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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仙者之鱼     红楼志txt下载     红楼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76.船上的顽闹,陈颍湿身

    站在一层船板上,眺望着远方,陈颍有些激动,因为那里是故乡的方向。

    “九哥,马上就要回家了,有何感想?”陈颍笑问道。

    “感觉甚好,我仿佛已经看到族里那些皮孩子们被我打手板的样子了。”陈沂依旧是一副温和笑言,只是眼中却有一缕挥之不散的感伤与担忧。

    “我赌你一定是露出最温和的笑容,下最狠的手,你个腹黑怪。”陈颍顽笑道。

    “小十三,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都叫你‘颍公子’,却也不知你究竟是对何成瘾?”

    兄弟俩相对大笑,畅快笑了一阵后,陈颍拍拍陈沂的胳膊,说道:

    “若是放心不下,明岁你再随我进京便是。”

    陈沂忽然呛的连连咳嗽,好一会儿才平复。

    “京里有四哥看着,还有颍弟你罩着,他不会有事的,倒是族里那些皮孩子们,还等着我去管教呢。”陈沂无奈笑道。

    陈颍笑骂道:“族学里还请不起教书先生了不成?咱们兄弟一处,其利断金,你别总想躲着不出力啊。”

    “我又不愿做官,留在京里也出不上力,整日里坐在书馆里看书,我成什么了。”

    陈颍坚定道:“九哥,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春秋书馆背后的意义,咱们是兄弟,我不瞒着你,这次回族里,布置好后路之后,再入京城,我便要做那搅动风云的腾龙。”

    “春秋书馆,会变成春秋书院,但我难以分身多顾,我希望九哥你能来帮我。”

    见陈沂犹豫,陈颍笑了笑,拍拍陈沂的胳膊,说道:

    “九哥也不必为难,仔细考虑,不管什么样的决定,总归不要让自己后悔就好。”

    “我去二楼看看。”

    陈沂罕见的收了温和笑脸,点头道:“你去罢,我会认真考虑的。”

    当陈沂听到那句“我希望九哥你能来帮我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母亲唯一一次劝他光耀门楣,浮现了族中这些年对他们母子的照顾,浮现了陈温一脸失望对他说“你读书为了什么”。

    那一刻,他心中便有了答案。

    ……

    陈颍独自上了二楼,准备去看看黛玉她们,刚推开舱门,一盆凉水便兜头浇下,让陈颍当着一众姑娘们的面湿了身。

    陈颍一把抓住干了坏事准备开溜的李绮,抹了把脸,看着她露出一抹坏笑。

    得知陈颍等人要回去南边,李守义便拜托陈颍将李纹李绮姐妹俩带上,顺道让她们回苏州。

    “绮妹妹,你愈发顽皮了。”

    “颍哥哥,我错了,你就饶了绮儿罢。”李绮手中还端着木盆,手腕被陈颍握住,挣脱不得,便使出撒娇大法。

    陈颍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儿崩,没好气道:“撒娇也没用。”

    “颍哥哥,我真的错了,是大家要打赌,绮儿才,才作弄你的。”李绮委屈道。

    陈颍抬头看向众人,一个个皆有些心虚,可见打赌之事不假,目光扫动,忽然看到紫鹃身后,香菱正被晴雯和雪雁拽着,嘴也被晴雯捂着。

    “晴雯,你又想念家法了是不是?”陈颍轻喝一声,晴雯条件发射护着臀,退到舱壁边躲着,惹得众人忍俊不禁,辛苦憋笑。

    没了晴雯的束缚,香菱挣开雪雁,跑到陈颍身前,掏出帕子一边给陈颍擦拭脸上的水,一边委屈心疼道:

    “爷,晴雯真是坏透了,她拦着我不许我提醒爷,爷你一定要好好罚她。”

    晴雯愤愤道:“香菱你个憨子,大家商量好了捉弄爷一回,结果你事到临头突然叛变,现在还说我坏。”

    结果在陈颍的目光下,小妮子顿时泄了气,慌忙躲到黛玉身后。

    “还是我家香菱乖,你告诉爷,她们打的什么赌?”陈颍捏了捏香菱粉嫩的脸颊,柔声道。

    香菱道:“爷,大家就是跟爷开顽笑,爷别生气,先去换身衣服,别着了凉。”

    香菱明白大家只是顽笑,但她心疼,所以想提醒陈颍小心,并不是真的反叛告状精,这会儿陈颍问起打赌的事,她反而帮着遮掩。

    见陈颍一脸生气严肃的表情,黛玉丝毫不慌,她这个哥哥最爱使坏,她门儿清。

    倒是妙玉被陈颍的样子唬住了,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忙站出来认错揽锅。

    “表弟,你别怪她们,是我一时顽劣,想了这个法子作弄你,你……”

    还不等她说完,陈颍和黛玉齐齐笑出了声,她方明白自己傻傻的被唬住了,羞恼的俏脸绯红。

    被陈颍捉住的李绮此时一脸郁闷地看着陈颍,小脸儿气鼓鼓的,不满问道:

    “颍哥哥你是故意被我泼中的?”

    陈颍笑道:“你先告诉我你们打了什么赌,这作弄人的法子又是谁想出来的,我就告诉你。”

    李绮哼道:“我们打赌你会不会被水泼到,是,是我想的主意。”

    说到后面她明显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果然是你这个小淘气,你说该不该罚你?”陈颍佯装凶恶道。

    “我,我错了,我给颍哥哥道歉,就饶了绮儿这回罢,颍哥哥对不起。”李绮年幼贪顽,却也懵懂单纯,只当陈颍真的生气要罚她,吓得眼眶儿都出水了。

    陈颍松开她,笑道:“既然你态度诚恳,我就原谅你了,只是这罚却不能免,就罚你给我做一天丫鬟,端茶递水,可愿意?”

    “愿意,只要颍哥哥别生气,绮儿愿意。”李绮连忙点头。

    黛玉看不过眼了,啐道:“你这坏胚子,明明是你故意去接的,这会儿又来欺负绮妹妹单纯,绮妹妹你别上他的当。”

    李绮红着脸道:“可绮儿的确出了主意捉弄颍哥哥,应该给颍哥哥赔不是的。”

    黛玉脸上一滞,狠狠瞪了陈颍一眼,亏她还打抱不平呢,结果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哥哥你还不去换了这身湿衣服,莫不是想生病赖上我们?”黛玉嗔道。

    “爷,先换了衣服罢,可不敢着凉了,林姑娘会心疼的。”香菱忽然道。

    黛玉的俏脸儿直红到了耳根,瞪了香菱一眼,香菱吐了吐舌头,回了个娇憨的笑脸儿,拉着陈颍去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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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7.陈沂的“提醒”

    “妙玉姐姐,愿赌服输哦。”黛玉眼含笑意,俏皮地提醒妙玉。

    妙玉抿了抿唇,说道:“他明明察觉到了,为何要故意上当呢?”

    黛玉笑道:“哥哥他这人啊,别看外面很多人怕他。其实最是顽心重的,平常不招惹他都要来逗弄人的,今儿个咱们主动和他顽闹,他岂有不乐意的。”

    “说我什么呢?我可都听见了。”陈颍的声音响起,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淡兰色的薄衫,胸前少系了两粒扣子,前襟半敞,披散着头发,洒脱不羁,让一众女孩儿们脸红心跳,却又挪不开眼睛。

    “既然你都听见了,还问我们做甚?”黛玉怼道。

    顽闹笑谈一阵后,陈颍起身准备离开。

    “你们若是想要什么,便让人下来传话,虽是在船上,但寻常的东西大多还是有的。”陈颍叮嘱道。

    “爷,你去哪儿,不住这儿?”香菱着急问道。

    下一瞬,香菱便被数道凌厉的眼神吓得一缩脖子,看着几位姑娘都红着脸瞪她,香菱娇憨一笑,往陈颍身后缩了缩。

    陈颍笑道:“我就住一层,还要陪着九哥,总不好让他孤零零一个人罢。”陈颍笑道。

    听到陈颍住在一楼,晴雯暗戳戳松了口气,爷总不可能让她们也去住一楼,今天这顿家法算是躲过了。

    “哥哥,你怎么把你的小丫鬟忘了?”

    晴雯心头一跳,抬头看见黛玉正牵着李绮的手,冲着陈颍顽味笑着。

    晴雯又松了一口气。

    陈颍瞄了眼小脸通红的李绮,然后把视线移回黛玉脸上。

    “方才我只是跟绮妹妹开顽笑的,哪儿能真让她给我做丫鬟。”陈颍笑道。

    “我,我愿意的,这是我作弄人的惩罚。”李绮红彤彤的小脸上,写满了坚决。

    陈颍心中扶额,明显黛玉因为他刚才那个顽笑心里不舒服呢,这傻姑娘还一根筋往枪口上撞,李纹也暗自替妹妹捏了把汗。

    黛玉扑哧一笑,点着李绮的鼻子调笑道:

    “真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傻姑娘,上赶着给人当丫鬟。不过他可没这个福分,改天你给他斟碗茶吃也就罢了。”

    陈颍也笑道:“玉儿说的有理,真要让绮妹妹给我做丫鬟,李世叔知道了还不得让我脱层皮,请我吃杯茶也就行了。”

    回到一层,陈颍见到陈沂陷入了沉思状态,也就没有打扰他,独自来到船头,叫来竹砚吩咐了几句,便一个人眺望南方。

    “颍弟,我决定好了,我准备进京帮你,不盯着温老六那家伙,总是有些不放心。”

    已是日暮时分,陈沂从船舱里跑出来,冲着陈沂喊道。

    “那我就先谢谢九哥了,快过来尝尝我烤的鱼。”陈颍扬了扬手中烤的外表焦黄的河鱼,招呼着陈沂。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好久没尝到颍弟你的手艺了,还真是怀念啊。”陈沂大笑道。

    陈颍递给陈沂一支,自己留了一支,将剩下已经烤好的放到瓷盘中,吩咐竹砚送到二楼楼梯处。

    “快些送去,回来也给你烤一条。”

    听到也有自己的份,竹砚喜滋滋跑腿去了。

    陈沂看了看手中的鱼,又看了看竹砚的背影,瞬间觉得不香了。

    “陈颍好笑道:“下午捞上来的鱼还多着呢,还怕不够吃?快些跟我一起烤。”

    兄弟俩一边烤鱼,一边聊天,陈沂忽然感慨道:

    “如此美味,只可惜没有美酒相伴。”

    陈颍翻了个白眼,想要喝酒就直说不行吗,虽然直说了我也不会给你。

    “九哥,酒你就别惦记了,喝酒误事,安全上岸前,一滴也不能沾。”

    陈沂眉头微皱,问道:“颍弟你的意思是,这一趟还有危险?”

    “想要我性命的人多了去了,这茫茫水上无依无靠的,容不得我不谨慎啊。”陈颍重重呼出一口气,咧嘴笑道。

    “颍弟,辛苦你了,以后九哥会帮你的。”陈沂的眼中闪过一抹自责。

    陈颍笑道:“只是未雨绸缪罢了,并不一定有人敢来呢。”

    “本是想安排九哥住在副船上的,但是安全起见,只能委屈九哥和我一起挤在这些护卫里了。”

    陈沂忙道:“我并没有什么委屈的,就是害的林姑娘她们不能出船舱观赏风景了。”

    “对了,我们周围有许多护卫,倒安全,只是二层,颍弟可别疏忽大意了。”陈沂提醒道。

    “多谢九哥提醒,二楼我也安排了女卫防护,绝不会出事的。”

    随后两人又聊起了书馆、书院的事情,构想了不少,听完陈颍的想法,陈沂很是激动,鱼也不吃了,急匆匆回到房间里奋笔疾书,开启了爆肝模式。

    之后几日,陈沂整日待在房间里,连饭也不出来吃,俨然一副闭关突破的架势,见他对书院的事如此上心,陈颍也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只能乐呵呵地登上二层,陪黛玉她们观览沿途风光,诗情画意,悠哉游哉。

    这日,陈沂终于是出关了,蓬头垢面的也不去清洗,出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拦下来正准备上二层去的陈颍。

    “颍弟,我把大致的框架和设想写好了,你快看看还有那里需要改动。”陈沂拉着陈颍,在船板上的小几上摊开他这些日的成果,让陈颍检阅。

    刚提起笔,准备圈出第一处问题时,竹砚突然过来,表情凝重地回道:

    “爷,咱们的船被人盯上了。”

    陈颍耳朵动了动,忽然间眉头一蹙,沉声问道:“可知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少人?”

