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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嗣子荣华路txt下载     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五十一章 计谋

    皇上脸色微沉,这份清单,他都没能查到,杜尘澜手中怎么会有?

    他此刻心中充满了猜忌,杜尘澜的能力似乎有些超出他的预估了。

    打开看了一眼,心中越发不悦。清单很详细,例举了每一笔粮食出入的时间和去处,可他却并未感到惊喜。

    这份清单是上一个月的,杜尘澜必然是很久之前就开始打探边关动向了。且凭杜尘澜今日的表现,对边关的熟悉和了解可不会是近期才关注的,也绝对不仅仅是关注这么简单。

    杜尘澜看着皇上的眼睛望着清单发直,不禁双目闪过一丝讥笑,当初就是这么猜忌生父的吧?皇上此刻心中必定对他充满了怀疑,毕竟每一步都被人抢在前头的滋味不好受。

    皇上压下心中的猜疑,将心思放在了清单上。当看到月初和月中再到月底,有三笔不知流向的账目之时,双目一亮。

    “这三笔数量极其庞大,不知去向。”皇上指了指这三处,道。

    “这是最终的清单,原先的账目可是有名头的,说是送去给官府发放粮食了。上个月粮道府邻府连下几场大雪,冻死饿死好些个,怕百姓熬不住,因此官府都拿去派粮了。”杜尘澜道。

    “那你查过了?那些粮食并未发放?”皇上挑眉问道。

    杜尘澜知道皇上为他挖了坑,不过并未在意,“的确发放了,但数量与这记载并不相符,差得远了。他们不过是以此为借口,秘密行事罢了!但此事却并非臣派人去查探所知,而是有忠君爱国之士察觉出异常,这才主动打探的。”

    皇上闻言就是一愣,而后才道:“忠君爱国之士?是何人?”

    “就是刚才首辅大人提及的闻氏,那位长房嫡二子闻远彬的商队常常出入边关,对周夷的情形很是熟悉。这份清单,是他看出不妥来,这才主动调查的。臣之前因缘际会与此人相识,他便将此物托付给了臣,让臣呈给皇上过目。”

    “那你的意思是,你与他交情匪浅?可他的祖父是闻风鸣,他为何要将这册子交到你手上?倒不是朕不信你,而是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

    皇上面色一沉,为了掩护自己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因此才找了这么个荒唐的理由?那闻远彬与杜尘澜又是什么关系?

    “这清单的确是他给的,他不找他祖父其实也有自己的思量。闻府有三房,其中长房继承家业,其长子与臣是同年,考了庶吉士。二老爷不在朝中为官,一直在打理家中庶务,闻远彬便是因此行商的。而三老爷是庶出,这里就无需多言了。”

    皇上略一思量,倒也明白了杜尘澜的意思,又是家族勾心斗角?

    “原先京中传他纨绔,不喜读书,但臣与他还以文会友过。他的学问不差,下场未必不能中。臣便劝他科举入仕,弃商从政,可他却唉声叹气,不愿多说了。”

    杜尘澜说到此处,便没再多言。他可是什么都没说,皇上怎么想就是皇上的事了。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他自然了解这些大家族的倾轧,这是长房有意要打压二房,不准二房出头?

    可闻风鸣又是个什么想法?难道真打算坐视不管?也难怪那闻远彬不愿意将这册子交给闻风鸣了。

    “等朕派人核查之后,属实的话,自然会记得他的功劳。”皇上此刻脸上已经缓和下来,对杜尘澜道。

    “那臣就替他先谢过皇上了!虽说他身为大郡子民,不应邀赏,但这是鼓励,他日后必当更尽心尽力。”

    皇上闻言目光闪烁,而后笑道:“看你这模样,你二人的交情可不浅。”

    杜尘澜瞬间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臣也有私心!皇上也知道臣的身世,不过是商贾家庶房出身,原先家中的日子并不好过。父母要供养自己读书,手中不宽裕,于是便想出了个营生。后来臣遇上了闻公子手下的掌柜的,承蒙他家照顾,算是与他合作过花笺的生意。当初臣落魄时还是靠他提携了一把,自然也不能忘了对方的恩情。”

    “哦?那花笺是你做出来的?京城达官贵人和书生孺子都对此物很是推崇,你可赚了不少银子吧?”皇上哈哈一笑,却并没有感到意外。

    “小赚了一些,不管是读书,还是在朝为官,花用可不少,算是够用了。”杜尘澜谦逊地道。

    皇上眼中闪着精光,“没想到你与经商一途也很有天赋!那花笺,可是早就惹了人眼红了,你还得多亏了闻府的名头,否则哪里会如此安稳?”

    “臣得了他的恩惠,自然铭记在心。不过,他若是对朝廷或对皇上不忠,臣可不会手下留情。”杜尘澜抬眼看向皇上,语气中夹杂着冷意。

    他已经向皇上表过态,日后闻远彬有何不妥之处,也与他无关了。

    皇上定定地看了杜尘澜半晌,在看见杜尘澜眼中的真切之时,心中顿时熨帖了不少。

    “既然你有这样的推断,那想必已经想好了对策,说吧!边关危及,就怕会等不及。”皇上叹了一声,脸上顿时爬满了愁苦。

    “皇上请看,粮道府前方的山谷这里,右边是湖,左边的山道,虽宽阔,但却是峡谷。此处的地形又是葫芦状,若想用水便利,便只会将驻扎营地安置在离湖不远处。咱们只要掐住这里的出口,这些兵力便只能留守在那个位置,根本出不来。外面的进不去,里头的出不来,除非他们前往都城的方向,绕道而行。”

    杜尘澜胸有成竹地道:“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得耽误不少日子,不过......”

    杜尘澜突然停下,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皇上正听的兴起,却发现杜尘澜突然顿住,便忍不住追问道:“不过什么?”

    “咱们现在讨论的是如何阻止援兵,但周夷现在派去边关的兵力并不少,再者他们还有两员大将和耐力极强的兵士。倘若边关守不住,那这些就没了意义。”

    皇上顿时泄了气,的确!说一千道一万,边关还是得守住才成。如果自家被杀个片甲不留,那人家派不派兵增援都毫无意义。

第九百五十二章 谨遵圣命

    “对边关的战事,你有何建议?”皇上负手在屋内走动,前儿刚派去的几人也不知能不能有些用处,只希望这些人能坚持久一些。

    “臣也对此事感到焦急,但如今身在京城,也是鞭长莫及。纸上得来终觉浅,只有身临其境,才能随机应变,否则即便做了规划,也不及变化快。”杜尘澜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皇上心中生疑,难道杜尘澜想去边关?

    “朕若是派你去边关,你可有把握?之前朕听闻你的武艺不错,还能与江湖上的武林高手一斗。对上敌将荻砑南和凤都,你觉得自己能胜吗?”皇上双眼紧盯杜尘澜,这是试探。

    “臣不敢托大,并未领教过那两位大将的本事,自然不能说是十拿九稳。不过打仗靠得也不全是武力,智谋和武力相辅相成。”

    杜尘澜也不明说,他越是表现地想去,皇上就越是不会让他去。其实对他来说,即便不去边关,也有别的法子。

    皇上狐疑地看了一眼杜尘澜,“其实朕之前的确考虑过将你派去边关,然而你是文臣,且朝中也需要你,因此朕一直在犹豫。”

    杜尘澜面露惊讶,随后道:“不论文臣武将,都是为朝廷效命,有何区别?臣一向随遇而安,不论在何处,只要能为朝廷、为皇上分忧,谋福祉惠民生,这都不应该是借口,臣一切谨遵圣命。”

    皇上不禁点了点头,不论杜尘澜是何心思,这番话也是挑不出错来的。只观杜尘澜外貌,看起来有些冷清自傲,不好相处。然而只要与他相处,他便能让你觉得如沐春风。

    不过分阿谀,也不会贬低你,但又会让你觉得他待你情真意切。鼓励赞美中带着真诚,这样的人太容易蛊惑人心了。

    “此事容后再议吧!朕还不信了,这朝中难道还找不出个有用的人才来?”

    皇上叹了口气,这偌大的王朝,能入他眼的没几人。而杜尘澜,其实他是十分看重的,否则也不会冒险将之留下来。

    “你既有经商的天赋,不如帮户部想想法子。如今国库空虚,边关战事又起,这军饷必然是不能拖欠的,还有粮草,这些该如何筹备,也是一件难事。”

    皇上揉捏着眉心,这些都是沉重的负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杜尘澜叹了口气,他也不是户部的官员,这没好处的事儿,做了一回又一回。为了边关将士的军饷,他没好处也没什么,可户部之人不是好相与的,上次他提出的改税已经得罪了一些官员了。

    “臣如今身兼两职,被突然调往都察院,还未入衙门,想必已经让诸位同僚心中颇有微词了。增收国库是户部的差事,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吧?手也伸的太长了些。”

    杜尘澜这明确的拒绝让皇上心生不悦,这杜尘澜就是有时功利心太重。

    “怎么?难道他户部还敢有异议不成?这么多年了,户部给国库增收多少了?都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东西,自己没本事,还嫉妒别人有本事?”

    皇上气得连俚语都说出来了,这等粗俗之语,将一旁候着的周绵给惊得瞪大了眼睛。

    杜尘澜看着震怒的皇上,有些无语,可见皇上平日里忍户部的官员很久了。

    此时四喜在门外探了探,朝着里头的周绵使眼色。

    皇上一个转头,便看见了正挤眉弄眼的四喜,不禁心中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鬼鬼祟祟的作甚?”皇上一声怒喝,将四喜吓得立刻跪倒在地。

    四喜哆哆嗦嗦地道:“皇上!户部尚书柯启良求见!”

    皇上立刻一拍御案,“哼!来得正好,传他进来!”

    杜尘澜心中为柯启良默哀,早不来晚不来,这是来挨骂的?许是被边关的战事逼急了,皇上此刻的心情差得很。

    杜尘澜暗忖,定是之前户部因为战事需要粮草,向皇上请示过,这才让皇上对户部的怒气达到顶点。

    “皇上,那臣就先回避了?”杜尘澜觉得待会儿柯启良要挨骂,哪儿能让上官在他面前丢脸呢?那岂不是又要记恨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回避是什么?朕还要留你议事。”皇上不准备放人,他正焦头烂额着,杜尘澜还想回去过个好年不成?

    “臣柯启良恭请皇上圣安!”柯启良一进御书房,便拜倒在地,眼角余光却瞥见前方还有一道身着绯袍的身影。

    “柯爱卿求见,所为何事?”皇上看着下方跪着柯启良,眼中精光闪过,竟是也没叫起。

    杜尘澜不禁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这不是明摆着给他拉仇恨吗?上官跪着,他站着?

    柯启良虽没拿眼看皇上,却也听出了皇上语气中蕴含的怒意来,不禁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刚才他和皇上说要商议边关粮草、军饷一事,皇上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怎么这会儿皇上的态度就变了?难道是杜尘澜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他就知道皇上将杜尘澜留下,准没好事。

    “皇上!如今边关战事已起,平时所需粮草和军饷仅是现在所耗的五成,过了初一得送去边关一批,国库又得捉襟见肘。”柯启良也不愿意找皇上哭穷,可他也是没办法啊!

    “你是户部尚书,此事本就是你的职责,你却每次都来朕面前哭诉,那朕要你有何用?难道你是账房,只管算账?”皇上的声音透着冷意,他忍此人很久了。

    柯启良不妨皇上会这么说,心头就是一跳。

    “皇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朝中各项税收如此,臣变不出银子来啊!”

