都不是最可怕的,思想的荼毒才是,这传袭了数千年的将未知的恐惧幻想成无可匹敌的鬼神并且敬畏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但数万万同胞中,总是会有与众不同的人,他们能认识的错误,能努力去改正这种错误,或许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是异类,是疯子,但陈颍知道,他们是民族觉醒的希望。

    在众人敬畏佛祖不敢虽岳象风一同去挖出佛像时,狗娃儿勇敢地站了出来。

    “英雄,我跟你一起去,把那佛像挖出来,让他们看看,那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陈颍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没有看错人,在他看到狗娃儿对老母亲的揪扯面露痛苦和无奈时,在狗娃儿一直没有动手推开老妪时,陈颍就知道,这个人还有救,他只是在生活陷入苦难时遇上了乌灯这个骗子。

    陈颍眼神示意,身边的便装护卫分出去几个,挤进前面的人群里,跟着狗娃儿一齐呼喊,一齐响应岳象风的召唤。

    人都有从众心理,见识愈少的人,从众心理觉愈发能影响他的判断和决定。在狗娃儿和护卫的呼喊声中,一个又一个加入他们,最后变成了众人齐声高呼,一同随着岳象风往后院而去。

    陈颍问黛玉等人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场面震撼?”

    众人皆是眼里闪着亮光,纷纷点头。

    宝琴仰起小脸问道:

    “颍哥哥,我知道这些人一开始是因为敬畏佛祖才一言不发的,可是为什么后来他们就不怕了呢?”

    陈颍笑道:“这便是团结的力量。很多人都是漫无目的地得过且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只要有人将他们聚在一起,给他们一个目标,领导着他们,他们就有无穷的勇气和力量。”

    陈颍自然不想告诉她们所谓的从众心理,历来的上位者就是利用这个愚民牧民,靠着民众的力量将利益揽入囊中。

    【这些人需要领导者,这个民族亦然,待沉睡的东方雄狮苏醒,世界也将为之颤抖】

    民众们都跟随岳象风去挖佛像,后院挤不下,很多人就站在门外伸长了脖子去看。角落里的陈颍等人也因为人群离开暴露在县令和乌灯和尚的视线中。

    陈颍等人乔装易容,把白皙的皮肤抹成暗黄色,外面再穿上陈旧的粗布衣衫,就连秦可卿白鹭等人婀娜的身姿、傲人的资本都被掩盖不显。看上去像是一群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少年少女。

    县令看着大殿角落里的这群人,内心犹豫纠结,只觉告诉他这群年轻人有可能不简单,很可能就是揭穿乌灯和尚的真正幕后之人。他想上前交好,但又十分纠结,这些年轻人明显是不想被人打扰,才待在角落,由那汉子出面。若是贸然上前,很可能交好不成反而得罪了他们。

    最后县令还是放弃了,装作没有看到陈颍等人,指挥着衙差将乌灯寺的僧人捉拿看押起来,还有佛像里的那个小沙弥,也被带了出来,一并看押,等候发落。

    “哥哥,那和尚怎么一直盯着我们啊,难道他知道是我们揭穿他的吗?”

    大家听到陈沁的话,都看向乌灯和尚。

    陈颍与他对视片刻,从乌灯的眼里,看到有不甘、有追忆、有愧疚,却并没有对他们的恨意。

    被衙差锁住不得动弹地乌灯和尚,却是死死地盯着陈颍一行人,然后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死到临头了还笑的出来。”衙差给了他一下,他却笑的愈加癫狂。

    乌灯心里万分不甘,就是眼前这群年轻人,毁了他的一切。

    他想到了师父告诫他的,不要小瞧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比心机深沉的官场“老人”更加可怕,他们充满激情与斗志,看不惯世上一切不平之事,势必要以雷霆击碎黑暗。

    师门祖辈就曾在这样的年轻人手中吃过大亏,险些断绝传承,他一直谨记师父的教诲,不敢有一时忘却,哪怕年轻人见识浅薄更加好骗,他这些年也从未骗过一个年轻人。

    可笑的是他从始至终都没与这群年轻人打过交道,就落了个惨败的下场,他不甘。想到师门传承也断送在了他手中,他不知该以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师父。

96.归府,中秋

    岳象风带着百姓们来到后院,找到那个从菜地里长出来的佛像,挖开佛像四周的土。一开始百姓们还有些惊惧犹疑,但是当岳象风铲起第一锹土,当狗娃儿大喊一声壮着胆子挥动锄头时,他们的热血与勇气被唤醒了,不再害怕,不再敬畏,一个个或是上前挖土,或是鼓劲呐喊。

    当佛像被起出土后,众人的目光都盯着地里的那个坑,里面密密麻麻的嫩芽彰显着它们无比顽强的生命力,无数的豆芽,没有一根是直的,可即使被无比沉重的石像压迫的弯曲,它们依然顽强的生长,将沉重的石像定出地面,这就是生命的顽强力量。

    “乡亲们,看到了吗,没有什么佛祖显灵,都是假的,都是乌灯和尚骗人的把戏,我们砸了这个佛像,看看佛祖会不会显灵,惩罚我们。”

    狗娃儿说完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挥起锄头砸碎了石像的佛头,然后丢掉锄头瘫在地上忘乎所以的大笑,笑得癫狂,脸上满是解脱之色。

    佛像被人们砸碎,成了一堆碎石,散落一地,土坑里的嫩芽们彷佛也看到了压迫者被击碎,一个个舒展着身子,展现着自己的鲜活生命。最终它们会直起被压弯的腰杆儿,顽强的谱写出生命的精彩乐章。

    当一切成为定局,乌灯寺已经不复存在,乌灯一众僧人被押回县衙,岳象风按着在乌灯寺寻到的账本将财务分给百姓们,最开始那个一脸灰败走出佛殿的人想要寻死也被陈颍派去的护卫救了下来,狗娃儿看着残破的佛像发誓,以后再不求神问佛,要凭借自己的双手踏踏实实地活出精彩。

    而陈颍已经带着黛玉等人,踏上了回家的马车。这些人以后的命运他无从得知,或许还是愚昧无知过着容易满足的生活,或许有那么少数人觉醒了思想,踏上追求真理的道路。但这些都不会影响他,始终坚定不移地走着自己心里的那条路。

    陈颍将此事写成一篇见闻录,刊登在听风阁传入千家万户,有人一笑而过,有人啧啧称奇,有人拿来教育后辈,有人动手尝试。陈颍觉得,只要有一个人因为这篇文章增加了见闻,开始质疑陈旧的思想观念,那便是成功的开始。

    这一趟南行之旅,对黛玉等人而言,或许见识了无数的壮丽河山,游览了许多的名寺古刹,但都不如这小小的乌灯寺带给她们的印象深刻,乌灯寺中的所见所闻,不光带给她们视觉上的震撼,更深刻的是思想上的认知。并且她们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陈颍心中那个理想的伟大。

    陈颍觉得这一次的游玩大体上是圆满的,纵然有过失望,闹过一时的情绪,甚至面临危险,但正是有着这些小小瑕疵衬托着更多时候的欢乐和美好,才让这趟旅程变得生动多彩,陈颍相信这段时日会成为大家此生都难忘的一段美好回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八月初,旅途结束,众人也是纷纷别离。李纹李绮同大家告别,不舍地登上李家派来接她们的马车,回家去了。

    陈颍邀请妙玉一同去颍川,妙玉再一次的拒接了,她的师父还在蟠香寺,更何况她还没做好去颍川的准备。陈颍尊重她的意愿,安排好马车和护卫将她和岫烟送回蟠香寺。

    别离总是伤感的,连一向乐观的陈沁的恹恹地提不起精神,更别说多愁善感的黛玉了。

    “玉儿怎地这般没精打采的,看看这眉蹙的,是在为何事忧愁?”