    嘴上问着,陈颍的手却在轻敲桌面,给竹砚打暗号。

    “爷,看对方打扮像是水匪,具体人数还不清楚,正在继续探查。”

    陈颍松了口气道:“既然是水匪那就不必探了,将人都撤回来罢,布置好防守,区区水匪根本不可能攻上船来。”

    因为听到船下有异动,陈颍才给竹砚打暗号,两人一唱一和,将错误的情报传递给对方。

    只是陈沂并不懂两人之间的暗号,突然提醒道:“颍弟,不要忘了水里,水匪最擅长的就是钻入水中凿破船底,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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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8.遇袭,大意

    听到陈沂提醒自己不要忽略了船底,陈颍顿时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颍弟,你怎么这副表情……”陈沂还没说完,便被陈颍捂住了嘴。

    陈颍做了个慎言的动作,又指了指纸笔,示意陈沂写字交谈。

    “九哥,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区区水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竹砚把胸膛拍的砰砰作响,保证道:“九爷放心,我保证让他们连靠近咱们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凿沉咱们的船呢。”

    陈颍手中刷刷写下一行字:船下有耳。

    陈沂会意,点头笑道:“那好罢,既然颍弟你如此有把握,九哥我就放心了。”

    与此同时,船底一侧,有一人如同壁虎一般趴在船壁上,将陈颍三人的对话悉数听入耳中。

    此人一脸狞笑,似是已经想到陈颍临死前的懊悔和惨叫了,殊不知他的行踪早已被陈颍发现。

    陈沂在纸上问道:“船下有人?颍弟就不怕他凿船?

    陈颍写道:船体坚固,凿开不易,且只凿破一处,漏水也不严重,船工们立马就能堵上,至少得十数人同时在船上凿出窟窿,才能将船凿沉,下面那人只是来探底的。

    确定船下那人已经离开,陈颍对陈沂说道:“九哥,今晚我可能无暇顾及你,你尽量别出船舱,尤其是边缘处,绝对不要去。”

    陈沂道:“颍弟你放心,我虽帮不上什么忙,但也绝不会拖后腿的。”

    “刚才的事是个意外。”陈沂羞愧补充道,刚才他险些坏了陈颍的计划。

    随后陈颍又上了二层,将黛玉她们聚到一处,叮嘱道:

    “咱们的船被水匪盯上了,今晚可能会不太平,日暮之后,你们就待在房间内,闭紧门窗,不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出去,也不能打开窗户偷看,知道了吗?”

    李绮问道:“颍哥哥,水匪怎么敢袭击陈家的船啊?”

    陈颍道:“或许是不入流的小水匪,不知道陈家的名号,将我们当成寻常富商了。

    总之你们今晚绝对不要出去,谁不听话,今后我就再也不理她了。”

    ……

    傍晚时分,盛夏的骄阳抖擞了一整天,终是疲倦了,昏昏沉沉落入了梦乡。

    陈颍下令全船戒严,带着竹砚站在船头,望着深邃而平静的水面,他的眼神同样深邃、平静,只是平静之下,暗含着狂风暴雨,就如同此时平静的水面。

    “爷,来了!”身后的竹砚突然接到属下暗号,忙向陈颍示警。

    “再等等。”陈颍面无表情说道,只是眼中寒芒闪动,原本的平静摇摇欲碎。

    “笃~”陈颍听见一道轻微的、沉闷的碰撞声从水下传来,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动手。”陈颍眼中寒芒大放,那份平静彻底破碎,碎成狂暴的雷霆。

    谷/span随着陈颍令下,不过须臾,水下的碰撞声再未响起,取而代之的微微的嗡鸣声和不时响起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当然,这些只有陈颍听见。

    福船底舱,数十名船工正动作一致,卖力地蹬着踏板,但船却慢吞吞的,随着水流缓缓漂动。

    因为这不是在为船提供动力,而是船下那些正在绞肉的巨大刀轮。

    潜到船底的水匪们,刚刚凿出第一下,有的甚至还未下手,便见到船底打开,探出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刀片组成的狰狞怪物。

    他们从未见过,但并不妨碍他们的恐惧,一个个争先恐后向远处,向水面拼命游动,然而,当他们看到的那一刻,结局便已经注定。

    刀轮缓缓转动,不断加速,直到出现残影,水底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四散而逃的水匪一个个吸拽回来,化作怪物的美食。

    鲜血染红了水面,但在夜色下看去,倒像是墨汁一般的黑色,只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告知眼前看到的只是假象。

    陈颍心中毫无波澜,哪怕数十条人命在他的一声令下,顷刻间化作血雾,他也不曾有一丝动容。

    想杀他,想动他在乎的人,这些代价还太轻了呢。

    “爷,您还是回舱里罢,这里太过危险……”竹砚还未说完,陈颍便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我若不露面,对方又怎么会赶来送死呢。”

    凿船失败,对面显然也没打算就这样放弃,数十艘轻小快舟藏匿在夜色之中,向着福船飞射而来。

    一条条飞索高高跃起,深深扣在船沿上。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些飞索都是特制的,就连绳索都是精铁所铸,寻常刀剑劈砍上去,除了一串火星,根本看不见伤痕。

    而福船坚硬的躯体此时也成了拖累,在发现无法斩断铁索后,护卫们转而劈砍飞索嵌入的船体,欲将飞索除掉,只是收效甚微,根本没办法在敌人上船前成功。

    看到护卫们束手无策的慌乱样子,“水匪”们呼啸着,攀着铁索快速冲上。

    然而,变故突发,就在“水匪”们已经攀到船沿处与护卫们角力对抗时,船的四周突然伸出无数粗重的柱子,重重地撞在“水匪”们的胸膛、腹部,甚至倒霉地被击中下体。

    一个个如同破麻袋一般坠入水中,然后被狰狞怪物吸食。

    进攻再次被瓦解,对方似乎是黔驴技穷了,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陈颍依然笔直的立在船头,哪怕刚才“水匪”的刀向他兜头劈来时,他也仅仅是跺了跺脚触发机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寂静中,突然有破空声传来,一道黑芒冲着陈颍急射而来,在陈颍的瞳孔中快速放大。

    只是早有准备的陈颍又岂会中招,游刃有余的闪身躲过,然后凝视着黑芒来的方向。

    “床弩?射的这么准,看来‘千里眼’已经泄露出去了,然而也只是强弩之末罢了。”

    猛然间,陈颍脑海中似有闪电划过,他的瞳孔骤缩,瞬间转身向二层黛玉等人的船舱冲去。

    就在陈颍转身的同时,第二道黑芒也怒射而出,目标,正是福船二层,亮着灯火的那扇窗户。

    窗户上,隐约还有几道人影在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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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有惊无险,女诸葛

    一阵劲风从竹砚耳边呼啸而过,他只能模糊看到有一个黑影从他身边飞速掠过,待他反应过来,那道黑影已然到了连通福船一二层的楼梯处。

    这时竹砚才看清那道身影正是陈颍,不由错愕喊道:

    “爷,你怎么了?”

    竹砚揉了揉眼睛,揉了再揉,始终不敢确信刚才那是陈颍,那种速度,已经不是人能达到大了。

    只可惜陈颍此时无暇,不然他肯定会告诉竹砚,人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是可以突破极限,爆发出无穷潜力的,比如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从楼上摔下来,跑过去的速度;比如父亲在地震中能够为身下孩子抗住的重量;再比如此时的陈颍。

    陈颍根本没听到竹砚的喊叫,他浑身所有细胞都在呐喊: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知是否因为速度太快,泪水止不住地从陈颍眼眶中涌出,在灯火映照下,划出一道璀璨的亮线。

    当陈颍赶到舱门外时,正好听到弩箭破窗的声音,随后是箭支射入某种柔软组织,以及某种液体飞溅的声响。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过不要靠近窗边吗,不是说过的吗!”陈颍扑通跪倒在门前,整个人无力的软倒,一侧脸颊贴在门上,摩擦变形。

    陈颍双眼无神,不停的呐呐自语,泪水仍在静默流淌。

    外面的船板上,先前被陈颍轻松躲过的那支箭,此时随着无数脚步震动轻微摇晃着,似是在嘲笑陈颍的自大与无能。

    弩箭根本不可能贯穿整个船壁,唯一的薄弱之处便是窗户,所以白天时陈颍才会再三叮嘱她们不要出房间,不要靠近窗户。

    然而,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陈颍不敢开门,他怕看到一地血泊,因为恐惧和自责,陈颍竟没有注意到,屋内自刚才起一直没有其他声响,也没有发现,他背后的另一个房间,房门突然打开。

    “啊,陈大爷!”

    “陈大爷你这是怎么了?姑娘你快来看看,陈大爷出事了。”

    不用紫鹃叫喊,黛玉已经跟在她身后出来了,见到陈颍几乎崩溃的样子,黛玉连忙上前扶着陈颍上身,焦急地呼唤着。

    “哥哥,你怎么了?别吓玉儿,你快醒醒啊。”

    听到黛玉的呼喊声,陈颍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看了好几眼,才叫出一句:

    “玉儿。”

    一众姑娘听到黛玉喊声,鱼贯而出,香菱个晴雯见到陈颍此时形容,冲到陈颍身前担心查看,不一会儿便哭成了泪人儿。

    “颍哥哥,你受伤了吗,你怎么哭了?”李绮小心问道。

    陈颍这是才意识到,黛玉她们是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的,仔细确认一个人也没少,陈颍既庆幸又不解,刚才弩箭射中的是?

    “我怎么可能会哭呢,是刚才跑太快被风沙迷了眼睛。”

    黛玉托着陈颍的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对着陈颍的眼睛轻轻吹着,也不揭穿陈颍的嘴硬。

    缓过神儿后,陈颍控制不住大笑起来,眼中泪水却仍然止不住流出,看上去十分滑稽。

    黛玉和妙玉这会儿差不多也想明白陈颍为何会变成这样,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自责。

    “玉儿,你们怎会在另一个房间?那这间屋内,床边的人影又是谁?”等到能控制住自己的神经后,陈颍急切问道。

    “哥哥,对不起,都怪我擅作主张,害你担心了。”黛玉歉疚不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陈颍想要起身,结果刚一动弹便疼的龇牙咧嘴。

    “哥哥,你快别动了。”

    香菱哭道:“林姑娘,爷身上一点儿伤也看不到,怎么会疼成这样?”

    黛玉担忧道:“应该是哥哥担心我们出事,跑的太急,伤着了内里。”

    陈颍咧嘴笑道:“别担心,我只是有些脱力了,歇一会儿就好了。”

    “香菱,晴雯,你们两个不许哭了,净给爷丢人!”

    “玉儿,你还是先说说究竟怎么回事罢,我这心里现在还没落地,要是刚才你们出了什么事,我……,幸好你们躲过了。”陈颍后怕道。

    黛玉示意紫鹃打开房门,陈颍有些胆怯地往里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墙壁上斜插着的巨大弩箭,烛火依然在静静燃烧,照亮了整个房间,地板上有很大一滩水渍,房间各处也都有水滴飞溅的痕迹。

    并没有血!

    陈颍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窗边,几件女子衣裙挂在一个圆球下面,随风微微晃动着。

    很显然,陈颍先前看到的窗边人影就是这些。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玉儿倒是有卧龙先生草船借箭的风采了。”

    黛玉道:“这都是绮妹妹的功劳,主意是她想出来的,我不过是下了个决定,结果还害的哥哥成了这样。”

    时间回到遇袭前,福船二楼,黛玉等人聚在一处房间内,默默地为陈颍担心着。

    “颍哥哥站在船头,就像领兵作战的将军一样,好生威风哩。”李绮惊艳赞道。

    黛玉轻叹道:“哪里是威风,哥哥他是拿自己当诱饵。”

    “绮妹妹,快把窗户关上,咱们可不能再让哥哥分心了。”

    妙玉也劝道:“若是对方发现我们,很可能会冲着我们来,逼他来救,咱们帮不上忙,可也不能拖累他。”

    李绮嘟嘴道:“难道颍哥哥在外面和人打杀,我们就躲在这里?我才不要呢。”

    “林姐姐,我有有个法子,可以帮颍哥哥的忙。”

    ……

    黛玉将来龙去脉给陈颍讲了一遍,原来是李绮急中生智,想到拿衣服映出人影,吸引对方注意,帮陈颍分散火力。

    “原来绮妹妹是咱们的女诸葛,好样的。”陈颍夸赞道。

    “嘿嘿,我也是碰巧。”李绮害羞笑道。

    陈颍都没想到,这些女孩子们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不但没有慌乱,还想出这般计谋,着实是女中英杰,不由就多看了几眼她们的杰作。

    “等等。”陈颍突然叫道,“衣服上面那个头,是水囊罢?”

