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一章 施楠
“王爷！不管之前如何，那都是过去了。既然当年先帝的遗诏是传位给您，那您就更应该拿回属于您的皇位。您可别中了杜尘澜的奸计，他这是要击垮您的决心。”
曲容翰见成王情绪不对，连忙提醒。原本楚王是想离间杜尘澜和皇上的，怎么现在他觉得楚王被杜尘澜给算计了呢？
成王迅速平复自己的心情，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再后悔当年的所做所为都是枉然。
“杜尘澜！你现在退开，我便不会为难你！”成王握紧了缰绳，顾玄瑧的儿子，他的确下不了手。
杜尘澜并不作答，而是将长剑横在胸前。他坚定地站在了皇上身前，让皇上心中惊讶万分。
成王见状懊恼至极，他没想到杜尘澜这么冥顽不灵，明明皇上才最应该为顾玄瑧之死负责，可杜尘澜竟然能视而不见。
杜尘澜的动作代表了他的答案，他轻启薄唇，“开始吧！”
曲容翰也不禁摇了摇头，“杜尘澜！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们了。”
他朝着身后大喝一声，道：“施楠！”
杜尘澜脸上满是凝重，施楠？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
一道微风拂过，接着便有一阵异香传来，成王及其身后的士兵立刻掏出一方帕子捂住了口鼻。
“有毒！”杜尘澜早就用帕子捂住了口鼻，朝着身后提醒了一声。
一阵银铃响动，接着便有一道曼妙的身影从树上飘然落下。
女子巧笑倩兮，姣好的容貌暴露在众人面前，单薄的纱衣飘逸出尘，这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天气这样冷，对方竟然还穿着纱衣？可见内力之深。
女子刚刚落地，便有不少禁卫军中了招，口吐白沫，倒下不少，这都是反应慢的，而对面的军队显然有备而来，并无人中毒。
等微风拂过，杜尘澜朝着身后道：“退去后方凉亭！”
只有与此女的距离远，才能安全。
皇上见杜尘澜面色凝重，便知这女子不好对付，连忙领着禁卫军后退至凉亭中。临走前，还是道了一句小心。
“今日竟然有幸见到施楠姑娘！”杜尘澜笑着道。
施楠咯咯一笑，娇躯颤抖，将众人都看痴了去，然而杜尘澜却微微皱眉。
江湖上施楠的传闻很多，他也是早有耳闻。施楠是凭空出世的，不知其年岁，更不知其师从何门，但此女武功十分高强。
接任务很是随心所欲，你捧万金她也不一定会瞧上一眼，你得有让她感兴趣的东西来做交换。只要是她接的任务，从未失手过，但此女一年都不一定接一次任务，距离上次任务，在一年之前。
施楠不但内力深厚，还擅毒。别看这女子貌美，身段玲珑，可她浑身上下都是毒。只要触碰她的皮肤，就有可能会中毒。
杜尘澜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这是他以前备下的解毒丸，能解不少品类的毒。虽说不一定有用，但也有备无患嘛！
用锦帕将口鼻给蒙上，他警惕地看向施楠。
“杜尘澜？我就知道这次任务能碰到我感兴趣的东西，听闻你本事不错，今日我就来会会你。”女子柔媚的声音响起，扭着腰肢往前走了几步。
她眨了眨美目，而后上下打量了杜尘澜一眼，笑得花枝乱颤。
“此次任务我接了，不过我要他。”施楠指着杜尘澜，头也不回地道。
成王皱眉，杜尘澜他是最不想伤害的。施楠的名声不好，听闻此女喜欢细皮嫩肉的少年，尤其是功力不弱的少年。
武林之中，被她嚯嚯的武林世家弟子不少，上个月还糟蹋了两个好苗子。
“他不行，你换个条件！”成王脸色不善地道。
施楠撇了撇嘴，她转头不屑地看了一眼成王，“那可由不得你，我之前还没遇上过让我满意的呢！这小子内力深厚，长得也好，很对我胃口，可是让我惊为天人呐！我就要他了。”
杜尘澜额头青筋跳了跳，他还是第一次跟案板上的猪肉似的被人挑挑拣拣呢！此女旁若无人地讨论他的归属，这感觉还真是新奇，同时也令他十分不悦。
“施楠姑娘还是先胜了我再说吧！今日，或许会打破你那大言不惭的誓言！”杜尘澜冷笑道。
“哟！这脾气我也喜欢！”施楠眼中一亮，她可不喜欢唯唯诺诺的，那些见到她就求饶的，她看着就倒胃口。
她决定了，要慢慢享用，不能一次就将人给玩儿死了。
“皇上！臣救驾来迟！”
一声高喝将正要开战的众人视线吸引了过去，皇上见着来人，不禁翻了个白眼。早不来晚不来，竟然在这关键时刻来了。
不过好歹还不算晚，他从卫所调了四万兵力，与成王的军队也有一拼之力了。现在就看杜尘澜了，倘若杜尘澜败了，那他们就是胜了也没用。
这女子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他们这里没有能与女子匹敌的人物。
赶来的提督付群见着战场，不禁有些腿软，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
他远远看着皇上就在凉亭处，于是便想率兵过去护驾。谁想刚骑着马要赶过去，便听到了一声大喝。
“不要过来，不要靠近这里！退出一里地之外！”杜尘澜拧眉喝道。
付群不禁横眉冷竖，连忙转身看了过去，发现竟然是杜尘澜。他顿时有些不悦，一个毛头小子，不过是正四品的官职也来命令他？
皇上见状大急，“听他的！”
施楠盯着杜尘澜的眼神仿佛带着钩子，她容貌出众，一双眼睛更是勾魂夺魄。
其实被她掳走之人，也不乏心甘情愿的，只可惜之后都没有好下场。久而久之，武林中都知道了施楠的所作所为，哪里还敢再和这女人纠缠？
“小子，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吧！”施楠脸色一肃，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九节鞭来。
杜尘澜自然严阵以待，九节鞭灵活多变，他迅速拾起之前掉落的软剑。此女武艺高强，他还不知深浅，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王爷！咱们正好趁此刻动手！刚才耽误了不少时间，以至于卫所的兵力竟然赶到了。”
第九百八十二章 边关告急
成王看着皇上的眼神中满是不屑，冷笑道：“也好！杜尘澜就交给施楠，咱们去会会咱们的九五之尊！”
“众人听令！当年先帝遗诏传位的是本王，然而纪昭擅自篡改遗诏，谋夺了皇位，今日本王就要拿下篡位的奸佞小人！”
“诸位听令！论功行赏，冲！”曲容翰振臂一呼，战争终于又开始了。
此刻的杜尘澜可没精力管那些，他的精力都在对面的女子身上。
只见施楠脚下轻点，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杜尘澜。
虽说九节鞭灵巧，但之前杜尘澜对敌的经验丰富，之前也遇到过九节鞭和十三节鞭，因此算是驾轻就熟。
施楠冷笑一声，但也不敢托大，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杜尘澜的武功可不弱。
她抡起九节鞭，迅速摇动手臂，将内力迅速灌注其内，往杜尘澜的膝盖袭去。
这角度很是刁钻，一般对战之时会对准对方胸口，而施楠却另辟蹊径，鞭尾扫向杜尘澜膝盖的同时，鞭首在胸前抡了一圈，简直无懈可击。
如此精准地控制九节鞭以两个角度同时攻击和防守，杜尘澜还是第一次见。
他连忙以右手长剑挡住下方的攻击，左手软剑也以刁钻的角度灵活地割上了对方的右腕。
施楠吃痛，迅速收回手，退开十步之远。她震惊地看着杜尘澜，这是第一次，她受伤了。即便只是细小的伤口，也足以让她愤怒。
没想到杜尘澜对敌经验如此丰富，双手剑使得也是出神入化，很是灵巧。
“我倒是小看你了，你师出何门？双手剑使得这么好？”施楠压下愤怒，她心中思量，江湖上也没那个门派是使用双手剑的。
要想同时使用双手可不简单，稍有分心，便会动作一致。然而杜尘澜使双手剑，就像两个人同时用不同的招式攻击她似的。
杜尘澜冷笑，正在对敌，谁有功夫废话？
他再次起势，内力强势注入，顿时衣袍猎猎。
施楠这才收起刚才的漫不经心，刚才吃了个亏，还当杜尘澜只是招式灵巧些。可她没想到，杜尘澜的内力竟然会如此精纯。难怪杜尘澜人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依旧认定他是高手，甚至已经排在她的名下。
毕竟之前好几名江湖高手都败在了他手上，其中不乏早就成名之辈。她今日来，便是为了试探虚实。而现实，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一个回合，只有她受了伤。
施楠面色凝重，周身突然无风自动，二人周遭成人大腿粗的树木顿时拔地而起，就连地上还存在的花草都被卷入了漩涡之中。
杜尘澜立于内力旋涡之中，迅速稳住身形。他现在的功力，比起在檀溪府时，不可同日而语。
施楠一招浮云掌向前推开，看似动作很慢，但那庞大的内力推向杜尘澜时，所过之处的士兵皆被她掀翻，纷纷口吐鲜血，有的连关节和骨头都错了位，被推出了三丈开外。
两人的对战将皇上等人看得胆战心惊，这还是人吗？
万煜铭此刻再也忍不住，从墙上飞跃而下。这个施楠武功如此高强，杜尘澜一人能应付得来吗？
杜尘澜的确被这一手给惊住了，这是他直到现在遇到的最强对手。没想到这女子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身后的内力。
施楠看着自己的内力旋涡淹没了杜尘澜，不禁弯起唇角，她可是留了三分力的。
杜尘澜对她来说，可是大补啊！她可不能让对方死了。倘若吸了对方的内力，这天下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可烟尘渐渐平息之后，她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了。那如松柏般的身影依然屹立在原地，没有丝毫的挪动。
“不可能！”施楠大吃一惊，她瞪大了双眼，看向杜尘澜黝黑的双眸，脸上除了吃惊，还有狐疑。
这一招有多大的杀伤力，她可是一清二楚。
“姑娘只有这点本事吗？刚才让你出招，现在可就轮到在下了！”
杜尘澜将全身内力灌注在尚方宝剑内，迅速窜上前，朝着施楠使出了一招。这一招很是轻巧，也很是简单。然而，施楠却觉得身体重逾千斤，根本闪躲不开。
她骇然，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剑当头劈下，接着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倒下了。
杜尘澜拄着剑将喉间的腥甜咽下，此女内力太过强大，要想胜她，只能速战速决。
刚开始施楠虽对他有些忌惮，但却对她自己有盲目的自信。以至于之后，对方没有下死手，让他得了个机会。
刚才施楠那一掌，他是硬生生地扛下来的。此刻五脏六腑灼烧地厉害，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万煜铭一看杜尘澜那挺直的背脊，便知杜尘澜是受伤了。刚才那一掌的威力，他觉得就算杜尘澜内力精深，但完全不避让，实打实接下那一掌，必定是会受伤的。
他小跑至杜尘澜身边，忍不住开口喝道：“说你精明，偏偏有时又很蠢。不会避开吗？这江山对你就这么重要？”
杜尘澜闻言身躯一震，他缓缓站起身，转身瞧着杜尘澜笑了笑，接着便往凉亭之处走去。
万煜铭知道杜尘澜没有战力了，他紧紧跟在杜尘澜身后，看着杜尘澜萧瑟的背影，不禁由衷地佩服。
这天底下，杜尘澜这样的人少有吧？这是一个可敬的对手，也是一个他不想与之为敌的对手。