    黛玉见是陈颍来了,给他倒了杯桌上的凉茶,没有回答陈颍的问题,开口问道:

    “哥哥,她们都回家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家了?”

    陈颍喝了口茶,笑道:

    “是啊,都出来近两个月了,沁儿早就说想家了,明日我们便启程回颍川了。我正想来跟玉儿说呢……”

    听到了陈颍的回答,黛玉的情绪更加失落,心中梗着一股无法散去的悲伤,鼻头一酸,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也慢慢湿润起来。

    眼看黛玉就要落下泪来,陈颍慌忙道:

    “玉儿别哭,都怪我,说话没说清楚。我来是要告诉你,收拾好行李,明日同我们一起登船。我准备送你回扬州去,好陪着世叔一起中秋团圆。”

    黛玉抬起头看着陈颍,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

    “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爹爹不是公务繁忙,我回去了会不会影响到爹爹的事情。”

    陈颍拿过黛玉手里的丝帕,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儿。

    “玉儿放心好了,世叔再怎么忙也得过中秋啊,我知道玉儿你肯定是想家了,正好回去看看世叔,陪着世叔一起过中秋节。”

    黛玉点了点头,一脸期许地看着陈颍。

    陈颍笑道:“我也想陪着玉儿一起过中秋,但颍川还有外祖父等着我和沁儿回去,琴妹妹的家人也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看着黛玉有些失望,陈颍道:

    “玉儿放心,以后咱们肯定能一起吃着月饼过中秋的,不光中秋,还有许多的节日,咱们都一起过,再邀上表姐和岫烟妹妹,还有李纹李绮她们俩也可以叫上,到时候咱们还可以结一个诗社,赏花作诗,品茶联句,是不是想想就很期待?”

    黛玉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憧憬之色。

    第二日,陈颍带着黛玉、陈沁还有宝琴,跟了一众丫鬟,于苏州码头处登船往扬州去了。

    说到坐船,自然就会想到陈沁晕船后再不愿上船的事。前番游玩时,也有需要坐船的时候,陈沁还是怎么都不愿意坐船,黛玉便给陈颍出了个妙招。

    黛玉出了给主意,让陈颍悄悄地把船上的房间布置的和地面上的一样,再放上许多新鲜的花草绿植,借口和陈沁做游戏,蒙上陈沁的眼睛将她带到房间里。

    这招果然有效,蒙着眼睛上船后,陈沁并没有晕船,解开眼罩后也没有感到不适,陈颍骗她说这是自己给她准备的惊喜,是一座秋千屋,陈沁信以为真,还觉得房间摇摇晃晃的十分有趣。

    结果等下船时,陈沁傻眼了,那里是什么秋千屋,明明就是在船上。为此陈沁整整三天没理陈颍,但也不再害怕坐船了,虽然待在甲板上看到船行在水面还是会晕,但是乖乖待在船舱里就完全没问题了。毕竟坐船不像后世坐车,即使不看窗外飞速闪过的景物,也会闻到那令人头晕的尾气味道。

    也是因为中途解决了陈沁晕船的问题,不用走陆路回颍川,旅途得以延长,众人才有机会见到乌灯寺的事。

    将黛玉送回扬州与林如海团聚后,陈颍没有多留,带上陈沁和宝琴继续乘船北上,要赶在中秋节之前回府。

    八月十三日傍晚,陈颍一行人终于看到了颍川的望江楼。

    下船回府后,陈颍带着陈沁和宝琴拜见了老爷子和比他们早两日回府的赵旭,然后将宝琴送回薛家,交给了薛二婶,薛适之前带着薛蝌,到苏州见到陈颍拿了李守义给的信物,去织造局取了苏锦上京交内务府的差去了,大概要后日,也就是中秋节当天才能赶回来。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陈府上下喜意盈盈。陈镜身为陈家族长,带领着陈氏族人开宗祠行朔望之礼。

    礼毕,众族人领了节礼欢欢喜喜回家去了。

    陈颍牵着陈沁,跟在陈镜和赵旭身后,祖孙四人到了后院的花厅,花厅里已经摆好了桌椅,有丫鬟前后忙着。凡桌椅摆件皆是圆形,取一个团圆的好兆头。

    陈镜在上首居中坐下,左边坐了赵旭,右边是陈颍和陈沁。桌子并不大,虽只有四人也不觉着冷清。

    用过饭后,四人喝着茶聊一些家常话。

    赵旭问道:“颍儿,你收到黄家那什么诗会的邀请没有?”

    陈颍放下茶杯,回道:“收是收到了,不过我对这个没兴趣,一群人打着诗会的由头巴结攀附,庸俗的很,还不如在家来的自在。”

    陈颍的确对那些所谓的诗会毫无兴趣,一群人聚在一起,有名有势的炫耀卖弄,然后一群人巴结吹捧,再叫上几个名妓清倌人之流献上歌舞,三五成群吃醉了就开始卖弄文采,无病呻吟。

    不是是所有的诗会都是如此不堪,但的确是常态了,大多数都是这般,陈颍着实不想将脑袋中的好诗词浪费在这种场合。

    赵旭道:“你不去可不行喏,谁叫你这段时间名头越来越响,有些人可就坐不住了,黄家的小子在外面放出话了,要在中秋诗会上与你一较高下,现在全颍川的人都等着看黄家那小子自不量力呢。”

    看着陈颍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赵旭哈哈一笑道:

    “其实我也是很期待的,所以你小子还是乖乖去罢,记得好好教训一下黄家那小子,最近黄家很是有些不安分。”

    陈颍答应下来,心里想着怎么给黄家一个记忆深刻的诗会。

97.中秋诗会

    中秋这日,陈颍在早膳时应下赵旭的要求,要到中秋诗会上教训一番黄家。虽然本不乐意去参加这种诗会,但人家都挑衅到头上了,再不去就坠了陈家的名头了。

    望江楼从来都不是哪一家哪一户的望江楼,而是颍川的望江楼。今年中秋黄家突然要办一场中秋诗会,若只是一场诗会倒也没什么,但是黄家公子居然放话要挑战陈家的那位小魔王,这消息可谓是劲爆极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不光是黄家公子挑战陈颍,而是黄家想要跟陈家掰一掰手腕。

    颍川的大小家族,文人墨客来了大半。还有不少有钱的商人也想来沾一沾文华之气,大出银钱以作为诗会的彩头,还开设了盘口,赌两家公子谁最终能斩获诗会头名。

    结果不出意外,肯定是陈颍的呼声更高。事实也的确如此,好几个盘口,挤满了人,都抢着要压陈颍,毕竟陈颍的名声、还有那几篇诗词文章摆在那里,而黄家那位公子在场的估计有一半多的人是最近因为挑战这事才知道他的名字。孰优孰劣一见便知。

    望江楼三楼一处房间内,黄书琅一手端着酒杯,惬意地品着美酒,杯中酒尽,立时便有旁边的侍女素手添上。

    一个黄家的小厮跑到黄书琅身前,行礼后道:

    “爷,那些人全压的是陈颍胜,压您这边胜的赔率都一赔一百了还是没人下注。”

    小厮颤声汇报完查探的情况,低着头恨不能埋进裤裆里。

    不出小厮预料,啪的一声脆响后,几滴酒液溅到他的脸上,悄悄深处舌头将嘴角那滴卷入口中,心中惋惜如此好酒浪费了。

    黄书琅怒声骂道:“都是一群有眼无珠的,陈家那没娘的小子和他那倒插门的废物爹一样,就是个废物,不过是摊上个好娘,他娘有个好爹,谁还看不出他那些诗词都是陈家那位老爷子代笔的,不然他凭什么这么风光,就凭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十岁小屁孩儿?”

