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露面
王仁珺刚要开口,却又想到自己之前与那些商贾来往时,那些人会不会留存着证据?若是将那些人惹急了,将他拖下水是绝对的。
就这一瞬间,王仁珺心中转过无数心思,最后还是决定要留后手。
“这?您也知道,那些人都是人精,下官哪有证据?不过下官手中的倒是有怀疑的人选,只是要世子爷亲自去验证了。”
万煜铭神色冷了下来,王仁珺必定是得了那些商贾好处,否则不会如此瞻前顾后。
朝廷是一定会对檀溪府下手的,虽说檀溪府的商贾也养有私兵,背后的力量不小,但毕竟都是乌合之众,如何与朝廷庞大的军队相比?
因此,那些商贾肉眼可见地没前途。更何况,那些商贾也不见得会将王仁珺放在眼里。对王仁珺来说,自然是选择归顺朝廷,这是唯一的出路。
然而,刚才王仁珺的犹豫他是看在眼里的。要说王仁珺是清白的,那倒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了。
抛出个名单,就想领功?
察觉到万煜铭眼中传来的冷意,王仁珺就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听得外头有下人禀报。
“世子爷!柳家携家眷来赴宴了!”一名管事在门外禀报道。
万煜铭有些讶异,没想到第一家到的竟然是柳家。
“此事咱们过后再议!正巧这两日杜御史的病情有了好转,再休养几日应该能痊愈。之后的事,你亲自与他说吧!”
“是!”王仁珺此刻是再也不敢小看万煜铭了,之前听闻昭和世子性情古怪,如今也算是见识了一番,是说翻脸就翻脸。
“请了柳家去偏厅稍坐!”万煜铭朝着门外喊了一声之后,便叫上王仁珺一同前去见客。
......
“今日可有异动?庄子里没有可疑之人出来吧?”慕然朝着面前三名下属问道。
“回头领,并无可疑之人出现!”其中一人回道。
“没有?”慕然眯着眼,今日是昭和世子举办宴席之日,马上就要到时辰了,难道是他猜错了?
“可曾看到江家姑娘?”他将目光投向一名身穿玄色交领劲装的男子问道。
“属下刚才已经打探过,江家姑娘身边的丫头一直都在院子里,还去厨房领了饭食。”玄色劲装男子回道。
“那江家公子呢?”慕然怀疑地问道。
“还在庄子里,今日学了骑射,之后去了江家姑娘的院子,约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今日庄子里有多少人进出?”慕然在得知昭和世子要举办宴席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之前一直没留意江家,倒是他疏忽了。
“共有二十三人,其中十九人是佃户和长工,一直在田间劳作,刚回来,一人不少。另四人,两名是管事车夫?一大清早就出去采买?两个时辰之后回了庄子。剩下二人,一人是倒夜香的老头,还有一人是庄子上的管事娘子?去了前头的村子赴宴,有人家办红事?请了她前去坐席,这会儿也已经回来了。”
这两名属下是守在庄子外的?待在庄子外一日,将出入庄子的人都摸清了去向,他们可不过敢疏忽大意。
“你们去比对一下那些长工个佃户,可别让咱们要找的人混在其中。那管事和车夫,也得想法子打探清楚。”慕然沉吟片刻?吩咐道。
剩下管事娘子和倒夜香的老头?他倒是觉得管事娘子可能性会小些。管事娘子若是生面孔,赴宴会被质疑。剩下倒夜香的老头,他有些拿不准。
“那倒夜香的老头,与这家庄子上可是熟识?你们有没有派人跟着?”
慕然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人无需回到庄子里,其他人现在都已经回了庄子?嫌疑自然就少了。
“此人是个跛脚老头,与庄子里的管事是熟识,属下之前还跟着他回了府城,看守城门的官差对他也十分熟悉,便没再跟进去。”
“跛脚老头?”慕然想了想,倒是想起府城确实有个跛脚的老头。此人走街串巷倒夜香,之前他也曾碰到过。
“继续盯牢了,从此刻开始,只要有人出入庄子,都必须向我汇报!”慕然将心中的疑虑放下,打算等天黑之后,再次夜探庄子。
“是!”
......
“世子爷!这钦差大人的身子还未痊愈吗?自从来了檀溪府,吾等还未见过钦差大人,未曾给他接风洗尘,实在过意不去啊!”柳锦赟放下手中的酒杯,已经开席了,这钦差大人还未出现。
“是啊!朝廷派了钦差大人来,说是要与吾等商议改革商税一事,这钦差大人久不露面......”马家主也跟着疑惑地道。
“诸位莫急,这两日杜御史的伤势好了不少,今日本就要与诸位见上一见。”万煜铭看了对面守着门的小厮,小厮立刻朝着他摇了摇头。
万煜铭心下一沉,这杜尘澜是怎么回事?昨儿还保证说今日一定到,怎么到现在也没出现?难道是被什么事拌住了脚?还是被那慕然发现了?
柳锦赟心下冷笑,那杜尘澜可当真是神秘啊!据说还赌了三月之期,这都已经过了一多半的日子了,竟然连面都没露。
反正他们是不急的,三个月一到,这杜尘澜便要滚回京城受死。能拖上一拖,也是好的。
不过,既然来赴宴,自然要表现地关心些。
何家家主何勉打量了一眼花厅内的众人,他倒是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这位杜大人与朝廷定下了赌约,那必然是要哞足了劲儿,早日解决此事的。可经过他这段时日的观察,却发现这位杜大人竟然连面都不露。
即便是受了伤,也不会放任此事不管吧?当真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必然是会叫属下出去打探消息的。
他这几日让人监视着这座宅子,这位杜大人当真是每日静养,而那些带来的护卫倒是每日都出去闲逛。
也没怎么打听消息,就是到处闲逛。不过他们檀溪府的百姓较为团结,自然也不可能对外人透露什么事。
“咱们自然是不急的,但我听闻杜大人与朝廷签订了赌约,这不是为杜大人担忧吗?”柳锦赟近日被金正铭训斥了一通,此刻心中正有气,便少了往日的谨慎,变得口无遮拦起来。
“咳咳!”一声轻咳在花厅内响起,众人立刻将视线转向门外。一看之下,不禁都失了神。
第八百零四章 义商
来人被一袭月白色云锦斗篷罩住,身量高挑,只是看着有些羸弱。右手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半遮半掩的眉眼中,流露出莹光异彩。
左手边一名丫头扶着他,缓缓从门外走进来。就凭这等风姿,就足够让所有人惊艳了。
“哦!是杜御史来了!”万煜铭见着杜尘澜出现,也不禁松了口气。只是再仔细一看,他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八月的天气依旧有些炎热,正所谓秋老虎,白日一动,免不了要出一身汗。没想到杜尘澜竟然还穿着一件斗篷,当真是有些过了吧?
众人闻言立刻回过神来,起身向着杜尘澜行礼道:“见过杜大人!”
杜尘澜点了点头,随后拿下帕子,放下兜帽,对众人道:“诸位不必多礼!”
众人正被杜尘澜露出的容貌所惊艳,就听杜尘澜话音刚落,就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何勉有些疑惑,不是听说是被刺伤,伤及腹部吗?怎么看着,像是久病的病痨了?
柳锦赟上下打量了杜尘澜,这位来了檀溪府快个把月的钦差大人,倒是令他十分好奇。
一脸的病容,面色苍白,就连唇瓣都没了血色。若非眉眼清隽,气质雯然,倒像是久病之人,精气神看着有些萎靡。
杜尘澜被丫头扶着,朝着万煜铭招手的方向走去,顺势坐在他的左手边。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一脑门子的问好?这位杜大人,伤得竟然这么严重?不是说外伤吗?这会儿看着倒像是内伤?
“杜大人!”王仁珺上前一步,其实檀溪府是上等府,他这个知府是从三品,比杜尘澜高了一个品级,可谁叫杜尘澜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呢?颜面还是要给的。
杜尘澜讶异看向王仁珺,倒像是才看到似的,起身道:“原来是王大人,将才未曾注意,是下官的不是,还望王大人见谅!”
“无妨!杜大人这是大好了吧?之前本官可是担心不已,如今见着杜大人,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了。”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坐下。
万煜铭看了一眼杜尘澜的面容,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杜御史儿时身子骨就有些孱弱,虽说后来习武,将养好了些,但依旧得仔细着。前段时日他被刺伤,还被对方的内力所震慑,伤及五脏六腑?因此这段时日才一直卧床静养。”
众人不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柳锦赟更是率先回道:“原来如此!那些可恶的狗贼?竟然敢刺杀朝廷命官?也太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了!”
众人立刻转头看向义愤填膺的柳锦赟?都在心中腹诽,这话他们都不敢说?没想到这柳家主竟然脸皮这么厚,也难怪人家能成为檀溪府最大的家族啊!他们简直是佩服不已?望尘莫及。
万煜铭眼中的讥讽之色一闪而过,要说谁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你柳家是头一个。
“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图。有那不服朝廷管制的?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万煜铭冷哼出声?脸上乌云密布,众人不禁心中一凛。
“嗐!也不知是何人所为,两位大人可有查出这幕后黑手?外头有传言?说是咱们檀溪府商贾所为,可是将在下吓得不轻呐!两位大人的到来是檀溪府的荣幸?谁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此事必然要彻查的。”马宁州立刻插嘴道。
“正是!这不是挑拨咱们檀溪府商贾与朝廷的关系吗?也不知是哪些小人,在背地里使阴招!”
柳锦赟立刻附和,他们檀溪府的商贾虽有不合之处,但都是一致对外的。这关系到檀溪府所有商贾的利益,他们自然会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
“此事正在查,敢刺杀钦差大人,轻则抄家流放,重则屠他满门。咱们也十分好奇,这样的重罪,竟然也有人敢铤而走险。若非涉及到自身利益,又岂会下此毒手?”
杜尘澜看了一眼万煜铭,这厮上次还给他说有眉目了。杜尘澜也派人去查过,竟然追溯到了京城。之后顾二传来消息,表明这次的刺杀还真与檀溪府商贾无关,竟然是朝中之人所为。
不过对方什么目的,又与此事有何牵扯,还得细查。
“两位大人明察秋毫,自然是不会冤枉好人。其实咱们与朝廷之前派来的大人们有些误会,这才导致如今的局面,他们也曾遇到刺杀,而后便将这笔账算到了咱们头上,当真是有口难言呐!而后他们咄咄逼人,要给咱们定罪,这才惹恼了檀溪府的百姓和商贾。”柳锦赟边说边叹气,倒是主动提起了之前的事。
“也是他们太冲动,咱们岂敢与朝廷作对啊?这有了第一次,朝廷便对咱们有了成见,后来的大人们更是不信咱们,只想将咱们定罪,置咱们于死地,无奈之下,咱们也只能先下手为强!毕竟一个家族的性命,还有檀溪府百姓的性命,都与咱们紧密联合在一起,咱们不能束手就擒呐!”