    柯启良叹了一声,朝中官员有不少都上疏让皇上提高税收,然而皇上一直压着不肯。如今国库没银子,却反倒来怪他了。

    “此事应该是你操心才对,开源节流,无论哪种,你来想办法,否则就只能退位让贤了。”

    皇上那扬高的尾声听在柯启良的耳中却是威胁,就连杜尘澜都掀了掀眼皮,看向跪在地上的柯启良,而后往又旁边挪了挪。

    这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啊!语气中的嫌弃相信是个人都听出来了。

第九百五十三章 出谋划策

    柯启良顿时涨红了脸,他没想到皇上今日竟然这般不给他颜面。他好歹也是朝中的积年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竟然这么对他?

    杜尘澜垂头看向地毯,今日柯启良丢了大脸,日后见了他也不知能不能得个好脸色了,多半是会迁怒自己的。

    只见柯启良瞬间老泪纵横,匍匐在地上呜咽出声。

    皇上这是在逼他啊!他是查太后一脉的官员,如今查氏暂且式微,不少官员受到了牵连,丢了官职,皇上是不想忍耐自己了吧?想趁着查氏还未缓过来,将自己给铲除了。

    “臣知自己年迈,不能再为皇上分忧了。当年先帝还在世时,一直对臣说将来定要辅佐新帝,臣满惶恐应下,道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毕竟柯氏历经三朝,自高祖皇帝打江山时,柯氏便追随左右了。只能怪臣无用,对不起列祖列宗,更对不起先帝的嘱托。”

    杜尘澜顿时觉得好笑,已经开始忆往昔了?不但抬出了先帝,还抬出了高祖皇帝来,看出这柯大人不想辞官了,嘴上说着自己无用,却明里暗里挤兑皇上不念旧情。

    果然,皇上的脸色阴沉如水。柯氏是京城世家之一,在京城盘根百年,姻亲遍布,他也不过是试探一番,谁想这柯启良委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了,连先帝和高祖都搬出来了。

    就是这般,那辞官两字也没轻易说出口。

    “柯爱卿,刚才朕不过是一时失言,爱卿这是作甚?你们柯氏对朕忠心耿耿,你为官多年,为朕排忧解难,乃是朝中的肱股之臣,你又何必如此?”

    皇上叹了口气,忙不迭叫周绵将人给扶起来。

    “快!周绵,还不将人给扶起来?”

    周绵立刻小跑着上前,将柯启良给搀扶了起来。

    柯启良虽心中有些怨气,但也知道见好就收。他明白皇上不是看在自己劳苦功高的份儿上,而是看在家族的面子上。果然,父亲说的是对的,只有家族昌盛强大了,族人才能在朝堂站稳脚跟。

    他转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杜尘澜,朝中无人,再有能耐,也是孤立无援。

    “朕知你为了军饷和粮草发愁,不过现在是年底,秋收交上来的税收也没多久,为何还如此拮据?”皇上忍住怒气,质问道。

    “回禀皇上,这场仗来势汹汹,也不知要持续多久,咱们得最好万全准备啊!战争最消耗的就是粮草和银钱,长久下来,必定吃不消。”柯启良叹道。

    御书房内顿时静默了下来,皇上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朕才想尽快结束战争。现在国库还供得上,先供着吧!朝中开源节流,做好长期应战的准备。”

    皇上甚至已经打算从明日开始,缩减宫中开支,一切从简,不可铺张浪费。

    “皇上!明年这河防、江防等需要加固,您之前还指定了计划要重新改道漕运,这?”

    皇上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改道漕运可以缓缓,这加固提防倒是不可缓。”

    “杜爱卿!你有何见解?”

    杜尘澜正神游天外,冷不防听得皇上提问自己,连忙回过神来。

    “回皇上!要说解决根本问题,短时间内自然不可能。但若是就年初修建和加固河道,臣倒是有个小小的建议。”

    “哦?你说!”皇上顿时面露喜色,杜尘澜每每都能给他带来惊喜。

    “士农工商,皇上您觉得这里头最有银子的是谁?”

    皇上疑惑,“这自然是商了!”

    “那不就是了?朝廷没银子,商贾有啊!”杜尘澜笑着道。

    “杜御史可真是异想天开,商贾除了交税之外,怎可能舍得掏银子?商贾精明,心中更无大义,想要他们的银子,难!”柯启良摇头,而后面带讥笑道。

    “商人重利,这毋庸置疑,自然得让他们看到利,才能驱使他们掏出银子来。”

    皇上越听越糊涂,“看到利?什么利?难道你是指买官?”

    杜尘澜立刻摇头,“非也!皇上还记得之前的承租制吗?”

    皇上闻言略一思忖,立刻恍然大悟,“你是说将这些承租出去?可修建和加固河道、江道与这承租制有何关系?”

    “码头啊!江道上有关卡可收税,那这码头,只要是运送货物或载人的船只,到了码头也一样要付银子。”

    杜尘澜语毕,皇上和柯启良依旧是一头雾水。

    “自然要付银子!”柯启良疑惑地道。

    “那不如将码头承租给商贾,朝廷与商贾分成收取银子。商人逐利,他们自然愿意。朝廷从商贾手中得利,成立专门的衙门管制税收。而修筑江堤等,承租的商贾也要按照分成出其中一部分,算是减轻朝廷的负担。只是参与修筑其中一个堤坝,他们会用意的。”

    “另可在码头边修筑库房,将库房租给需要临时置放货物的商贾。租子可稍稍提高一些,但必须得有官府监督管控,确保货物的安全。”

    杜尘澜在两人若有所思之时,接着又道:“这部分银钱也可用来修筑和加固江堤,朝廷不用再另外开支,还可为国库增收。”

    柯启良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虽说这两点看似简单,但的确为朝中解决了一大难题。每隔三五年就要修筑江堤,所消耗的银钱可不小。倘若再遇上要加固城池等,这就消耗更大了。

    杜尘澜刚才的法子,便是让朝廷和商贾都有利可图,也没苛待百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皇上若想要改道漕运,银钱上其实也不难。漕运所过城池,必然比其他城池要富足些,相信很多州府都眼巴巴地盼着呢!要新建码头,自然不可能如之前那般,可请那些商贾捐银子,将他们的壮举刻在功德碑上,只需稍作挑拨,便可获利。商人虽重利,可他们的身份却是被人诟病的,刻在功德碑上,那是流芳百世。谁要是上了,就挣得了好名声。”

    柯启良看着杜尘澜侃侃而谈,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之后朝中若是有信心能控制漕运,便可如法炮制之前的承租制。”杜尘澜只是说了个大概,其他的事情也用不着他多说了。

第九百五十四章 拉拢

    等杜尘澜出御书房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本是喜气洋洋过年团聚之时,却因为边关的战争而蒙上了一层阴霾。

    望着晦暗不明的天空,杜尘澜突然发现天空上有白色的絮状物落下。

    “下雪了!”身后传来一声低语,四喜走上前来,与杜尘澜并肩望向天际。

    “是啊!瑞雪兆丰年,希望来年一切都会好起来。”杜尘澜望着天边的那一抹亮光,心中感慨,战争苦的是百姓,希望来年战争尽快结束吧!

    四喜侧首看向杜尘澜,秀美深刻的轮廓在阴暗的天色中,强烈地让他觉得刺眼。无论何时何地,杜尘澜都是人群中那抹耀眼的光,在他心中亦是。

    杜大人是好人,更是好官。

    四喜从门侧拿出一把油纸伞,递到了杜尘澜面前,笑着道:“雪天路滑,大人慢走!”

    杜尘澜谢过,便辞别了四喜。这样的日子四喜还要当差,而他要回去与家人团聚了。想到杜淳枫夫妇,杜尘澜唇角微勾,大步往宫外走去。

    青石板路的两旁已经开始有积雪,青石板上像是冻了一层薄薄的霜,没过一会儿,就越积越厚。杜尘澜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却想起了之前在靖原府之事。

    不知四喜可曾后悔过,当初蒋大夫是想传他衣钵的,可四喜偏偏选择离开了医馆,被囚禁在这牢笼中。只能说人各有命,造化弄人,然而这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那他该如何选择呢?他突然有些迷茫了。

    来到这个朝代,最初是为了摆脱困境,带着杜淳枫夫妇脱离杜氏,算是报答他们的恩情。入仕途是他自己选的,是因为不甘心做一名商贾。

    可之后入了朝堂,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又该何去何从呢?要说对顾氏有多身后的情意,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他连顾玄瑧夫妇的长相如何都不清楚。

    看着自己在雪地中留下一个一个脚印,杜尘澜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他似乎也没有选择。

    皇上也是知道他的身世的,会选择相信他吗?既然已经卷入了这场是非中,那就只能一条道上走到底了。顾氏当年为了留下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算是他欠顾氏的吧!

    想通了这些,杜尘澜脚下变得坚定起来。

    “杜御史!”

    杜尘澜正打算赶回去,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连忙回头看去,见果然是柯启良,立刻转身行礼。

    “下官拜见柯大人!”

    柯启良撑着一把油纸伞大步向杜尘澜走来,他身材微丰,此刻有些喘气不匀。

    杜尘澜是先他一步出来的,皇上留了柯启良谈话。现在柯启良竟然已经追上了他,可见是有话要与他说。

    “嗯!”柯启良应了一声,接着打量了一眼杜尘澜,微微摇了摇头。

    “杜御史有经世之才,足智多谋又胸怀大局,我柯氏在京城立足百年,也从未见过杜御史这般少年才俊,实属难得。”

    杜尘澜有些意外,这柯启良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捧杀他?

    他的目光在柯启良脸上瞥过,发现对方的神情却很真挚,不像是说反话的样子。

    “大人谬赞了!京城世家子中能力不凡者众多,下官只是及早踏入官场,有些张扬罢了!”杜尘澜连忙拱手谦虚道。

    “不必自轻自贱,你的能耐其实朝中无人质疑。不过,本官要说的是,有时光有能耐是无用的,官场上尔虞我诈,算计的是人心。你有经世之才,然却无人帮衬,孤军奋战,最后只能成为旁人的踏脚石。”柯启良感叹道。

    杜尘澜听出这番话中别有深意,他怎么觉得对方这话是另有所图呢?

    “你虽品级不高,但在朝中的地位却是举足轻重了。皇上对你如此倚重,也是因为你有能耐。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明白吗?人心难测,谁知道哪一日,这些会不会成为你的催命符呢?忌惮你的人太多了,你现在的处境,其实很危险。你可想好了,身后没有家族做后盾,难!”

    柯启良仔细观察着杜尘澜的脸色,却发现对方一直都面带微笑,做洗耳恭听状。

    “之前本官对你颇有微词,以为是旁人夸大,觉得你不过是运气罢了!可现在本官十分欣赏你,不想看到你这样的人才被埋没,更不想你因此而身陨,你可明白?”柯启良抬头,看着杜尘澜语重心长地说道。

    “多谢大人抬爱,能得大人赏识,自然是下官的荣幸。也多谢大人对下官的劝诫,日后定当牢记大人的良言,绝不敢忘。”杜尘澜心中微哂,原来此人是想拉拢他,着实让他意外。

    “本官今日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柯启良碰了个软钉子,立刻面色就沉了下来。说了两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其实柯启良也不过是起了爱才之心,这样的才俊,极其难得。倘若有杜尘澜帮他们出谋划策,胜算可大了不少。

    杜尘澜看着柯启良离开,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查氏气数已尽,不过是苟延残喘,他如何会投靠查氏呢?就凭查廷海吗?可查廷海也是鞭长莫及啊!

    ......