    侍女和小厮都深深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好一会儿,黄书琅气消了些,咬着牙恶狠狠地笑道:

    “呵呵,一赔一百,那正好让他们赔个底儿朝天。去,把我的积蓄都拿出来买我自己赢,这次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比陈家那个没娘教养的小废物强无数倍。”

    小厮连忙应声,飞快地逃出去了。黄书琅眼中火热,一脸淫邪地看向瑟瑟发抖的侍女,探手将其拽入怀里。

    过了把手瘾后,黄书琅放开侍女,一脸淫笑道:

    “要不是现在在望江楼不方便,一定要你尝尝大爷我的厉害。晚上记得洗干净了,等我收拾陈家那个小废物,再好好尝尝你的滋味儿。”

    侍女脸上带着潮红,但却是一脸畏惧,低着头不敢出声。

    黄书琅起身,喝骂道:

    “还站在那里干嘛,看不见大爷我衣服皱了吗,要是晚上你也跟块儿木头似的,有你好看的。”

    侍女顾不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低头紧咬着嘴唇,上前给黄书琅整理衣衫。

    又在侍女的丰满处捏了一把,黄书琅大笑着出门去了。

    黄书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着陈颍快些过来,这次诗会,就是他黄书琅踩着陈颍扬名天下的时机,说不定还能揭穿陈镜替陈颍代笔之事,到时候让陈家名声扫地,而他黄家背靠着那位大人物,颍川就是他黄家说了算了。

    ……

    一轮皎白圆月,正在冉冉升起。

    陈府,后院花厅,陈镜和赵旭正在吃着月饼,品茶赏月,陈颍却突然带着陈沁过来了。

    赵旭一把放下手中的月饼,看向陈颍问道:

    “不是让你去参加诗会吗,你小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陈颍笑道:“父亲,我实在是不乐意去参加黄家那劳什子诗会,好好地中秋节,我还是想陪着外祖父和父亲一起赏月。”

    赵旭急道:“黄家都跳到咱们脸上挑衅了,你不去外面那些人怎么看咱们?”

    陈镜道:“你别着急,颍儿肯定是有主意的,你且听他把话说完。”

    陈颍笑道:“还是外祖父沉得住气。

    父亲,我只是想留在家里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诗会搅了呢。

    再说我人不去,只传了诗词过去,岂不是更能狠狠地打黄家的脸。”

    陈颍冲着陈镜一礼道:“就是委屈外祖父,要一直担着‘替我代笔’的流言了。”

    陈镜笑道:“些许暗处的质疑算得了什么,倒是颍儿你这一招‘故弄玄虚’实在是妙,只要外面那些人还怀疑我给你代笔,捧你出名,就一直会有心里藏奸的人跳出来,往你这个坑里跳。”

    陈颍笑道:“外祖父,这一招叫‘守株待兔’,等的就是那些对我陈家暗中窥伺的人。”

    赵旭听完放下心来,这才让人给陈颍上茶,陈颍见了心下吐槽,感情要是没个交代这茶自己还吃不上。

    赵旭老神在在,继续喝茶赏月吃月饼,一副看不见陈颍那无语眼神的样子。

    待到明月当空,陈颍陪着家人赏花赏月,听陈沁夸张地讲述去南边游玩的见闻,温馨、欢乐。

    而望江楼上的黄书琅就丝毫欢乐不起来了,虽然陈颍没有正式应战,但他和所有人都觉得陈颍肯定会来的,结果陈颍没来。在场的青年才俊,文人学子都齐齐看着黄书琅,等他拿个主意。

    黄书琅心中焦急的不行,虽然陈颍不来会折一些名声,但他要的不是那几句不痛不痒的关于陈颍怯战的坊间传言;他要的是当着颍川所有年轻一辈的面,击败陈颍,揭穿陈颍“沽名钓誉”的真面目。结果他做足了准备,陈颍却不来,让他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憋出内伤。

    陈颍不来,但这诗会还得继续,黄书琅面色不虞道:

    “诸位,看来颍公子是瞧不上咱们,今晚怕是不会来了,但咱们的诗会还是得继续下去,说不定那位做出了好诗,人家颍公子还能指点一二。此杯书琅敬各位,今天的中秋诗会就开始了,希望各位喝好玩好,不要因为颍公子不来就没了诗兴,书琅还等着瞻仰诸位的大作呢。”

    就算不能当面击败陈颍,黄书琅也要挑起在场众人对陈颍的不满,给陈颍扣上一个恃才狂傲,看不起人的帽子。

    郑承风张了张嘴还是没将反驳的话说出来,陈颍没来,他说再多也没用,反倒被人诟病。

    其他与陈家交好的家族中的人,也是如此,心中不喜黄书琅的做派,但面上不能表露出来,他们的言行代表着家族的脸面。

    真心也好,虚与委蛇也罢,众人纷纷举杯相敬。

    诗会就此开始,望江楼里载歌载舞,众人觥筹交错,待至酒酣时,众人纷纷开口让黄书琅作诗。

    “黄兄,今日你可是东道主,合该作上几首诗来,好让小弟们拜读一番。”

    “是啊,书琅兄可是得作上几首好诗词来,不然今晚就别想回去抱美娇娥。”

    见众人要他作诗,黄书琅自然是不惧的,为了对付陈颍他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搜集了好几首佳作。本来是想着陈颍来赴会,就算陈镜提前给他捉笔,最多也不过二三首罢了,待陈颍用完,他却还有佳作可出,到时候陈颍写不出好诗来,他不仅要胜,还要揭穿陈颍弄虚作假之事,只可惜陈颍没来。

    “诸位如此抬爱,书琅受宠若惊啊,那就献丑一番,抛砖引玉了。”

    黄书琅拱手一笑,然后走到书案处,略作沉思,提笔作诗。

    方才叫他书琅兄的年轻公子负手走到旁边,看着黄书琅写的诗诵道:

    “闲吟秋景外,万事觉悠悠。此夜若无月,一年虚过秋。

    书琅兄好文才,这一首《中秋》写得妙极,颇有一种空灵悠闲之感。”

    众人也纷纷笑着称赞,黄书琅一时间飘飘然也。

    黄书琅开了头,众人纷纷诗兴大发,一首首风花雪月的诗词书于纸上。

    ……

    陈府后院花厅处,看着手下传回来的黄书琅的《中秋》,陈颍笑了,的确是首佳作,只是这诗不可能出自黄书琅之手。不出所料,黄家为了今天这诗会没少做准备。不过陈颖岂会担心这些,他脑子里的佳作海了去了。

    让人准备好笔墨,陈颖提笔挥就,陈镜看了满意点头,赵旭笑着道:

    “你小子这心眼当真是小,写个诗还要骂人,不过我喜欢。”

    黄书琅同一众才子正品酒论诗,风花雪月快活着,开始时的那个小厮跑进来。

    “爷,来了,陈家人来了。”

    黄书琅忙问道:“谁来了,陈颍?”