万煜铭说到伤心之处,竟然还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眼角。杜尘澜眼睁睁地看着他拿之前擦过嘴角的帕子,抹向自己的脸颊,上头还残留着饼渣,他不禁别过了头。
“本官倒是有一事不明,这檀溪府商贾与百姓有何瓜葛?”一道少年清朗略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在花厅内响起,众人立刻将视线投向了说话之人。
早就听闻这位杜大人十分年少,今日一见,果真是个俊秀的少年郎。面容有些稚嫩,连娶妻的年岁都不到,朝廷竟然派这样的人来平息此事。
“回大人,您有所不知,此事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在下这就给您解惑!”马宁州抢先回道。
杜尘澜点了点头,“咳咳咳!”他连咳了几声,这才让对方继续。
“这檀溪府的矿山,在先辈走之前,原本是属于共有的,只是后来咱们几家的先辈,使了银子买了下来,才成为咱们几家的私有。不过先辈们念及旧情,也不想独吞财富,便答应自家矿山那块周围,规划处内的百姓,每年都能分得一份银钱。他们不用做任何事儿,就有银钱拿!”
第八百零五章 苛刻
马宁州脸上带了几分自傲,这些百姓都靠着他们给银子使,自然对他们有诸多维护。因此,无论他们官府的人怎么打探,他们都会三缄其口。
至于其他没有得到的,也不敢犯众怒。毕竟拿银子的百姓占大多数,会受到他们的监督。
杜尘澜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尔等先祖当真是深明大义,在自己赚足了银钱的同时,也没有忘了造福身边的百姓。原来是义商,难怪如此团结。”
“大人过奖了,过奖过奖!”马宁州连忙拱手自谦道。
“欸~不必自谦!到现在,若还是按照这先祖的规矩来,那当真是难得了!如此当为天下商贾的楷模啊!应当上报给朝廷,昭告天下,让那些商贾们都瞧瞧。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值得夸赞!怎么夸都不为过。”
杜尘澜这话让在场之人脸上绽开了笑容,这位杜大人先不说能耐如何,话倒是说得中听。
“你们也是太低调,行善事就得有嘉奖,都藏着掖着,怎能带动其他商贾呢?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太过自谦。此事,本官会立刻上书一封,上报给朝廷。”
杜尘澜面上一派诚恳,让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朝廷不追责就是万幸了,还要嘉奖他们?真是稀奇事儿,这位杜大人行事倒是与昭和世子截然不同。
“嗐!这些都是些小事,倒也不必上报给朝廷。咱们柳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檀溪府,对檀溪府有所助益之事,自然是愿意做的。其实只要朝廷对咱们商贾不再苛待,咱们是十分乐意回报百姓和朝廷的。”柳锦赟试探地回道。
“苛待?柳家主这话说得就有失偏颇了,咱们大郡朝的税收可是历代以来最低的了。也是皇上仁慈,一直不忍抬高税收,以至于朝廷如此艰难。如今国库盈收最主要靠的是盐税、田地税和人丁税,可咱们大郡朝有好几处的矿产都十分丰富,其中以檀溪府最甚。”
万煜铭见不得这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来之前可是详细了解过大郡朝的主要税收,每年朝廷得来的税收,常常使得户部官员在朝堂之上哭穷。
“然而,矿产税?在所有税收中,才占一成不到!如此低税收?诸位还不满意?”
万煜铭冷哼?那些银子都去了哪儿?这些人心知肚明。
杜尘澜端起茶碗?轻呷了一口茶水?既然有人唱红脸,那他就配合好了。
何勉看了一眼杜尘澜?见他面色如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有些摸不准杜尘澜的心思了,三月之期都快过一半了,为何这位一点也不急?
他之前猜测朝廷是想对柳家动手,而他们也不一定能逃过。因此?他们早早就商量好了,要与柳家结成同盟。
毕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唇寒齿亡的道理?他们都懂。然而,他现在觉得,这位大人的心思?有些看不透。
“世子爷可是冤枉咱们了!其实您和杜大人有所不知啊!这矿产总有采完的一天,这两年的出矿比起之前大大不如了,指不定哪天就枯竭了。现在盈利逐年减少,然而朝廷突然要提出改革税收,咱们的盈利被一步步挤压?最后还有何利可图?”何勉突然出声道。
“咱们祖祖辈辈都靠着矿山过活?若是有一天没了矿,比起一般的商贾都不如啊!”何勉叹了口气,他长得有些富态,还十分面善,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倒是看起来十分真诚。
杜尘澜立刻将视线投向了何勉,这位就是易云先生托他转交天寿珠之人么?
想起空间内的天寿珠,他不禁有些犹豫。他从未这般想拥有哪件东西,可不知为何,他对此物偏偏放不下。
不过今日不是好时机,杜尘澜打算等找个恰当的时间将此物转交。纵然心里十分想要,杜尘澜也做不出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之事来。
“杜御史!你以为如何?”
万煜铭的声音突然传来,杜尘澜连忙回过神来,“啊!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杜尘澜有些窘迫,不过他向来不喜怒形于色,面上自然不会表露出来。虽不知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但依旧扔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万煜铭皱眉,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竟然还敢心不在焉?还想不想要命了?
“杜大人,还请为咱们传达,咱们坚决不同意朝廷的改革税法。若朝廷一意孤行,咱们也只能对抗到底!”
柳锦赟脸上带着愤慨之色,已经被金氏分了不少,朝廷还要来插一脚,这让他怎么不火大?
杜尘澜转头看了一眼万煜铭,刚才大家都还和和气气的,怎么他才走神一会儿,就僵持住了?
“其实诸位对改革税法如此抵触,倒也不必!有不合心意之处,也可指出来,都是可商议的。”杜尘澜连忙劝道。
“将才世子爷言明,朝廷想在原先的基础上,抬高税收至四成,且依旧按照出矿的量。买卖还要另外抽税,所有买卖都在官府报备,这怎么成?之前只是按照出矿的量,收其中两成。这般一比较,简直是将咱们欺压到底了。”
对这些商贾来说,这样的税收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杜尘澜心下思量,这万煜铭的心也太黑了,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故意制定这样苛刻的条件,杜尘澜他们自然有打算。
其实在来之前,朝廷给他们的条件自然不可能如此苛刻。给了最低的底线,只要不低于给出的最后条件就成。当然,杜尘澜若是能为朝廷争取更多的利益,自然是最好的。
各地的商贾可都看着呢!太过苛刻,就怕这些人学檀溪府的商贾逆反。然而,若是朝廷退让太多,不免失了威信,此事着实难办得很。
因此,朝廷和商贾各让一步,这才是朝廷的目的。
然而,这却不是皇上的目的。柳家已经与金氏勾结,皇上有些忌惮金氏,便想将柳家从檀溪府拔除。
可别认为金氏不在朝堂,就不用忌惮了。金氏多出谋士,他们不但擅长谋略,还精通占卜算卦,朝中不有不少官员与其有来往。
第八百零六章
金氏的门生也不少,据说那些去了金氏拜师的,学习的都是不外为人知的东西。至于到底是何,外人就不知晓了。当然,要成为金氏的门生,可不容易。
因此,金氏的关系网十分庞大。
更何况,金氏是查太后的母族,皇上自然放心不下。
杜尘澜已经跟想好另外的条件,他有信心商贾会同意,朝廷也会满意。但这样的条件,并不是对柳家用的。
“诸位不妨想想,之前朝廷对诸位可是宽宥得很,在场诸位谁不是赚得盆满钵满?既然今日咱们都相聚于此,那本官就不妨与大家说上几句实话。”
杜尘澜打量了一眼在座之人的脸色,见着众人正在洗耳恭听,这才道:“如今国库空虚,其实大伙儿也是心知肚明。朝廷每年拨给边关的军饷,是每年朝廷支出的六七成,这已经大大超过了前朝,成为了最沉重的负担。”
杜尘澜说完便猛烈咳嗽了几声,一旁立刻递来一只茶碗,他也顾不得,端起就灌了一口,润了润喉。
万煜铭收回手,心中腹诽,这唱大戏没了杜尘澜,还真是损失啊!瞧瞧,唱作俱佳!
待镇定下来,杜尘澜才又道:“诸位也知晓,先有国,后有家。咱们大郡周围的小国一直虎视眈眈,时不时地侵扰边境。咱们虽是泱泱大国,不与他们计较,但他们若是得寸进尺,咱们也只能还击。如此一来,每年的军饷便少不得。都是冲锋陷阵的将士,军饷是绝对拖欠不得的。然而,朝廷对空虚的国库,也只能长吁短叹,皇上和朝廷也着实为难啊!”
“本官瞧在座的诸位都是深明大义之人,此等为国为民之举,哪里会不支持?尔等是檀溪府人士,能回馈乡邻,自然也非唯利是图的奸商。”
杜尘澜说完,突然起身,对在座的众人鞠了一躬,“本官先在此拜谢诸位!”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何勉连忙跟着起身?向前搀扶杜尘澜。
众人忍不住对视一眼,可算领教这位大人的厉害之处了,这不是给你戴高帽子吗?这一番为国为民的话压下来?他们若是反对,反倒成了他们私心太过,不顾大义了。
“大人可使不得!咱们何德何能,让大人给咱们行礼啊?”柳锦赟诚惶诚恐地道。
众人纷纷起身附和,也不敢再坐。
王仁珺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杜尘澜?也难怪朝廷会派此人来檀溪府了,光是这敞亮话?也不是一般人说得出来的。
“钦差大人也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呐!本官是自叹不如!”王仁珺起身摇头叹息?深表佩服。
“都是为国为民,为官者?当以天下百姓为重,不过是尽责罢了!”杜尘澜连忙谦虚道。
万煜铭十分无语?瞧瞧这冠冕堂皇的话?这是唱起了白脸呐!
“大人所言,咱们是认同的。能为朝廷和皇上效力?是咱们的荣幸。然而,咱们也有难处啊!就如刚才所言?矿山的资源是会枯竭的,不定哪一日?就再也开不出矿来了?届时咱们以何为生?这都是难题。再者,人力采矿,进度缓慢,每年开采的数量并不多,咱们也多是维以生计罢了!”
马宁州是愁眉苦脸,一脸的无奈。
“正因为如此,朝廷才顾及大家的境况,想改革税法啊!当然,这些都是可以商议的嘛!皇上十分开明,有异议尽管提,总能协商到最好的办法。诸位回去不妨商议谈好一番,等过几日本官身子好些,再请诸位来赴宴!”
杜尘澜刚说完,便脸色一白,右手立刻撑住了椅背,似是在忍着极大的痛苦似的,泛白的指尖上往上是暴着青筋的手背。
“怎么了?”万煜铭立刻扶住摇摇欲坠的杜尘澜,脸上满是担忧。
“杜大人这是身子不适?还是请了大夫来诊诊脉吧!”王仁珺立刻上前,眼含关切地问道。
“这是身子还未好啊?快去请个大夫来!”众人立刻你一言我一语,满含关切之情。
然而,这其中多少人凑热闹,多少人看笑话,却偏偏没有真正关心之人,都是嘴上嚷嚷,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何勉见众人只是嘴上嚷嚷,却并不行动,便朝着一旁伺候的丫头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杜尘澜坐了下来,缓了片刻,才摆了摆手。
“无事!将才只觉得心口有些绞痛,缓上片刻就成。这都是儿时的病,没想到还会再犯,让诸位担心了!”杜尘澜边说,边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万煜铭皱眉,就算是逢场作戏,也太逼真了吧?难道杜尘澜当真是身体不适?
