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约定比试,“挡箭牌”
何昭和贺海登门在陈颍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大皇子怎么也来了,如今自己可算是顺治帝的“红人”,他不避险却跑了自己府上,就不怕顺治帝怪罪?
想不通李镬的来意,但陈颍也不能怠慢,略送了何昭几步,便折身去迎李镬。
陈府客厅内,李镬和煦地笑道:“子阳,方才上茶的侍女,想必就是你作《爱莲说》的两位之一罢。”
陈颍点了点头:“殿下慧眼。”
“这侍女光容貌就已是世间一流,而且还心性纯净,更让人艳羡的是,这样的侍女子阳你竟有两位,当真好福气。”李镬赞叹不已。
陈颍都快怀疑这个大皇子是夸夸群连续霸榜的龙王了,一见面就是各种夸赞,属实有些尴尬。
陈颍道:“殿下,还是说说正事罢,不知殿下来找我有何事?”
李镬笑道:“子阳你放心,我此来是经过父皇同意的,并非私自前来,不好给你我招致麻烦的。”
陈颍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父皇说边关与草原上的通商太过混乱,要加以整顿,便点了你的云字号去与草原诸部族做生意,让我来与你商议,为云字号保驾护航。”
陈颍暗道:昨日顺治帝还当着我的面夸赞这位大皇子,今日就推他出来做挡箭牌,去吸引边关武将的仇恨,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陈颍笑道:“我昨夜还在想皇上会派那位将军来庇护云字号呢,原来是殿下您啊。看来皇上对殿下不是一般的器重啊,今后就有劳殿下了。”
“子阳你客气了,今后咱们该通力合作才是,你脑子聪明,愚兄还得多多向你问策呢。”李镬客气道。
“殿下,关外凶险异常,不知皇上派给你多少兵马用以护卫商道?”陈颍问道。
李镬道:“子阳放心,父皇拨了五千禁军好手给我,再加上我王府上的家兵,必能保云字号无虞。”
陈颍心道:五千禁军,看来顺治帝只是推他出来吸引仇恨,并不想他死,对我的“羁縻之策”也还算重视。不过光这点兵力还不够。
两人又商谈了些关于通商女真之事,岳象风进来回道:“公子,贾家派了人来请您过去,隔壁林府也派了人去。”
陈颍看向李镬拱手歉意道:“殿下,出了点儿事情,失陪一下,还望海涵。”
李镬道:“子阳且去便是,我在此品茶。”
陈颍暗道:这位大皇子一点儿王爷架子都没有,而且能明显看出他的示好很是刻意,城府不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李铭的拦路石呢。
大皇子李镬是李埑的庶长子,不同于李铭一出生便被隆康帝加封为怡郡王,并且修建了王府,李镬是在顺治帝登基后才被封为康郡王,直到两年前他年满二十才出宫开府,可以说是十分平庸,除了爱结交朋友,喜好文墨诗词外,完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陈颍觉得很可能这位大皇子从一开始就是一枚棋子,对于一枚注定会被抛弃的棋子,陈颍并不会与他有太多纠葛。
暂辞李镬后,陈颍带着岳象风到一偏房说话。
“公子,贾家来的人是不是打发他们回去?”岳象风问道。
陈颍道:“贾宝玉回贾家了吗?”
“不曾,贾宝玉还在王家,而且今日一早贾琏之妻也去了王家。”岳象风回道。
“哦,这么说贾琏的伤已经好了?”不等岳象风回答,陈颍又道,“既然贾宝玉那个凤凰蛋没回来,你安排一下送林妹妹去贾家顽上半日,说清楚我这里要招待大皇子不得空,免得那个老太太一再来催。”
陈颍想着自己怕是今天一天都不得空闲,让黛玉去贾家和三春姐妹说话解闷也好。
岳象风应道:“知道了公子,我这就去办。”
“等等。”陈颍叫住岳象风,问道,“你有没有道上的朋友是在北方边境做马贼的?”
岳象风回道:“公子,边境外没有,要是境内各地我倒是认识一些绿林义匪。”
陈颍道:“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但是你今后几年可能都要在关外苦寒之地受罪了。”
岳象风道:“公子,吃苦岳某不怕,只是岳某去了,谁来护卫公子的安全?”
陈颍笑道:“我安排竹砚做的事情也差不多了,过段时日他就上京来了,安全问题你不必担心。
虽说是去边境苦寒之地,但胜在自由,倒是合你的性子。”
“但凭公子吩咐,我岳象风万死不辞。”
陈颍道:“我想让你带人到关外去做马贼。”
“马贼?这有何作用?”岳象风不解道。
“不错,马贼。”陈颍笑道,“你带些好手装作在境内混不下去的绿林盗匪,去关外当马贼。混入那些真正的马贼当中,到时候既能为云字号提供情报,又能摸清一些马贼的窝点给你大哥添功加绩。”
“爷,我干了,我去当这个马贼!”岳象风慷慨应道。
待陈颍回到客厅,李镬问道:“子阳事情可处理妥当了?”
陈颍笑道:“想必是老太太担心我年幼不懂规矩,怕我在面圣是冒犯了皇上,这才急着派人来叫我过去。
我已经推派人去贾家向老太太说明情况,殿下咱们继续谈与草原通商的事。”
陈颍让晴雯重新上了茶,与李镬大致说了番通商的安排。
李镬道:”子阳,云字号何时派遣商队往草原上经商,我手中的五千禁军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殿下勿急,如今咱们是要去关外从无到有地开辟一条新商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且容我先派几个小商队去探探路。至于殿下的兵马,还是先按兵不动罢,以免打草惊蛇。”
李镬道:“既如此,那我就等候子阳的消息了。今后子阳可别拿我当外人,咱们多往来才是。”
说完李镬起身告辞,陈颍起身恭送,不在话下。
待李镬走后,陈颍有接待了两批登门拜访的邻居,都是住在尚德坊的文官,送走最后一位时,天色已是迟暮,陈颍也不管还会不会有人登门,径自往宁荣街荣国府去接黛玉回家。
“玉儿今日和姐妹们可顽得开心?”回府的路上,陈颍问道。
黛玉神色还有些兴奋地道:“嗯,我们今日顽了不少好顽的,赶围棋儿,撷花儿做胭脂,荡秋千,还联了诗,可有意思了。大姐儿还问你呢。”
“她多半是惦记我答应她的玩具。”陈颍笑道,“既然玉儿喜欢和姐妹们一起顽,以后可以常去,或是接她们来府上顽。等京里的事情都理顺后,我在城外修一个大庄园,到时候你请了她们去顽,那才有趣呢。”
黛玉看着陈颍,眨着灵动的眼睛笑道:“那玉儿可就等着哥哥的园子了。”
将黛玉送回林府后,陈颍问道:“对了玉儿,老太太可有问你进宫的事情?”
黛玉有些失落道:“问了,外祖母还问我有没有看见元春大姐姐,我当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说元春大姐姐在宫里很好,很得皇后娘娘看重。”
陈颍拉过黛玉的手握住,安慰道:“玉儿别难过,毕竟元春是她亲孙女,老太太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你还有我,还有林叔叔呢。”
“玉儿都明白的,只是有一点失落,不碍事的。”黛玉道。
又陪黛玉说了会儿话,见她确实没有为贾母的话难过,陈颍这才放心。
“天也很晚了,玉儿也该休息了,我就回去了。”
陈颍作辞黛玉,又叫来香菱叮嘱她仔细留心黛玉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就及时告诉他,这才回了陈府。
陈颍很担心怕黛玉离了父亲来到京城,又会变成那个多愁善感,事事憋在心中,夜里独自垂泪的林妹妹。想着这段时间自己得多关心黛玉才行。
竹砚未曾随陈颍入京,另有任务。陈颍当时利用甄顥摆了甄应嘉一道,曾答应甄顥帮他查清楚他生母的死因。竹砚的任务便是此事。
从皇宫出来当晚,陈颍便收到了竹砚送来的密信。甄顥生母的事情已经查探清楚,来问他接下来如何安排,要不要将真相告知甄顥。
甄顥生母的死因并不算复杂,当年甄应嘉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暗中算计他那好色的大哥醉酒后玷污了他的一房小妾,也就是甄顥的生母,并且捉奸在床。
此事之后,甄顥的生母被冠以狐媚兄长、通奸的罪名活活打死了。甄应嘉的大哥也被圈在府中再无与甄应嘉争夺家主的资格。后来更是被甄应嘉以慢性毒药毒害。
陈颍看完都不由得佩服甄应嘉,自己给自己戴有色帽子,这心性之坚毅犹如乌龟。
而且这狗血的大家族争权夺利,让陈颍想到了贾琏。总感觉贾琏和甄頦很想,把仇人当成最尊敬的人,实在有些可悲。
陈颍去信给竹砚,让他将事情真相告知甄顥后进京来。或许有些残忍,但既然是甄顥自己要求知道的,那他也得自己承受。
陈颍相信,甄顥对甄应嘉的仇恨将来会成为自己对付甄家的一把利刃。
194.“马道婆作法除邪气”
陈颍随着鸳鸯到贾琏住处时,看到门外聚了很多小丫头围观,心中不由疑惑:不是说贾琏在静养吗,这些丫鬟好像是在看热闹?
“鸳鸯,她们这是在干什么?”陈颍问道。
“我也不知道,陈大爷你等我去问问。”
陈颍笑道:“咱们一起过去看看罢。”
到了门口,透过缝隙,陈颍看到屋里好像有人在跳舞,没错,就是跳舞!
“你们不去干活围在这里做什么,打扰到琏二爷休息有你们的好。”鸳鸯呵斥道。
围观的小丫头们回头看到是鸳鸯,连忙慌张地问好。
“鸳鸯姐姐,是环三爷,他带了位马仙姑来给琏二爷做法事。”一个小丫头解释道。
鸳鸯啐道:“琏二爷好好的做什么法事,这个环三爷又作的什么妖。”
黛玉轻轻扯了扯陈颍的袖子小声道:“哥哥,鸳鸯她好凶的样子。”
陈颍笑着拍了拍黛玉的手示意她安心。心道:等以后你见到鸳鸯骂人的功力,才知道她有多凶呢。
陈颍道:“鸳鸯,先别训她们了,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另一个小丫头忙道:“鸳鸯姐姐,马仙姑赵姨娘请来给琏二爷驱邪的,说是琏二爷上次昏迷是被邪祟魇住了,现在她正在作法驱邪。”
鸳鸯道:“马仙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小丫头道:“马仙姑经常来府上,和赵姨娘走得近。”
“想起来了,就城外尼姑庵那个马道婆是罢?”鸳鸯一面又向介绍道,“她还是宝二爷的寄名干娘呢。”
黛玉问道:“干娘怎地还要加上寄名两个字?”
鸳鸯解释道:“马道婆以前跟老太太说的,‘佛经上说,大凡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一生下来就有许多促狭鬼暗里跟着他,得空就拧他一下,或掐他一下,或吃饭到时候打下他的碗来,或走着路推他一跤,所以那些大家子孙往往多有长不大的’。
老太太向她求了解法,让宝二爷拜了马道婆作寄名干娘,把寄名锁供奉在庙里一个什么菩萨前,点上香油灯供着,以保平安。”
陈颍心中了然,故作奇怪道:“既是宝玉兄弟的干娘,怎地来府上老太太不知道呢?”
鸳鸯道:“虽是宝玉的寄名干娘,但不过是求个心安,除了每月来要香油钱,老太太不常见她的,倒是和府上赵姨娘有些来往。
不过确实也奇怪,太医都说琏二爷无碍,人也醒了,怎地这马道婆说琏二爷中了邪,待会儿我便回老太太去。”
陈颍道:“这事别拿去扰老太太清净了,多半是装神弄鬼糊弄银子的,我们先进去瞧瞧虚实再说。”
进到房里,看到那马道婆在贾琏榻前张牙舞爪地围着一个火盆怪异地跳着绕圈,有些像是跳大神的。
陈颍不由在心底给马道婆的动作配上“拉粑粑小魔仙,乌漆墨黑全身变”的台词,然后感到一阵恶寒,成功恶心到了自己。
“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黛玉关心道。
陈颍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觉着这个马道婆有点儿邪门,不像什么好人。”
丢掉心里那些乱七八糟辣眼睛的,陈颍将目光看向榻上的贾琏。此时贾琏双目呆滞,微翻着点儿眼白,脸上挂着痴笑,有些像是被轮……轮流照顾后,玩坏了的样子。
“鸳鸯,琏二哥这几天一直这样神情恍惚吗?”陈颍低声问道。
鸳鸯摇头道:“昨晚我还抽空来看琏二爷了,当时他很正常,有说有笑的。”
陈颍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暗自留了个心眼:看来贾琏现在的模样应该是马道婆搞的鬼了,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下药?还是说厌胜之术?
陈颍想搞清楚马道婆究竟会不会邪术,所以并未打断她变身……,咳,并未打断她跳大神。
鸳鸯招手将一旁一个有些黑瘦、正耷眉斜肩站着看马道婆做法事的孩子叫来,向陈颍道:“这个就是环哥儿,排行老三。”
又向贾环介绍道:“环哥儿,这两位一个是陈大爷,一个是林姑娘,都是府上的贵客,想必你爷听过了。”
贾环可还记得赵姨娘叮嘱他的话呢,忙吸了吸鼻涕,拱手行了个四不像的礼,喊了声“陈大哥,林表姐”。
陈颍和黛玉也还礼喊了声“环兄弟”。
然后贾环便耷拉着肩膀盯着陈颍和黛玉瞧,偏他许是着了凉,鼻涕一吸一吸的像条虫儿。黛玉素性喜洁,虽不至于像妙玉那般有洁癖,但也见不得贾环这个情景,心里不舒服,往陈颍身后躲了躲。
陈颍笑着上前一步挡住黛玉,说道:“环兄弟,我托探春妹妹送的文具你可还喜欢?”
贾环吸了吸鼻涕,瘪着嘴道:“喜欢是喜欢,只是都被姨娘拿去换银子了,就分了我一两。”
陈颍一头黑线,不知这话该怎么接,转开话题问道:“这位马道婆是你带来给琏二哥瞧病的?”
“姨娘让她来的,让我带路。”
贾环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又道:“姨娘说琏二哥是我兄长,如今他病了,我该尽些力。”
陈颍笑道:“环兄弟如此兄友弟恭,琏二哥一定很感动。”
贾环道:“我也没钱,只能带个路,宝玉倒是有钱,可惜他没来,还得琏二哥自己掏香油钱。”
陈颍听明白了,贾环话里的意思是宝玉眼里没有贾琏这个哥哥,不懂得兄友弟恭,还不如他。
不过贾环也不算说错,贾宝玉的确是不知道孝悌,他眼里只有相貌好且没结婚的“干净人儿”,就连王夫人在他眼里都是死鱼眼珠子,更何况贾琏这样泥做的男儿。
陈颍道:“就算只是带路,那也是你的一番心意,琏二哥肯定会感激你的。”
贾环有些不好意思道:“陈大哥,我听说你和琏二哥要合伙赚钱,能不能把我也带上啊,等我赚到钱了,我就不会只能带路了。”
来之前赵姨娘叮嘱过贾环:光是一份见面礼就换了五十两银子,那陈颍肯定是个阔绰的有钱人。你在贾琏面前好好表现,争取让他带着你一起和陈颍合伙做生意,到时候咱们娘俩就有钱了。
如今直接见到了陈颍本人,还这般温柔好说话,岂不比讨好贾琏更简单,故贾环有此一问。
要是陈颍知道赵姨娘把他送给贾环的见面礼卖了五十两银子,定会哭笑不得。
要是赵姨娘知道陈颍送贾环的那一套上等文具价值一百多两银子,却被她贱卖了,她很可能会当场吐血。
对于贾环的请求,陈颍并未拒绝。等到贾琏把事情处理妥善,不知猴年马月去了。
陈颍道:“没问题,等后面我和琏二哥合伙做生意时,加你一个。”
又过了一会儿,马道婆做法完毕,化了一杯符水,让丫鬟喂贾琏喝了。陈颍仔细地盯着,不漏过任何细节。只见贾琏喝下符水后,呆滞的双目渐渐恢复了光华,表情也变得正常。
马道婆在贾琏面前拍了拍掌,唱了声“醒来”。然后贾琏一个哆嗦,真就清醒过来,看到陈颍还直接叫了声“陈兄弟”。
“陈兄弟你来了啊,快请坐。”
陈颍携着黛玉坐下,心中却升起一丝危机感,暗自警醒:这套操作怎么看都像是法术,即使是后世,致幻类药物加上催眠都不一定有这般效果,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鬼怪?
陈颍低头沉思,想着回去就好好问一下贾瑞现况如何,僧道是否出现,还有那风月宝鉴。
“琏二爷是正赶上身体虚弱时被邪气入了体,如今我已经做法除了邪气。”马道婆向贾琏道,“西方有位大光明普照菩萨,专照耀阴暗邪祟,若是虔诚供奉,可保平安康宁,再无撞客邪祟之灾。”
贾琏忙问道:“不知要如何供奉?”
马道婆道:“也不值个什么,除香烛供奉外,每日多添几斤香油,点个大海灯,也不拘多少,全凭心意,供奉着菩萨就好。”
接着贾琏向马道婆询问了一番向菩萨供奉香油的规格,选了个每日五斤的套餐,包了一个月。
待马道婆拿着银子乐呵呵地跟着贾环离开后,陈颍问道:“琏二哥,方才马道婆做法时,你是什么感觉?”
