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写给迎春的诗?
见道迎春脸红如血,贾母神色一凝,盯着陈颍问道:
“颍哥儿,湘云说你给迎丫头做了诗,可有这回事?”
陈颍莞尔一笑,摇摇头,然后语出惊人道:
“云妹妹记错了,不是诗,其实是一首词。”
黛玉凌空瞪了陈颍一眼,她可是知道那首词并不是写给迎春的,湘云故意开顽笑也就罢了,他也跟着瞎胡闹。
贾母顿时面色不善起来,陈颍已经拐走了她的玉儿,现在居然又肖像她贾家的女儿,一股怒火从贾母心底直窜上来。
别看她平日里对迎春探春她们不甚关心,但对于两人的未来早就做了预想,首选的路就是进入宫中帮助元春,这也是为何贾家的女孩儿从来不会被被长辈带出去交际的根由所在。
于贾母而言,迎春是随时可能送进宫里帮元春争宠、固宠,此事关系贾家的荣华、兴盛,陈颍胆敢觊觎元春,她岂能不气不恼。
“哦,都知道颍哥儿文采好,却不知你还给姐妹们做了诗词,快念出来让老婆子听听。”贾母皮笑肉不笑道。
“颍哥哥,你快念给大家听听。”湘云明显没感觉到贾母的气场不对,还在拍手起哄催促着。
探春悄悄扯了扯湘云的袖子,眼神示意她闭嘴、看老太太。
陈颍丝毫不惧,大方朗诵道: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尤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好,好词,这’不争‘二字着实是妙,颍儿好文采!”听完,李守义第一个拍手叫好,全然不顾脸色难看的贾母。
宝钗几个想打圆场,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岔过此事,忽然间探春目光一扫,注意到了陈颍头上的玉簪。
“颍哥哥,你头上那支玉簪好奇特啊,第一眼看上去只觉得它普通到了极点,可是越看越觉得奇妙、美的不可方物。”
探春转移话题到陈颍头上的簪子上,这个计划很明显是成功的,大家的目光都聚到了陈颍身上。
“颍哥哥,你这簪子真好看,哪里做的?我们也想要。”几个小姑娘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陈颍笑道:“就算你们喜欢也没用,这是二皇子送与我的,我可没有北静王爷那般的底气和魄力,敢把御赐之物随意送人。”
说着陈颍看向贾宝玉打趣道:“宝玉,北静王爷送你的珠子,可还带着呢?”
贾宝玉连忙捂住胸口,不满地瞪着陈颍,陈颍却好似浑然未觉,逗弄了贾宝玉一句之后,又转头去与探春她们说笑,独留贾宝玉风中凌乱。
一顿饭下来,贾母和贾宝玉可以说是食不知味,满桌的新鲜菜肴,美味珍馐,他们却吃的味同嚼蜡。
当初就因为贾宝玉要把水溶送他的珠串转送给黛玉,被陈颍怼的极度尴尬,而且还因此事被姐妹们厌恶疏远。如今好容易都淡忘了,陈颍却又旧事重提,这让贾宝玉的心情十分复杂。
贾母则是因为迎春的事不满,陈颍都和黛玉有了婚约了,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撩拨迎春,她岂能不怒。
如果是贾母和贾宝玉是吃什么的没滋味儿,高兴不起来,那有一人就与他们恰恰相反。
谷整顿饭都红着脸低着头,极力隐藏自己的迎春,嘴角上的弧度始终未曾消散,哪怕只是一口简简单单的白菜,她也能吃出蜜来。
饭毕,陈颍主动提议大家一起去妙玉那里讨茶吃,自然是得到了湘云李绮她们的一致赞同,贾母也未曾拒绝,从昨日开始湘云几个就常在她耳边念叨妙玉,她也想见见这位代发修行的奇人。
陈颍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妙玉多与人接触,多些烟火气息,慢慢地她也就耐不住想要还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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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腰,众人分成几拨去体验温汤浴,就连李纨都被李纹李绮拉着去了,唯有王熙凤抱着睡着的大姐儿,站在原地不动。
晚饭结束后,大姐儿倒是醒了一阵,只是在上山的途中,又再次睡着。因为大姐儿刚出过天花不久,凤姐儿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根本不愿假手于人。
“凤姐姐,我替你看着大姐儿,你也去泡一泡消消乏罢。”黛玉劝道。
王熙凤的神色有些憔悴,眼中也不复往日的神采,无神地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
“林妹妹你也忙了一天,进去松快松快,不用担心我,等大姐儿醒了,我再带她一起洗。”
“那我先带你们去休息,温汤周边也有几处院子,泡完之后懒怠下山的话,就在这儿过夜也便宜。”黛玉笑道。
带着王熙凤找了一处靠近温泉的院子歇下后,黛玉方去与姐妹们会合。
温泉上面修建的房屋主要是起一个遮蔽作用,里面的房间并不适合居住,主要是用以更衣、沐浴、如厕三种。
上山时黛玉就告知过众人,进入温汤前最好先草草沐浴一番,这是陈颍告诉她的。
泡温泉前先洗澡,这并非陈颍的顽笑之言,一来可以洗去身上的浮尘,二来能够使毛孔张开,更有利于泡温汤养生。
黛玉来时,湘云她们刚刚沐浴了一番,正迫不及待要去体验温汤呢。
“林姐姐,我们就不等你哩,你快些来啊。”探春再被湘云风风火火拽走时,回头向黛玉说道。
黛玉笑道:“你们先去便是,记得慢着些,仔细脚滑。”
“真羡慕云丫头,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顽的最高兴的那个。”宝钗感慨道。
黛玉笑道:“宝姐姐你也别拘着,今日就放肆一回,好好松快松快。”
宝钗点点头笑道:“我先过去,别教她们摔着了。”
“姑娘,我服侍你换衣服。”等宝钗也离开后,紫鹃上前言道。
“雪雁呢?”黛玉问道。
“她呀,跟晴雯两个好奇先去瞧温汤了,今日她们跟着史大姑娘、绮姑娘一起,顽的可高兴哩。”
“咱们这次本就是出来顽的,你也多跟雪雁学学。”黛玉道。
“我还要服侍姑娘哩,姑娘今儿个忙了一天,肯定脚都走痛了。”
紫鹃扶着黛玉进了更衣室,轻解衣带,褪尽罗裳,一室春光,道不尽的暖玉生香。
449.王子腾的目的
是夜,众女孩儿们又一齐去探望凤姐儿,“顺便”再泡一次温泉。
早上的时候众人来看凤姐儿,便提议接她到山下养伤,也免得在山上照顾不便。
结果被凤姐儿给拒绝了,她只是将大姐儿托付给黛玉照顾,自己一个人坚决留在山上独处。
陈颍并未同她们一起上山,因为担心王熙凤见到他会控制不住情绪波动,被人瞧出端倪,而王熙凤不愿下山也是为此。
第二日,众人在一处用早饭,陈颍提出要在今日返回京城。
话刚出口,立马就遭到了众人的一致反对与批判。
惜春:“好容易出来一次,才顽了一天就要回去啊?”
湘云:“我不管,我还没尽心呢,我不走!”
……
探春:“凤姐姐头一日就伤了脚,昨日一天哪儿也没去成,现在回去,她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黛玉也劝道:“大家都喜欢这儿,就再待几天罢,下次来还不知什么时候呢。”
陈颍扶额道:“真是怕了你们了,那你们就留在这里,顽到尽兴了我再来接你们回去。”
宝钗疑惑问道:“颍兄弟,你不和我们一起留下吗?”
陈颍道:“不了,实在是京中有事,李世叔已经赶回京里去了。”
“啊,爹爹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李纹李绮两个到现在都没发现她们爹不见了,也真是够心大的。
“李世叔今日一早便动身回京了,许是你俩睡的正香,李世叔不忍叫醒你们罢。”陈颍打趣道。
姐妹俩脸上一红,往湘云和探春身后躲了躲。
湘云不满的嘟囔道:“我都想好接下来顽什么了,结果才一天你就要回去。”
陈颍笑道:“事情忙完我再来便是,你们以后想来也尽可以和我说,不拘什么时候,我肯定给你们安排妥当。”
贾母笑道:“你就纵着她们罢,到时候纵的一个个无法无天,我可要找你算账。”
“老太太,女儿家能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也就是在家中这几年,要是还拘着她们,未免也太不幸了。”陈颍笑道。
湘云连声附和道:“正是这个理儿哩,合该让我们尽心的顽。”
“颍哥哥你可要快点儿把事情办完,来陪我们顽,不然,哼哼。”
说着湘云不怀好意地瞄向黛玉,然后回头眼神威胁陈颍。
这时贾宝玉身子一动,张了张口,他想说陈颍走便走了,他可以陪着姐妹们顽耍,只是他刚有所动作,陈颍就发现了。
【怎么可能忘了你呢?桀桀桀】
陈颍一拍宝玉肩膀,笑道:“宝玉,你快些回去拾掇拾掇,咱们也好早些动身。”
贾宝玉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陈颍,“我,我也回去?我不回去!”
谷陈颍揪住贾宝玉的肩膀,眯眼笑道:“那可不行,你舅舅,王大人不日便要离京,王大人特意说了,要我带上你一起去见他的。”
闻言,贾宝玉的脸直皱成了苦瓜,一旁的贾环不住地耸动着肩膀,幸灾乐祸,然后就被探春敲了脑袋,加以警告。
贾母看着陈颍问道:“你们是要去王家?”
陈颍回道:“昨日王大人给我下了帖子,想要见见我,这不今早府上下人将帖子送来,我才急忙要赶回去。”
说完陈颍又看向贾宝玉,嘴角上扬调侃道:“宝玉,王大人可是亲自点了你的名,你该不会不想去罢?”
“谁说我不去了。”贾宝玉狠狠瞪了眼偷笑的贾环,抬手一指,“只是环哥儿他们俩也得一起回去。”
陈颍故作不解,问道:“这又是为何,王大人可没说他们也必须去。”
贾宝玉愤愤道:“我们都回去了,留下贾环没人管束,肯定会搅的大家顽不痛快。”
陈颍心中哂笑:好家伙,贾宝玉这是要直接‘拆灶台’了,他不能跟姐妹们一起留下,就把贾环也带走,还别说,脑子挺灵光的。
贾环极不服气,但当着贾母的面,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缩着脖子装鹌鹑。
贾母不耐烦地挥手道:“既然有事你们就快些回去,再磨蹭下去天都黑了。”
贾母一锤定音,贾环贾琮只能垂头丧气地跟贾宝玉一起去拾掇行囊,准备回京。
陈颍看向李纨笑道:“要不让兰哥儿也跟我们一起回去?怎么说也是他舅爷爷,另外李世叔也说要亲自教导兰哥儿一些东西。”
李纨福礼道:“那就麻烦陈兄弟了。”
“兰儿,一定要听你陈叔叔的话,回去跟着你二姥爷好好学,不许怕苦偷懒知道吗?”李纨叮嘱道。
“娘,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贾兰一板一眼回答道,活脱脱像一个小学究。
四人乘了马车启程回京,路上所见并无新奇之处,不再赘言,且说马车进京到了王家门前,递了帖子后,很快便有一老管家带着许多仆人‘轰轰烈烈’迎出门来。
见到贾宝玉三兄弟和贾兰时,王子腾明显错愕了一下,陈颍上前见礼,然后笑道:“王大人,宝玉兄弟他们听闻你不久后又要回返边关,特意来看你的。”
其实王子腾给陈颍下的帖子根本没提过让他带上贾宝玉的话,更别说是贾琮他们了。贾宝玉是被他诓回来的,贾环他们则是被贾宝玉硬拽回来的。
王子腾招手唤来管家,命他好生照料贾宝玉他们,他自己则是伸手请陈颍进屋说话。
“颍哥儿,在此我可得感谢你,若不是你及时施以援手,这省亲不会那么成功,作为元春的舅舅,我得感谢您。”说完王子腾居然真的微微一躬身,表示谢意。
“王大人您太客气了,这些是我应该做的。”陈颍谦虚道。
快请坐。“王子腾招呼着陈颍落座,然后说道,“都是自己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当初我不在,幸得颍哥儿你援手,少了如此大一批银钱,想必对云字号的影响不小,如今我已经回来了,也该将之归还了。”
不出陈颍所料,王子腾主动找他为的就是代贾政还银子,当然,他的只要目的是王家的产业。
陈颍嘴角轻轻上扬,现在才来赎,晚了呢。“
450.男男混合双打
拿回抵押作保的契书,正是王子腾当务之急的事,与陈颍的推测所差无几。
当初之所以积极地借钱给贾政,为的就是算计王家,王子腾不在家,诸事自然都由他夫人做主。只是从中担保一下,就能拿不少好处,丝毫犹豫都没有,王子腾夫人就签下了契书。
有了这份契书,虽然不能随意支配王家财产,也不能干涉王家的产业经营,但是,有了抵押担保的契书,陈颍就能光明正大的去查那些被临时抵押的王家的产业。
毕竟几十万两银子借出去了,总要让人核查一下作为抵押的产业是否有足够的价值罢。
查的过程中,不但很有可能查到王家的黑料,更重要的是,王家祖上是搞舶运的,与洋人打过不少交道,那些与王家有过合作的外国人,便是一份唾手可得的人脉。
这也就是陈颍抓住了王子腾不在京中的机会,并且完美的利用内宅夫人的短视,才能成功,若是王子腾在京,此法是断然行不通的。
王子腾担心陈颍会从那些抵押的产业账册里发现些什么,所有着急拿回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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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颍走到贾母马车外,便听到里面贾母询问:
“颍哥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颍回道:“老太太不必担心,并无甚事,就是皇后娘娘要见我,我安排人先送你们出城去庄子上。”
“还要劳烦老太太替我告诉玉儿一声。”
本来因为出城顽耍喜气洋洋的众人,此时得知陈颍突然被传召进宫,一下像是失了主心骨一样,紧张担忧起来。
且说陈颍进宫后,被夏守忠一路带到凤藻宫,殿内,雍容华贵的孙皇后已等他多时。
“臣拜见娘娘,请娘娘大安。”
“起来罢。”孙皇后微微抬手示意陈颍平身,“你可知本宫为何叫你来?”