“既然杜御史身子不适,那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其他的事等日后再商议也不迟!”万煜铭劝道。
“是啊!咱们是随传随到,也不急于这一时啊!”众人纷纷表态,反正今日也商议不出一个结果来。
“那就对不住,本官先失陪了!”杜尘澜冲着众人拱了拱手,带着歉意地说道。
“云镜!你送杜大人回去歇着!”万煜铭朝着花厅外喊道。
杜尘澜跟着云镜回了屋子,便立刻开始动手换衣裳。
“杜大人!我家是世子爷命奴婢送您回去!”就在杜尘澜拖了外裳,解下腰封之时,云镜突然闯了进来。
杜尘澜随之一愣,看了一眼身上的中衣,心中暗道还好没脱完,不过这丫头有些不懂规矩了,怎么就这样闯进来?
洗月刚刚进来,想向杜尘澜禀报这几日的收获,被云镜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好生无礼!我家大人正在更衣,也是你能擅闯的?你家世子爷没教你规矩吗?”洗月横眉冷竖,他忍这丫头很久了,简直是没规矩。
“哎?我说,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可不是你这样的下人,还得守你们的规矩?”云镜原本也觉得不好意思,但被洗月这么一说,脾气也上来了,红着脸也要看向杜尘澜。
见着云镜眉眼间皆是挑衅,洗月更来气。对他无礼也就算了,可凭什么对他家大人无礼?
“不必!我自有办法!”杜尘澜可没时间听他们吵嘴,他得赶快赶回去。
第八百零七章
“可有人出入庄子?”慕然隐身在一棵大树之后,朝着身后问道。
看向被洒满月色的庄子,仿佛被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看起来既神秘,又冷清。、
“回二管事,不曾!”
慕然抬头看了一眼天际,月牙发出微弱的光,正是月黑风高。他犹豫着,此刻再次去那院子,会不会被人发觉?
上次那人到底是谁?只要确定了江淑媛的身份,那人的身份其实也不难猜了。
再等等吧!现在还太早,他得等众人都熟睡之后。
一道黑影翻过高高的围墙,飘然落地之时,并未发出任何响动。
来人弯着腰,在墙根下跑动起来。
这该死的慕然,竟然还在派人监视庄子,万煜铭说得对,是真的要盯着了?
杜尘澜在心中将此人骂了一通之后,不得不浪费自己的内力,施展轻身功法往自己的院子迅速掠去。
来到后罩房之处,杜尘澜看了看了一眼眼前的狗洞,不禁额头青筋直跳。
那慕然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就在他院子外的大树上躲着,害得他根本不敢翻墙入院,只得从后罩房入。
然而,后罩房处上头与前头的房屋是连成一片的,根本进不去。
不过,之前杜尘澜早已观察过,这里有一个狗洞。这院子本是江家的大公子来庄子小住的,江家大公子喜欢养狗,虽说后来他的爱狗死了,但狗洞好歹是留下了。
杜尘澜深吸一口气,想他英明一世,竟然也有钻狗洞之日,当真是不可思议。
慢慢蹲下身子,杜尘澜拿开狗洞旁的两块大石头,看了看宽度,和自己的身板差不多。他该庆幸的是自己的身材比较纤瘦,否则还真过不去。
看了一眼周围,不再犹豫?杜尘澜眼一闭,心一横,便往前钻去。
慕然盯紧了那院子?若他猜得不错,那此人必定要趁着夜色赶回来,他就在此等着,看此人到底来不来。
听闻明日江家的老太太要来这庄子小住几日,江淑媛是必定要出来迎接的。若是不在?岂不是漏了馅?
莲白看着从后罩房而入的黑衣人,不禁大吃一惊。她立刻拿起身旁的长剑?就要先下手为强。
“是我!”杜尘澜立刻出身招呼。
莲白听出了杜尘澜的声音?不禁松了口气,“大人!您回来了?”
“小声些?有人在监视咱们的院子!”杜尘澜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进了屋子以后?立刻摘下脸上的黑纱。
莲白十分讶异地看向一声灰扑扑的杜大人?这身上怎么都是泥土?杜大人不是最爱干净吗?这是打泥地里滚过的?
“快找些衣物给我!”杜尘澜身上都是泥,不知是谁?在狗洞处竟然倒了水,他爬过来都成泥猴了?真是狼狈的一天。
“是!”
......
“你是说,杜尘澜一早就离开了庄子?”万煜铭看着眼前的男子?疑惑地道。
“是!小人得了您的吩咐?便格外注意。杜大人扮作倒夜香的?一早就出了庄子。小人不可暴露身份,便命人跟了上去。同时跟着他的,还有柳家二管事派去的人。”
“柳家二管事?难道他已经看穿杜尘澜的身份了?”万煜铭心中一惊,若是被人发觉,那他们日后行事就难了。
“小人猜测是没有的,那些人将所有进出庄子的人都盘查了一遍。似是觉得杜大人看起了来并无异样,等杜大人进了城之后,他便折返了。”
“杜尘澜进城之后的动向,可有打探到?”万煜铭心中有些不悦,杜尘澜是有事瞒着他?是对他不信任吗?
“杜大人十分精明,派去的人不敢跟得太近,最后跟丢了。不过小人后来派人打探,一名赶牛车的老伯见过他,杜大人坐了他的牛车,去了李家村!”
万煜铭突然转身,恶狠狠地瞪着男子,“谁叫你们去和旁人打探他?你可知这么一做,会让人起疑吗?若是传到那些商贾的耳中,他们也不是想不到杜尘澜头上!动动你们的猪脑子,这是自掘坟墓!”
男子心中顿时一慌,连忙跪倒在地,“是小人欠考虑了,自作主张办了此事,还请世子爷责罚!”
“蠢!他单独出去,无非是去打探消息,你这样一来,便会暴露他的行踪!这段时日咱们的到来,本就让檀溪府十分戒备,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万煜铭气得踢了男子一脚,“你自作主张,会让咱们之前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请世子爷责罚!”男子也不敢狡辩,这会儿想起来,确实是自己不谨慎。
“你明日再去寻那老伯,就说那是你外甥,彻夜未归,之后的谎怎么圆,你自己看着办!若是这点小事再办不好,留你也无用!”
“是!小人明日一早就照办!”男子也不敢擦额头上的汗,连忙恭敬地退了出去。
这是万煜铭昨日安插在庄子里的长工,他不便去找杜尘澜,但他得知道杜尘澜的一举一动。
万煜铭想了想,在书房的书架上找出一本野史,将其翻开,找出一张舆图来。
将舆图摊开放在桌上,万煜铭仔细勘察着地形。他手里这份十分细致,瞭望台等标注地十分清楚。
“李家村?”万煜铭的手指在舆图上划着,片刻之后,停在了某处。
“我就知道!”万煜铭笑了笑,那李家村是离柳家矿山最近的。
“不过这小子也是胆大,内力尚未恢复,竟然也敢去打探?”紧接着,万煜铭便沉下了脸。
杜尘澜这是想背着他独自打探吗?这是在防备着他啊!
之前杜尘澜说江家是何时的人选,是准备将江家扶持上去,对抗柳家?
然而,想扳倒柳家可不容易。不知杜尘澜的下个计划是什么,难道是想利用柳家失踪人的事?
......
慕然看了看天色,算了一下时辰,觉得差不多了。
他悄悄从树上落下,落在了小院中。一个箭步便凑到了窗边。
从怀中掏出一物,用手指钻开一个小洞,慢慢地伸了进去。
杜尘澜原本正盘膝坐在床上,突然心中一动,来了!
第八百零八章 再次夜探
竟然还敢来?杜尘澜冷笑,看来此人确实在怀疑他,今日他就正面迎上他。
慕然在院子里等了片刻,才将窗户打开,轻轻落入屋内。
他看了一眼美人榻上熟睡的莲白,瞬间放下心来。
他已经打探过了,这丫头本事不错,只是好似没什么警觉性。将目光投向床榻,慕然慢慢向床榻靠近。
看着床幔内隐隐约约隆起的的被褥,慕然眼中的怀疑一闪而过,真的有人?难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听闻今晚昭和世子摆宴,杜尘澜还在席间露了面,因此才特地赶来这里盯着。他本以为这床榻上这会儿不会有人,谁想竟然有人在。
杜尘澜保持着平稳的呼吸,他已经感知到有陌生的气息靠近。将才此人往屋里吹了迷烟,莲白这会儿还没动静,想来是又着了道。
慕然走近床幔,伸出手撩开,还未等看清床上,便察觉有东西扑向自己。他心中一惊,连忙避开闪过。
杜尘澜手持匕首,一击不成,立刻欺身而上,欲再次出手。
万煜铭预备抽出袖中短剑,谁想匕首再次袭来,他立刻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不禁有些愕然。
刚才不曾注意,这会儿才发现此人竟然没有内力,轻而易举叫他制住了。
杜尘澜连忙挣扎,心中犹豫是否要使用内力。他知道对方应该不会伤他,但对方却要看他的真面目。
慕然挑眉看向杜尘澜,感情这大半夜没睡,就是为了等自己过来?
打量了一眼对方的穿着,藕荷色立领斜襟上襦,下着淡蓝色撒花裙,脸上依旧覆着面纱,穿戴如此整齐,可见根本就没睡。
慕然抬起眼,突然望向对方眼中。长长的眼尾微微上挑,黑黑的瞳仁中倒映着对面的烛光,慕然心中一动。
杜尘澜立刻往后一仰,使了个巧劲,将手从对方手中抽出,离此人十步远,警惕地看向对方。
慕然还停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刚才他想揭开此人的面纱,谁想一个不察?竟然被对方逃脱了。
见着对面之人的眼神中满含警惕,慕然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你不是江淑媛,你是谁?”慕然也不打算隐藏,开口问道。
杜尘澜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开口问了?不过他怎么可能开口回答?
他举起匕首,表达自己的意图。若是对方再冲上来?他可就要动用内力了。
“江家一介商贾?江淑媛就是一般的闺阁女子?怎可能如你一般?”慕然并不死心,又问道。
杜尘澜依旧不言语,他在心中谋划着?若是将此人杀了,会不会有麻烦?
对方偷偷摸进他的院子,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只是?这慕然的功夫也不差,要杀对方不容易。若是打斗太激烈?将庄子上的人都引来?他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杀意?慕然顿时心中一凛。
“你想杀我灭口吗?杜大人?”慕然忽然戳穿杜尘澜的身份?眼中带着几分讥笑。
杜尘澜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既然对方要多管闲事,那他也不能放过。杜尘澜调动体内内力,已经彻底暴露,那就得速战速决,全力以赴。
“等等!”慕然连忙阻止道。
“我可以替你隐瞒,你也用不着杀我!”
杜尘澜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原来对方拆穿自己,是另有目的?那这慕然,必定不是柳家的人。
见杜尘澜摆明了不信,慕然立刻拉下面上的黑纱。
“杜大人来檀溪府,无非是为了平息动乱,改革商税一事。而在下,或可助大人一臂之力!”