贾琏道:“当时我迷迷糊糊好像睡着了,整个人感觉飘在云端仙境,十分轻松、忘我,再醒来就见到陈兄弟你们来了。
对了,陈兄弟你和林表妹来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来探望琏二哥,不想却瞧见这么神奇的一幕。”陈颍笑道,“那琏二哥记不记得做法前,马道婆可有给你吃什么东西吗?”
贾琏想了想道:“好像是喝了她一碗符水,醒来又喝了一碗,不过两次的味道不同,第一碗香甜很好喝,醒来那碗有刺鼻味道,难以下咽。
怎么了,陈兄弟是觉得有问题吗?”
“没有,我就是好奇这些。”陈颍笑道,“对了,琏二哥养病怎地琏二嫂子带着大姐儿回娘家去了?莫不是琏二哥惹了嫂子生气?”
贾琏尴尬道:“没事,就是闹点儿小别扭,过两天就好了。”
陪着贾琏说了会儿话,陈颍带着黛玉作辞离开。
出了贾琏院子,黛玉问道:“哥哥,你心神不定的,可是在想方才那个马道婆的事?”
陈颍点了点头道:“我感觉这人是个骗子,但是又看不出她那些手段,有些心烦。”
鸳鸯也问道:“陈大爷,你是说琏二爷没中邪?”
陈颍道:“以太医诊断的结果,还有你说昨晚看到琏二哥很正常,说明琏二哥并没有中邪。”
“纵是中邪了,也是刚刚中的!”
195.再访贾府,智能儿
陈颍道:“很可能琏二哥并不是在打架那次中的邪,而是刚刚中的。”
“哥哥,你是说那个马道婆先让琏二表哥中邪,然后又驱邪。”黛玉很快就明白了陈颍话中之意。
鸳鸯道:“难道马道婆真的会术法?”
雪雁懵懵地问道:“陈大爷,刚才那个马道婆就奇奇怪怪地跳了一会儿,还不如乌灯和尚厉害,怎么可能会法术呢,肯定是骗子罢?”
晴雯一脸好奇地把雪雁拉到一边问她乌灯和尚是什么。
陈颍道:“马道婆是骗子无疑,但她究竟是会邪术,还是骗人的手段太高超我看不出漏洞,不得而知,等我派人去查探一下再说罢。”
不知为何,陈颍有预感,这个马道婆没那么简单,不是乌灯那种货色。
鸳鸯问道:“陈大爷,那这件事要告诉老太太吗?”
陈颍道:“说与不说都可,鸳鸯你自己决定就好。”
鸳鸯道:“那我先瞒着老太太,免得她老人家担心,等陈大爷查清楚了再让老太太知道。”
“这样也好。”陈颍点点头,笑道。
不多时陈颍一行走到王夫人院后那三间小抱厦处,鸳鸯道:“这里是三位姑娘的住处,陈大爷和林姑娘你们自己进去罢,鸳鸯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就不进去了。”
陈颍点了点头牵着黛玉进去找三春他们。
迎春的丫鬟司棋见到陈颍和黛玉前来,忙进去通报,迎春、探春得知连忙出来相迎。
两方见礼后,探春一直盯着陈颍和黛玉牵在一起的手,羞得黛玉连忙挣开。
陈颍笑道:“探春妹妹你可别瞎想,是晨间路滑,我怕玉儿摔着,这才牵着她走的。”
探春给了陈颍一个白眼:我信你个鬼儿!
“我和玉儿来找你们顽,你们也不请我们进去,莫非是舍不得好茶?”陈颍调侃道。
探春这才反应过来几人还在外面说话,脸上一红,忙上前挽着黛玉请她进屋,留给陈颍一个后脑勺。
待探春挽着黛玉都走到门口了,迎春才弱弱说道:“颍哥哥,茶尽有的是。”
陈颍暗道:这样一个擅长围棋的姑娘,胸中定有沟壑,偏这性子属实有些木。
陈颍展颜笑道:“还是迎春妹妹好,不像探春妹妹跟个小辣椒一样,咱们也进去罢。”
迎春瞬间脸涨的通红,胡乱“嗯”了一声急忙进屋去了。
陈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反应过来这是古代,自己方才那话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姑娘说有些不妥。
“二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
陈颍刚进屋便听到探春询问迎春的声音。
迎春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陈颍笑道:“刚才探春妹妹你跑得快,我就促狭了迎春妹妹几句,哪知道她这么容易害羞。
我给迎春妹妹陪个不是。”
说着陈颍微微伏身,拱手赔不是。
迎春慌忙站起来,局促不安,双手也不知何处安放。
黛玉嗔道:“知道二姐姐容易害羞,哥哥你还捉弄她。”
陈颍道:“妹妹可真冤枉我了,我是真心给迎春妹妹赔不是,并不曾有捉弄之意。”
几人又笑闹了一阵,有丫鬟端来茶点。
陈颍看到窗边的棋盘,笑道:“玉儿,看来我们搅了两位妹妹的棋局呢。”
黛玉看着陈颍浅笑不语。
探春道:“不过闲来无事和二姐姐赶围棋作耍,不当什么。”
陈颍又问道:“惜春妹妹呢,怎不见她?”
探春回道:“水月庵的智能儿随她师父来府上了,四妹妹和智能儿是好朋友,这会子在她屋里顽呢。”
听到智能儿,陈颍暗道:貌似原著里在铁槛寺之前,秦钟和智能儿就在一起了。秦钟随着贾宝玉时常出入贾府,总有碰上智能儿的时候,一来二去也就熟了。想必此时两人已经勾搭上了。
“那咱们也过去看看罢,我还给你们带了些新奇顽意呢,惜春妹妹肯定喜欢。”陈颍笑道。
原著惜春出家,除了贾家两府肮脏黑暗的原因外,智能儿这个馒头庵的小姑子也有很大影响。
“家道败落时,常出慧才女”,贾家男儿虽不成器,但姑娘们都是极好的,陈颍可不想可爱的惜春再落得个青灯古佛的下场。
还不待陈颍几人过去,惜春便带着入画过来了。
“林姐姐和颍哥哥来了,二姐姐你们也不叫我!”惜春一进来就扑到黛玉怀里,扭头冲迎春、探春埋怨着。
陈颍笑道:“我们刚还说一块儿过去看你呢,可巧你自己就来了。”
探春问道:“你不是和智能儿顽么,她走了?”
惜春点头道:“嗯,智能儿跟她师父回去了。”
接着惜春又拉着黛玉陪她翻花绳,“林姐姐,你陪我顽罢,入画她们顽两下就输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本来黛玉是不会翻花绳的,不过以前陈沁也缠着她顽过,加上黛玉心灵手巧,这会儿陪着惜春顽的有来有回。迎春和探春则是坐回床边继续没下完的棋。
陈颍在一旁看黛玉和惜春翻花绳,看了一阵笑道:“翻花绳有什么好玩的,来看看我给你们带的顽意。”
陈颍来时带了个木匣子,进屋后放在边上的台子上。这会儿陈颍示意,晴雯便拿过来放到桌上打开,里面分门别类放着许多精巧的小物件儿。
“哇,这些都是顽的吗,好像都是没见过的。二姐姐你们快来看。”惜春兴奋道。
探春闻声过来,看了看匣子里的东西,拿出一个玉质的九连环说道:“还真是大部分的不曾见过的,我能叫上名字的也就这个九连环了。”
陈颍解释道:“这些大多数是我陈家的匠人特制的,还有些是南边儿的物件儿,你们没见过也是有的。”
迎春也好奇过来看趣儿,陈颍道:“我就不一一给你们介绍了,让晴雯教你们顽,这些她熟。”
等三春都兴致勃勃地向晴雯、雪雁请教那些新奇顽意的用处时,陈颍轻轻走到黛玉身边坐下。
打开匣子后,陈颍就注意到黛玉一直盯着里面的一个音乐盒,姐妹们高高兴兴地聊着新顽意时她也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显然是有心事。
“玉儿可是有心事?”陈颍轻声问道。
黛玉眨了眨眼睛奇道:“哥哥怎么这么问?”
陈颍道:“玉儿你忘了咱们可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看到那个音乐盒多心了是不是?”
不等黛玉否认,陈颍说道:“匣子里那个是工匠做的,以后会在云字号的商铺里售卖的,怎么能比得上我亲手做给玉儿的那个呢,你说是不是。”
黛玉鼻尖一酸,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别过头去轻哼道:“哪个多心了,哥哥你莫不是偷吃了酒在这儿浑说。”
陈颍笑着哄她道:“好好好,是我浑说,我家玉儿最是心思玲珑,岂会闹了这等误会多了心。”
“呸,谁是你家的,真真没脸皮!”黛玉红着脸啐道。
探春见陈颍和黛玉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故意促狭道:“林姐姐,你们不来跟我们一起顽,躲那儿咬耳朵说些什么呢?”
陈颍没好气道:“顽你的去,我跟你林姐姐有重要的事商量呢。”
“谁和你有事商量了。”黛玉俏脸微红,起身到探春她们一边,“三妹妹要顽什么,我陪你。”
见黛玉丢开陈颍过来自己这边,探春冲着陈颍得意笑着,故意气他。
“好你个探丫头,你抢了我的妹妹,那我也抢你的妹妹。惜春,来我接着教你画画。”
陈颍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逗得大家捧腹大笑,一时间满堂欢乐。
众人顽闹了许久,鸳鸯过来传话道:“老太太说姑娘们既顽的开心,就在这边用饭也自在,等下午琏二奶奶她们回来了再过老太太那边去用饭。”
探春笑着答应,又往出送礼送鸳鸯。再回屋里便安排着丫鬟们去传饭,倒也有条不紊。
陈颍调笑道:“没想到探春妹妹这般能为,比起凤姐姐怕也不遑多让了,以后谁要是娶了你就有福咯。”
【让你打扰我和玉儿,让你老爱促狭玉儿,好教你知道小爷的厉害】
陈颍一番促狭调笑,让探春面红耳赤,再无刚才“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
黛玉一面嗔怪道:“哥哥你愈发没个分寸了,这话岂是好开顽笑的。”
一面又去安抚探春。
陈颍在心中泪流满面:玉儿,我这可都是为你出气啊!
等到丫头们提着食盒回来,探春也被黛玉她们哄好了,陈颍又诚恳地道了个恼,探春也豁达地原谅了,只是心中的羞意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用饭毕,探春想起一事,让侍书回她屋里去取东西。
“颍哥哥,这是我们姐妹作的诗词,有宝姐姐、二姐姐,还有大嫂子的,你看能不能用得上。”探春将一沓整理好的纸稿递给陈颍,有些害羞道。
“多谢你们了。”陈颍笑道,“不过这个先不着急,等过段时间你们组个诗社,每人想个别号,到时候发表在《青岚文集》上也便宜。”
PS:忘记设定时发布了,上完课才看到,真不好意思,嘿嘿!
196.陈子阳劝解迎、探春
探春突然拿出一份整理好的诗稿给陈颍,让陈颍有些感动,上次只是随口顽笑,没想到她们真的愿意拿出自己的闺阁诗作来帮自己。
“多谢姐妹们的心意,这份诗稿探春妹妹你先保存好,等过段时间我帮你们筹备个诗社,大家都起个别号,也好发表在《青岚文集》上。
另外我也不能白让姐妹们帮忙,除开稿酬,我再出一笔银子给姐妹们平日买胭脂水粉用。”
“啊,还有稿酬?”探春诧异道,“颍哥哥,不用给我们银钱的,我们只是觉得有趣,而且还能帮到你,这才拿出这些的。”
陈颍笑道:“外面那些人投稿是为了自己,尚且有稿酬。你们一心为了帮我,单是这份心意就不是这点银钱能衡量的。
你们平时虽也有月钱,但府上的奴才都是奸猾的,你们那点儿月钱肯定不当用,别推辞了,听我的。”
探春忙福了一礼,感动道:“谢谢颍哥哥。”
“行了,咱们就别谢来谢去的了。”陈颍道,“环哥儿说我送他的文具都被他姨娘拿去了,探春妹妹你的可是也没了?”
探春神色一黯,说道:“颍哥哥送我的砚台还在,姨娘她不认识,只当是普通的砚台。”
探春没有说的是,当时赵姨娘见到陈颍送她的是一块儿砚台,好一番嘲弄,说什么‘总归有人是明眼的,知道环哥儿和她的高低贵贱’之类的难听话。
“难过什么,砚台不是没被拿去嘛。”陈颍摸了摸探春的头,温声道,“你也别怪你姨娘,她出身不好,也没读过书,自然不能要求她想你一样知书达理是不是?我知道你是个精明懂事的,别钻了牛角尖了。”
被陈颍亲昵地摸着头,探春却没有脸红害羞,此时的她,感受到的只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真羡慕林姐姐啊】
安慰好探春后,陈颍问迎春道:“迎春妹妹的可还在?”
迎春的丫鬟绣橘急道:“我们姑娘怕被奶嬷嬷瞧见又拿了去赌,白天都藏着没敢拿出来,只夜里才用它打一阵谱。”
迎春道:“你说这些作甚,她是我奶母,我屋里那点儿东西她要拿就让她拿去便是。”
绣橘愤愤不平,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陈颍拦住了她,又问迎春道:
“你奶母经常拿你的东西当了去赌吗?”
迎春弱弱地道:“我是她奶大的,不过些死物罢了,给她也不打紧。”
黛玉听到迎春与其奶娘的事,因之想到自己曾经的西席贾雨村,张口欲要把陈颍曾经劝她的话拿来劝迎春。
陈颍给她试了个眼神,又暗中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劝。
“迎春妹妹你念她恩情没错,不过她总拿你的东西去赌,一个下人总欺负到主子头上,闹出来丢了府上体面,到时候老太太都饶不了她。你要真念她好,以后还是别任她拿你的了。”
迎春道:“她要拿我能有什么办法,就算老太太罚她,赶她出去我也没办法,与我再不相干。”
听到这里,陈颍也不再劝她。府上长辈不管,陈颍又能有什么立场去帮她呢。况且迎春自己懦弱立不起来,想帮她也帮不了。
只能等以后借贾琏之手,以嫡兄的名义看能不能挽救迎春的悲剧了。
对于迎春的懦弱和木头性儿,陈颍既觉得可怜,又怒其不争,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既如此,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了,今后迎春妹妹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告诉玉儿或是我一声,能帮的定不推辞。”
见迎春还是木木的,探春也是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然后替迎春谢过陈颍。
迎春木头一样,除了围棋万事不上心,精明的探春可不一样。不管是陈颍浑身的气度,出手的大方阔绰,还是皇帝、皇子,首辅、大臣都争相见他的体面,都让探春觉得陈颍远非一般人。
这样厉害的人许下承诺,迎春却不知抓住机会,让她如何不气。
陈颍笑道:“探春妹妹你也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和我说。”
“谢谢颍哥哥。”探春心中欣喜,连忙道谢。
“还有我,颍哥哥还有我呢。”惜春听到陈颍只说了两个姐姐,没说她,顿时不依道。
“放心,怎么能把你忘了,你有事也尽管找我,我有事不在的话和你林姐姐说也行。”陈颍笑道。
惜春拿期待的小眼神看着陈颍,“那颍哥哥你能常来教我画画吗?”
陈颍道:“没问题,只要我不忙的时候就教你。”
陈颍暗道:抽空多教教她画画也好,免得她被那些佛经移了性情,好好的软萌萝莉变成没有丝毫温度的冷情尼姑。
到了晌午,贾母打发李纨来叫他们去荣庆堂,王熙凤和贾宝玉等人从王家回来了。
“你们先跟李世姐过去罢,我和玉儿去拿给大姐儿准备的玩具,答应她了的。”陈颍向三春说道。
惜春缠着黛玉不放,“颍哥哥你自己去就好了嘛,让林姐姐跟我们一起过去。”
探春拉过她笑道:“明显颍哥哥要和林姐姐说悄悄话呢,你还缠着林姐姐,仔细有人生气。”
看在探春拉开惜春的份上,陈颍决定不跟她一般计较。
等三春往荣庆堂去了,陈颍和黛玉都有话要和对方说。
“哥哥(玉儿)。”两人同时开口。
“哥哥(玉儿)你先说罢。”又是一次,两人无比默契。
陈颍笑道:“果然我和玉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玉儿你先说。”
突然起来的默契,让黛玉有些害羞,又有些开心。
“哥哥,你刚才为何不让我劝二姐姐?当时雨村先生的事哥哥你都劝解我呢?”黛玉问道。
陈颍叹了一声说道:“玉儿,迎春妹妹和你的情况不一样。她的长辈根本不管,她自己又是个懦弱性子立不起来,我们想帮也帮不了,多劝也没用。”
黛玉担忧道:“那怎么办,就让二姐姐任由她奶娘欺侮吗?”
陈颍道:“玉儿别急,等我问问琏二哥,毕竟他是迎春妹妹的嫡兄,由他出面应该能帮上忙。
只是关键还得迎春妹妹自己能立起来,不然谁也帮不了她一辈子。”
“也只能先这样了。”
说完迎春的事,黛玉问道:“哥哥要和玉儿说些什么?”
陈颍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叮嘱你一下,待会儿见了那个老太太的心头肉贾宝玉,若是她有什么痴言狂语,玉儿你别和他计较,交给我就行。”
“嗯,谢谢哥哥。”
黛玉知道:哥哥和她说这些,是担心她和那位宝玉表哥闹了别扭,惹得她外祖母不高兴。
陈颍揉了揉黛玉的头发,笑道:“和我还说谢呢,以后可不许了。”
“嗯。”黛玉心中暖暖的,眯着眼睛蹭了蹭陈颍的手心。
晴雯等人:今天又是满满的狗粮,这对甜甜的cp好嗑到爆啊!