陈颍道:“臣也正纳闷呢,臣正要带着长辈和兄弟姐妹们出城踏青,突然就被娘娘传来,着实一头雾水。”
孙皇后凤眉一挑,言道:“你这是在怪本宫搅了你们的兴致?”
陈颍忙低下头道:“臣不敢,臣只是有些疑惑。”
“你倒还疑惑了?你可知有多少人在盯着你,盯着贾家?你倒好,带上贾家大半的人,说出城就出城,陈颍,你好大的胆子!”
陈颍连忙“惶恐”道:“娘娘,臣只是在城外捣鼓了一处温汤庄子,想带着老太太和姐妹们去体验一番,并不曾想到这么多。”
说着陈颍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状,抱屈道:“臣哪儿知道那些人闲到这般地步,臣既不是权倾朝野的大官,也不是身份显赫的贵爵,一天天怎地就要盯着我?”
孙皇后哭笑不得,说道:“你也不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谁还敢把你当成小孩子?”
陈颍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臣也是为了替皇上和二殿下分忧嘛,只是有时候做事不懂分寸,太过令人惊讶,是那起子人心中有鬼,才会这般害怕。”
“要不是皇上和本宫都知道你是个忠心赤胆的,以你那惊世骇俗的行事风格,早就拖出去斩了。”孙皇后笑道。
“臣谢皇上和娘娘隆恩。”
“明日是玉儿的生辰罢,本宫把生儿礼都准备好了,你倒好,一声不吭把人拐到城外去了。”孙皇后问责道。
陈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去庄子上也是突发奇想,短时间内思虑不周,确是臣的不是,还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孙皇后拍拍手,四名宫女手捧着锦帛托盘,莲步款款走上殿来。
托盘里是四个花纹繁复、精致美观的盒子,宫女走到陈颍身前,将之打开,盒内华光溢彩,晶莹流转,都是些极为好看的首饰,陈颍也叫不上名字来。
孙皇后道:“这套钗饰是本宫给玉儿准备的,你替本宫给她。”
“臣替玉儿谢娘娘慈爱。”陈颍躬身礼道。
孙皇后一挥手,又让宫女将盒子暂且收下去,等人退下后,孙皇后看向陈颍道:
“今日让你来,其实还有一事,你前些日子可是去见过范大人?”
陈颍回道:“不瞒娘娘,臣的确用了些小手段,与范大人见了一面。”
孙皇后道:“那么范大人突然上请调去工部,也是你撺掇的罢?”
陈颍赔笑道:“娘娘您也知道,臣与那方彦华有些龌龊,前番他又造谣毁我清誉,臣年少轻狂,受不得这等委屈,自然要想办法找补回来。”
“但臣敢保证,此事臣虽有私心,但也是深思熟虑过,确定此事于皇上有益无害才施为的。且范大人心中本就有意工部,不然臣也说不动他。”
“本宫只不过问你一句,你就解释这般多,倒像是本宫在责怪你了。”
孙皇后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可还记得,皇上曾答应让你负责‘火器’和‘千里眼’造办一事?”
“臣记得,臣随时可以为皇上效力。”
孙皇后叹道:“本来你是绝佳的人选,偏你要去找范大人,还劝他去工部,倒是给皇上出了个难题。”
陈颍疑惑道:“娘娘,臣有些不太明白。”
“若是你掌着造办,范大人又因为你的缘故去了工部,那么‘火器司’一经成立势必会引起巨大争议,偏偏范大人又是掌管工部的绝佳人选。”孙皇后道。
“你也知道,皇上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你的事就不会反悔,但皇上也不忍回绝了范大人这个有功之臣,这几日一直为此事烦心。”
陈颍问道:“不知臣能做些什么为皇上分忧?还请娘娘指点。”
孙皇后眼含深意地看着陈颍,“图穷匕见”。
“本宫希望你主动推掉‘火器司’的差事。”
451.紫鹃的小心思
京城郊外,温汤庄园,黛玉房间。
一脸喜色的紫鹃匆匆忙忙进屋,嘴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喜意。
“什么事儿?瞧把你乐得。”黛玉放下手里的绣棚,笑盈盈地问道。
紫鹃却一个劲儿乐着,没有立即作出回答,黛玉扭头冲一个人顽飞行棋的雪雁喊道:
“雪雁,紫鹃不是总说你呆么,你快过来瞧瞧,她现在是不是比你还呆?”
紫鹃脸上略带得意,俏皮哼道:“姑娘不说谢我也就罢了,竟然还笑话我,这次我是再不依的。”
黛玉奇道:“你又没说,我怎知道是应该谢你,还是应该笑你?”
紫鹃神神秘秘凑到黛玉耳边,小声道:“姑娘,我刚才去问过赵妈妈了。”
黛玉疑惑地看着紫鹃,问道:“问什么?”
紫鹃嘴里的赵妈妈,也就是孙皇后派来的赵嬷嬷,擅长医理,尤其了解女人。
“姑娘你怎地忘了,陈大爷不是说晴雯她们还,还是完璧……,我就去问了赵妈妈,陈大爷没骗姑娘呢。”紫鹃道。
嗡的一声,黛玉只觉脑袋发昏,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紫鹃连忙扶住黛玉,被唬的脸色发白。
“姑娘你怎么了?”
“你,你去问…,问……,岂不是成了我要问的?”黛玉羞急
“雪雁,别顽了,快去找赵妈妈过来。”紫鹃焦急地吼道。
其实哪儿用紫鹃催,雪雁此时已经跑到门口了。
不多时,雪雁便带着赵嬷嬷和董嬷嬷赶了过来,检查过黛玉的情况之后,赵嬷嬷对哭泣不止的紫鹃说道:
“林姐儿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气急岔了气,你扶她到床上躺下。”
闻言紫鹃不敢怠慢,忙扶着黛玉到床榻边,轻轻将黛玉放在床上。
“赵妈妈,接下来该怎么做?姑娘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马上就能醒了。”赵嬷嬷走到床边,双手在黛玉身上几处位置按揉着,然后食指扣住黛玉下巴,大拇指在人中处掐下。
“唔~,呼……”长长呼出一口气后,黛玉悠悠醒转,眼皮缓缓抬开。
然而,黛玉一睁眼看见赵嬷嬷,原本发白的脸腾的一下化作火烧云,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又背过气去。
黛玉剧烈的咳嗽着,紫鹃满脸自责与担忧,轻轻给黛玉拍着后背顺气,一面看向赵嬷嬷,愧疚道:
“赵妈妈,晴雯她们的事是我自己要问的,跟姑娘没关系。”
谷赵嬷嬷点头道:“我知道的,以林姐儿的性子,断然不会打听这种事的,一开始我就知道是你自作主张来问的。”
闻言,黛玉和紫鹃皆是松了一口气,然而心还没放下呢,忽听董嬷嬷冷声道:
“紫鹃,做下人的最忌讳的就是有自己的小心思,擅自做主,不管心里是藏着好还是藏着奸,都是绝对不可取的。”
两行泪水顺着紫鹃的脸颊滑落,只见她满脸愧疚说道:“董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改。”
黛玉压制着咳嗽,静静地看着董嬷嬷训导紫鹃,看着紫鹃哭的稀里哗啦,她并未给紫鹃开解或是求情,因为她不想紫鹃成为下一个梅笔。
见紫鹃态度还算诚恳,董嬷嬷道:“今日之事你要铭记在心,绝不容有第二次,该如何惩罚你就由林姑娘自己决定罢。”
……
黛玉等人留在城外庄子的几日里,京中发生了许多事情。
首先便是朝堂上的争斗,范明听取了陈颍的建议,决定去工部发挥才能,刘培这个新党魁首自然要为手下的头号大将铺路,早朝时,御史言官更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抖擞着,接连不断的参奏方彦华。
虽只是一些小问题,但也架不住问题多,参奏的人多,更关键的是顺治帝也需要他给范明让路。
就这样,方彦华从六部天官之一的工部尚书变成了工部右侍郎,成了范明的下属。
工部这里没什么波澜,范明有能力,有实绩,顺理成章当上了工部尚书。而户部的竞争就无比激烈了。
因为贾琏带起的那波还银热潮,如今的户部是前所未有过的富有,简直就是一块超级大肥肉。
原本的户部尚书崔振,新党魁首刘培刘本固,双方相峙不下,灾加上李守义,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李守义会选择去户部,陈颍倒也不怎么意外,虽然这个时候选择去礼部才是最优的选择,但李守义并非是甘于平静的人,对他而言,竞争激烈的户部反倒更有意思。
最终,崔振仍旧是户部尚书,刘培和李守义则分别是左右侍郎,这个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刘培虽是急切,却也不至于妄想一步就成为户部尚书,崔振可不是方彦华可比的。
而且刘培还有科举主考官这块绝佳的晋身石,等恩科之后,就算他只是左侍郎,也绝对足以与崔振平分秋色,甚至压制崔振。
何昭一方自然不会坐视刘培成为这次恩科的主考官,但是像何昭、崔振这样能与刘培掰掰腕子的,都已经担任过科举考官了,剩下的自然争不过顺治帝一心看好的刘培。
于是刘培被顺治帝任命为此次恩科举试的主官,值得一提的是,贾琏的舅舅张景仪,是负责此次恩科的二把手,显然教贾琏还欠银一事,让张景仪在顺治帝面前好感大增。
恩科不同于正常的春闱,因为是去岁年底才下旨开放恩科,消息送达地方,学子们在赶路上京,这些都需要时间,若是按照正常的春闱时间,这会儿已经开始了,那些路途遥远的学子又如何能赶得上?