    李绮笑容一僵,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想往姐姐李纹身后藏。

    陈颍把目光转向晴雯,质问道:“这水囊是你做的罢?爷认得你的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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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归巢

    不用问陈颍也能想到,这些水囊原本是准备干嘛用的,肯定是李绮懊恼上次端着木盆太过明显,直接就被抓住了,所以串通晴雯,准备用这些水囊再整蛊自己一回。

    看到水囊上头系着的丝线,陈颍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用丝线远程控制,就不用担心被抓现行了,这小妮子的脑子真是挺灵活的。

    不过这份聪明才智都用到顽闹整人上了,这可不好,陈颍正想教训几句,竹砚突然在外面喊道:

    “爷,派去抄底的人都回来了,一网打尽。”

    陈颍眉毛一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只是隐藏的很好,未被黛玉她们发现。

    “香菱,扶爷起来。”

    香菱晴雯还有黛玉三人合力将陈颍扶了起来,黛玉知道陈颍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准备搀着他出去。

    “玉儿,你们就别出去了,外面还未清理,你们看了会做噩梦的。”陈颍拦住黛玉,然后冲着黑暗中喊道:

    “来两个人扶我下去。”

    话音刚落,便出来两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女护卫,一左一右接过陈颍,扶着他下楼。

    “爷,您这是怎么了?”竹砚小心翼翼问道。

    “爷现在没空给你解惑,赶紧去找辆轮椅来。”

    竹砚不敢多问,忙去寻了来。

    扶着陈颍坐下后,两个女护卫忽然跪在陈颍面前,请罪道:

    “公子,属下等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陈颍面无表情道:“你们怎么个办事不利?”

    “姑娘们换房间时,属下以为是公子事先安排好的计策,所以未向公子禀报,属下自以为是,害得公子受伤,万死难辞其咎。”

    沉默片刻后,陈颍忽然笑道:“不知者不怪,别说你们,就连我都没想到,她们能想出这等办法来,你们以为是我的安排,倒也无可厚非,这次就不罚你们了,但要引以为戒。”

    “谢公子宽宥,属下必定铭记今日之事,绝不再犯。”

    “行了,你们下去罢。”

    等两个女护卫回了二层后,陈颍收起笑容,看向竹砚,问道:

    “人都抓回来了?”

    竹砚回道:“大半都是水匪,里面混杂了几个好手,全都带回来了,爷,你看该怎么处置?”

    “杀,一个不留。”陈颍满面煞气,厉声道。

    “啊?全,全杀了?爷,不先审问一番吗?”竹砚错愕道。

    “有什么好问的,问出来的结果兴许还没我猜得准。”陈颍不屑道。

    “对了,这里到金陵地段了吗?”

    竹砚回道:“并没有,此处离金陵尚有一日的船程。”

    陈颍微眯起眼,说道:“火速传信给薛适,让他全力打压甄家的生意。”

    “是。”竹砚先行应下,然后不解问道,“爷,可是咱们不是和甄家签了协议互不相犯吗?而且这次未必就是甄家动的手。”

    竹砚所说的协议是几年前甄家伏杀陈颍败露,赔了陈家许多资产,然后签下了一份和平协议。

    陈颍冷笑道:“不管是不是,我要它是那就是,就算错了,甄家也不冤,至于这次是谁的手笔,都无所谓了,早晚都是要收拾的。”

    “爷说的是,小的这就去办。”

    竹砚赶忙去安排,既然爷说是甄家,那就得是!

    等竹砚走后,护卫才放陈沂来见陈颍,之所以拦着他,主要是怕他打扰陈颍和竹砚议事。

    谷/span“颍弟,你,你怎么……?”陈沂目光悲切地盯着陈颍的腿,一时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陈颍无语道:“九哥,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我腿没断,只是一时脱力,行动不便,才坐这个的。”

    “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晚这般大的阵仗,到底是谁想要你的命啊?”

    陈颍摇头道:“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既然惹了我,那就肯定是跑不掉的。”

    “九哥你呢,没受伤罢?”

    陈沂笑道:“我没事,护卫们把我护在中间,别说受伤,我连敌人都没见到。”

    说着陈沂便要去船边瞧看,方才敌人根本没能上船,是以船上除了那支弩箭,根本没什么战斗痕迹。

    “九哥,别去!”陈颍急忙提醒,却还是慢了。

    陈沂刚将头探出护栏,下一瞬整个人就僵住了,脸色变得煞白,紧接着就大吐特吐,陈颍也只能无奈摇头。

    这会儿他连都不敢去看水面是的惨状,陈沂能受得了才怪。

    以福船为中心,一大片水域被染成了血红色,水面更是漂浮着血沫肉渣,整个就是人间炼狱,看一眼,怕是要做好几个月的噩梦。

    陈颍担心黛玉她们像陈沂一样,好奇之下不小心看了水面,连忙下令熄了四周灯火,趁夜开船,将人间炼狱甩在身后。

    数日后,福船终于驶入了颍水河段,恰逢一场急雨洗去了船上的血腥气,雨后放晴,天边挂起一道彩虹,众人也一扫阴霾,齐齐高兴起来。

    陈颍的身体已经恢复,此时正和陈沂二人在一层甲板上把酒言欢,黛玉她们也出了船舱,在二层的露台上设案观景。

    结果在陈沂这个腹黑怪的起哄下,众人一致要求陈颍赋诗一首。

    许是故乡就在眼前,让陈颍有了些醉意,他此时不想作诗,只想高歌一曲。

    “竹砚,取琴来。”

    音律,梦中那一世的陈颍只会吉他,但这一世倒是学过不少,毕竟“乐”乃是君子六艺之一。

    “呀,颍哥哥这是要奏歌吗?我还从未听过呢。”李纹李绮惊呼道。

    妙玉抬手饮了一口茶,借着衣袖的遮挡,她的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陈颍轻轻拨动琴弦,悦耳的旋律自指尖流淌,陈颍缓缓闭上眼睛,用音乐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雨后江岸天破晓,老舟新客知多少。

    远山见竹林芳草,晨风抚绿了芭蕉。

    寒梅落尽把冬了,衔春的燕想归巢。

    沿途的景,牵挂的人,两情迢迢。

    柳叶桨溅桃花浪,汀州里鹤眺远方。

    饮一盏岁月留香,唱一曲往事飞扬。

    山水间歌声回荡,回荡思念的滚烫,

    去年的家书两行,读来又热了眼眶。

    云水边静沐暖阳,

    烟波里久违的故乡,

    别来无恙,你在心上。”

    一曲歌毕,陈颍像归巢的春燕一般纵情高呼:“颍川,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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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今后陈家便是你的家

    满怀着热切的心情,陈颍终于又回到了颍川,回到了陈家。

    马车到了陈府门前,陈颍故作俏皮,缓解妙玉的紧张。

    “表姐,别紧张,我外公和父亲都是很好相处的,不信你问玉儿,她可以作证。”

    黛玉也点头道:“妙玉姐姐你就放心罢,两位长辈都是极和蔼的,肯定会欢迎你的。”

    香菱和晴雯也纷纷出言佐证,在几人的劝慰下,妙玉紧攥着裙摆的双手终于舒缓放松,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回到府上第一件事自然是前往三恪堂拜见老爷子陈镜,陈颍带着黛玉等人来到三恪堂,他本以为沁儿那丫头已经早早等着他们了,谁知三恪堂内并没有小丫头,反倒是多了一个老头子。

    “祝老爷子。”陈颍带着些惊讶,给祝泽泉见了一礼,然后看向已许久未见的外祖父。

    “外公,孙儿回来了。”陈颍向着陈镜深深弯腰,眼眶有些泛红,老爷子身体不是很好,他却远在京城,迟迟不得归。

    “回来就好。”

    黛玉等人也忙向陈镜和祝泽泉见礼,不在话下。

    “想必你们一路上也都累了,先去安置歇息罢,晚间再过来一道用膳。”说完陈镜便要唤丫鬟来带一行人下去歇息。

    陈颍笑道:“外公,不必麻烦了,香菱和晴雯都认得府上的院子,让她们俩领路就是了。”

    陈镜自无不可,随陈颍安排,陈颍让香菱和晴雯领着众人下去安置,独留下了妙玉。

    方才进来时,陈颍便一直在留意老爷子对妙玉的反应,结果不太乐观,老爷子只是看了妙玉一眼,便再没给过一分目光。

    倒也不怪陈镜不通情达理,陈家几代人都在辅佐赵氏遗脉复兴社稷,不遗余力,而赵旼身为赵氏后人,身为赵宋公主,却一心想要逃避来自血脉的责任,陈镜心中又岂能没有怨言。

    “外公,这是乐瑶表姐,我姑姑的女儿。”陈颍笑着介绍道。

    陈镜淡淡地点点头,看着妙玉说道:“的确和旼丫头年轻时候挺像的,既然回来了,以后便在府上住下罢,陈家便是你的家。”

    妙玉看得出来眼前这位老爷子不太喜欢她,她知道这应该是她母亲和师父的缘故,若是别人,她定是直接转身出门,但这位是他的外公。

    妙玉看了眼陈颍,然后福身向陈镜老爷子道谢,此后,陈府便是她的家了。

    “你父亲也在府上,你们过去见见他。”陈镜道。

    “是,那孙儿晚些再来陪您。”

    陈颍带着妙玉行礼准备离开,祝老爷子突然叫道:

    “陈小子,老头子我和你一道走。”

    “祝老爷子,您什么时候来颍川的?”出了三恪堂,陈颍主动向祝老爷子问道。

    “许久未见老朋友,我便想着,在这把老骨头入土前来看看你外祖父。”祝泽泉笑道。

    “老爷子您这话可蒙不了我,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您老舍得离开应天书院。”陈颍打趣道。

    妙玉跟在两人身后,静静地听着,对这一老一小之间的关系感到惊讶,两人犹如忘年交一样,随意打趣,完全不顾及年纪辈分。

    谷/span祝泽泉突然莫测一笑,拍了拍陈颍的肩膀,言道:

    “陈小子,晚点儿记得来陪老头子我下下棋,上次跟你下棋,可有些日子咯。”

    说到下棋,陈颍突然想起自己答应祝梦岚的条件,这一去京城便是一年多,欠了她不少了。

    等等。陈颍脑中电光一闪,错愕地看向祝老爷子,“老爷子,祝姑娘她也来了?”

    祝泽泉哈哈一笑,背着手进了院子。

    陈颍也有些拿不住祝梦岚有没有来颍川,毕竟他事先一点儿消息也没得到,暂且按捺心绪,陈颍带着妙玉径直赶往赵旭居住的落梅院。

    与陈镜不同,赵旭见到妙玉时的态度,可谓是极其友善,不过陈颍总觉得,自家老爹不像是见外甥女儿,倒像是在见儿媳妇。

    赵旭的和善总算是让妙玉安心不少,表情不再僵硬,露出了真诚的笑容。陪着答了不少话儿之后,妙玉心中父子久别相见,定有许多事情要谈,便主动告乏请辞。

    “这次遇险,可有眉目没有?”赵旭领着陈颍进了书房,开口问道,说的自然是归家途中遭遇的“水匪”。

    陈颍回道:“八成可能是甄应嘉做的,但也不排除另有其人的可能,毕竟儿子在外树敌不少。”

    “打算怎么做?”赵旭看了陈颍一眼,笑着说道,似是一点儿也不担心陈颍。

    “儿子已经让薛适动手,全面打击甄家的各路产业。”

    “啥?”赵旭震惊道,“你小子一声不吭就动手了?咱们和甄家可是有协议的。”

    陈颍顽笑道:“那不是父亲您和甄应嘉签的协议吗,和我好像没什么关系哎。”

    赵旭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抽出腰间七匹狼教训陈颍了。

    顽笑一句,陈颍忙解释道:

    “父亲放心,协议的事我已有考虑,只要将这次袭击扣在甄家头上,便不是我们背弃盟约了。”

    赵旭问道:“你怎么会想在这个时候对付甄家?”