    小厮一气儿跑上三楼,这会儿正喘着气,但面对黄书琅的追问,他还是赶紧回答。

    “爷,不是,来的是陈家的下人。”

    黄书琅直接给了他一脚,小厮连忙补充道:

    “那人是带着诗来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陈颍人不到场,却再黄书琅作诗后派下人送了诗来,这不是明摆着打黄书琅的脸。

    郑承风却瞬间展露笑颜,颍公子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98.妖蟆休向眼前生

    作为颍川年轻一辈的头号人物,陈颍自然也是有小弟的,郑承风便是陈颍的忠实追随者,比郑家追随陈家更为忠实的那种。

    此时听到陈颍作了诗派人送来,瞬间一扫心中的憋屈,期待地望着楼梯处。

    这时竹砚也拿着陈颍作好的诗上楼来了,向在场众人躬身一礼后道:

    “诸位公子,我们爷让我代他向诸位致歉。中秋佳节,我们爷想陪着家人团聚,不得分身来这诗会,但见了黄公子的诗作,我们爷也作了一首《中秋》,让我送来请诸君共赏。”

    郑承风第一个上前,接过竹砚手里的诗,本来他就是来看陈颍打脸黄书琅的,结果陈颍没来。刚才众人捧黄书琅时可把他难受坏了。

    现在陈颍作了诗送来,他迫不及待地要率先一睹为快。

    郑承风定神看了一遍,叫了一声“好”,然后在众人好奇地等着他看完念出来时,他又细细品读了一遍,这可把众人急坏了。

    “好,好哇,骂得好!”

    郑承风连着大叫三声好,搞得众人一头雾水:不是写的中秋诗吗,怎么就骂的好了,难不成是首骂人的诗?

    黄书琅道:“郑承风你搞什么鬼,看完就赶紧拿出来让大家也看看,莫不是这诗有什么问题,你不敢让我们看?”

    郑承风道:“就黄鼠狼你最跳,咋咋呼呼的,颍公子这诗写的好,我多品读两遍不行吗?”

    黄书琅气道:“郑疯子,我叫黄书琅,不是黄鼠狼,你再乱叫别怪我不客气。”

    郑承风只是轻蔑一笑,不再搭理黄书琅,拿起手中的诗高声念诵。

    “《中秋》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

    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郑承风念完,整个望江楼三楼一片静寂无声,倒不是陈颍这首诗好的有多么让人震撼,而是诗中透露出的那种狂妄,欲要化身为月扫清银河的狂,让众人为之一震,再想想陈颍历来的行事作风,可不就是瞧不上魑魅魍魉的手段,嫉恶如仇欲要扫清世上一切邪恶。虽然有些夸张,但陈颍以往给这些人的印象大概就算如此,眼里不容脏沙子。

    此时已有专门誊抄诗词的笔者将此诗写了传于众人,众人默默细品,皆是感受到了陈颍的狂傲。

    然而诗中的狂傲还只是一层,众人纷纷想到郑承风方才说过得那句“骂得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句“妖蟆休向眼前生”。众人皆会意,这一句赤裸裸的是在骂黄书琅。

    有人猜测陈颍是在回应黄书琅之前的挑战,骂黄书琅是一个口气颇大的蛤蟆精,竟敢放言挑衅,不自量力。

    也有人将“妖蟆”理解为“妖魔”,觉得陈颍是在讥讽黄书琅乃至黄家是只会使魑魅魍魉阴私手段的妖魔,休要出现在他眼前,所以陈颍才不来这中秋诗会。

    总之,陈颍这首诗一出,将黄书琅骂成了跳梁小丑,气得黄书琅也顾不得自己正在众目环伺之下,将手中诗文撕了个粉碎,愤声道:

    “陈颍他是什么意思?我好意相邀,他看不上我们不来参加诗会也就罢了,竟然还写出此诗辱骂大家,什么叫‘妖蟆休向眼前生’?他这是在骂我们在场的人都是癞蛤蟆,不配出现在他眼前。这就是他失约的原因了,还虚伪地说什么要陪家人。

    恶心,真恶心,太他妈恶心了!”

    大多数人看完这首诗就觉得陈颍太过于狂傲了,再被黄书琅这么一通“分析解读”,纷纷感到气愤,自己不过参加一场诗会罢了,就要被你陈颍骂,凭什么啊?

    郑承风愤声反驳:“黄鼠狼,少在那儿妖言惑众,明明是你先作了一首《中秋》,颍公子才作了这首《中秋》,这是回应你的挑衅,与其他人有什么干系,看来颍公子骂的真真没错,你随时随地都想着使些阴私手段暗害于人,可不就是妖魔。”

    黄书琅怒道:“郑疯子,这里面有你什么事,你就那么喜欢给他陈颍当狗?他赏你什么了?”

    “哈哈哈。”竹砚拍着手哈哈大笑,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过来。

    黄书琅正一肚子怒火无处可发,看到竹砚一个奴几辈的也敢如此放肆,顿时怒骂道:

    “你个狗奴才,竟然狂妄至斯,在场这么多身份尊贵之人,你一个狗奴才也敢放肆,真是跟你那主子一个德行。”

    竹砚看着黄书琅讥笑道:“黄公子就不要给我扣帽子了,国法家规那一条不许做奴才的笑了,更何况我只是笑你,与诸位公子有什么关系?”

    不待黄书琅反驳,竹砚继续道:“我们爷还真是料事如神,早就猜黄公子你必然会巧舌如簧,给他拉仇恨、扣帽子。果然,我们爷没来诗会被你泼脏水,写了诗送来还是被你泼脏水,黄公子你可敢不敢随我到陈府,当着我们爷的面再说一遍你那些话?”

    黄书琅怒视着竹砚,闭口不言。开玩笑,去了陈府他还能完整出来就见鬼了。

    竹砚也不在乎黄书琅会不会回应,向在其他人躬身行礼道:

    “我们爷说了,歉意是表给诸位公子的,他正在陪老爷子赏月,确实无法前来,但作了诗词会让我送来与诸位交流。”

    众人纷纷拱手表示理解。

    竹砚看向黄书琅继续说道:

    “刚才那首诗是我们爷单独回敬黄公子的,我们爷近来刚回颍川,今日才得知黄公子挑战他的事,没来得及回应,就写在诗里了。

    我们爷还说了,如今有了些名气就有许多人上门,但多是些别有用心的,让人烦不胜烦。我们爷本来想着眼不见为净,懒怠理会。但黄公子比起那些上门的人更加离谱,你直接放言挑战我们爷就得来吗,不来就得被你泼脏水败坏名声,凭什么呢,君子欺之以方吗?”

    黄书琅怒道:“我挑战他,他不敢来岂不就是心虚,传闻不是说他陈颍的诗词都是陈家老爷子替他捉笔的吗,我看这事就是真的,要不然为什么他不敢亲自前来,要躲在家里写诗?”

    黄书琅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面色一僵,郑承风更是满面怒容地瞪着黄书琅,要不是被身边人拦住,他已经冲上去动手了。

    竹砚道:“黄公子此话我会代为转告的,就不打扰诸位雅兴了,竹砚告辞。”

    黄书琅也反应过来,脸色惨白,方才他怒上心头,口不择言之下辱及陈家老爷子,这么多人都听到他诋毁前辈,还是德高望重的养正公,他几乎是自绝于文坛了。

    “等等。”黄书琅大喊一声。

    竹砚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他。

    “既然陈颍说要同我们交流诗文,我这里还有一首诗,你带回去给他,我今日定要与他较个高低。”

    黄书琅自知此番回家等着他的定然是父亲的愤怒和责罚,但不管怎样,今日他定要将陈颍踩在脚下。提笔沾墨,将准备的几首诗词中最好的那首写于纸上。

    众人皆注目观之,只见纸上写道:

    目穷颍水满如银,万道虹光育蚌珍。

    天上若无修月户,桂枝撑损向西轮。

    ……

    陈府,陈颍正陪着陈镜和赵旭聊些读书之事,陈沁觉得枯燥,到在一边跟她的丫鬟春露夏荷玩飞行器,赢得人吃一块儿月饼。

    陈镜问道:“颍儿,祝老头儿写信来问,你准备何时去官学报道?”