拿上给巧姐儿准备的礼物,陈颍和黛玉来到荣庆堂,除了李纨和三春,凤姐儿和巧姐儿母女也在,还有王夫人和刑夫人,薛姨妈和宝钗母女都在。
陈颍和黛玉挨个见完礼后,贾母笑道:“坐我跟前儿来。宝玉去见他老爷去了,一会儿就来。”
陈颍和黛玉依言在挨近贾母的位置坐了。巧姐儿跑到两人面前,脆生生地喊道:“林姑姑,漂亮哥哥,你们是来找我顽的吗?”
不等陈颍和黛玉说话,贾母不悦道:“谁教她这么喊的,这点礼数也不知道,传出去还让人笑话。”
一面贾母又向陈颍道:“小孩子不懂事,颍哥儿你别往心里去。”
巧姐儿被吓的瘪着嘴,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陈颍忙道:“老太太别生气,这是上次我和大姐儿闹着玩儿的时候,我让她这么叫的,你别怪她。”
见陈颍说情,贾母这才罢了,方才她也是担心陈家重礼数,小孩子乱喊恼了陈颍,这才出言呵斥。
倒是一旁的王熙凤,见贾母因为陈颍教训她的大姐儿,恨陈颍恨的压根儿痒痒。
陈颍忙着哄巧姐儿,并没有发现王熙凤对他的怨气。
“大姐儿乖,可不能哭,你要是哭了一会儿她们都笑话你的。”陈颍温声哄道,“以后有人的时候你叫我叔叔,私下你想叫我哥哥再叫哥哥好不好?”
“嗯,我知道了陈叔叔,我不哭的。”巧姐儿撅着嘴坚强地道。
陈颍笑道:“真棒,我今天可是给你带了许多好顽的,等会儿我和你林姑姑陪你顽。”
巧姐儿扭头去问黛玉,“真的吗?林姑姑。”
黛玉点了点头,拿出帕子温柔地给巧姐儿擦眼泪。
就在陈颍和黛玉哄巧姐儿时,薛姨妈笑道:“凤丫头,你看大姐儿和他们两个都合得来,干脆让大姐儿认颍哥儿作干爹。”
王熙凤心中不悦,但又不好表现出来,推道:“我倒是乐意,只是这事儿还得我们爷答应才行。”
薛宝钗也笑道:“琏二哥和颍兄弟熟着呢,定是同意的。”
陈颍忙道:“宝姐姐你可别害我,我都还是个孩子呢,哪儿能当什么干爹。”
见陈颍着急的模样,贾母等人一阵哄笑。
巧姐儿萌萌地问道:“陈叔叔,干爹是什么?”
197.荣庆堂陈颍斥宝玉
当薛姨妈谈笑着提议让巧姐儿认陈颍作干爹时,陈颍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后世“干爹”二字的特殊含义,忙在心中默念“罪过”,并且出言拒绝。
只是对于巧姐儿的的疑问,陈颍一时犯了难,不知如何作答。好在黛玉回答了巧姐儿的疑问。
“干爹就是认一个长辈作爹爹,他会向你爹爹一样疼你,你也要向孝顺爹爹一样孝顺干爹。”
巧姐儿还是理解不了为什么要有两个爹爹,咬着手指小脸上满是迷惑。
薛姨妈又笑着问贾母:“老太太觉得可好?”
贾母本来也挺赞同这门干亲的,能加深贾家和陈家的联系。不过见到王熙凤和陈颍都不太愿意,贾母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姨太太这个提议倒是好,不过太早了些,毕竟颍哥儿还小,而且刚定下亲事,这个时候认干亲不妥当。”贾母笑道。
薛姨妈作懊恼状,忙道:“哎哟哟,倒是我糊涂了,见着他们三个像是一家人,一时心喜竟没想到这些。还是老太太心细如发,考虑的周到。”
陈颍心中不屑,越看薛姨妈越觉得她的嘴脸像贾政的那些清客。
认干亲的小插曲很快过去,贾母和薛姨妈谈笑着唠家常,王夫人等作陪。
不多时,外边有丫头进来道:“宝玉来了!”众人看向门处,便见有丫头打了帘子,一个大圆脸的白净小少年进来,脸上还带着些愁容。
本来陈颍觉得薛宝钗的脸已经算是比较圆的了,如今见了贾宝玉,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后世的人将贾宝玉戏称作“大脸宝”,看来还真没说错】
贾宝玉进来先向贾母请了安,后又跟王夫人等几个长辈行了礼,正欲混到姐妹们的队伍里,贾母招手道:“来我这儿坐。”
贾宝玉便挨着贾母在榻上坐了。贾母见他眉间有些愁色,因问道:“可是你父亲又训你了?”
贾宝玉回道:“方才老爷考我功课,我有些没答全。”
凤姐儿笑道:“宝玉你也忒像女孩儿了些,老爷问你功课不是常有的事么,也值当你愁眉苦脸一回。”
贾宝玉在王家被舅舅王子腾考较了几次,刚回来又被贾政捉了去一番训斥,心里正不得劲儿呢,偏凤姐儿这时拿他说笑,贾宝玉一时气急道:“凤姐姐你又不识字,哪里明白这些!”
王熙凤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忍着没发作,笑脸道:“宝玉这话说的,我虽是不识字,不也把老太太和你们这群小叔子小姑子伺候的妥当。”
一面又装可怜相儿跟贾母抱屈,“老太太你瞧宝玉这个没良心的,我没有功劳也有些子苦劳罢,老祖宗您可得给我说句公道话儿。”
贾母笑骂道:“你这破落户儿,知道宝玉被他老爷训了,你还故意招惹他,我是再不管的。”
王熙凤道:“可见老太太偏心,我这孙媳妇儿再是迈不过亲孙儿去。”
贾母笑道:“你这皮猴少来作怪,你们总说我偏心,最疼宝玉,岂不知宝玉懂事孝顺,常念着老婆子我。”
贾母又向宝玉道:“有外客在呢,苦着脸成什么样子,还不去见你妹妹呢。”
贾宝玉进来时就看见贾母下首坐着的两个标致人儿,一个丰神俊朗,秀润天成,一个袅袅婷婷,眉目如画。料定两人正是回来路上凤姐儿和他说的林姑妈之女和陈家陈颍。忙上前见礼。
见完礼贾宝玉坐回贾母身边,细细看了陈颍两人几眼,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陈颍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宝钗和黛玉也不约而同地低头一笑。
贾宝玉见黛玉低头笑了,不知那是嗤笑,只满心以为黛玉是害羞呢,喜不自胜。
贾母笑道:“你又来胡说了,你何曾见过?”
贾宝玉道:“虽是没见过,却看着面善,心里倒像是久别重逢一般。”
陈颍扑哧笑出声来,忙道:“宝玉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没忍住。”
王熙凤问道:“陈兄弟有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不妨说出来让老太太也乐一乐。”
陈颍心道:给我挖坑?我也不怕你们贾家老太太。
陈颍笑道:“没什么,就是宝玉兄弟方才那话我是听过的。”
王熙凤奇道:“哦?宝玉以前倒是说过这话,难不成那个时候陈兄弟也在?”
王熙凤说着还不着痕迹地瞥了薛宝钗一眼。
陈颍道:“那倒不是,我是从一个同窗口中听来的。
他说他有个朋友看了不少话本,学着话本里面那些穷书生庙会上搭讪大户人家女子的话儿,跑到庙会上去哄骗人家姑娘,不但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差点教人打断了腿。
那人搭讪时说的正是宝玉兄弟刚才说的话。”
宝玉臊的满脸通红,张着嘴想解释却说不出话来。底下坐着的王夫人紧紧攥着手里的佛珠,心里恨不得撕了陈颍的嘴。
王夫人心中恨道:我的宝玉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轻浮穷书生?贾敏那贱人的女儿是侯门贵女?凭她也配?
贾母脸色也有些不好,只是并未发作。
陈颍装作没看到,继续笑道:“宝玉兄弟莫非也看了那样的话本?刚听凤姐姐说你以前也说过这话,不知是和那个姑娘说的?能入宝玉兄弟眼的想必是顶好的。”
陈颍自然知道贾宝玉之前是同薛宝钗这样说的,不过他还是故意这样问,谁让薛姨妈和薛宝钗刚才说什么认干亲的事呢。
这一问不但贾宝玉羞愤更甚,薛宝钗也是满脸通红,啐道:“颍兄弟,我看你说的那个同窗的朋友就是你自己罢。”
陈颍笑道:“我当时也是这样怀疑我那同窗的,总觉得他是在‘无中生友’。”
说完陈颍又反问了句:“宝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莫非宝玉兄弟之前就是和你说的这些话?”
宝钗被气得狠狠剜了陈颍一眼,气乎乎别过头去。
贾母道:“好了,笑一笑就行了,别伤了和睦。”
“老太太说的是,是我孟浪了,宝姐姐,我给你陪个不是。”陈颍道。
被陈颍怼了一番,贾宝玉只消停了一会儿,又问黛玉道:“妹妹尊名?”
黛玉答道:“黛玉。”
贾宝玉又问:“表字是什么?”
黛玉有些不耐,皱了皱眉道:“无字。”
贾宝玉面色一喜,笑道:“我送妹妹一字,莫若‘颦颦’二字最妙。”
黛玉正要驳斥,惯给贾宝玉做捧哏的探春笑问道:“可有出处?”
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妹妹眉尖若蹙,取这个字岂不美?”
探春笑道:“只怕又是你杜撰的。”
宝玉笑道:“除了《四书》,杜撰的也太多呢,就不许我也杜撰一回。”
陈颍拍掌冷笑,厉声道:“宝二爷当真是好教养,先是轻浮搭讪,现在又问名问字,还要给闺阁女儿家取字。莫非是欺我陈家无人。”
一时间众人皆有些呆愣,面面相觑。
贾宝玉面色涨红,发痴作怒道:“我和林妹妹说话,你怎么总来插嘴,我不想看见你。
老祖宗,快把他赶出去,赶出去!”
贾母道:“颍哥儿是远道来的贵客,宝玉你就是这样待客的?再闹仔细老爷知道了捶你的皮!”
一面又向陈颍道:“宝玉孩子心性,淘气了些,他也不知道这些礼节忌讳,颍哥儿你别往心里去。”
贾宝玉不依道:“我和林妹妹说话,他一个外人凭什么插嘴,还来教训我!
老祖宗,你快让他离了这儿。”
贾母喝道:“颍哥儿和玉儿定了亲的,你失礼在前,他自然能教训你。”
贾宝玉听了愣在原地,口中痴痴的念着:“老祖祖你早就说要接了妹妹来,我等了好几年,如今妹妹终于来了,偏又定了亲事。
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虽还是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这样神仙似的妹妹,怎么能嫁人呢。”
这话一出,在座的邢、王二位夫人,薛姨妈,李纨王熙凤还有些下人婆子皆是面色不虞。
一众姑娘丫鬟们更是噤若寒蝉,声儿都不敢出。
陈颍冷笑道:“今个儿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孝道’了。
老太太,闹成这样非是颍之所愿,还请老太太谅解。既然宝二爷不欢迎我们,我和玉儿就先回去了。”
说完陈颍拿过装玩具匣子放到小桌上,摸了摸巧姐儿的头说道:“大姐儿,我和你林姑姑要回去了,这是我答应你的玩具。”
巧姐儿问道:“陈叔叔你不陪我一起顽吗?”
陈颍道:“我今天还有事,过段时间我让你林姑姑接你去我们那边顽。”
贾母挽留道:“颍哥儿怎地要走,都已经传了饭了。
瞧这误会误闹的,宝玉快给颍哥儿陪个不是。”
然后贾宝玉正犯痴病呢。
陈颍起身道:“老太太不必留了,今日闹成这样,我们也没心思留下用饭了,改日再来给老太太请安。”
说完陈颍便牵着黛玉作辞离去,晴雯几个也忙跟上。
留下一屋人忐忑不安,贾母长叹一声:“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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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三人成虎,炼铜风波
“哥哥,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来这边就是了。”
当马车驶出宁荣街后,黛玉担忧地劝道。
“那是玉儿你外祖家,怎么可能说不去就不去呢。”陈颍压低声音道,“我没生气,刚才是装的。”
“嗳~,爷你没生气吗,可是刚才爷的样子好吓人的。”香菱迷糊道。
陈颍忙捂住她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点声说,外面肯定有眼线盯着我们呢,小心被人听到了。”
见香菱点了点头,陈颍便放开她,顺便捏了捏香菱嫩滑的脸蛋儿。
晴雯也低声道:“就是,刚才林姑娘还挡着大姐儿,怕被爷给吓到呢。”
陈颍心中不由好笑:看来我这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了啊,奥斯卡你欠我一个一个影帝!
“刚才生气的样子是装给他们看的,贾宝玉的举动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又怎么会生气呢。”陈颍笑道。
“哥哥你的意思是说,你早就知道他会故意和我说话,还要给我取字是吗?”
黛玉平静的声音传入陈颍耳中,让陈颍感觉有一股凉气顺着脊椎直窜而上。
强大的求生欲让陈颍的思维飞速运转,忙道:“玉儿,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怕你提前知道了会不自然,被人看出来。”
“哼,看在你刚才一直维护我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黛玉微微仰着头哼道。
“我家玉儿最好了,嘿嘿。”
“少来!”
黛玉又问道:“哥哥你今天为什么要故意和外祖母她们闹翻啊?”
陈颍道:“毕竟那是你外祖母家,而且这段时间我们两三日便过去一次,显得太亲密了些,这不是好事。
再者就是贾宝玉那个痴狂性子,我想着这次好好给他长个教训,免得他以后烦你。”
“那哥哥拒绝让大姐儿认你作干爹,也是不想和贾家有太多牵连是吗?”黛玉问道。
“正是玉儿想的这样。”
陈颍心道:更多的是我对“干爹”这个词有些膈应。
晴雯不解地问道:“可是爷你怎么就知道那个什么宝玉就一定会冒犯林姑娘呢?”
陈颍道:“因为我派人查过了,贾宝玉他性子如此,见了相貌好的人儿就缠上去想亲近,之前薛家进京的时候他也和今天一样。”
黛玉道:“薛家?是宝钗姐姐吗?”
“呃,这个的确是她,不过我是调查贾家顺便查到的,并没有特意去关注她。”陈颍怕黛玉误会,忙解释道。
黛玉掩口轻笑道:“我什么都没说,哥哥你心虚什么。
管她什么薛姐姐,李妹妹的,都和我们不相干,我相信哥哥。”
对于贾宝玉见到黛玉之后的反应,陈颍早有预料,并且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陈颍还有些可惜贾宝玉的承受能力太差,都没坚持到“问玉摔玉”就被他怼得发了痴病,太逊!
陈颍心里一直记着马道婆作法的事情,回府后忙派人去城外的庙里查探,还有贾瑞那里,陈颍也派人去告诉秦氏,让她这段时间紧密盯着。
因为陈颍记得,贾瑞好像是再被王熙凤设局坑害后的第二年春天没的,差不多也就这段时间了。
至于岳象风,陈颍本来给他放假让他去多陪陪他大哥岳象山的,但是岳象风不想耽误事情,毅然决然连夜离京,按照陈颍的吩咐化作绿林匪寇流窜到关外去当马贼。
……
又过了两日,陈颍打算把进京赶考的同窗还有陈氏子弟聚到一起见个面。
人数也不多,陈家三个,嵩阳书院的同窗五个,总共七人都应邀赴宴。
至于应天书院那边,因为陈颍是跟着祝老爷子静修,并未认识到什么同学,相熟的只有徐云成一人罢了。
而徐云成虽拿了乡试头名,祝老爷子却并没有让他进京来参加此次的会试。这让陈颍感受到了祝老爷子满满的恶意,显然是留着徐云成在下一次会试和殿试时与陈颍争锋。
有贾琏的前车之鉴在,陈颍并未选择酒楼、茶馆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而是在陈家产业中挑了一个小酒居包了场,设宴招待同窗们。
“陈兄,多谢你还记得我们。”
“许久未见,陈颍兄愈发俊秀了,让在下自愧不如啊。”
这些是嵩阳书院的同窗,见面便热情的寒暄。
“少主,……”这是陈家的子弟,见到陈颍偏恭恭敬敬口称少主。
陈颍道:“浩四哥你们这么这样叫我?听着怪别扭的。”
陈浩回道:“这里是京城,我们自当尊称少主,方不失体面。”
陈颍哭笑不得,忙说道:“浩四哥你们不必如此的,还是像以往一样叫我就好了,什么少主不少主的,听着就生分。”
陈浩听了也露出笑容,说道:“那我们就听颍弟你的。”
待到人都到齐后,陈颍让人上菜,又拿来好酒斟上,宣布开宴。
酒过三巡,众人都显露醉态,反倒比刚开始时更放得开了。
陈颍因为年纪尚小,饮的并不多,此时尚还清醒。
只听一个名叫乔永真的同窗醉话道:“陈兄,家妹模样端正,文才风流,最关键的是今年才九岁,若是陈兄有意,在下可代为牵线。”
陈颍一脑子黑线,你妹的!你妹九岁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还特意强调一下。
“呃,乔兄莫不是醉了,这种顽笑还是不开的好。”陈颍道。
“哈哈哈,‘乔阴子’你妹九岁也好意思介绍给陈兄弟。”一个性格狂放的同窗大笑道。
“乔阴子”是同学们给乔永真起的绰号,因为他这个人有些心计城府,难以捉摸。
陈颍暗道:看来还是有正常人的,姓乔的妹妹才九岁,居然要介绍给我,简直丧心病狂。
然后那粗犷同窗接下来的话让陈颍几欲吐血。
“陈兄弟,‘乔阴子’他妹妹不行,我有个侄女儿,今年才六岁,那叫一个小家碧玉,娇小玲珑。”
立马又有一位同窗反驳道:“你介绍你侄女给陈颍兄,难不成以后陈颍兄还得叫你叔叔,不行不行,还得看我的。
陈颍兄,我有个小姑姑,年芳七岁,不但知书达礼,还犹如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甚是可爱,陈颍兄若是见了定然喜欢。”
“陈兄,舍妹今年才一岁,比他们的都要年幼,你考虑考虑罢。”
“停停停,你们先别说了,能不能来个人告诉我这是唱的那一出?”