    陈颍答道:“儿子在京中搞了不事,贾琏主动归还了贾家欠朝廷的欠银,使得其他人也不得不还,如今京中各家都还了,自然就该轮到京城外的。”

    “不敢甄家是打算还欠银,还是鱼死网破想要造反,都是需要打量钱财的,这个时候狙击甄家的产业,必然是直击要害的。”

    赵旭担忧道:“只是甄应嘉如今处处防着我们,你确定有把握?”

    陈颍笑道:“我这儿还有一件甄頫的私人物品,虽然甄頫死了,但也能废物利用一下。”

    “你小子,……,既然你有把握,那便放手去做罢。”赵旭哑然失笑。

    “对了父亲,我这次去京城,虽是处处惊险,但收获可谓丰盛,若是运用得当,咱们的大计便可提前达成了。”陈颍眼中闪烁着熠熠光彩,有些兴奋。

    “惊险我和老爷子倒是看到不少,至于你说的收获,在哪儿呢?”赵旭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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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这可不兴嫁,要被打断腿的

    面对赵旭的挖苦和打趣,陈颍也有些汗颜,在京城时,身边没了长辈约束,他行事更加肆无忌惮了些,许多次都是在弄险,如今回想,确实太过冒失了。

    “父亲,儿子知错了,不过儿子所说的收获并非虚言。”

    “借着贾家修建省亲园子缺银子的机会,我诓那王子腾之妻拿王家产业为贾政作保,借机查遍了王家各处产业的过往账簿,找到了了不得的宝贝。”

    赵旭一听来了兴趣,问道:“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陈颍道:“王家祖上担任舶运司,负责为朝廷与海外诸国通商贸易,有此便利,王家自然会‘照顾’自家的商号,所以那些老账簿里还留有王家与海外洋人交易的记录,这些都是王家的生意人脉,或者说是李夏朝廷的人脉,是可以直接交易到大批粮食盐铁的那种人脉。”

    陈颍每强调一次,赵旭的呼吸便粗重一分,若陈颍说的这些人脉还能重新联系上,那他们的大计必将起飞。

    和平年代想要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也是几代人下来,一直未能成功的原因。

    陈颍他们的计划分为两节,一是潜伏暗中,挑动大夏内乱,不断蚕食;二则是向外谋求发展,在大夏隔海的陆地上,建立一个新的国家,然后从外攻入,里应外合。

    只是海外地方虽多,物资却是难求,他们也不可能光明正大从大侠境内大批往外运送物资,只靠暗中的输送,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就算只是筹齐攻打海外一小国的军需物资,也得耗时数年,不管是从无到有建国,还是攻占小国慢慢壮大,都需要时间,这也是陈颍一直与顺治帝虚与委蛇的根由。

    但是现在,一切都有了转机。

    “颍儿,你确定那些人脉关系还能重新搭上?”赵旭急切问道。

    陈颍思索道:“其实咱们在海外的人脉也有不少,只是以咱们的身份,根本拿不到大批的战略性物资,从王家找到的这些人脉,只要有一条重新联系上,咱们便可以假借夏朝朝廷的名义,购买所需的物资,希望运气不会太差罢。”

    赵旭坚定道:“那当然不会差,我儿可是天眷之人。”

    “若真能成功,最多只需三年,便可在海外新立一国,届时咱们百年积蓄,便能有用武之地了。”

    “只是,颍儿你还得留在京城,帮为父争取时间……,苦了你了。”

    身为父亲,赵旭又岂能不了解陈颍的性子,让陈颍这样一个不愿折腰的倔强之人在京中假言辞色,与各方周旋,作为父亲,他也心疼。

    陈颍笑道:“父亲放心,儿子在京城足以自保,况且有我在京城搅动风云,吸引视线,父亲才好暗度成仓,改天换日。”

    之后,陈颍又将京中的事项与赵旭一一讲述,只是隐去了陂足道人是真神仙,以及李铭是女儿身这两件事。

    前者,是怕赵旭得知后会像古往今来的当权者一样,变得痴迷长生,所以隐瞒,至于后者,陈颍也不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

    “父亲,今日怎不见沁儿,她不在家中吗?”正事说完,陈颍便问起陈沁,以往每次他出门,小丫头都会眼巴巴地盼着他回来,早早地在三恪堂等着,如今他进府已有半日了,还是未见陈沁出现。

    赵旭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沁儿在府上,只是……,唉。”

    陈颍皱眉担忧道:“父亲,可是沁儿出了什么事?”

    “并未出事。”赵旭摇头道,“颍儿,你可知沁儿并不是你的亲生妹妹?”

    陈颍一愣,失笑道:“父亲怎地这样问,沁儿进府时儿子已经记事了,自然知道沁儿不是我的亲妹妹。”

    这下轮到赵旭愣住了,震惊道:“什么?你早就知道了?”

    陈颍对自家老爹的震惊有些不解,表情奇怪道:“虽然只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我心中是把沁儿当作亲妹妹一样疼爱的。”

    赵旭哭笑不得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沁儿不是你的亲妹妹,不是我的女儿。”

    “……”陈颍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老爹你被绿了?

    “去!”赵旭没好气拍了陈颍一巴掌,笑骂道,“瞎想什么呢,沁儿也是你姑姑的女儿,是乐瑶的亲妹妹。”

    陈颍无语道:“怪不得沁儿和表姐长得那么像,可是从未听说过姑姑还有一个孩子啊,就连吴家都没有丝毫这方面的线索。”

    赵旭叹道:“你姑姑的性子最是与世无争,嫁去吴家之后迟迟没能生下男丁,吴家老二老三便起了夺家产的心思,你姑姑受不了勾心斗角,便和吴耀外出祈福游顽,实为了避开纷争。”

    “沁儿便是在外面怀上的,生沁儿时你姑姑难产去了,等我得到消息赶到时,吴耀也自尽了,只留下一个小婴儿,便是沁儿了。”

    陈颍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往复,他真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件事的狗血程度。

    “所以说,沁儿已经知道了,然后因为这个躲着不见我?”陈颍问道。

    “也不全是。”赵旭再次唉声叹气道,“我想着你这次会带着乐瑶回来,便和老爷子商量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你们,让她们相认,结果不小心被沁儿撞见了。”

    “那不是正好,也不必商量了。”

    赵旭道:“得知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后,沁儿将自己关在房里,若不是秦可卿还能进去说上话,我都要让人破门了。”

    “三天后,沁儿出来,到我和老爷子面前,说,说……”

    陈颍着急催道:“沁儿说什么了?她该不会是想要离开陈家罢?这个小没良心的,就算不是亲生的又怎么了,我们一样会疼她啊。”

    赵旭表情有些尴尬,说道:“不是要离开陈府,而是一辈子都不打算离开了。”

    “什么意思?老爹你说话能别绕吗?”陈颍懵逼。

    “就是,沁儿她说,她也要嫁给你,一辈子都不出府。”

    轰,宛如晴天霹雳,震得陈颍好半晌没缓过神儿来,自己的妹妹,要嫁给自己。

    陈颍下意识摸了摸膝盖,感觉双腿隐隐幻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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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沁儿的倔强

    “老爹,这个顽笑可一点儿都不好笑,就算不是亲兄妹,可沁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与亲妹妹又有何区别。”陈颍苦笑道。

    “更何况外界那些人才不管是不是亲兄妹,只要有这样一个兄妹名义,那便是伤风败俗,会让陈家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父亲,我们亏欠陈氏的已经够多了,我绝不能让陈家声名毁于一旦。”

    赵旭白了陈颍一眼,好气道:“你冲我说这些做甚,这些话我也劝过那丫头了,她就是倔脾气,谁也劝不动的,这点和你一模一样。”

    陈颍叹了口气,说道:“沁儿年幼,哪里懂这些,她就是不愿意离开陈家,想黏着我这个哥哥,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嫁人成了夫妻就能一辈子在一起,小时候她也总吵着长大嫁给哥哥,都是童言无忌罢了。”

    赵旭道:“以前是童言无忌,就算现在也是童言无忌,那以后呢?以后她懂了这些情爱之事,又该如何?”

    陈颍揉了揉眉心,头疼道:“我待会儿去看看她,兴许我的话她能听进去。”

    他认为沁儿只是不想离开陈家,舍不得他这个哥哥,至于爱情、婚姻,她一个小丫头能懂什么。

    就算她懂,刚知道两人不是亲兄妹,也没有那么快就转变感情的。

    “也好,这丫头从小就听你的,或许你劝她能有用罢。”赵旭道,“你晚些让竹砚把甄頫的东西送来,甄应嘉那边自有为父去应对,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多谢父亲,那儿子可就撂开手不管咯。”陈颍笑道。

    “你小子……”

    离开落梅院,陈颍往自己院子回去,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府上下人们都以为他是一路劳顿困倦了,略打声招呼便静静目送,不敢殷勤烦扰。

    陈颍心中很乱,祝梦岚貌似也来颍川了,他还没想好欠了一年多的棋该怎么还,就突闻陈沁的事,让他有些心力憔悴。

    回到听雪院,黛玉她们都已安置妥当,正在此处等他。

    “一个个不去歇着,怎地都在我这儿?”陈颍眉梢一挑,打趣道,“我这院子可住不下这么些人,要不你们商量好,轮流来?”

    “呸,你这人嘴里再没好话,哪个要住你这里?你又想哪个轮着来?”黛玉柳眉含嗔,啐道。

    听懂的人都红了脸,没听懂的还跟着瞎起哄。

    “颍哥哥,我住我住,我和姐姐住你这里。”李绮兴奋叫道,盯着陈颍屋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两眼直放光。

    李纹轻拧了一下妹妹的脸,红着脸笑骂道:“你要住就自己住,别带上我,我可不像你脸皮那么厚。”

    对于李绮的顽皮黛玉心中并未觉得不舒服,反倒李纹红着脸拒绝的样子,让黛玉升起一丝警惕,她总觉得那像是在欲拒还迎。

    说笑一阵后,陈颍笑道:“坐了这么久的船,想必大家也都乏累了,这会儿还是快些回去歇着罢,可别到了晚间用膳时,一个个没精打采的。”

    黛玉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是有事要说,看向陈颍担忧道:

    “哥哥,我先前去看沁儿妹妹,她怎么也不愿见我,我本以为她是恼了我,结果妙玉姐姐去看她,她也不见,房门紧紧锁着,她不出来,我们也不得进。

    沁儿该不会是出事了罢,哥哥你早些去看看罢。”

    陈颍点点头,苦笑道:“此事怕还是我的缘故,我现在就去,你们也早些回房歇着,不必担心。”

    然后又看向神情有些伤感的妙玉,歉疚道:

    谷/span“表姐,实在不好意思,本来今日是你回家的大喜日子,却让你连番遭到冷遇,怪我没考虑周全。”

    妙玉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的,你还是快些去看看沁儿妹妹罢,她这般闭门不出,怕是遇上什么大事了。”

    一路赶到望曦轩,院中冷冷清清,想是丫鬟们都被沁儿赶走了,房门紧闭,里面也没有动静。

    陈颍站在院中喊道:“沁儿,哥哥回来了,你怎地都不出来迎我?”

    接着便听到屋内一阵兵荒马乱,只是并没有人答陈颍的话。

    陈颍上前试着推了推门,果然是反锁着的。

    “沁儿,你开开门,哥哥有好些话想和你说呢。”

    “不开,沁儿现在不想听哥哥说话,哥哥先回去罢,等明天沁儿心情好了再说。”屋内传来陈沁气鼓鼓的声音。

    陈颍哄道:“那沁儿能告诉哥哥,是因为什么事不开心吗?或许哥哥能帮忙呢。”

    “不说,哥哥你也不许问,快些回去歇着,沁儿明天再去看你。”陈沁娇蛮道。

    无奈,陈沁此时就是不见他,陈颍也只得作罢,叹道:

    “那好罢,哥哥就先回去了。”

    走了几步,陈颍忽听身后开门声,忙转身看去,却见是秦可卿从屋内出来。

    “奴婢送大爷回去。”秦可卿盈盈一拜,给陈颍见礼。

    “许久不见,你怎么又开始自称奴婢了?”