杜尘澜只看见对方浓密的胡须下,嘴角似乎在往上挑起,这是在笑?
“我凭什么信你?而你又凭什么会助我?”事已至此,杜尘澜倒也不再隐藏,他看出对方还真有合作的意图。
慕然顿时松了口气,听闻这位杜大人武艺高强,且他刚才还从对方的杀气中,感知到对方的内力似乎恢复了。
“自然是有条件的!助我夺得金氏手中的天书!”慕然将手中的短剑放回袖中,紧盯着杜尘澜道。
杜尘澜有些错愕,天书?这是什么玩意儿?
“天书又是何物?”杜尘澜猜测,难道是金氏占卜算卦的秘籍?
“杜大人不必知晓,我只要此物,对其他都不感兴趣。”慕然双手抱胸,倚在了窗边上。
“既然天书在金氏手上,那你为何不去找金氏,反而潜伏在柳家?”杜尘澜对此十分疑惑,虽说金氏与柳家有瓜葛,可天书毕竟不在柳家手上。
“且我为何要与你合作?咱们互不干扰,岂不是更好?”杜尘澜不信任慕然,信他还不如信万煜铭,起码万煜铭想要的利益与他捆绑在一起。在回京城之前,他们算是利益共同体。
“难道杜大人不想知道柳家到底为何要圈养壮年?那些壮年去了何处,柳家是否草菅人命。这些,杜大人难道真不想知道吗?”慕然的语气中带着些讥讽之色,杜尘澜想对付柳家,他看出来了。
“那柳家为何要如此?难道他们养了什么野物,需要以壮年投食?”
杜尘澜立刻来了兴致,他自然想打探柳家的矿山。本都算等最后一副药吃完,再去柳家矿山打探。若是慕然肯告知,那就再好不过了。
“野物?”慕然嗤笑出声,“那可不是什么野物,我潜伏在柳家已经是两年多了,倒是知道柳家矿山中的秘密!”
“每个初一和月圆之夜,柳家都会将圈养的壮年拉入一处山洞,进去了,便再也出不来了。且每次进去的人数都不同,少则一二人,多则四五人,这些并无规律。前段时日,那山洞中似乎出现了异常,急需大量的壮年。然而柳家这段时日已经拉进去不少了,便没了合适的人选。因此,柳家才铤而走险,去了坊市中掳人。”
“每个月的初一和月半吗?”杜尘澜口中呢喃道。
“是!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前段时日,每天都要投喂。据说,在三年前也曾有过一次,之后便会消停一段时日。这不?前几日消停了,应该能沉寂大概三个月左右!”
第八百零九章 天书
“当然,这是从三年前摸出来的规律。”慕然补充道。
“那到底是何物?”杜尘澜听得心惊,这怎么听,都像是吃饱了沉睡一段时日的样子。
“不知!”慕然摇头道。
杜尘澜不禁翻了个白眼,说了半天,慕然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还想来和他交易?
“那处管控十分严格,平日里除了柳家的家主和守卫的那二十来人,就连监工和劳工都不能靠近。那二十多名守卫是金氏的人,分成三拨,日夜守卫在山洞外。即便我已经成为了柳家的二管事,但我依旧不能靠近。”
慕然有些遗憾,他总觉得这里头的东西,必定与天书有关。
“你可能将矿山内的舆图画出来?尤其是山洞四周的布置,越详细越好!”杜尘澜想自己去打探,那些护卫就得率先解决。
“这些,让劳工来画,比我画得要仔细多。”慕然随即咧嘴一笑,露出深白的牙齿。
“那劳工,就在这庄子里吧?”慕然突然道。
杜尘澜不以为意,其实对方应该早就知道了。或许慕然是看着良三进的庄子,之后也没放弃,一直在庄子外守着。
“你倒是算计好了,你是何时怀疑我的身份的?”杜尘澜想知道他是何时露馅儿的,毕竟只要他不说话,这身装扮还是能够唬人的。
“眼神!”慕然语气中带着笑意。
见着杜尘澜迷惑的眼神看过来,他才接着道:“你的眼神不似一般闺阁女子,况且你的身量实在太高了些,容易惹人怀疑。其实你的扮相倒是与女子无异,若非我的感知十分敏锐,说不定我也会被骗。”
慕然说话的同时,还上下打量杜尘澜。不得不说,杜尘澜身着女装,若是收敛起气势,除了身量高些,这点让人惊讶之外,根本不会惹人怀疑。
杜尘澜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我第一次会面,你就开始怀疑我了?”
“并非!那时只是诧异你的身量,那时你收敛了气势,眼神也有意回避,自然瞧不出什么。只是装扮得久了,总会露馅。”
慕然一开始只是对杜尘澜起了兴致,之后便对杜尘澜十分留意,否则也不会识破杜尘澜的身份。
“这就是你说的与我合作?告诉我一些能随意打听到的消息,我却要帮你对付金氏?”杜尘澜不在那问题上纠缠,立刻转移了话题,慕然必定还有所保留。
“自然不会让杜大人吃亏,您若想去探查那处山洞?在下可一同前往。虽说在下武艺未精?但对那处地形还是有些熟悉的。即便杜大人有舆图,可哪有人带路得来得方便?且在大人离开檀溪府之前,只要大人开口?在下必定鼎力相助。”
慕然突然一脸正色地抱拳?希望杜尘澜能看到他诚恳的态度。
“带着你,或许是个累赘?你的条件不足以吸引我!”杜尘澜摇头,那什么天书,必定是金氏了不得的宝贝。
既然是宝贝,那多半在金家家主金正铭手中。要想从金正铭手中夺得此物?若是简单?那慕然何至于要潜伏在柳家?
不过,这也能推断出,那山洞里的秘密,或许与天书是紧密相连的。慕然,其实也很想进山洞。
慕然挠了挠头?这位杜大人可真是难搞。看来不拿出诚意,对方是不会与他合作的。
“杜大人大可放心,咱们的利益并不冲突。金氏与朝堂有诸多牵扯,要想从金家家主手中夺得天书,从朝堂入手,或许会容易些。”
“你这是要利用朝中官员为你冲锋陷阵?呵!”杜尘澜冷笑了一声,口气倒是不小。
“金家家主练得神功,咱们加起来都不是对手。然而金氏的门生其实不少,与京城许多权贵都有利益纠葛。若是不将金氏彻底击垮,想要夺得天书,简直是难于登天。”
“你又是谁派来的?天书到底是何物,你不告诉我,我要如何帮你?”杜尘澜在心中揣测,那天书多半是什么绝世武功秘籍。
刚才慕然说他们加起来都不是金家家主的对手,且金正铭还修炼了神功,莫非就是那天书?
“武林人士!因此,才会对天书十分感兴趣。天书不过是一本武功秘籍,大人身处朝堂,对这些必定是兴致缺缺。”
慕然说他自己是武林人士,然而杜尘澜却不这么觉得。
“大人与我合作,并没有什么损失,反而会获利,相信大人不会拒绝!”
杜尘澜不再出声,慕然对江家和柳家的情况十分熟悉,倒也不是不可一试。
且他对那天书也十分感兴趣,习武之人,面对绝世神功,会无动于衷?
“大人若是同意了,那两日后就有一次机会!”慕然见着杜尘澜沉默,便知对方这是默认了。
“这几日金正铭来了檀溪府,大约明日就会离开。两日后是月半,即便不用喂食,但那些护卫也是要进山洞内巡视的。我与其中几人十分熟稔,有二人是两日后当值。届时我将他们引出来,咱们假扮成他们,进入山洞探寻。”
杜尘澜点头,“那就有劳了!”
杜尘澜虽说嘴上应下了,但依旧对慕然充满不信任,谁知道这慕然将他引去山洞是什么目的?
“此事杜大人最好不要告知昭和世子!他与杜大人如今虽也是合作,但出了这檀溪府,他便与杜大人是对立的立场。”慕然突然提醒道。
“自然!”杜尘澜应下,而后三言两语打发了慕然。
等慕然走后,杜尘澜才开始琢磨这件事。那天书是何物,这些暂且不考虑。慕然想去山洞,却不敢一人独闯。那山洞中到底什么,与天书到底有没有关系?
明知是利用,但杜尘澜却依旧心动。
之前听闻金氏家主不知修炼了什么功法,数月之间,竟然年轻了不少。这事儿都传到了京城,众人并不相信,只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至今,杜尘澜也没见到那金正铭的容貌,因此无法判断。
但若传言不虚,那金正铭修炼的,难道就是天书?
第八百十章 不会真的看上了吧?
墙上的火把吐着红色的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哈!”一道哈欠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响起,显得尤为突兀。
“是白日里没睡?可得打起精神来,今日是月半。”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朝着对面看了一眼,随后揶揄地看了对方一眼。
“白日里花费了好些银子,不得够本啊?”打哈欠的男子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几分猥琐的笑意。
“你小子,这点银子都花在这上头了,以后还娶不娶媳妇儿了?”
“娶媳妇儿?哼!咱们这日子还不知何时是个头呢!怎么说亲?”男子叹了口气,他可不指望说亲喽!
“快了,之前听到头领说,再过上一年半载,咱们就能解脱了。”那玄色劲装男子笑得一脸神秘,似乎是探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此话当真?我是受够了,就想快些结束,我来这里都三年了。”男子语气中带着憧憬,这矿山处实在不便。不当值之时,他就去外头喝花酒,眼见的是没前途啊!
看着护卫队走过,两人的兴致都不高。
其实他们都很害怕,他们知道太多秘密了。及时行乐,指不定哪天,他们就不在这世上了。
“怎么着?今儿是你二人当值?”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将沉默的二人吓了一大跳。
“二管事?”二人十分意外,不禁对视一眼,眼神中满含警惕。
二管事从不在夜晚来找他们,可此刻二管事手中竟然还拿着一个食盒。他们正当值,二管事此行目的为何?
“睡不着,心中苦闷,想来找你们说说话!”慕然叹了口气,拎着食盒走到了二人面前。
“二管事可是柳家主身边的大红人啊!这是有了什么烦心事儿?”
二人将手放在腰间,万分警惕着,嘴上却依旧在寒暄。
“还能是什么事儿?不是上次跑了两名劳工吗?还未抓到,家主已经十分不满。最后给了三日期限,若是再找不到人,后果不堪设想。”
慕然边说边将食盒放在了石桌上,唉声叹气地道。
“那两人之前也算是有些本事的,还十分狡猾,约莫是躲藏在了哪处。二管事也不用着急,檀溪府就这么大,他们没有路引,逃不出檀溪府!”
先前正在犯困的护卫看着慕然从食盒中拿出一壶酒,还有两道菜,不禁咽了咽口水。这深更半夜的,他还真饿了。
大肉和猪蹄,红润的色泽在火把的照射下发出隐忍的色泽,上头撒了些葱花,红绿相间,实在令人垂涎欲滴。
“那可说不准,这两日来檀溪府的行商也不少,指不定是利用了哪家,逃出府城也是有可能的。”慕然将三双筷子摆好之后,便随手招呼二人。
“来坐吧!喝点酒,还有三个时辰呢!这外头有护卫队,难道你们还怕出什么事儿不成?”