    “世子爷!皇上召杜大人入宫了!”一名随从入了万煜铭的院子,对正在擦拭宝剑的万煜铭禀报道。

    万煜铭一愣,“这大过年的,也要召见杜尘澜?”

    他思量了一番,觉得皇上还是为了边关战争一事。

    “父王可还在书房?”万煜铭看着可照出他身影的宝剑,将其又插回剑鞘中。

    “是!王爷说晚饭要推迟半个时辰,他正在与族中老爷们议事。”

    万煜铭本是站起身,想去御书房,听得下人的禀报,便冷笑了一声,又坐了下来。

    那些族人他可不愿意见,这些人哪里是来议事的?不过都是些吸血的蚂蟥。来府上守岁,每每都要缠着父王要好处,不是谁家的儿子要应考,想让父王日后多多提携,就是谁家生活拮据,想得王府救济。

    这些人,专挑年三十过来,这是打量父王不好拒绝他们。

    还是待会儿等用饭之后,再找父王谈话吧!

第九百五十五章 说亲

    杜尘澜一回到府中,便叫了守月来吩咐。

    “楚王那儿有什么进展?”

    “大人,小人正要向您禀报,楚王救出来了!”守月面露喜色,这次救出楚王虽有些波折,但好歹将人给救出来了。

    “哦?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杜尘澜面带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会儿去外院找孙管事领些银钱,给那些护卫也赏些银钱,忙忙碌碌又是一年,他们跟着我受苦了。尤其是今年,好几次都是命悬一线,我只能在银钱上补偿他们了。”

    杜尘澜也明白待在自己身边十分危险,尤其是天字辈护卫,与他算是同生共死了。

    “这?都是大人心慈,这些本就是咱们职责所在。再者,有危险的事儿,您都是自己上了,咱们还愧疚得很呢!”

    守月有些感动,其实大人待他们真的很好,知道他们武功不济,危险之时都是自己上的,他们时常嫌弃自己无用。

    “觉得愧疚,就精进武艺,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你们身边。你和洗月、天字辈他们是最早跟在我身边的,哪一个有损伤,我都舍不得。”

    杜尘澜那拍了拍守月的肩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这么久,还一起并肩作战,情分自然深厚。

    守月眼眶微红,他之前一直在替杜尘澜打理营生,见识不少,自然明白别人家主子多有不把下人当人看的。当初他在大厨房当差,还是大人赏识他,他才有现在的日子。

    “大人!小人日后一定努力习武。”守月顿时握紧了拳头,这话既是向杜尘澜表达他的决心,也是激励自己,让自己莫要松懈。

    “你年后有二十了吧?也是弱冠的年纪了,我记得你比洗月大一岁的,是时候娶妻了。上次与你说过此事,你可有看上的姑娘?看上哪个了?我去让母亲去替你问问。”杜尘澜看着守月笑着道。

    守月顿时涨红了脸,声音比之前小了不少,“小人哪有看上的?”

    “你若不说,我就叫母亲给你随便指一个了。”杜尘澜哈哈一笑,瞧这模样,莫不是真看上府上哪位姑娘了?

    守月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温婉秀丽的面庞,然而不过片刻,他就泄了气。人家定是看不上他的,有珠玉在前,他就是个石头,怎可能看得上他?不是自己该肖想的,还是莫要痴心妄想了。

    他看了一眼自家大人,容貌昳丽,身姿挺拔高挑,集万千长处与一身,简直是完美。每日看着这样的人,其他平庸之辈还能入眼吗?

    “小人不着急!

    杜尘澜看着守月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不禁有些奇怪。他想了想,守月每日也是忙忙碌碌,与府上姑娘们接触的并不多,接触最多的,便是他院儿里两个丫头了吧?

    他心中一动,道:“怎么不急?你们一个个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惜春和惜秋都是大姑娘了,我正发愁给他们指哪门亲呢!她们与你和洗月一样,都有情分在。你觉得这府上哪个小子品性好些?我倒是舍不得她们外嫁,成了亲还得给我打理房中事务呢!”

    守月顿时眼中异彩连连,大人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收惜春她们做通房?

    “您,您要是发愁的话,那不如替小人探探惜春的意思?反正都是知根知底的,就看她愿不愿意吧!小人肯定不强求。”守月说得支支吾吾的,脸颊发烫,都不敢直视杜尘澜。

    杜尘澜笑了,他若是不诈上一诈,这小子还不肯说呢!

    “怎么不早说?我要是不问你,你打算何时与我说?明日我就去探探惜春的意思,不过此事还得她自己愿意。”

    这哪里敢和您抢人呐?守月苦笑,即便他真有心思,也不敢表露啊!若非今日大人表明了心思,他是绝对不敢提的。

    “自然!”守月脸上洋溢着笑容,只是心中也难免担忧,他怕惜春不愿意。

    接着两人便又说起了正事,守月想起一事,连忙禀报。

    “大人!那楚王被打得不成人形了,如今被咱们藏在西城那小院子中,此刻还昏迷不醒,咱们要不要给他请个大夫?”

    杜尘澜闻言点头,“你找个嘴牢靠些的大夫,先给他治伤,等过两日,将他悄悄送往诏安侯府去。”

    “是!”守月应道。

    “大人!”杜尘澜正要吩咐,却听见洗月的声音。

    “进来吧!”

    “大人!您让查的那珞叶寺的细作,咱们给抓到了。”洗月激动地道。

    “抓到了?”杜尘澜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今日的好消息不少。

    “是!他藏在一户员外家,一直没被人发现。今日中午实在饿得吃不消,便去那家大厨房偷吃的,叫人给发现了。小人寻着踪迹,正巧找到那家,将人给抓回来了。”

    杜尘澜颔首,“你和守月去审问他,将他如何与周夷勾结的证据找来。注意,身上不要留下痕迹。等都问出来之后,悄悄地将他送进俞府。”

    他和皇上指定的假计划,就是为了引对方跟上钩的。只要俞则闳暗中传送错误的消息回周夷,对方走错一步,他们就有获胜大有希望。

    而将此人送进俞府,俞则闳便是想狡辩也无从下手。现在杜尘澜最想知道的,便是与俞则闳联系的周夷细作,还有多少。

    将事情都交代地差不多之后,杜尘澜才起身前往偏厅。除夕之夜,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要跟着一起守岁的,自然得在一起用饭。

    顶着风雪,杜尘澜走在去偏厅的路上,却发现孙掌柜小跑着向他走来。

    “大人!大老爷一家子来了!”孙管事气喘吁吁地道。

    他知道大人对这对夫妻很是不喜,也不敢隐瞒,立刻来禀报。都上门了,老爷又亲自应允了,他还能不给老爷颜面不成?

    “知道了!”杜尘澜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也没必要赶人了。

    脚下还未踏进偏厅,便听得厅堂内十分热闹。

    “哎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澜哥儿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见你说亲呢?过了年都十五了吧?那些公子哥儿,这个年纪都说亲了。咱们澜哥儿可是正四品官员,大郡朝还有哪位官员比他年轻?你要是拿不定主意,我这里倒是有一家,准保让你满意。”

第九百五十六章 何家三姑娘

    杜尘澜刚进偏厅,就听到大伯母正谈论他的婚事。

    “祖父!祖母!大伯父......”杜尘澜对着众人一一行礼,过年这样喜庆的日子,有扫兴的人在,也得陪着笑脸。

    “哎哟!咱家的大官老爷来了!”大伯母闵氏一看见杜尘澜就两眼放光,她连忙起身,冲着杜尘澜走来。

    “快!快坐!听说刚从宫里回来?这大过年的,衙门都封笔了,皇上还召见你呢?”闵氏笑开了颜,十分热情地拉扯着杜尘澜往圆桌走去。

    杜尘澜被扯了袖子,也不好甩开,只是心里难免感慨这大伯母的脸皮挺厚的。之前已经与三房有了不愉快,看他也很是不顺眼,如今竟然也能笑脸相迎。

    杜高鹤看着玉树临风的少年,心中微叹,这样的孩子,果然只有世家才会有,寻常百姓家能出这样出类拔萃的少年郎?

    大老爷杜淳钧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杜玉恒,不禁笑得有些勉强起来。

    年前长子杜海棠携家带口来了京城,将靖原府的营生都交给了掌柜的。京城的作坊生意不错,背靠杜尘澜,算是打开了些局面。

    只是这恒哥儿,来了京城之后,便有些不着调了。每日与那些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哥儿在一起玩耍,荒废了举业,这让他十分不悦。

    之前在靖原府时,有老爷子看着,恒哥儿不敢放肆。之后他们来了京城,恒哥儿被他母亲带着,管教的不成样子了。又看了一眼儿媳鞠氏怀里的病秧子珺哥儿,七岁了,还被抱在怀里。

    他叹了口气,三房一个小子,顶得过多少个儿郎啊?

    钱氏脸上满是骄傲之色,道:“这官场的事儿,咱们不懂,还是别过问了。”

    “官场上尔虞我诈,一不小心就着了人家的道,澜哥儿还是需谨慎啊!”大老爷语重心长地说道。

    “多谢大伯劝诫,侄儿定当小心谨慎,不拖累家族。”杜尘澜笑着道。

    “这怎么说的?我不过是担心你,哪里就有这样的心思了?”杜淳钧说着,笑得却有些勉强。

    杜尘澜看了一眼对面鞠氏怀中好奇望向他的杜玉珺,当年鞠氏还是损了身子,这孩子自出了娘胎就体弱,现在已经七岁了,倒像是五岁大的模样。脸颊无肉,面相与鞠氏很像,一看之下,外形并不讨喜。

    “呀!恒哥儿,怎么不叫小叔?”鞠氏这才想起还没叫人,不过是一年未见,杜尘澜这周身的气度让她有些心惊了。

    “哎哟!恒哥儿,见了小叔怎么不行礼?你可是读书人,这书上没教你要尊长吗?”大老爷这才想起,便很是不悦。现在整个杜氏都靠澜哥儿撑着,哪儿能得罪澜哥儿呢?

    杜玉恒脸色微变,接着便看见曾祖父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不悦,连忙道:“小叔!”

    “珺哥儿,快叫小叔!”鞠氏哄着怀中的孩子叫人,可杜玉珺对杜尘澜陌生得很,只一个劲儿地往鞠氏怀里躲。

    杜尘澜轻声应了,他这才打量了一眼杜玉恒,当年那小牛犊子似的身板,长大了依旧结实。

    眼神闪躲,并不敢与他对视,就连刚才行礼之时也是。杜尘澜笑了笑,到底是长大了,这嚣张的性子比儿时收敛了些。

    杜高鹤有些看不惯杜玉珺小家子气的模样,不由沉声开口道:“珺哥儿也七岁了,怎地吃饭还要他母亲抱着?见了长辈也不知行礼问好,不是说启蒙了?就学成这样?”

    杜高鹤有些生气,怎么看着连恒哥儿都不如?

    “刚来京城,有些胆怯,一直待在靖原府没什么见识,还请祖父勿怪!”杜海棠连忙道。

    此言一出,杜淳钧的脸色便沉了沉,他怎么觉得长子是埋怨自己不早应允他们来京城呢?