陈颍听得头都大了,五个同窗四个要给自己做媒,对象还一个比一个小,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剩下那个没有牵线做媒的张姓同窗解释道:“陈兄你还不知道吗?你喜好幼女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了。”
陈颍当场石化,心里有一万头神兽草泥马奔腾而过:我……喜欢……幼女?这是哪门子谣言!
“等等,张兄你能不能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一头雾水。”陈颍问道。
“是这样的,前两日陈兄你在荣国府拒收琏二爷之女为干女儿的事情传了出来,大家都说你对人家小姑娘那么好,却又不同意做人家干爹,显然是看上了,……”
“停停停,这是谣言,无中生有的事情,我郑重声明,我是个正常人,我没有炼铜的嗜好。”陈颍愠怒道。
“炼铜?就培养幼女的意思罢,陈颍兄的见解果然独到。”
“陈兄,这又什么好否认的,纵观魏晋名士,可得一个结论,凡是像陈兄你这样才华盖世,卓尔不群的人,都有些独特的爱好,比起那些喜好龙阳的名士来说,陈兄你喜好幼女并没有什么。”
陈颍已经无力吐槽,也懒得解释了,本来他想着“干爹”这个词在后世的特别意味,拒绝了薛姨妈的提议。
却没想到在古代自己对巧姐儿好,又不同意当她的干爹,反而成了别有用心。
而且这里面必定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不然也不会短短两日就传遍京城。
【等我查到是谁干的,有你好看】
陈颍此时无比迫切想要扩大在京里的势力。因为人手不足,陈颍精打细算将手下都安排的重要的位置上了,是以完全不知道外面关于他喜好幼女的流言。
若是在颍川,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陈颍第一时间就能得知,岂会如现在这般憋屈。
陈颍向张姓同窗拱手道:“也就张兄你是个正常的,你会相信我的罢。”
张姓同窗笑道:“陈兄,实不相瞒,我只有一个姐姐,早已嫁人了,若是我和他们一样也有年幼的亲眷,定然也介绍给陈兄。”
【算你狠!】
陈颍无力地看向陈浩三人,问道:“浩四哥,你们总该相信我的清白罢?”
陈浩挠了挠头道:“颍弟,这些时日我们都闭门温书,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不过我觉得你喜欢年纪小的姑娘也没什么,年纪小反而心思纯净,天真无邪,你不必在意别人的异样眼光,不论你怎么样,四哥都支持你。”
“我们也是,不管怎样都会支持你!”
最终,几乎要怀疑人生的陈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陈府,陷入了自闭之中。
【老子的一世英名,都毁在‘网络水军’手里了】
199.僧道现身
昔日同窗好友纷纷给自己做媒,自己宗族兄弟也也认为自己喜好幼女,陈颍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心累地结束了酒宴,连祝贺他们高中的吉利话都没说,就安排下人将他们送回各自的住处。
陈颍疲惫地回到陈府,看见雪雁正跟一个负责洒扫的小丫头在顽“撕娃草”,这是一种杆身呈三棱锥形状,通体深绿色的草,陈颍并不知道它的学名为何,在另一世的记忆里,这种草一直被叫作“撕娃草”,是孩子们小时候极爱的一种玩具。
雪雁折了一根,掐头去尾只留下粗壮的三棱锥杆身,然后和小丫头一人捏着尖儿,一人捏着根部,微微仰头向老天祈祷,心中默默念着祷词。然后两人一齐将草茎撕开,测算结果。
陈颍虽听不到雪雁在心里祈祷了些什么,但“撕娃草”的顽法他记忆深刻,大抵都是向老天问卦生男生女。两个人将草撕开,要是中间是一条线就预示着生男孩,要是两条线形成一个四边形的洞,那就是生女孩。若是撕成两半,中间没有相连,那便是失败了,重折一根草再来过。
要是以往,陈颍定是要去捉弄笑逗雪雁一番的,不过今日的他却没有这份心力。
“雪雁,你是跟玉儿过来的,还是自己过来顽的?”陈颍问道。
雪雁顽的聚精会神,直到陈颍开口说话才发现陈颍回来了,慌忙将草茎藏在身后,怯怯地道:“陈大爷安,我是跟着我们姑娘来的,姑娘在屋里等您呢。”
陈颍道:“那你们接着顽,我进去了。”
雪雁脸上一红,心道:原来陈大爷都看见了啊。
陈颍收起脸上的疲惫和郁闷,整了整衣服,这才迈步进入房里,他不想让黛玉担心。
陈颍进来的时候,黛玉正跟着晴雯一块儿绣荷包,紫鹃一旁陪着,香菱则是在另一边安静地读诗。
忽地黛玉眉头微蹙,抬起头来,正看见陈颍跨门而入,立马眉头舒展,起身相迎。
“哥哥你回来了,晴雯不是说你请同窗东道,要晚上才回么?”
一面又吩咐给陈颍倒杯茶。
陈颍笑道:“他们酒量不行,没多久就都醉了,我便回来了。玉儿可是有事找我?”
黛玉道:“我是来找晴雯的,听香菱说她最是手巧,针线功夫极好,特来向她请教呢。”
“林姑娘过奖了,我就是做的多了手熟,林姑娘你才是真的心灵手巧呢,一下就学会了。”晴雯恭维了句,倒了茶递来让陈颍吃,略埋怨道:“爷怎就喝了这么多?还是先去洗洗罢,这满身的酒味可别再熏着林姑娘。”
黛玉道:“我倒是无妨,不过哥哥确实该先去洗洗,也免得难受。”
陈颍笑着答应了,让晴雯取来换洗衣物转身去澡间沐浴,一身的酒气不单别人闻着不舒服,他自己也是极难受的。
待陈颍洗漱毕回到正房,黛玉从桌上端起一盏还冒着热气儿的醒酒汤道:“哥哥快把它趁热吃了,解解酒。”
陈颍笑着接过,先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并不觉得烫,便端盏一饮而尽。
“你慢着些,仔细再烫了嘴。”黛玉着急道。
陈颍咧嘴笑道:“刚刚好,一点儿都不烫的。”
黛玉嗔道:“你呀你,有时候像个大人,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
陈颍道:“人本就是多面的,面对外面那些风风雨雨时我自然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我的玉儿,保护我在意的人。在家里温馨祥和,还有你们关心我,我自然也想做一个开开心心的孩子,多一些欢笑。”
“哥哥,辛苦你了。”黛玉拉起陈颍的手紧紧攥着。
自从那天去贾府之后,黛玉便敏锐地察觉到陈颍有很重的心事,在担忧着些什么,刚才陈颍一身酒气进来时,虽脸上挂着笑,但眉宇间的凝重和烦闷还是被黛玉敏锐地察觉到了。
陈颍笑道:“一些小事罢了,不辛苦的。有玉儿这份心意在,苦也变成甜的了。”
黛玉又陪了陈颍一阵,见他有些疲惫,便让陈颍好好休息,带着香菱她们回了林府。
陈颍的确是有些累了,然而现实却还由不得他休息。黛玉离开后不久,去调查马道婆的手下来回消息。
一进来那手下便簌地跪在地上,拱手过头请罪道:“爷,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爷责罚。”
陈颍揉了揉眉心,看来是马道婆那边的情况有些糟糕。
“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爷,那妖婆的庙里有人暗中守卫,兄弟们只能在外围查探,根本进不去里面,还折进去了个兄弟。”
陈颍眉头紧锁,他所预想的最坏的结果,是马道婆真的会邪法,第二坏的便是马道婆背后有势力在扶持她。如今这情况,确定了第二坏的情况,却没有排除第一种的可能性,实在是糟糕透了。
“有没有暴露?”陈颍问道。
探子回道:“爷,并未暴露,死的那个兄弟也被我们带出来了。”
陈颍道:“死去的那位兄弟抚恤加倍,家中亲人后半生有我陈家照料,若他有孩子,陈家供他读书科举。至于你,身位队长,误判形势,罚你十杖,下去自领。”
“谢谢爷,谢谢爷!”那探子小队长连连叩头道谢,不为他自己,而是为了他死去的兄弟。
陈颍又道:“马道婆那边暂且不用查了,留一个人在外面盯着,记下她何时去了那家府上。”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探子小队长答应着恭敬退了出去。
马道婆那边的坏消息,让陈颍无心休息,他担心的不只是马道婆,而是那一僧一道,甚至是太虚幻境的警幻。一想到这个世界很可能有神仙,陈颍心中便焦躁不安。
好在昨天秦可卿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贾瑞那边并没有异状,已经快要病死了,也未见到僧道的踪影。这给了陈颍些许安慰和希望。
然而这一缕希望很快也就破灭了,傍晚时分,昨天来回报贾瑞情况的人匆忙赶到陈府求见陈颍,盖因僧道二人出现了。
“公子,申时末有个跛脚道人出现在目标家门口化斋,声称自己专治冤孽之证,负责监视的人传了暗信后想跟进去,却莫名被一股巨力给扔了出来。”
陈颍闻言如遭雷击,一时间心绪纷乱,涌出一股沉重的无力感。
【果然还是出现了吗,若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那我还真是如小丑一般可笑啊】
“公子,消息已经送到,小的就先告退了。”
传信的人见陈颍状态有些不对,连忙拱手告辞。毕竟他不是陈颍的手下,不想惹上麻烦。
陈颍呆立了约有一刻钟,渐渐冷静下来,暗暗告诫自己,越是绝境越要冷静,这样才有机会找出一线生机。
陈颍知道,若是真的有神仙,那他在神仙眼中只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现在他只能赌那些神仙不能随便对凡人出手。
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处境,陈颍迅速安排,带着人悄然往贾代儒家赶去。
“你去告诉晴雯,我有事要出府一趟,让她去和林姑娘说一下,不必担心我。”
出府前陈颍也没忘拦下个小丫头让她去通知晴雯,上次忙《青岚文集》的事忘记报平安惹得好些人担心生气,陈颍可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贾瑞自去岁心怀不轨被凤姐儿设计教训之后,便得了重病,躺倒在床,时常梦魂颠倒,满口胡话,惊怖异常。
贾代儒为了孙儿百般请医治病,诸如肉桂、附子、鳖甲、麦冬、玉竹等药吃了有几十斤下去,也不见个动静。
等到今年春回,贾瑞病情愈发重了,贾代儒请来诊治的医者都摇头表示没救了,开了一剂“独参汤”给贾瑞吊命。
贾代儒花光了积蓄也不过凑了几天的药量,只得往荣府去求药。王夫人命凤姐儿取二两参给贾代儒。
凤姐儿心里巴不得贾瑞好死,如何愿意给药,只说:“新的才给老太太配了药,剩下的整只大的太太您说要送杨提督的太太配药,昨儿个我已经叫人送了去了。”
王夫人道:“那便去你婆婆或是你珍大哥那边问问,凑来给人家救命,实在没有就把往年的陈货拿些给他,虽药效差点,终归是有用处的。”
凤姐儿嘴上应了,却只抓了些陈参的渣末须子包了命人送去给贾代儒。
那渣末须子能有什么药效,气得贾代儒破口大骂,骂完也只能凑合着熬了药喂给贾瑞服下。
就在贾瑞奄奄一息之际,忽有一陂足道人上门,口称能治贾瑞之症。
贾代儒病急乱投医,忙把道人请了进屋,那本是奄奄一息的贾瑞忽然起身一把抓住道人的手大喊:“菩萨救我!”
“你这病非药可医,我给你看个宝贝,可救你的命。”
说着道人从中褡裢中取出个正面反面皆可照人的镜子来,递与贾瑞道:“这宝物你每日看它,只可照背面,切记不可看正面,三日后我来取,管保你病好!”
说完道人扬长而去,等众人反应过来去留时,早已不见踪影。
200.风月宝鉴,柳暗花明
当陈颍带人赶到贾代儒家中时,正赶上陂足道人离去。
道人给了贾瑞风月宝鉴叮嘱他千万不可照看正面,便飘然离去。贾代儒等人追出门去挽留,却已不见踪影。
而留在屋里的贾瑞拿着风月宝鉴,想道:这道士很是奇艺,说不定真能救我的命,我且听他的试试看。
贾瑞拿起风月宝鉴,用反面一照,只见一个骷髅儿人立在里面,空荡荡的眼眶仿佛在盯着他,吓的他毛骨悚然,忙把镜子掩下。
过了一会儿贾瑞缓过神儿来,暗道:这镜子果真奇异,我再照正面试试。
贾瑞想着便用正面一照,只见到凤姐儿在里面捏着帕子正向他招手呢,贾瑞喜不自胜,魂儿荡悠悠地就跟着进了镜子里。
待贾代儒追道人不见,再回到屋里这一会儿,贾瑞已是躺挺不动了。贾代儒忙上前去探,人已是咽了气儿了,身子底下还遗有一大摊冰凉黏滑的东西。
贾代儒等人哭的死去活来时,哭了一阵又骂那道人是“妖道”,要烧了那邪镜。偏却寻不见道人给的那面镜子了。贾代儒没法,只得给贾瑞擦身换衣,料理丧事。
至于那风月宝鉴去了何处,倒也正赶巧。陈颍带人悄悄潜进贾代儒家中时,刚好赶上贾瑞发出最后一声欢愉之音咽了气,陈颍便拿了风月宝鉴带人离去了。
陈颍也没敢带着风月宝鉴回府,匆匆寻了个僻静之处,等着僧道现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陈颍料定陂足道人不会丢下风月宝鉴,便想借此引他们现身,来证实他们究竟有没有不能向凡人出手的限制。
僧道还未来,陈颍拿着风月宝鉴细细打量,也不知是何材质打造的,触感厚实冰凉,看上去有玄妙奇异之感。
陈颍想起关于这面镜子的描述: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
也就是说像贾瑞那样心思淫邪之人照了正面才会被勾魂摄魄,陈颍自觉定力远超常人,且心中无甚龌龊想法,便想试试这宝鉴的神效。
稳妥起见,陈颍先照了反面,果然见到一具骷髅,从体型上可以辨别出是一具女性的骨架,继而又多出好几具来,高低大小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女性。
陈颍暗道:莫非这风月宝鉴反面照出的是我心底的红粉骷髅,用以警醒?
如此陈颍更加好奇正面会有什么作用了,略作迟疑,陈颍还是决定看一看。
拿起风月宝鉴用正面一照,陈颍恍惚间像是被吸进了镜面之中。一时间光华流转,陈颍先是看到了前世的父母妹妹,同学老师,朋友同事,一个个音容笑貌都鲜活如真人。
忽地陈颍眼前一暗,再亮起时画面转到了一间古色古香挂满红绸的喜庆房间,他面前的喜床上坐了一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爷,该揭盖头了。”
陈颍猛地往声音处看去,竟是雪雁,只是眼前的雪雁似是长大后的样子,虽还是一张娃娃脸,却褪去了不少稚气,身形也出落的凹凸有致。
陈颍无比震惊:这是雪雁?那新娘岂不是——玉儿!
陈颍又是欣喜又是忐忑地揭开了红盖头,只见黛玉明眸皓齿,巧笑倩兮,柔媚的唤了声“相公”。
刹那间,陈颍心神震荡,几欲沦陷。但也正是刹那间的震荡,让陈颍察觉出了不对。眼前的黛玉看他的眼神不对。
那双似泣非泣含露目中没有依恋,没有爱慕,有的只是情欲。
陈颍狠咬舌尖收摄心神,再去瞧雪雁,果然她也满眼都是欲望。
接着,那虚假的“黛玉”和“雪雁”衣衫尽解,片片飞舞落地,陈颍死死地咬住牙关,紧守心神,不断告诫自己这是假的。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一暗一亮,“黛玉”和“雪雁”不见了,眼前的人换成了香菱和晴雯,接着又是极度香艳的一幕在陈颍眼前上演。
陈颍死死地克制住心底的躁动,反复告诫自己这些都是假的,一旦沦陷自己就会死。
就这样,陈颍轮转着看了不知多少场艳丽风光,不单有黛玉、妙玉、香菱、晴雯、可卿她们,还有三春、宝钗、宝琴、李纹、李绮,乃至只见过一面的平儿都没落下,最离谱的是,陈沁和巧姐儿竟也出现在幻境里。
陈颍只觉过了好久好久,他忍的无比辛苦。终于,画面静止破碎,他眼前的景象也变回了真实的房间,自己仍拿着风月宝鉴端坐在椅子上。
陈颍长出了一口气,问道:“过了多久了?”
“爷你问的是离什么时候过了多久?”手下没听明白陈颍话中之意,忐忑的问道。
陈颍道:“现在离咱们进这屋中过了多久?”