所以此次恩科被定在六月中旬举行,顺治帝责令刘培和张景仪率其余考官,务必在接下来的四个月里,尽快拿出一套有水准的试题,用以此次恩科。
余下的官员调动还有很多,例如陈温等去岁的进士,才进翰林院不到一年,便被分派入部观学,实在是西山打围之事后,太多官员被牵连清洗,如今朝野缺人的缘故。
还有贾雨村,在王子腾的极力保举下,成功升任了京兆府府尹,而他空出来的金陵知府,顺治帝亲自点了汪仁同的差,陈颍猜测这一手纯粹是为了恶心甄家。
452.兄弟情谊永不散
金陵应天府一缺,顺治帝亲自点了原扬州知府汪仁同的差,很明显就是为了膈应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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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的情况,陈颍一直关注着,大体和原著无甚出入,贾珍给贾蓉捐了官,用了薛蟠店里的棺材,邀了无数勋贵世交彰显势力。
尤氏也是借病不出,贾珍请了王熙凤帮着理事,接待登门的各府诰命,让王熙凤很是露了脸。
寒风凌冽,大地一片萧索,转眼到了九月底,宁国府秦氏七七四十九日停灵已过了大半。
这日,被陈颍派去送信的竹砚再次入京,风尘仆仆直奔尚德坊而去。
陈府正房,陈颍看着一身风尘,满脸疲倦的竹砚,心中有些感叹。
“桌上茶水是热的,你自己倒了吃罢。”
竹砚咧嘴一笑,也不客气,倒了茶仰头便饮。连喝了三杯,才放下茶杯,用袖子抹了抹嘴。
“怎地这般着急?难道事情出什么岔子了?”陈颍示意竹砚坐下,然后问道。
“爷放心,事情都已经办妥了。”竹砚笑道。
“那你怎地这般赶?”陈颍有些不解。
竹砚笑道:“是林姑娘要回京来了,我赶在前边儿打个前站,好让爷早些知道。”
陈颍吃惊道:“怎地这时候上京?”
竹砚挠了挠头,干笑两声道:“或许是贾家那边又催林大人了。”
陈颍点点头道:“辛苦你了,你且先下去好好休息罢。”
竹砚拿出几封书信,递与陈颍,领命下去休息。
等竹砚退下后,陈颍并未着急看信,反而眉头紧皱。
他有些想不通黛玉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回京,而且提前都未来信与他说一声,甚是匆忙。
想不明白,陈颍便将锅扣到了贾家头上。
“玉儿不日就要到京了,癞头和尚那边得加快速度了。”
这一个月来,陈颍可没闲着,他将《白蛇传》文抄出来,又将那日在九华宫与和尚辩难的对话写了出来,附在《白蛇传》前面作为序引,然后在京中售卖。
自上次他给太上皇讲了段《西游记》之后,太上皇隔几日便要传他进宫说话,是以《白蛇传》的故事陈颍已经开始给太上皇讲了。
想必癞头和尚应该也听到了。
除此之外,陈颍还准备将《白蛇传》的戏文弄出来。
只是陈颍前世并没有听过戏曲版的《白蛇传》,只能让人以白蛇的故事写了戏文做了曲,因此进程有些缓慢。
本来陈颍也不着急,弄这个只是为了刺激癞头和尚,话本故事已经在京中盛行了,戏文慢点也无妨。
但骤然得知黛玉就要上京了,陈颍决定要加大力度,再刺激一下癞头和尚,逼对方出手,好早日解决这个麻烦。
当即陈颍便去催稿了,并将已经完成的部分拓印了几份,送往宫里,以及忠顺王府。
相信有忠顺亲王这个戏迷,《白蛇传》的戏文很快就能火遍京城。
……
渺渺运河之上,呼啸的风儿推着一艘两层福船逆流上行。
福船二层的房间内,一个仙气出尘的姑娘正独坐窗边,神思不属地看着手中书信。
“姑娘,这信您都看了好几日了,先收收罢,香菱炖了鱼汤,您快尝尝。”
一名紫烟罗衫的丫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进来,如是说道。
这两位不是别个,正是黛玉紫鹃主仆二人。
“你先放那儿,我等下再喝。”
黛玉柔柔地说着,眉宇间布着一层哀愁与担忧,久久不可散。
紫鹃也是无奈,她这姑娘已经这样好几日了,不是看着书信出神,就是拿着陈大爷送的东西发呆。
问她又不说,信更是不许她们看,是以她们几个做丫鬟的心里着急,却也不知该怎么办。
放下鱼汤,紫鹃退出房间,不打扰黛玉的清静。
至于那鱼汤,紫鹃知道黛玉会趁热吃的。她听雪雁说,姑娘以前可不会这样,每逢伤心难过就什么也不吃,哭的眼睛通红,作践身子。
直到姑娘遇到陈大爷之后,才越来越好,即使有烦心事,再没胃口也会按时吃些。
紫鹃又想起鸳鸯曾跟她说过,老太太准备让她去服侍姑奶奶家的表小姐,还说老太太打算把表小姐和宝二爷配成一对儿。
当时她还暗自高兴,宝二爷可是她见过的最温柔,最会体贴女儿家的人了,这也算是所托良人罢。
现在一想,宝二爷与陈大爷比,简直差远了,不对,压根就是没办法相比。
想着想着,紫鹃的神色有些黯然。她是贾府的丫鬟,或许等到陈大爷和姑娘大婚,她就会被送回贾府了罢。
一墙之隔,黛玉亦是神色黯然,少了许多光彩。
手中的信很简单,是陈颍报平安的寻常家信,用词、语气诙谐有趣,但她却笑不出来。
陈颍遇刺的事情,她都知道了,看着这封报平安的信,黛玉心中又痛,又暖。
自从被陈颍当面斥过之后,林如海“痛改前非”,给几位京中的同年、好友去了信,托他们将京中的消息传到扬州。
正是因为这个,林如海和黛玉得知了宁郡王谋反,陈颍和二皇子齐齐遇刺的事。
若不是书信中一并提到了陈颍无事,还立了救驾之功,怕是黛玉就要哭毁了身子。
竹砚的脚程比林如海同年好友的书信要快些,但等他在颍川办完事去赶去扬州时,林如海和黛玉已经得了京里的信。
正好竹砚来扬州送信,自然被林如海和黛玉好一番逼问。
竹砚想着,反正爷又没特意叮嘱他不能告诉林姑娘,而且林姑娘已经知道了才来问我的。
于是,竹砚就将他知道的那部分,陈颍和二皇子遇到刺杀遁水逃生,在山中历经艰险才赶回京里的事情都说了。
随后又拿出陈颍写下的书信奉上。
黛玉看着信便红了眼眶,不等看完,捧着心口已是泪如雨下,当即就要上京。
还是林如海好一番劝,才劝住黛玉,改为第二日启程上京。
竹砚自知惹了祸,连忙辞了林府,加急赶回京城,提前到陈颍面前找补。
这些都是前事,且说黛玉独坐窗边,看着窗外逝去的远山。
良久,黛玉幽幽叹了一口气,端起鱼汤小口小口喝着。
喝了约莫小半碗,黛玉轻轻将碗放下,用帕子拭了拭嘴。
素手下移,按在心口正中,那里有一块玉,暖心的玉。
“好你个没良心的,等我去了,有你的好!”
没来由啐了句,黛玉忽地就笑了起来,笑容有些甜蜜。
453.被吓坏了的贾琏
酒足饭饱,陈浩三人与陈颍作辞,准备回去,陈颍一路将三人送到府门,与陈沂一起将醉醺醺的陈浩和陈温送上马车。
陈浩作为兄长,被陈颍三人轮番京里许多酒,自然难逃一醉,至于为什么陈温也醉了,这个纯属是他自己浪的,过程太过中二羞耻,不提也罢。
“沂九哥。”陈颍忽然叫住正要登车的陈沂,陈沂转过头来,脸上是他那招牌式的温和眯眼笑。
“颍弟还有事吗?”
陈颍笑道:“的确有点儿事,明天九哥你再过来一趟,我有事与你商量。”
陈沂看了眼马车,问道“我一个人过?不叫上他们吗?”
陈颍点头道:“浩四哥和温六哥马上就要入部观政,接下来有他们忙的,就不惊动他们了。”
陈沂点点头表示理解,兄弟几个里面就他最是空闲,所以今日他才会重提回族里教书的事情。
“对了,颍弟你适才说今年要回去?是真的回去,还是为了留下我?”
陈颍笑道:“自然是真的回去,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沁儿就真要生气了。”
“顺便,我还有些事情想回去跟父亲和老爷子商量一下。”
“那我便等你同行。”陈沂说道。
……
待陈浩三人离去后,陈颍回到房里,看着偌大的院落,顿时感到有些落寞。黛玉她们还在温汤庄子上,香菱和晴雯也被他留在了那里,如今府上连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想到温泉,陈颍不禁又想起了那晚的撩人春光,顺便也想起了自己答应王熙凤的事情,是该去找贾琏一趟了。“
贾琏赌气不回府,陈颍不用猜也知道他此时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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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实在太累了,撑不住我先睡觉了,明早再补上今天的两章,还望体谅。
一勺汤药入口,陈颍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间苦、涩、酸、辣各种奇奇怪怪的滋味在口腔中迸发,混合再冲上脑门,那种感觉实在是难以言说。
陈颍完全是凭借着强大的毅力逼着自己咽下去的。
黛玉促狭地笑道:“哥哥可是尝到苦头了?”
看着黛玉笑的身子都轻轻抖着,陈颍也扯着嘴角回了个苦笑,吐槽道:
“孙老这搞的是什么奇葩药方啊,这滋味简直跟喝毒药一样,妹妹这两日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一开始陈颍还以为黛玉不愿意喝药,只是正常的小孩子怕喝苦药那种,但他亲自尝了一口才明白,不怪黛玉嫌弃,这药实在是太难以下咽了。
一旁的朱鹮接过陈颍手里的药碗,又赶忙倒了一杯清茶给他。
“陈大爷,这方子是前日孙老先生给姑娘复诊后重新开的,比之前那个难喝了许多,所以姑娘才这般煎熬。”
陈颍拿着茶杯一口饮下半杯,方感觉舒服一点,嘴里还是有一种涩涩的不舒服感,还有一股子苦味久久不散。
“这药如何能让妹妹喝,我这便去寻孙老,让他重新给妹妹开药方,就算是药效差一点,好的慢一些也好过喝这劳什子。”
黛玉一把拽住陈颍的袖子,阻拦道:
“哥哥可别去,既然孙爷爷开了这个方子给我,说明这个药方是最适合我的,何苦再去费力更换。哥哥不懂其中医理,直冲冲的要孙爷爷换,岂不是强人所难。
再说了,这药虽难喝了些,但只要快点咽下去,不含在嘴里,就没那么难受了,不信哥哥你看。”
黛玉说着拿起药碗,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将药碗送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将喝进嘴里,再极快地咽下。
“妹妹真是好样的,快喝点水压一下苦味。”
陈颍见黛玉喝完汤药后眉头紧皱,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忙接过药碗放到几上,将手里的茶杯递给黛玉,又抽出帕子帮黛玉拭去嘴角的药汁。
黛玉嘴里虽苦的煎熬,但看着哥哥如此紧张自己,心里是暖暖的。轻轻嗯了一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水咽下,感觉嘴里的涩味减轻了些。
旁边的朱鹮看着兄妹两人的互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那杯茶陈大爷才喝过,怎地姑娘又喝了,真是……】
陈颍和黛玉既没察觉茶杯的不对,也没发觉朱鹮的异样。一个一心紧张着妹妹,一个咬牙忍受着苦味。
陈颍不停地找话题转移黛玉的注意力,让她不再觉得那么苦,讲了好几个笑话,又说了不少趣事,还将新给团团圆圆画的速写拿出来吸引黛玉注意。终于是让黛玉把那阵子萦绕不去的苦味熬过去了。
见黛玉蹙起的眉头舒展开,陈颍心里也舒展了。旋即想起来时看见雪雁在门口打瞌睡,忙紧张道:
“妹妹,这天还没转暖,怎地让雪雁在外边守门呢,我来时还见她在门外打瞌睡,要是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黛玉听了扑哧一笑,嗔了陈颍一眼道:
“哥哥还好意思说,就是你送来了许多劳什子暖身贴,雪雁就顽上了,大冷天的,贴了许多暖身贴,就自告奋勇跑出去守门,不曾想竟还睡着了?”