    钱氏一看这情形,便立刻出声打圆场。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席吧!都是自家人,父亲的意思是不用分桌,也省得铺张浪费。”

    杜尘澜趁着空闲,看向老太太。自从上次真相被揭露出来之后,老太太便彻底不理府中之事了。整日里在佛堂诵经念佛,除了逢年过节,也不出来走动。

    现在看了之前最喜爱的曾长孙,竟然神情这般平静,还真是让人唏嘘,看来老太太也是被老爷子伤了心了。

    “来了京城啊,才发现这京城的达官贵人可真不少。澜哥儿虽是个四品官,但四品官在世家中可不算什么。”

    闵氏话音刚落,就见众人望向她的眼神带着吃惊。

    “啊!不过澜哥儿小小年纪,就是四品官了,那可真是前途无量了。”

    杜淳枫的脸色有些阴沉,这大过年的,是来找不自在的吧?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在一起过年,真是扫兴得很。

    他心中腹诽,这大嫂来了京城才多久,眼界竟然这么高了?连四品官都看不上了?

    “不过啊!朝中无人帮衬,仕途可不容易走。我看呐!咱们杜氏,还是要寻一门得力的姻亲。澜哥儿长得好,又是官身,就算出身不显,但就凭这相貌,也能让媒婆踏破门槛不是?”

    杜淳钧连忙附和道:“是啊!凭澜哥儿的品貌,就是娶个世家女也是使得的。”

    杜尘澜这会儿瞧出这两人的目的来了,今儿过来该不会是想给他说亲的吧?又是得了哪家的好处,还想插手他的婚事?

    杜高鹤倒是听出些味儿来了,“怎么?你们还结识了哪家的官太太,要和咱们家结亲?”

    闵氏顿时笑得一脸神秘,“是啊!还是父亲英明。您是不知道,前儿个儿媳去别家府上吃宴席,遇上了礼部尚书何府的家眷,问起了澜哥儿的事儿。”

    杜高鹤一听,顿时起了心思,吃惊地问道:“礼部尚书何府?”

    闵氏顿时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啊!就是他家,他家三姑娘这不还没说亲吗?知道我是澜哥儿的伯母,很是热情呢!还拐着弯儿地问起澜哥儿的婚事,您说,这不就是起了心思吗?”

    杜高鹤皱眉思忖道:“三姑娘?这三姑娘是几房的?”

    闵氏顿时脸色一僵,而后又道:“是二房的,不过那姑娘我还看了一眼,知书达理,端庄贤惠,生的一副好相貌。”

第九百五十七章 夜探闻府

    说的是何泠容?杜尘澜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接着便只想笑。

    大伯母形容的知书达理,端庄贤惠,与何泠容怎么也联系不起来。那姑娘力大无穷,倒不像是一般的闺阁女子。

    “二房?”杜高鹤思索良久,又道:“老夫怎么听说这二房的老爷是外放会东省康定府的同知呢?同知是正五品吧?还不及澜哥儿品级高?”

    杜高鹤立刻脸色沉了下来,还当是什么好亲事,原来只是吏部尚书府的二房。

    “老丈人的品级还没女婿高,这算哪门子的帮衬?合着是想澜哥儿提拔他?”杜海棠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他们杜氏是今非昔比了,这样的还真不是门好亲事。

    “哎呀!你懂什么?看那二老爷作甚?得看那二老爷的爹啊!礼部尚书,那可是正二品,这何家在京城还是世家之一,姻亲那是遍布啊!只要与何家攀上关系,等日后澜哥儿成了那何尚书的孙女婿,难道还愁何家不提携?哪里就只能光看二老爷的品级了?”

    闵氏瞪了儿子一眼,这小子是靖原府待傻了吗?不会看眼色?

    “正是!这高门嫁女,低门娶妇,本就是常理。更何况澜哥儿的出身比不上人家,咱们杜氏还算高攀了呢!”

    钱氏思忖了良久,终于想到了什么,怒意立刻爬上了脸庞。

    “等等!你是说的那何三姑娘,外头传她力大无比,能单手举起百十斤的东西来,性子还娇蛮得很,哪里有一丝端庄贤淑的模样?”

    钱氏只感觉怒气冲天,那姑娘一般男子还真打不过。若是日后仗着家世嚣张跋扈,成了河东狮,那儿子还有日子过?

    在场之人皆倒抽一口冷气,单手举起百十斤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一个弱女子,能举起百十斤的东西,还是单手?”杜玉恒的注意力瞬间被这话给吸引住了,他从未见过这等奇人,就连男子都不可能,更何况是女子了。

    “京城谁人不知?自从我开了花粉铺子之后,认识的人也不少。此事都在京城个传遍了,虽说她家里藏着掖着,但也不是没人亲眼所见,这样的姑娘,大嫂你想给你侄子说亲?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钱氏说到后来,是越想越气,这一个两个的,尽会算计她儿子。

    单手百十斤?杜尘澜摇了摇头,可真是越传越离谱,三人成虎啊!

    闵氏顿时脸上有些不自然,“这?这都是传言,哪里能尽信?那姑娘我见了,娇娇软软的,怎可能呢?”

    “世家女规矩都严苛,即便真有一把子力气,哪里会轻易表露出来?必定是误传,再者就算她力气大,那也不妨碍她说亲嘛!”杜淳钧道。

    “总之我不同意,大哥和大嫂也别起这心思,澜哥儿的婚事,咱们是要问他自己的意愿。”钱氏也不欲与这些人扯皮,今儿是年三十,犯不着为了这些人闹不愉快。

    “大哥!大嫂!倘若你们今日来,是为了阖家团圆,那我自然是欢迎。若是为了此事,那咱们也只能到此结束了。高兴的日子,大哥又何必呢?”杜淳枫叹了一声,他就不该对大哥他们有期待。

    “你们怎么不问问澜哥儿的意见呢?他要是愿意呢?”杜淳钧见杜淳枫竟然要下逐客令,连忙道。

    杜尘澜笑了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自然是有父母操心。不过,我如今的精力都在朝中,暂时并未考虑这些。两家结姻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否则便容易成为怨偶。大伯都觉得咱们杜氏与何家结亲是高攀,人家也未尝不会觉得,许是大伯母会错意了,此事就此作罢!让大伯和大伯娘操劳侄儿的婚事,侄儿心里过意不去。”

    杜尘澜目前从未想过成亲,其实心底深处还是有些别扭的。

    “是啊!如今澜哥儿正仕途坦荡,不用这么着急。他的婚事,自有我们这做父母的操心。”

    钱氏说完便指着桌上的菜,对众人道:“今儿年三十,咱们先不说这些,吃菜!吃菜!”

    这一顿饭又在微妙的气氛中度过,杜尘澜饭后便暂别众人,等子时之前再来一同守岁,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了看时辰,此时才不过戌时,杜尘澜换了一身玄色的长袍,出了院子,一跃上了房顶。

    ......

    闻远彬将面前的书信写完之后,便将其装进了信封之中。

    “送去西巷!”他对恭身候着的下人道。

    “不必去了,出了这样的事,你以为他们还敢与你联系吗?”一道少年清朗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让二人吓了一大跳。

    “何人?阁下擅闯我的书房,意欲何为?”闻远彬将墙上的剑取下,拔出剑身四处张望着。

    看着闻远彬警惕的模样,杜尘澜从房梁上跳下,落地无声无息。

    “是我!”

    闻远彬冷不防听到声音从背后传来,立刻回头,手中的剑迅速刺了过来。

    杜尘澜迅速抽身,往一旁轻松避过。

    “闻公子可真是不留情面,亏得我大年夜还来看你。”杜尘澜笑着坐到了一旁的圈椅上,闻远彬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年三十,杜大人竟然要与我一同守岁,当真是感动不已啊!”

    闻远彬挥手让随从退下,那封信也没拿走,而是放在了桌上。既然都说送不出去了,那他也没必要冒着风险送去了。

    他转身走向小泥炉旁边,亲自为两人煮上一壶茶水。

    “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何事?”闻远彬此刻心中有些不安,杜尘澜主动来找他,必定不是想与他结成同盟。

    “不要再继续了,皇上最近正在查处京城中的敌国奸细,你与周夷来往频繁,早晚会被皇上察觉的。”杜尘澜正色道。

    闻远彬脸色一沉,“可我如今已经在贼船上了,身不由己!”

    杜尘澜有些诧异,他以为闻远彬与周夷来往多数是因为银钱买卖,难道闻远彬竟然背叛了闻氏,与周夷的朝廷勾结在一起了?

    杜尘澜将怀中的小册子递到了闻远彬面前,“看过此物再说!”

第九百五十八章 不知所踪

    “这是?”闻远彬有些惊讶,这册子上的事儿他也不是不知,但杜尘澜拿这些来作甚?

    “这册子上的内容已经呈给皇上过目,这是你闻远彬的功劳,皇上龙颜大悦,道日后定会嘉奖你。回头是岸吧!那些人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你以为你再这么下去,能躲得过去吗?只要你愿意,我倒是能替你兜圆了,就看你自己了。”

    杜尘澜叹了一声,“当初我式微之时,蒙你照应,一直感念在心。若非有此缘故,自然不会年三十还跑来告知你。接下来如何,看你自己选择。”

    闻远彬脸色变得苍白,他看了一眼杜尘澜,心情越发沉重。

    “皇上他早晚会查到我的所作所为!”不是他不相信杜尘澜,而是之前他给周夷传递消息,被周夷捏了把柄在手上。

    “那就戴罪立功啊!若你想保住闻氏,便将你与周夷如何联络,放了什么消息说出来。我可将你发展成大郡在周夷的细作,在皇上面前便可解释一二。即便他有所怀疑,但你终究是立了功。”

    杜尘澜之前还以为这闻远彬为了做买卖,才周旋在两国之间,倒也没料到此人野心这么大。闻远彬也不想想,周夷那些人都是豺狼虎豹,与虎谋皮还想全身而退?就凭闻远彬手中的势力,能与周夷抗衡吗?

    且此事闻氏多半都是不知情的,只有闻远彬一人如何成事?

    闻远彬沉默不语,捏紧手中的册子,看着有些举棋不定。

    “可是有些晚了!”闻远彬良久才道。

    杜尘澜心中一突,“什么晚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就在这两日,必定要刺杀镇守苍崖关的建威将军傅征侯。”

    杜尘澜顿时有些惊愕,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刺杀傅征侯?你觉得他们会成功吗?”

    “他们派人扮作偷偷往返与周夷和大郡的走商,你也知道边关那些官员的腐败,偷偷出关的商贾不少,他们怎可能经得住银钱的诱惑?从上至下,都贪得无厌。只要到了大郡的关内,他们便会潜伏去军营,杀了傅征侯。”

    闻远彬皱眉,他知道杜尘澜是感恩之人,当年他照应杜尘澜,也是各取所需,杜尘澜却一直不曾忘记。今日他与杜尘澜说这些,其实也是有其他心思的。

    “入了大郡,就一定能杀傅将军?傅将军镇守苍崖关有十多年了吧?如今边关是什么情形?他怎可能没有防备。想要杀他,谈何容易?我劝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咱们是大郡人士,你助周夷,等周夷的铁骑当真踏入大郡,咱们都得成为周夷的奴隶。”

    杜尘澜不觉得这江山换周夷皇帝做,会比现在更好。

    闻远彬叹了一声,“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我没得选。祖父觉得府上有大伯入仕,便想将家中的庶务都交给父亲,说是不信任三叔,可三叔明明也入仕了。父亲不愿意管理庶务,我承下了担子。我一人换二房的自由,也算是值得了吧!然而承下这样的担子,却不仅仅是管理庶务这么简单。”

    杜尘澜听到这里,心中也不好受。这又是个大家长偏心的例子,虽说他们有自己的考量,然而被偏袒的心安理得,被放弃的那个自然忿忿不平。

    “边关的买卖是五年前交到我手上的,我自然得做出一番实绩来。一来二去,便深入周夷,与那些官员和皇室的关系不浅。这几年商队能往返两国之间,自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越陷越深,有不少把柄落在了他们手上。”

    闻远彬抬头看向杜尘澜,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去,“多谢你!但我回不了头了,如今这天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今日我算是与你推心置腹了,咱们就开门见山说吧!”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杜尘澜,“你觉得皇上真的信任你吗?不过都是在利用你罢了!当年顾玄瑧之死,皇上可一点也不无辜。将顾玄瑧引出来,没皇上不行。树大招风,顾氏当时是众矢之的,盛极而衰,不过是定律。然而顾玄瑧呢?他若想背叛皇上,这皇位也轮不到皇上来坐,何必日后反悔?可皇上依旧要斩尽杀绝,他明知道顾玄瑧会来救他的。”

    他边说边仔细观察着杜尘澜的脸色,当发现杜尘澜面色如常,甚至连眼神都不曾有变化之时,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看来咱们今日是谁都说服不了谁了,我还是那句话,与周夷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你好自为之吧!你刚才说有人要刺杀傅将军,既然是这两日发生的,那我就是向皇上禀报都来不及了。因此,你可放心,我不会透露你刚才所言。”

    杜尘澜起身便准备离开,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位与他的目的相悖,今日他已经还了对方的恩情。

    “花笺的生意,给你!”杜尘澜走至窗边,说完头也不回地跳向窗外。

    闻远彬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叹了一声,将花笺生意给他,是为了偿还当年的恩情,想要与自己一刀两断了。

    杜尘澜回到府中就命洗月派人监视闻远彬,既然不是盟友了,那他自然是要清楚闻远彬的一举一动了。

    ......