杜尘澜与万煜铭进了凉亭，万煜铭立刻跪倒在地，“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眼神复杂地看向杜尘澜，刚才杜尘澜是拼死相护吗？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配了，摇了摇头，立刻将这荒唐的念头压在了心底。
“辛苦了！”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杜尘澜的肩膀，感慨道。
“为皇上分忧，乃是臣子的本分！”杜尘澜立刻恭敬地答道。
苍白的脸上沁出了汗水，看着十分疲惫，皇上知道这次杜尘澜也算是尽了全力了。
“皇上！不好了，边关传来消息，周夷的军队已经攻占了一座城池！”四喜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喊道。
杜尘澜顿时双目中迸发出锋芒，总算得手了吗？他部署了这么久，就看皇上的抉择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 京城乱了
皇上闻言大急，“怎么可能？他们是如何通过苍崖关的？”
他突然双目圆睁，转头看向一旁的万煜铭。查永安已经死了，边关的军权又落入了傅征侯手上。傅征侯年事已高，且接连两次受伤，必然不及之前勇猛。
皇上这段时日一直思量朝中可靠的将才，可他悲哀地发现，朝中他谁都信不过，也无人能入他的眼。
之前的韩曾青倒是有些潜力，只可惜此人是首辅俞则闳一脉的。俞则闳是周夷细作，韩曾青自然不可能再留着。
可现在形势如此严峻，他再不做出抉择，周夷的军队怕是就要踏破京城的城门了。
皇上看了一旁伫立的杜尘澜一眼，深深叹了口气，这满朝文武，到最后只有一人可用，这是朝廷的悲哀，也是他这个帝王的悲哀。
皇上将视线投向了战场，边关虽告急，但这里的战争同样重要。边关或许还能拖上一拖，这里却是刻不容缓了。
有人要谋朝篡位，他这皇帝当得岌岌可危，自然什么事都不如歼灭反贼重要。
万煜铭察觉到皇上刚才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善，他转头看了一眼还在负隅顽抗的成王，突然行了个大礼。
“皇上，臣自请出战！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恳请皇上应允，许臣歼灭逆贼。”
既然来了，他便能不能再退缩。他是京卫指挥使司的，守护宫禁是他的职责。之前他不在，皇上事后就能以渎职为由，将他贬官，此刻正是戴罪立功的好时机。
皇上面色缓和了些，点头应允道：“去吧！”
杜尘澜看了万煜铭一眼，他刚才看过成王的武功招式和内力，与万煜铭不相上下。对付此人或许有些吃力，但万煜铭获胜的机会也不小。
待会儿还有援军赶到，让万煜铭拖上一会儿也是可行的。
杜尘澜抚着胸口，呼吸间都觉得疼痛难当。他这会儿已经十分疲惫了，可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走不了，更不敢让人看出自己受伤了。
成王带来的人也不少，其中不乏武艺高强之辈。倘若他一表现出力竭，对方必然士气高涨，那他刚才的努力都白费了。
目光投向前方甬道的拐角尽头，付连壁到现在还没出现，是贪生怕死，还是被缠住了？
洗月他们被他留在了府中保护杜淳枫夫妇，他现在身边并无可用之人。
皇上看着万煜铭加入了战局，便将目光投向了杜尘澜。他轻咳了一声，轻声道：“你受伤了？”
杜尘澜有些讶异地看了皇上一眼，面上露出几分浅笑，却并不回答。
皇上欲言又止，即便杜尘澜现在看起来只是有些疲惫，但他看得出来，杜尘澜应该是受了伤。否则以杜尘澜的性子，早就下去捉拿成王了。
杜尘澜此人做事目的性极强，速战速决才是他的行事作风。
......
万煜铭对上成王，自然是要尽全力的，毕竟成王可是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一股鲜血喷洒而出，染上了他白净的面颊。感受到温热的血划过他的下颚，成王只觉得恶心至极。
万煜铭提剑几个跳跃，以极强的气势加入了战场之中。
一路剑光闪烁，这些士兵对他来说不堪一击。长剑带起的血肉很快便糊了他一身，待到成王面前时，剑下不知多了多少亡魂。
“成王殿下！如今你已经是强弩之末，又何必再做困兽之斗呢？”万煜铭的凶蛮让士兵们都心生忌惮，他们自发绕开万煜铭，万煜铭周围立刻多出了一块空地。
成王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看清了眼前男子的面容，不屑地笑了笑。
“怎么？凭你也敢来杀我？杜尘澜呢？他为何不亲自动手？”
万煜铭挑眉，“对付你，何须他出手？有我就足够了。”
“你倒是大言不惭，今日若非有杜尘澜阻拦，我早就成事了。只可惜，他冥顽不灵，竟然要救杀父仇人。也是他们父子欠纪家的，要拿他们的一辈子来还。”成王对此感到扼腕，还夹杂着些许无力感。
“他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你更管不着。但今日，就是你成王的死期。”万煜铭冷笑出声，成王即便内力再深，可战到现在内力消耗必定不少，这不正是他的机会吗？
“就凭你吗？你们王府行事都喜欢躲在暗处算计，藏头露尾的，以为别人都被蒙在鼓里，难道你们不想谋朝篡位吗？不过是缩头乌龟罢了！你若现在去杀了老四，我还能敬佩你些。”
成王口中的嫌弃毫不掩饰，对万煜铭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万煜铭此刻脸色阴沉地可怕，“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说罢，二人竟同时提剑迎了上去。
杜尘澜远远观战，迅速运转功法，恢复内力。
此刻已经是辰时，皇宫内喊声震天，城内百姓都吓得闭门不出，城中商铺没一家是开着的。
“太太！有人砸咱们的铺子，还好大人早已料到这样的情况，派了不少人守着，否则这铺子里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一名管事慌慌张张地进了偏厅，向正在焦虑不安的钱氏禀报道。
钱氏十分震惊，“竟然已经乱成这样了？还有人敢明目张胆抢东西？”
“是！坊市中有不少商户都遭了殃！不过那些铺子都离咱们较远。太太，大人之前吩咐过，咱们铺子的左邻右舍都帮衬一把，毕竟是离得近，总不好见死不救。更何况，这样对大人的名声也是极好的。”
钱氏连忙点头，现在她那里还顾得上铺子里的东西？这样的混乱，她可没见过。
“应当的，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钱氏点头，心中却越来越慌乱。
“老爷！你说，这次不会是真乱了吧？”钱氏忧心忡忡，谁都不愿意改朝换代，除非是暴政，否则谁做皇帝对他们都无区别。
杜淳枫也一脸的凝重，但他还得安抚钱氏。后宅妇人见识少，这会儿肯定被吓得不轻。
“无需担忧，咱们只要在府上等澜哥儿回来就成。”他说着，便见守月从门外将来。
第九百八十四章 混战结束
洗月派人到处打探消息，杜尘澜进宫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老爷！太太！外头现在很乱，不过你们放心，小人派了不少护卫包围了咱们府上。倘若谁不开眼，大人吩咐过，不必留活口。”洗月身上的肃杀之色让杜淳枫和钱氏心惊。
杜淳枫这会儿最担心的是杜尘澜，城内这么乱，那宫里呢？城内应该是一时之乱，等宫里有了接过，城中的秩序自然会恢复。
“宫里还没消息吗？”杜淳枫忧心忡忡，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还在宫里，如今各方人马齐聚宫内，怕是要有一番血战。”洗月刚才听到天字辈的护卫去打探消息，心中也很是发愁。
......
“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反贼成王竟然还未被拿下！”皇上的脸色十分不善，这昭和世子到底在干什么？
内忧外患一起爆发，皇上料想宫外已经乱了。现在要做的便是速战速决，剿灭反贼，安抚百姓。
杜尘澜看了皇上一眼，成王与万煜铭的武功不相上下，自然要花些功夫了。
万煜铭怒吼一声，一招伏龙万象使出，内力顿时被抽调一空。他拖得够久了，没想到这成王竟然这么厉害，还能坚持到现在。
这一招十分消耗内力，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内力被消耗一空，成败在此一举了。
二人激战到现在，双方身上都有不少伤口。
成王被万煜铭全力一击，终于承受不住，肩胛处鲜血直流，他再也无力抬起手上的剑来反击和防护了。
“王爷！”曲容翰大吃一惊，发了疯似地砍向攻击他的士兵。
万煜铭将内剩余的内力全部灌注至剑中，趁对方毫无还手之力时，长剑毫无阻碍地刺进了对方的胸口。
“堂堂正正赢你的！”万煜铭冷哼，成王竟然还敢小看他，最后还不是一样要败在他手中。
成王想要开口说话，可刚开口鲜血便从喉间喷涌而出。他费力地环视了一圈，都到这一步了，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呐！
曲容翰原本正要上前的脚步一顿，成王败了！救不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不能死在这里。
曲容翰竟然萌生了退意，趁着万煜铭已经无力对敌的情况下，往甬道处窜去。
杜尘澜见状立刻朝着身后的侍卫伸出手，道：“借弓箭一用。”
曲容翰拼尽全力往甬道中奔逃，只要离开了皇宫，他就有办法逃出生天。至于曲氏其他族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反正父亲和母亲已经被他妥善安置了，他现在根本没什么顾虑。
皇上拧眉，看着曲容翰越跑越远，顿时急了，“他要逃！”
可他话音刚落，就见着一支箭矢从他身边疾驰而去。他转头一看，却发现杜尘澜刚刚放下手中的弓。
“他跑不了！”杜尘澜胸有成竹地道。
果然，不过才两个呼吸间，曲容翰奔跑的身体突然倒地。皇上心中震惊，杜尘澜的箭术竟然也是出神入化。
这么一来，他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曲容翰看着前方用到的拐角处，不过是一丈多远，只要逃出了这里，他就有机会活着。他的嘴角溢出鲜血，身下的青石板地面更是染红了一片。眼神渐渐涣散，最后他临死前，依旧望着甬道的方向。
主将已是，剩下的无非是些散兵之勇。更何况这场仗持续到现在，叛军根本没留下多少。
敌军一直完胜，己方自然受挫。士气本就十分低迷，成王死后，那些叛军更是无心恋战了。
右营提督武俊，也早已被赶来的援兵给杀了。群龙无首，等皇上归降的话一出，纷纷丢盔弃甲，哪里还有什么斗志？
这一场谋逆之战，从昨晚一直到次日的巳时初，总算结束了。
皇上看着宫内尸首遍地，心有余悸的同时，还生出了几分悲悯。他从未上过战场，乍然见到这么多尸体，心中极为不适。
难怪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上的功勋，都是靠累累白骨堆积起来的。比起文人上下嘴皮子一碰，便操控别人的生死，眼前的场面才最震撼，让人由衷地敬畏。
边关的战场是否如这里一般，尸横遍野，哀嚎遍地？
万煜铭高呼，“臣幸不辱命，终将反贼纪蔚斩杀与剑下！”
剩下的士兵们看向皇上，他们在等皇上的号令。
皇上心中激动不已，终于结束了。这一次解决了查氏和成王，朝中清净了。
不过他刚激动不过几息，就想到了边关的烂摊子，喜悦便减少了许多。
“好！今日所有人都论功行赏！”皇上朗声道。
杜尘澜暗笑，解决了一大半危机，皇上说话的声音都响了不少，人也有底气了。京城中现在只剩下摄政王能与他抗衡，已经算是脱离了之前的窘境。