    陈颍回道:“孙儿打算过完中秋就去开封,然后改换姓名,隐藏身份去各处学院游学,还得请外祖父费心了。”

    陈镜道:“哦~,怎地突然想着要隐藏身份了?”

    陈颍无奈道:“今日黄家的事您也看到了,如今孙儿名气有点儿大,要是不换个身份,那些年轻学子一个个最是争强好胜,而且输赢他们都能获益,到时候孙儿光应付这些人就烦不胜烦了,还如何学习。”

    赵旭嘲讽道:“那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府上,隐藏身份有什么用,只要你一出去准要惹出事来。什么游学,我看你就是想打着游学的名头好跑到南边儿去见你那些红颜小姐妹。”

    陈沁噌地一下窜过来,拽着陈颍的胳膊问道:

    “哥哥,你要去南边看林姐姐她们吗,带上沁儿一起好不好,沁儿也想林姐姐她们了。”

    赵旭的嘴角抽了抽,心情复杂极了,陈颍好笑道:

    “别听父亲乱说,我只是在中州境内的书院游学,不去南边。才刚从南边儿回来,再南下你也不嫌坐船难受,想她们了就写信嘛。”

    陈沁道:“我要把哥哥写的诗告诉林姐姐她们,让她们知道我哥哥的厉害。”

    赵旭笑道:“你个小机灵鬼儿,头一次见跟人炫耀哥哥的,怎么不见你自己好好学,什么时候自己作了好诗再拿去跟她们炫耀,那才有面子呢。”

    陈沁哼了声道:“哥哥的不就是我的,等我学会还要好久呢,现在让哥哥作就好了。

    哥哥你再作一首,刚才那首诗太凶了,你作一首温柔点的,有诗意些的,我好在信里告诉林姐姐她们。”

    温柔有诗意的,陈颍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中秋写月的千古名作。

    这个世界有北宋,也有苏轼,但却独缺了那一首经典《水调歌头》。或许是这个世界的苏轼在中秋那晚没有喝醉吧,也就没有了“大醉,兼怀子由”的《水调歌头》。

    陈颍起身行至案前,提起笔饱蘸墨汁,于宣纸上书: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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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虾仁猪心”

    听到陈沁要他写一首温柔且诗情画意的中秋诗词,好让她拿去同黛玉她们炫耀,陈颍的脑海里闪现过黛玉等人,闪现过大家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最后应景的浮现出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陈颍提笔蘸墨写于纸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陈沁痴痴地道:“哥哥,好美啊。”

    赵旭听了笑骂道:“你是贪顽把脑子都顽糊涂了,你哥哥是个堂堂男子汉,你用‘美’字夸他,合适吗?”

    陈颍暗自翻了个白眼,“美人”一词最开始本就是形容男子的,用“美”字夸他怎么不行了。再说陈沁说的也不是他美。

    “父亲,沁儿她是说我写的词美,不是说我人美。”

    赵旭有些尴尬,咳了两声故作严肃道:

    “拿来让我看看。”

    陈颍拿起宣纸,走到赵旭跟前。

    将之双手递给老爷子陈镜。

    “还请外祖父先过目,替孙儿斧正。”

    赵旭气的吹胡子瞪眼,陈颍回以微笑。

    陈镜接过,看完第一遍后蹙起眉细细品读,一遍,两遍,三遍。

    突然,陈镜一手拂须,放声大笑。

    “好,好词,千古好词啊,此词一出,天下中秋词尽皆失色矣。”

    赵旭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样是连着品读了好几遍后,放声狂笑。

    “颍儿果真是我的麒麟儿,如此天纵之才,天下何人能及,我族兴复指日可待,好哇,好哇。”

    “爹爹,你别把纸弄皱了,我还要收藏起来呢,这以后可是价值连城的传家宝。”

    陈颍之前送给陈沁那些带拼音标注的书籍的第一版印刷本时,说那些书以后十分值钱,能作传家宝。没想到陈沁用到了此处,不过倒真是十分应景。

    好一会儿赵旭才冷静下来,面上仍洋溢着喜色。

    不久,竹砚也带着黄书琅的诗以及“言行”回府禀报。见竹砚欲言又止的样子,陈颍将他叫道厅外询问。

    竹砚这才将黄书琅说的话禀报给陈颍。

    虽然陈颍是有意让外界误会猜测自己的诗词很可能是有陈镜代写的。但当听到黄书琅竟敢当着无数文人学子的面诋毁陈镜时,陈颍怒了。

    心中翻腾着怒火,黄书琅“所作”的诗也没兴趣再看了,陈颍吩咐道:

    “竹砚,你再去一趟望江楼,这回不跟他玩了,把黄鼠狼那些诗词的来历都说出来,爷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话不该说,不能说。”

    竹砚躬身应道:“爷,我知道了,这就去教他做人。”

    “等等。”

    陈颍回道花厅里提笔有写了一份《水调歌头》,到厅外交给竹砚。

    “那只黄鼠狼自知无路可走时必定会反咬一口的,你带上这个,关键时候拿出来,爷要炸瞎他们的眼睛。到时候你这样说……

    等你回来,爷赏你一壶好酒,我亲手酿的那种。”

    竹砚脸色狂喜,不自觉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

    “爷,我知道了,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罢。”

    ……

    望江楼三层处,黄书琅与郑承风对峙在一起,已经是剑拔弩张的局面,若不是周围的人劝着、拦着,说不准两人真会拔出剑来当众一场击剑,给众人表演一出视觉盛宴。

    黄书琅咬牙切齿狠狠地说道:

    “郑疯子,你是不是天生喜欢当狗腿子,陈颍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样护着他?”

    郑承风呵呵笑道:“黄鼠狼,你一天管得还挺宽的,小爷我愿意跟谁玩关你屁事。”

    黄书琅道:“你护主子一样的护着陈颍那小子,也不怕丢了郑家的脸。”

    “黄鼠狼啊黄鼠狼,‘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但我觉得你两者皆不是。”

    郑承风身后一人疑惑相问。

    郑承风大笑道:“当然是因为黄鼠狼他既是无志之人,也活不到百岁,看看他这一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样子,还能活几年还真不好说。

    黄鼠狼,小爷今日好意劝你一劝,以后少做点那事儿,自己不行干嘛还得勉强呢。还有啊,少动怒,怒火伤身,最重要的是少搞那些阴私手段,损人也不一定利己。

    呵呵,你好自为之。”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别人说“不行”,哪怕说的人是个男的。黄书琅脸涨红得发紫,恼羞成怒之下抓起酒杯砸向郑承风的脑袋。

    众人一片惊呼。

    只听啪地一声,郑承风抬手抓住了飞过来的酒杯,轻蔑地冲黄书琅笑了笑。

    郑承风虽是书香世家的公子哥儿,但他身手可不寻常,本来他就不像黄书琅那种耽于酒色的纨绔公子一般放纵自己,再加上以前他听陈颍讲的武侠故事里面,主角大多是文武双全,飘逸如仙,他心向往之,脑子一热便去学武,这些年倒还有些成效。

    郑承风嗤笑道:“黄鼠狼,刚还劝你不要轻易动怒,你这不听劝啊。看看你这虚弱疲软的样子,丢个杯子都有气无力的,怕是以后要叫你小黄子了。

    小黄子,你得听劝呐。”

    黄书琅怒急反笑,“郑疯子,你再怎么耍嘴皮子都没用,等陈颖拿不出比我更好的诗作时,看你还叫不叫。”

    郑承风奇道:“不对啊,就黄鼠狼你那文才,连我都不如,今天这两首诗可不像你的水平能作出来的?”