    “皇上,今儿个是年三十,和喜宫里派人来问皇上何时就寝?”周绵其实也很是难为,然而还是得硬着头皮来问。

    皇后娘娘已经派人来问了,大年三十,皇上竟然还在御书房。

    皇上颔首,将手上的奏折放下,“摆驾和喜宫吧!”

    皇上刚要出御书房,御书房内却无声无息出现了一道身影。

    “皇上!”黑影低哑的声音响起,皇上立刻屏退周绵。

    “易云先生出了扶风楼,不知去向了!”

    皇上闻言吃了一惊,“不知去向?人呢?不是派人跟着他的吗?”

    “跟丢了,他出了扶风楼,去了北城,突然没了踪影。”

    皇上脸色一沉,“竟然跟丢了?朕说过,此人十分重要,一定要看牢他。”

    对面之人立刻沉默了下来,皇上压抑住心中的怒气,不禁想起了楚王府。

    “派人去楚王府打探,那是他的旧居,指不定想回去看看呢!”皇上冷笑出声,全程戒严,他就不信易云能飞出去。

第九百五十九章 恨之入骨

    “皇上!侍卫董卓求见!”门外的周绵看了一眼脸色凝重的董卓,立刻禀报道。

    “让他进来!”董卓是他与圣母之间传递消息之人,这么晚了还来宫里,难道是圣母出了什么事?

    一名身穿靛青色交领长袍的男子快步走进了御书房内,他对皇上匆忙行了一礼,便道:“启禀皇上,楚王被人救走了。”

    皇上有些错愕,“纪蕴不是你们看守的吗?谁救走了他?”

    “突然冲进来一伙人,并不知是谁救走的。那伙人行动十分迅速,且武艺都十分高深,咱们根本不是对手。”董卓脸上的带着几分震惊和忐忑,孝敏太后娘娘很是生气,也不知皇上会怎么处罚他。

    皇上心口的火气直往上冲,这又是一个坏消息,到底是谁救走了纪蕴?

    皇上在御书房内踱着步子深思,知道纪蕴还活着的,有多少人?摄政王?还是易云先生,也就是当年的三皇子纪蔚?又或者是查氏?

    不!不可能是查氏,最近查氏正在焦头烂额,今日也无异常。倘若查氏得了消息,自然要趁机将他一军,救人何须藏藏掖掖?必然会有其他的打算。

    他左思右想,觉得是纪蔚的可能大一些。纪蔚出了扶风楼不知所踪,会不会救了纪蕴呢?

    皇上此刻心中是一片乱麻,纪蔚到底想干什么?

    周夷的细作还未除去,对他不利的事儿接二连三地发生,此刻皇上烦乱不已。

    “皇上!大理寺卿付大人递了牌子进宫!”周绵又在御书房外禀报道。

    皇上心头一跳,该不会又是不好的消息吧?

    “传!”皇上沉声道。

    “臣付连壁恭请皇上圣安!”付连壁进了御书房便跪倒在地,这年三十他也不愿意进宫,可事态紧急,他不得不进宫禀报。

    “何事深夜递牌子?”皇上急切地问道。

    付连壁正要回话,却发现御书房内竟然还有一人。此人看着十分陌生,穿着打扮也是常服。眼神锐利,不像是官员,倒像是侍卫一流。

    “你先下去吧!”皇上对站在一旁的董卓道。

    等人出了御书房之后,付连壁连忙道:“皇上!您之前让臣派人监视着首辅府上,臣发现之前逃出珞叶寺的细作,竟然进了他的府中。这会儿人还在俞府,臣派人密切监视着,但不敢做主,因此回来请示皇上。”

    倘若真将那细作给抓了,那俞则闳通敌卖国的罪名就算坐实了。俞则闳是首辅大人,他一个大理寺卿,品级比对方低,没有皇上的圣谕,怎敢贸然抓人?

    皇上闻言精神一振,“你确定看到了?真是他?”

    “咱们的人见着一辆出府采买的马车,便格外留意。等上半个时辰之后,那马车回了府中,咱们派人进去打探,发现那细作就在马车中。”

    “还请皇上尽快定夺,否则等他们有了警觉,恐事情生变。”付连壁此刻心中热血沸腾,倘若真抓了首辅俞则闳,那他可就是大功一件了。

    “那还等什么?拿着朕的手谕和令牌去抓人!”皇上嘴角一抽搐着,俞则闳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将腰际的令牌扯了下来,扔给了付连壁,接着便走向御案。

    “皇上!臣还有一件大事要禀报!”

    “启禀皇上!京卫指挥使李大人递了牌子进宫,想面圣!”周绵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皇上眉心又是一跳。

    怎么都挑这啥时候来,刚才付连壁那儿算是好消息,让皇上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然而李洪光是京卫指挥使,他深夜求见,又是所为何事?

    “传!”

    皇上转头问向付连壁,“你刚才要禀报什么?”

    “臣李洪光恭请皇上圣安!”

    付连壁还未来得及开口,李洪光的声音就传到了耳中。他不禁抽搐着嘴角,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难道之前就在御书房外候着了?

    皇上眼神似厉芒,将立在门口的周绵吓得差点跪倒在地。未经皇上传召,就已经在御书房外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他收了好处吗?

    可那一百两银子,也着实让他心动,更何况李洪光的确有要事要面圣。

    “李爱卿平身!这大年三十,你不搁家里阖家团圆,跑来宫里,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启禀皇上!十万火急的大事,楚王他没死!”李洪光咽了口唾沫,也顾不得礼数了,大声喊道。

    就连门外的周绵都忍不住探过头来,脸上满是震惊。

    付连壁心中哀叹,这功劳又被李洪光给捷足先登了。

    “你看到他人了?他在哪儿?”皇上瞪大了双眼,惊异地问道。

    没多久之前被救走的人,竟然出现了。可看现在这副情形,必定是人尽皆知了。

    “就在诏安侯府!不过他之前被人给绑了,浑身是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李洪光道。

    “是被诏安侯府的人给救了?”皇上眯起眼,他不曾想到,查永安不在京城,查氏竟然还有些能耐。

    “臣也不知,侯府之人并未提及。不过他们嚷嚷着,要臣给他们个说法。可楚王不是在京城受的伤,臣就算想救,那也是鞭长莫及啊!”

    皇上这会儿反倒心中平静了下来,“这么说来,救下纪蕴的不一定是他们查氏。”

    “启禀皇上!慈宁太后娘娘到!”周绵忍不住感慨,今儿这样大好的日子,不回去守岁,都往御书房跑。

    “哀家的蕴儿啊!你受了多少苦啊?皇帝,你可得给蕴儿做主啊!”查太后刚才收到消息,说是儿子给找着了,可当她听到儿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之时,便慌了手脚。

    皇上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四喜和周绵一个劲儿地阻拦查太后,可对方毕竟是太后,他们连衣角都不敢碰的。

    “母后!蕴儿找到了是好事,朕也是刚收到消息,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得将人接进宫里,传太医诊治!”皇上立刻上前安慰道。

    查太后心中暗恨,若非是廖氏动的手,她的蕴儿能吃这些苦头?她早晚会将这些还回去。

    查太后望向皇上的眼神中恨意一闪而过,接着便用帕子遮了自己的眼。一想到侯府传来消息,说蕴儿被打得不成人形,她便对皇上和聊廖氏恨之入骨。

第九百六十章 毒发身亡

    杜尘澜这几日着实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新年伊始,边关的消息还未传来,京城一片祥和。不过杜尘澜知道这样安静的日子不会太久,就在这几日,边关就要传来消息了。

    “大人!还未查到易云先生的行踪!”守月对正在看书的杜尘澜禀报道。

    杜尘澜一愣,“最近京城一直在戒严,他们不可能离开京城,想是躲在了哪处,你们再费心心思找找!”

    守月皱紧了眉头,“咱们将南城和西城都打探过了,南城那些鱼龙混杂之地也探查地很仔细,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杜尘澜开始思量,北城是达官贵人所居之地,皇城在中央靠东面一些,东城又是皇室宗亲聚集之地。虽说如今的宗室有些凋零,但这些宗室府邸占地面积很大,倒也将东城挤得满满当当。

    南城和西城所居人群较为复杂,很容易混杂在其中,但这几日的搜寻,却并未找到一丝可疑之处。那剩下的就只有北城和东城了。

    难道易云去了哪家官员府上?让杜尘澜觉得应该慎重的是,为何易云会突然离开扶风楼,难道是有什么行动了?在京城潜伏这么久,是到时机了吗?

    杜尘澜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守月吩咐道:“你带人去北城和东城查探,尤其是北城。”

    易云不可能只身一人来京城,他要办事不可能亲自去。他现在还在派人监视曲容翰,可曲容翰精明得很,一直没被他抓到把柄。

    之前他以为没到时机,可现在他却认为之前是他疏忽了。曲容翰应该是易云的心腹,不可能真的每日都待在扶风楼和府中,可他是怎么避开他们的视线呢?难道曲国公府上有密道?

    “是!不过楚王如今还在诏安侯府中养伤,查太后并未将其接回楚王府或宫中。”

    杜尘澜并不意外,诏安侯府是查太后的娘家,自然不会害楚王。将楚王接回宫里和王府,查太后怎能放心?她如今最忌惮的就是皇上,她自始至终都认为是皇上和廖太后抓了楚王,不过也没猜错就是了。

    守月还有一事十分担忧,“大人!俞则闳被抓进了大理寺,不会牵连上咱们吧?他若是供出老爷的事,会不会牵连上咱们杜府?反正他如今是脱不了身了,指不定想拉个垫背的呢!”

    杜尘澜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会的,他若是还想活,当然要抓住一切机会。我猜测,他一定会想办法让我救他。病急乱投医,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周夷只会放弃他,不会救他了。”

    守月立刻惊骇,“那咱们该如何?倘若咱们不答应救他,他不就要将咱们拉下水吗?”

    “因此不能让他开口,这是最为紧迫的。只要他不开口,周夷也不会将咱们逼急了,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并无好处。”

    杜尘澜将手上的书合上,杜淳枫的身份的确是个麻烦,那些人定会死死扒着他不放。

    “可他被关在大理寺的天牢里,咱们该如何让他闭嘴呢?”守月有些犯愁,难道要去闯天牢?