这一次大获全胜，让皇上在满朝文武百官中的威信建立了起来，那些站队的，没战队的，必然有不少成为纯臣的。
“将这里收拾了！”此次全胜，皇上只丢了这条命令之后，便打算赶回御书房议事。
“杜爱卿！你随朕过来！”
杜尘澜原本打算回去休息一番，却不想又被皇上叫住。他心中一动，到了这一步，皇上约莫是想派他去边关了，比他预料的还要早一些。
万煜铭正指挥者众人将尸首抬了丢去乱葬岗，见着杜尘澜跟在皇上身后去了御书房，不禁若有所思。
“周绵，还不给杜爱卿看座？”
杜尘澜正要婉拒，谁想皇上不等他回答，便接着道：“你受了伤，在朕面前不必强撑着，坐吧！”
“多谢皇上！”杜尘澜也没再推辞，他此刻的确十分不适。这此身子受损，倒也没之前那般严重，调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能恢复了。
“此次还要多亏了你，否则朕不会如此顺利。”皇上看着杜尘澜苍白的脸，由衷地道。
实则若是没了杜尘澜，他或许就败了。
楚王带了好几个高手，右营的兵力还是京城内外最强的精锐，经历一场血战之后，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可他同时还要面对查廷海他们，胜算并不大。
第九百八十五章 辞官
“臣不过是尽本分！”杜尘澜连忙恭敬地回道。
皇上看着杜尘澜苍白的面容，突然不知怎么开口。杜尘澜的所有表现都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杜尘澜心中会有怨恨，可杜尘澜此刻却如此平静，让他不知该怎么面对了。
皇上想了想，换做是他，必然已经按捺不住了，那杜尘澜隐而不发是何目的呢？刚才明明可以动手，可杜尘澜却选择效忠与他，难道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是因为从小在杜氏长大吗？
御书房中突然静默了下来，皇上心中如一块大石压着，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再试探一番。
“你真的......”他话音未落，便发现杜尘澜竟然走到御案前跪了下来。
“皇上！臣想辞官！”
这一句话如平地惊雷，皇上震惊地无以复加，就连屋内伺候的周绵都掀了掀眼皮，看向杜尘澜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为何？”皇上震惊道。
“臣科举入仕，曾经有过一展宏图的抱负。可今日过后，臣觉得这些不过都是虚妄。不管成王所言真假，臣都不想在待在朝中。当年顾氏对朝廷忠心耿耿，却没落得个好下场。生父的死，说来也是复杂。不管谁对谁错，他都一直尽忠到了最后，算是无愧于心。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臣顾念天下苍生，舍弃个人恩怨，已经愧对列祖列宗了。”
杜尘澜说着，便将头上的官帽脱下放置在地上，而后扯下了腰间的腰牌，与官帽放在一起。
“今日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更是为了对得起身上这身官服。哪怕对敌之时死了，那也是为百姓战死，与其他人无关。”
接着杜尘澜便磕了个响头，高声道：“臣恳请皇上成全！”
周绵倒抽一口冷气，脸上难掩震惊之色，杜大人这话是在埋怨皇上？他怎么敢？
他抬头看向皇上，果不其然，皇上脸色阴云密布，盯着杜尘澜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这是在要挟他吗？还是一次试探？皇上心中揣测着杜尘澜的意图，他发现他猜不透杜尘澜心中的想法。
难道杜尘澜笃定自己不会允许他辞官？皇上此刻难掩心中的愤怒。
“你说你要辞官？”皇上的语气已经转冷，刚才就有多和蔼，现在就有多冷酷。
“是！”杜尘澜斩钉截铁地道。
看到杜尘澜如此干脆，且一副不愿与他交谈的模样，皇上的怒气更甚。
“朕希望你考虑清楚，当年你没有科考的资格，费尽心思才摆脱商贾之子的身份。你养父母为你感到自豪，杜氏也因你改换门庭，这是你入仕带来的荣耀。想想你的养父母吧！你难道舍得让他们失望吗？当年之事，朕真心不知，也没料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这些年来，朕一直心怀愧疚。因此等边关的战事平息了之后，朕许你为顾氏平反，为顾氏修建陵园，追封顾玄瑧为护国公，算是朕对顾氏的补偿。”
皇上忍住心中怒气，好言相劝道。
对顾氏，他的确有愧疚，这些补偿都是顾氏应得的。至于当年他的心思，他只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时想差了也无可厚非，他顶多是顺其自然，却并没有主动谋害啊！
“臣心意已决！”杜尘澜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定。
皇上一拳捶御案，发出的响声将周绵吓了一跳，就连门外守着的四喜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朕便成全你。”皇上一甩袍袖，气得转身看向窗外。
“草民多谢皇上成全！若皇上再无吩咐，那草民就先告退了。等吏部的公文下来，草民再去交接。”杜尘澜说罢，便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和周绵顿时傻眼，这还来真的？
周绵砸吧了一下嘴，看向皇上瞪大的双眼，原来皇上比他还要震惊呐？
周绵叹了口气，这杜大人当真放得下吗？才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是正四品了，更何况今日还立了大功。
平息谋逆这等大事，少说也要升个两级吧？现在辞官，这不是傻的吗？
“这？这小子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皇上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指着杜尘澜离开的背影喝骂道。
他刚才一气之下答应了，说到底也是想试探一下杜尘澜是否真的想辞官，还是想待在他身边别有用心，可他没想到杜尘澜竟然走得这么干脆。
边关情势危急，他原本是想派杜尘澜去边关镇守的，可现在杜尘澜撂挑子不干了，让他顿时有些发懵。
“皇上！不如老奴去将杜大人追回来？”周绵看了一眼地上的官帽和腰牌，试探地问道。
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刚才还丢了老大的面子，周绵这么说虽然给了个台阶下，但未免太过跌份儿了。
“追什么追？他要辞官，朕便随了他的心愿。没有那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猪不成？”皇上气得一锤桌面，接着一甩袍袖，指着周绵让他去请朝中的大臣来议事。
杜尘澜刚出御书房，就听见御书房内传来的咆哮声，他充耳不闻，只管往前走。
当走到四喜身边时，四喜忍不住低声道：“太过冒险了！”
杜尘澜微微一笑，“不必担心！”
他脚下不停，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脚步轻快，杜尘澜在黄昏之时出了宫门。一日未进食，杜尘澜不免暗骂皇帝小气，连口饭都不让吃。
一出宫门，他便看见了等在宫门外的守月。
守月见着大人出来，心中十分欢喜。可当他看到杜尘澜头上只有光溜溜的发髻之后，心中一惊，立刻问道：“大人！您的官帽呢？”
杜尘澜笑了笑道：“我辞官了，以后叫少爷！”
守月瞪大了双眼，刚才还在宫里拼命，现在就辞官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杜尘澜无视震惊的守月，刚爬上马车，却听见了万煜铭的声音。
“杜尘澜？你竟然辞官了？”万煜铭从宫门内跑了出来，看见还没离开的杜尘澜，暴吼道。
“原来是世子爷！”杜尘澜转身道。
“你辞官该不会是因为我吧？”万煜铭脸上有些不自然，难道杜尘澜是为了他放弃了吗？
第九百八十六章 请你做幕僚啊！
杜尘澜闻言哭笑不得，“世子爷果然还是改不了自恋的毛病。”
“那你为何要辞官？”万煜铭脸色不善地道。
杜尘澜笑了，“山河远阔，我突然觉得总待在京城，失去了许多美好。世界之大，我想出去看看。”
万煜铭翻了个白眼，“这真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杜尘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后行了一礼，便爬上了马车。
万煜铭看着马车渐渐驶离宫门，不知为何，心中空落落的。
其实杜尘澜辞官了，那必然不会再与他们王府对立了，少了个强有力的对手，不是应该高兴吗？可他现在却有些伤感。
他快跑两步，追着杜尘澜的马车，道：“杜尘澜，我请你做王府的幕僚，你可愿意？”
杜尘澜听到万煜铭的话，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其实性子不差，或许早已将他当成知己了吧？
守月放慢了速度，却没听到自家少爷的回应，便知道自家少爷不会理会了。
万煜铭心中失望至极，高处不胜寒，没了杜尘澜，这朝中少了好些乐趣。
“老爷！太太！大人回来了。”丫头月桂撩起了帘子，向着屋内禀报道。
钱氏和杜淳枫闻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看着走进屋子的杜尘澜，钱氏立刻上前问道：“听说皇上大获全胜？此次查氏造反声势不小，很是危险，皇上竟然还能胜了？”
钱氏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杜尘澜的脸色，这一看，才发现儿子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又受伤了？”钱氏立刻焦急地道。
杜尘澜笑了笑，“没有，不过是内力消耗太大，母亲不必担心。”
杜淳枫皱眉看了一眼杜尘澜身上的官服，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儿子有一事要与父亲和母亲说。”杜尘澜将钱氏搀扶至上首坐下，时间不多，得早些将杜淳枫夫妇安顿好。
“可是有什么急事？累了就该多休息。”杜淳枫关心地道。
“儿子辞官了！”
“什么？”杜淳枫和钱氏闻言惊讶万分，从目前来看，儿子前程大好，为何会辞官？
“可是皇上为难你了？你的身世皇上知道了吧？辞官也好，你不过才入仕一年多，好几次死里逃生。”钱氏怔楞过后，不禁点头道。
“是啊！辞官好，咱们家如今又不愁没银子花。”杜淳枫猜这其中肯定与澜哥儿的身世有关，于是便不再多问。
他早就担心澜哥儿会为了报仇不计代价，现在澜哥儿辞官了，皇上应该就不会再计较了吧？他们日后远离京城，寻一处青山绿水的地方过日子便是。
杜尘澜有些感动，他已经是四品官了，放弃这样的大好前程，杜淳枫夫妇竟然也能支持他。回想这么多年来，他做的决定，杜淳枫夫妇从来都是支持的。
“既然不在朝为官了，那咱们就搬离京城吧！江南水乡风景秀丽，咱们不如去江南定居。儿子这些年赚了不少银子，尽够了。”杜尘澜微微一笑道。
钱氏和杜淳枫倒是对此没什么意见，许是澜哥儿的身份让皇上忌惮，那远走江南也是好的。他们能从靖原府到京城，自然也能去得南方。
“也好！那等我将京城的铺子都处置了，咱们去江南。不是常说江南水乡养人吗？咱们也去看看那锦绣之地。”钱氏满口答应，只要一家子在一起，那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你大伯他们？”杜淳枫有些犹豫，将大哥他们留在京城，会不会受到牵连？