陈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贴了暖身贴,那就没事了,冷不着她。妹妹可曾用了?”
黛玉道:“哥哥派人送来那天,玉儿就试过了,的确很是神奇,小小的一片贴在衣服里,能暖和好久,我还给爹爹送去了一些,爹爹在外面办公,更需要些。”
陈颍道:“好用就行,回头我再让人送了来,反正这东西成本很低。”
陪了黛玉一个时辰多些,陈颍记着林如海的嘱托,携着黛玉一同往正堂去用晚膳。
翌日一早,陈颍因为连番奔波起的晚了些,正在锻炼身体,有小厮来传了消息,说是林如海在书房等着,让他过去一趟。
陈颍赶忙洗漱一番,穿戴整齐去见林如海。
“不知世叔唤小侄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交代?”陈颍跟林如海见礼后,开口询问。
林如海伸手示意陈颍坐下说话。
“今早甄家管家打着给玉儿送贺礼的名义,到我面前递了句话,甄应嘉得知你到了我这,托我说和,想要邀你一见,解开之前的误会。不知颍儿如何看待此事?”
陈颍冷笑道:“能有什么误会,想来是因为赔偿的事找我,纯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世叔无需理会,只管回绝了便是。
若是甄应嘉麻缠着世叔,世叔只管告诉他,有事情就去寻我父亲商谈,再跑来纠缠,我年幼脾气差,动辄是要杀人泄愤的,怕他遭受不住。”
林如海摇头失笑道:“颍儿你这脾气当真是……不过也好,甄应嘉咎由自取,总该付出些惨痛代价。”
455.又见“沐浴”
“春秋书馆?这名字未免也太张扬了些,不像是颍弟你的风格啊,莫非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陈沂好奇问道。
陈颍笑问:“不知九哥可听过关二爷读《春秋》的典故?”
“这个自然是听过的,只是我还是想不明白,这开书馆又不是开武馆,好端端的怎么跟武圣扯上关系了?”陈沂不解道。
“哈哈,其实倒不是和书馆有关系,而是和九哥你有关系。”
“和我有关系?我更不明白了。颍弟你还是别卖关子了,快快说来。”陈沂催道。
陈颍笑道:“传闻关二爷平常都是眯着眼睛,与他的刀法一样,讲究一个‘蓄势’,待其睁眼,精光大放,便是杀人时。
九哥你个眯眼怪,平时就经常眯着眼睛笑,还总爱藏拙守愚,你自己说像不像?”
陈沂反驳道:“小十三,你说我总爱眯眼我无话可说,但是这藏拙又是从何说起?”
“别叫我小十三!”陈颍佯怒道,“老十三也不行,总之带十三就不行!”
排什么不好,偏偏在族内水字辈儿里排第十三个,虽然这些个古人不懂十三有什么不对劲的,但陈颍听着总是觉得别扭,只能说十三这个数字被后世人给顽坏了。
“好的,十三弟。”陈沂眯起眼睛笑的平易近人,温良无害,却把陈颍气得不轻。
“你还敢装作不知道?就说去岁的春闱和殿试,你敢说没有故意放水?浩四哥他们看不出来,我却是知道的,以你的能力绝不会比浩四哥考的差。”
“呀,被你发现了呢。”陈沂微微有些惊讶,仍是温和笑道,“我只是不想做官,想回族里当个教书先生,若是名次太高可就不好脱身了,颍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颍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一个名次又能有多大影响,说到底还不是你喜欢扮猪吃老虎,‘腹黑’的狐狸。”
兄弟两人一边说笑着,将办书馆的事情定了下来,又聊了聊对书馆的设想,求同存异,敲定方案。
事情谈妥之后,陈沂便要告辞,陈颍也未刻意挽留,都是自家兄弟,不存在什么客气外道的。
送走陈沂后,陈颍立即安排人手,选址,筹备,装修,准备在恩科之前至少半个月,让书馆开张。陈沂回去之后则是将两人敲定的初步方案进行扩充,完善。
陈颍这边将大体框架和要求吩咐下去后,就轻车熟路地当起了甩手掌柜,而陈沂那边还在苦苦思索,考究,完善每一个小细节。
入夜,沐浴之后,陈颍闲来无事,散着步来到林府后院,黛玉还在城外庄子上,晴雯香菱她们也都没带回来,如今这两府内陈颍能叫得上名字的也就只有一个平儿了。
所以陈颍打算去找平儿谈谈心,问问她在荆钗阁的体会。
到了地方,只有一间屋子亮着光,陈颍缓步走去,到了近处听到屋内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响动,陈颍不禁有些纳闷,难不成平儿在卧房里顽水?
又走了两步来到门前,抬手正要敲门,陈颍忽然嘴角上扬,他突然想明白为何屋内会有水声了。
陈颍觉得很是奇妙,自己刚撞见凤姐儿洗澡没过多久,现在又轮到平儿了,不愧她们曾经主仆一场。
稍作思量,陈颍露出一抹坏笑,叩响门扉。
“谁在外面?”屋内立马传来平儿惊慌、警惕的声音。
“是我,陈颍,来找你说点儿事儿,方便我进来吗?”陈颍用轻松的语气回道。
平儿急忙道,“陈大爷,我现在有些不方便,能不能明天再说?”
“啊,不行的,是有很重要的事要现在说。”陈颍故意道,“不方便让我进去吗,那我就再门外说好了。”
平儿劝道:“陈大爷,你先回去罢,仔细别冻着,我马上过去找你。”
陈颍“着急”问道:“平儿,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摔伤了?还是被贼人劫持了?你别怕,我马上进来救你。”
“别!”里面传来平儿急得快要哭了的声音,“陈大爷,我,我正在洗…,洗漱,你先去找个房间坐坐,仔细别吹了风,我马上就好。”
“你现在在沐浴?”
“嗯。”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陈颍想象到平儿现在满脸通红的羞愤模样,脸上带着玩味的笑,不依道:“不对,你怎地不去澡间沐浴,偏要待在卧房里?你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我真的没事,陈大爷你先去别处转转,我马上就好。”平儿哀求道。
“不行,除非亲眼看到你安全无事,不然我没办法放心。”
屋内屏风后面,坐在浴桶中原本一脸惊慌失措的平儿忽然身子一震,双手从木桶边沿滑落水中。
【他是在担心我吗】
平儿捧了一捧水浇在发烫的脸颊上,鼓足勇气说道:“那,那陈大爷你进来罢,门没有锁。”
“啊嘞?”这下轮到陈颍傻眼了,他就是抱着坏心响故意捉弄一下平儿,没想到对方竟然同意让他进去。
虽有些惊讶,但对方的主动“引狼入室”了,他又岂能辜负美人恩?
门的确没有锁,林府后院除了陈颍,再不可能有男子能进来,而平儿白日都在荆钗阁,夜里也是早早睡下,根本不知道陈颍也就回府了。
陈颍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屏风上面被烛火映出的那道身影。
大半都被木桶挡住,只有小半个上身映在屏风上,这样反倒更有一种朦胧的诱惑力,让陈颍有些口干舌燥。
“你还真在洗澡啊?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有苦衷不得说实话呢。”陈颍装作无辜,给自己洗白。
“现在你该相信我没事了罢?”因为害羞,平儿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陈颍忙道:“信了信了。”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何不去澡间呢,而且就算在卧房洗,也该关好门窗去里间才是罢?”
听到这话,平儿脸色瞬间煞白,眼泪就滑落下来,带着哭腔解释道:
“陈大爷,我,奴婢真的不知道陈大爷已经回来了,我绝对没有那种心思。”
陈颍先是一愣,然后明白平儿是误会了,自己刚才的问话的确有些像是在质问,质问她是不是存心想勾引他。
“你别误会,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就是单纯的问问你为何要在这儿沐浴。”陈颍解释道。
平儿不是钻牛角尖儿的人,陈颍一解释,她也就想明白了这其实只是一个误会,心中大安,回道:
“奴婢看到澡间那面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不知为何心中十分害怕,所以才回房里洗漱,又担心弄脏床,才,才……”
的确,很多人在晚上单独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会不由自主的心慌、害怕,只是……
陈颍不由好笑道:“你个傻瓜,,那面镜子不是有块帘布可以遮上吗。”
465.衍圣公府,山东孔家
将所有下联看过一遍后,陈颍随手挑拣出去两份,让贾芸捧着剩下的跟在他和陈沂身后。
“方才我挑出去了两份,因为完全是没有准备就上来胡写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敢留下,倒还算有自知之明。念在这是第一次,不做追究,若是以后的活动中还有此等行径,我定会将其找出来加进黑名单里。”陈颍向众人解释道。
陈颍故意留了一个坑,他提到了以后的活动,定会让不少人对书馆抱着期待,只是下一次的奖品,可未必和此次相同。
“接下来,我会逐次念出这几份下联,由馆主和大家一起评鉴。”
说完陈颍打开编号为一的那一卷,念道:“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陈颍知道一号就是“一身绿”仁兄写的,虽不够完美,,倒也算不错,只是在看到署名时,陈颍明显一愣。
萧吉吉?小……?
陈颍咳嗽一声,向陈沂道:“请馆主作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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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林府不复往日的静谧,下人们或捧或抬,或急走或稳行,忙忙碌碌。
皆因今天是黛玉宴请姐妹们的日子。
头一个来的是湘云,她或许是迫不及待能躲离史家缓一口气,一早便来了。
她到林府时,府上正在布置花厅,准备要用到的器具、食饮等。
湘云本就是个活泼的,见到这些人忙忙碌碌地布置,还有不少她未曾见过的新奇物件儿,少不得要凑个热闹。
只是她这么一顽闹,丫鬟们都要顾及着她,倒是有些拖慢做事的速度。
紫鹃担心一会儿客人都来了,宴会还没布置好,便禀了黛玉,将湘云劝回正房。
“林姐姐你怎么这样,我好心帮忙,你拦我干嘛。”湘云嘟着嘴埋怨,她还没顽尽兴呢。
黛玉伸出葱白玉指点着湘云额头,好笑道:
“你那是帮忙吗,分明是去顽的,要是等会儿二姐姐三妹妹她们来了宴会还没布置好,我可唯你是问。”
湘云吐了吐小舌头,撒娇道:“二姐姐她们还不知多久才来呢,林姐姐你又不陪我顽,我多没意思啊。”
黛玉想了想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自己倒也不必盯着遂向紫鹃吩咐道:
“紫鹃姐姐,你去看顾着些。”
“是。”
等紫鹃出去后,黛玉看向湘云没好气道:
“说罢,想让我陪你顽什么?”
湘云眼珠滴溜溜地转,忽地一亮,笑道:
“林姐姐,你不是说颍哥哥每天早上都打拳吗,我们现在去看好不好,我还没见过呢?”
“这个时候哥哥他早就练完了,过去也看不到。”
“啊,这样啊。”湘云一脸失望。
不过很快她又高兴起来,叽叽喳喳像只百灵鸟。
“林姐姐,那我们去踢毽子罢。”
黛玉微微皱眉,本想拒绝,这会儿去踢毽子,出了汗还得重新沐浴,要是正赶上宝钗她们来,岂不是招待不周。
只是禁不住湘云缠磨,最后还是点头同意,叫了雪雁来,三人一起在后院里踢毽子。
陈颍一早就出城去了庄园,亲自去取回前几日挑好上等佳品,放入府上小花房中存放。
花儿取回来,陈颍便打算去隔壁看看黛玉准备的如何了。
自府内小门过到林府,见到丫鬟仆妇们皆在忙碌布置,只是不见黛玉。
紫鹃见到陈颍,忙上前见礼。
“陈大爷安。”
“玉儿呢?”