    “我,许久没见,大爷都比我高了,身上气势也愈发凝练,我一时紧张,有些怕怯。”

    “行罢,咱们边走边说。”陈颍倒也没急着问,转身走在前面,秦可卿既然追出来,定然是有话要与他说的。

    出了望曦轩,秦可卿低垂着眉眼,幽幽开口,如泣如诉。

    “想必大爷已经知道沁姑娘的事了,此事都是我的错。”

    陈颍停下脚步,表情怪异地看着秦可卿,问道:“你的错?该不会是你教沁儿的罢,你难道就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

    秦可卿愧疚道:“那日,沁姑娘哭着跑回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我在门外求了一天沁姑娘才愿意见我。

    然后沁姑娘同我倾诉,她骤然得知自己不是赵老爷的亲生女儿,担心再不能留在这个家里,担心大爷你会不要她这个妹妹,哭得眼睛都肿了,我见了实在心疼,就劝她,劝她……”

    陈颍无语道:“所以你就劝她,索性不是亲兄妹,只要她嫁给我,就不用担心离开这个家,不用担心失去我这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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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饭桌上的“修罗场”,“夜袭”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不相信你不清楚。”陈颍有些生气,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冷意。

    就算是为了安慰陈沁,也不该用这种方式,闹成现在这个局面,进一步,陈家世代清誉必将不保,退一步,很可能就会伤了沁儿的心,让她误会是陈颍、陈家不要她了。

    秦可卿突然跪下,流泪道:

    “大爷,此事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沁姑娘年幼,孩子心性,这才患得患失,怕大爷知道后不再疼她,可是奴婢看得分明,大爷对沁姑娘的疼爱是没有半分虚假的,不管是庶妹,还是表妹,大爷肯定都会一如既往将沁姑娘当亲妹妹疼爱。

    奴婢不忍见沁姑娘为些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哭坏了身子,沁姑娘又听不进去奴婢的劝,奴婢这才,这才一时迷了心,哄姑娘说只要嫁给大爷,就能继续留在大爷身边,和以前一样。”

    “能一样吗?”陈颍吼道。

    一声吼将陈颍心中的郁气发泄出去不少,脸色也不再那么冰冷,叹气道:

    “行了,你先起来罢,刚才是我不太理智,以沁儿的脾气,若是没有你劝她,或许她真能把自己哭死、饿死,我不该怪你。

    唉,事已至此,也只能想办法开解沁儿了,这丫头怎么就钻了牛角尖了呢。”

    “还有,你怎么又奴婢来奴婢去的,虽然我拜托你照顾沁儿,但你不是丫鬟,以后再莫要如此了。”

    秦可卿被陈颍扶起来后,小心道:“大爷,沁姑娘只是担心您不要她了,不如您就假装答应她,给她吃颗定心丸,奴婢再慢慢劝着,等时间长了,也就想通了。”

    陈颍没好气道:“这如何能假装答应?若是沁儿当真了,那就更是麻烦了。”

    “沁儿现在如何了?”陈颍担忧道。

    秦可卿扑哧一笑,媚意横生。

    “自从我劝过那次之后,沁姑娘就一心憧憬着,再没哭了,也不再患得患失。”

    陈颍清咳一声,问道:“既然没事,那她怎地还将自己锁在屋里?”

    秦可卿忙端正姿态,收摄风流,回道:

    “大爷怎地连这个都不明白,沁姑娘这是害羞了,有哪家姑娘见心上人前是不羞的。”

    陈颍满头黑线,你妹的心上人啊!

    ……

    晚上众人齐到三恪堂用饭,陈沁依然躲在自己房间里没有出来。

    陈颍感觉老爷子貌似是生气了,沁儿不来,老爷子连问也没问一句。

    只是陈颍此刻却也无暇去烦心沁儿的事,他的“大债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是怕他下一瞬就跑了一样。

    而陈颍身旁,黛玉也在静静地注视着祝梦岚,眼眸中意味难明。

    偏偏这时候祝泽泉还不嫌事儿大,一脸和蔼,笑呵呵宛如在看孙女婿一样地看着陈颍,搞得陈颍心中狂汗。

    陈镜放下筷子,开口道:“颍儿,祝丫头这次是为了你弄的那文集来的颍川,人家一个小姑娘,为了你的事四处奔波劳碌,你也不知道句谢?”

    陈颍忙站起来,举杯向祝梦岚敬道:“这杯酒我敬祝姑娘,感谢祝姑娘仗义帮我,也祝愿你早日胜过班昭蔡琰,成为青史留名的大才女。”

    祝梦岚有些受宠若惊,也连忙站起身,回敬道:“陈大哥不必客气,此事本也是梦岚心中理想,应该是我感谢陈大哥给了我机会去实现它。”

    谷/span不知是否因为不胜酒力,祝梦岚的脸颊耳后,浮起翩跹红晕。

    陈颍再斟了一杯酒,敬向祝泽泉。

    “老爷子,也十分感谢您的通情达理,若没有您理解我们,帮我们抗住压力,这也难以成功,谢谢您。”

    祝泽泉身为长辈,自然不会起身回敬陈颍,只是坐着举杯与陈颍对饮了一杯,笑着受了陈颍的谢。

    陈颍刚坐下,陈镜又道:“祝丫头一个姑娘家的,帮你是为了仗义吗?连遣词都不会,可见你的书是白读了。”

    “哈哈,不光祝丫头,玉儿也没少帮你,你小子可不能因为跟玉儿亲近,你心安理得地受着啊。”

    见陈镜替祝家丫头说话说的有些过了,赵旭也替黛玉张目,毕竟黛玉才是明面上的,和陈颍有婚约的未婚妻。

    不等陈颍道谢,黛玉忙起身道:“一直都是哥哥护着我,照顾我,玉儿却很少帮到哥哥,要谢也该我谢哥哥才是。”

    陈颍笑道:“玉儿糊涂,咱们之间还用分个彼此吗,我可是没打算谢你的。”

    当着这么多人,还有长辈,黛玉如何招架的住陈颍这等情话,顿时羞了个满脸通红,臊的快要埋头到桌下了。

    被陈颍毫不留情地秀了一波,众人心里不免有些酸,话题也就至此终结。

    饭毕,考虑到黛玉等人在船上待了近一月,又一路车马颠簸,便没安排什么活动,都早早地回到房间休息。

    听雪院,陈颍主仆三人刚刚沐浴完回到房里,晴雯欢快地跑进屋里,扑到她和香菱守夜时睡的小床上,打着滚儿。

    “终于又回来了,还是这张床舒服,嘿嘿。”晴雯将头埋在被子上,像猫儿一样蹭着。

    香菱没好气道:“你头发还湿着,把被子弄湿了还怎么睡?”

    晴雯转过头吐了吐舌头,撩拨道:“那就咱们两个一起给爷侍寝呗。”

    晴雯话音刚落,陈颍眉头一皱,冲着自己的主榻冷喝一声。

    “谁在里面,出来!”

    本来陈颍专心看晴雯撒欢儿,还真没注意到床上有人,但晴雯说完之后床上藏着那人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杂乱,让陈颍想不发现也难。

    “晴雯,你去通知竹砚,府里进了刺客,让他调集人手前来捉拿。”陈颍边说边对晴雯眨眼睛,明显他只是在吓唬床上那人。

    “哥哥别叫人,我不是刺客,沁儿这就出来,别叫人。”床上的被子一阵蛹动,露出来一个小脑袋,不是陈沁还能是谁。

    “你怎地跑这儿来了?”陈颍问道。

    “沁儿想哥哥了,就过来了。”

    陈颍没好气道:“白天你不见我,这会儿说想我,谁信?是不是可卿教你的?”

    “才不是秦姐姐,是沁儿从书里学的。”陈沁冲陈颍扮了个鬼脸儿,一蒙头又躲进了被子里。

    她没告诉陈颍的是,书是秦可卿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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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别怕,我有办法

    看到这个前来“夜袭”自己的妹妹,陈颍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道是谁,竟然给沁儿看这种奇葩的书。

    陈颍不知道的是,陈沁看的书其实有一个美名曰:固宠宝典,作者不详,书名不详,但却在南省广为流传。

    当然,知道它的男人少之又少,因为这本书一般是母亲在女儿出阁前夕传给新娘子的,与之齐名的还有一本教导房事的小册子,这个秦可卿自然是不敢给陈沁看的。

    “别闹了,快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坐了一个月的船,哥哥现在很累了,明日再陪你顽。”陈颍无奈使出苦肉计。

    “才不要,沁儿都一年多没见到哥哥了,今晚我要和哥哥一起睡,小时候哥哥都会给沁儿讲故事哄沁儿睡觉的。”陈沁露出小脑袋,一脸“狗子你变了”的委屈小表情,说完之后又快速钻回了被子里。

    陈颍板起脸,严厉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能跟小时候一样,总之就是不行,你赶快回自己房间。”

    香菱和晴雯在一旁缩着脖颈不敢吱声,她们都误以为陈沁也要像她们一样,给陈颍侍寝呢。

    【这岂不是乱了伦常?】

    陈沁蒙在被子里的身子一抽一抽的,似是哭了,这下陈颍是真没辙了,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轻声问道:

    “沁儿,哥哥问你,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你不是我亲妹妹之后,就不疼你,所以才这样的?”

    “才不是呢,沁儿是,是因为喜欢哥哥才,才学这些的。”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情绪很是激动。

    陈颍温声劝道:“沁儿你还小不懂,喜欢是有很多种的,有对亲人的喜欢,对朋友的喜欢,对小动物的喜欢,对好看的东西的喜欢,很多很多,沁儿对我的喜欢就是对亲人、对哥哥的喜欢。”

    陈沁激动反驳道:“才不是呢,每次琴儿可以畅所欲言地说喜欢哥哥,想要嫁给哥哥时,沁儿心里就酸酸的,可卿姐姐说,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话语戛然而止,被窝里的陈沁说到一半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一激动把秦可卿给暴露了。

    “好哇,这些果然是她教你的,你才多大她就敢教你这些,这回绝不能轻饶她。”陈颍佯怒吓唬道。

    “哥哥,你,是沁儿求着可卿姐姐教我的,你不许怪罪她。”陈沁一把掀开被子,眼睛红红地瞪着陈颍,活像护崽儿的鸡妈妈。

    陈颍叹道:“沁儿,你是不相信哥哥会一直疼你吗,为什么要去学这些东西?

    不管你是不是父亲的女儿,也都是我的妹妹,庶妹也好,表妹也罢,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陈沁瞬间泪崩,扑到陈颍身上,眼泪鼻涕全糊在陈颍胸口,小手攥成粉拳,一下一下捶在陈颍的肩窝。

    “我才没有不相信哥哥,只是,只是哥哥将来总要娶亲的,沁儿长大了也会被嫁出去,到时候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陈颍哄道:“傻丫头,你要是不想嫁人,难道哥哥还能逼着你,把你赶出门不成?”

    陈沁委屈道:“哥哥不会,可是外公和爹爹会啊,这次祝姐姐来,虽然外公他们都不告诉沁儿,可沁儿自己也能看出来,祝爷爷和祝姐姐就是来联姻的。

    外公最是喜欢哥哥,哥哥都要为了家族联姻,更何况沁儿,外公本就不喜欢沁儿,等到了年纪肯定要把沁儿嫁出去的,沁儿不想离开哥哥,不想离开这个家。”

    香菱听的人都傻了,什么不是亲妹妹,什么嫁人,什么联姻的,她就像是在听天书一般,小脑瓜晕晕乎乎的。

    唯独听明白的一点就是,沁姑娘不想离开她们爷,不想离开陈家。

    “爷,若是老太爷真要给沁姑娘许一门亲事,难道爷还能倔着脾气和老天爷闹翻不成,我看爷还是上点儿心,早些想个法子才好。”晴雯满脸担忧之色,看着陈颍和陈沁劝道。

    她平时就爱看些闲书,对于联姻,逼嫁,逃婚这些桥段熟得很,瞬间便为陈沁脑补出了好几场可歌可泣的大戏。

    陈颍很想回她一句:我能!