毕竟若是因澜哥儿的身世牵连大哥他们，他也有些愧疚。
“一起走！”杜尘澜果断地道。
“可据说他们最近生意不错，赚得也多，就怕他们不肯。”杜淳枫有些担心。
“儿子自有办法让他们答应，再说我如今不做官了，与他们来往的生意人也不一定还和他们做买卖。至于二伯他们，我会派人去靖原府知会一声，他们会比咱们先动身。”
大房能做生意，基本靠的是他的名头。否则一个靖原府来的小商贾，谁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大房和二房不愿意，临走前将人绑了就是。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那咱们几时动身？你这边已经处置妥当了？”钱氏问道。
“朝中还需吏部下发公文，皇上已经应允，就在这几日了。明日咱们就收拾行囊，两日后离开。”
“什么？这么急？可我这里的铺子还没处置好。”钱氏惊讶万分，说走就走？
“是啊！这也太急了些，你不是说吏部的公文要等几日吗？明日才开笔，没那么快吧？”杜淳枫也是吃了一惊，怎么听着好急切？
“母亲无需担心，交给儿子便是。两日后我会派人先送你们离开，我自己在京城等便是。其实铺子的事不着急，等咱们离开之后，交给掌柜的也成。”
杜淳枫和钱氏相视一眼，他们怎么察觉出不对来了？
“咱们是一家人，要走自然一起走，不至于这般着急啊？”钱氏心神不宁，她总觉得杜尘澜要做大事，这是要将他们全都送走。
“儿子很快便会和你们会合的，放心吧！”杜尘澜握着钱氏的手臂，突然眼眶有些酸涩。
钱氏突然一把握住了杜尘澜的手，颤抖着声音道：“你可别做傻事，要走一起走。”
杜淳枫这会儿也察觉出不对来了，“你这孩子，是有什么打算不能与咱们说的吗？”
“父亲和母亲不必多心，不过是等吏部的公文罢了！”杜尘澜说完之后，便推脱有些累了，转身出了正房。
等杜尘澜走后，钱氏便对杜淳枫道：“老爷！我怎么觉得澜哥儿要做危险之事？他该不会是想造反吧？”
钱氏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连大房和二房都要捎带走，这是给他们留后路啊！
杜淳枫深深叹了口气，“他心意已决！咱们留在京城，是拖累他。”
杜尘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连忙叫了洗月和守月来吩咐。
“明日将铺子暂且都关了，这只留下酒楼即可。下人除了近身伺候的，其他的都发还卖身契，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出府吧！”
洗月闻言震惊不已，“少爷，这？”
第九百八十七章 拖着他
守月立刻点头，“少爷有些事儿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待会儿我再和你说说少爷的打算。”
“等过几日咱们去那神女山脉，我手中有机关的钥匙。”
杜尘澜想起了空间里的钥匙，那应该就是开启宝藏用的。因为他在之前那小册子上发现了周夷大祭司的族徽，至于怎么沦落到海外的，他就不知了。
“两日后，守月带上天字辈的护卫，再找一家靠得过的镖局，先护送我父亲他们去江南的莲蓉府。你们在莲蓉府等我的消息，我们暗藏在他们身后去边关，途中先不要和老爷他们说真正目的地。”
杜尘澜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杜淳枫夫妇，因此觉得还是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可如果和杜淳枫夫妇一起去边关，他又怕会引起别人注意。
“那大老爷他们呢？”洗月忍不住问道。
他已经明白少爷的意思了，这一次离开京城，便是血雨腥风了。
“给他们另外安排落脚处，已经给他们办好了新的户籍和路引。他们想活命，便会三缄其口。”杜尘澜冷声道。
次日一大早，杜尘澜就穿戴整齐，捧着官服去了宫门处。他手中的官府和官印是要交到吏部的，今日是衙门开封的日子，他时机选得刚好。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杜尘澜竟然发现了站在宫门口的万煜铭。
“草民见过世子爷！”杜尘澜连忙恭敬地行礼。
万煜铭冷哼了一声，他昨晚一夜没睡好，眼窝下都是青乌。后来他思虑了一夜，突然发觉自己应该是被杜尘澜给耍了。
他走近杜尘澜身边，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一招反退为进使得好啊！你就不怕玩脱了？”
杜尘澜面露疑惑，“草民不知世子爷的意思！”
“你少装！草民？你现在可还没辞官呢！等吏部交接了再说吧！”万煜铭冷哼了一声，接着便转身进了宫门。
杜尘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接着叹了口气，万煜铭这么了解他可不成啊！
这刚到初八，衙门就开封了。吏部的官员都无精打采，十分怀念不当值的日子。其中唯有苗鹏泽心不在焉，查氏倒了，少不得要连累他。
心中暗骂查氏不中用，之前他也没得多少好处，现在却要连累他。
“草民拜见二位大人！”杜尘澜一脚踏进司务厅，便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被打断沉思的苗鹏泽闻声看向来人，顿时目光中的惧意一闪而过。就是这小子，查氏的覆灭便是因为这小子。
“哟！原来是杜大人！可当不得杜大人的礼，您这是折煞咱们了！”另一名司务郎中顿时吓得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惶恐地道。
“如今草民已经辞官了，向两位大人行礼也是应当。”杜尘澜笑了笑，目光一转，却发现刚才还冷清的司务厅门口竟然出现了不少官员。
他连忙转身向众人行礼，“草明杜尘澜拜见诸位大人！”
“哎哟！杜大人这是作甚？咱们可不敢受杜大人的礼。”众人纷纷摆手，开玩笑，他们哪儿敢惹这杀神呐？
“草民已辞官，不再是朝中官员。”杜尘澜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转对眼神与苗鹏泽对上了。
“苗大人！草民今日是来做交接的。这是官印和官府，牙牌与官帽已经交予皇上。”
这苗鹏泽是查太后一脉的官员，虽品级不高，但查氏被灭，苗鹏泽必定会受牵连，此刻说不定正焦急万分呢！再过两日，怕是就要被下调到别处了。
“这？您说您是来交接的？可咱们吏部并未接到圣谕，尚书大人更没有文书发下，咱们对此事毫不知情呐！”另一名司务郎中立刻讨好地道。
杜尘澜有些惊讶，“那许是今日才开封，诸事繁忙，那草民过两日再来吧！”
说完，他便指着刚才放在桌案上的官服和官印道：“这些草民先交予此处，劳烦诸位大人了。”
苗鹏泽面色有些不善，但还是强拉起笑脸道：“不不不！杜大人还是先将这些都拿回去吧！其他的等之后再说。”
“还是放与此处吧！草民先行告退！”杜尘澜拱了拱手，便出了司务厅。
等他走出很远，还能听到背后那些官员在议论他。
“听说此次还立了大功，才十五岁，就已经是正四品了，仕途顺畅，不知为何这么想不开啊？”一名郎中感叹道。
“你懂什么？别瞎说，我看呐！他肯定辞不了官。”旁边之人立刻高深莫测地道。
“何以见得啊？”
“你没看见吗？皇上根本没下手谕，压根儿就不同意呗！”
......
“你是说他去吏部了？”皇上沉着脸问道。
“是！将官服和官印留下了，且奴才还听说杜大人他们打算搬离京城，去江南定居。”周绵立刻回道。
“你倒是对他的事儿知道地一清二楚！”皇上冷笑道。
周绵碰了一鼻子灰，这不是您想知道吗？否则您干嘛问呐？
“他想去江南？哼！想得美，朕就拖着他，看他怎么去江南！”皇上气得将手中的朱笔一扔，他没想到杜尘澜竟然会来真的。
......
新年新气象，今日已经是初十了，百姓们都在置办过元宵节的物事。坊市中又开始热闹起来，仿佛两日前的战争根本不存在。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孩童在坊市中追逐打闹。
杜尘澜他们刚从皇榜下离开，此次朝中又是一番大换洗，多少官员被抄家，朝中一片愁云惨淡。
一名个身穿驿站差服，背后插着三张小旗的男子骑马快速冲进了城门，“边关急报，尔等速速避让！”
洗月连忙将马车赶到了一旁，杜尘澜撩开帘子，看向快速奔过的骏马，嘴角微微勾起。
更大的惊喜在等着皇上！
“走吧！回府！”
杜尘澜他们刚从人牙子那儿回来，闻远彬还是出事了。昨儿皇上顺藤摸瓜，揪出不少与周夷有勾结的官员。皇上此次雷厉风行，让朝中官员都胆战心惊。
宫闱之乱大获全胜，又抓到了不少周夷的细作，如今皇上算是扬眉吐气了，就连摄政王一脉都要暂避锋芒。
第九百八十八章 离京
闻远彬与周夷来往密切，早已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俞则闳在大郡潜伏多年，府上搜集了不少闻远彬与周夷来往的证据。
闻远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俞则闳的棋子，他所传递的消息，都是通过俞则闳的。只可惜，闻远彬之前并不知与他联系的是何人，如今被人愚弄，只能说是他太过贪婪了。
此等谋逆的大事，牵连的自然是全族。即便其他族人对朝廷没有二心，但依旧要为此付出代价。就如当年的顾氏，顾氏的覆灭，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顾玄瑧。
因为顾玄瑧在，先帝才会如此照拂顾氏，这是给顾玄瑧铺路的。之后顾玄瑧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再加上顾氏老爷子的顽固，这才走到了这一步。
杜尘澜拿过身旁一只提篮，将盖子打开，顿时一个红彤彤的婴孩儿露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这是他之前答应闻远彬的，算是报答闻远彬当年对他的知遇之恩。
“少爷！这孩子，咱们如何处置？”天六问道。
这孩子可是天六亲手从闻府偷出来的，闻远彬的正妻怀有身孕已经八月有余，为了给闻家留后，那妇人竟然硬生生地剖开自己的肚子，将这孩子给取了出来，用一名死婴给替换了。
这孩子是个早产的，就怕有什么不好。既然都冒险偷出来了，那便不能让这孩子死了。
“等回府之后，让小妮看看！连夜将他送走，越远越好。秘密寻上一户人家，别露出真容，给些钱财。日后如何，就与咱们无关了。”
杜尘澜只能做到这份上，闻远彬与周夷私通，与大郡来说，闻远彬是罪人，与他的情况不同。倘若与这孩子有了纠葛，日后必定会让这孩子卷入纷争之中。
倒不如彻底断了与这孩子的联系，让这孩子成为一名普通人。以后能否成才，那便看这孩子的造化了。只要与他和闻氏毫无关系，人生便不会如此复杂。
杜尘澜想到了自己，他就是与顾氏相关之人断得不够彻底，因此才有这之后的事儿。闻远彬说过，不想让孩子为他报仇，只想孩子安安稳稳地过一世。
其实当年顾玄瑧说不定也是这心思，但他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小妮不过是略懂医术，且这又是婴孩，就怕她不会看。”天六看着不哭不闹的孩子，忍不住有些担心。
“那就让她抱着去找大夫，她是女子，还能假扮成这孩子的母亲，咱们肯定不便与这孩子有明面上的接触，会让人起疑心，大夫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早产的孩子，还是小心为上。”
杜尘澜也犯愁，可别伤了身子骨，这样一来找人家收养便难了。
......