两人顿时摇了摇头,“不成!不成!咱们正在当值,不可饮酒!若是叫头领看见了,咱们可得丢了小命。”
“怎么?是不信我?”慕然脸色一沉,已然有些不悦。
“好你个麻花,之前你喝得酩酊大醉,是谁在这替你的?还有你方兴,你那次失职,我可是为你求情过的。若我有歹心,我还用等到现在?不过是心中烦闷,无人诉说,这才想找你们哥俩说说。”
麻花和方兴有些犹豫起来,其实都是两年多的交情了。在慕然还未升为二管事时,他们就认识了。慕然品性好,为人讲义气,之前便对他们多有关照。
慕然若是有歹心,之前不是没有机会,但什么事都没发生。更何况,慕然与头领的关系不差,他们也不好得罪慕然。
“那酒可不成,咱们就陪你说说话儿!”方兴性子谨慎,他总觉得慕然这时候过来,有些蹊跷。
“也成!那我喝总成吧?”慕然说着就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将其摊开,从中抽出一支细长的银针。
银针将桌上的两碟菜依次试过,麻花和方兴见着银针并未发黑,不禁松了口气。
看着慕然夹起一筷子大肉扔进嘴里,麻花和方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喝酒,吃点菜总成吧?”慕然立刻招呼二人坐下,二人终于禁不住诱惑,直奔那碗大肉去。
“其实吧!今儿来找你们,还真有点事!”慕然看着两人将大肉咽下,正抓着猪蹄啃的时候,突然语出惊人。
麻花二人立刻警惕起来,手中的猪蹄也放了回去。
“嗐!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想跟你们借点银子!”慕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麻花和方兴紧绷的身子立刻松懈下来,“这好说,您二管事开口,咱们兄弟还能不借?不过我这平日里也是花天酒地的,没多少银子,多了是没有的,百十两倒也能拿得出!”
麻花拍了拍胸脯,这二管事的品性靠得住,也不是借银子不还的人。
“就百十两?方兴呢?能借多少?”慕然立刻皱起了眉头,竟然还嫌少。
“我也就这个数儿,我的银子都托人带回去了。不过二管事你也不像差银子的人呐!你又不像咱们兄弟,喜欢找那些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哪里会差银子?”方兴立刻疑惑地道。
“我这不是到娶媳妇儿的年纪了吗?”慕然笑了笑,看起来有些羞涩。
麻花顿时一拍大腿,“这可是大喜事儿啊!二管事这是有看上的了?”
方兴打量了慕然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后脑勺,“您该不会真的看上那江家的姑娘了吧?”
慕然猛然大力拍了拍方兴的肩膀,“还是你小子精明!”
“这?怕是不容易啊!”方兴很不看好,之前慕然也与他们说过此事,他们还从其他地方听到消息,说是这几日二管事往江家那庄子跑得勤,还美其名曰要抓逃跑的劳工。
“是啊!那江家姑娘好歹是江家的嫡女,这?”麻花刚说到一半就发现慕然的脸色不对,便立刻住了口。
“倒不是说您配不上江家姑娘,只是那江家家主不能同意吧?”方兴心中嗤笑这位二管事竟然还真瞧上人家嫡女了,你平日里再威风,不还是个下人吗?
第八百十一章 夜探山洞
“我自有办法!我估摸着,有五万两银子,也能将人娶到手了。”慕然皱紧了眉头,脸上有些不耐。
麻花二人顿时倒抽一口气,“五万两?”
是他们疯了,还是二管事疯了?五万两跟对他们下人来说,可是了不得了,看来这柳家的管事平日里也没少捞油水啊!
“五万两未免也太多了些!”方兴喃喃道。
“五万两都不一定够!你们就说吧!能借多少?”慕然猛地灌了一口酒,朝着两人嚷嚷道。
两人十分为难,麻花心思一转,便试探地道:“那江家姑娘,传闻不是满脸麻子,还是个哑巴吗?”
这二管事的品味可真是独特啊!这样的无颜女,竟然也能看上?
“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慕然摆了摆手,流言蜚语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慕然将眼前的猪蹄往方兴面前推了推,方兴也没客气,抓起一块猪蹄就往嘴里塞。
躲在暗处的杜尘澜不禁撇了撇嘴,心中默念,对不住了!江姑娘!
今后这姑娘的名声还不知要怎么扳回来,杜尘澜感到十分抱歉。
“哎哟!我肚子疼!”方兴突然捂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地道。
“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我要借银子,你就打算躲着我了吧?”慕然狐疑地看了方兴一眼,脸上有些不满之色。
方兴觉得腹中绞痛,他原本还怀疑是慕然动了手脚,在菜里下了药。可刚才慕然明明用银针试过,且他看麻花竟然毫无反应,便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不成!我要去茅厕,这里就劳烦二管事帮忙看着!”说完,方兴不等慕然应下,捧着肚子就出了山洞。
“这是怎么了?真肚子疼?”慕然还有些不信,向麻花问道。
“许是着凉了吧?之前他吃了凉瓜,不用管他,咱们说咱们的。”麻花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
他对二管事如何看上那江家姑娘的事儿十分感兴趣,便打算再问问。他手中的确有几百两银子,但他不可能都借给二管事,看来今儿还有得磨。
谁想,他还未开口,却见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颈上,顿时有些发懵。
“不要乱喊,想要保住你的小命,就不要轻举妄动。”慕然此刻眼神中带着狠戾,一把擒住了正要开口的麻花,力道之大,让麻花动弹不得。
刚才还在称兄道弟之人,此刻却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二管事,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可别冲动啊!你要银子,我给你,我都给你!”麻花强装镇定,他到现在还摸不清慕然到底是何目的。
“谁要你的银子?进去!”慕然推搡了一把,将麻花带着往山洞内走去。
麻花心中顿时绝望了,怕什么来什么,这二管事竟然真的是冲着山洞内的东西来的。
身后之人明明就是二管事,他不会认错!二管事来江家已经有两年多,到底是谁派他来潜伏的?竟然还潜伏了这么久?
二人刚到台阶处,洞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慕然立刻捂住了麻花的嘴,将其带到了一块石壁之后,“老实点,你也不想死吧?”
然而麻花此刻心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即便二管事不杀他,他多半也是活不成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麻花心中十分复杂,既希望是方兴,又不希望是方兴。方兴来了,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将护卫队引来,二管事也逃不了。
然而,若是二管事逃不走,他的性命就有危险了。
慕然偷偷往外探了一眼,见着来人,不禁松了口气。他拖着麻花,走了出来。
麻花看向来人,不禁瞪大了双眼。他挣扎着要说话,可慕然捂得紧,他只能发出呜咽之声。
“已经办妥!”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来人口中传出,麻花顿时骇然。这不是方兴,这不是方兴的声音。
“下去吧!”慕然依旧挟持着麻花,对来人说道。
麻花被拖着往台阶走,望着下方的石壁上的火把,他心中的恐惧加剧,开始挣扎了起来。
“被动!我也不想杀你,但你若是不听话,下场便和方兴一样!”慕然阴冷的声音在麻花耳边响起,让麻花生生打了个寒颤。
杜尘澜看了一眼身后,“速战速决!”
“没有他们,咱们还真进不去!”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一间石门前。
“钥匙在哪儿?交出来吧!”慕然放开了手,朝着麻花冷声道。
麻花并不动弹,他不能将钥匙在哪儿告知,否则他就真活不成了。
“若是想活命,就得配合。你们这些护卫,已经知晓这里头的秘密,难道还指望活着离开这处山洞?等时机一到,此处无需守卫之时,就是你们的死期。”慕然冷哼道。
麻花脸色一白,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之前也确实在担心。
“吃里扒外,一样没命,且死无全尸!”麻花心中燃起一线希望,或许,这次也是他的机会。
“我既然能进来,那也能全身而退!你若想活着,我倒是能给你个新身份。咱们之前好歹交情匪浅,也算是是我对你最后的关照吧!”
需要对方心甘情愿,否则待会儿这人一使坏,他们也得跟着遭殃。之后可是有不少机关的,若无此人带路,他们会有不少麻烦。这点子事儿,在慕然看来并非难事,作为交换条件再好不过。
“那方兴呢?”麻花与方兴的关系不差,一想到方兴或许已经遭到毒手,他就觉得心悸。
“管好你自己就成!”慕然冷哼了一声,这倒是个讲义气的,都这时候了,竟然还关心别人。
麻花一咬牙,“好!你得说话算话!”
见着麻花应了,慕然立刻回道:“当然!拿钥匙开门吧!”
杜尘澜看着麻花走到石门右边,随后从脖颈间掏出一物,拿了下来。
这是一枚五角形状的金属之物,杜尘澜还未看清上头的花纹,就见对方将钥匙放入了一个卡槽中。
石门发出轻轻的震动,接着并缓缓打开。
然而,这一打开的瞬间,杜尘澜突然觉得胸口有一道大石压在心上,沉重中,还带着几分粘腻的恶心。
心中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杜尘澜皱眉,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第八百十二章 夜谈山洞2
慕然看了一眼石室内,发现并无异常,室内空无一物。然而不过看似平和安静的石室,却暗藏着杀机。
“麻花,你带路!”慕然握着从麻花那儿抢来的佩剑,冷声道。
这石室是有机关的,他们自然不敢硬闯。
麻花当真是后悔莫及,之前和慕然关系好的时候,谈话间总会透露出一点石室内的细节。石室有机关,还是他告诉慕然的。
慕然转头看向杜尘澜,却发现杜尘澜神色有些不对,捂着胸口,举止也有些异常。
“你怎么了?”慕然上前一把扶住了杜尘澜,关切地问道。
“无事!走吧!”杜尘澜摇了摇头,这里头有让他心悸的东西。
“两位跟上,可莫要踩错了,这里机关很多!”麻花向后望了一眼,提醒道。
“走吧!不过你可别想着耍花样,否则我让你出不了这石室。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不会食言。”慕然怕麻花起小心思,于是再次威胁道。
“你放心,这地儿我也早待够了。”麻花虽不全然信慕然,但也并不觉得陷害慕然他们,他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
杜尘澜左右打量了一眼,发现三面都是墙壁,根本就空无一物。跟着慕然的步伐,他们到了石室的右边石壁边缘。
这里竟然有个转角?刚才被身后的墙壁挡着,他们根本没注意。
“这里头是什么东西?”慕然看着半人高的门,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麻花摇了摇头,接着便停下了脚步。
“你会不知?你在此待了三年。每年初一和月半都送了壮年过来,你会不知吗?”慕然摆明了不信,这些人送来,必定都是带到下方的石室的。
麻花刚要说话,便打了个冷噤。石室内十分阴冷,他们这些内力不足的,每次到这里来都得着厚厚的大氅。此次他是被抓来的,洞外又是夏日,衣裳自然单薄。
“我当真不知!这道门之后,无人进去过。咱们只将人带到这儿,把人推进去,其他的事儿咱们一概不知。不该咱们知道的,咱们岂敢多问?之前有那多嘴多舌的,也和那些人也一样的下场。”
其实麻花早就好奇了,然而杀鸡儆猴是有效的。自从看到上次与他们一起当值的两人被推入门后,发出声声惨叫,他们这些护卫便再也不敢好奇了。
越靠近这里,杜尘澜便越感觉到不适。这里很冷,让他冷到了骨子里。调动内力,试图让自己暖和些。然而,这似乎不起什么作用。
杜尘澜看了一眼慕然,发现慕然毫无反应,便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慕然的内力比自己精深?否则为何会无动于衷?