    郑承风此话一出,满座皆静,众人面面相觑,之前都在商业互吹,现在突然意识到黄书琅的两首诗的确是太好了,完全不像他的水平。

    看到黄书琅脸色变化,郑承风知道自己猜中了。

    “黄鼠狼,看来你还真的是去买诗了啊,光这两首诗就不便宜罢,不知你还有没有,既然花钱买了,就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别浪费了。”

    黄书琅指着郑承风怒道:

    “郑疯子,你少血口喷人,我的诗都是现场做的,应情应景,你凭什么污蔑我。”

    郑承风撇了撇嘴,没再继续怼他。

    他们这个圈子里,花钱买诗扬名并不算什么,一般也不会有人拿到明面上说。

    方才他只是因为突然想到那两首诗不是黄书琅的水平能做出来的,猜测是他买来的诗,恼怒他用买来的诗挑衅陈颍,才点出此事。

    但是一来没有实际的证据,二来他相信陈颍,即使黄书琅买来好诗,也不可能超过陈颍。便不再多言,只等竹砚送了诗来。

    竹砚再次来到望江楼,郑承风面露喜色,忙上前道:

    “竹砚,诗呢,快拿出来。”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了一番令人失望的话。

    “郑公子,还有诸位公子,竹砚此行另有差事。”

    黄书琅听了狂喜,叫道:“看到了吗,陈颍那小子黔驴技穷了,自知不如我连作也不敢作了。郑疯子,看你这下还怎么叫嚣。”

    竹砚道:“黄公子,你急什么,我们爷可不是不如你,而是连看都没看你的第二首诗。”

    黄书琅面色一滞,然后叫道:

    “没看?谁会相信,任你怎么说,陈颍没作出诗来,就是他输了。”

    竹砚道:“黄公子,你可知我们爷为什么没看你的诗吗,因为在我送诗回去前,我们爷收到了一条消息。”

    竹砚拱手向周围行了一圈礼,道:

    “诸位公子,我们爷在看到黄公子的第一首诗时,就感觉不对劲,觉得那诗不符合黄公子的文采与风格,就派人去查了查。我回去前我们爷刚好得到消息,黄公子的诗都是买来的,而且不止一首两首,光是查到的在外面买的就有五首,没查到的、黄家人代他作的还不知有没有呢。

    所以我们爷不屑于作诗同黄公子这样的人比试,让我来转告一声。”

    黄书琅怒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颠倒是非,明明就是他陈颍作不出比我更好的诗来,反倒诬陷我买诗,当真是心机深沉啊。

    不过你以为凭你三两句鬼话就想颠倒黑白,在场这么多明眼人会信吗?”

    竹砚看向众人,问道:“诸位可有谁认识以为姓米的举人,黄公子有一首诗就是威逼利诱米举人作的,虽然只知道这位举人姓米,但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应该还是好找的。麻烦诸位有谁认识此人的,出来说一声。”

    众人一番窃窃私语后,站出来两人表示自己认识米举人。

    “我们二人与米兄是好友,但是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几天前,我们本想约他一同参加中秋诗会,去了米兄家里才发现已是人去楼空。”

    郑承风道:“黄鼠狼,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逼人作完诗,就杀人灭口了。”

    竹砚道:“郑公子此言有理,怪不得我们怎么也找不到米举人,也没发现此人离开颍川的痕迹。”

    黄书琅怒声反驳道:

    “你们放屁,我没有杀人,那姓米的胆小如鼠,怕给我作诗被你们报复,连夜拿着钱跑去了外省躲着了。”

    “哦~,原来黄公子你果然是找人买来的诗啊。”

    黄书琅面容狰狞,歇斯底里地吼道:

    “肏你祖宗,你个贱奴敢算计我。”

    郑承风拦下扑上来的黄书琅,将之放倒在地。

    竹砚笑道:“黄公子,本来我们知道了你买诗却找不到证据,但是你自己说出来了,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我还真是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爷也不会赏我好酒。”

    这招啊,竹砚表示这招叫“虾仁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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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郑疯子,你和这狗奴才一起阴我!”

    黄书琅狰狞地咆哮着,郑承风却是不搭理他,笑嘻嘻地凑到竹砚身前。

    “竹砚,你刚才说你们公子赏了你一壶酒,是不是你们公子亲自酿的那种?”

    竹砚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狐疑地看着郑承风,警惕地道:“确有此事,我们爷说了,只要我把这次的差事办好了,回去便赏我一壶。”

    郑承风搓着手往前贴近竹砚,一把揽住肩膀低声问道:“竹砚啊,你说说我平时对你好不好?”

    竹砚一脸嫌弃地推开郑承风的胳膊,瞪着他道:

    “郑公子,请你自重,哪怕咱们关系再好,我也是不会跟你击剑的。”

    郑承风脸上的笑容一滞,骂道:

    “呸,谁他妈要和你击剑了,你少在这儿睁眼说瞎话,看看你那眼睛瞪得。告诉你,小爷我正常的很,没有龙阳之好,你有多远滚多远。”

    “击剑”这个词还是他们俩从陈颍那里儿学来的,因为陈、郑两家的关系,以前郑承风就经常来找陈颍,一来二去就跟竹砚兴趣相投,玩儿到一起去了。竹砚最开始喝酒就是被他带去的。

    有一次陈颍看着他们俩喝了个半醉勾肩搭背的,就玩笑着问他们两个是不是要去击剑。两人疑惑不解,没明白击剑是个什么说道,毕竟他们也没拿剑啊,便追问陈颍。

    从陈颍嘴里听到击剑就是龙阳之事后,两个人赶忙嫌弃地推开对方,跳开老远,以示清白。

    被陈颍一番好笑之后,郑承风纳闷陈颍这么小的年纪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陈颍笑容一僵,顿时尴尬了。他刚才光想着打趣两人了,忘记这个世界的击剑还是单纯的击剑,并没有被赋予特殊的意义。为了掩饰尴尬,陈颍将之推到梦上,用梦所见搪塞郑承风,说是自己梦到两个衣着古怪的男子对话,将龙阳之好称之为击剑。

    醉醺醺的郑承风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还笑着说击剑这个词形容的还挺贴切。

    话不多说,竹砚听到郑承风让他滚,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行,那我走。”

    竹砚转身就要走,郑承风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住。

    “好你个竹砚,搁这儿跟我耍心眼儿是吧,小爷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你这酒我喝定了,你看着办罢。”

    竹砚苦着脸道:“郑公子,郑大爷,您要喝自己去找我们爷要去呗,何苦为难我一个奴才呢。”

    郑承风道:“我也是没办法,上次我才跟颍兄弟要了一坛,回家还没尝两口就被我爹闻见了,然后就不用我说了罢。这才过去没多久,我去要肯定是不要不到的。

    竹砚,你就看在我以前经常带你喝酒的份上,分我些?”

    竹砚十分为难,点点头道:“那我就分你点,说好了啊,分你点尝尝就够了,多了没有。”

    “什么,就分我尝尝,那怎么能够呢,竹砚,酒是要一起喝才是最妙,一个人喝那就把好酒糟蹋了,你分我一半咱们一起喝,下次我得了也分你。怎么样?”

    竹砚使劲摇头,“不行不行,还一半呢,你怕不是在做梦,最多分你三杯,我也不要你还,这总行了罢?”

    郑承风和竹砚两个人从一开始的低声耳语,变成你一句我一句地争着分酒,众人不解地看着他们,有人问道:

    “郑兄,你和这位兄弟吵什么呢,什么一杯三杯的,是要约酒吗?”