    “放心吧!有人比咱们还急呢!俞则闳身居高位,知道的可不少啊!他们自然比咱们更为焦急,倘若俞则闳将那些暗桩给说出来,那他们的计划便要毁于一旦。再等一日,俞则闳若是还活着,那便只能由我亲自动手了。”

    杜尘澜话音未落,就听到孙管事在门外禀报,“大人!门房上送来一封信,说是十万火急,还请您即刻过目。”

    杜尘澜挑了挑眉,对守月道:“这不就来了吗?”

    孙管事递来的信上两个署名都没有,只有“杜尘澜亲启”这五个字!

    杜尘澜将信封反过来,竟然发现还粘了火漆。

    将信拆开,他只看到了一行字,“若想继续为杜淳枫的身世保密,救下俞则闳!”

    “看来俞则闳快要熬不住了!大理寺的刑罚不好受吧?他一把老骨头可吃不消。”杜尘澜冷哼道。

    “大人,那咱们还要等下去吗?”守月立刻问道。

    杜尘澜点了点头,“不必顾虑,他应该活不过今晚了。”

    既然俞则闳已经熬不住了,那说不定与大理寺谈了什么交易,那些人怎能容得与俞则闳交代?

    能忍让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都超出了杜尘澜的预期。不过,即便俞则闳今日没死,他明日一样会去收割对方的性命。

    只是有些可惜,若是能将周夷潜伏在大郡的细作交代出来,一举铲除,这才会让他放心些。

    “首先找到易云的行踪,这是重中之重。他应该也等不及了,或许京城也要有异变了。”杜尘澜叹了一声,既然多方开始行动,那他必须抓住机会。

    看着守月匆忙离开,杜尘澜从空间内拿出自己照着绘制的藏宝图。洗月已经被他派去寻找了,他之前通过那海外的文字将地点看了个大概,只要看到宝藏,招兵买马大有希望。

    这只是准备,或许不一定会用到。

    ......

    “娘娘!不好了,边关传来消息,说是侯爷毒发身亡了。”杨嬷嬷哆嗦着唇瓣,连发出的声音都在颤抖。

    查太后刹那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你说什么?父亲他?”

    “娘娘!这可怎生是好?”杨嬷嬷简直不敢想象,侯府除了侯爷便是大老爷撑着,如今侯爷去了,大老爷要回来守孝三年,那这都指挥使的官职,还能保得住吗?

    “父亲他真的归西了!”查太后痛哭流涕,只是去了趟边关,便葬送了父亲的性命。

    父亲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父亲去了,那大哥该怎么办?大郡朝父母仙去,得守孝三年呐!虽说之前做了最坏的打算,可父亲当真去了,还是让她乱了阵脚。

    杨嬷嬷此刻心中也十分慌乱,真是六神无主,哪里能安慰查太后?

    “皇上驾到!”

    殿外传来唱喏声,查太后眼神中顿时散发出强烈的恨意,都是皇帝,若非皇帝派父亲去边关,父亲怎么死?

    “母后!此事朕已经听说了,还请母后节哀顺变。”

第九百六十一章 惺惺作态

    皇上一进德懿宫,便发现查太后和杨嬷嬷此刻正六神无主地坐在地毯上。查太后脸上满是泪痕,他心中突然有些畅快。

    当看到查太后眼中一闪而逝的怨毒之时,皇上心中便开始幸灾乐祸。想去边关结党营私,掌控边关的军权,谁想到竟然着了大郡的道。

    只是如今边关岌岌可危,皇上的心思不免又沉重了起来。

    “母后!周夷手段百出,加害于外祖父,朕定会替外祖父讨回公道。”皇上上前一步,安慰道。

    查太后猛然抬起双眼,看向皇上的眼中除了泪水,便满是讥讽。

    “皇帝心中痛快极了吧?查氏输了,哀家只求皇帝饶了蕴儿,就当看在当年你登基,查氏也出了不少力的前提下。当年除了顾氏,就数查氏出力最多,皇上如今稳坐皇位,也用不着赶尽杀绝了。”查太后冷声道。

    “母后这是说的哪里话?楚王是朕的弟弟,侯爷还是朕的外祖父,朕何来赶尽杀绝?”皇上叹了一声,而后亲自上前,准备扶起查氏。

    “皇上何必再如此惺惺作态?你也别得意地太早,查氏输了,不代表皇帝就赢了。那些虎视眈眈之人可不是查氏,还顾念当年的恩情。”

    查太后睁着血红的双眼,心中恨极。当年只怪她发现遗腹子太晚了,否则定然不会让皇帝登基。

    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怎可能与自己一条心呢?

    只希望兄长能一切顺利,成王败寇,就在这几日了。

    ......

    “先生,查永安毒发身亡了!”曲容翰看向对面正在扎红灯笼的男子,笑着道。

    “嗯!就在这两日了,查廷海必定会回京述职,你只管派人盯着他的动静。另诏安侯府那儿不可松懈,只要他们一动手,咱们也得乘乘这股东风。”

    易云先生此刻心情甚好,查氏就在等这一日呢?为了最后的机会,竟然连查永安的性命都不顾了,都是心狠之人呐!

    “是!”曲容翰望着易云先生的眼神中充满了佩服,先生当真是算无遗策。

    “不过最近杜尘澜似乎正在派人搜寻先生的行踪。”曲容翰想起一事,便立刻问道。

    “杜尘澜?”易云先生只觉得好笑,不过也不觉得意外,“由得他去吧!他早晚会找到我的,不过对咱们的计划并没多大的影响。”

    然而曲容翰却有些担心,“杜尘澜也有私心,倘若咱们掺和一脚,他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呢?”

    “他朝中无人可用,又无兵力,有何惧?难道就凭着他那些是侍卫和下属吗?他出身太低了,只能智取,手上根本没实力。其实他的野心并不大,咱们对他没什么妨碍,他要对付的人也不是咱们。”

    看着易云先生胸有成竹的模样,曲容翰心中的担忧才少了些。

    “不过他提前找到我,那倒是一件麻烦事。咱们身边的侍卫都不是他的对手,对付他十分吃力。你去制造些痕迹,让他兜兜圈子。”易云先生对曲容翰吩咐道。

    ......

    “大人!边关传来消息,诏安侯毒发身亡了。”这可是大事,守月不敢耽误,只得吵醒杜尘澜。

    杜尘澜立刻披了一件斗篷就入了内书房,“可还有边关其他消息?”

    “建威将军身受重伤,这消息比诏安侯中毒身亡要晚一些,京城中还未收到消息。”守月一脸凝重,盯着正在沉思的杜尘澜静待命令。

    “看来闻远彬的消息是真的,那些人当真动手了,竟然还成功了。”杜尘澜有些无语,这边关的大将懂不懂就受伤和中毒,很明显军中有内奸呐!竟然还未将人给揪出来?

    “诏安侯毒发身亡,那查廷海就得回来守丧,查氏很有可能会破釜沉舟。”杜尘澜思忖道。

    “易云这时候不知所踪,想必也打算掺和一脚,还未有他的消息吗?”

    杜尘澜眉宇微皱,查廷海怎可能放开手中的兵权?可偏偏守丧得回京,杜尘澜的猜测是,查廷海带着一部分兵力回京,当然,这得十分隐蔽,再和查氏来个里应外合。

    京城的兵力不少,但加起来也只有十五万左右,都被派去边关了。

    然而就看查廷海如何将这些兵力偷偷摸摸带回京城了,毕竟这么多人,难免会露出行踪来。

    杜尘澜想了想,突然瞪大了双眼。倘若查廷海早就知道查永安会死,便暗中聚集兵力,分批往京城赶来了呢?

    没有查廷海坐镇,就凭查太后和查氏,根本不可能成功。

    按理来说,要造反,查廷海不回京城,在海南拥兵自立,才最有胜算。可若是不回来,京城的查氏又立不住。

    “我即刻书信一封,你立刻派人送去给守城的将领梁惠。”杜尘澜立刻走至书案旁,开始磨墨书写。

    “大人!天九有要事禀报。”

    “快进来!”这么晚还来禀报,说明此事非同小可。

    “大人!您之前交代,要寻找易云先生的行踪。咱们的人监视曲容翰,今日发现他去了妾室的院子,忽然那院子走了水,然而小人并未在人群中发现他的生硬。便猜测他是从其他地方偷偷出府了。不过咱们并未亲眼所见,因此也不知道是否有密道。”

    “去了何处?你们可有打探到?”

    这么晚还出去,自然是要去见一个人了,杜尘澜猜测易云先生应该离曲国公府不远,毕竟密道挖了不了这么长,不但要消耗人力物力,还得防止旁人发现。

    杜尘澜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隔壁是哪户人家?可是吏部右侍郎闫明昀府上?”

    “是!东面只有一户人家,那边过去便没了,西面倒是有好几户。”天九点头道。

    “呵呵!原来藏在那里!的确是让人想不到的地方,平日里更无人会去。”

    杜尘澜冷笑,躲在暗处,难道是那里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大人是指?”天九有些迷茫,难道是躲在哪家官员府上了?

    “记得那东面的墙后是什么吗?当年可没有这堵墙呢!”杜尘澜用手捏紧了手中的笔,他还未住进去,那不要脸的倒是住了进去。

    天九顿时大吃一惊,“大人您是指被封起来的那处宅子吗?”

    杜尘澜眼中迸发出厉芒,“正是!那是当年的靖安侯府!”

第九百六十二章 夜探阴宅

    年节的气氛还未过去,家家户户门前都点着红灯笼。年节之时,即便是穷困的百姓家中,也依旧会买上两盏,一直点到里头的蜡烛烧尽。平日里节省,这几日也总会为此铺张一回。

    连续下了几日的雪停了,夜空中出现了一弯久违的弦月。一道黑影灵巧地穿梭在各家屋顶,往北城飞去。

    大户人家府上的灯烛燃地尤其多,算是给这寂静的深夜增添了几分人气。而就在这些灯火辉煌之处,却有一处陷入了死寂般的黑暗中。

    黑影渐渐靠近了那处黑暗,在朦胧的月光和地上积雪的映衬下,黑影躲在院落外,观察着正院处。

    拉了拉脸上的面纱,杜尘澜的双眼在黑暗中依旧能可视两丈以内。他待的地方离正院那很近,他只要往下看,便能清楚地看到影壁上暗红陈旧的字迹。已经过了不少年头,影壁上十分斑驳,但之前的刻画却很是清晰。

    杜尘澜移开视线,当年顾氏心中也充满了怨恨吧?这些都是在绝望之下写下的,这么多冤魂,顾家老爷子定要含恨九泉了。

    倘若抛却对皇室的忠心,索性反了,现在哪里还会是这种局面?