手下回道:“爷刚刚坐下,不到盏茶功夫。”
【看来风月宝鉴的幻境只是让人感觉过了很久,实则只在转瞬间】
想起刚才的幻境,陈颍一阵后怕,但凡他刚才有一丝淫念,必定要落个和贾瑞一般的下场。
好在陈颍对黛玉等人从未有过**之念,就连秦可卿当时诱惑他也得幸于当时年幼,不曾起邪心。如此陈颍才能识破幻境,度过此劫。
虽然万般凶险,但好处亦是不小,陈颍发现自己的视力更好了,看十步开外混在尘土中的一截儿头发丝都纤毫毕现。陈颍有种直觉,不光视力,自己的五感六识都增强了。
而且自己原本因为僧道担忧惶恐的内心,此时无比平静,不起丝毫波澜。这是心境上的蜕变。
陈颍心道:看来这风月宝鉴是一件练心的宝物,只是里面的幻境由心而生,若非心无邪念的大毅力之人,看了正面必死无疑。
陈颍觉得这东西绝不能被陂足道人拿回去再祸害别人,便想将之毁去。
“刀给我。”陈颍向一旁的手下要来砍刀,将风月宝鉴置于桌上狠狠地一刀劈下。
然后风月宝鉴丝毫未伤,陈颍猛然想起来原著里贾代儒要烧掉风月宝鉴时,道人急忙出现收走了风月宝鉴,或许这玩意儿怕火。
陈颍又让人拿来铜盆,撕了些纸张布帛点燃,将风月宝鉴丢入火中。
“你既得了好处,为何还不知好歹烧我宝镜?”
只听凭空响起一道声音,四周的手下纷纷失去意识倒地不起,那风月宝鉴也飞出火盆掉在地上,表面已是烧的漆黑,显然是怕火无疑。
一众手下生死不知,独自面对这诡异的情景,陈颍却丝毫不惧。
“二位何必藏头露尾,还是出来一见罢。”
“咦,不愧是身负帝王龙气之人,不但能通过风月宝鉴的练心之关,竟还能察觉你我二人的存在。”
只听又是一道声音凭空传来。
陈颍暗道:我知道他们有两个人是因为看过原著,但是他们貌似误会了,把自己当成很厉害的人了。
只是一瞬的出神,陈颍面前便站了两个人,正是那陂足道人与癞头和尚。
那癞头和尚道:“小施主,我们只为取回风月宝鉴,无意与你为难。”
陈颍冷笑道:“无意为难?我这些手下如今生死不知,就是你说的无意为难?”
“小施主,未免这些人听到我们的对话,才让他们只暂时昏睡,并无损伤的。”癞头和尚解释道。
陈颍问道:“所以你们真的是神仙?”
癞头和尚道:“我二人只是无名小仙罢了。”
“那你们擅自打杀凡人就不怕天道惩罚吗?”陈颍继续装腔作势套癞头和尚的话。
癞头和尚心道:此人竟连天道都知道,很可能是上面哪位大能转世历练,再加上龙气护体,不宜招惹。
“不瞒小施主,我们此来只是受警幻仙子之托处理一些风流公案,顺道获取一些功德,并不会妨碍于你。
且只是略微干涉便让我二人成了这幅腌臜模样,岂敢出手伤人,你那些手下真的只是昏睡,并无大碍。”
“那你们用风月宝鉴害死了贾瑞难道就不算伤人性命了吗?”陈颍责问道。
癞头和尚还待解释,陂足道人不耐道:“和他说这么多干嘛,他虽身具凡间帝王气运,却也不能拿我们如何,还是快些取了风月宝鉴离去,那可是警幻仙子的宝物,若是损坏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陈颍道:“你们既然说我有帝王气运,何不帮我以获取功德,偏要去害人?”
癞头和尚道:“凡间王朝更迭都有大能掺手,帝王气运非是我们能承受的。”
陈颍道:“那我偏要救那些被你们盯上的女子呢?”
“虽不知你是从何得知这些的,但我二人为了这番功德已付出了太多,岂容你破坏。你执意如此,我也只能给你个教训了。”
陂足道人说着身形如电,手中掐诀凝出一道光滑流转的术法打向陈颍。
“不可!”癞头和尚慌忙喊道。
就在道人的术法袭来时,陈颍听见一声龙吟,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条神龙,然后便被夺目的白光刺得睁不开眼。
待陈颍恢复视觉时,僧道二人已不见了,被烧黑的风月宝鉴也没了。
但陈颍却是心中狂喜,因为他确认了僧道二人拿他没有办法,当真是拨云见日,柳暗花明。
201.香菱初学“灭火术”
“咦,我怎么昏过去了?”
“我也是,脑袋现在还昏昏沉沉的。”
陈颍担心强行叫醒昏睡的手下会出问题,便静心等他们醒来,顺便梳理一下在风月宝鉴中炼心的成果。
“属下无能,遭了敌人暗算,还请爷责罚。”
当其他人醒来都在迷茫时,身为队长的却第一时间向陈颍请罪,或许这就是他能成为队长而其他人不行的愿因。
陈颍道:“起来罢,此事不怪你们,刚才是我在试验一种新式迷药的效果,今日之事你们不得传出去一个字,违者戒律堂严惩。”
对于僧道二人的出现,陈颍并非不能接受,毕竟他自己一出生就有另一世的记忆。
之前陈颍的种种忧惧皆是因为他怕自己完全无力抗衡,只能眼睁睁看着僧道二人将黛玉她们的命运写成悲剧。
但是现在他确定了,僧道二人干涉凡间事会受到业报,而且那癞头和尚说他身具帝王气运,颇为忌惮。
陈颍回想着陂足道人袭击自己时出现的龙吟声,还有那恍惚间看到的神龙,应该就是龙气护主罢。
至于癞头和尚说的大能转世,陈颍并未相信,毕竟他前世是二十一世纪的守法公民,他觉得或许是自己知道僧道二人的来历和目的,让癞头和尚误会自己是厉害的人了。
回府的路上,陈颍想了许多:既然僧道真的存在,而且还收了“孽鬼”贾瑞的性命,那么所谓的“灌溉之恩”、“换泪报恩”莫非也是真的?
陈颍回想起原著开篇僧道二人的对话,便发觉出许多不对之处。僧人对石头的来历很清楚,而道人却完全不知,只是被僧人邀请一同下世赚功德。
“灌溉之恩”也是由僧人口中所述,且不说真假,有一点陈颍很是疑惑,既然绛珠草生长在灵河岸边,受日月精华,那神瑛侍者的甘露真的就对绛珠草有那么大好处吗?
再有警幻“提醒”绛珠草神瑛侍者要下凡历练之事,陈颍不乏恶意的推测,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局。
陈颍暗道:要是我真是什么大能转世就好了,待这一世完结,我定要查清原委,掀了离恨天。
回到府中,陈颍已是心神俱疲,更兼风月宝鉴的幻境扰的他心燥,便先在外面书房沐浴静心,这才回到正房。
之所以要在书房沐浴,是因为陈颍担心自己贸然回去见到晴雯抑制不住心底的燥意,再闹出什么事来。
因为这里是京都,陈颍并没有张扬地用玻璃窗,窗上糊的是防风挡尘的纱。回到正房外,陈颍看到灯烛的光打在窗户上映出两道人影,以为是晴雯害怕,找了个丫鬟来壮胆的。
“香菱,你怎么在这儿?”
陈颍推门而入,发现晴雯身旁的人竟是香菱。
“是玉儿让你过来的吗?”
香菱回道:“姑娘让我今天去陪陪我娘,是我娘让我来伺候爷的。”
陈颍道:“我这儿有晴雯呢,你回去好好陪陪你娘才是。”
香菱委屈的低着头,并不挪脚。
晴雯道:“爷,你今儿个让香菱出去了,以后她就再也进不来这门了。”
陈颍纳闷道:“这是什么话,只要我同意,谁还能拦着不许她来不成?”
晴雯白了陈颍一眼没好气道:“爷素来聪明,现在怎地糊涂了。你想想香菱她娘让她来伺候爷的用意,要是爷今晚赶了香菱,怕是封大娘再没脸见爷了,连夜就会带着香菱离开。”
陈颍这时也反应过来,此时再让香菱去她娘那儿确实不妥。
“你这妮子愈发无法无天了,还嘲弄起我来了,是不是又想吃家法?”
晴雯慌忙捂住要害,红着脸嗔道:“爷险些害了香菱,我好心提醒,爷不领情就算了,还要来欺负人!”
看着晴雯那宜喜宜嗔的面容,陈颍方才沐浴压下去的燥意有动荡起来。
陈颍不敢再逗她,忙道:“我行了,今晚让香菱跟你睡在暖阁,我累了,先去睡了。”
晴雯道:“爷,暖阁哪里挤的下我跟香菱两个,还是让香菱跟爷睡罢。”
陈颍岂能不知道晴雯这小妮子打的什么鬼主意,她就是想让香菱也和自己同床共枕一次,这样她就再不用担心上次的事了。
“暖阁确实有些小了,那你和香菱睡我的床,我今晚睡暖阁里。”陈颍道。
“不行!”晴雯和香菱异口同声喊道。
“爷是主子,我们是奴婢,岂能让爷睡暖阁,我们睡大床,爷可别害我们。”晴雯急道。
陈颍无语道:“真是麻烦,随你们罢,我去睡了。”
等陈颍进了里间,晴雯促狭地看着香菱调笑道:“还不快进去,今晚过后你就是爷的房里人了。”
香菱羞的脸红到了耳根,被晴雯推着进了内间。
“爷,我……香菱服侍爷更衣。”
香菱脸红的欲要滴血,心中犹如小鹿乱撞,紧张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平时她虽娇憨,可这次她娘交代她的事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我自己来就好,你去把灯熄了。”陈颍边说边利落地除了外衣躺到床上,他早就累的想躺下了。
香菱依言熄了灯,忐忑地走到床边。陈颍只听着一阵窸窣声,似是香菱在脱衣服。
猛然间被窝里滑进来一条鱼儿,贴着陈颍。让陈颍心神一震,昂起了头。
“香菱你这是干什么?”陈颍口干舌燥,这妮子只留了个肚兜,还紧紧地抱着他。
“我娘说……说爷都答应……将来会收我进房,让……让我来服侍爷。”
自从那次和晴雯的事之后,陈颍便正式的跟晴雯香菱两个许诺,将来会收她们。如今看来,是封大娘知道后,有些心急了。
虽看不见,陈颍也能想到香菱此时害羞的样子,一时间心中好似燃起了一团火。
风月宝鉴的幻境毕竟是假的,陈颍还能靠着毅力忍受,如今被香菱抱住,那种触感可是真实的。陈颍转身抱住香菱,灼热的气息打在她的发丝上。
“爷,好烫!”
“爷,你快放开我,晴雯还没进来呢,我去看看她是不是出事了。”
香菱心乱如麻,慌张的想要逃走。
陈颍笑道:“把爷的火点着了,这时候你还想走!”
香菱感觉自己快要融化窒息,只能将头深深地低着头,不让那灼热阳刚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
“爷,还请……请你怜惜。”香菱说完嘤咛一声把脸埋在陈颍怀里,羞不自胜。
“想什么呢,我可不会现在就吃了你,等将来爷正式纳了你再吃你这只小绵羊。”
香菱都顾不得害羞了,抬起头来惊讶道:“爷要纳我们?可是我只是奴婢,能做爷的房里人已经知足了,不敢再想别的了。”
陈颍摸了摸香菱娇嫩的脸庞,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笑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你和晴雯不是奴婢么,将来你们都是我的妾,什么房里人的身份岂能配得上你们。”
香菱感动地抱住陈颍,颤声道:“爷,你今晚就要了香菱罢。”
陈颍柔声道:“傻妮子,都说了要很正式地纳你们,若是怎么草率,岂不是唐突了你们。”
“不过。”陈颍话锋一转,“是你勾起了爷的火,就得由你来灭火。”
“爷,怎么灭火啊。”香菱娇憨地问道。
“我教你。”陈颍笑道,“你看你手没晴雯巧,嘴也没她厉害,老是被她欺负,今晚爷就帮你好好锻炼一下。”
香菱道:“晴雯只是嘴硬心软,其实她很好的。”
“傻丫头!”
……
这一夜,陈颍教了香菱许多东西,让她成功“反超”晴雯。
第二天一早,陈颍醒来,看着香菱那娇憨可爱的睡态,想着她昨晚那么辛苦,忍不住在她额头印了一下。
当陈颍轻轻地抽身起床,时,无意间看到香菱右肩偏下一点儿的地方有三颗小黑痣,形成一个三角。但是昨天在风月宝鉴幻境中的香菱并没有这三颗痣。
陈颍心道:看来风月宝鉴中看到的都是根据我的脑补产生的,并不是真实的。
想到雪雁将来或许并不会长成幻境里那样,陈颍有些遗憾。
穿戴整齐后,陈颍给熟睡中的香菱掖了掖被子,起身出去。
“爷,恭喜你呀,抱得美人归。”一见到陈颍,晴雯就促狭道。
“晴雯我看你是太久没尝家法,有些想念了是罢。”陈颍没好气道。
“谁想了,我才没有。”晴雯急道。
“行了,现在你不用担心香菱发现你上次那件事了罢。”陈颍道,“不过你可不能拿昨晚的事故意欺负香菱,不然我让你尝家法尝个够。”
“哼,还没纳进门呢,就开始护着她了。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晴雯啐道。
陈颍上前捏住晴雯的下巴,坏笑道:“那你说说,谁是新欢,谁又是旧爱?”
晴雯立时脸红心跳,忙躲开道:“看在你昨晚说不把我们当奴婢的份上,就原谅你这回,我去打水去。”
晴雯慌忙拿过铜盆,在陈颍的得意笑声中落荒而逃。
【这妮子啊,总是心口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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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有你就够了
端来清水服侍着陈颍洗漱,晴雯牢骚道:“香菱怎么还不起来,真懒!”
陈颍擦干脸上的水珠,将帕子放到晴雯手上,笑道:“你以前赖床的时候香菱可没发过牢骚,她昨晚累着了,就让她多睡会儿。”
晴雯脸上一红,忙端着铜盆出去倒水。心里却啐道:爷真不要脸,昨晚让香菱做那种事情,居然还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
陈颍转身进了内间,果然看到香菱已经醒了。得益于风月宝鉴的幻境磨砺,陈颍的感知大有增长。刚才晴雯发牢骚的时候,陈颍就听到内间有动静,猜测是香菱醒了。
“香菱你醒了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爷。”香菱娇柔地唤了一声,满是爱慕的看着陈颍。
“怎么,你不害羞了?”陈颍笑道。
香菱脸上微微一红,强自镇定道:“香菱已经是爷的人了,爷想看就看嘛,香菱不害羞的。”
说着香菱掀开一截被子,露出肚兜山的朦胧雾景。
“好啦,快盖好,大清早的别着凉了。”
陈颍忙给香菱盖上被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道:“不长记性!昨晚是谁喊累的,现在又来招惹我。”
被陈颍按回床上的香菱委屈道:“我没招惹爷,我是要起床。”
陈颍尴尬地笑了笑,自己居然搞错了。
“那我出去等你,换好了就出来梳洗,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玉儿那吃早饭。”
香菱点头道:“知道了爷。”
“爷,你这时候带着香菱去林姑娘那边,是要告诉林姑娘吗?”
陈颍刚出来,晴雯就凑上来问道。
“晴雯你又想家法了?居然敢偷听爷说话。”陈颍捏住晴雯的脸蛋坏笑道。
晴雯气鼓鼓地拍开陈颍的手,嗔道:“谁偷听了,你们两个那么大声,我想不听到也不行啊。”
“行了,不逗你了,快去换身好看的衣服,等下我们去隔壁吃早饭。”陈颍笑道。
晴雯一惊,忙道:“爷,我……我也要去?不是香菱吗?”
“你当然也要去啦。”陈颍调笑道,“你不是‘旧爱’嘛,自然也得跟玉儿报备一下啊。”
晴雯娇哼了一声,再次落荒而逃,跑回暖阁躲起来换衣服。
香菱显然还不知道陈颍带她去见黛玉意味着什么,梳洗完毕后还憨憨地问陈颍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晴雯却是忐忑不安,黛玉和陈颍的感情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陈颍要带着她和香菱去黛玉面前过明路,她很担心黛玉会不喜欢她。
陈颍也有些担心,自己现在要带着两个相好的去见正宫,万一黛玉吃醋怎么办,生气怎么办?
不过担心归担心,陈颍可不会因为一点担心就将事情瞒着,那样既对不起黛玉,也对不起晴雯和香菱。
“咦,香菱不是去陪封大娘了吗,怎么跟哥哥你一块儿过来。”黛玉见到陈颍身后的香菱疑惑问道。
进京之后,封氏被陈颍安排在林府这边,这样她能多见到香菱几次。
陈颍心虚道:“这个等会儿再说,我们是过来找妹妹蹭饭的。”
黛玉道:“那哥哥来的正好,我正要让紫鹃去厨房取餐呢。”
一面黛玉又吩咐道:“雪雁你也去一趟。”
紫鹃和雪雁两个应声去了厨房。
陈颍心道:玉儿果然聪慧,看出我有话要单独和她说,立马就支开了紫鹃和雪雁。
“晴雯,香菱,你们两个也先出去一会儿,我和玉儿有事要说。”
娇憨的香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红着脸的晴雯拽着出去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陈颍和黛玉两人时,黛玉道:“哥哥是要说香菱的事情吗?”
陈颍小心道:“嗯,不光香菱,还有晴雯,她们两个以后我都会纳为妾室,先和妹妹说一声。”
黛玉轻声道:“玉儿一直以为哥哥将来会让她们做房里人呢,没想到是妾室,看来哥哥真的很喜欢她们。”
“玉儿你早就知道了?”陈颍惊讶道。
黛玉笑道:“哥哥你对香菱她们那么好,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哥哥你放心,我不介意的,因为我知道哥哥心里最喜欢、最在乎的人是我。
而且香菱她们总比将来那些联姻的妾室好,我才不会吃香菱和晴雯的醋呢。”
【原来玉儿这么豁达,看的这么通透吗】
陈颍有些汗颜,黛玉如此贤惠大方,他居然还小心眼地担心黛玉会吃醋、生气,太不该了。
“不过。”黛玉突然转折,陈颍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陈颍问道:“不过什么?”
