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又添了个麻烦
男子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然而,这一细看,他激动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还有些失望。
“你不是他,不过是长得像他罢了!”男子摇了摇头,不可否认此子与主子当年十分相像,不过气度完全不同。
可随后他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旋即上下打量了杜尘澜一眼,年岁差不多,会是少主吗?
“谁?顾玄瑧吗?”为防对方自作聪明将此事掩盖,杜尘澜索性明说。
看此人的神态,与生父应该不像是有仇的,再不济也是个故交。倒不如将此事摊开了说,省得最后兜兜转转,耽误事儿。
男子顿时又激动起来,“你知道顾玄瑧?你是谁?”
“不只你一人将我认错!你又是何人?”杜尘澜还是留了一手,对身份避而不谈。
男子狐疑地看了一眼杜尘澜,心中有些犹豫,他不确定眼前之人的身份。
“我叫良三!”男子试探地回道。
“良三?”杜尘澜有些意外,此人的名讳他从顾二那儿听到过。
当年生父养有许多护卫,刚开始是作为暗卫用的,只是后来发生了变故,生父成了朝廷的钦犯,他身边的暗卫也隐藏不了身份了,索性后来就光明正大地带在身边。
而良三,就是其中一人。此人思维敏捷,武艺也不差。顾二虽是这些人的首领,但要论起谋算,还得是良三。
良三就相当于幕僚一般的人物,顾玄瑧不在的时候,顾二一般都会采纳此人的建议。
“你认识我?”良三瞬间有些疑惑,杜尘澜若真是少主,那当年的少主年岁还小,怎可能见过他?
杜尘澜颔首,“听说过你,我二人并未见过!”
良三激动地手都在颤抖,这是真的吗?会这么巧?他怎么有些不敢相信?
能听说过他,那必然是见过与他熟识之人,不是少主的身份,怎会知道?
“是谁告诉你的?”良三忐忑地看着杜尘澜,是谁?已经失散了这么多年,其他人都还活着吗?
“顾二!”杜尘澜笑着说道。
“顾二哥?你真的见到了顾二哥?”良三既惊又喜,此刻脑子一团浆糊,不知该不该相信杜尘澜。
“是!他如今在为我做事,你若想见他,得回京城。”
杜尘澜也不得不感叹,这世界这么大,却又这么小。
救了个从柳家中逃出来的劳工,竟然就是当年追随生父的属下?当真有这么巧吗?就连杜尘澜?都忍不住怀疑。
“那你真的是少主了?”良三此刻仿佛置身在云雾之中?脑海中昏昏沉沉的?眼前似乎看到了软绵绵的云朵?周身也沉浸在暖阳中。他闭上双眼,想沉沉地睡上一觉。
杜尘澜连忙上前接过良三的身躯,不禁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将人放在地上?杜尘澜摸向对方的脉搏?是平稳的?只是气血有些奇怪。
从脉象上来看?之前身子亏损了不少?但这几日似乎在进补?且是大补,身子已经有些虚不受补?导致亏损更为严重。
得调养好一段时日,否则日后必然会落下病根?活不长久。
杜尘澜只是略懂岐黄之术,对此并不精通。许是太过劳累?一时情绪激动?这才导致昏厥,应当没什么大碍。
然而眼下?却有个难题。他自己都是乔装借宿,良三一个大活人?该如何隐藏?
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良三的身份,他得想个法子,否则还真有些难办。叹了一声,也不知这良三何时能醒来。若是天亮再不醒来,他能将人藏哪儿?
该问的事儿一件没问着,倒是又留了个麻烦在。
......
一只纤细的素手将香炉的盖子打开,往里头加入了一块沉香的香片。
廖氏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有些模糊,她似乎做了个冗长的梦。梦中皇帝在她跟前长大,他们母子二人关系融洽,皇帝江山稳固,她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太后。
这个梦太长了,长到她醒不过来,也不想醒来!