可之前慕然与万煜铭交手时,他就在一旁围观的,这二人实力不相上下啊!杜尘澜又看了慕然一眼,此人该不会之前隐瞒了实力吧?
“将门打开!”慕然吩咐道。
麻花从怀中摸出一把圆柱形的钥匙,杜尘澜特地看了一眼,边缘是齿状的。他不禁想到了空间内的钥匙,突然觉得有些像。
他忍不住上前,想一探究竟,却不想被身旁之人给拉住。
“别过去,谁知道那后面有什么?”慕然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若是有野物,杜尘澜靠近就是送死。
杜尘澜回过神来,看着麻花已经在扭动门上的开关。
门刚一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直面而来,伴随着的,还有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杜尘澜心中一动,看着往后退的麻花,立刻上前一步,“进去!”
麻花心中狂跳,他总觉得这里头十分危险,他有些害怕。然而刚倒退几步,却身后之人推搡了一把。
“我不进去!”麻花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进去就是送死。
杜尘澜转身朝着慕然使了个眼色,慕然即刻会意,上前一把抓住了麻花的臂膀。
“既然都来了,反正咱们都是要进去的!只有听话,才能获得自由!”慕然将长剑横在麻花的脖颈上,他们怎可能进去?必然要有麻花带头。
杜尘澜看着黑漆漆的洞口,从怀中摸出一枚银角子,掷了进去。
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有些微弱,可依然有回响。杜尘澜推测,这里面应该十分空旷。
等了片刻,里头毫无动静。杜尘澜便举着火把,慢慢靠近。
“等等!让他先进去!”慕然抓着麻花往门边靠近,麻花万分抗拒,然而他知道慕然的武功比自己高多了,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更何况还有这冒充方兴的人在,此人看起来也不是善茬,他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哎哟!我可不敢进去,指定没命,咱们就别进去送死了吧?都活着不好吗?”麻花试图打消这两人的想法,苦苦哀求道。
“少废话!”慕然不耐烦与麻花纠缠,拎着麻花就往门边冲。
麻花骇然,正要挣扎,却冷不丁被踹了一脚,身不由己地往里头扎去。
“啊!”黑暗中出来恐惧的呐喊,杜尘澜闻言拧眉,若是再喊下去,将护卫队引来可不成。
“啊!”麻花恐惧不已,这黑暗中也不知会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可怕的。
“别喊了!”杜尘澜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喊声,便知道里头没什么,索性举着火把,也弯腰跟了进去。
还好这里离上头有很大一段距离,否则凭麻花这么叫喊,早就将人引来了。
他命天一他们守在外面,一有异动,就来通禀。但为防意外,还是速战速决得好。
慕然立刻举着火把跟上,一进石室内,杜尘澜心中的不适更为加剧。
见着火把出现,麻花心中的恐惧少了不少。能视物,他便抬头看向四周的环境。
两只火把在,虽照得还是不够清晰,但已经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杜尘澜有些讶异,他慢慢打量着四周,意外地发现此地竟然还是空无一物。
然而,此地的血腥之气却是十分浓郁。似乎是时日太久了,血腥伴随着腐朽,让杜尘澜有些作呕。
“别动,或许会有机关!”慕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对杜尘澜嘱咐道。
他上前一步,将缩在门边的麻花提了起来,沉着脸问道:“东西呢?这里头到底有什么?”
第八百十三章 阵法
麻花哭丧着脸,语气中还带着哭腔,“我真不知啊!我哪儿知道?难道是被转移了?”
被麻花这么一说,慕然倒是想起,之前那金家家主可是来过此地的,难道是将这里的东西都转移走了?
杜尘澜看了一眼正巧掉落在脚边的银角子,想了想,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帕子,包裹住银角子,又往前扔去。这一次,他没扔多远,与他不过是五步远的模样。
又等了片刻,见还是毫无动静,杜尘澜才放心地往前跨去,正巧落在银角子的旁边。
慕然见状,也从身上掏出一把银角子,开始效仿杜尘澜的作法。
等却定安全之后,慕然揪着麻花的衣领,往杜尘澜右边走去。
此地死一般的寂静,似乎与一般的石室并无不同,不过是大了些,火把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有着无尽的黑暗。
杜尘澜又往前走了十步,将火把往前照了照,依旧看不到石壁。
“这地儿倒是不小!”慕然打量了四周一会儿,才道。
杜尘澜网脚下看了一眼,突然发现此地与其他地方不同。
他蹲下身子,举着火把向下看去,咦?似乎是刻纹?
他踩着的地,十分光滑,像是被打磨过的石板。这石板上,雕刻着一些线条。
原本杜尘澜能在夜晚看到五米远的距离,然而到了此地,除了火把能照射的地方,他这能力就不见了。
“你在看什么?”慕然见着杜尘澜蹲在地上,似乎在观察着什么,立刻问道。
杜尘澜没理睬,他直起身子,快速往一旁走了几步,依旧蹲在地上观察。
慕然十分疑惑,他不懂杜尘澜此举何意,但他明白杜尘澜正在思考,便不再打扰。
杜尘澜一直往一旁走着,慕然看了一会儿,便没了耐性,索性打算找另外的线索。他举着火把,往一旁走去。哪知不过才走了几步,便被杜尘澜给叫住了。
“你们别动!”杜尘澜凝重的语气响起,将慕然和麻花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麻花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对此地越来越恐惧,这里总给他一股不祥之感。
“站那儿别动!”杜尘澜再次嘱咐,接着便弯下腰,再次看向地面。
“这应该是个阵法,我之前曾看过武林秘籍,这样的刻画,有些像!”杜尘澜虽不识得这阵法,但他无比确定,这就是阵法。
“什么?怎么回事?那咱们难道已经在阵法中了?”慕然对阵法也有所耳闻,却不曾见过。但之前有人将阵法传得神乎其神,他自然心中惧意。
“是!咱们一进这石室,便在阵法中了。我对阵法只是略懂皮毛,并不精通。从现在开始,咱们每走一步,都得谨慎,否则陷入阵法之中,丢了小命是再正常不过。”
越是危险,杜尘澜便越是冷静。之前那些人,必定是入了阵法,而后被阵法吞噬的。从之前的规律看来,这阵法必定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之物,邪恶得很。
阵法能吞噬人的生命,还得在固定的日子被喂养。
慕然被杜尘澜这么一说,倒是萌生了退意。他对阵法实在不了解,若是丢了小命可不划算。
“那咱们就原路返回,等下次再想法办法。”慕然提议道。
“是啊!是啊!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咱们还是下次再来吧!”麻花自然求之不得,立刻附和道。
杜尘澜叹了一声,“从原路返回,却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了。这阵法可是在运作的,咱们刚才误打误撞,进了阵法,不论是什么原因,咱们没碰到什么险招,倒是留了条小命。但这会儿,阵法不一定还是原来的轨迹。”
“那?那怎么办?”麻花都想跟哭了,他就知道,进来了准没好事儿。
“容我再看看!”杜尘澜蹲下身子,在心中回想着刚才的线条。
慕然暗道倒霉,他们若是被困在此处,要不了多久就能被发现。那些人正巧需要壮年投喂呢!他们三正好顶上。
本以为会有意外的惊喜,却不想竟然自身难保。
杜尘澜心无旁骛地捉摸着地上的线条,正在愁眉不展之际,却不想他身上的线条突然发出了微红的幽光。
麻花张大了嘴,看向瞬间亮起的法政,差点将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慕然惊骇,“你别动!”
杜尘澜浑身一僵,根本不用慕然提醒,他当然不敢动。
慕然看着站在阵法中间的杜尘澜,被一阵微红的光芒照射着,连身形都模糊了起来。
杜尘澜四下打量了一眼,不禁心中骇然。这是一个庞大的阵法,他身出阵法中心,微红的光芒渐渐变得血红。
麻花震惊地看着站在阵法中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奇异的东西吗?阵法,竟然能发光?
不过一瞬,杜尘澜便察觉到有什么异物钻进了他的体内。
“唔!”杜尘澜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险些要栽倒在地。
“你怎么了?”慕然大急,杜尘澜看着似乎有些不对。
杜尘澜疼得说不出话来,他克制着自己的身体,他怕一动,就会搅乱阵法。
突然,麻花颤抖着手指着地上的血红色光芒,惊骇地道:“那东西,那东西好像钻进他的身体里去了!”
慕然急得满头大汗,在这阴冷的石室内,他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你到底怎么了?”慕然焦急地道。
杜尘澜只觉得钻进体内东西在乱蹿,从经脉穿过,让他的经脉疼得仿佛要炸开一般。
而后,那东西似乎对经脉有些不满,立刻又钻了出来,在五脏六腑一一钻过。
杜尘澜疼得浑身冷汗直流,他觉得这东西想在他体内安家。他咬着牙,对两人道:“你们先离开!”
慕然和麻花看了一眼脚下,不禁苦笑,他们哪里走得开?他们也在阵法中,只是在边缘罢了!
慕然不知想起了什么,惊惧的同时,不免后悔不迭。
之前那些人被送进这里,都没了性命,可想而知,这阵法是吃人的。他们这会儿就在阵法中,会不会被这阵法吞噬?
麻花突然惊叫了一声,“那是什么?”
慕然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竟然看到了一堆散落的深深白骨。
第八百十四章 出现了
慕然看着四周的景象,有了红色光芒的照射,他们已经能清晰地看到这里的一切。
“这地方可真是邪门!”慕然面沉如水,看来之前被关进石室里的人,确实被这所谓的阵法给吞噬了。
那堆白骨和散落的衣裳,无不诠释着之前的人所遭受的待遇。
说不后悔来这里,那是不可能的。本来以为是一件东西,谁想,竟然是一个阵法,还是一个会吃人的阵法。
这阵法的功效,当真如长老所说那般吗?他怎么觉得此物有些不祥?
慕然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却发现竟然无法调动内力,不禁大吃一惊。刚才在慌乱之中,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没了内力,只有些拳脚功夫,如何有把握能离开此地?
不过万幸的是,除了无法使用内力,他的身体并无任何异样。然而,身处阵法中心的杜尘澜,却不一样了。
杜尘澜只觉得钻心的疼痛,而体内的异物也确实在钻心。这东西,仿佛要在他的心口安营扎寨。
他内心有了惧意,谁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在他的身体内会有什么隐患?可他现在根本动弹不得,原本引以为傲的内力在此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内力又没了,现在根本调动不了体内的内力,且丝毫感知不到。
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在阵法中,身处险境,他完全束手无策。他不禁想到之前那些被关进石室的人,是否也如他一般,万分恐惧又无可奈何。他也要和他们一般,死在这里了吗?
这些人在死前的症状,是否如他一般?