    杜尘澜静静地等了片刻,院内毫无动静,他便飘然落下,往院内而去。他问过顾源他们,只有正院这里有暗道。

    脚下轻点,杜尘澜来到了正房处。看着眼前结了蜘蛛网的破旧木门,红漆斑驳,门板已经与门框分离开,一副要倒不倒的模样。

    杜尘澜上前一步,看了一眼木门,而后往最后的耳房走去。正房的门堆满了灰,那些人没入过正房。

    看着耳房处的门被打开一道豁口,杜尘澜轻轻推开门,将耳房内的摆设尽收眼底。地上散乱着一些破碎的瓷器,桌椅凳子东倒西歪,到处都是灰尘。

    当年顾氏被抄家,这里值钱的物事都被收缴了,因此屋内显得空荡荡的。杜尘澜从一些破碎的家什中看到了黄花梨和酸枝木等,从这些就能看出当年顾氏的辉煌,都是名贵的木料。

    仔细打量了一眼地上的痕迹,原本尘封的灰尘似乎有被清理过的痕迹。他蹲下身子,在这些痕迹中,发现了半枚脚印。

    他迅速起身,这半枚脚印是向着箱笼处走去的。他从空间内拿出长剑握在手中,这些人还未离开。

    杜尘澜向里屋走去,目光投向墙角的一块地砖。他走至墙角,正摩挲着,却突然听到了轻微的声响。

    他连忙飞起跃上房梁,目光往下探去。只见墙角破败的博古架之后竟然出现了一道暗门。

    杜尘澜屏息,这些人果然在这里。暗门被打开,杜尘澜发现一道身影从门后走出,他立刻认出这是曲容翰。

    看来曲国公府二房必然有密道,否则这曲容翰是怎么到这里的?

    “是杜大人来了吗?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一叙?易云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曲容翰并未立刻将门关上,而是朝着屋内说了一句。

    杜尘澜双眼一凝,自己会找到这里,对方早就想到了。可为何对方知道他此刻就在屋里呢?他自认十分小心,且对自己的内力也很有信心。

    突然,他心头一跳,难道府上有了奸细?

    杜尘澜索性也不再躲了,他从梁上一跃而下,曲容翰纵然有了准备,但也被突然出现的杜尘澜给吓了一跳。

    “数日不见,曲二公子别来无恙!”杜尘澜的语气很是随意,目光却投向了暗门之后。

    “咱们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倒是很别致。”曲容翰笑道。

    杜尘澜点了点头,“的确!你们选的地点十分出乎意料,不过鸠占鹊巢似乎不是个好习惯。”

    他话音刚落,就见暗门之后冲出不少侍卫来。

    “杜大人可是来寻我的?”易云先生从暗门之后走出,他面带微笑,望着杜尘澜的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他命身后之人将灯烛点上,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之前去扶风楼寻你,锦素说你返乡了,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这里,朝廷已经封禁了。”杜尘澜说着,便再次将目光投向暗门之后。

    为何会来这里,一来是躲避皇上的监视,二来,便是这暗室中有秘密。

    这暗室之外隔了一道巷子便是隔壁府上,可闫明昀府上靠东面,就是皇宫。也就是说,只要打通这里,便可掩人耳目,直捣皇宫的外围。至于闫明昀府上,根本无需放在眼里。

    一介文官,府上即便有护卫也防备不了躲藏在暗处的小人。

    “杜大人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感触如何?”易云先生不答反问,他看了一眼萧瑟残破的屋子,眼中满是遗憾和感慨。

    杜尘澜以为自己是眼花,他竟然在对方的眼中还看到了悲伤。

    “那先生呢?不止是第一次来了吧?又是为何总想来这里?此处被称之为阴宅,一般人根本不会来这里。”杜尘澜并未将手中的剑放下,甚至未将脸上的面纱扯下。

    易云先生突然笑了,“我喜欢这里!无人打扰,无人监视,有利于我行事。更何况,这里也有我的记忆。”

    “我以为先生更喜欢楚王府,毕竟住惯了的,被人侵占了的滋味不好受吧?”杜尘澜冷笑道。

    易云先生脸色微变,却即刻恢复了常态。

    “终究是自己的弟弟,他要给他便是,本王向来爱幼。”易云先生脸上的笑容绽开,平日里温婉的气质变得锋芒毕露,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

    “成王殿下,还是以真面目示人吧!揭下你的面具。”杜尘澜突然举剑对着易云,双目中迸发出厉芒。

    “杜尘澜!将剑放下!”曲容翰和一众侍卫立刻拔剑相向,他将易云先生护在身后,怒喝道。

    “你顶着这张脸,让我十分不适!”杜尘澜毫不相让,他紧握手中的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易云先生。

    成王摸向自己的脸颊,他轻轻地来回抚摸着,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你没见过你父亲吧?”他轻声道。

    杜尘澜微眯着眼,突然心中有些膈应。

第九百六十三章 眼盲心瞎

    “只可惜那画师只能画得七分像,我脸上这张面皮,便是照着画像所作。雾颜岛沈家,不愧是易容高手。不过你与你父亲长得是极像的,只可惜你二人性子是南辕北辙。”

    成王放下手,顶着这张脸久了,他有些舍不得拿下来了。

    “不是你的脸,你何必自欺欺人?”杜尘澜冷哼道。

    “你也是可怜,当年顾氏被灭之时,你还年幼,早就忘了你父亲的相貌了吧?顾氏成了千古罪人,你连你父亲的画像都不曾见过。偏偏每个与你父亲有旧之人,只要见过你的,都知道你出自靖安侯府。”

    成王轻笑出声,抬手在脸上抚了片刻,便摸到耳边,一把撕下了面具。

    “所以你打错算盘了,我并不会将你错认成我生父。即便我忘了他的容貌,忘了他的身形,但我依旧不会觉得你是我父亲。”

    杜尘澜边说边将目光投向成王,此人面容白皙,像是常年不见日光的那种苍白,有些病态。

    眼窝微陷,飞眉入鬓,五官如刀刻一般深刻,十分立体。这张脸,与顾玄瑧的相貌大相径庭,倒与皇上的长相有几分相似。

    然而,在此人的右脸下方,却有一块铜钱大小不规则的疤痕。

    “成王爷是见不得人吗?喜欢用别人的脸。”杜尘澜扫了一眼那些侍卫,心中猜测着成王的意图。

    成王微微一笑,“第一次见你,我便知道你不会上当。不过,我愿意顶着这张脸活着。”

    成王微微阖眼,想起了这十多年来,总是出现在梦境中的脸。

    “世子觉得我哪里不好?我不如太子吗?我读书比他刻苦,他玩心重,我却愿意学习治国之道。”小小的少年用倔强的眼神望着对面与他年纪相仿的俊美少年,不甘地道。

    “你不明白吗?他是太子,你不是!”顾玄瑧微微摇头,脸上只有冷漠。

    “就因为他是太子,我不是,你才不肯教我吗?”小少年捏着拳头,对顾玄瑧吼道。

    顾玄瑧漠然,“朝中大臣这么多,有才学的比比皆是,殿下为何一定要我来教你呢?”

    他至今无法忘记对方冷漠的眼神和背影,每次都是这样,他只能远远看着,看着顾玄瑧教那废物习字,教他治国之道,甚至有时还会露出笑颜。

    “你连自己都不想做,活成别人,有何意义?”杜尘澜冷笑,却在心中疑惑。

    成王为何要顶着他生父的脸活着?这真的十分诡异,他看对方并不只是为了欺骗他。

    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将面具放回了怀中,杜尘澜只觉得有些碍眼。

    “当初他对我冷漠,可我却在顾氏被覆灭之前太太寻过他,是他自己执迷不悟。他以为老四是真心待他的吗?不过是想利用他罢了!”

    成王还记得他在顾氏被覆灭之前去见过顾玄瑧,他冒着生命危险,甚至不惜暴露自己,为的便是劝顾玄瑧与他一同谋逆。当年凭着顾氏在朝中的势力,再加上他的,未必不能成事。

    只可惜,顾玄瑧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看不到他的诚意,却只相信那虚情假意的狼。

    他尤记得当时并未死心,一直追问顾玄瑧,为何要漠视他。可顾玄瑧说的话却让他觉得好笑,因为太子良善,而他心机深沉,不是善类。

    成王笑了,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好笑。

    “你父亲,眼盲心瞎到这种地步。没了你父亲,老四能登基吗?可他却以自身为饵,将你父亲引到宫中。”

    成王抬头看向杜尘澜,他高仰着头,杜尘澜竟然在他眼中看到了泪花。

    “如今,你也要走他的老路吗?你要和你父亲一样的蠢?”

    杜尘澜其实也觉得顾玄瑧识人不清,但这终归是他的生父,他自然不能跟着一起骂了。

    “我该如何行事,不用王爷来教我。不过,王爷觉得时隔十余年后,你还能成事吗?皇上羽翼已丰,查氏不成气候,摄政王的精力都放在了边关,约莫是想来个拥兵自立?周夷的铁骑已经迈进大郡了,此时内讧,说不定这江山就改性了。”

    杜尘澜觉得此刻应该共同抵御外敌,等将周夷打退之后,再内斗也不妨事儿。

    “哼!既然这段时日摄政王忙着在边关揽权,那就应该让他去处理啊!何须本王着急呢?再者,现在要动手的也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本王倒是好奇,你会怎么选呢?难道你对皇上一点都不介怀吗?”

    “我能如何?我如今不过是商贾出身,根基薄弱,凭一己之力,难道还能颠覆王朝不成?”杜尘澜自嘲地笑了笑,心中却越发肯定此次成王会插一手。

    “那不如与我合作吧!反正你只是为了报仇,咱们各取所需如何?”成王负手而立,在这堆满灰尘的破旧屋中,对杜尘澜发出了邀请。

    “王爷还是先担心一下你的行踪吧!皇上也不是吃素的,找到你不过是早晚的事。你以为他会没有部署吗?最近宫内的暗卫比之前更加密集,都是高手。若是此次他胜了,对王爷来说,可不是一将好事。”杜尘澜笑着道。

    “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与我合作了?”成王叹息了一声,看起来很是遗憾。

    曲容翰脸色一沉,将手中的剑重新扬起,“听闻杜大人武艺高深,既然不能成为同盟,那在下少不得要领教一番了。”

    杜尘澜这才将目光投向去曲容翰,眼中闪过一丝讥笑,“曲二公子在这里,曲国公府知道吗?长公主知道他的侄儿要杀她的弟弟吗?曲国公府家大业大,二公子竟然也舍得。”

    曲容翰顿时面色有些苍白,可片刻之后他就冷静了下来,他们二房与长房本就不是一条心。倘若他们胜了,长房不也能跟着飞黄腾达?这么一想,他就觉得无需愧疚,只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收手!让他走吧!”成王摇头叹道。

    “王爷?怎能放他走?”曲容翰惊愕道。

    王爷对杜尘澜宽容至此,让他心中很是不悦。念在对方是故人之子,在不会损害利益的前提上帮上一把也无妨,可如今杜尘澜摆明了不会与他们一条心,说不定还摸清了他们的计划,怎能放对方离开呢?

    杜尘澜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他知道成王不会杀他,否则闹出动静,就会被人察觉。

    “王爷?”曲容翰有些懊恼,偏偏命不可违。

    “放心吧!他会保密的,你以为他不想报仇吗?”成王胸有成竹地道。

第九百六十四章 灯下黑

    杜尘澜一回到府中便去了书房,他从书架上拿出了京城的地形图。

    目光投向顾氏府邸所在之处,他顺着耳房处往东面看去,那是兵部左侍郎龚雪玮的府邸。不过顺着耳房若是挖暗道,按照地理位置,却不会横穿龚府,而是只穿过龚府的一角。

    闫龚府是五进的院子,后罩房的角度正好在耳房处,那处现在被筑起了高高的围墙,但对暗道无妨。

    京城戒严,只要有大批人马和可疑之人出现,必定要接受盘查。而只要从这暗道里过,便能直接到皇城。

    杜尘澜勾起唇角,快有好戏看了。也不知皇上此次会如何面对,他防得了查氏,可同时防住成王和摄政王,这是何等的艰难?