“呀!娘娘您醒了?”碧柔看着睁开双眼的廖氏,不禁欣喜地喊道。
廖氏听出了碧柔的声音,不禁想到了她晕倒之前的事。糟了!孩子!她的手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但她觉得腹中有些疼痛,十分不适。
“孩子!”她抖动着双唇,心中的感觉十分复杂。
她原本是想将这个孩子留下,来威胁摄政王的,她就是要让摄政王与她绑在一起。想甩开她,绝不可能。即便要冒很大的风险,她也在所不惜。
“孩子没了!不过您能醒过来,可真是万幸了!太医说,此次身子亏损十分严重,为此皇上还特地命人去拢宝斋发了重金悬赏,买来了神药。您不知道,您这次实在是太凶险了,可将奴婢给吓坏了!”
碧柔说着说着,就眼泪簌簌往下落。若是娘娘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自然也活不成,可她还有家人依仗她活着呢!
“摄政王那儿,可有什么动静?”廖太后阖上双眼,她这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对于廖太后一醒来就询问摄政王,碧柔心中不禁有些酸楚。娘娘还说是利用摄政王,可她看,娘娘分明是动了真情,不过是寻些借口罢了!她这个旁观者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有娘娘在自欺欺人。
“不曾有动静!”碧柔的语气有些生硬,难道一醒来不该问问皇上如何处理从事了吗?这次皇上为了保下娘娘,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
廖太后闻言心口一抽,有些心痛难当。
“皇帝是怎么压下此事的?答应了查氏那贱人什么要求?她如此算计,此次是势在必得,轻易不会放过咱们!”
廖太后就着碧柔的手,喝了一口温茶,润了润干涩的口唇。
只是这么一动,她就觉得头晕目眩,若不是有碧柔的手撑着,她险些就要栽倒下来。
“娘娘小心,此次您气血亏得厉害,得调养好一段时日才能下床行走!此事您不必担心了,皇上已经处置好了。”
娘娘如此虚弱,碧柔不忍心说出皇上的打算,她怕娘娘听了,病情会愈加严重。
第七百八十九章 失望
“皇上驾到!”
皇上急匆匆走进内殿,见着碧柔正扶着廖太后躺下来,他立刻上前握住了廖氏的手。
“圣母觉得好些了吗?”皇上边问边打量着廖氏的脸色,原本就有些苍白的皮肤变得惨白,此次气血亏损严重,不将养个一年,绝不可能恢复如初。
“已经好多了!”廖太后抓住了皇上的手,眼神却在打量皇上脸上的神色。
“太医说您还得静养,最起码一年。此次圣母身子亏损严重,平日里不可再任性妄为,还是要顾念自个儿的身子才好!”皇上扶着廖氏躺在了迎枕上,看着廖氏没精打采的模样,有些话,他不知怎么说出口。
“碧柔,你先出去!哀家有话要与皇帝说!”只是这么一动,廖氏就气喘吁吁,额头上冷汗直流。
碧柔看了一眼皇上,“是!”
等碧柔出了内殿,皇上正要出声安慰几句,却听得廖氏虚弱却又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皇上随之一愣,立刻会意廖氏所指为何。
廖氏看着沉默不发一言的皇上,顿时心中大恸,“你早就知道此事,却隐而不发,你还知道他是谁,却依旧按兵不动!”
“我处处为你,而你却连你的生母都要算计。这个孩子,你也想我生下来吗?生下来作甚?要挟摄政王?你就不怕会再生出一个祸患?”
廖氏强压下喉间翻涌上来的血气,谁都能算计她,可她的皇儿不能。
她为皇帝筹谋了这么多年,难道仅仅是为了坐稳太后的宝座?若当真如此,她有的是机会。查氏没了娘家撑腰,以为会是她的对手?
她的皇儿算计她,这才是最让她伤心欲绝的。
看着依旧一言不发,脸上却露出懊恼与悔恨的皇上,廖氏失望至极!
“你的算盘打错了,摄政王已经不是当年的摄政王了。这次,他不会放手。我对他来说,也只是个可以利用之人罢了!人心易变,就如你和你父皇一般。”
廖氏低哑的声音回荡在皇上耳边?皇上想反驳几句,却不知自己该如何解释。
“他达到了他的目的?你以为还会管我的死活吗?”廖氏自嘲地一笑?到头来?她竟然发现她什么都没得到。
亲生的儿子算计自己?往日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男子?也在利用自己,与她不合的查氏恨不得她死而后快。她什么都没有?没有人真正关心她?更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廖氏此刻觉得生无可恋,或许当初就不应该如此步步为营,不值得!