“你到底怎么了?”慕然想叫杜尘澜的名字,可碍于有麻花在场,因此不敢喊出口。
“你们先走!”杜尘澜心口的疼痛加剧,异物已经在他体内,这阵法的核心,就是此物。又或者说,这异物就是这阵法的阵眼。
即便慕然他们身处阵法,但阵眼却对他们并不感兴趣。因此,不趁着此时走,更待何时?等他也成为一堆白骨,这阵法必定不会放过慕然他们。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成了!”杜尘澜察觉到两人没动,于是催促道。
麻花闻言看了杜尘澜一眼,又看了看脚下的阵法,觉得不能坐以待毙。留下是必死无疑,倒不如赌上一赌。那东西似乎暂时只对那人感兴趣,他除了内力没了之外,身体并无异状。
“二管事,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死在这儿了!”麻花也不是傻的,他自然要拉着慕然一起走。
若是这里的动静没被外人知晓,那他们就能平安无事。慕然也可继续做他的二管事,至于对方什么目的,他可管不着。等出去之后,这件事就是他的把柄,他恢复自由之身,才大有所望。
慕然犹豫了片刻,对麻花道:“你先走!放心,我若是能活着出去,必然不会食言!”
麻花气得想跺脚,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这可真是死脑筋呐!能傻成这样?还是这慕然有其他心思?想让他先移动,看看下场?
“他肯定活不成了,咱俩待在这里只能送死。能活着,做什么要送死?”麻花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想撺掇着让慕然先动,可谁想慕然竟然比他精明。
“那咱俩一起走,先离开这里再说。”麻花见慕然竟然无动于衷,这才无奈道。
“要走你先走,我说了,我不会走!”慕然摇了摇头,态度竟然十分坚决。
“哎哟!你可真是,那咱就都别走了,被这东西吞了算了!”麻花使出了激将法,慕然是等着他先走吗?他就不!
“那就好好待着,别吵!”慕然看了一眼杜尘澜,觉得杜尘澜的状态并不好,又忍不了麻花的聒噪,不耐地回道。
麻花半晌无语,这是真想在这里待着?还真有这么傻的人?
“咦?这光怎么暗下去了?”麻花心中正在犹豫,到底是离开,还是按兵不动。就在他下定决心,要离开之时,却发现阵法的光芒竟然变弱了不少。
慕然的脸色也愈加凝重起来,他紧紧盯着杜尘澜,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这东西被他给喂饱了吧?这阵法也不是时时刻刻要投喂的。”麻花这么一想,毛骨悚然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只要将这阵法喂饱了,他就安全多了。
慕然闻言心中大惊,若是如此,那杜尘澜可就凶多吉少了。
他看着一动不动的杜尘澜,不禁焦急不已。刚才杜尘澜还表现地极其痛苦,怎么这会儿竟然站着毫无动静?
慕然只能看到杜尘澜的背面,根本无法得知杜尘澜的境况。他犹豫了片刻,忍不住踏出了一步。
麻花站在原地,看着慕然竟然接连走了两步,不禁心中大喜。若是有什么,那也是慕然挡在前头。若慕然没事,那就再好不过,他的性命是保住了。
此刻他要逃离此地的心迫切不已,就怕这阵法只吃一人满足不了,要将他们两人都搭上。
慕然停顿了一瞬,觉得没什么动静,便也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快速往杜尘澜的方向而去。
此刻阵法中的光芒已经大减,逐渐变得微弱。慕然举着火把,在离杜尘澜还有五步之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了?没事吧?”慕然看着耷拉着脑袋的杜尘澜,出声询问道。
他打量了杜尘澜一眼,除了看不到杜尘澜的面部,其他地方似乎没什么异常。裸露在外面的双手依旧白皙修长,他不禁送了口气。
那堆白骨证明,这阵法似乎只食用血肉,不喜人骨。若是杜尘澜当真如他们一般,此刻应该已经成了一副骨架子。
放心下来,他上前想拉扯杜尘澜。谁想此时阵法的光芒彻底湮灭,眼前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倒了下来。
在这石室内,燃烧着的火把,散发着它微弱的光芒。慕然立刻朝着地上望了过去,这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
厢房内一名老者猛然睁开双眼,眼中迸发出摄人的光芒。
他纵声大笑,“是他!他出现了!”
他从蒲团上一跃而起,立刻打开门,朝着外头吩咐道:“立刻让长老来见我!”
“是!家主!”
第八百十五章 疯子
“皇上!臣以为,当立刻将龙虎将军云仲革职查办!”侯培青出列,他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摄政王,冷哼道。
户部左侍郎林秀清立刻跟着出列,“侯大人,此事尚未查明,岂可贸然将龙虎将军革职?将军守卫边关已有十余载,对朝廷和皇上忠心耿耿。而其他小国也因为忌惮将军,不敢轻易来犯。侯大人可有思虑这后果,下官以为,此事不可为!此等忠臣良将,岂可随意污蔑?”
侯培青眯着眼看了林秀清一眼,此人是摄政王的爪牙,这是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打蛇打七寸,云仲对摄政王一脉十分重要,若是能坐实此事,不仅仅是云仲,由此牵连的官员可不少,那摄政王一脉便会大伤元气。
“贸然?此话从何说起?派去边关的钦差已然查到不少罪证,难道这些都是子虚乌有?云将军有没有勾结乱臣贼子,用不了多久,自然会查清,哼!”
侯培青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知道有多方利用他,但那又如何?他没了后嗣,还能有什么指望?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林秀清脸色铁青,这侯培青真是根搅屎棍,这是死咬着摄政王不放了。
“侯大人,这是朝堂大事,关乎江山基业,岂可如此儿戏?在大是大非面前,其他都可放一边,切不可为了一己私欲泄愤,因小失大啊!”林秀清意味深长地道。
侯培青闻言猛然转过身来,看向林秀清,他目光灼灼,眼含讥讽。
“的确!为了一己私欲,就置江山基业于不顾,那是朝廷的罪人!”侯培青说完,便冷笑了一声。
他随后转头面对皇上,“皇上!前段时日户部真假账簿一案,已经有了眉目!”
此事他们督察院可是紧盯到现在,虽说期间发生了不少事儿,有些耽搁了,但好歹查出了些让那些人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的猫腻。
若非这段时日那些人做了不少准备,他们督察院必然早就查出不妥来了。
“哦?”皇上原本正听着这两方在扯皮,此事他早就有了打算,先各大五十大板,削弱双方的力量,那名冒充顾玄瑧之子的人他留着还有用,等之后再给摄政王一脉重重一击。
谁想,这侯培青,竟然真查出真假账簿的端倪了?若是如此,他的计划得重新调整一番。
“请皇上过目!”侯培青将手中的奏折递上,所有的证据都在督察院,此事。必定能重创查太后和摄政王一脉。
可别以为他就盯着摄政王了,他怎么可能这么蠢?儿子死得这么蹊跷,幕后必然有了指使。想挑起他和摄政王争端的,最可疑之人,便是查太后。
他们为了一己私欲,便谋害他的儿子,他势必要他们付出代价。
“臣派人走访了不少百姓,还与工部的官员重新勘验过江堤。事实证明,真假账簿正是为了填平贪墨朝廷拨银修筑江堤的账目。”
“侯大人!修筑江堤已是三年前,江边日晒水蚀,江堤和江道有损耗是再正常不过了。有那地势险峻的,日常被江浪冲击,这就更加损耗江堤的材质。工部勘验后的结果,下官已经查看过,觉得实属正常。”
工部右侍郎陶岳峰给出列,他是工部侍郎,对江道上事儿自然比侯培青要清楚。
“可往年工部也不是没有勘验过,三年之期一过,从未有坍塌如此严重的。原本可五年一修,可如今撑住三年,已经岌岌可危!敢问工部尚书莫大人,此等可是正常想象?且派去的御史传来消息,说是工部勘验竟然敷衍了事。他对其中用材存疑,要看当地官府留存的用材卷宗,可工部却直接推搪,率先表明用材无异常。”
侯培青不与陶岳峰费口舌,一个三品官,有和他叫板的资格吗?
工部尚书莫廷绘今年已是六十有三,去年就提出要告老还乡,皇上没有应允。
他是纯臣,对朝中争斗从不下手。想早些告老还乡,也是因为朝中派系林立,他身为尚书也是诸派拉拢的目标。索性便早早提出辞官,远离这是是非非。
可偏偏皇上不肯放他,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坐着这位子。
其实他也能理解,若他辞官了,那最有希望升为尚书的,便是右侍郎陶岳峰。陶岳峰是摄政王一脉的,皇上岂敢让陶岳峰得了便宜?
皇上看了一眼颤颤巍巍的莫廷绘,心中十分不满。若非不想便宜了摄政王一脉,他还真不打算再留莫廷绘了。毕竟已经年迈,平日里行事多有顾忌,在其位却不谋其政,简直是浪费。
“这?其实要看当地的地形,若是风浪较大,且时常冲击堤坝,那自然腐蚀地要快些。”莫廷绘只觉得如芒在背,他也难呐!
“不过,这也与用材有很大的关系。若是用材偷工减料,那便会大大缩减堤坝的寿命,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两三年,最多也就是如此了!”
侯培青等莫廷绘话音刚落,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莫大人这是两边都不想得罪啊!当真是年迈了,有些糊涂了。”侯培青讥讽道。
莫廷绘顿时涨红了脸,他与侯培青平级,为何要受对方如此羞辱?
“你!你休得无礼!我是年迈,可还没老糊涂呢!不像某些人,跟疯狗似的,见人就咬!”莫廷绘被当众羞辱,自然被激怒了,也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众人惊讶万分,这两人就撕破脸皮了?
“哼!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为皇上和朝廷分忧。凡事都躲在后头,难道是缩头乌龟不成?”侯培青转身,看向了皇上。
“皇上!依臣之见,莫大人已经年迈,皇上当准许他辞官回乡,也不能耽误人家享天伦之乐不是?”侯培青这话简直是一点颜面都没留,众臣闻言都惊呆了。
莫廷绘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疯狗今日竟然咬着他不放了。
“享天伦之乐乃是世间常情,可某些人却没这等福分。”莫廷绘被侯培青气得气血上头,便挑了对方的痛处戳。
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是戳心窝子啊!不得了了,捅了马蜂窝了。
果然,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侯培青竟然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莫廷绘的衣领,他睁着通红的双眼,恨不得吞了对方,咬着牙道:“你再说一次!”
第八百十六章 揭短
莫廷绘被侯培青揪住了领子,便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渐渐血气上头,脑子开始晕乎乎,他本身身量就矮小,被人高马大的侯培青一提,连脚都离开了地面。
“你!你放手!”莫廷绘右手拍打着侯培青的手臂,心中恼怒至极。
“你再说一次!”侯培青此刻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他怒火中烧,眼前这矮小的老头讥讽他没有子嗣,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呀!快松手,侯大人快松手,有话好好说!”一旁的官员才回过神来,立刻上前劝阻。
“哎呦!怎么就打起来了?快,快把两位大人给拉开!”周绵原本正站在皇上身边,见此情景,惊讶地一拍大腿,准备上前将两人给拉开。
“你滚开!与你何干?”侯培青一把甩开上来拉扯他的户部尚书柯启良,咆哮道。
柯启良顿时脸色铁青,气得转身就走。他就在旁边,不劝架倒是显得他不顾同僚之情。而好心好意劝架,谁想侯培青根本不领情不说,还将气撒到了他身上。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他转身骂了一句之后,便打算离远些瞧热闹。
“两位大人消消气,还在早朝呢!”周绵转身看了一眼皇上,发现皇上也是面沉如水,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瞧着就要在爆发的边缘了。
“你!你当真是有辱斯文!”莫廷绘这会儿终于被救了下来,他喘着粗气,依旧西心有余悸。
“我有辱斯文?你个毫无用处,只知混吃等死的老东西!”侯培青被人拉着,却依旧对莫廷绘破口大骂。
“你!你!你!你个绝户头!”莫廷绘气得身体直打摆子,反正撕破脸了,难道他侯培青还真敢杀了他不成?