    郑承风正要回答,竹砚忙使劲拽了他一下,抢着开口道:

    “我和郑公子在说诗词的事儿,其实我们爷作了一首词让我带来请诸位共赏,这此里面有提到酒,所以郑公子就和我谈了几句。”

    郑承风顾不得反驳,听到竹砚说陈颍作了词,瞬间欣喜起来。

    “哪儿呢,快拿出来啊。”

    众人也很是惊讶,刚才竹砚说此行另有差事,他们还以为陈颍没作出诗词呢,不想竟然有,当真是颇感意外。

    竹砚道:“我们爷说了,这首词是他为表对友人的思念与祝福而作,与黄公子的挑战无关,还望大家不要将两者挂钩,我们爷不想他与好友的情谊沾上些不好的东西。”

    众人虽有些不解,但为了看到陈颍的佳作,都连声保证不会。

    竹砚这才从怀里取出陈颍交给他的那张宣纸,郑承风眼疾手快,再加上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先众人一步拿到了手里。

    “郑兄,你别只顾着自己看的,念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是啊是啊,郑公子还请念出来罢。”

    众人催促,郑承风也不拖沓,声情并茂的将纸上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念诵出来。

    一时之间,众人皆沉浸在词中,心中有一种淡淡的哀伤,似是感叹月亮难有圆满,又似是遗恨月亮的不解风情,总在别离之时圆满。“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众人只觉此句写出了他们此时的心声,甚至有人为之潸然泪下。

    当郑承风读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众人只觉心中的悲伤、哀怨都在此刻化为祝福和美好的期许,彷佛整个人得到了升华一般。

    一人拿起自己作的中秋词撕了个粉碎,“杨某今日得见如此神作,今生再不作中秋词。”

    一时许多人效仿,撕碎了自己的作品,以表示心中的震撼。

    黄书琅两眼呆滞,整个人像一块儿枯槁的木头,十分狼狈,嘴里不停地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的,这词一定是陈老爷子作的,你们信我啊。”

    然而众人都沉浸在《水调歌头》之中,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郑承风道:“诸位,咱们这诗会就此结束罢,郑某要回去陪家里的老爷子了,还是颍公子看得透彻啊。”

    有人应道:“听了颍公子这一首《水调歌头》,我才明白为何颍公子会选择留在家里陪伴家人了,这诗会,也罢也罢。”

    众人纷纷告辞离去。

    诗会结束了,那些盘口的赌局,无疑是压陈颍的人赢了,虽然赔率很低,但也是小赚一笔,唯有一开始自信要众人输个底儿朝天的黄书琅,到头来只他一人输了个精光。

    他不光输掉了所有积蓄,更输掉了自己,输掉了黄家的支持,变成了一枚弃子,一只可怜虫。

    黄书琅自己不知道的是,一开始他就是黄家用来试探陈家的一枚棋子,这也是为什么这诗会黄家只让他出面,只邀请各家的年轻子弟。他成功了便还有用处,还会继续得到黄家的扶持;失败了也能让黄家看到陈家的态度,从始至终,会输的就只有黄书琅一人而已。

    不提黄家会如何处置没了用处的黄书琅,郑承风生怕竹砚赖账,一路跟到了陈府,还要寸步不离地盯着竹砚。

    陈颍见了笑问道:“你们俩这是真的好上了?”

    竹砚连忙跳开,离得郑承风远远儿的。

    “爷,是郑大爷他非要跟着我回府,与我不相干的,更不是您说的好上了。”

    郑承风道:“颍兄弟,是竹砚要请我喝酒,冒昧登门,叨扰了。”

    看着竹砚一脸的不情愿和郑承风猥琐的笑容,陈颍哪还有不明白的,笑骂道:

    “少跟我装,这次你喝了竹砚的酒,可不能白喝。”

    郑承风连连保证,“颍兄弟你放心,这次竹砚请我喝酒,下次换我请他,我这人你是知道的,从不占人小便宜。”

    陈颍点点头道:“酒已经在桌上放着了,归你了竹砚。

    郑兄,你要不要随我去见见老爷子?”

    郑承风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本来就是冒昧登门,没准备拜礼不说,还一身的酒气,就不打扰老爷子了,我跟竹砚喝酒去,颍兄弟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告辞了。”

    郑承风见到竹砚抱起酒壶,冲陈颍一躬身后就跑了,赶忙拒绝了陈颍的提议,告辞一声,飞一般地追着竹砚去了。

    等两人走后,陈颍回到花厅。

    赵旭问道:“如何了?”

    陈颍回道:“诗会已经散了,黄家依然没人出面,看来黄书琅从始至终都是一枚弃子,黄家只是想用他来试探我们,如今见我们态度强硬,底气十足,果断就抛弃了他。”

    赵旭道:“他黄家自以为靠上了位王爷,就按捺不住野心了,还想探咱们的底,且让他再蹦跶蹦跶,刚好做一块挡箭牌,替我们吸引一下外面的目光。

    你小子这两年可别再搞事了,这段时间搞出这么多事情,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这心脏都有些受不了了。”

    陈颍一脸无奈地道:“父亲,那些事能怪我吗,哪一件不是麻烦找上门我才动手的,我可从来没主动惹事。”

    赵旭怪笑一声道:“你是没主动惹事,你光去惹那些小姑娘了。既然你打算去书院见识见识,接下来就老老实实地在学院读书,看你还能不能招惹小姑娘,这是怪了,你爹我这么专情的一个人,怎么就有你这么个花心的儿子呢?”

    陈颍一头黑线,完全不想搭理这不着调的老爹,上一秒还在说正事,下一秒他就能歪楼。

    不理赵旭的调侃,陈颍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起身加入陈沁她们的飞行器比赛,他有些想吃月饼了。

    陈颍心想,黛玉还有妙玉她们此时也正看着这皎洁圆月吃着月饼罢。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101.祝家祖孙的矛盾

    中秋之后,黄书琅在望江楼举办中秋诗会,用买来的诗挑战陈颍的事已经是众所周知,黄书琅不但因此断绝了文人晋身之路,黄家也对外宣布将黄书琅这样悖逆恣狂,败坏文风之人逐出宗族,以儆效尤。黄书琅落得个如此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至于黄家这只真正的“黄鼠狼”,且待来日,自有其下场。

    陈颍一首《水调歌头》传出,再一次轰动了整个江南文坛,众多文人墨客将之奉为神作,纷纷表示此词一出,其余中秋词尽黯然失色矣。不但文人趋之若鹜,秦淮河还有瘦西湖上的歌女花魁也为之折服,让江南之人见到了两岸齐唱“水调歌”的盛景。

    而著名文抄公陈颍在中秋后的第二天,已经动身前往开封,他跑南边去待了两个月,祝老爷子都写信来催问了,也是该去一趟了。

    ……

    开封,祝府,一老一小两人正在客厅对弈。

    “陈小子,这次中秋你又是好大的阵仗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给惹事儿精啊,走到哪里都能遇到麻烦,还闹出极大的动静。”

    陈颍无奈道:“老爷子,我也不想啊,但是总有麻烦找上门,我不得不反击罢了。”

    祝泽泉道:“不遭人妒是庸才,麻烦多岂不是正说明了你的不平凡。”

    陈颍笑道:“老爷子您倒是很会宽慰人嘛。”

    两人继续下棋,一时间看起来有来有往的。

    祝泽泉突然道:“陈小子,你这两个月只顾着游山玩水了罢,怎么这棋艺还是稀烂,一点儿长进的没有啊。”

    陈颍道:“老爷子,您不许我用棋谱和您下棋,不就是想虐我出气嘛,索性我就烂棋烂出,这叫作‘从善如流’,争取宽大处理。”