“不管怎么说,朕都是您的儿子!此事朕确有私心?但并非如您所想那般。”皇上眼神有些暗淡,圣母后悔了吗?然而他活着也很艰难。
“您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还有许多政务未处理!”皇上知晓廖氏现在的心情不平静,刚遭遇了这样的变故,有些事还是等圣母心情好些的时候再提吧!
廖氏看着皇上孤寂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殿内?突然又心疼起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否太过了些?皇帝的处境她还不知道吗?为何要朝着皇帝发火?
自己现在还能安稳地躺在床上,也不知皇帝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碧柔缓缓走进殿内,看着消瘦苍白的廖氏,不禁心中有了几分怨气。娘娘一向都是冷静自持?成竹在胸之人?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躲不过一个情字。
“娘娘!您刚醒来,奴婢去给您端一碗鸡丝粥过来。太医嘱咐了,这几日饮食还是需清淡些。”碧柔想起娘娘直到现在还只喝了水,心中又有些心疼起来。
“碧柔!”廖太后叫住了碧柔,“皇帝答应了查氏什么?”
碧柔深深叹了口气,“娘娘,您的身子还虚弱着呢!此事已经解决了,您还是好好将养身子为要!”
“说吧!”廖太后语气十分坚决,碧柔见状只得又叹了一声。
“皇上原本查出诏安侯与周夷有勾结,早就在边关隐藏了势力,此去边关便是如鱼得水。边关送来奏折,说是有好几位官员联手弹劾诏安侯,皇上这几日留中不发,也没表态。”
“这么大的事儿,朝中为何半点风声也无?诏安侯与周夷有勾结?你是说皇帝将此事作为交换,压下了?”
廖太后皱起了眉头,她总觉得有些蹊跷。
“既然此事如此隐蔽,你又是如何探听到消息的?”
廖氏十分疑惑,她倒不是帮诏安侯开脱,而是她明白诏安侯不至于会通敌卖国。
当年诏安侯也是上过战场杀敌的猛将,死在他手上的周夷将士不计其数,周夷国恨他入骨,又怎会与他结盟?
她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笑了,脸上带着几分欣慰,“皇帝到底是长大了,不再瞻前顾后,早就应该如此了!”
她早就说过,查氏没了娘家,什么都不是。只要一动诏安侯,查氏就慌了神。
不过当时皇帝将查氏唬住了,事后查氏察觉出不对,必然要反悔。因此,皇帝应该还有后招。即便通敌卖国的罪名不能坐实,也还可从其他地方入手。
之前皇帝还顾念着查氏的养育之恩,因此行事总是留几分,导致这些年来一直被查氏欺压着,这次总算清醒了。
性子果敢些也好,廖氏随即又想到皇帝之前还算计了自己,不禁心中又有些不畅快起来。
当年先帝也是这般,而今的皇帝似乎有了几分先帝的影子。帝王就是这般,终究都会变成铁石心肠。
“查氏如此算计哀家,哀家也要送她一份大礼!”廖氏勾起唇角,接着便让碧柔唤何源进来。
何源很快进了内殿,“娘娘有何吩咐?”
廖氏捂着肚子,从床上慢慢坐起,碧柔见状立刻上前搀扶。
“将那只镶着白玉的锦盒和文房四宝一并拿来。”
何源不明所以,但依旧照办。
“我手书一封,你带着锦盒里头的信物,送去扶风楼!”廖太后命何源转过背,只是粗略地磨了墨,将纸铺在何源的背上写了起来。
“娘娘!”碧柔担忧地喊道。
刚落下最后一笔,廖氏就再也支撑不住,歪倒在了床上。
第七百九十章 赔罪
次日一早,莲白自睡梦中醒来。一看窗外的光线,暗叫一声不好。
怎么回事?她怎会睡得这么沉?这都日上三竿了,她才醒来,虽说杜大人一定不会怪罪,但这可是她的失职。
匆忙将衣裳穿上,她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香炉。停下结衣带的手,莲白走至桌旁,将桌上的香炉拿在了手中。
打开盖子,里头是昨晚燃尽的香灰。她轻嗅了两下,没察觉出不对来。犹豫了片刻,接着她又从一旁取出个油纸包,将香灰倒在了油纸包中,揣回了怀中,这才匆匆出了房门。
“那二管事只是个下人,竟然还敢上门?他们柳家的下人比别人家的主子都高贵不成?还是说他们家的下人已经能代替主子行事了?”江思良怒喝,他没想到那慕然竟然真的带了礼上门来了。
杜尘澜眼神划过博古架上的香炉,昨晚手一抖,放的料多了些,莲白竟然到现在还未醒来。还好他做了准备,否则就得露馅儿。
“此事府上怎么说?”杜尘澜有些漫不经心,在这里离府城并不远,他不信江家没收到消息。
江思良语气一顿,接着便抬起了胸脯道:“自然是十分生气的,据说祖父今日去找柳家要说法了,这会儿人还没回来!”