紫鹃回道:“姑娘安排好各人职事后,被史大姑娘央磨着陪她顽,不好拒绝,就让我在这儿看着。”
陈颍好笑道:“你是怕我误会玉儿?解释这么多干嘛。”
“不是不是,奴婢只是……”紫鹃连忙要解释。
陈颍抬手将手背贴在她的脸颊上,手指滑动摩挲着。
“你呀,别老是想那么多,有时候太过心切,反倒好心办了坏事,知道吗?”
紫鹃红着脸支吾道:“奴婢知道了,您快放开,别别人看见了。”
陈颍奇道:“我既没按着你,也没抱着你啊,你退一步不就躲开了?”
听到这话,紫鹃脸红的更加鲜艳,连忙退后两步,心儿怦怦直跳。
“行了,你忙罢,我去后面看看玉儿。”陈颍笑着挥挥手,转身往里走去。
来到黛玉的院子外,陈颍就听到了里面的欢笑声。
院门并没有关,陈颍走到门口就看见三道翩然若舞的身影你来我往地踢着彩色羽毛的毽子。
因为湘云的位置正对着院门,她是最先看到陈颍的。
不过她并未声张,在将毽子传给黛玉时,她忽然一个失误,毽子高高地从黛玉头上飞过,朝着门口飞去。
明明是失误了,湘云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黛玉见了纳闷。
只听“哎哟”一声,黛玉连忙转身,正看到陈颍站在门口,头上……,头上顶着几根彩色的羽毛,还极为夸张地龇牙咧嘴。
一个没忍住,黛玉就笑了出来。
众所周知,笑是会传染的,再加上陈颍现在的形象和表情实在滑稽有趣,雪雁也没憋住,捂着嘴笑起来,边笑还偷偷去看陈颍,担心他不快。
唯有湘云这个罪魁祸首,毫不掩饰地大笑着,笑得直不起腰,坐到一旁石凳上拍案大笑。
“行了行了,笑一会儿差不多了,再笑也不怕背过气去。”陈颍取下头上的毽子,没好气道。
其实以陈颍的身手,刚才不管是躲开,还是接住毽子,都是游刃有余的。
只是生活总要多些欢笑才更精彩,所以陈颍就没躲,非但没躲,他还微微调整位置,让毽子刚好能够卡在发冠上。
陈颍拿着毽子走入院中,看着额头浮着一层薄薄香汗,微微喘息的黛玉,心跳不禁快了许多。
湘云好不容易止了笑,正大口喘着气,比起黛玉,她可就完全是香汗淋漓,好在是冬日,衣服穿的多,不然可就要非礼勿视了。
“雪雁,扶着史大姑娘进屋里来,出了汗仔细着凉。”
陈颍吩咐雪雁去扶湘云,自己先一步搀着黛玉进屋。
几人进屋刚坐下,紫鹃就从门外急走进来。
“姑娘,陈大爷,外面回信说:薛家大爷送薛姑娘过来,请陈大爷出去。”
“知道了。”陈颍答应一声,然后看向黛玉说道:
“我出去迎迎,你们快去沐浴,换身衣服,估计凤姐姐他们也快过来了。”
黛玉点点头,目送陈颍出去后,转头嗔怪的看了湘云一眼,既是嗔她刚才作怪捉弄陈颍,也是嗔她贪顽,害得自己有失礼貌。
“走罢,我们赶紧去,一会儿她们要是取笑我,我可都找你算账。”
湘云委屈道:“林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刚才你不是也顽的很开心吗?”
469.世间最甜的蜜糖
午后,陈颍独自来到妙玉院里,他是来“感谢”今早那份格外提神的莲子羹的,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直到现在,陈颍还感觉嘴里发苦,涩涩的很不舒服。
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陈颍觉得来找妙玉肯定有用。
陈颍进来时,妙玉正在抄写经文,黄纸朱笔,显然是用来祈福的。
见到陈颍进来,妙玉展颜一笑,将手中朱笔搁在笔洗上。
“你来了,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沏茶。”
说完又拿过镇纸将未完成的佛经压好,然后转身要去净手。
陈颍大步上前,握住妙玉羊脂白玉般的手腕,不许她去。
“表姐,我不急着吃茶,还是先把这经抄完,心诚方能灵验。”
妙玉美目一嗔,言道:“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写着练字罢了,要它灵验做甚?”
陈颍扑哧一笑,打趣道:“是吗,我头一次见有人练字还特意用黄表纸和朱砂笔的,可见表姐果真是与众不同。”
妙玉脸上一红,嘴硬道:“那是我上次为师父抄经留下的,懒怠更换罢了。”
“我看看表姐写的什么经?”陈颍移开镇纸,扫了几行,又笑道,“原来是《静心经》啊。”
《《静心经》》全名《太上老君清静心经》,是道教的无上经典,录于《道藏》太清部,陈颍曾和妙玉一起论过这篇。
“正好我近几日心绪烦乱,不如表姐这篇《静心经》就当时帮我写的罢,或许有了它,我就能静下心了呢。”陈颍揶揄笑道。
“那,那好罢,这篇就送你便是。”妙玉转过脸去,假装没听出陈颍的打趣。
妙玉挣开手腕,要去净手烹茶,却又被陈颍拉住了小臂。
迎上妙玉那略显慌乱疑惑的眼神,陈颍笑道:
“表姐可别急着走,我不是说了吗,要新城方能灵验,表姐怎么也要帮我写完才行。”
看着陈颍眼中纯净的笑意,妙玉暗自咬牙,这坏人就是故意的,因为早上的莲子羹故意报复她。妙玉心中有些委屈,她那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他,真的好想狠狠踩他一脚。
妙玉转身抓起朱笔,赌气一样狠狠在朱砂墨中蘸了个饱满,笔尖吸足了鲜红液体,迫不及待想要滴下,若是就这样写在纸上,那半纸经文定然是要废掉的。
陈颍急忙松开妙玉,伸手去抓她右手,妙玉的手却是如灵蛇一般在空中翻了个旋儿,然后点在陈颍手背上,留下一块鲜红的朱砂印记。
上当了,这是陈颍心头闪过的念头。
妙玉捉着朱笔,一手掩嘴轻笑,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她怎么可能将给他祈福的经文毁掉呢,既舍不得,更怕不吉利,偏他一副着急的样子,倒是可爱。
“表姐愈发淘气了,只是捉弄人总归是不好的。”陈颍嘴角噙着一丝痞笑,走到妙玉身后,捉住她捏着朱笔的右手。
“未免表姐你再调皮,弄坏了送我的经文,还是我带着你写罢。”
“你,你……”妙玉又羞又气,俏脸浮起红晕,抬脚便再陈颍脚尖跺了一下。
只是这一下并未将陈颍睬痛,反倒是她重心不稳被陈颍一把揽在了怀里。
曾经那个比她还要矮上不少的小少年,不觉间竟已高了她半个头,整个后背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让妙玉的脸颊滚烫。
谷陈颍嘴角上扬,左手也探出去捉住妙玉的小手,回拢在她小腹处,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中。头从她右肩探前去看经文,路过鲜红耳垂时悄悄呼出一息灼热,直烫的妙玉身子一颤。
“表姐,你说咱们一起写的,会不会更灵验些?”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陈颍说话时灼热的气息一潮一潮地席卷着她,让她根本无法静心思考。
陈颍右手握着妙玉的手,带着她蘸墨,润笔,横撇竖捺,一个个鲜红落于纸上。
《静心经》全文不过六百余字,加上陈颍来时妙玉已经抄了半数有多,剩下不过两百来个字。
只是两百来个字,写起来时间却也不短,尤其是像两人这样同握一支笔的情况。
待写完最后一个字,妙玉额头上早已沁出一层细密香汗,细喘微微,整个人没了力气软在陈颍怀里。
“多谢表姐厚赐,这份经文我一定好好好珍惜的。”
陈颍扶着妙玉来到桌边坐下,取出帕子为她擦拭额头香汗,却换来美人一个嗔怪的瞪眼。
“你这坏人,我本是好心为你抄经,你却来作弄我,可见是没有良心的。”
陈颍调笑道:“哦?表姐先前不是说那是闲来无事练字打发时间吗?”
“你……”妙玉气恼不已,“你心里明明清楚的很,还故意捉弄我,我……”
只是妙玉却想不到有什么能拿来威胁恐吓陈颍的,“我”了半天反倒把自己气得不轻。
“说起捉弄人,我可还记得上午吃的莲子羹哩,到现在我嘴中还涩麻发苦。”陈颍挑眉道。
“你……,你这没良心的,不是见你心烦,我何至于想出那种法子?”妙玉委屈不已,竟是抽咽起来。
陈颍忙给她抚背顺气,柔声道:“我知道表姐一心为我好,并没有怪罪表姐的意思,只是我现在嘴中还是又苦又涩,难受极了。”
“那怎么办?”妙玉眼眶红红的,呆呆地看着陈颍,她也没想到会这样,“要不你含块儿糖试试,我去取。”
妙玉起身要去找糖来给陈颍含上,却被陈颍拉回椅子上。
“早上便试过了,也就管用那一会儿,吃完嘴里还是发苦,我总不能一整天都含着糖罢?”陈颍抱屈道。
“那可如何是好?要不请大夫瞧瞧?”妙玉焦急道。
陈颍忽然一笑,说道:“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有着时间最甜的蜜糖,或许能解了我嘴里的苦。”
“是哪里?既知道可有让人去找来?”妙玉连忙问道。
陈颍站起身来,邪魅一笑,捧着那满是担忧的俏脸,深深吻了下去。
良久,唇分,陈颍舔了一下嘴唇,意犹未尽道:
“我说的便是表姐嘴中的甜蜜,果真是极甜的,甜的我心儿都要化了。”
在陈颍吻上她的时候,妙玉的大脑亮起一片白光,整颗心就已经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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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恩科,终究只是一场笑话
六月中旬,无数人期盼已久的恩科终于到来,贡院考场外人山人海,被考生与送考的人围得近乎水泄不通。
黛玉和妙玉她们都早早起床,陪着陈颍用过早饭,又细心地替陈颍整理衣衫,收拾考蓝,殷切叮嘱,将陈颍送至陈府大门。
其实她们很想送陈颍去考场的,但是陈颍不许,说甚这次恩科太过复杂,考场外人多糟乱,很不安全,她们也不想陈颍为她们担心,只得送到府门。
府门内,黛玉,妙玉,还要晴雯一众丫鬟们都来相送,就连平儿也搁下荆钗阁的事务留在家中。
“哥哥,路上慢些,一定要以身体为重。”黛玉脸颊红红的,眼中若有似无地带着羞意。
“玉儿放心,科举我熟。”陈颍咧嘴一笑,回了黛玉一个眼神:等着哥哥高中回来娶你。
两人心意相通,黛玉自然看懂了陈颍眼中的含义,羞怯地别过头去。
陈颍罢目光转向妙玉,笑问道:“表姐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妙玉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复杂,那日被陈颍吻了之后,陈颍说明日还想吃莲子羹,第二日她不知为何真的做了莲子羹送去,而且还是一样的苦涩,为了解苦,陈颍又一次吸吮了她嘴中的甜蜜。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主动送上门给他轻薄,但每当陈颍说想吃莲子羹,她就完全无法抗拒。
“再是熟悉,也不能大意。”
陈颍点点头,张开双臂笑道:“玉儿,表姐,出发前,我想要你们的祝福哩。”
妙玉一愣,祝福?她有些不太明白。
黛玉是熟悉陈颍这一套的,什么祝福其实就是变着法儿占她便宜,要她抱抱,她再不会上当了。
只是黛玉刚要逃走便被陈颍捉住,拥入怀中,妙玉惊讶的长大了小嘴,这就是祝福?
然而还没等她吃完惊,陈颍抓起她的素手一带,便把她也圈进了怀里,带起一阵香风。
黛玉没能逃掉,看到同样被捉住的妙玉,她羞红了脸紧闭着眼睛,心中暗啐:这坏人总是当着大家乱来,真是不知羞。
左拥右抱,看着紧闭双眼粉面含羞的黛玉,陈颍忍不住在她的樱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又飞快的在妙玉唇上一点,在她们发怒之前,松开两人转身出府。
“玉儿,表姐,等我回来。”
陈颍已极快的速度上了马车,吩咐竹砚出发,等黛玉和妙玉回过神,早已不见了人。
两人羞恼气极,粉面带煞。
等你回来,定不饶你!