“皇上！边关传来急报！”周绵脚步匆匆进了御书房，脸色有些发沉。
“快与朕过目！”皇上焦急地接了过来，根据前几天的边关传来的消息，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看过急报之后，他顿时瘫坐在了椅子上。
“皇上？”周绵立刻慌张地喊道。
皇上脸上满是愤怒和担忧，如今边关没有一员猛将，是抵挡不住那些蛮夷了。
那些人突破了苍崖关，攻下了一座城池，接着便势如破竹，闯入了风度关内。倘若风度关守不住，那大郡是真的完了。
他好不容易要亲政了，怎能容忍那些蛮夷来抢自己的江山？
“苍崖关已失守，周夷的军队正在攻打风度关。守城的兵力不断增加，却依旧抵不住伤亡。守城的将士是摄政王一脉的，朕信不过。”
皇上揉了揉眉心，手中能用之人太少了。
周绵也不敢吭声，边关的战事，百姓也十分关注。毕竟是家国大事，改朝换代苦的也是百姓。
“你派人将六部尚书和内阁官员请来，朕要与他们商议边关战事。”皇上愁眉不展，他害怕下一次看见急报，又会是周夷的军队攻下了那座城池。
周绵立刻应下，当即就要出御书房。十万火急了，周绵自然不敢怠慢。
“等等！”皇上突然叫住了正要告退的周绵。
“皇上可是还有吩咐？”周绵小心翼翼地问道。
“杜尘澜这两日可有去吏部？”皇上沉着脸问道。
“今儿个来问了一次，听说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他父母亲京城的铺子已经关了，明日一早就启程去江南。杜公子会在京城等朝廷的公文，之后赶去与他们会合。”周绵立刻道。
皇上闻言哼了一声，“他倒是等不及了。”
难道是知道边关情势危急，不想掺和其中，便想早些离开京城？否则皇上实在想不通杜尘澜为何要这般急切离开京城的理由。
周绵看了皇上一眼，不禁心下暗道：皇上每日都要问杜尘澜的消息，其实也就是拉不下脸面罢了！倘若杜尘澜能服个软，皇上也就着台阶下了，可惜他看这次杜尘澜心意已决啊！
不过现在边关告急，就看皇上能坚持多久了。杜尘澜有勇有谋，才是最适合去边关的人选呐！
皇上微微阖眼，他现在内心挣扎无比。
正月的天气依旧寒冷，一大清早说话时，嘴里都是呼出的白气。
往日还算好安静的杜府热闹了起来，大门洞开，小厮和丫头们进进出出，一副忙碌的景象。
“都给绑严实了，小心点，别磕坏了。”金妈妈指着一名小厮提醒道。
他们这次离开，不一定会回京城了，能带走的当然要带走。
正院的钱氏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实在太仓促了，有些来不及，就怕落下了什么。
“你一个人在京城要小心，等吏部那儿办妥了之后，便立刻赶上来。”杜淳枫不放心地道。
“父亲和母亲不必担心，不过是多待上两日。”杜尘澜笑着道。
“老爷！太太！外头都收拾好了，咱们能出发了。”
杜尘澜算了算时辰，此刻尚早，不过才卯时，连天色都是灰蒙蒙的。他计算过的，时间应该刚刚好。
他搀扶着钱氏往院外走去，钱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院，眼中满是伤感。
“父亲！母亲！我送你们。”杜尘澜扶着钱氏一出府门，便吩咐洗月他们动作快些，随后又将人给扶上了马车。
“不必送咱们，有洗月他们在，咱们还得去与镖局会合。”
......
周绵看向御书房内袅袅升起的檀香，又转头看了一眼手握朱笔，却半天不下笔的皇上。
“皇上？”周绵忍不住提醒一声，这样都快小半个时辰了。
皇上这才回过神来，昨日那些官员都吵作一团，却全都是废话，没有半点对战事有助益的建议。
他看了一眼御案上的玉玺，突然下定了决心。都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应该不至于比现在更糟了。
“周绵！替朕磨墨！”皇上朗声道。
第九百八十九章 封爵
“吴总镖头，此次家父家母就拜托你了。”杜尘澜朝着镖局的总镖头拱了拱手，虽说用不了几日他就能追上来，然而他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
“杜公子放心，既然委托了咱们镖局，那必定要保杜老爷他们安全。咱们镖局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公子放心便是。”
吴总镖头说着便看了一眼马车旁后者的护卫，一共十五人，都是精锐，这家自己的保护已经极为严密了，就这样还不放心。
“那就有劳了！”杜尘澜从怀中又掏出一只小巧的荷包递了过去。
“这些给弟兄们买些酒喝，一路上还要劳烦大家多多照应。”
吴总镖头见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杜尘澜出手很大方。他接过荷包，手指捻了捻，薄薄的，是一张银票。
这位公子在京城很是有名，听说最近正在辞官，他虽感慨为何大好的前程不要了，但那都是别人的家事。这趟走镖危险应该不大，但报酬却很是丰厚。
杜尘澜又与吴总镖头寒暄了几句，而后去了马车旁。
“父亲！母亲！林隆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丰富，你们凡事与他多商量着来。”
钱氏闻言泪眼婆娑，她立刻抓住了杜尘澜的手，颤着声音道：“澜哥儿，咱们一起走吧！”
杜尘澜笑了笑，“放心吧！等过段时日我就来找你们。”
他心意已决，该他做的事，他必须完成。顾玄瑧在临死前其实已经下定决心谋逆了，只可惜最后还是心软了。他不是顾玄瑧，他可不会心软。
钱氏有些失望，她慢慢地松开了手，撇过头默默垂泪。
杜淳枫拍了拍杜尘澜的肩膀，喉间有些哽咽，“也没过多少个年头，你都比我高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既然已经决定了，不用顾虑咱们，做你该做的事去吧！”
杜尘澜也有些难过，他握住了杜淳枫的臂膀，喊了一声，“父亲！”
双眼有些酸涩，他低声对杜淳枫道：“在马车隔板下，儿子放了重要的东西，父亲别忘了拿出来。”
他将五十万两银票塞到了隔板下，虽说要不了多久他就能会合，但若是有个万一，杜淳枫凭借这五十万两，日子应该过得不会差。
他怕杜淳枫他们不要，只能这么做。杜淳枫夫妇这两年赚了不少银子，铺子还没卖，账簿中余留共二十五多万两，都换成了银票，昨晚给了他二十万两。
他本不想要，但夫妻俩坚持要给，最后杜尘澜还是收下了。杜尘澜觉得杜淳枫他们是已经猜到他的意图了，否则不会是这副态度。钱氏一见着他就眼泪止不住，刚才又哭上了。
“杜公子，时辰不早了，得启程了！”吴总镖头打断了这温情脉脉的一幕，赶路的时辰都是定好的，镖局也有镖局的规矩。
“好！那就祝诸位一路顺风。”杜尘澜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他快走几步，朝着还在看他的杜淳枫夫妇摆了摆手。
马车开始行进，杜淳枫立刻喊道：“我们等你回来！”
杜尘澜眼前不禁有些模糊，“等我回来！”
看着马车走远，杜尘澜才收回视线。他将守月派去跟着，守月性子稳，办事细致，武功高强的有林隆，有这两人在，他放心不少。
“大人！宫里来人了，是周大总管。府上已经准备了香案，咱们快回去吧！”孙管事从马车上下来，见着杜尘澜便高喊道。
杜尘澜双目一凝，来了！
他翻身上马，朝着身后的几人道：“走！”
周绵坐在偏厅内打量屋内的摆设，见着博古架上空荡荡的，不禁抽了抽嘴角。
这是搬得彻底啊！府内成了空壳子，连下人都没见着几个，当真打算定居江南了？
周绵收回视线，唉！能者多劳，杜大人为了朝廷几次涉险，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朝中多得是尸位素餐，蝇营狗苟之辈，不也过得滋润吗？
也就是这位年轻有干劲儿，不过等过十年之后，不知这位是否也会变成那些人。刚踏入官场，自然是一腔热血，不用几年，那血也就冷了。
就在周绵胡思乱想之际，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连忙从位子上站起，这位前途无量，还轮不到他来摆谱。
“竟然是周总管亲自来了，草民不胜荣幸！”杜尘澜一进偏厅，连忙行了一礼。
周绵顿时苦了脸，他摇了摇头道：“杜大人这是何必呢？皇上都没答应的事儿，辞官便不作数喽！”
杜尘澜有些讶异，“可当时皇上明明亲口答应了的，皇上金口玉言，哪里会出尔反尔？”
周绵立刻好言相劝，“当时皇上不是正在气头上吗？事后老反悔了。”
杜尘澜笑了笑，“周大总管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吩咐？”
周绵立刻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奴才是来给皇上传旨的，和您说一声，是好事儿。”
“咱们还是先接旨再说？”他不等杜尘澜回答，便向门口走去。这位得罪不得，但皇上的旨意又不能违背，他哪里还敢和杜尘澜说圣旨的内容？还是先宣了再说，难道杜尘澜还敢抗旨不成？
杜尘澜看着周绵的背影微勾唇角，这就得看皇上的诚意了。
府中的下人一多半都被遣散了，毕竟接下来他们不会留在京城，也是不想连累他们。
接旨时，除了杜尘澜，就剩下府中五六个下人，看着冷冷清清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元月初七，宫闱之乱牵扯出前朝靖安侯府私通周夷卖国一案，此案至今已查明是污蔑。成王以及查氏联合陷害顾氏，让顾氏一门忠臣良将含冤而死。今朕特为顾氏平反，然斯人已逝，无可挽回。
朕痛心疾首，故追封靖安侯府世子顾玄瑧为护国公。
顾玄瑧之子被杜家三房杜淳枫所救，因念杜淳枫无子可承嗣，特准顾玄瑧之子顾诚玉兼祧两姓，为宗族延续香火。
封顾诚玉为武安侯！
钦此！”
杜尘澜听着周绵尖细的嗓音心中古井无波，不过是想让他去边关罢了！
“侯爷接旨吧！”
第九百九十章 虎符到手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杜尘澜连忙接过圣旨，这才站起身来。
“侯爷！奴才怎么说来着？这是大喜事吧？顾氏被平反了，皇上让挂了皇榜，昭告天下。奴才恭喜侯爷，不但为家族平反，还升了官，承了爵，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吗？”周绵看着杜尘澜手捧圣旨，眼中上过一丝复杂。
杜尘澜还在想刚才圣旨中提到的名字，原来他的原名叫顾诚玉，难怪之前杜沁兰叫他玉哥儿，这就是小名的由来。
他扬起了笑脸，道：“皇恩浩荡！”
“来人！请周大总管入内喝茶。”杜尘澜喊了一声，接着道：“周总管稍待，本官将圣旨供奉起来。”
“侯爷莫急，还有一件大喜事呢！皇上拨了府邸给大人，就是原先的楚王府。楚王府修葺完不过才大半年，之前可是耗费了不少精力，修得是美轮美奂。原先楚王就很少在府上住，现在赐给侯爷。您的府邸可是规格内最大的了，那都是王府的规格。”
杜尘澜心中冷笑，大府邸？他就要离开京城了，一晚都不会住的。
“皇上体恤，本官当真是愧对皇上的信任。之前还为了一己私欲辞官，如今想想，百姓们尚在水深火热之中，怎能忍心偏安一隅呢？”
杜尘澜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周绵勾起唇角，这位也是识时务的，皇上给了台阶，知道不能矫情。
“是啊！如今朝中正在为了边关的战事一筹莫展，这不？皇上命奴才来传召侯爷入宫商议，侯爷这就随奴才走一趟吧！”周绵立刻催促道。
......