    祝泽泉被陈颍逗得一乐,抬手落下一子道:“又赢了,没意思,不下了不下了。

    陈小子,干脆你别搞什么游学了,跑来跑去的多累啊,就跟我留在官学读书,岂不美哉。”

    陈颍歉意道:“多谢老爷子美意,但我还是想出去多看看不同的风景,见识一下各家风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书要读,路也是要行的。”

    祝老爷子撇嘴道:“小年轻就是沉不住气,想一出是一出,事前不作思虑,事后悔然喟叹。老头子我是怕你看花了眼,迷晕了头。

    外面那些学院有什么可见识的,跟着老头子我专心读书做学问不好吗,莫不是陈小子你看不上我这府学。

    世人都觉得官学多是荫生,不务正业将官学搞得乌烟瘴气,不是个读书的好去处,其他地方的官学或许是如此,但老头子我这里,绝对是清清静静,真正做学问的地方。”

    这些陈颍自然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答应祝老爷子挂名在官学里。祝老爷子也称得上是学政里的一朵奇葩了,其他的学政不过就任个三年左右,甚至有些被点做学政只是去打个过场,添一笔资历,占个老师的名头,收一些门生,为进一步升迁做准备,就好比原著里元春封妃后贾政被皇上点为学政,这种明显就是去混资历的。

    但祝老爷子这个学政已经做了二十余载了,曾经太上皇几度升他的官他都坚辞不受,只愿一心做学问,搞教育。这才是真正的道德大儒,陈颍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而且应天府书院原身是南都学社、睢阳书院,并不是由官府直接创办的官学。宋真宗时因追念太祖赵匡胤应天顺时,将太祖的发迹之地宋州改为应天府,并将睢阳书院赐额为“应天府书院”;更是在宋仁宗时被设为南京国子监。

    应天府书院历任院长都是经世大儒,德高望重者方能担任,书院里文风浓厚,鲜有勾权结势之事发生,与其他官学大不相同。

    陈颍忙道:“老爷子您别生气啊,我自然是知道您这府学与别处不同,要是其他那些官学,我家老爷子也不会同意我以官学学子的身份去参加秋闱。

    只是我向来耐不住千篇一律的平淡日子,要让我规规矩矩地待在一个地方每日读书,三两月或许还可以,日子一长我就觉着枯燥无味,无法进益了。因为这才想着要去游学,性子使然,绝对没有对府学不敬的意思。”

    祝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你倒是跟我那孙女儿如出一辙,要说读书那是极有天赋的,我和你外祖父在你们这样大的时候那可比不过你们。只可惜就是不愿意跟着我好好读书做学问,总想着研究那些新奇的事物,到底是年轻人,静不下心啊。

    徐云成那小子倒是个能静心读书的,天赋也还算不错,只可惜被董淳给耽误了,以后成就怕也有限。”

    后面这半句话陈颍就不好接了,毕竟徐云成的事跟他有关系。如今徐云成已经跟着祝老爷子去了应天府书院专心读书去了。虽然董淳做局帮他攒的人脉断了大半,但还少数依然欣赏徐云成的性情和学识,再加上如今跟着祝老爷子读书,只要他不犯糊涂又走歪路,以后成就必是不会低的。

    陈颍道:“老爷子,我们年轻人正是有朝气的时候,又没什么阅历,肯定没法和您这种早已遍尝人生百味的老前辈一样能静下心来钻研学问,等我们出去闯一闯,看过一些风景之后,心性自然也就沉稳下来了。”

    祝老爷子笑道:“你小子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

    陈颍道:“老爷子,这不是借口。读书是很重要,这毋庸置疑,但光是读书明理是不行的,还得会用,能够将书里的东西变成能为我所用的东西,那才叫真正地把书读好了,这不是安安静静待在屋子里捧着书本刻苦钻研就能做到的,得走出房间,到外面去看,去尝试着运用书里的知识和道理,会用了,书也就读好了。”

    “难怪陈养正那老家伙说你不光行事迥异于常人,偏还有一番自己的说道,老头子我今日算是见着了。但你那套说辞听上去有道理,实际上却是行不通的,总不能读了《素问》就要亲自去行医治病,若是如此你一生又能读几本书。你这路走偏了啊。”

    陈颍道:“老爷子,我还年轻呢,有些事总要让我去试试才知道可不可行,而且有外祖父和您在,我走些弯路又怕什么,就得趁着年轻多去闯一闯,尝试一下自己心中的路,即使犯了错、走岔了路也有您们帮我纠正。”

    ……

    晚间,陈颍留宿在祝府,虽然有些奇怪祝老爷子今日脾气格外的大,与上次见面大有不同,但想到是自己南下游玩,迟迟不至在先,再加上自己的那番见解与祝老爷子读书做学问的道义相悖,也难怪祝老爷子脾气不好。一路舟车劳顿,陈颍躺在床上没想多久便沉沉睡去。

    而另一处的祝泽泉却久久不能入睡,今日午间与陈颍的谈话着实让他有些生气,但生气的根源还不在此处。

    六月府试结束后,祝泽泉见了陈颍,十分欣赏,答应了陈镜的拉拢,允诺祝家会支持陈颍,此后还在信中向陈镜提议,要让他孙女儿和陈颍接触接触,若是两个孩子有缘,将来能在一起也是极好的。

    就在前几日,他正与长子商议待陈颍来后让两个小辈见一见,多接触接触,偏就被他孙女儿闯进来听到了。也怪他自己,见这个孙女儿甚是聪颖,又自小没了母亲便格外疼爱一些,因此养成了个随性不羁的男儿性子,再加上爷孙俩平日经常一起读书、下棋,他那孙女儿向来都是直入书房的,不想这次正商议与她有关的事却被她撞见了。

    祝梦岚猛然听到向来疼爱自己的爷爷居然在跟她父亲商量着让她去和陈颍接触,而且还有结姻的打算,她一时无法接受,陈颍的大名她自然是有所了解的,“神童”“天纵之才”这些标签便是陈颍的,但她一直觉得陈颍没什么了不起的,若她是个男儿身定然比陈颍强多了。可现在疼爱她的爷爷却想让她和一个她一直不服气的人接触,甚至联姻。她直接冲进屋里表示自己不同意。

    于是爷孙俩第一次闹了别扭,祝泽泉觉得孙女儿有些太不懂事了,话说得有些重,结果祝梦岚就赌气跑去了家庙里,在佛前给她那亡母抄经祈福,直到现在也没回祝家,就是为了同祝泽泉赌气。

    祝泽泉也没去接孙女儿回来,他还是很看好自己的孙女儿和陈颍的,毕竟两个人的性情很是相像,肯定能合得来,他觉得自己孙女儿就是一时的顽劣叛逆,过段时间也就想通了。

    然而还没等到孙女儿想通回府,他就又被陈颍对于读书的怪异见解以及那股不听劝的倔劲儿给气到了,他才发现,两人何止是像,不但都爱标新立异,鼓捣新奇的事物,还有那倔劲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也就是祝老爷子今天白日里脾气不是很好的原因所在。当然,这些陈颍是一无所知的,他还满以为祝老爷子是因为他的话才生气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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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志介绍:
重活一世,居然是红楼世界。
陈颍本想领略众金钗的风采,安安静静种田,为民族崛起出一份力。
孰料摊上了坑儿满级的爹,还是个造反头子!
吾儿天资聪颖,乃文曲星君转世!
吾儿陈颍有大帝之资!
陈颍扶额,只好一振男儿英姿。
金陵年少天下争,银鞍白马度春风。
群芳赏尽游何处,笑入金钗红粉中。
PS:非贾府开局,非暴力无脑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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