……
到了贡院外,早已是人山人海,不过陈家的马车极是醒目,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陈颍也不再外逗留,带上东西径直入了考场。
去岁落榜的陈浩他们的同窗好友今年都未再上京,陈颍再嵩阳书院的同窗们也一个没来,就连说好要和陈颍再较高下的徐云成,也没有参加这次恩科。
其实,这次恩科,出了京城中的富贵子弟,参加的几乎都是寒门学子,那些京外的高门、家族,基本上都没有子弟前来,因为他们都清楚这次的恩科背后牵连着什么,一旦卷入进去,搞不好就会阖族陪葬。明哲保身,无可厚非。
而寒门子弟就没这种顾忌了,他们大多是看不出这次恩科背后的汹涌的,即使有少数能看出来,也只会更加迫切地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刘培等人回京,新旧党争,对寒门出身的他们来说,是天大的机遇。
贡院门口依然有检查身份、物品的差役,而且数量比之乡试时更多,也没有因为考生的衣着、身份就简单放行的,一律都严格对待。
考引,保具一一查验,考蓝被翻了个底儿朝天,干粮糕点什么的都被切成小碎块儿,身上的衣服都被仔细翻找是否有夹层,陈颍感慨,这比后世高考入考场前的检查还要严格。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不用脱光了衣服过水检,有些朝代为了防止考生将小抄写在身上,会让考生在进考场前脱光衣服,排队从水中穿过,如此一来,就算有隐藏的小抄,也都被水冲掉了。
这次陈颍的运气有些不好,他的考棚离恭房很近,也就是传说中的臭号,四周始终萦绕着淡淡的臭味。这还是刚进来,等考上一日之后,那味道才是真正的酸爽。
进了号房,陈颍将考蓝放下,第一时间便裁了两块儿锦布,将妙玉送他的干花揉碎包在布里揉成团儿,塞在鼻孔里。
瞬间,世界又变得清新起来。
漫长的等待之后,鼓声响起,终于到了发放答题纸张,公布试题的时间,陈颍的号房在很后面,他也不着急,将自己的号房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地方会发生意外,比如说在接取答题纸张时被号房门上的木刺划破之类的。
其实陈颍也是有些过度紧张了,在考题还未公布前,纸张污损了是可以申请更换的。
纸张顺利拿到手中,并未出现意外状况,但当出示考题的差役拘着木牌站到陈颍号房外时,陈颍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题他见过,就在那本引发热潮的题集之中。
陈颍隐下心中的惊悸,暂且按兵不动,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
陈颍提笔在纸上作答,这次科举关乎他和黛玉的婚事,他不能因为一个巧合,一点怀疑就放弃。
第二题传来时,陈颍松了一口气,第二题并未在题集中出现过,看来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陈颍继续答题,忽然隔壁传来砸桌子的声音,怒吼的声音。
“去他娘的,这么臭还让老子怎么答题,老子要换房,换房!”
陈颍心中一凛,都已经考到会试了,还会有因为分到臭号就失态发狂的吗,看来是某个权贵家的子弟,靠着荫生身份参考的。
陈颍正皱眉思索着,忽然听到隔壁号房的门被打开,陈颍下意识就感觉不对,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号门门就被人一脚踹开,接着便是一滩乌黑墨汁泼在了他的题卷上。
“老子不考了,你们也别考了,这么臭还有什么可考的,跟老子一起去抗议,让他们给咱们换房。”
那人叫嚷着又要去下一个号房,然后被赶来的差役捉住,押走,只是陈颍被污损的题卷,却无人过问,也不会有人过问,最多也就投来一道怜悯目光罢了,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也无人会帮他,只怪他自己倒霉。
陈颍面色阴沉的坐在号房里,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挽救。
很快,第三道考题来了,陈颍冷着脸抬头去看,下一瞬,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呼吸也凝结成冰。
第三道题,又是题集上出现过的。
待传题的差役走后,陈颍闭目沉思良久,慕然睁眼,寒光乍现。
端起砚台,陈颍无比冷漠地将墨汁泼在已经污损的题卷上,将他写下的字彻底淹没。
没有人知道,他作出这个决定时究竟有多痛苦。
明明就能将玉儿娶回家里疼爱了,为什么……
陈颍眼中煞气涌动,出了号房。
弃考,出了贡院,陈颍没理会惊呆了的竹砚,登上马车,冷声道:“去皇宫。”
陈颍并未去找主考官,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阴谋,直接去找顺治帝才最妥当。
至于会得罪刘培?陈颍不在乎,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找上范明了。
471.重大舞弊,贼喊捉贼
看到陈颍走出考场时那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竹砚狠狠咽了口唾沫,将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家爷这副满身煞气的样子,即使在扬州那次,甄頫作死想将他家爷抓去当男宠,也没这般生气。
“去皇宫。”冰冷的声音从车内传出,竹砚不敢多问,也不敢慢怠,忙驱车向皇城赶去。
一路上气氛格外的压抑,明明是六月三伏天,竹砚却感觉背后冷飕飕的,一阵阵直窜凉气儿。
自家爷考中进士才会娶林姑娘过门的事他倒是也有所耳闻,只是他一直不相信,以前他只以为是那个下人皮痒了乱编排爷的,只要他家爷想,还不是随时就能娶林姑娘?
现在竹砚不那么觉得了,看自家爷出考场时的样子,显然不至于是因为一场科考失利就到了这个地步,而能让他家爷这般动气的,怕是和林姑娘有关了。
到了皇城门口,马车不得入内,陈颍直接下车亮明身份,表示有事要求见皇上。
陈颍的大名,以及恩科的事就连这些守城士卒也是知道的,见到陈颍出现在城门口,一个个士卒愣在原地,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在考场里答题吗?
“我有重要的事要见皇上,劳烦放行。”陈颍身上凝结着凛人的寒冰气息,再次说道。
他的脸上隐隐有些不耐烦,因为今天参加科举,李铭给他的那块令牌并未带在身边,如今到时要在城门受这份麻烦。
直到陈颍说第三遍时,那些守城的才算是反应过来,忙将陈颍放进了皇城内,至于竹砚和马车,自然只能在外候着。
也不需要人带路,陈颍轻车熟路来到了紫宸殿外,很快,顺治帝身边的戴权小跑着出来,尖着嗓子道:
“陈公子,咱家记得今儿个不是恩科头一天吗,你怎地到这儿来了?”
走到近处,戴权猛然被陈颍浑身的煞气吓得一个趔趄。
陈颍冷面无笑,拱手道:“戴公公,我有急事求见皇上,还请公公替我通禀一声。”
“那个,陈公子,不是咱家不帮你,只是陛下批了一上午的折子,刚睡下不久,陈公子若是不急,不如等陛下醒了再说?”戴权躬着腰道。
陈颍有些无奈,点点头随着戴权去了偏殿,碰上顺治帝午睡,他也只能等着,总不能大闹一场罢。
他急着进宫只是想撇清自己跟考场舞弊的干系,他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靠近,想将他吸进去,撕成碎片。
等了约莫两盏茶的工夫,戴权再次出现,冲陈颍道:
“陈公子,陛下醒了,让你过去呢。”
去紫宸殿见顺治帝的路上,戴权低声跟陈颍透露道:“陈公子,是不是恩科出了什么变故,今儿个不止你来了,就在刚才,刘大人也来求见陛下。”
陈颍面上不显,心底却是生生气笑了:刘培不愧是顺治帝的头号心腹,自己来时他刚刚睡下,刘培一来人就醒了,呵呵。
“此次恩科有重大舞弊案。”陈颍冷冷回道。
进了紫宸殿,顺治帝正散着头发坐在龙椅上,殿下跪着两人,一个身着官服,一看便知是刘培,另一个是锦绣衣袍d的年轻人,背影让陈颍感觉有些熟悉。
“皇上,老奴将陈颍带来了。”戴权回道。
陈颍?地上跪着的两人皆是一愣,忍不住回头看去。
萧喆?陈颍在心底惊呼一声,与刘培一同跪在殿内的人,正是萧喆。
“陈颍,你怎会在这里?”刘培错愕惊诧道。
见他反应这般激动,陈颍冷笑道:“怎么刘大人见到我这般吃惊?莫非是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刘培怒道:“陈颍,枉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如此小事你竟来陛下面前告状,无怪都说你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陈颍气极反笑,冷喝道:“小事?这都是小事,不知在刘大人眼中什么才算是大事?谋逆造反吗?”
顺治帝在上首阴沉着脸,看着殿中一跪一站争吵的两人,却并不发话。
刘培斥道:“考生情绪失控的事情屡见不鲜,你的题卷被污,自会给你一个说法,可你却赌气弃考立场,来到陛下面前告状,因你一人私事,扰动陛下清静,你该当何罪?”
陈颍冷笑道:“刘大人少与我顽指鹿为马的把戏,我来此是为了向皇上揭发今次恩科重大舞弊一案的,刘大人身为主考官,该被问罪的人是你罢?”
顺治帝突然冷声道:“哦?舞弊?陈颍你所说可是真的?”
“臣所言句句属实,今日恩科考题早已泄露,传遍京中,非舞弊不能解释。”
刘培一愣,忙向顺治帝叩头道:“陛下,臣此来也是为了向陛下禀明此事,向陛下请罪。”
刘培带着萧喆进殿后便跪下欲向顺治帝言明舞弊之事,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戴权就带着陈颍进来,然后便成了现在这一幕。
“哦,刘爱卿何罪之有?”
刘培以头触底,请罪道:“臣辜负陛下所托,有失察之罪。”
“今日考生萧喆于考场内向臣反映,今日第一、第三道考题皆在一本题集中出现过,臣心知事态严重,便急来向陛下请罪,恳请陛下下令停止此次恩科,彻查舞弊一事。”
“那题集刘爱卿可看过了?”顺治帝淡淡问道。
“回陛下,臣急切进宫,尚未来得及看,已派人去寻了。,这是今日的恩科考题,请陛下过目。”刘培自袖子里抽出一张折成长条的纸,双手呈上。
戴权接过后拿给顺治帝,顺治帝并没有看,而是盯着陈颍问道:
“陈颍,你说是来向朕揭发舞弊的,可是看过题集?”
陈颍回道:“正是,臣曾观过那份题集,今日看到考题三有其二竟都在题集中出现过,臣不敢怠慢,当即来向皇上禀报。”
撇了一眼刘培,陈颍怀疑道:“倒是刘大人身为主考官不坐镇考场,却紧随我之后进宫,不知是何用心。”
或许很多人第一反应会怀疑舞弊一事时崔振一系旧党做的,但陈颍更加怀疑刘培。
明知旧党不会坐视他凭借恩科镀金,刘培岂会没有防备,岂能让崔振得到考题在京城盛传数月?
最大的可能就是刘培栽赃陷害,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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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人心不足,惊天大局
侍卫将题集送到紫宸殿,顺治帝让萧喆指认,萧喆接过题集,双手颤抖着翻开,翻到其中一页,指给戴权看。
“这,这个是第一道考题。”
然后他又继续翻找,将第三道考题也找出来指给戴权,戴权将刘培拿出来的考题何题集一起摊开在顺治帝面前,将舞弊的证据指给顺治帝看。
“陛下,臣有一事禀告。”刘培突然道。
“准。”顺治帝面色阴沉,淡淡吐出一个字。
刘培回头冷冷地看了陈颍一眼,然后向顺治帝禀道:
“陛下,据臣所知,这本题集在春秋书馆流传最广,而春秋书馆,是陈颍一手创办的。”
顺治帝自然知道春秋书馆是陈颍的手笔,陈颍还从他这里敲了不少古书珍本去,嘴角轻微抽搐,顺治帝点点头道:
“朕知道。”
刘培继续道:“臣怀疑这题集与春秋书馆,与陈颍脱不了干系,还请陛下拿下陈颍严查。”
方才陈颍质问他作为主考官为何会出现在这紫宸殿,那他也还给陈颍一次。
刘培本就不甚喜欢世家之人,自从陈颍越过他直接找上范明之后,他更是看陈颍不顺眼,是以有人故意给陈颍安排臭号时,他装作没看到。
今日他以为陈颍是因为考卷被污损受不了委屈来跟顺治帝告状的,再加上陈颍的态度也不怎么好,他便斥了陈颍。
陈颍以舞弊之事质问于他,给他扣帽子,那他也拿着题集何春秋书馆做文章,他倒要看看陈颍如何撇清。
“陛下,刘大人推诿罪责,诬陷与臣,臣请求与他对质。”陈颍向顺治帝拱手道。
“准。”
“刘爱卿平身罢,既然陈颍不服,那你便与他辩上一辩。”
陈颍转向刘培,问道:“刘大人既然知道这题集在春秋书馆流传最广,可见刘大人是早就知道有这样一本题集在京中流传的,但是先前刘大人又说未曾看过这本题集,不知刘大人作何解释?”