“皇上！当年顾玄瑧可不是没有谋逆之心，他逃出京城，早就在外拉起了谋逆的大旗。这等乱臣贼子，皇上竟然还为其平反！”
右都御史侯培青是第一个反对的，一个罪臣之子竟然也能封爵，这岂不是荒唐吗？
“臣附议！皇上，杜尘澜既是顾氏之后，皇上便不能原谅，还加封爵位，不能服众！”
皇上只闭目不言，底下一众查太后官员有没被牵连的，都三缄其口。他们现在只想低调行事，哪里还敢惹皇上？
摄政王一脉更是小心翼翼，这段时日他们不敢猖狂。
“当年顾氏蒙冤，顾玄瑧逃出京城也是无奈之举。朕为其平反，难道错了？如今边关大乱，难道你们要上战场？谁想上，站出来！”皇上被他们说得有些烦躁，他不明白，已成定局的事，有什么好吵的。
不关心边关的战事，不担忧大郡的疆土，这点小事倒是抓着不放。
众人一阵沉默，他们是文臣，谁还能上战场不成？
“不能上战场，那就闭嘴！至今没能想出对策来，朕不知要你们何用！”皇上指着下方众人怒骂道。
众人噤若寒蝉，要放在以前，他们哪里会将皇上放在眼里？可如今朝中除了摄政王，便只有纯臣一脉，他们哪里还敢放肆？
“皇上！武安侯到了！”四喜在御书房外禀报道。
“快让他进来！”皇上脸色缓和了些，让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这杜尘澜如今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了，不过这位马上就要去边关了，有没有命回来都是未知数。一想到这里，众人便不觉得羡慕了。
“臣杜尘澜恭请皇上圣安！”
“平身！顾氏一事，朕已经信守了承诺，还顾氏一个清白。如今边关告急，你身为臣子，要为朝廷尽一份力。”皇上开门见山，反正大家心里都门清，何必再多说无用的？
“是！皇恩浩荡，皇上为顾氏平反，也算告慰九泉之下的族人，臣多谢皇上。至于边关，皇上只管吩咐，为了朝廷和百姓，当然身先士卒！又感念皇上的恩情，臣自然殚精竭虑，为皇上分忧解劳！”
杜尘澜义正言辞，一腔正气让在场的众人向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这是去送死啊！小子还是太嫩了些。
“好！朕就等你这句话，你能力卓越，去边关镇守朕才放心。”皇上龙颜大悦，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
“杜尘澜！”他大喝一声道。
“臣在！”杜尘澜恭身应道。
“这是朕的另一半虎符，朕命你去边关平乱。御赐你金牌，谁不听你号令，先斩后奏！”皇上命周绵将金牌和虎符递到了杜尘澜面前。
杜尘澜心中激动，面上也表露出了几分。
“皇上信任臣，臣必定不敢让皇上失望。”
“皇上！虎符这么重要的信物，怎能交给旁人？边关还有大将，他去了恐难服众。侯爷足智多谋，倒不如让其辅佐将军，这般也能少些危险。”
有人立刻反对，这虎符怎能交给杜尘澜呢？皇上这是糊涂了吧？
“朕心意已决！杜爱卿一直对朕忠心耿耿，朕相信他。不过，只派他一人去，朕难免会担心他的安危。朕在江湖上认识一位世家高手，让他与你同去，好相互有个照应。”
杜尘澜闻言心中冷笑，这是去监视自己的吧？不过他不惧就是了。
“杜爱卿，你的身子是否痊愈？”皇上问道。
“臣即刻启程，边关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臣一刻也不想耽误。”杜尘澜道。
“好！沈爱卿，你立刻去给杜爱卿办理相关事宜。”皇上指着吏部尚书沈昼道。
“那臣就先告退了！”虎符到手，虽说另外一半不在他手里，但那一枚他觉得不难得到。
“那江湖高手就在御书房外候着，你将他带上。”
“是！”杜尘澜不理会御书房内的吵嚷，退出了御书房。可刚一抬头，便能看到了一个久违而又意想不到之人，慕然。
慕然倒是并不意外，杜尘澜是朝廷官员，他既然来了宫里，自然会碰上。
“是你与我同去边关吗？”杜尘澜不确定地问了问。
雾颜岛沈家与廖氏关系不浅，他现在想想，当初慕然说家中与朝廷牵扯不多，那只是慕然以为的吧？许多暗地里的勾当是见不得光的。
“是！”慕然一听要去边关之人是杜尘澜，可当想到皇上的吩咐，他心中犹如压了一块大石。
第九百九十一章 也是你能叫的？
慕然张口欲言，却被杜尘澜打断。
“去收拾吧！今日便启程！申时初，京城外十里亭见。”杜尘澜朝着慕然笑了笑，而后便转身往宫门外的方向走去。
慕然想过久别重逢后的场景，他们之前是生死之交了，应该算是朋友吧？可他没想到，久别重逢之后，杜尘澜的态度竟然如此平静。
杜尘澜一转身便沉下了脸，派了慕然来监视他吗？慕然的武功不弱，且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倘若慕然假扮成他不熟悉的人，他不一定能分辨得出。
将虎符从袖中拿了出来，不管怎么样，他拿到了虎符。有了此物，他的计划便会顺利许多。
只是，有了慕然的加入，他在去边关之时，便不能再去找宝藏了。还有杜淳枫夫妇，杜尘澜得远离他们。
于是杜尘澜一回到府中，便叫来了洗月。
“此次计划有变，慕然要与咱们一同去边关。宝藏的事儿，只能交给你。”杜尘澜指了指眼前的钥匙，他现在有了虎符，招兵买马是锦上添花，但这笔宝藏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
“沈三公子？他为何会与咱们同去边关？”洗月觉得有些惊奇，慕然是武林中人啊！
“沈家与廖氏关系匪浅，他会来京城并不稀奇。皇上对我不信任，派他来监视我。此次你小心些，将东西运去边关，找个地方藏起来。”
杜尘澜本想自己去一趟，可他的空间不能暴露，再者他这会儿也去不了了。
“是！小人定将宝藏安全送到边关！”洗月立刻郑重地应道。
大人如此相信他，其实他的压力也很大。这可是宝藏，倘若路上出了什么差池，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不必紧张，太过慌乱反倒会让人看出异常来。你在护卫中挑几人，去边关之前再找个信得过的镖局。记住！你们的性命最重要。”杜尘澜拍了拍洗月的肩膀，盯着洗月的双眼道。
洗月顿时感动不已，没想到他们的性命在大人心里比宝藏还重要。
“小人必定小心谨慎！”洗月不知该说什么，说再多的保证，都是空话。等事儿办成了，才是他的本事。
接下来还有三个时辰，之前已经将行李准备地差不多了。他有空间，将贵重的东西都放在了空间里，出门便只打算背个包袱。
将府上的下人都遣散，杜尘澜连孙管事都没留下。
“孙管事！父亲和母亲他们也没走多远，你追上还来得及。当然，你也有选择的权利。”杜尘澜将手中的卖身契放在了桌上，这是孙管事的。
这几年孙管事打理府上尽心尽力，其他的下人都发还了卖身契，孙管事不还说不过去。虽说他不想换管事，但也得顾及别人的意愿。
孙管事笑了，他看着杜尘澜摇了摇头，“小人如今孑然一人，天下之大，除了杜氏也无处藏身。侯爷若是不嫌弃小人，那小人还给侯爷打理庶务。”
“好！”杜尘澜将孙管事的卖身契收了起来，又道：“暂时替你保管着，日后你若是想通了，要成亲生子，便将这卖身契还你。”
孙管事顿时自嘲地笑了笑，“小人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会娶妻？不用多少年怕是都老态龙钟了，杜氏若是不嫌弃，小人就靠府上养着了。”
杜尘澜叹了口气，“你安心在杜家待着吧！我派人将其送去与我父母会合！这宅子就锁了吧！这两年也不知能不能回来了。”
孙管事闻言眼眶有些湿润，他算是看着侯爷长大的了。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朝廷也忍心将其派去边关。
“侯爷万事小心！”孙管事深深行了一礼。
十里亭的冬日也是萧条的，那些文人雅士也早不见踪影。
杜尘澜轻车简行，不过带了几名黄字辈的护卫。此刻马车停在亭外，正在等着慕然。
“杜尘澜！”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杜尘澜撩开车帘子去看，果然是万煜铭。
骏马奔驰而来，到了马车跟前，骑马之人狠狠一勒缰绳，停下了。
“你竟然要和慕然去边关？”万煜铭翻身下马，喘着气质问道。
“怎么？世子爷也要去边关？”杜尘澜笑着问道。
万煜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傻啊？边关现在这样的情形，就是那些常年镇守边关的官员都没办法，你去了就能扭转乾坤吗？”
“皇命难违！”杜尘澜摇头道。
“哼！怕不是你早算计好了吧？你之前辞官，便是为了让皇上将虎符交给你吧？”万煜铭冷声道。
“世子爷还有其他事吗？”杜尘澜不愿意与万煜铭透露太多，从他接手虎符的那一日起，他就与万煜铭彻底站在了对立面。
万煜铭张了张口，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问的话都是徒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杜尘澜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他与杜尘澜如今已经是敌对关系，又有何立场来劝说杜尘澜放弃去边关呢？
杜尘澜指不定还当他是为了少个对手呢！想明白了这一点，万煜铭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万事小心！”万煜铭深吸一口气，朝着杜尘澜拱了拱手，眼中有些湿润。也不知有生之日，他们还能不能再见了。
“多谢！”杜尘澜知道万煜铭这是将他当成了知己，但他们立场不同，注定无法成为相交相知的好友。
接下来两人便相顾无言，万煜铭忍不住，打破平静道：“你要小心慕然，他的易容术甚至骗过你。皇上将他派去边关，为的便是监视你。”
杜尘澜刚要开口，便听得一道马蹄声传来。他转头一看，便见有一人骑着马往这里赶来。
“他来了！总之你要小心，我收到消息，他或许会找机会杀了你。你千万不要对他太信任，当初咱们三人相互扶持，那是因为咱们目的一致。”
杜尘澜闻言脸色有些凝重，万煜铭虽不喜欢慕然，但也从不会污蔑慕然。
“杜尘澜！咱们走吧！”慕然已经近了，可当看到万煜铭也在时，不禁翻了个白眼，而后对杜尘澜道。
“杜尘澜三个字也能是你叫的？他可是刚被皇上封为武安侯的，你是何身份？为何直呼其名？”万煜铭突然沉下脸道。
第九百九十二章 途中小食肆
慕然脸色不善，“我与杜尘澜的交情，你有何要质疑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他是朝廷官员，你一介白身却直呼其名，让他在人前颜面尽失，如何服众？”
万煜铭勃然大怒，江湖人就是不懂规矩，这是去办差，还谈何私交？更何况慕然背地里藏了什么心思，难道打量别人不知道？
杜尘澜刚要开口，就听慕然冷哼了一声，接着便掏出了一枚令牌。
“看看这是什么？是皇上给的金牌，本官现在是朝廷派去边关的钦差，辅佐武安侯平息边关动乱，昭和世子也还有异议吗？”慕然勾起唇角，能看到万煜铭吃瘪，他高兴得很。
万煜铭顿时哑口，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才道了句，“荒谬！”
慕然双眼一眯，“你这是对本钦差不满，还是对皇上不满？”
杜尘澜抚了抚额头，他就怕这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道：“走吧！时辰不早了，今晚得赶到下一个驿站歇息。”
“启程！”杜尘澜朝着前面赶车的黄一道。
“杜尘澜！小心为上！”万煜铭扬声道。
杜尘澜朝着身后扬了扬手，这一次道别之后，再见他们或许就是敌人了。
慕然冷哼一声，随即冷嘲热讽地道：“昭和世子爷这是以什么立场来道别呢？希望你日后再见到杜尘澜，能初衷不变。”
万煜铭不禁有些伤感，然而却依旧嘴硬道：“不劳钦差大人费心！不过，你最好别使什么小心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慕然顿时也变了脸色，他深深看了万煜铭一眼，随即骑着马追了上去。
二月里倒春寒，即便树叶吐出了新芽，但依旧让人冷得直打哆嗦。尤其是边关，也就比隆冬好一些。
土地被冻得坚实的官道上，一队车队缓缓而来，路边吃食铺子的掌柜的不禁双眼放光。
掌柜的正在炉子边添柴火，闻着锅里羊肉汤的香味，想着这队人马是否会停下歇脚。
“快去招呼！”见着车队停了下来，掌柜的立刻让小二前去招呼。
“哎哟！几位客官，可是要来歇歇脚？小店有上好的酒菜，诸位进来驱驱寒气？”小二也是个机灵的，一见马车停下了，于是热情地走上前。
慕然看了一眼这小铺子，其实就是搭了个木棚子，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也只能将就些了。