    但终是没能说出口,若是说出来,怕是会让陈沁更加煎熬痛苦。

    不过陈沁和晴雯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今晚饭桌上,老爷子就一直给祝梦岚站场子,摆明了是有意撮合陈颍和祝梦岚的。虽然为了笼络祝泽泉而表现的有些夸张,但老爷子本意还是想让陈祝两家联姻的。

    等沁儿长大了,亲事怕是也绕不过老爷子去,以陈颍的想法就是,只要陈沁不想嫁,哪怕他养一辈子妹妹,也不会逼她,只是老爷子定然不会同意。

    世家的观念就是,家族子女享受了家族的资源和惠利,那就该回报家族,而最普遍的回报家族的方法就是联姻,用婚姻帮家族维系利益关系。

    陈颍明白,以老爷子的性子,肯定会让沁儿为了家族,为了大业联姻的,与其等到那个时候闹得一家人生疏僵硬,不如趁早想办法避免。

    “沁儿,哥哥向你保证,只要你还不想嫁人,哥哥就一直照顾你,哪怕沁儿变成了老姑娘,那也是我的妹妹。”

    “可是外公和爹爹……”陈沁皱着小脸儿,忧心忡忡。

    陈颍揉了揉陈沁的小脑袋,信心十足道:“别怕,哥哥有办法,你见哥哥什么时候被难倒过?”

    “嗯,哥哥最厉害了。”陈颍仰头笑道,眼里都是小星星。

    【只要能不离开哥哥,沁儿才不要嫁人呢】

    “对了沁儿,今日怎地也不见琴妹妹?”陈颍突然想起来,顺口问道。

    “哥哥你是想琴儿了?”陈沁撅着小嘴,不满道,“哼,偏心,明明都是哥哥看着长大的,凭什么琴儿就能嫁给哥哥。”

    “好啦,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不是说要做我唯一的妹妹么,这可不许变卦的。”陈颍捏住陈沁的小鼻子晃了晃,笑道。

    “快说琴儿是怎么回事,她不在颍川吗?”

    陈沁拍开陈颍的手,哼道:“还不是怪哥哥你,突然让琴儿她爹爹去做事,琴儿想帮哥哥你,就忍痛跟着她爹爹去了,其实琴儿可想你了。”

486.元春的不得已

    京都,皇城,凤藻宫旁近的一座小殿里,有两名女子一坐一立,姣好的面庞上不见丝毫喜色,气氛有些诡异。

    贾元春如今虽已贵为皇妃,但与“贤德妃”一起加赐予她的还有个“凤藻宫尚书”,即便贵为妃子,入了天家玉牒,她也还得替孙皇后打理凤藻宫的事务。

    是以她只能居住在皇后寝宫旁的小殿里,在外人看来,这是无匹的荣耀,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究竟是恩宠还是羞辱,也只有她们主仆二人明白了。

    “娘娘,您就听奴婢一句劝,早些跟太太说清楚罢。”站着的女子一脸焦急和忧愁,苦苦劝道。

    此女子便是陪着元春入宫的丫鬟抱琴,而那面无表情坐在绣凳上的女子,便是如今尊贵为贤德妃的贾元春。

    “都说了,私下别叫我娘娘,要叫我姑娘,你怎么就记不住。”元春脸上现出一丝恼意,似是“娘娘”这个称呼对她是极大的羞辱。

    “姑娘,太太不知咱们在宫里的难处,只觉得姑娘现在是贵人,就想方设法地要用上这个贵人的身份赚体面。

    每次太太托姑娘办的那些事,若是府上自己寻门路,连一半的银子都用不到,偏偏要从宫里走一转,那些个阴人在咱们这里捞一笔,转头又去府上要一份,再这么下去,府上再厚的底儿也总有被掏空的一天,若是没了银子,在这宫中,可就是寸步难行了。”

    “姑娘,还是早些和太太说清楚罢。”

    元春没有回答,避开这个话题问道:“太太可送出宫了?”

    抱琴气得直跺脚,瘪嘴道:“我送到宫门处才回来的。”

    元春的视线渐渐失去焦点,思绪放空、放远,太太上一次来宫里“看她”,也就是三天前而已,今日又来,是为了宝玉的亲事。

    时间过的真快,进宫时宝玉还那么小,转眼都快十五了,的确是该说亲了。

    太太原先相中了薛家妹妹,结果现在又惦记上了舅舅家的宝芝,反倒瞧不上薛家妹妹了,真是有些糊涂了。

    老太太自宝玉小的时候就有意将云大妹妹和宝玉配成一对,听说后来又看中了黛玉,只可惜晚了陈颍一步,又把心思放回了湘云身上。

    两个长辈各有心思,达不成一致,她纵是真的天家贵人,也做不到让两人都满意,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罢了。

    “你说宝钗和湘云,哪个更适合宝玉?”元春收回思绪,问道。

    抱琴思索道:“选了薛家就得罪了老太太,选史家的话,太太必然又不满意,选哪个都不合适。

    姑娘,要不就选王家罢,若是宝二爷娶了舅老爷家的表姑娘,舅老爷肯定会更用心帮扶姑娘的。”

    元春冷声道:“我是问你宝钗和湘云哪个适合宝玉,不是问你哪个好处更大。”

    抱琴惶恐低头,在宫里待了这些年,她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方式早就改变了,若不然,又如何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存身?

    “姑娘,奴婢觉得,宝姑娘更合适,若是陪伴顽闹,自然是史大姑娘活泼天真些,但轮到端庄稳重,能持家过日子的,自然是宝姑娘更胜许多。”抱琴分析道。

    元春幽幽叹了一口气,她如今能做的,也就是趁着这个空壳身份还有份量时,早些为宝玉择一门好亲事,其他的,她真的已经无力承担了。

    她不止一次在想,若是宝玉能像陈颍那样,不,哪怕只有个一半,哪怕一半都不到,只要能顶立起贾家的门楣,她是不是就不用困在这牢笼一般的地方,苦苦煎熬了。

    ……

    陈颍这边,虽然暂时稳住了陈沁,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爷子开口,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老爷子让陈沁一直留在府上。

    思来想去,还是得有实力,只要他有足够的实力,联姻与否,根本无关紧要,这些年来他表现的十分优异,但在老爷子眼里依然只是个孩子,依然需要家族的保护与支持。

    既然这样,那就从这次“海外建国”开始,让老爷子对自己刮目相看,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孙儿已经长大了,已经能够展翼蔽空,令风云变色。

    黛玉和李纹李绮姐妹在陈府小住了几日,李家派来接姐妹俩回苏州的人就到了颍川,正好陈颍要送黛玉回扬州去看林如海,还要带妙玉去蟠香寺告祭她师父,探望岫烟,索性就和李家的人一道同行了。

    对陈颍来说,这几天四个人下围棋的日子,实在太煎熬了。

    将黛玉送回扬州,陈颍只匆匆见了林如海一面,未作停留,应下归程时再来扬州多住几日后,便再次启程,前往苏州。

    苏州渡口,陈颍一行与李家的人在此处分别。

    “颍哥哥,你真的不一起去我们家吗?”李绮看着陈颍,眼睛水汪汪的,带着期盼与祈求。

    姐姐李纹也恳切地看着陈颍,希望他能答应去她们家中做客。

    陈颍笑道:“这次就不去了,等什么时候李世叔在府上了,我再来拜访。”

    见姐妹俩有些失落,陈颍道:“我和表姐这次会在苏州停留几日,你们在家要是无聊了也可以来蟠香寺找我们。”

    妙玉也道:“岫烟也很喜欢你们呢,要是你们来蟠香寺,她肯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李绮俏皮道:“妙玉姐姐你只说邢姐姐,你就不打算尽一尽地主之谊吗?”

    “我一个出家人算什么地主,不过你们来了,茶水斋饭自是不会少的。”妙玉笑道。

    李绮顿时高兴道:“我最喜欢喝妙玉姐姐的茶了,姐姐,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这次咱们跑出去这么久,你觉得母亲会轻易放我们再出来?”李纹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打击道。

    “怎么这样啊,我还想喝妙玉姐姐的茶呢,还有邢姐姐,都好久没见了。”李绮皱着小脸沮丧道。

    妙玉劝道:“想喝茶以后来找我便是,倒是你们离家许久,家里人肯定很惦念你们,还是早些回家团聚罢。”

    目送李家车马离开后,陈颍看向妙玉打趣道:

    “妙玉小师父,你知不知道你劝她们回家团聚时,真的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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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7.再回竹园

    苏州,当初为黛玉修筑的竹园已许久不曾有人来住过了。

    与李纹李绮分别后,陈颍和妙玉并未直接前往蟠香寺,妙玉要为她师父告祭祈福,自然要作一番妥善的准备,匆匆忙忙赶去,反倒潦草不够心诚。

    于是一行人便来到竹园落脚,正值夏末,竹林里一片郁郁葱葱,风一吹过,便拨起一层层绿浪。

    两人走在竹林小径之中,孤零零的几缕阳光像是漏网之鱼一般,在竹林间投下光柱,伴着微尘瑟瑟舞动着。

    “这竹林未免太密了些,倒有些太过阴凉了。”妙玉拢了拢耳畔散落的发丝,随口说道。

    “总也舍不得伐,自然就愈发密了。”陈颍道,“我倒是觉得这样也很好,竹荫如洗,幽深宁静,走在这小道上,颇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意境。”

    此时二人快要走至竹林小道尽头,前方微光大现,预告着只需转过这一处弯便可出了这茂盛竹林,去到一个奇异的世界之中。

    “过了这竹林,就好似洗去了外界凡俗的尘杂,涤净了心灵,表姐不觉得很像五柳先生的中记载的世外桃源吗?”陈颍慨然笑道。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妙玉背诵了一段,细细品味后展颜而笑。

    “这意境倒是极为相合,只是人家的桃花源一应都可自给自足,怡然自得,可这处幽篁阁虽也与世无争,但还得靠着外界供给,算不得世外桃源呢。”

    陈颍笑道:“表姐说的有理,那以后我便建造一处比五柳先生想出来的桃花源更美好的世外桃源,再没有纷争、苦难的世外桃源。”

    妙玉定定地看了陈颍一阵,幽幽叹道:“你的身份注定……,又岂能摆脱的了纷争?”

    “所以我才说是以后嘛,到时候咱们都住进去,一辈子无忧无虑,逍遥快活。”陈颍俏皮道。

    妙玉脸上一红,冰魄般纯净的眼眸中跳动着点点憧憬的焰花。

    “就会油嘴滑舌来哄人开心,当初黛玉妹妹就是这般被你哄去了心罢?”妙玉嗔道。

    陈颍抬头挺胸,坦荡回道:“若无真心,再是动听的情话又岂能哄得了你们这般剔透的女儿家,我是以真心换来的真心,可不是坑蒙拐骗来的。”

    妙玉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儿,仿佛在其身后正闪烁着璀璨星河,心儿也不由得欢快跳动着,直要从她的心窝子蹦出来,好教对面这人看看,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

    “尽是歪理,我不与你说了。”妙玉佯作恼怒,红着脸快走几步,与陈颍落开一段距离。

    陈颍莞尔,也不去揭穿她的傲娇,悠闲地迈步跟上。

    两人转出竹林,看着那座小小的竹阁,各自翻涌着无数的回忆。

    “当初黛玉妹妹常邀我和岫烟来这儿,在这处荡过秋千,在这里对过诗,在那边挖过竹笋,还在那里烹茶对弈。”妙玉的眼眸闪亮亮的,玉指一处处地指给陈颍看,那些地方都有她曾经的回忆。

    最终纤纤玉指停留方向是那竹阁二楼。

    “表姐可要上去瞧瞧?”陈颍邀请道。

    妙玉嫣然一笑,点点头便提起裙摆踏着竹阶上楼,动作轻盈,脚步轻快,倒是难得她有如此活泼的一面,陈颍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直到她登上二楼回头冲他招手,方才不舍地收回目光,拾阶而上。

    “你一直都有让人打扫?”推开竹门,看到屋内光洁整齐,一尘不染,妙玉有些吃惊。

    若不是今日来此,她都不知自己何时才会翻出有关这里的回忆,而陈颍即使远在京城,即使身负重担,即使危难重重,他却一直没忘。

    “不过是留几个人在这里打理罢了,表姐你这反应,倒像是我有多大功劳一样。”陈颍打趣道。

    “若是黛玉妹妹在这儿,定是要被你感动的落泪的。”妙玉也打趣道。

    “若是感动也要落泪,那我宁可你们这辈子都不要感动。”陈颍道。

    妙玉回了一记白眼,嗔怪道:“感动时落的那是高兴、幸福的眼泪,又非是悲伤落泪,你怎就不许?”