刘培冷哼道:“本官事务繁忙,只是听闻过这题集的名头,不曾看过,有何不可?”
陈颍大笑道:“好一个事务繁忙,就忙出这么一场舞弊案吗?”
“刘大人身为主考官,听闻有这样一本与科举有关的题集在京城广为流传,却连看都没看过一眼,这话刘大人你自己信吗?”
“还是说,刘大人承认自己玩忽职守?”
刘培冷哼道:“本官承认,是本官疏忽,才让宵小之辈有机可乘,但这题集在你春秋书馆大肆流传,却也是事实。”
陈颍不屑笑道:“刘大人你手底下肯定有不少冤魂,书馆是给学子们读书的地方,聚集了打量应考学子,那题集自然是在学子最多的地方流传最多,我竟不知刘大人是怎么将这罪责扣在我头上的,难不成是‘莫须有’之罪?”
听到“莫须有”三个字,刘培瞳孔一缩,这三个字,说是文官最大的忌讳也不为过。
“哼,本官如此说自然是有依据的,其一,你在恩科之前突然创建春秋书馆,大肆聚集考生,居心不良。
其二,你与荣国府贾琏关系亲密,而贾琏的舅舅,正是与我一同负责此次恩科的张景仪,你有机会得到考题。
其三,荣国府贾宝玉此次也参加了科考,据说是你的提议,且你经常前往贾府指点贾宝玉,而这题集,最开始便是出现在贾宝玉手中,你说与你有没有干系?”
陈颍心头一凛,贾宝玉?恐怕从自己让贾宝玉下场科考开始,这个局就已经开始布下了,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刘大人,你真是今日才得知舞弊之事吗,调查的这般清楚,莫非刘大人你有未卜先知的能为?”
刘培冷声道:“本官为何知晓这些事情,无需向你解释,倒是你,好还是好想想怎么与陛下解释罢。”
陈颍摇头失笑,讥讽道:“刘大人还真是煞费苦心了,只可惜人心不足哇。”
陈颍大致也想明白了,刘培担心崔振在恩科中作梗,与其防不胜防,不如放弃镀金的机会,自导自演一出戏,将崔振陷进去。
也就是说,贾宝玉那条线不是为了针对他,而是冲着贾琏何张景仪去的,只是他坑贾宝玉下场科考,恰好给了刘培一个机会。
而后他找上范明,让刘培生出了危机感,索性借着恩科这个局,把他也算计进去。
“首先,刘大人说我创办书馆是居心不良,不妨问问皇上,我究竟是何居心?”
刘培错愕地看向顺治帝,难不成春秋书馆还与皇上有干系?
顺治帝道:“此事是刘爱卿误会陈颍了,他办书馆的目的是为了打破世家垄断书籍的现状。”
“可是,他,他就是世家出身,岂会做出损害世家利益的事?”刘培质疑道。
“好了,此事朕心中有数,刘爱卿无需过多计较。”顺治帝不耐道,“陈颍,你接着说,还有两点需你自证。”
陈颍不卑不亢道:“刘大人说的第二条,臣的确与贾琏相熟,但刘大人所说的贾琏舅舅,臣从未见过,况且有条件接触考题的便是泄题之人吗?若是这样,那刘大人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至于第三条,让贾宝玉下场科举的确是臣的主意,贾宝玉素来不喜读书,还常常出言不逊,将读书做官之人贬若泥尘,臣便想让他也试试科举之苦,看他以后还如何大言不惭。
在题集出现之前,臣的确曾在贾宝玉手中见到过类似的题卷,但那是贾宝玉自北静王府所得,与臣并无干系。”
顺治帝手指轻敲龙椅,淡淡道:“刘爱卿,你所怀疑的三点,陈颍皆已自证清白,可见只是一个误会,你也莫要再为难陈颍了。”
“臣遵旨。”刘培躬身道,“只是这毕竟是陈颍一人之言,事实如何还需查明。”
“不必了,朕相信陈颍。刘爱卿当务之急是返回考场,停止科考,查清题集的源头,揪出幕后作乱之人。”
“臣遵旨。”刘培领命退去,带着萧喆离开。
“陈颍,朕相信你绝对与此事无关,待调查清楚,朕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谢皇上。”陈颍心中满是嘲弄冷笑,这一对君臣,莫不是把他当傻子?
473.心意相通,损人不利己
尚德坊陈府,妙玉小院里,一道倩影跪坐于香案之前,双手合于胸前,双唇无声张合,一遍又一遍诵念着经文,宛如一幅安静美好的图画。
只是细看之下便能够发现,美人那不施粉黛的脸上,秀美紧蹙,呼吸起伏也甚为杂乱无序,显然她此刻的心情很不平静。
送陈颍出府时,妙玉和黛玉被那坏胚当着众丫鬟的面轻薄一番,两人娇羞不受,各自回了院子。
嘴上虽然嗔怨,但妙玉心间却很是在意陈颍,又想起这些时日他总是心绪烦乱,担忧他在考场静不下心,便独自在屋内布了香案,替他诵念。
只是不知为何,往日里诵念一两遍就能让她静心宁神的,今日好似失了灵效,越是诵念便越是心绪难宁,总觉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心儿又是猛地一抽,妙玉再也无法静坐着诵念,慌忙起身踉跄着脚步往外赶去。
“表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香菱唤了一声,忙拿了一柄遮阳伞,提裙追了上去。
一路步履匆匆,到了林府后院时,妙玉鼻尖已然冒出细密汗珠儿,也顾不得擦拭,扶门小喘了两口气,便再次抬脚往黛玉屋里走去。
进门时,妙玉正看到黛玉握着自己左手发愣,食指指尖有一滴刺目的鲜红。
“妹妹可也是感到心绪不宁,一直在担心他?”
黛玉一抬头便看到妙玉满头细汗,缕缕发丝沾湿黏在额角,喘气连连却还满面忧容的样子。
“妙玉姐姐,你也是吗?”
妙玉点点头,着急问道:“怕是出什么事了,外面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黛玉摇摇头,担忧道:“我也一直心神不定的,总担心哥哥,但愿只是错觉,哥哥定不会有事的。”
正在这时,紫鹃急忙忙跑了进来,连气儿都顾不上喘匀,一脸急色道:
“姑娘,外,外边儿,竹砚让人传消息回来,说是,说是陈大爷突然从考场出来了,脸色十分阴沉,此时已经往皇宫去了。”
黛玉和妙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浓浓担忧。
“哥哥他人可有没有事?可说了要我们做什么不曾?”和陈颍一起经历了许多,黛玉虽着急,却并不慌乱。
“姑娘你别着急,回来的人说陈大爷并没有事,是自己出的考场,只是,只是这次科举怕是无望了,让姑娘心底有个准备。”
妙玉担忧的看着黛玉,安慰道:“妹妹别想太多,外面的事都有他呢,咱们要相信他。”
黛玉舒了一口气,笑道:“嗯,哥哥没事就好,今岁不成,再等两年就是,我相信哥哥的。”
……
陈颍进宫之后,竹砚也并未傻傻等着,第一时间便派人去打听贡院出了何事,一面又让人回府报信。
考中进士对自家爷和林姑娘意味着什么,竹砚心中清楚,若是等爷回府时,林姑娘骤然得知消息难以接受再刺激到爷,那简直就是灾难……
“爷,就算是竹砚自作主张罢,早些让林姑娘知道,也好让她有个准备。”
等陈颍出宫后,竹砚未敢隐瞒,主动向陈颍请罪。
沉吟几息后,陈颍微微呼出一口闷气,顿觉轻松许多。
“不用请罪,你做的很好,爷一时急躁都忘了往家里报个信儿,幸好你还记着。”
谷/span“爷不怪小的自作主张就好。”竹砚挠头笑道,“爷现在可是要回府?”
陈颍摇头道:“先去一趟范府。”
竹砚一愣,问道:“就这样驾车去吗?”
之前陈颍去见范明可都是乔装打扮,掩人耳目的。
“嗯,直接去,如今也没必要遮掩什么了,反正已经是撕破脸了。”陈颍眼神冰冷,缓缓说道。
今日皇宫走了一遭,陈颍弄明白了一件事,顺治帝和刘培已经彻底走上了歧路,为了巩固权势,为了打压政敌,不惜设局舞弊,这是在自毁根基。
也不知范明知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
陈颍决定前去一试,只希望范明别让他失望。
尚德坊,范府,老管家早已候在府门之外,仿佛早就知道陈颍会来一般,陈家的马车刚到便直接被带入范府。
客厅内,范明坐在主座,面前摆了一副象棋,很显然他在等陈颍。
“范大人早知道我会来?”陈颍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神情淡漠地问道。
范明伸手示意陈颍坐在他对面,笑道:“老夫也是刚得知考场中发生之事,猜到你定会来找我,有什么想问的,下完这局棋,只要是老夫知道的,悉数告知于你。”
陈颍点了点头道:“范大人请。”
两人对子拼杀,攻守互换数回之后,陈颍凭着一手马护中宫卒胜了范明,若说围棋,陈颍的确根基薄弱只能靠脑中的棋谱取胜,但象棋,他可是有不浅的造诣。
“范大人,承让了。”陈颍拱手道。
范明摆摆手笑道:“是老夫技不如你,你想问什么便问罢。”
陈颍并未直接询问,而是将今日考场所发生之事,以及题集涉及泄露考题舞弊之事与范明道出。当然,陈颍故意隐去了和刘培在紫宸殿的交锋,装作自己不知舞弊一事是刘培自导自演,请范明分析。
“范大人,今日事便是如此,小子愚钝,有些不甚明白,还请范大人指点。”
范明叹了口气,问道:“你觉得这舞弊之事是何人所为?”
陈颍思索道:“有动机又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也就那几位,嫌疑最大的便是户部尚书崔振,但是我又觉得这一切好像太过简单了,刘大人明知崔振不会让他轻易上位,岂能没有防备,可这次舞弊太过轻松,太容易了。”
范明叹道:“你说的不错,太容易了。”
“刘本固确实太过心急了,这次舞弊之事应该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到底还是迷失了。”
陈颍佯装惊讶道:“范大人你是说,舞弊是刘大人做的?可刘大人乃是此次恩科主考官,他为何要这样做?于他根本没有好处啊。”
“唉,的确于他无益,但损人不利己,只要损人更胜,也就相当于有益了,刘本固,走歪了啊。”范明仰头叹息,神情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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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家是温暖的
“范大人的意思是说,刘培自知崔振定会有动作阻止他以恩科坐稳朝堂,不想被动防守,所以自导自演了这场舞弊,嫁祸给崔振一系?”陈颍佯作惊讶道。
“可是,他就不怕被查出来吗?”