黛玉盯着陈颍的眼睛道:“香菱和晴雯她们我不介意,但要是哥哥和什么祝姑娘、宝姐姐的有什么的话,玉儿可是会吃醋的哦。”
“那乐瑶表姐呢?”
“妙玉姐姐?”黛玉猛地愣住了,然后生气道,“妙玉姐姐她是修行之人,哥哥你怎么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呢!”
陈颍忙解释道:“表姐她只是为了治病才带发修行的,岂能让她一辈子都清清苦苦,我定是要给她一个完整幸福的家的。”
见黛玉沉默不语,陈颍愧疚道:“玉儿,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太花心,太贪心了。”
黛玉拉起陈颍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温柔呢喃道:“好啦,玉儿不怪你,如果不是哥哥,玉儿和爹爹怕是早都不在了。
而且妙玉姐姐人那么好,以后……”
陈颍一把抱住黛玉,打断她道:“玉儿,我救你和林叔叔不是为了挟恩图报,让你委屈自己的。”
黛玉道:“玉儿知道,哥哥不是总说我们两个‘心有灵犀一点通’么,哥哥对玉儿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的。
虽然哥哥说要给妙玉姐姐一个家时,我心里有些酸涩,但并不委屈,就连爹爹都有几个姨娘,也还是和娘亲和睦恩爱。
我相信哥哥!”
“玉儿,谢谢你。”
陈颍欣喜地捧起黛玉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黛玉刷的一下羞红了脸,挣开陈颍的怀抱,嗔怒道:“你……你得寸进尺,我不理你了!”
陈颍忙上前哄道:“好玉儿,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你就原谅我罢。
实在不行,我也让你亲一下。”
“呸,谁要亲你,快走开。”黛玉用帕子遮着脸上的羞意,啐道。
陈颍继续耍赖皮道:“玉儿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可别后悔哦。”
“我才不会后悔呢!”
“玉儿,我觉得你还是亲一下罢,万一我一不小心被人多走了初吻,玉儿你岂不是亏大了!”陈颍指着自己的嘴唇坏笑道。
“你这人再没个正经,快离了我这地儿。”
黛玉想起好久以前,陈颍在马车里昏迷的事,羞意更甚,瞪着陈颍,宛如一只生气的小奶虎。
而陈颍还不知道自己的初吻早就给了黛玉了,还厚着脸皮让黛玉早些收下,以免意外被人抢先了。
两人闹了一阵,黛玉忽然说道:“哥哥,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好男儿,以后肯定少不了女孩子喜欢你。”
“玉儿,我最爱的人一定是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陈颍抱住黛玉,给她安全感。
“哥哥你先听我说。”黛玉道,“我知道哥哥对我的心意,我只有一个要求,今后哥哥若是喜欢谁了,不许瞒着玉儿。
若是哥哥认为我小心眼爱生气,故意瞒着我,那我就真的再不理你了。”
陈颍忙道:“我定然不会瞒着玉儿你的,香菱的事情我不是立马就来告诉你了嘛。”
“哥哥你还没说香菱是怎么回事呢,我明明让她去陪封大娘的,怎么会跟着你一起过来?你是不是已经和香菱?”黛玉说着便脸红害羞说不下去了。
陈颍忙道:“没,我的清白之身还给玉儿你留着呢。”
黛玉嗔道:“你好好说话!”
陈颍心虚道:“昨晚封大娘让香菱来服侍我,我要是赶香菱回去岂不是害了她,就……就留她在我那儿睡了。”
“那晴雯呢,她娘亲可没在府上。”黛玉又问道。
陈颍便将晴雯那次的事和黛玉解释了番,“那就是个意外,而且只是躺了一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做。”
陈颍心道:的确什么都没做(不算梦里下意识的行为的话)。
黛玉道:“那还有没有别的女孩子遭殃?我可是看着宝琴妹妹很喜欢你呢!”
“啊喂,什么叫遭殃,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大魔头一样。”陈颍不服道。
“你可不就是么,人家都叫你‘小魔王’呢。”黛玉扑哧一笑,又严肃道,“别转移话题,快说还有没有?”
陈颍道:“我和琴妹妹她父亲约定过,将来若是琴妹妹愿意,就纳她进门。”
黛玉哼道:“琴妹妹这么好的女孩子,真是便宜你了。”
陈颍笑道:“我家玉儿才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子。”
“少油嘴滑舌,那祝姑娘和《青岚文集》呢?”
陈颍道:“那是我家老爷子和祝老爷子两个起意想撮合我们。不过我只是敬佩她的文采,她对我也没有男女之情,只是伙伴。”
“那宝姐姐呢,你当初还去了她家里。”问起宝钗,黛玉的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
陈颍扶额,心道:看来两人还真是宿敌啊。
陈颍哭笑不得回道:“宝姐姐就更不可能了,第一次见面我就当着她的面在薛家抓了她哥哥,估计她和薛姨妈现在还恼恨我呢。
更何况人家是进京参选的,目标是青云直上,岂能与我有瓜葛。”
黛玉道:“那你以后也不许和她有瓜葛,我不喜欢她好为人师,彰显自己读过很多书的样子。”
陈颍疑惑道:“可是我也常常好为人师,爱讲大道理啊。”
“所以有你一个就够了!”
203.有真本事的教养嬷嬷
“所以有你一个就够了,大傻瓜!”
陈颍笑着挠了挠头,黛玉这么一本正经地喊着告白一样的话,还真是可爱呢。
“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离她远远的,不去招惹她。”陈颍向黛玉保证道。
“对了玉儿,香菱以后可能就不能跟在你身边照顾你了。”陈颍忽然说道。
“哥哥是在担心什么吗?”黛玉问道。
陈颍郑重道:“我和香菱晴雯她们的关系,有心人很容易就能查到,若是香菱继续留在你身边,很容易被人抓住机会向你泼脏水,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黛玉道:“香菱本来就是哥哥的人,哥哥带回去也没什么,只是紫鹃怎么办,哥哥你不是担心她吗?”
陈颍道:“通过紫鹃这几天的表现来看,她是一个很忠心,做事能力也很强的丫鬟,在平常的小事情上完全可以信任她。
而且向皇后要的教养嬷嬷差不多也该要来了,以后就不要香菱在盯着紫鹃了。”
黛玉点了点头,她也觉得紫鹃人很好,像一个贴心姐姐一样很会照顾人,就是有时候太啰嗦了些。
陈颍话锋一转道:“玉儿,紫鹃能对你忠心,那对贾家,对老太太更会忠心耿耿。一旦我们和贾家有了什么矛盾冲突,她一定是偏向贾家的。
这一点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黛玉道:“哥哥你放心,玉儿都记下了。”
“那就好。”陈颍点了点头,又问道,“雪雁她们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哥哥,紫鹃和香菱她们每天会轮流动手做些吃的,想必紫鹃这会儿正亲自下厨呢。”黛玉解释道。
事实也的确如同黛玉所说,紫鹃的确亲手做了两个爽口的小菜儿,用来就这小米粥食用。
用罢早饭,陈颍郑重叫道:“香菱,晴雯。”
“爷。”两人应声,一个天真无邪一脸懵懂,一个脸色微红忐忑不安。
陈颍道:“今天你们就给玉儿敬茶走一个简单的流程,正式的等我和玉儿大婚之后再行补上。”
黛玉害羞地别过脸去,在心里暗啐陈颍脸皮厚。
【哥哥真是的,竟然能面不改色的说这种羞耻的话】
香菱一脸不解,憨憨地问道:“爷,是什么流程啊?拜师的吗?”
晴雯拽了拽她没好气道:“问那么多干嘛,听爷的话乖乖敬茶就是了。”
“哦。”香菱迷糊答道。
紫鹃见势连忙机灵地递给香菱和晴雯一人一盏茶。
晴雯二人一前一后恭恭敬敬地给黛玉敬茶,黛玉脸上挂着端庄的淡淡微笑,先是接过晴雯的茶浅尝一口放到桌上,再接过香菱的茶也轻啜一口。
陈颍道:“玉儿也喝了你们的茶,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在名义上就是我的房里人了,以后我会纳你们为妾,给你们名分。
你们务必要以玉儿为尊,不得怠慢、顶撞,明白了吗?”
晴雯激动地向陈颍和黛玉行礼道:“晴雯明白了,谢谢爷,谢谢林姑娘。”
香菱也忙学着晴雯的感谢陈颍和黛玉。
陈颍又把目光投向雪雁和紫鹃,说道:“香菱如今是我的房里人,再留在这边伺候玉儿不合适,今后就拜托你们好好照顾玉儿了,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雪雁和紫鹃连忙谢过。
……
“爷,属下无能,没能查到谣言的源头。”
陈府外书房,被陈颍派去调查他喜好幼女这一谣言的斥候队长正单膝跪地请罪。
陈颍暗道:在京里我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啊。
“这么一件小事也查不出来?说说罢,遇到了什么阻碍。”陈颍冷声道。
“爷,贾府的下人里到处都是各方势力的眼线,每个人都有嫌疑,属下们根本无从查起。”
“起来罢,贾府的确是跟个筛子一般全是漏洞,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用查了。”陈颍挥手道,“你下去罢。”
“是,属下告退。”
陈颍暗自分析着究竟会是谁在背后散播谣言污蔑他。
陈颍首先想到的就是贺海,自己进京来也就和他有过冲突,而且他有散播流言的前科。
不过陈颍很快又将他排除了,上次他散播流言,何昭还派人澄清,之后肯定会严格看住他,他应该不会有机会再次散播谣言。
排除了贺海,陈颍又想到了方彦华,那个曾经意图借赈灾为由强占自己蜂窝煤方子,却被自己戏耍的工部尚书。
他和自己有矛盾,有动机,又是一部尚书,也有能力暗中推动谣言大肆宣扬。很有嫌疑。
还有可能是甄家的人,或者是……白莲教!
但即使有了怀疑对象,陈颍现在人手不足,也没办法立即去进行查证,只能暂时搁下此事。
马上就是会试了,之后紧接着就是殿试、状元宴,和贺海的状元宴比试关乎陈家的名望的脸面,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
又过了两日,李铭突然登门,带来了陈颍为黛玉要来的教养嬷嬷。
“子阳,几日不见,你倒是又闹出不小的动静嘛,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李铭见面就打趣道。
陈颍道:“没办法,谁叫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举人呢,若是我像殿下你一样身份显贵、地位崇高,那些小丑也不敢找我麻烦了。”
李铭呵呵道:“子阳你还普普通通?且不说颍川陈家,光是你自身就远非常人,你竟说自己普普通通,真是过分。”
陈颍笑道:“殿下还是先随我进去说话罢。”
到了正堂,晴雯和香菱端上好茶,行礼退下。
李铭奇道:“上次还只一个呢,这次就变成两个了,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丫鬟就是令你写出《爱莲说》的人罢?”
陈颍道:“正是。”
李铭也没再追问香菱她们,向陈颍介绍她身后的一个妇人。
那妇人陈颍早就注意到了,慈眉善目,看着约莫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样子,除去保养得当的因素,陈颍猜测其真实年龄大概是四十多岁。
李铭介绍道:“这位是董嬷嬷,原是宫里教导礼仪的。宫中规矩,贵族礼仪都十分纯熟,而且嬷嬷为人和善,很好相处,当年我的礼仪就是嬷嬷教导的,子阳可还满意?”
陈颍拱手谢道:“多谢殿下。”
“多谢董嬷嬷,今后就麻烦你照顾玉儿了,我现在带你过去见见玉儿。请。”陈颍又向董嬷嬷道。
“殿下在此稍坐片刻,颍去去就回。”不等李铭开口,陈颍便笑眯眯地把话给他堵上。
陈颍带着董嬷嬷从陈、林两府间的一道小门来到隔壁林府,去寻黛玉。
小门是前几日在墙上开的,因为每次过去回来都要出了正门绕一圈,陈颍嫌麻烦,便和黛玉商量着在后院开了道门,方便来往。
到了黛玉住处,陈颍让董嬷嬷落座,向黛玉介绍道:“玉儿,这位就是皇后娘娘慈恩派来教导你的董嬷嬷。”
黛玉起身行了个福礼,董嬷嬷也连忙起来侧身不受全礼,说道:“姑娘使不得,老身不过是一个奴婢,当不得姑娘的礼。”
陈颍笑道:“玉儿的情况想必皇后娘娘都和嬷嬷说过了,我就不赘言了,这便把服侍玉儿的人都叫来,嬷嬷见一见。”
说完陈颍吩咐雪雁去将人都叫来。待董嬷嬷一一打量之后,陈颍又让她们散去做事。
“雪雁,紫鹃,你们两个也先下去罢,我和董嬷嬷有事要跟玉儿说。”
陈颍见董嬷嬷只将林府内院的丫鬟、仆妇打量了一圈,却一句话也没说,便知她有话要私下相告,遂将人都打发下去。
“董嬷嬷,现在就我们三人,有什么但说无妨。”陈颍道。
董嬷嬷说道:“姑娘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叫紫鹃那个心细稳重,手脚也勤快,但有小心思;雪雁心性单纯,但不够稳重。”
陈颍笑道:“紫鹃是玉儿她外祖母赏的丫鬟,跟着玉儿才几日功夫,心里念着老太太也是有的,至于雪雁,还要麻烦嬷嬷多多教导了。”
董嬷嬷摇头道:“我说她有小心思不单是指她心向贾家,而是她本性如此,不会像雪雁一样一心按主子吩咐做事,会有自己的私心。”
陈颍心道:李铭送来的这个董嬷嬷看人的本事还挺厉害,头一次见面就能看出紫鹃的性情。
董嬷嬷说的没错,原著中紫鹃心细稳重,做事周到,但也常常有自己的想法,擅自替黛玉做主。
董嬷嬷又道:“问题最大的是姑娘的奶娘王氏,老身可以肯定她已有二心。
其余暂时没看出什么问题,但老身以后会继续留心的。”
黛玉大惊,忙掩住嘴。
陈颍道:“嬷嬷果然厉害,王嬷嬷的确有些小问题,不过念及她的功劳,暂且留着她。以后嬷嬷只当她没问题,和其他人一般对待即可。”
陈颍留着王嬷嬷可不是什么念旧情,而是单纯的时机未到,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董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颍一样,点了点头。
陈颍笑道:“那我先回去了,不好让殿下久等。玉儿你安顿好嬷嬷。”
“玉儿知道了,哥哥慢走。”黛玉起身将陈颍送至门口,柔声道。
回道陈府,李铭一脸不爽道:“本来我还有个重要的消息想告诉子阳你,不过某人似乎不需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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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送考风波,宁配吗
见李铭搁他面前皮,陈颍失笑道:“殿下你原来的那份清高和傲娇去哪儿了,怎地现在越来越像是沙雕少年了,莫非是入戏太深!”
李铭虽不知沙雕为何物,但也猜到不是什么好话,当即怒道:“陈子阳,你大胆!本王亲自给你送人过来,还带了重要消息告诉你,你竟这般无理待我。”
陈颍笑道:“殿下误会了,我只是担心殿下做戏迷惑外人,反倒入戏太深误了自己。”
“诡辩!”
“言归正传,殿下究竟有何要事告知于我?”陈颍问道。
李铭冷哼一声道:“本王大人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
你可知道外面这段时间疯传你喜好幼女是谁帮你宣扬的吗?”
“帮我?”陈颍顿时错愕,旋即抬手指着李铭激动道,“难不成是你干的?”
李铭淡笑道:“除了本殿下,还有谁会废这闲工夫帮你。
不过一开始并不是我传的,我也是得知流言之后,想着你不是要装作好色之人让他们轻视你嘛,便顺水推舟帮你自污名声。”
李铭得意洋洋地讲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全然没注意到陈颍的脸色一片铁青。
“好哇,小爷我查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罪魁祸首,原来是你啊。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陈颍咬牙切齿道。
李铭一愣,不解道:“子阳你不是要让人误解你耽于美色吗,我帮了你你怎地还生气了?”
陈颍道:“你是不是对耽于美色有什么误解?喜好幼女跟耽于美色是两码事好吗,后者是年少风流,前者是龌龊变态,你怎能凭空污我清白。
交友不慎呐!”
李铭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好心办错了事,悻悻地道:“子阳,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会这么介意这个。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喜欢年幼的女孩子怎么能算是变态呢,你想开点。”
陈颍冷哼道:“想开点?那我现在去满京城宣扬殿下你喜欢男人,而且还是喜欢在下面的那一方,你也能想开点是不是,毕竟龙阳之好可是名士风流。”
李铭气得满脸通红,愤声道:“陈颍,你无耻,你下流!本王羞与你为友。”
陈颍摊手道:“看罢,殿下你不是也不能忍受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李铭惭然道:“此事是我做岔了,但我只是顺水推舟派人宣扬了一下,罪魁祸首可不是我。”
“算了,看在殿下你本意也是为了帮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陈颍摆手道,“殿下知究竟是何人造谣污蔑于我?”
李铭道:“工部尚书方彦华你还有印象罢?我听到流言后便派人去查了,就是他做的。”
“果然是他,这个老杂毛。”陈颍狠狠地攥了攥拳头,厉色道。
李铭奇道:“子阳,我还从来没见到你这般师太,莫非是方彦华戳到了你的痛处,你真的喜好幼女?”