这两天一路都是干粮，这会儿闻到肉的香味，哪里还忍得住？
“小澜！你觉得呢？”他敲了敲马车上的窗户门，问道。
杜尘澜本想说再忍一日他们就能到边关了，可一想到他们已经连续赶了五天的路，每天都是凉水就干粮，歇歇脚也耽误不了多久，于是便应了。
“也好！那便歇歇脚吧！”杜尘澜回道。
小二一听这马车内是个少年的声音，不禁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
杜尘澜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小二顿时张大了嘴，哦哟！这得是仙人吧？
竹叶青缂丝斗篷边缘都镶着白色的狐狸毛，将少年的清隽的脸隐藏了起来。虽看不真切，但莹白如玉的皮肤和周身的气度，无不显示这位必定身份不凡。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客官都招呼进来？”
掌柜的在后头催促，小二连忙回过神来。
“几位请！”
杜尘澜带来二十来名护卫，一进这屋子，便发现这屋子外头看起来不大，可里面的空间却不小。
“几位客官要不要来点羊肉汤？刚煮好的，想着呐！”掌柜的满脸堆笑，掀开了锅盖，众人一闻，不禁咽了咽口水。
“来点吧！再上些你们的拿手好菜，简单点，咱们吃了要立即赶路。”慕然见杜尘澜坐下并不说话，便主动交代道。
杜尘澜的目光在那掌柜的身上绕了一圈，而后便开口问道：“如今边关正在打仗，兵荒马乱的，这里也不要太平吧？掌柜的倒是胆子大。”
杜尘澜指的是匪患，原本临近边关的匪患就猖獗，如今朝廷正在与周夷对抗，也顾不上他们，于是这些人便四处流窜作案。杜尘澜他们一路行来，已经杀了有四五批人马了。
掌柜的闻言叹了口气，只见他一边盛着羊肉汤，一边道：“唉！客官有所不知！匪患虽猖獗，但咱们这些百姓总要生活，家中没有粮食，又没有银子，一家老小谁来养活？”
他边说，边示意小二将羊肉汤端过去。
“这里的生意，是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我这也是偷着做，今儿来，明儿就不来。你们今日路过，咱们刚好就在，否则你们明儿来了，这铺子就是关着的。”
慕然闻言笑了笑道：“掌柜的也是运气好，没碰上山匪。这段时日还是别出来了，近日山匪又多了。”
“今儿做完你们的生意，咱们就收拾回家了。”掌柜的笑了笑道。
掌柜的扫视了一眼屋内，见有二十多人，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些。
“客官先喝着，我给客官们切几个下酒菜。”掌柜的转身去了里间，只留下了招呼众人的小二。
“小二，边关最近还算太平吗？”杜尘澜问道。
他们来的路上，已经得知边关最近正在停战状态，大郡被周夷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上一次攻城周夷也耗费了不少兵力，又接连攻打风度关，双方交战一日之后，便胶着上了。
“唉！我看呐！这风度关迟早要被攻破。”小二摇了摇头，一脸的不看好。
“哦？不是说镇守风度关的辅国将军李林是个骁勇善战之人吗？连赫赫有名的敌将荻砑南都不能打败他，周夷退了兵，大郡才有了喘息之机。”
杜尘澜面露疑惑，而后说到李林之时，脸上露出了崇拜之色。
小二顿时不屑地笑了笑，而后摇头道：“你们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要说敌将荻砑南确实厉害，能击退他的人的确是这个！”
小二竖起了大拇指，对杜尘澜神秘地笑了笑。可杜尘澜他们正等待下文之时，这小二却不说了，而是擦起了桌子。
杜尘澜立刻朝着慕然使了个眼色，慕然立刻心领神会。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银角子递了过去，扯了扯小二的袖子，“快说说，咱们也好奇得很。”
第九百九十三章 软筋散
小二立刻将银角子收在了怀里，娴熟的模样一看便知没少干这种事儿。
小二往里屋瞥了一眼，而后凑近了杜尘澜他们，道:“击退他的人叫冼招，是个小副将。”
只说了这一句，小二便听得后面掌柜的传来声音，“董小子，进来端菜！”
“哎！来了！”
此刻众人早已用银针试过羊肉汤，见银针如常，便放心地喝了起来。
杜尘澜立刻拿起一根筷子，站着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慕然凑近了看，顿时目光与杜尘澜的交汇在一起，他朝着杜尘澜点了点头。
“来了！这是猪蹄儿和米饭，这位先用着。”小二给众人一一端上之后，便退至一旁。
杜尘澜用帕子捂了嘴，轻咳了两声，也不伸手去端饭，而是又问了起来。
“小二可知周夷如今最猛将是谁？”
“当然是荻砑南和凤都了，这还用说？”小二拍了拍衣袖，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
“董小子，来端菜！”
掌柜的声音又响起，小二立刻进了里屋。
约莫过了半刻钟之后，小二吆喝着出来了，“来啦！酱香大骨！”
一声吆喝之后，他人走了出来，手中却是空无一物。一道消瘦的身影紧随其后，是正在里间准备饭菜的掌柜。
“老大，我就说他们会中招吧？”董小子看着趴倒在桌上的众人，笑着道。
“你小子还挺机灵，咱们竟然真的得手了！”掌柜的大喜过望，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啊！
黄字辈护卫都对这两人怒目而视，慕然早已按捺不住，他双手垂在桌下，对小二吼道：“你们是谁？为何要在饭菜里下毒？”
杜尘澜趴在桌上听着慕然的怒吼声，拢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
“哈哈！咱们是什么人，你们没必要知道，但我们却知道你们是从京城来的。那位，是皇上刚封的武安侯杜尘澜吧？”
掌柜的狞笑出声，刚才还笑得一脸和善，现在脸上却是阴恻恻的笑容。
“你们是周夷人士吧？”杜尘澜忽然道。
掌柜的脸色一变，接着便哈哈一笑，“听闻跟武安侯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既然你猜到了，那告诉你的无妨！不错！我们是周夷人士。不过。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掌柜的走到杜尘澜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趴在桌上的杜尘澜，好奇地问道。
“你的羊肉块切得太大了，只有周夷的人才会直接用这么大的骨头煲汤。食用时，直接上手就啃。大郡朝一般都切成小块儿，与排骨类似，这是其一。”
边关虽临近周夷，但羊肉绝对不会切得这么大。一来边关百姓苦，羊肉也不经常吃，自然会用心烹饪。不切成小块，难道一个人吃着，家里另外的人都干看着？再者大郡子民十分看不惯周夷直接上手抓肉的吃法。
杜尘澜趴在桌上看着眼前之人面露恍然大悟，而后又道：“你的药应该是下到米饭里的，羊肉汤无毒，因为之前我看你自己尝味道时也喝了。还有和小二，对边关的将领如数家珍，这就很可疑了。毕竟荻砑南是被谁击退的，我们一路行来可是没听到这消息。”
掌柜的一愣，随后抚掌大笑，“杜大人果然聪慧，不过，你已就中了我的招。”
他说完之后，便朝着身后的小二吩咐道：“好了，他们中了软筋散，只有一盏茶时间。董小子，你将其余人都给杀了，剩下这两个，得交给主子。”
“是！”董小子一转身就变了脸色，若非之前他刚才偷偷藏了二两，这一次只怕又没他什么好处。
杜尘澜早就猜到是软筋散了，软筋散不是毒药，银针自然查不出来。
“慕然！你还不动手？”杜尘澜一听这两人的对话，便知没有别人了。即便是有，那现在也赶不过来。
杜尘澜从腰间抽出长剑，一个闪身，长剑便刺向小二的双腿。只听得一声惨叫，小二便摔倒在地。
对于杜尘澜的突然暴起，掌柜的立刻回过神来，连忙从一旁的桌下抽出一把大刀来。
慕然已经抽出长剑加入了战局，这掌柜的应该是没料到杜尘澜他们竟然还有一战之力，大刀只来得及挡在胸前，谁想到慕然一剑劈了过来，将他横在胸前的大刀给劈成了两截。
杜尘澜连忙喊道：“留下活口！”
掌柜的武功不济，根本不是慕然的对手，以至于杜尘澜后来并没有出手。
黄字辈护卫早就将饭碗里的饭倒入了衣袖中，杜尘澜之前就和他们对过暗号。毕竟一路上出了不少这样的意外，他们已经有默契了。
“说吧！你们来此的目的，难道是在这里等着我们过来的？”慕然用长剑抵住掌柜的脖子，厉声问道。
掌柜的可不是什么硬气的人物，都不用刑讯逼供，立马就招了。
“我们是打探消息的探子，为的就是在此等你们的消息。可这蠢货觉得你们好糊弄，非要给你们下软筋散，原本以为成了，谁想......”掌柜的哆哆嗦嗦地道。
“你的其他同伙呢？你们如何联系的，说出来。”杜尘澜沉着脸道。
“若是你们到了，只需在前面的枯井中放入一根红色腰带就成，他们自会派人去看信号，不过得在两个时辰之内。过了两个时辰，就不作数了。我们之前也是收到了信号，才在此等着的。”
掌柜的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杜尘澜，有心想求放过，可杜尘澜冰冷的眼神让他不敢造次。
“现在有两个时辰了吗？”慕然问道。
“应该已经过了。”掌柜的此刻胆战心惊，他原本还以为能将这两人抓到手，立一份大功。
想了想，他转头瞪向董小子，就是这小子撺掇的。
杜尘澜明白是每隔一段路程，就会有人去报他的行踪。这里，只是其中的一个探点。不过是这两人为了想立大功，这才冒险给自己下药。
“他们打探我的行踪做什么？若是想杀我，为何不直接动手？”杜尘澜疑惑地道。
这样耗费人力不是多此一举吗？
第九百九十四章 锯腿
“这？其实也不是想杀你，而是最好能活捉你，反正让你到不了边关就是。”掌柜的更气恼自己听了董小子的话，吃了大亏。
上头有交代，若是能活捉杜尘澜那是最好，但活捉不成，死的也可以，前提是杜尘澜不能到边关。
“是啊！是咱们一时鬼迷心窍，妄想杀害侯爷，还请侯爷恕罪！”董小子双腿疼痛难当，又无法动弹，此刻心中惊恐万分，只知道求饶。
“哦！那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呢？他交代了，你可没交代，以功抵过，就看你的表现了。”杜尘澜冷笑着道。
董小子急得满头大汗，“可刚才他全交代了，我就知道这么点消息，之前都说出来了。”
杜尘澜看了一眼掌柜和董小子的，这两人只是最底下的小喽啰，连上头发布的任务都拎不清。也不知从哪里找来凑数的，看起来不像是精心培养的探子。
再诈也诈不出什么了，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杀了吧！毫无用处！”杜尘澜扔下一句，而后便喊上众人，准备启程。
“不要！不要！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没有半点隐瞒啊！饶命，饶了我的小命吧！我就是被他们抓来凑数的，因为之前一直待在大郡，这才找上我，我到现在连主子都没见过。”
掌柜的顿时吓得涕泪横流，董小子也被吓得连连求饶，屋里顿时只听见这两人求饶的声音。
杜尘澜叫上众人往外走去，随意指了个黄字辈，准备让其解决了。谁想他刚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剑刃入肉的声音。
慕然将剑刃在这两人身上擦了擦，入了剑鞘之后，跟在杜尘澜身后走出了屋子。
“既然有人这么关注咱们的行踪，那咱们就不能大摇大摆地出现了。”杜尘澜在刚踏出屋子之后，觉得还是得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管他关不关注？只要送上门来，咱们杀了便是，难道他们还真能阻拦咱们去边关？”慕然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对杜尘澜更有信心。
杜尘澜当然不怕这些人找上门来，但他觉得这些人的背后可不简单，难道这些人真的只是周夷派来对付自己的？大郡会不会有内奸呢？
苍崖关失守，他也推波助澜过，但更多的是守军的无能。守护苍崖关的建威将军傅征侯，不可能连连失手，之前十多年一直是他在镇守，为何固如金汤？这其中一定有内情。
他不在边关，之前打探的消息未必就是真的。要想知道内情，还得暗中打探。
“我有其他的打算，咱们就在此将计划梳理一番。还有一日就要到卞道府了，大摇大摆去军营，只会被架空。他们对我不熟悉，怕是不会服从我。”杜尘澜说着，便退回了木屋，准备商议完再走。
......