侯培青顿时目光一厉,双手握拳,挣扎着,想从众人的拉扯下挣脱出来。
莫廷绘见此情景,不禁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拉过周绵,躲在了周绵的身后。
“混账!”皇上手臂一挥,将一旁的香炉扔在了地上,同时怒喝出声。
香炉滚在绒毯上,并未发出多大的声响,不过香灰却翻了一地。
“来人,把他二人给朕按住!”皇上朝着殿外吩咐道。
即刻便有几名侍卫进了殿内,将暴躁不安的侯培青按倒在地。
“混账东西!你们瞧瞧你们此刻的模样,哪里还有身为朝廷官员的形象?此等行径与市井泼妇无异,肆意辱骂同僚,不顾同僚之情,且在殿前失仪,实在有辱身份。”
皇上指着两人怒喝,他是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会打起来。
莫廷绘扭了扭身子,将原本押着他的侍卫推开,立刻磕了个响头,接着便是声泪俱下。
“皇上,老臣冤枉啊!老臣与他侯大人无冤无仇,可他却无故侮辱老臣,将才还差点将老臣勒死。皇上!你您可要给老臣做主啊!老臣为官数十年,还未遇到过如此蛮不讲理的同僚,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嘛!”
莫廷绘老泪纵横,他今儿可真是丢了面子里子,侯培青当真是个疯狗,一点没错。他这般不站队的,侯培青竟然也不放过。
“嗐!启禀皇上,臣以为,此事确实是侯大人之过!”摄政王突然出列,将矛头直指侯培青。
将才他袖手旁观,无动于衷,皇上可是都看在眼里。这会儿侯培青犯了错,倒是直接跳出来了。
“莫大人也是积年老臣了,从先帝在世时,就是朝廷的栋梁。不能因为莫大人这两年有些沉寂,精力不足,就如此对待吧?朝堂之上,诸位都是各抒己见,若有不认同,那便再探讨就是了,何必口出恶言?”
摄政王边说边摇头,语气中满是不赞同。
皇上咬了咬后槽牙,眼中闪过不悦,这是拿先帝来堵他吗?
莫廷绘闻言更是哭得伤心不已,“皇上,他侯大人今日竟然如此侮辱老臣,伤及老臣颜面,皇上若是不给老臣一个交代,那老臣也无颜再待在朝中了。倒不如随了他的愿,早些告老还乡,臣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摄政王立刻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莫廷绘的肩膀,劝道:“诶~莫大人何必将此事放在心上,这朝中众臣皆知莫大人性子醇厚,与人为善,对朝廷和皇上也是忠心耿耿,岂可因此事介怀,便负气辞官呢?侯大人也是一时冲动,这可不是他本意,莫大人莫要往心里去啊!”
莫廷绘抬起头感激地看了一眼摄政王,出了这事儿,朝中众人竟敢袖手旁观,也不曾替他说句公道话,只有摄政王,好歹给他留了几分颜面。
虽说对方或许别有用心的,但这也是对方会做人呐!
“摄政王这话说的,就有失偏颇了吧?他莫大人难道没有出言讽刺本官吗?专挑人的痛处戳,他就顾及同僚情谊了?”侯培青此刻还火冒三丈呢!摄政王这话就是火上浇油。
首辅俞则闳出列,“两位消消气,为了这事儿,当真不值当!只要秉公办理,该如何,就如何!只要查出有人贪墨,那就是重罪,这诸位都没异议吧?干扰督察院查案,这有些说不过去啊!诸位都是老臣,做了数十年同僚,何必因为此事置气?因政见不同,或许会有纷争,但都不应该往心里去啊!相互揭短,那就更没必要了!”
“首辅大人惯会当老好人,和稀泥的本事谁都比不上,哼!”侯培青执拗起来,首辅的面子都不想给。
俞首辅不禁叹了口气,“本官还是那句话,若是对朝政有异议,那就拿出证据来反驳。谩骂指责同僚,实在非君子所为!为官者,也不可满口污言秽语,当真有辱斯文!”
侯培青张口欲言,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住了嘴。
“侯爱卿也是一时激愤,不过确实不应当出言不逊。莫爱卿是朝中重臣,为官期间也算恪尽职守,并无疏漏之处,此番你对他不敬在先,朕命你在府上面壁思过一个月。侯爱卿,你可有异议?”
皇上突然出声,这番话看似是惩罚,实则是安抚。然而,这惩罚实在太轻,让莫廷绘十分不满。
第八百十七章 红色经脉
莫廷绘正要开口,却不想摄政王突然笑着转头,对他道:“莫大人,既然皇上已经惩戒,您就消消气吧!”
莫廷绘心中一动,知道这正合摄政王心意,于是便打算卖对方一个人情。
将侯培青关在府上月余,摄政王自然有其他打算。他快要致仕了,用不着得罪对方,还得保持体面为好。
“臣多谢皇上做主,对此并无异议!”莫廷绘朝着皇上磕了个头,表示接受。
侯培青想提出异议,却被皇上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他沉思了片刻,才跪下领罚。
他心中一沉,皇上这是何意?在府上面壁思过一个月,他便不能早朝,这就意味着即便有重要罪证,他根本不可能亲自呈上。
“既然督察院搜集了罪证,那就命人将罪证都呈上来吧!”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要看看这侯培青是否能重创其他两派,希望侯培青不会让他失望。
......
“二管事,咱们停下来歇歇吧?我实在跑不动了。”麻花喘着粗气,双手撑着膝盖,断断续续地说道。
“再往前走走!咱们得找处地方躲起来,否则等他们追上来,咱们可在劫难逃!”慕然将后背的人往上提了提,额角的汗珠簌簌往下落。
麻花苦着脸,他这是造得什么孽啊?原本他好好地当值,没想到现在竟然也被追杀了。
“他们不会放过咱们的,也不知那几人有没有将人给绊住。”麻花此刻是提着一口气在逃命,若非如此,他早就瘫倒在地了。
慕然抬头看了看天色,从昨晚逃到现在,此刻已经是如日中天了。
杜尘澜的几名护卫牵制住了那些死士,也不知能牵制住多久。
“你看,前头有个村落,咱们逃了一路,不若进村子去寻些吃食吧?”麻花望向山脚下,突然发现有个大村落,不禁惊喜地道。
“你可真蠢,咱们去了人多的地方,被发现的几率就越大!”慕然翻了个白眼,这麻花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你说他是傻子吧!有时又精明的可怕。
“那咱们怎么办?这里也无处藏身,这一晚上奔波到现在,水米未进,都快撑不住了。若是那些人再来,我可没力气再抵抗了。”
麻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是真没力气了。
慕然叹了一声,其实他也是精疲力尽。看了一眼四周,此处有些开阔,视野也不错,更有利于他们观察。且前方就是下坡,若是来人他们便往下坡走。在对方看到他们之前,躲藏应该来得及。
“那就歇会儿吧!”慕然走到右方一棵松树下,将背后的人放了下来。
麻花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昏迷之人,之前此人似乎是披了个人皮面具,所以才会和方兴长得一般无二。可在石室内,发生了这样的变故,那面具却没了踪影。
他当时只看见慕然从身上撕下一片衣角,将此人的面部覆盖了起来,十分遗憾未看到对方的真容。
不过,从对方裸露出的肌肤和眉眼,都能看出此人长得十分俊俏。虽穿着与他一样的护卫服,但这身姿和眉眼,让他想起了世家公子。
啧啧!细皮嫩肉的!
“二管事!您的本事了得啊!背着这人也能健步如飞,且还能在那些人的追击下全身而退,武艺高强啊!”
麻花朝着慕然竖了个大拇指,遇到此等险情,慕然竟没将对方抛下,反而还带着对方一起逃跑,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一个昏迷之人,摆明了就是累赘。
慕然挡在了杜尘澜面前,麻花打量的眼神让他心生警惕。虽说麻花是与他们一起逃出来的,且刚刚还同生共死过,但麻花与他们却不是一个路数。
若是叫麻花看出端倪,认出杜尘澜的身份,那就麻烦大了。
“你去看看有什么野味!咱们吃了好赶路!”慕然对着麻花吩咐道。
麻花咂了咂嘴,有些不想动弹,但腹中饥肠辘辘,他只得爬起来。指望慕然是不成的,有那人在,慕然不会放心离开,而将他留下。
“动静小些,莫要将那些人引来。猎些小野味就成,省得多生事端!”慕然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成!都听二管事的!”麻花拿着剑,往密林中走去。
慕然见着麻花走远了,便立刻将杜尘澜背起,往前走了百十步,藏在了一处灌木丛中。
他不相信麻花,若是麻花背叛他们,将那些人给引来,他带着昏迷的杜尘澜,没有多大的胜算。
将灌木丛拨开,慕然用长剑削掉其中一些枝丫,随后将杜尘澜放在了地上。
在杜尘澜身侧坐下,慕然才长舒了口气。当真是倒霉透顶,还当是什么宝贝,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慕然将视线投向一旁昏迷的杜尘澜,不禁又叹了口气,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醒?
他推了推杜尘澜的肩膀,“杜尘澜,你醒醒!”
然而,慕然连叫三声,杜尘澜却依旧没有反应。若非有呼吸,他还当杜尘澜已经命丧黄泉了。
想起之前那诡异的阵法,他立刻心神一凝。
猛然将杜尘澜脸上的衣角揭下,他将手探向杜尘澜的脖颈处。
掰过杜尘澜的脖颈,他立刻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他惊讶道。
弯腰凑近了杜尘澜的脖颈处,他仔细打量着,却发现那处依旧白皙细腻,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怎么会没了?”慕然不信邪,又将杜尘澜脖颈处的交领处扯开一些,发现还是如此。
“怎会如此?”慕然疑惑不解,放开杜尘澜的衣襟,望着杜尘澜的脸出神。
他不禁回想到昨晚的情景,当时那阵法的光芒彻底湮灭之前,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杜尘澜,便大吃一惊。
倒不是因为杜尘澜露出真容让他惊讶,而是杜尘澜脖颈处的经脉,呈现红色,盘桓交错,如蜘蛛网一般密集,看着都让人心生畏惧。
然而,此刻,杜尘澜的脖颈处十分光洁,白皙如细瓷,那些蜘蛛网般的纹络已经消失不见。
“会不会转移了?”慕然想到一个可能,于是便解下杜尘澜的右手护腕,撸了袖子上去。
“怎么会没有?到底在哪儿?”慕然边说,边解开杜尘澜的另一只护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