    “守月!”杜尘澜朝着门外喊道。

    “大人!”守月知道大人去夜探顾氏府邸,可大人却不准他去,他便只好在府上等消息。

    “盯紧了京城之外的官道,一旦发现查廷海的行踪,就立即向我禀报。”

    杜尘澜认为,查廷海只要来了京城,内廷之争就要开始了。皇上要卸了查廷海的官职,可查氏如今就靠着查廷海,查氏怎可能放弃?

    查廷海手中有兵权,然而将其全部调回京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他立刻造反。可京城中还有这么多查氏族人,查廷海当真能无动于衷?

    皇上在赌,赌查廷海一定会回京城。

    “另外,咱们府上似乎出了别家的暗探,你花些心思,将我院子里和前院梳理一遍,可疑之人都要排查。实在无法确定的,便派人暗中监视,只要被怀疑,他必然会乱了阵脚。”

    守月大吃一惊,“大人是说咱们府上有奸细?咱们府上买的下人可都是问明来历的。”

    “有所疏忽很正常,更何况来历也能造假。人牙子为了赚银子,为其说谎也是有可能的。”

    杜尘澜摆了摆手,既然知道他深更半夜出去了,可见平日里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否则这院子对方都踏不进来。

    守月立即郑重地应下,既然大人这么说,也就说明大人刚才出府之事已经被发现了。暗探最是可恶,那自然要即刻铲除。为防对方察觉不对逃跑,守月觉得应该即刻去查。

    “大人!小人这就去盘查,此事还是宜早不宜晚。”

    杜尘澜颔首,“嗯!小心着些,别吵醒了正院。查探也要有正当的理由,切勿打草惊蛇。”

    等守月离开之后,杜尘澜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思忖着,查廷海只带了少量兵力,该如何与皇上对抗呢?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海南离京城遥远,查廷海年年都镇守海南,在海南就是个土皇帝,应该有不少忠于查廷海的部下,那海南是否已经在查廷海的掌控之下?

    等查廷海来了京城,海南即刻起兵造反,对摄政王也是浑然不惧的。

    他转身回到书案旁,沉思了片刻,才开始磨墨。

    ......

    “世子爷!那易云先生的行踪,咱们还未寻到。”一名属下忐忑地看着眼前的地板,已经五日了,他们还没有易云先生的行踪。

    万煜铭脸色一沉,“之前已经派人监视他们的行踪,人都跑远了,你们竟然失去了他的行踪?”

    “属下好几人轮班日夜守在扶风楼外,的确未看到他从扶风楼出来。这是属下的失职,还请世子爷恕罪!”他额头上冷汗涔涔,连忙跪下磕头。

    他刚要抬起头,突然被对面一脚踹翻在地,顾不得羞辱和疼痛,他立刻爬回来跪好。

    “这的确是你们的失职,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万煜铭火冒三丈,觉得只踢一脚,难解心头之恨。

    “若非咱们的暗探传来消息,只怕你们还守在扶风楼外,蠢货!”

    易云此人是个变数,对方躲在暗处,对他们摄政王府很是不利。此人没了踪迹,必定是有什么大计划。

    万煜铭正要再次怒喝,却听见一道灵力的破空声传来,他连忙侧过身往一旁避让,一只箭矢从他的脸颊处擦过,射在了对面的书架上。

    他顿时拔剑看向窗户,心中惊骇,这里是摄政王府,竟然也敢有贼子潜进来刺杀他。

    且此人在射箭之前,他毫无防备,不仅让他心中后怕。

    “世子爷!箭上有信。”属下小心翼翼地道。

    万煜铭等了片刻,不见有人进来,紧绷的心却不敢放松。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就听见下属的说话声。

    他转头看向对方,却见对方正跪在地上,连位子都没挪动半分,还一脸谄媚地看着他。

    他不禁有些尴尬,连忙转身走到了书架旁。

    很平常的箭矢,上面没有刻字,他伸手将信拿了下来。一打开,便发现里头竟然只有三个字,“灯下黑!”

    他不禁觉得莫名,灯下黑?这是何意?看这字体,并不眼熟,写得还很是丑陋。

    灯下黑是指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吗?何处是灯光找不到的地方呢?这一定是指京城之内。

    他苦思冥想,难道是皇宫?可这也不对,他皱着眉头,忽然转头从门缝处看到了房檐下的红灯笼。

    他突然灵光一闪,还未到正月初五,家家户户若非实在揭不开锅的,否则定会买上一两盏灯笼。京城的年味很足,此刻也不算深夜,想来都还亮着烛火。

    那没烛火的地方,被是所有烛光都摒弃的地方,便只有北城被封了的巷子。高高的院墙将这一条巷子隔开,那里阴气很重,常年无人来去,不像是活人所在之地,更是连白日里都阴森胆寒之地。

    “靖安侯府?他躲在靖安侯府?”万煜铭喃喃自语道。

    他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谁会去那里呢?只有见不得光的人才会去那里,常年无人更方便行事。

    “你派人去监视北巷,那个被封的北巷。”万煜铭沉声吩咐道。

    将目光投向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可万煜铭却勾起了唇角。

    这行事风格,可不就是他的老相识吗?怕自己认出他的笔迹来?

    呵!还说不与自己结盟,这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吗?

第九百六十五章 拒绝传召

    骏马飞驰在已经上冻的官道上,发出“嘚嘚”的响声。凌乱的马蹄声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响起,骑马之人眺望着前方庞大的都城。

    在远离城门五里处,他勒住了缰绳。

    “吁!”他嘴里呼出了白气,望着远处的城门,心中有些酸涩。

    “原地休息半个时辰!”查廷海对着身后跟随的侍卫道。

    他离开京城太久了,久到他已经数不清多少个日月了。没想到,再一次来京城,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想起边关的父亲,他双目不禁有些湿润。为了家族荣兴,父亲才做了那样的选择,是他枉为人子。

    他下了马,将马牵去官道一旁,打算修整半个时辰。既然已经到了京城,那也不急于一时了。

    他知道太后的处境很艰难,然而他总得为了查氏打算。深深叹了口气,希望妹妹最后不会怨怪他。

    ......

    “娘娘!世子爷回来了!”杨嬷嬷激动地进了内殿,对正在梳妆的查太后道。

    查太后插着凤凰衔珠青碎玉步摇的手一顿,随即心中就是狂喜。

    “你是说兄长他回来了?”查太后连忙起身,眼中迸发出无限希望。

    “是!是府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已经到了京城,刚过城门。”杨嬷嬷此刻心才放回肚子里,世子爷回来就好了,这等大事,还是得由世子爷来撑着。

    “太好了!”查氏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仿佛吃了颗定心丸,整个人立刻容光焕发了起来。

    “你去传话,哀家要回门守丧,让内务府和礼部准备。”

    查太后已经等不及要赶回去了,她与兄长应该有十来年没见过了。之前查廷海一直镇守海南,不曾回过京城。

    朝中决定,将查永安的尸身埋在边关,因是为国捐躯,便修建一座将军墓,算是朝廷对他的嘉奖。而京城这里,只是立个衣冠冢,毕竟长途跋涉,不可能将尸身运回京城。

    “是!”杨嬷嬷脚下的步子轻快了不少,赶忙去内务府报备了。

    ......

    “大人!查大人回府了!查太后也回府守丧了!”守月来书房禀报。

    杜尘澜毫不意外,一回京城,自然是先去着素服服丧。

    不过,只要进宫,便是他交出兵权之时,就看他如何选择了。查太后回府守丧也是合情合理,但只要查氏回府,想再回宫,可不容易了。

    “时刻注意着摄政王府和顾氏宅院的动静,他们要抢占先机,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杜尘澜虽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但不妨碍他浑水摸鱼。

    边关之事还未解决,这两日建威将军受重伤一事必定会传出来。且摄政王府在边关的势力急剧扩张,变成了他一家独大,现在还不是好时机。

    这些不解决,即便得手了,也坐不长久。

    “都准备好了吧?好戏就快要开场了。”杜尘澜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心中却有些亢奋。

    “一切都准备好了,大人放心。”守月也立时激动起来,他知道,风雨欲来。

    不管结果如何,杜尘澜都想好了退路,他只需静观其变,而后顺势而为。

    ......

    “兄长!”查太后站起身,走向跪下的查廷海,满脸都是泪水。

    “臣恭请娘娘金安!”查廷海一见着阔别多年的家人,心中也难免激动。

    “快别多礼!都是自家人!”查太后立刻上前握住了查廷海的臂膀,仔细打量端详。

    “咱们兄妹一别多年,兄长也老了!”查太后看着查廷海两鬓的霜白,忍不住悲从中来。

    父亲其实已经年迈,只是兄长一直未归,这侯爵之位,兄长一直没来得及从父亲手上传承。如今却是父亲死后,爵位顺延下来的,这让查太后越想越悲伤,泪水止不住地流。

    查廷海望着查太后保养得宜的脸庞,忍不住伤感道:“娘娘还是如当年一般,只可惜父亲他却不在了。”

    兄妹二人说着,便开始抱头痛哭起来。

    自从老二带着其长子去边关料理侯爷后事,这府中便没了主心骨,查太后的心更是如浮萍一般,没个安定的时候。

    “娘娘!世子爷!宫里来人了!”一名侍卫突然进了孝堂,对正在伤感的二人道。

    “来传话的是谁?”查太后连忙拭干脸上的泪痕,问道。

    “是御书房当差的四喜公公!”来人道。

    查太后顿时沉下了脸,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

    “杨嬷嬷,你去探探口风,皇上还传召了哪些人进宫。”查太后心中冷哼,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等杨嬷嬷离开之后,查太后屏退左右,问道:“兄长!皇上此时叫你进宫,必定是想让你交出兵权。你兵权一日在手,他就放心不下。”

    查廷海冷笑,“皇上也长大了,当年不过是个傀儡,如今翅膀硬了,行事狠辣,咱们居然在他手上吃了大亏。”

    “当年我就和娘娘说过,廖氏这妇人心狠手辣,后宫之中鲜有对手。她生的儿子,还能是善类?娘娘就是将纪蔚养在膝下,也比他强。咱们当初除去顾氏,正合他心意啊!对皇上就不应该心软!”

    查廷海说起此事也是悔不当初,当初妹妹不能生养,便想将哪个妃嫔的儿子养在膝下。

    皇上是妹妹精挑细选的,母妃家世不显,又很得圣宠,夺了她儿子,正好能挫挫对方锐气,还能断了廖氏的后路。

    只可惜廖氏后计谋不断,竟是活了下来。

    “回禀娘娘!去的还有吏部尚书大人!”杨嬷嬷很快便回来了,她立刻禀报道。

    查太后顿时慌乱起来,“兄长!”

    吏部职掌官员调动,交出兵权是由皇上指定,但需由吏部办理交接。更何况都指挥使的官职总得有人接手,兵权交割,吏部都要下公文,还得皇上盖上玉玺大印。

    “无事!我去去就来!”查廷海说完便转身出了孝堂,查太后闻言有些怔楞。

    “奴才见过查大人!”四喜见着一名身着孝服,长相坚毅的男子向自己走来,立刻上前行礼。

    查廷海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内侍,很是陌生。

    也对!他离开京城已经十多年了,皇上身边的人怎可能不换呢?

    “这位公公,还请替本官回话,本官离京多年,这次回京未来得及尽孝,已是痛恨懊悔万分。请容本官平复一番心情,之后必定去皇上那儿请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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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荣华路介绍:
顾诚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大郡朝,成为了商贾之家杜氏的三房嗣子杜尘澜。
本以为可以通过科举入仕成为人上人,改变自己身为杜府小可怜的境遇,谁知道他的身世却并不简单……嗣子荣华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嗣子荣华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