篝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军营中一片寂静，就连巡逻的士兵都打起了哈欠。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周夷那些宵小惯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可别让人摸上门来。”一名小将看着巡逻的士兵无精打采的模样，心中大为不悦。
“是！”士兵们立刻挺起胸膛，脚下的步伐也跟着稳健起来。
主将营帐中，一名身穿交领长衫的老者闭目不语。
“杨大夫，我家将军如何了？”一名小将急切地问道。
老者脸色有些沉重，他松开床上之人的手腕，立刻掀开被子，看向这人的腿。待看到血水渗出之时，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快将纱布拆开，似乎有些不妙！”老者沉声吩咐道。
小将立即上前，将床上之人的右腿锁缠纱布拆开，待里面的血肉露出来时，小将和大夫皆大吃一惊。
“这？不是上了药，为何会变成这样？”小将惊异地问道。
只见整条腿外面一圈全是翻起的死肉，伤口有的地方深可见骨，最里一层新鲜的血肉却是有些发黑。
“将军，不能再等了！”大夫望着躺在床上双目赤红的傅征侯，焦急地喊道。
傅征侯看着自己的右腿成了这副模样，愤恨地捶了捶床铺。
“那些小人，惯会使阴招，竟然会在刀上淬毒。”
“将军，如今再说这些也无济于事。您的腿不能再拖了，还是快些下决定吧！不要再犹豫了！”小将满面愁容地道。
傅征侯立刻摇头，“不成！若是将腿锯了，我还能上战场吗？这段时日我虽然在休养生息，但好歹还能起些震慑的作用。我要是废了，他们就更无所顾忌了。”
“可您的腿不能再拖了，这边缘的血肉已经坏死，而外表伤口上的毒我无法清除，没有解药，便只能任由毒素蔓延。现在还只是小腿，只要锯了，能保住大腿，保住性命。”
大夫秉着医者仁心的态度，不愿见到病患任性行事。对他来说，救死扶伤才是己任，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病患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傅征侯满脸痛苦之色，“没了小腿或大腿，这两者又有何区别？还能走路吗？我一生戎马，没了腿，让我怎么上战场？既如此，我还留这条命作甚？倒不如与留着这条腿，上战场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见着傅征侯眼中有泪，大夫和小将沉默了。
他们也知道，身为将军，没了腿，根本不可能上战场了。今日这腿锯了，便是傅征侯辞官的一日，从此也是被人耻笑的开始。
杜尘澜躲在营帐内的阴影处，听着营帐内三人的谈话，终于了解到了真实情况。
傅征侯被伤了腿，且还中了毒，听大夫的说法是要锯腿，然而傅征侯不同意。他对傅征侯这样的老将领很是佩服，不能上战场，或许让傅征侯无法接受吧？
“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最迟半个月，毒素便会蔓延至全身，那便药石罔效了。五日之内，这小腿上的毒素必会蔓延至大腿，我开的药也抑制不住了。请将军三思，我已经尽了全力。”
大夫摇着头站起身，病患不听劝告，医者无可奈何。然而这次的情况特殊，将军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他只能是扼腕叹息了。
第九百九十五章 独二
“杨大夫，你再想想办法吧！这毒你真的不能解吗？”小将朱文恳求道。
“但凡有办法，我怎可能见死不救呢？除非有解药，且还在十日之内解毒，否则便是大罗神仙来了，那也没办法。”杨大夫边收拾药箱，并吩咐还是延用之前的药方，尽量暂缓毒素的蔓延。
“将军！杨大夫已经是府城中最有名的大夫了，您还是听他的吧！”小将苦口婆心地劝道。
傅征侯猛然摇头，“既然如此，那边战死沙场吧！只要我还能动，我就要与那些人血战到底。能杀一人是一人，死了也够本了。”
“还请杨大夫在军营中待上些时日，此事不便透露。倘若叫敌军知道了，对大郡不利。”傅征侯看着要离开的杨大夫，连忙道。
杨大夫朝着傅征侯拱了拱手，“将军高风亮节，为国为民，在下也是钦佩不已。不过是在军营中待些时日，不妨事。闲暇之余还可与军医一起为士兵治伤，在下也算是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杨大夫果真是医者仁心，本将军在此谢过！”他转头对朱文吩咐了一声，替他将人送出营帐。
等大夫和小将离开，杜尘澜原本也打算去别处打探，可刚一动，却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何方宵小，竟敢擅闯本将军的营帐？”傅征侯怒喝一声，从床上拾起一道飞刀射向黑暗之处。
飞刀朝着杜尘澜的左边射了过去，暗处立刻传来了动静。
两名黑衣人从暗处跳了出来，手持利剑的黑衣人二话不说便冲向床上的傅征侯。傅征侯立刻拾起床上的长刀，双方一击之下，两人黑衣人纷纷后退一步。
而傅征侯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他之前的内伤还没好全。现在以一敌二，只能上半身动弹，行动受制之下依旧扛下了两人的攻击。
杜尘澜见状也不再犹豫，他一掌推出，内力强劲扫过，两名黑衣人顿时飞出一丈之远，砸倒了灯柱。
营帐内的异动被外头巡逻的士兵察觉，“将军！”
杜尘澜连忙转身破帐而出，他暂时还不能现身。
“将军！有刺客！”士兵一进营帐，便看到了两名到底的黑衣人，立刻呼喊道。
傅征侯原本以为会有一番恶战，谁想突然冲出一人将两名刺客给打翻在地，听到有人来了，便转身逃开了。
此人是谁？为何要帮他？傅征侯有些疑惑，以他现在的处境，难道还能有人暗中相助吗？
次日天还未亮，杜尘澜起床洗漱过后，戴上了慕然给的人皮面具。
看着铜镜中俊秀的少年变成了一名皮肤微黑，相貌普通的男子，他笑了。这面具做得很逼真，这相貌很不起眼，一眼看过去，根本记不住。拉开门扉，杜尘澜朝着坊市中走去。。
杜尘澜转过热闹的坊市，拐进一条小巷子，在一家小院子前停住了脚步。
“咚咚咚！”杜尘澜连续敲了三次，一次两短一长。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子探出了头来。
“哟！这位爷，瞧着很是陌生啊！”女子面庞涂了厚厚的脂粉，杜尘澜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脂粉味，不禁鼻尖有些发痒。
“姑娘只接熟客？我有银子。”杜尘澜压着嗓子说道。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在女子面前晃了晃。女子一见银票，顿时双眼放光。
“哟！这什么生客熟客的？快进来。”女子连忙让开，让杜尘澜进了院子。
“这位爷要什么样儿的？不如带您去挑挑？”女子杜尘澜身后打量杜尘澜的穿着，一身锦缎，腰上挂着的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顿时眉开眼笑，这是个有银子的主儿。
“有没有生的？我有大用。”杜尘澜暗中观察着院中的情形，低声问道。
女子顿时变了脸色，而后试探地道：“生的价钱可不便宜，且只能是一个。”
“我要五个，独二在吗？”
女子狐疑地看了一眼杜尘澜，“爷找独二作甚？”
“找他自然是做生意，我要越境，这样来银子快，但过不去，只能通过他去。他手底下的人前儿不是被杀了吗？他人呢？”杜尘澜左右张望了一眼，而后不再往屋内去了。
女子还有些不信，还待再问，然而屋内很快便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谁找我？”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出了屋子，他一只眼睛是闭着的，像是被人缝合了似的，上面还有伤疤。
这是生生被人挖了一只眼，杜尘澜上前一步，拱了拱手。
“油葫芦介绍来的，想和你做笔买卖。”
独二看了杜尘澜一眼，“进来吧！”
他转身进屋内之时，杜尘澜才发现他还是个瘸腿。油葫芦说独二被打断了腿，这应该是真的，难怪只能找人合作。
杜尘澜进了屋子，还没坐下，独二就道：“你做什么买卖的？”
“卖茶叶的！不多，但急需银子，只能铤而走险。我手底下有三个人，都是好手。你的货我能给你带到，不取你分文。目前手上有二百斤茶叶，不论品质，只要卖了，一斤给你五两银子。不要讨价还价，我虽着急，但这里也不是只有你一家。”
独二听说是茶叶，右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样。茶叶现在可是精贵的物件儿，要想平安运到边关，除了是大商队，否则根本不可能，此人竟然能弄到茶叶？
不过他知道规矩，不该问的不能问。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诓我？你得留下个物件儿做抵押。别以为你是油葫芦介绍来的，我就能信你。我做生意一向诚信，不会黑吃黑，但你我不熟悉，信不过。”
“这枚玉佩，是家族中重要的身份凭证，暂且压在你这儿。记住！不该说的闭紧了嘴巴，否则后果自负！”杜尘澜从腰间拿下玉佩，对方连忙接了过去。
“你放心，我这人嘴严。你这买卖我答应了，来看人吧！”独二接过玉佩，发现成色极好，一面还刻着罗字。
他顿时心惊的同时，心中更信了几分。反正这玉佩也值钱，对方不来，他还赚了呢！
杜尘澜随着独二进了里间，独二点了灯烛。杜尘澜一看之下，顿时心中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