    “反正就是不许!”陈颍霸道又无赖,气得妙玉直想跳脚。

    陈颍自然也知道因感动而流的眼泪多是喜悦的,但即使是喜悦的眼泪,他也不愿让黛玉多流。

    陂足道人消化掉癞头和尚的修为后,也从和尚的神魂里都到了不少记忆,其中便有一桩关于黛玉前身的:

    警幻仙姑为了攀附赤瑕宫,引了神瑛侍者来到灵河岸边,以甘露浇灌了岸边的一株绛珠仙草。

    那绛珠仙草生长于灵河岸边,日夜汲取最纯粹的灵气,又得一旁的三生石所凝聚的天地灵曦滋润,早已超脱了品格,对普通仙草来说,甘露是极难得的宝物,但对这株得天地宠爱的绛珠草而言,反倒有害。

    神瑛侍者浇灌的甘露就像是杂质,破坏了绛珠仙草原本的纯粹无垢,让她在修得人形和没了以前的记忆,才被警幻诓骗下界。

    所谓的“报甘露之恩”、“还泪”,实则是绛珠仙草在祛除灵体内的杂质——甘露,而随之一同去除的,还有绛珠仙草的本源,那便是警幻真正图谋的东西。

    等到“泪尽恩偿”,黛玉便会香消玉殒,而那绛珠仙草也会神魂大损,成为一株珍贵的灵药,落入警幻手中。

    所以,陈颍不愿也不能,让黛玉再频频落泪。

    “黛玉妹妹还不知你那些事情罢?”妙玉忽然问道。

    陈颍愣了一下,摇头苦笑道:“玉儿还不知晓,此事我也不知该如何告诉她,总也没有合适的时机。”

    “若只是玉儿,我是绝对相信她的,只是玉儿她爹爹,唉,一言难尽。”

    以林如海的性子,太上皇驾崩之前,他连顺治帝都不愿效忠,若是知道陈颍是要造反复国,虽不至于连夜就上折子告发陈颍,但也不可能帮陈颍。

    最大的可能就是林如海毁弃婚约,带着黛玉躲得远远的,或者干脆就连黛玉也一起舍弃了,明哲保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表姐,此事暂且不要让玉儿知道,徒增一人担忧,待以后再做计较罢。”

    妙玉点了点头,或许等黛玉知道他们瞒她时会很伤心罢,但事关整个陈家,事关眼前这个重要的人的安危,也只有瞒着了。

    PS:生病了,昨天一整天头昏脑胀完全写不出来,实在抱歉。

    今天好了一些,我努力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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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8.来日方长

    玄墓山,蟠香寺,不,原本妙玉师徒二人所住的禅院如今已经蟠香寺没有任何关系了,朝廷下令规整道观庙宇后,蟠香寺主持便与慧安分说清楚,撇清关系,这也是慧安带着妙玉进京的原因之一。

    蟠香寺的一众出家人对妙玉师徒二人一起去的京城,却只有妙玉回来这件事并未有多么疑惑,仅有主持礼貌性地过来问候了一句,在得知慧安圆寂后,也并无震惊或是悲伤,高念了一声佛号权作祭奠,告辞离去。

    妙玉只觉得主持太过凉薄,为邻十数载,如今她师父故去了,主持却是这副作态,毫无缅怀哀悼之意,当真是世态炎凉。

    陈颍调笑道:“表姐这气生的也忒没来由了,说到底你和你师父与蟠香寺并无关系,这处院子也是当年姑姑姑父为你买下的,连岫烟妹妹她们家那样的租客你们都算不上。

    真要论关系,也就是你们出了银子,蟠香寺帮你们提供斋饭,采买物资,难道还要让人家主持为你师父嚎啕大哭不成。”

    “我只当为邻十数载,总该有些情分的,得知师父圆寂,总也该叹惋一声罢,谁知……,你这人偏还说这些来气我。”妙玉神情落寞,似是为她师父的死,又似是为主持方才的冷漠。

    陈颍劝道:“或许是主持佛法高深,早已堪破了生死迷障,故此才不为你师父哀悼,可能你师父并不是死了,而是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展开一段全新的人生,这样一想是不是就不难过了?”

    “你这人最是不讲理,气的人心痛的是你,让人欣慰暖心的也是你,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妙玉皱眉道,话语中有无奈,有幸福。

    说来一开始陈颍还真就是故意的,有机会便去撩拨妙玉的心绪,让她体会,让她在起伏的情感中化去外壳,只是后来就成了习惯。

    陈颍大笑道:“对,再没半点儿说错的,我就是故意的,故意把瑶儿的心攥在我的手里,让你一辈子也逃不出去。”

    一声“瑶儿”把妙玉羞的俏脸通红,就连雪白的脖颈此时也浮起淡淡的玫瑰色,可见佳人是羞煞了。

    妙玉作势去打陈颍,却被陈颍轻松攥住了粉拳,一带一圈,从身后拥住,在怀中箍了个牢实。

    这样贴近的,暧昧的姿势,让妙玉感觉自己要炸了一般,身体内有什么热热的、暖暖的奇怪感觉似乎要涌了上来。

    “不许闹了,还要去看岫烟呢,你再欺负我,我真的不理你了。”妙玉威胁道。

    “好好好,听瑶儿的,今儿个先去看岫烟妹妹,咱们的事啊,日后再说!”陈颍松开了手,浅浅笑着,看着,却已是让妙玉羞不自胜。

    “没大没小,你再欺负我,回去便告诉舅舅,让他罚你。”妙玉试图用恼怒掩饰羞意,却被陈颍看得透彻无遗。

    “那我便在你告状之前,先欺负个够,等父亲罚我之后,我也会去惩罚某个小告状精。”陈颍假装要去捉她,吓得妙玉慌了神色。

    “你,你无赖!”妙玉羞愤道,“我不告状了还不行吗?”

    陈颍笑道:“这才是最疼我的乐瑶表姐嘛,好了,表姐你衣服都皱了,快些去换身衣服罢。”

    “还不是你害的!”妙玉捋了下衣服,却已皱的不成样子,瞪向陈颍娇声啐道。

    “是是是,我的错,表姐快些去更衣罢。”

    看着妙玉仓皇离开的身影,陈颍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感知敏锐及时发觉了妙玉的状态,要不然再闹下去,让妙玉在白日里,在自己面前“湿了衣裙”,那她怕是真的再不会理自己了。

    好不容易才让妙玉正视内心,回了家,可不能矫枉过正。

    其实在吻她的时候,陈颍就已经察觉到了,甚至可以说是更早之前,他扶着妙玉下马车那次,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只是在撩拨妙玉的时候,看着她一副傲娇却也害羞不已的样子,陈颍就有些忘乎所以。

    换好衣衫的妙玉携着一阵香风飘来,陈颍情不自禁动了动鼻子,疑惑道:

    “表姐,你今儿个怎地熏了香,你不是不喜欢那些吗?”

    妙玉粉面含羞,狠狠瞪了陈颍一眼,叱道:“还不是你,闹的我出了一身汗,和岫烟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也来不及沐浴,只能用熏香遮一下汗味。”

    陈颍尴尬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只是我也没想到表姐你这么爱出汗。”

    “要你管!”妙玉微微昂起脖颈,像一只白天鹅,傲娇着。

    见陈颍好像被自己糊弄过去了,妙玉心中松了一口气,其实她有个秘密,她有体香,平日里被淡淡的檀香味掩着,倒也不会被人察觉,只是今日出了汗,那股香味浓郁了许多,她只得用了熏香来遮盖。

    “对了,方才我答应不和舅舅告状,可不是因为怕了你,只是我也觉得那样不好,才答应的。”妙玉哼道,“虽然我不会去告状,可你以后也不许在欺负我,更不许,不许叫我,叫我……”

    “瑶儿。”陈颍提醒道。

    “都说了不许,你还叫!”妙玉气恼道。

    “我这是为了提醒你好不好?”

    “总之以后不许!”

    见她这副傲娇模样,陈颍不禁有些心痒,猛然探身凑到她近前盯着她,眼神锐利似能看穿一切的心口不一。

    妙玉慌张地退后两步,只是避开了陈颍,却躲不掉那能将她洞穿的目光。

    “表姐,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在警告我,倒像是在提醒我呢?”陈颍顽味说道。

    “我,我才没有,这就是警告,你若是不听,好可多着呢。”妙玉眼神四下躲闪,却总觉得自己在陈颍的目光中暴露无遗,无所遁形。

    陈颍本想说:我就想试试表姐的好处。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这话说出来,妙玉非得再沸腾一次不可,那今天就没法如约去岫烟家了。

    来日方长!

    PS:第二更赶上了,我晕到不行,睡了睡了,明天看状态,生病了还请书友们多包涵,等我病好了,过几天写番外补偿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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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9.单“刀”赴会,不死不休

    金陵,甄府,甄应嘉正在训斥顽劣的甄宝玉,一想到陈颍如璀璨星辰闪耀当世,再看甄宝玉时便怎么也不得气顺,捉住准备偷溜出府的甄宝玉就是一顿好训。

    口头训斥仍不解气,甄应嘉便要让人拿了棒子来打,吓得甄宝玉姐姐妹妹、老祖宗的哭喊起来,直让甄应嘉怒恼更甚。

    好在有人此时急来回禀消息,这才让甄宝玉逃过一劫,趁着甄应嘉分神之际,脚底抹油,赶忙去寻庇护。

    书房内,听完消息的甄应嘉,怒目圆睁,一把夺过小厮手中刚刚拿来的棒子,将书桌砸的一片狼藉。

    一众奴才们如同饺子下锅一般一个个跪倒在地,齐呼:“老爷消消气。”

    甄应嘉狠狠呼出一口浊气,恨声问道:“消息可准确,陈家果真在大肆打压我们的生意?”

    愤怒之后,甄应嘉冷静下来,又担心这会不会又是陈颍的圈套,上次便是他一时不慎中了陈颍的算计,赔了儿子又折钱财。

    报信的马脸掌柜惶恐回道:“老爷,千真万确,一开始咱们的人也都没反应过来,陈家的云字号就像发疯了一样,突然改了商货的价格,有的商货他们疯狂提价,有的却又疯狂降价,完全乱来一样。”

    “只过了不到三天,下面的人先后送来急信,汇总之后才发现,所有云字号价格异常变动的商货,全是咱们最要紧的。”

    甄应嘉双目几欲喷火,一把揪住马脸掌柜的衣领,咬着牙恨声道:“所以说,陈家云字号乱改价格,为何我甄家的生意亏损无数?你说!”

    马脸掌柜被甄应嘉拽着,却又不敢起身,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被甄应嘉抻的脖子老长,只能细哑着嗓子回道:

    “老爷,云字号的打击来的太过突然,下面的人全都没有反应过来,凡是云字号提价的,都是能够长期保存,不愁卖不出去的货物,云字号一提价,人们都被吓到了,急赶着来咱们铺子里买,仅仅两天,咱们的库存就所剩无几了。”

    甄应嘉一把扔开马脸掌柜,喝道:“继续说!”

    “还有,还有云字号降价的,都是些时令鲜货,保存不了太久的,云字号降价之后大卖,等咱们反应过来,百姓们已经买够了,咱们的货全都压在手里。

    要么咱们以比云字号更低的价钱出手,收回一些资金来;要么只能等着货物在库房里烂掉,血本无归。”

    马脸掌柜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他做生意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流氓打法,宁肯自己亏损,也要搞垮别人,实在缺德。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陈颍的云字号未必会亏损,前一种商货大不了就囤着,早晚都会卖掉的;后者的确是亏本卖掉的,但甄家却是亏的更多。

    若是甄家及时止损,低价出手,云字号便会接手,如此一来基本上等于货物没动,白赚一笔。至于货物的成本,陈颍有办法将那些不易保存的东西做成干货或是罐头,运去草原上出售,一样不会亏本。

    若是甄家硬气,就让那些货物烂在库房,那陈颍也只会拍手称快,我小亏,你大亏,那我便是血赚!