范明道:“他既然敢做,自然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此事,怕是皇上也……”
范明没有说完,但已经足够了,陈颍已经确定范明并未与刘培一起堕落,这让他心中郁塞舒缓不少。
陈颍躬身赔罪道:“范大人,请恕小子冒犯,方才所言皆是在试探您,实则我早已知晓舞弊一事是刘培与皇上所谋,实在抱歉。”
范明神色一滞,随后幽幽一叹道:“无妨,老夫与刘培搭档多年,你会有所怀疑实属正常,大可不必歉疚。”
“范老豁达,小子敬佩。”陈颍拱手道。
“只是小子还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只是你都没能看明白的事,老夫虚长这些岁,却也未必能看透彻。”
陈颍问道:“若舞弊乃是刘培自导自演,那崔振一系的行动又是什么呢?他们不可能眼睁睁坐视刘培凭借恩科水涨船高。”
范明沉思许久,忽然睁眼问道:“老夫听闻你出考场前还发生了些意外,可属实否?”
陈颍回道:“确有此事。”随即陈颍将隔壁考生崩溃发狂,污了他的考卷之事说与范明。
当时考卷被污不久,陈颍便发现了第三道考题也与题集重复,注意便转移到舞弊之事上了,再加上每次科考都会有这种崩溃的考生,是以陈颍并未过多怀疑。
如今一想,的确有些反常。
范明分析道:“虽然常有考生因为分配到臭号无法专心答策,从而弃考,甚至因此而崩溃的也不在少数,但如你所说,那人第一天便崩溃到大闹考场,实在是很反常。”
“恐怕此人是故意而为,目的便是让你无法继续参考。”
陈颍纳闷道:“如此看来此人身后定然有人指使,只是我与崔振并没有什么冲突,就算他要破坏恩科,也犯不上招惹我罢?”
范明道:“世人皆知你以直报怨的性子,刘培素来不喜世家高门出身之人,又因你与我结识一事,对你更生嫌隙,崔振未必不会拿这一点做文章,而且……”
陈颍猛然睁大眼睛,与范明同声说道:“方彦华!”
是啦,方彦华,此人与陈颍之间的仇怨可谓不小,他向崔振提议拿陈颍做筏子破坏此次恩科,大有可能。
范明道:“十有八九便是如此,坏了你的科举,必然能引起巨大的波澜,若无刘本固谋划的舞弊一事,此时满神京怕是都在谈论你科考失利之事了。”
陈颍说道:“如今舞弊一事盖过了此事,是以无人注意到考生崩溃这等小事,若是我不追究,此事怕是就不了了之,不知范老希望我追究还是不追究?”
若是陈颍追究,方彦华很可能会被崔振抛弃,皆是工部就全落在范明手中。
范明思索道:“于公于私,老夫都很希望方彦华受到惩治,但考生崩溃只是意外,你若私下追究报复,于你名声有碍。”
陈颍洒然一笑,问道:“范老,如今刘培已入歧途,你是否还会与他共谋‘新政’?”
范明坚决道:“党争一起,社稷不稳,老夫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刘本固误入歧途。”
谷/span陈颍摇头笑道:“有些人被权势迷了心神,便再也无法挽回,希望范老勿要感情用事,反将自己陷入两难之境。”
“纵是如此,也该尽力挽回,事不可为,老夫会及时抽身的。”
“小子斗胆问范老一句,您是为了今上做官,还是为了大夏做官,或者是,为了百姓,为了我们这个民族做官?”
见范明陷入沉思,久久不语,陈颍又道:“许多隆康朝老臣如今仍在朝堂兢兢业业,纵观历史,不少名臣经历山河破碎,王朝更替,仍为社稷效力,谁又能说他们不忠?
我希望,范老是为了民族为官,方能不受桎梏,不失本心。”
“老夫虽不知是否会遇到,遇到又会如何选择,但老夫心中一定会有一条底线,那就是我炎黄百姓。”
确认的范明的态度之后,陈颍一扫心中郁气,只要朝堂上还有范明这等人存在,他便不至于心灰意冷。
陈颍真怕哪天自己对这个朝堂失望透顶,用火药将之炸个稀巴烂,只要还有希望,陈颍便不想动用武力,只为让这个饱经苦难的民族少一些疮痍。
回到府上,陈颍有些踌躇,一时竟有些不敢去见黛玉。
自嘲笑了笑,陈颍感觉自己有些傻逼,今日之事自己处理的是绝无问题的,就算考卷没有被污,自己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装作不知,考完全程。
玉儿通情达理,定然会理解他的,他又再担心什么?
回到正房,果然黛玉她们都在,陈颍并没有故作笑容什么的,气场平和地走进屋内。
见到陈颍回来,一屋子的女孩儿们一个个迎了上来,却又紧张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到她们眼中的担忧,陈颍只觉自己三生有幸,不由露出笑容来,家里总是让人温暖的。
“哥哥你还笑得出来,究竟出了什么事也不说清楚,直接就去了宫里,我们都快担心死了。”黛玉眼眶红红的,嗔怪道。
“还好你人没事。”
“让大家担心了,的确遇到了一些紧急的事情,不够都已经解决了,大家要相信我才是。”
说完陈颍看向黛玉,有些受伤道:“只是,这次恩科也……”
“哥哥不必说了,我都明白的。”
“而且,玉儿也,也还没,没准备好要……”黛玉越说声音越小,脸也变得一片粉红,害羞的埋下头。
妙玉怕陈颍心中有疙瘩,也出声安慰道:“这次恩科本就是意外之喜,没了便没了,也无需挂心,两年后的会试才是你本来的计划,我们都相信你的。”
“玉儿,表姐,谢谢你们。”陈颍感动道。
“还有大家,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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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5.离京,返乡
京城外,一艘福船停泊在渡口,随波摇摆,陈家的旗子在风中高高扬起,飒飒作响。
码头上,陈颍与李铭相对而立,四周已被护卫清场,独余他二人。
“殿下,此番多谢了,若无殿下相助,只怕我也离不得这京城。”陈颍半是感谢,半是顽笑道。
李铭耷拉着眼帘,声音幽幽,“这次是父皇……太过,让你受委屈了,我事先也不知情的。”
陈颍莞尔笑道:“子不言父过,殿下以后可莫要再说这种话了,而且我现在不是已经出京了吗,又何来的委屈?”
李铭抬眼看着陈颍,问道:“我说的是科举的事,你难道不知那是我父皇的安排?”
陈颍一愣,难以置信道:“什么?殿下你是说那件事是皇上?那不是刘培做的吗?”
李铭轻叹一声,说道:“刘培本就是父皇心腹,而且若无父皇支持,刘培未必敢做,子阳,是我李家有愧于你,待我……,待我说了算时,定会补偿于你。”
陈颍扑哧一笑,打趣道:“殿下,你现在这样子可不像是一个君王该有的。”
李铭面现恼色,瞪眼道:“你真是不是好歹!”
陈颍摇头道:“我是怕殿下仁厚太过,等不到说了算的那日。”
“我只是对你才会这样……”李铭嗫嚅道。
“殿下你说什么?”陈颍听见了装作没听见,一笑而过,却将这句话记在心间。
“没什么,你赶快走罢,别让你的林姑娘等急了。”李铭恼道。
“那殿下请回罢,明岁再会。”陈颍拱手告辞,转身向福船走去。
“等等。”李铭忽然抬手喊道,陈颍转身,嘴角噙着笑意,静静地看着她。
“我送你的簪子,不许你送人,否则要你好看。”
“殿下放心,我将那簪子视若珍宝,每日都带在身边,绝不会赠人的。”说完,陈颍转身,挥挥手大步离去。
来到船边,陈浩三兄弟正等着陈颍。
“颍弟,那位二殿下好像很看重你?”陈浩问道。
不等陈颍回答,陈温便抢着说道:“那还用说,咱们颍弟智计无双,就算孔明公瑾加起来也比不过,只要不是眼瞎,就一定会交好咱们颍弟的。”
“不过,好像眼瞎的人还真不少,那什么姓方的,有眼无珠,总算是罪有应得。”陈温挠头笑道。
陈浩瞪了陈温一眼,这个老六,说话总是没个遮拦。
“颍弟,我总觉得那位二殿下看你的眼神很不正常,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妙。”陈浩提醒道。
“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那位二殿下看颍弟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心爱的姑娘一样,噫。”陈温再次插画,还恶寒的打了个冷战。
陈颍心中咯噔一下,李铭表现的这般明显吗,连中二病少年都看出来了。不过嘴上还是调侃道:
“六哥你怎么知道那种眼神是在看心爱的姑娘?莫非六哥有心爱的姑娘了?”
老九陈沂的眼睛越发眯起,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脸上还是淡淡的和煦笑容,却让陈温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
“那什么,我就是随便打了个比喻,时候不早了,颍弟你们也该上船了。”陈温打着哈哈道。
陈浩看了看老六和老九,又看向陈颍,笑道:
“时辰的确不早了,颍弟还是快些上船罢,别让林姑娘她们等你太久,到了颍川替我们像老爷子问安。”
“九弟,一路上你照顾好颍弟,回去替我们向三婶娘问好。”
陈沂笑着点点头,又深深看了陈温一眼,并未多说什么,随陈颍一道登船。
看着远去福船上挥动手臂的人影,陈浩拍了一脸伤感的陈温一巴掌,没好气道:
“刚才你一副逃脱魔爪的样子,巴不得九弟快些走,现在人走了你又伤感什么劲?矫情!”
……
舞弊一案并没能压下去,或者说有人希望它传遍京城,不过三日,满城沸然。恩科舞弊,顺治帝亲点了忠顺亲王调查此案。
忠顺亲王一经接手便全城严查,与题集有关者,与恩科有关者,下狱无数,据传京中牢狱都安置不下。
此案牵连甚广,许多考官被砍了头,还有无数学子因为答卷与题集上的答案一样被革了功名,面对与题集上一模一样的考题,就算明知有问题,又能有几人忍住心中的侥幸与贪念?
这些被革除功名的学子的确倒霉,但并不可怜。
也有运气好的,只是将题集上的答案作为参照,答卷上所写的与题集相似的不多,被审问时一口咬死自己没看过题集,也就被放了。
还有像孔傕这般自负才识,就算看过题集也不会采用,偏就要写出与之不同的答案的考生,自然也是安然无恙。
除了舞弊大案,还有一件事引发了京城的轰动,赫赫有名的“颍公子”在科举时遇上考生崩溃,考卷被污,怒而弃考。之后更是不顾身份,携怒报复对方,却不想又牵扯出一桩案子来。
原来那名考场崩溃的考生是受人指使,蓄意针对,想要让陈颍科考失事,此事引得皇上龙颜大怒,着令忠顺亲王与舞弊案一同严查,最终查出是前工部尚书,现工部侍郎方彦华所为。
科举舞弊乃是欺君大罪,此次又是恩科,更是罪加一等,方彦华在科举大事之中动手脚,被摘了乌纱帽打入天牢,等待秋后问斩,阖家老小悉数发配。
而“颍公子”余怒难消,愤而离京,回颍川去了。
虽然落了个嚣张狂悖、挟私报复的恶名,但除掉了方彦华这只一直蹦跶的臭虫,陈颍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在外人看来,陈颍是愤而离京,实则不然,若他真有这么容易就能离开京城,陈颍早就主动去惹麻烦了。
此次回京,受到了不少阻挠,顺治帝根本不愿意放人,还是李铭及时出面相助,假称火器司遇上了难题,他曾在颍川陈府陈颍的书房中看到过零星有关的记载,向陈颍询问。
陈颍自然瞬间会意,谎称那些资料是偶然从一洋人手中所得,乃是洋人机密,并不完整。不过他与那西洋人有约,每隔三年便见一次面,商谈贸易,今岁秋正好是约定的见面时间,陈颍请求回颍川与那西洋人会见,趁机套取机密。
如此,顺治帝也不得不放人了,火器之威,他仍心有余悸。
其实陈颍也不是信口胡说的,不然也不可能瞒过顺治帝的调查。
很早以前,陈颍为了合理解释他那些奇巧技术的来源,便留了这样一条线,如今正好用上。
顺治帝本来还想将黛玉她们留在,用来拴住陈颍,还是孙皇后担心陈颍生怨,劝了顺治帝放人。
陈颍明白,孙皇后帮他只是为了拉拢他,但他承这份情,将来必会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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