陈颍脸上一黑,李铭见之哈哈大笑道:“果然,想不到子阳你的爱好竟如此清奇,看来你初去林家便盯上了林姑娘罢,啧啧,看你一表人才、衣冠楚楚,想不到竟是诱拐小姑娘的无耻之徒。”
陈颍实在是被李铭给气到了,直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么说殿下你喜好男人也是真的了?初次见面我就觉得你阴柔的像是女子,如此说来,殿下喜欢男人也就不难理解了。
而且细想之,殿下自从去颍川见了我之后就性情大变,从高冷似冰块一般变成现在这样嬉皮笑脸的话唠,这似乎不是一句伪装能解释的通的。
莫非殿下你喜欢上了我!”
李铭顿时如遭雷击,脸色先是煞白,随即又红的几欲滴血,怒喝道:
“陈颍,你还要不要脸,这么恶心的话也能说的出口,无耻,变态!”
李铭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陈颍既没追,也没去送。
因为他此时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为什么我今天就这么不冷静,莫非真想李铭说的,我喜欢幼女啊呸,喜欢萝莉?
还有李铭,他最后那个反应这么那么像是恼羞成怒呢,难不成他真的是个受,还喜欢我?而且为什么我会觉得李铭生气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陈颍连忙甩了甩头,把那些奇奇怪怪、不太对劲的想法甩到九霄云外。
为了检验自己是否被李铭掰弯了,陈颍叫来晴雯和香菱,关上门窗验证一番。
在确认自己还是个“直男”后,陈颍海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爷还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释放了心里的火气之后,陈颍神清气爽,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和李铭保持距离,绝不能被他基化。还得多和香菱她们交流感情,确保自己的的取向不会被李铭带偏。
……
转眼到了三月末,已经延期一个多月的会试并没有再发生变故,如期举行。
会试由礼部负责,在乡试次年二月举行,所以又称礼闱、春闱,一般是由礼部尚书担任总考官,各地举人进京参加会试,中者为贡士,总考官为其座师,同届考中的学子互为同年。
何昭虽兼任礼部尚书,但他毕竟是一朝首辅,要掌舵朝政大局。以往主持会试的事情都是由礼部左右侍郎轮流负责的。
偏巧今岁何昭自请担任会试总裁,让参考学子皆为之欢呼雀跃。毕竟座师关乎他们今后的官运仕途,一个侍郎座师岂可与首辅同日而语。
陈颍知道何昭担任这次的会试意欲何为,他是在向顺治帝示威,赶在顺治帝的心腹大臣外放“历练”归来之前,提高自己的声势,想一举压垮顺治帝。
若说会试是何昭出招,那么殿试就是顺治帝的应对了。若是顺治帝点了何昭的人为状元,那就说明他还要继续隐忍;若是前三甲连一个何昭的人都没有,那就说明顺治帝已经准备与旧党撕破脸了,接下来的局势必然会动荡、混乱。
陈颍希望顺治帝能够暂且隐忍的,给自己三年时间布局,那么自己会从容许多。不想现在连一个流言都查不清楚。
会试头天,陈颍亲自带人送陈浩三位陈家考生前往礼部考场。才下马车便听到有人大声叫他。
“陈兄,这边,陈兄,我们在这边。”正是嵩阳书院的同窗乔永真外号“乔阴子”是也。
陈颍循声望去,除了乔永真,其他四位同窗也都在,便带着陈浩他们上前去打招呼。
“哟,这不是陈颍陈公子吗,我刚还想斥责这几个人没有教养,在考场外大声聒噪呢,不想竟是陈颍兄弟你的好友,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哈哈哈。”
不等陈颍和同窗们寒暄,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者正是贺海贺不群。
陈颍笑道:“这不是不群兄吗,昨夜我温书正好又看到‘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不想今日就偶遇不群兄,当真是有缘,有缘!”
贺海被气的够呛,冷声道:“陈颍,你还真是牙尖嘴利啊,我都迫不及待想领教领教了,可惜状元宴还要等上许久,你又不敢下场乡试实在令人惋惜啊。”
陈颍和贺海两方对峙,很快便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贺海嬉笑道:“不若这样罢,我们今日就先赌上一场,就赌我能不能拿到会员。
若是我没被取中会员,任你陈颍处置;若是我中了,刚好我还缺一个端茶送水,暖床叠被的丫鬟,上次去你府上见到的那个端茶的就很不错,你若输了就把她送给我,可敢与我一赌?”
围观之人纷纷议论。
“贺海未免也太嚣张了罢,他就那么自信自己能中会员?”
“何至是嚣张,我看他就是在找死,颍川陈家是何等庞然大物,他也敢得罪。”
“你们还真是孤陋寡闻啊,那贺海背后靠的可是权倾朝野的首辅,陈家虽厉害,可毕竟没有人在朝中身居高位,如何能与首辅抗衡。”
“啊,贺海的靠山是首辅大人?这次会试的总裁不就是首辅大人吗,怪不得这贺海敢如此挑衅。”
“兄台,慎言,慎言!”
“听说这次是首辅大人亲自请命来担任会试主考官的,你们说会不会就是因为贺海?”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
听着周围的指指点点,贺海几欲暴走,冲着怒吼道:“陈颍你个胆小鬼,不敢下场,如今连与我一赌也不敢吗?”
陈颍不屑地笑道:“我既已经与你定下状元宴的比试,现在又何须多此一举呢。”
说着陈颍面色一冷,阴沉道:“另外,我的丫鬟不是物品,我不会拿她当赌注,就你也敢肖想,宁配吗?”
“贺海都笃定自己能中会员了,还来逼迫赌斗,肖想人家的丫鬟,当真阴险无耻!”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前段时间还造谣污蔑陈公子,还是首辅大人出面澄清的,你听听他的表字,‘不群’,党而不群,可不就是小人。”
贺海气得直翻眼白,晃了几晃险些倒地,被与他一道的学子搀扶住了。
“我的老天鹅啊,不会罢不会罢,竟然还有人敢与贺海为伍,前车之鉴还尸骨未寒呢,难道真有人没长脑子吗。”
“兄台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是老阴阳师了,不过说得好,这些人可不就是没脑子。”
跟在贺海身边的顿时羞愧地无地自容,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陈颍冷眼旁观,贺海被“吃瓜群众”气得险些昏死过去,心中哂笑。
陈颍早就有所预料,他是故意来此的。他知道只要他出现在考场外,以贺海的性子绝对会来找茬,然后他事先安排的“吃瓜群众”就会把贺海气个半死。
“考场重地,尔等聚众喧哗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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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乔永真,“巧用针”?
“肃静!科场重地,岂容尔等聚众喧哗!”
一众围观的人,在陈颍安排的那三五个“吃瓜群众”的引导下,纷纷对贺海指点议论,就在贺海几乎要被气倒时,一道厚重的呵斥声响起,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学生陈颍见过何大人。”
陈颍拱手微微一礼,那随意的样子让何昭眉头一皱,不过很快何昭又想起顺治帝已恩准陈颍只行平礼,眉头复又展开。
“学生XX拜见首辅大人。”
一众学子也纷纷向何昭见礼,不过他们可不敢像陈颍一样随意,一个个都是毕恭毕敬的。
“尔等不入考场等候,围在此处喧闹,作何解释?”何昭沉声问道。
不等何昭的目光看向他,贺海忙不迭喊道:“首辅大人,是陈颍,是他在此挑衅我,又故意诱导其他考生污蔑辱骂于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听到贺海倒打一耙的无耻之语,陈颍嗤笑一声,然后道:“何大人,您老公正严明,应该不会偏听一家之言罢?”
陈颍如料听到何昭淡淡道了句:“本官自然不会随意听信,尔等有话可以说来,本官自由决断。”
陈颍道:“何大人,学生是来送族中兄弟参考的,才到此处,不群兄就跳出来要和我赌斗,还意图强占我家侍女。
我不同意和他赌斗,他便出言侮辱,在场诸位同袍皆可为学生作证。”
没想到陈颍话音一落,贺海就怒吼道:“陈颍,你少血口喷人!”
对于贺海的无能狂怒,陈颍只是不屑地撇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一个陈颍安排的吃瓜群众出言道:
“何大人,学生可以作证,是贺兄拦下颍公子硬要赌斗的,贺兄要赌他能不能高中会员,若是他中了,就要颍公子把丫鬟输给他。”
有人开头,围观的考生纷纷出言作证,有的是想着卖陈颍一个好,有的是为了心中正义,有的纯粹是看不惯贺海的嚣张气焰。
当然也有许多人害怕得罪贺海和首辅何昭,不过他最多也就是乖乖闭嘴罢了,颠倒黑白做假证他们可不敢。
听完几位考生的举证,何昭脸色铁青,向贺海喝道:“心胸狭隘,逼迫同学,贺海,本官对你很失望。还不快给子阳道歉。”
“叔……”贺海刚想喊叔公,就被何昭一记凌厉的眼刀给吓了回去,忙改道:“首辅大人,是陈颍他阴险陷害我的。”
“闭嘴,再敢大声喧哗本官就取消你的考试资格,道歉!”何昭厉斥道。
贺海无奈,只得垂头丧气地向陈颍鞠躬道歉。
“陈子阳,我不该逼你与我赌斗,我向你道歉。”
陈颍笑眯眯地看着贺海,那眼神直让贺海心底发寒,好似正被毒蛇盯着一样。
“不群兄,你管这个叫作道歉?”
见贺海这般愚笨,何昭心中气闷,轻喝道:“好好道歉。”
贺海咬牙切齿,也只得重新向陈颍弯腰道歉,在众目睽睽之下,贺海羞愤难当,几欲咬碎满口牙齿。
“我不该当众为难你,逼你赌斗,辱你胆小,陈子阳,我向你道歉。”
听了贺海完全没在点上的道歉,陈颍呵呵笑道:“不群兄,你要是不想道歉就算了,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一众学子也纷纷指责道:“这贺海真是不知好歹,首辅大人都让他道歉,他竟都不听。”
完全没搞明白自己的道歉哪里不对的贺海,还直以为是陈颍在戏弄他。听着周围考生们的指责才,贺海气得脸色发紫,吼道:“陈子阳,我向你道歉!”
看来贺海是真的气昏头了,陈颍笑着摇了摇头,“啧啧啧,算了算了,为了不耽误诸多同学考试,我暂不与你计较,留待状元宴的比试上咱们再算账。
记住,我的人,哪怕是一个最下等的婢女,也不是你能肖想的,勿谓言之不预。”
“陈颍,你欺人太甚,我都向你道歉三次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戏耍于我,你究竟想怎样?”贺海感受着四周的讥讽目光,几欲发狂。
为了避免贺海把事情弄的更糟,何昭冷喝一声:“你昏了头吗,该怎么道歉也不会?”
被这么一喝,贺海还真就冷静下来,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怒火上头,一直说道歉二字,却并未真正道歉,又被陈颍讥讽,陷入了死胡同,被陈颍抓住话中漏洞。
“对不起!”贺海黯然地向陈颍再次弯下腰,显然他是被打击的不轻。
陈颍笑眯眯地道:“好说,不群兄的道歉我接受了,希望不群兄以后别再这般鲁莽了,何大人又不可能时时刻刻为你善后。”
睡着陈颍还看向何昭笑了笑。何昭道:“既然子阳不和你计较,这次就不罚你了,下不为例,现在进考场去罢。
大家也都散了,早些过检进入考场准备。”
说完后何昭转身离去,考生们也纷纷散开,忙去排队进入考场。
张姓同窗笑道:“陈兄当真好手段,这回贺海可是丢脸丢大了,看他那样子,说不定这次会试都发挥不出实力,要是名落孙山,那就更有意思了。”
陈颍摇摇头失笑道:“不管他是什么状态,这次会试他必定是会榜上有名的,而且很可能是解元。”
陈颍见同窗们都反应过来自己话中深意,也就不再多言,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此事。
一时间,张姓同窗又道:“陈兄,今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扰乱了考场秩序,首辅大人会不会怪罪你啊?”
正在这时,乔永真突然出声道:“陈兄,诸位,你们慢聊,我先进去准备考试事宜了。”
也不等众人开口想,乔永真说完抱拳一礼,转身去排队入考场。
粗犷同窗想叫住乔永真质问陈颍忙将其拦下,摇头道:“让他去罢,你这时拦下他,若是再吵起来,说不定你们的考试资格都会被取消,不值得。”
粗犷同窗愤然道:“这个乔阴子真不是东西,前两天他还想把妹妹许给陈兄弟你,现在一见你可能会得罪首辅大人,立马就撇清关系。呸,阴险小人。”
张姓同学也不平道:“姓乔的也太不知好歹了,陈兄如此关照我等,他却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如此见风使舵,竖子不当人耶!”
见他们这般义愤填膺,陈颍笑道:“人各有志,这样的小人这辈子都不配再得到我陈家的友谊,大家大可不必为他生气。
不过我突然发现他这名字倒是很配他,乔永真,‘巧用针’,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让他变成真正巧用针的阴人。”
张姓同窗几人脑海里浮选出乔永真手捏兰花指,捻着绣花针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寒战,心中为乔永真默哀。
见已经有许多考生进去了,陈颍笑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还是早些进考场罢,颍等着诸位金榜题名,陈家会一直欢迎你们的。”
“承陈兄(陈兄弟)吉言。”
陈颍又向陈浩三人道:“浩四哥,你们也快进去罢,考完那天我就不来了,到时候我安排人来接你们,我设宴给你们庆祝。
祝你们都能取得一个好名次。
“颍弟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不给家族丢脸。”陈浩三人信誓旦旦道。
目送他们经过搜子的检查进了考场,陈颍便登车回府,这一趟的目的都达到了,不必留在此处浪费时间。
回到府中,陈颍见到黛玉正在等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大步上前。
“玉儿可是想我了?”陈颍嘻嘻笑道。
“哥哥你再没正经,我过去是要正事和你说。”黛玉俏脸微红轻嗔道。
自顾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后,陈颍问道:“不知是什么事?”
黛玉轻启素手给陈颍添了茶,说道:“早间外祖母又打发人来让我们过去。”
“也晾了他们好几天了,那就最近过去一趟罢。”陈颍漫不经心地笑道。
见陈颍同意,黛玉轻松许多,一边是她亲外祖母,一边是她最爱的人,她不想看到双方闹得水火不容。
“哥哥,那我们就四月四那天去罢,正好去给惜春妹妹庆生儿。”
伸手揉揉黛玉的小脑袋,陈颍宠溺笑道:“都依我家玉儿的。”
黛玉脸上带着淡淡羞意,嗔怪地瞪了陈颍一眼,并未反驳。
陈颍又道:“不是你说我都没留意,马上上惜春妹妹的生辰了,这生辰礼物玉儿可有想法?”
黛玉莞尔一笑道:“我们姐妹间不过送个亲手做的帕子、线头也就是了,重在心意。”
闺中女孩子手上没什么钱,就算买东西也多是让人捎带,所以互相之间送礼物一般都是些亲手做的绣活儿。
“可是我总不能像你一样也送块儿帕子罢,那成什么了。”陈颍无语道。
见陈颍郁闷的样子,知他是故意逗自己开心,黛玉心底淌过一阵暖流,掩口轻笑道:
“哥哥,礼物,一为表心意,二是博收礼者欢颜。哥哥投其所好便是。”
“玉儿的意思是让我作幅画给惜春妹妹?”
黛玉轻轻点头,笑的温柔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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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惜春生辰
会试一共三场,每场三天,由礼部主持在京城贡院进行考试。
找陈颍的麻烦不成,反而当众丢尽了脸,贺海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带着三分狂怒,四分痛恨,还有三分耻辱,失魂落魄地进了考场。
以贺海这副模样,根本无法专心答题,围观的考生都认为贺海肯定会落榜。这些考生觉得,就算他背靠首辅,但若是不拿出点儿真本事来,想偏私也没那么容易。
送考之后,陈颍便不再关注会试之事,只派了人到最后一天去接陈浩他们。
因为陈浩等人太过疲累需要休息,再加上成绩未出,他们都无心宴饮,原本说好的庆祝便改到了放榜之后。
四月初四这日,是惜春的生辰,也是会试放榜的日子,陈颍担心被被看榜的人堵在半路上,便带着黛玉绕了一大圈才到贾府。
请过安后,贾母说了许多情分话儿,又要让贾宝玉给黛玉和陈颍赔不是。
本来贾母是挺生气陈颍“欺负”她的宝玉,只是碍于陈家声势才忍下的。
不过当她得知陈颍在贡院外与人起了矛盾后,竟连首辅的面子都没怎么给,逼着首辅看重的人连番道歉,而堂堂首辅居然没发作。她便明白是她小看了陈颍,忙派人去叫了好几次,让陈颍和黛玉过来。
如今惜春生辰,陈颍总算是来了,贾母想着缓和关系,便委屈贾宝玉给陈颍二人道歉。
陈颍笑道:“老太太这是做什么,我们小辈之间闹点小矛盾岂敢劳动您。
再说了,宝玉兄弟心性天真这才犯了过错,我当时也过于激动了些,所以向我道歉的话是再不必说的。”
贾母面色欣慰,暗道陈颍懂事知进退。
陈颍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宝玉兄弟确实该跟玉儿道歉,这世道,女子清名大于天,虽然宝玉兄弟是无心之失,但……”
陈颍看着贾母,并未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贾母忙道:“确实是宝玉太莽撞了。
宝玉,还不快给你妹妹赔不是。”
“林妹妹,对不起,上次是我太过冒失,还请林妹妹原谅则个。”
上次陈颍“怒气冲冲”地带着黛玉走了之后,贾母破天荒地训了她的宝贝疙瘩贾宝玉,贾政得知后更是逮住贾宝玉一顿好骂,险些就动了大棒。是以贾宝玉此时恭恭敬敬地道歉,再不敢轻浮失礼。
黛玉微微还了一礼,淡淡地道:“既然宝二表哥知错能改,我便原谅你这回,只希望宝二表哥以后能尊重女子。”
听了黛玉的话,贾宝玉羞愧地面红耳赤,不过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怕煞了老爷贾政。
就在黛玉三人在贾母跟前道歉、谅解时,下边儿坐的王夫人早已是恨的银牙紧咬,低着头不让人发现她满是怨恨的眼神。
【上次欺负我的宝玉,这次还让宝玉给那个贱人生的丫头道歉,陈颍你等着】
王熙凤见贾母居然让宝玉赔不是,心中极为诧异,要知道宝玉可是老太太的心头宝,说整个荣国府围着宝玉转也不夸张。
王熙凤暗想:看来是陈家太过厉害,压服了老太太,那自己再和陈颍做对好像有些不明智。
但王熙凤忽地又想起来贾琏从扬州带回来了一个女人,还瞒着她养在外面,不由又恼恨上了陈颍。
贾母笑道:“这才对嘛,兄弟姐妹们一家子就该和和睦睦的才好,你们去后面顽罢。”
一面贾母又吩咐王熙凤带陈颍他们去找惜春。路上陈颍问道:“风姐姐,琏二哥可大好了?”