    而且亏本卖出去的东西大半都是便宜了百姓,权当是做慈善,陈颍也毫不介意。

    这些商战技巧,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的,再用便很可能会弄巧成拙,所以之前陈颍从未告诉薛适,眼下甄家正是急需用银子的时候,此时狠狠打击甄家的商业,犹如打在了蛇的七寸上。

    其实也就是古代信息流通缓慢,这种打法才能有如此显著的效果,如果是在后世,不到半天,对方便会反应过来,做出应对措施。

    只可惜,甄应嘉没有如果。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甄应嘉怒吼道,“对方这般异常的举动,你们居然还要两天时间才能反应过来?都是饭桶!”

    “来人,备车,去颍川,无故毁坏协议,我倒要看看他赵旭怎么解释。”甄应嘉一甩手冷声道。

    “老爷,外面,有位自称是您颍川的故人,要见您。”一个门子急冲冲跑进来,边跑边喊,十分焦急。

    自家老爷在颍川有没有故人他不知道,但仇人肯定是有的。

    “颍川来的?几个人?”甄应嘉眯着眼睛问道。

    “回,回老爷,那人的确是颍川来的,不算车夫的话,两个人。”门子喘着气道,倒不是他跑的太急,而是怕的。

    “去请进来,带去会客厅。”说完甄应嘉一甩袖子走出书房。

    他倒要看看陈家在耍什么把戏,他还未去问罪,人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甄府会客厅,赵旭只带着一人,大摇大摆迈门而入,神色从容淡定,倒有几分关云长单刀赴会的气势。

    “甄大人,别来无恙啊。”赵旭笑着打招呼,像是在和老友寒暄一般,全无隔阂。

    “赵旭,你未免太不将我甄家放在眼里了罢,竟敢孤身登门,就不怕有来无回?”甄应嘉抑制着心中的暴怒,冷笑道。

    赵旭好笑道:“几年不见,甄大人倒打一耙的本事愈发长进了,不过眼神却是越发不济,我明明是两个人进来的,怎地甄大人就看到一个?”

    “你少和我磨嘴皮子,我在问你为何无缘无故违反协议,让云字号针对我甄家的商号?”甄应嘉阴沉着脸冷声质问。

    赵旭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浑身散发出一股凌人的煞气,喝问道:

    “甄大人怎知无故,难道不是甄大人先违背协议截杀我儿?”

    “姓赵的,同样的借口你还想用第二遍?我甄家可不是什么冤大头,劝你莫要贪心枉失了性命,我想陈家也不会太在意你一个赘婿罢。”

    赵旭笑道:“甄大人怕是误会了,我今日登门可不是来与你谈和要赔偿的。”

    “都说事不过三,这次已是你甄家第三次刺杀我儿了罢,我此来是想告诉你,今后陈家与你甄家不死不休,这次,只是一个开始。”

    “血口喷人,你说我截杀陈颍,又有何证据?”

    赵旭冷笑:“要证据是罢?你且看看这个!”

    甄应嘉闻声看去,只见赵旭手中躺着一块玉牌,上有一个頫字。

    “頫儿都已经死了,你拿着他生前的玉牌来诬陷我甄家,未免太可笑了罢。”

    甄应嘉嘴上冷笑,手却悄然握住了茶杯,眼中有凶色闪过。

    “上次甄大人便是因为甄頫之死迁怒我儿,行那截杀的龌龊勾当,焉知此次不是甄大人你仇恨未熄,故技重施?”

    “另外,周围的刀斧手,也不必藏着了罢。”

    说罢,不等甄应嘉动手,赵旭掷杯起身,潇洒离去。

    闻得摔杯声而现身动手的数十好手,竟无一人能近赵旭的身,就连暗箭也被赵旭带来那人悉数击落。

    看着赵旭如同来时一般,大摇大摆地离去,甄应嘉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正如赵旭所说,他这次来甄家并非是与甄应嘉和谈的。

    就在赵旭安然离开甄家后,消息不胫而走。

    陈家陈颍在归家途中再次被人袭击,其父前往甄家质问,却遭甄家埋伏,险些饮恨。

    消息传出,根本无人质疑,甄应嘉伏杀赵旭的举动就说明了一切。

    自此,甄家、陈家,决裂。

    ,举报后管理员稍后会校正章节内容。

490.甄应嘉的屈辱,邢家上京

    有心推动之下,消息传的极快,金陵的人们刚刚还在猜测陈家云字号突然针对甄家商号的用意,紧接着便得知了赵旭前来甄家却遭到伏杀的消息。

    很快的,便有人扒出来了陈颍两次遭受甄家围截袭杀的原委,第一次,在扬州,甄頫对陈颍心怀不轨,指使盐商埋伏陈颍;第二次,因为甄頫之死,甄应嘉于河上伏击陈颍的船只,事败后赔偿陈家财产无算。

    有着两次前科,人们几乎想都不想就认定这次针对陈颍的袭击也是甄家所为,再加上赵旭又拿出了甄頫的遗物作证,再没了质疑的声音。

    甄府,马脸掌柜心惊胆战地缩着身子,生怕甄应嘉下一瞬便暴怒将他吞噬。

    “说罢,又有何事?”陈家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接连的针对和打击,让甄应嘉都有些麻木了。

    马脸掌柜躬着身子,小心请示:“老……老爷,咱们库房剩下的货物该如何处置,还请老爷示下。”

    马脸掌柜所说的货物,自然就是因为陈家云字号针对,而卖不出去,堆积在库房的那些不易保存的商货,可以说,只要天气转冷,这些货物就会全部报废。

    甄应嘉面目逐渐变得狰狞,扭曲的面庞一下一下地抽搐着,足见他对此事的怒不可遏。

    奉圣夫人尚在人世之时,甄家备受皇恩,当年太上皇六次出京南巡,甄家便是接驾了四次,足见甄家的荣宠。

    旁的人家,接驾一次都要掏空了家底,甄家再是豪富,也不可能有接驾四次的财力,其中耗费的银钱,大半都是从国库拆借的。

    太上皇为了让甄家换上这笔泼天欠银,先后让甄家担任了江宁织造、两淮盐运使这般肥差,只是甄家并未领会太上皇的好意,仗着奉圣夫人,仗着太上皇的优厚,将捞来的银子用以增添甄家的奢华,欠银却是一丁点儿也未归还。

    这次贾琏开了头,京中的官员、勋贵,凡是借有欠银的,哪怕是砸锅卖铁也都如数归还了,甄应嘉也明白,接下来迟早会轮到甄家头上,所以他一直在等京中那位的消息,是还是反,总都是需要银子的。

    偏偏在这个关头,陈家突然针对他甄家的各项重要产业,断了他的大半财路,让他如何能不怒。

    明知这批商货低价出手肯定会被陈家云字号接手,甄应嘉有心硬气,不受这个屈辱,但如今正是急需银钱的时候,林如海又靠上了陈家,盐道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拿下来。

    是以,甄应嘉也只能咬牙忍辱。

    “全部降价,尽快脱手,回拢资金。”说完之后,甄应嘉挥挥手示意马脸掌柜退下,马脸掌柜不敢抬头,因此并未看到,甄应嘉在一瞬间好似被抽掉了一份精气神,变得苍老了些。

    ……

    苏州,蟠香寺后街,华贵的马车停在一扇小小的院门前,引得无数街邻围观热议。

    邢忠夫妇的女儿得了贵人青睐,整条街都知道此事,不过这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自从陈颍进京,许久未再来过蟠香寺,朝廷又下令整顿寺庙,妙玉师徒也进京之后,原本眼红嫉妒邢家的人,纷纷出来酸言冷语,讥讽邢忠。

    只是现在,这些声音都梗在了喉咙里,咽的那些人脸上生疼。

    陈颍并不知道这些,一挥手让护卫们散开围成一圈隔开人群,然后下车,回身将妙玉也扶下了车,进到院子之中。

    这院子自然就是邢忠一家寄居之所,陈颍二人进来后,正遇上闻声出来迎接的岫烟三人。

    “妙玉姐姐,颍哥哥,你们来啦。”岫烟向两人福了一礼,热情大方地打着招呼。

    妙玉点头回礼,陈颍则是爽朗笑道:“许久不见,岫烟妹妹都长这么高了。”

    “两位贵人,快些请屋里坐。”岫烟的父母拘谨地陪着笑脸,请陈颍二人进屋。

    “颍哥哥,你可不许嫌弃我家简陋。”岫烟冲陈颍眨了眨眼睛。

    陈颍会意,岫烟这是担心妙玉的洁癖,让自己多照顾一下妙玉,倒是个心思细腻的好姑娘。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院落虽小,但有了岫烟妹妹这样品质美好的人儿,也就不简陋了。”陈颍笑道。

    岫烟腼腆一笑,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倒是她爹娘,前面都没听懂,却是听懂了陈颍在夸赞岫烟,乐的合不拢嘴。

    进了屋里,岫烟爹娘请二人上座,陈颍也不推辞,拉着妙玉过去坐了,椅子虽普通,上面却放着崭新的布垫,一看便是新缝制的,足见心意。

    坐下后,岫烟又端来茶水,妙玉这才摘下面纱,轻轻喝了一口,方才岫烟和陈颍的小动作她都看见了,喝这一口茶,是为了让岫烟放心,她绝对没有嫌弃她家的意思。

    只是随着妙玉摘下面纱,邢忠却是两眼发直,整个人呆楞了,见陈颍脸色一沉,邢母连忙移步挡住邢忠视线,赔笑道:

    “我家这口子没什么见识,一下子见到妙玉师父这般天仙一样的人,可不就傻了,贵人可莫要怪罪。”

    说完又一瞪邢忠,提醒道:“你还不出去招呼和贵人一起来的人。”

    陈颍摆手道:“无妨,不用管他们,二位留下便是,我还有些事情要与你们商量。”

    邢忠夫妇只得留下,很是拘谨。

    “二位请坐。”陈颍笑道,“我观这院中似是刚刚搬走了许多东西,二位这是要搬走?”

    邢忠一愣,连忙点头,陈颍问道:“莫不是有人欺压你们?”

    邢忠忙道:“有劳贵人费心,虽有些人说闲话,倒也不值当什么,说来惭愧,生活艰难,我们打算离开这儿,进京去投奔我那妹子,她嫁进了京城荣国府里,这些年都没见过了。”

    其实邢忠进京的主要目的是想去碰碰运气,妙玉上了京,他听闻陈颍也在京城,便动了心思,想带着岫烟进京,说不定陈颍还没忘记岫烟呢。

    陈颍装作不知,惊讶道:“那可是巧了,想必说的正是荣国府的大太太了。”

    “正是,正是。”邢忠笑道。

    陈颍道:“我们这次是想接岫烟妹妹去颍川做客的,既然你们要去京城,不如先和我们一起去颍川,明岁再一同上京,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听到陈颍是专门来接岫烟的,邢忠惊喜不已,忙道:

    “愿意,愿意。”

    “岫烟妹妹,以前答应要带你去颍川顽的,我可是说到做到了哦。”陈颍俏皮道。

    岫烟脸上一红,慌张去看妙玉,当初两人哄妙玉说的可是出去街上顽,这会儿全露了馅了。

    见岫烟紧张的样子,妙玉莞尔一笑。

    “别理他,我早就知道了,他就是故意逗你的。”

    在邢家用了一顿午饭,与岫烟一家约好三日后启程前往颍川,陈颍和妙玉便告辞了,接下来三日,妙玉要诚心为他师父祈福。

    陈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慧安还活着,黛玉却为她告祭祈福,这算不算是再祝她早归极乐?

    PS:我的寒假打工生涯结束了,明天开始补更,嚯嚯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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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志介绍:
重活一世,居然是红楼世界。
陈颍本想领略众金钗的风采,安安静静种田,为民族崛起出一份力。
孰料摊上了坑儿满级的爹,还是个造反头子!
吾儿天资聪颖,乃文曲星君转世!
吾儿陈颍有大帝之资!
陈颍扶额,只好一振男儿英姿。
金陵年少天下争,银鞍白马度春风。
群芳赏尽游何处,笑入金钗红粉中。
PS:非贾府开局,非暴力无脑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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