王熙凤淡淡答道:“托颍兄弟的福,已经好了。”
【不光好了,而且一下床就急着往外跑】
“那大姐儿呢,我送的玩具她可还喜欢?”陈颍又道。
“嗯,她很喜欢,多谢颍兄弟。”王熙凤依然神情冷冷,淡淡答道。
见王熙凤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陈颍也就没再说话,心中嘀咕:该不会王熙凤听到了外边的留言,以为我要打她女儿的注意罢?造孽啊。
到了三春居住的小抱厦,王熙凤领着陈颍几个进屋后,略说笑了几句,便作辞回去伺候贾母。
众人都在探春的屋子里,盖因她的房间不分内外间,把屏风挪到床边,整个屋子就变得极为宽敞。
打过招呼之后,陈颍问道:“怎地不见今日的寿星?”
探春回道:“她带着云丫头去她屋里瞧你送的那些顽意儿去了。”
一面探春又忙请陈颍和黛玉落座,贾宝玉也自顾寻了个位置坐到了薛宝钗旁边。
“云妹妹?”陈颍当然知道探春说的是史湘云,故作疑惑道。
探春道:“云妹妹是史家大姑娘,也是老太太的亲亲侄孙女儿。等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
“哦~,原来是史家大小姐,那等下就有劳探春妹妹给我和玉儿介绍了。”陈颍明媚一笑,灿如耀阳。看得探春小脸微粉,忙说了声“不客气”,转身去和薛宝钗说话。
陈颍还在笑着呢,就感觉腰间一痛,忙转头看去,见黛玉柳眉微蹙嗔视着自己,一手正拧在自己的腰间软肉上。
陈颍低声调笑道:“玉儿这是吃醋了吗?”
皮的代价就是黛玉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陈颍装作一脸痛苦,忙告饶道:“玉儿,我保证以后再不对别的女孩子笑了,我的笑容只属于你,你先放手好不好?”
黛玉忙松开手,担忧自责道:“哥哥你没事罢,都怪我……”
陈颍笑道:“逗你玩的,一点儿都不疼。”
又被陈颍捉弄到了,黛玉羞恼着又要去拧陈颍。
陈颍忙道:“这儿这么多人,玉儿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等咱们回家了你再拧。”
“呸,无赖!”
对于陈颍和黛玉两个无时无刻不在说悄悄话,斗嘴秀恩爱的行为,探春等人已经习惯了,并且这狗粮吃的还有些上头。
只有贾宝玉看着两人亲密心里很不舒服,以至于薛宝钗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二哥哥,宝姐姐叫你呢。”探春拍了拍贾宝玉,提醒他道。
“啊,哦,宝姐姐,什么事?”贾宝玉回过神,慌乱问道。
“云丫头刚才还埋怨你好久不接她过来顽,你不去看看她?”
“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好宝贝!”贾宝玉正要回话,忽地外面传来一阵爽朗清脆的笑声。
探春向陈颍笑道:“是云妹妹来了。”
只见门口处进来两个小姑娘,一个鹅黄色衣裙的正是惜春,另一个大红色装扮,飒爽跳脱的自然就是史湘云。两人后边还跟着几个丫鬟,其中一个怀着抱着木匣。
探春看了一眼木匣,笑道:“把你乐的,我们早都顽过好些天了。”
待惜春和史湘云进来,探春正要介绍陈颍和黛玉,宝钗忽道:“云丫头,你脸上画的是什么?”
史湘云娇嫩的脸蛋上一左一右和画了三条白道,薛宝钗问的正是这个。
“胡须啊,我刚才给四妹妹演了段武松打虎。”史湘云骄傲挺了挺小胸脯,得意笑道。
一面又道:“宝姐姐,爱哥哥你们要不要顽,我一个人又演武松又演老虎怪没意思的。”
探春忙拦住她的话,把她拉到陈颍和黛玉跟前儿。
史湘云问道:“这是?”
“这是颍哥哥,这是林姐姐。”探春介绍道,“你当成宝贝的那一匣子东西就是颍哥哥送给我们的。”
史湘云忙见礼叫了哥哥、姐姐,陈颍和黛玉也起身还礼。
“探春妹妹她们,还有宝玉兄弟他们我都给过见面礼了,只剩云妹妹你,你有想要什么的吗?”陈颍问道。
史湘云道:“那我想要一套盔甲兵器,可以吗?”
探春忙笑道:“你要这个作甚,难不成要出征打仗?”
“我就是想扮一回穆桂英,打仗什么的我可没那能为。”史湘云挠了挠头笑道。
陈颍问道:“要不要我送一套孙行者的衣服?”
史湘云两眼一亮,忙道:“真的吗?”
逗得屋内众人齐声哄笑。
史湘云也反应过来陈颍是在逗她,脸上一红。
陈颍道:“甲胄兵器可不是随便能弄来的,不如我送你一套皮影,再让人给你做一套孙行者的衣服,如何?”
史湘云点点头,又问道:“皮影是什么?”
“等明天我让人给你送来你就知道了。”说完陈颍又吩咐晴雯道,“待会儿你给她量一下衣服尺寸。”
说完见面礼的事,陈颍看向一进屋就一言不发静悄悄待在一边儿的惜春,问道:
“惜春妹妹,今天你可是主角,怎么躲在那儿看戏呢。
我和你林姐姐来了你也不和我们说说话?”
惜春委屈道:“你答应教我画画的,我求了老太太叫你,你都不来。”
陈颍一愣,想起贾家来请他过府的人里,的确有一次是说惜春找他,他以为是贾母的借口,就称拒绝了。
小孩子天真单纯,对于食言、欺骗最是敏感,怪不得惜春这么委屈。
陈颍哄道:“是我的不是,我食言了。那几天我在忙很重要的事情,没办法过来,你能原谅我吗?”
黛玉她们也帮着解释,惜春才弱弱问道:“那颍哥哥你以后还教我画画吗?”
陈颍暗道:她可能是被贾敬和贾珍那些宁国府的人伤了心了,很怕被骗,被丢弃。
“当然教啦,以后要是我没时间来就让你林姐姐接你过去,好不好?”陈颍柔声道。
黛玉也温柔笑道:“我也想姐妹们常过去陪我说说话儿呢。”
“那我晚点儿就去和老太太说一声,过几天带你们出府去城外庄子上顽,正好教惜春怎么采景作画。”陈颍道。
史湘云忙问道:“颍哥哥,我能去吗?”
“当然可以,你们想去的都找玉儿报名。”
207.冲突,偏袒
多了史湘云这么一个爱顽爱笑的活泼精灵,一整个上午众人的欢笑声就不曾断过。约莫正午时分,贾母的“大总管”鸳鸯突然来找陈颍,传话道:
“陈大爷,老太太叫你过去。”
“鸳鸯姐姐可知道外祖母叫哥哥是何事吗?”黛玉问道,老太太突然单独叫陈颍过去,黛玉担心双方在起冲突。
鸳鸯笑道:“是陈大爷府上来人找陈大爷,好像是要汇报放榜的事情。”
闻言黛玉松了口气,方才因为紧张而微微皱起的秀眉也舒展开来。
探春不解问道:“颍哥哥你不是没有参加今年的科举吗,怎还让人去看榜?”
陈颍微笑道:“有几位族里的兄长下场参加会试了,这是替他们看的。”
“不如我们也跟着过去看看罢。”喜好热闹的史湘云很想去看看,兴奋地提议道。
姑娘们平常都待在深闺内宅之中,对外面的事情比较好奇,再加上贾府这许多年来连举人都没出过一个,三春她们自然也就没见过放榜看榜是什么样的,史湘云这一提议,她们纷纷意动、附和。
这个时候没有发表意见的只剩下贾宝玉和薛宝钗二人,薛宝钗是性子沉稳,不像史湘云那样咋咋呼呼爱看热闹。贾宝玉则是打心底不喜欢寒窗苦读只为科举做官那一套,他觉得太过功利。
史湘云跑过去抱着薛宝钗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爱哥哥,宝姐姐,咱们就去看一下嘛,我还没见过放榜报喜呢。”
宝玉直摇头表示自己不去,很是坚决。
“宝兄弟咱们就一起去看看罢,差不多也快到用饭的时间了,省得老太太又让人来叫。
再者宝兄弟你去沾沾别人高中的喜气,或许就此开了窍,也愿意读书上进,许能有所进益,将来也取得一份功名富贵,让老太太、太太她们……”薛宝钗劝道。
听到薛宝钗劝贾宝玉读书上进,陈颍心道又要来了。
果不其然,宝玉听了薛宝钗的劝,反倒生起气来,直接打断薛宝钗的话,只说道:
“好好的一个清净洁白女儿,也学的那些须眉浊物钓名沽誉,入了国贼禄鬼之流,明知我厌恶经济仕途,还总要在我面前提起。
你要去看什么科举仕途自去好了,以后咱们再别来往,仔细我腌臜了姑娘这样知上进的人!”
说完贾宝玉抬脚便要离开,薛宝钗当众被贾宝玉说成这样,羞怒的脸通红,一时张着嘴说不是,不说也不是。
众人也都唬了一跳,要是贾宝玉这样回了碧纱橱,被老太太看见,她们都得吃瓜落。
陈颍皱了皱眉,抬手拦住了贾宝玉。
“怎地又是你,你这人怎就这般爱管闲事!”见是陈颍,贾宝玉不耐烦道。
陈颍皱眉道:“纵是你不喜欢经济仕途,也该明白宝姐姐话中之意乃是为你好,你不谢便罢,偏还恶语相向。我陈颍最见不得凭白欺负女人的,你去给宝姐姐道个恼我便放你离去,不然……”
不等陈颍说完,贾宝玉便想推开陈颍离去,伸手一推,却是纹丝不动,反被陈颍扣住了手腕,气的贾宝玉涨红了脸。
见陈颍和贾宝玉起了冲突,黛玉和三春以及一众丫鬟都是面露担忧、焦急之色。鸳鸯急忙提醒道:“陈大爷,老太太还等你过去呢。”
陈颍心中冷笑,搬出贾家老太太来压我?要是有用的话,贾宝玉今早也不用道歉了。
“颍兄弟,我没事的,你们别为此伤了和气,要是闹到老太太那里又是了不得的。”薛宝钗也顾不得气恼,忙劝解道。
贾宝玉的大丫鬟袭人道:“陈大爷你快放开我们爷,他身子弱,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太太必是要伤心难过的。”
陈颍撇了袭人一眼,冷声道:“你是在威胁我?”
袭人被陈颍那一眼看得心底发怵,忙道“奴婢不敢”。
陈颍又看回贾宝玉,说道:“宝玉兄弟,你可知你口中的国贼禄鬼之流,包括了你父亲、林叔叔、琏二哥还有更多你的亲长,你这般厌恶辱骂是不孝不悌,明白吗?
你身上的衣,口中的食,出行的车,哪一样是凭空得来的?这些皆是由你所厌恶的经济之道得来的,你享用着这些,又有何资格批判经济仕途呢?”
面对陈颍的诘问,贾宝玉讷讷地无言以对,直羞怒的满面通红,伸手便要去抓颈上的通灵宝玉。
摔玉可是贾宝玉的大杀招,一旦到了下不来台之际,只要他将玉一摔,保管贾府上下都会乱作一团,全去担忧那通灵宝玉,再顾不上其他。
陈颍既然知道,自然就不会让他成功摔了玉,先他一步将玉拿到了手里,喝道:
“宝玉兄弟,你还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吗,遇到事情就发怒摔玉来逃避现实。”
陈颍忽然叹了口气,松开了贾宝玉。
“算了,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多说无意,你要走便走罢,自己想想该不该向宝姐姐道歉。”
陈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又犯了“好为人师”的毛病,明知贾宝玉是劝不醒的,原著里薛宝钗和史湘云劝他那么多次不但没用还遭他生隙,自己浪费口舌也毫无意义。
“想去看的便一起来罢。”陈颍将通灵宝玉递给鸳鸯,拉着黛玉率先往荣庆堂去了。
鸳鸯连忙将玉塞给袭人,叮嘱她好生保管后,便忙去追陈颍。
贾宝玉此时双眼无神,一副痴态。袭人也不敢此时就将玉还给他,拿帕子小心包了贴身放好,又去安抚贾宝玉,劝他坐下。
“你这样气冲冲回去,再叫老太太瞧见,不但姑娘们要被牵连,我们这些奴几辈的更是逃不了责罚。”
众人也都来劝他。
见到这么多姐姐妹妹都来关心他,与他说好话儿,贾宝玉心里高兴,方不再闹,依着袭人重又坐下。
小抱厦外载植了不少花树,此时春花绽放,鲜妍艳丽。不过黛玉却是无心观赏,满是忧色地看着依旧风轻云淡的陈颍。
“哥哥明知他那性子,何苦又与他置气。
陈颍道:“这是原则问题,本是他无理取闹,大放厥词。我若冷眼旁观,明日便会有无数流言诋毁于我,最终矛头指向《青岚文集》。”
黛玉本就聪慧,陈颍稍一解释她便明白了其中干碍。
陈颍大力推行《青岚文集》意在为女子发声,若是他今日不帮薛宝钗说话,那些不希望《青岚文集》存在的人必定会抓住这一点中伤陈颍,逼停《青岚文集》。
黛玉一点就通,香菱晴雯几个却是完全没听懂,陈颍也不再多说。
这时,鸳鸯急步追了上来,冲着陈颍几人的背影喊道:“陈大爷留步。”
看着鸳鸯身前那因为喘气而不安分的起伏,陈颍调笑道:
“鸳鸯姐姐怎地这般急着追我?当真让我受宠若惊。”
接着陈颍又是一叹,失落道:“只可惜老太太不愿成全我们,只能辜负鸳鸯姐姐的一片芳心了。”
鸳鸯脸泛红霞,先是悄悄看了黛玉一眼,然后瞪着陈颍道:
“差点以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顽笑。”
“稍等。”
陈颍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只精致小巧的怀表,打开表盖看了眼,回道:
“现在是未时中。”
鸳鸯险些气倒,哭笑不得。
黛玉扯了扯陈颍,嗔道:“哥哥你正经一些,鸳鸯姐姐肯定是有事要说。”
陈颍笑道:“好了好了,不逗趣了,鸳鸯你有事就说罢。”
鸳鸯看出陈颍方才举动是为了逗黛玉开心,不由心中羡慕。
“陈大爷,奴婢就是想说,你见了老太太千万别把刚才的事说漏嘴了。要是老太太知道宝玉差点儿又摔了玉,不光我们这些下人要受罚,姑娘们也都落不到好。”
陈颍笑道:“我明白,这也是我刚才拦住宝玉兄弟的原因,你只管放心,我们不会告诉老太太的。
就算老太太知道了,我也会将此事担下来的。”
鸳鸯连忙道谢,心中对陈颍的评价又高上几分。
“咱们快些过去罢,别让老太太等着急了。”
陈颍笑着点点头却没有挪步,因为在鸳鸯背着的方向,惜春正迈着小短腿快步朝他们这里赶来。
“颍哥哥,林姐姐,我跟你们一起去。”
“好,谢谢惜春妹妹。”陈颍笑道。
惜春也是冲陈颍腼腆一笑,然后上前挽着黛玉,甜甜地喊了声“林姐姐”。
和惜春一起来的只有她的两个丫鬟,入画,彩屏。黛玉看破不说破,鸳鸯也没有问其他人怎么没来。
倒是晴雯心直口快,刚才又和史湘云顽成一片,这时便问起史大姑娘怎么没来。
惜春不平道:“她们都留下哄宝二哥呢,明明是宝二哥不对,她们都偏向他。
还有宝姐姐,颍哥哥是帮他出头,结果她也不跟过来。”
陈颍揉揉惜春的小脑袋,笑道:“毕竟宝玉兄弟和她们相识更久,关系更亲,她们这样也情有可原。
倒是惜春妹妹你能来陪我,还真是勇敢呢。”
惜春昂首道:“我就是看不惯她们偏袒错的一方。”
陈颍心中叹道:或许就是这种是非分明的性格,才导致惜春在贾府这个大染缸里越来越冷情,最终青灯古佛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