“知府大人呢?昨儿不是报了官?”杜尘澜又问道。
其实这话问得有些多余,昨儿报了官,也只是来两个衙役。来的时候柳家已经撤走了,那两个衙役在庄子上左右瞧了一圈,最后也没了下文。
王仁珺能在檀溪府苟上三年,可见没彻底得罪哪家,和稀泥的本事炉火纯青。江家不是大豪富,根本比不得柳家,哪里会为了江家去得罪檀溪府第一大姓?
说到此处,江思良便哑了口,连挺起的胸脯都佝偻了起来,半晌才没精打采地回了一句,“不知!没表态呢!”
杜尘澜点头,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那......是见还是不见呐?”江思良有些拿不准杜尘澜的意思,于是试探地问道。
杜尘澜笑了,抬头看了江思良一眼,“这是你家府上,你做主,见或不见,有你自己的考量就是。不过,我倒是觉得此事得看你祖父的态度,他若是想息事宁人,你见见也无妨。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抬了礼过来赔罪,正好借坡下驴!”
翻开第一页?杜尘澜便没了兴趣。这博古架上?也只有几本充场面的,都是他看过的?极其无趣。
“若是打算追究?你自然也可不见。反正他也不可能像昨晚这般,硬闯进来不是?”
杜尘澜说得漫不经心,可这话听在江思良耳中却极其不适。
合着?他们原不原谅的?完全取决于柳家的态度?
杜尘澜看着苦恼的江思良?不禁觉得好笑。这小子,性子还有得磨。
成人的世界只有利益,江家老爷子首先考虑的是家族的利益?而后才是个人。若是柳氏许了江家什么好处?江老爷子自然也不会再追究此事。
而江老爷子这次能硬气地找上门去?没有直接找官府,也是因为这段时日有些特殊。钦差与昭和世子来了檀溪府?柳家行事顾忌几分?总不好太过猖狂?给些好处是应当的?这江老爷子也是有打算的。
“可我也不知道我祖父的意思啊!”江思良有些懵了?祖父什么打算,也不会与他这个小辈说。
“你要实在拿不准主意,便一推五六二,就说此事你家中长辈已经知晓,如何处置,自有长辈做主,其余一概不用多说。”杜尘澜见状,还是出了个主意。
江思良双眼一亮,他一拍手,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妙啊!这样我也不用怕得罪人,更不用怕被别人说是上赶着巴结,还不会坏了家中长辈的计划,此计甚妙!”
杜尘澜看着对方得了个主意,便风风火火地走了,不禁摇头,“也太单纯了些,只怕你家老爷子还要嫌你行事莽撞呢!”
得了好处,自家孙子自然要被抛出来嘴两句,例如行事莽撞,少不更事云云。
慕然带人在庄子门口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脸色便沉了下来,这江家的小子还真敢拿乔?
就在他不耐烦,打算骑马离开之时,就见大门居然开了。
“劳二管事久等!将才有事,多有得罪!”江思良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倒是让慕然有些惊讶。
“江公子,昨日之事是在下莽撞,今日便带了赔礼来谢罪!”慕然下了马,眼神中带着几分傲然,终究还是要开门让他进去。
“昨日之事,我家祖父已然知晓,此事在下不可做主,得问过家中长辈,二管事请回吧!”
江思良说完,便看着二管事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竟然看见了对方下巴上的胡渣似乎动了动,难道是正在暗骂?
这会儿江思良才仔细打量着对方,满脸胡渣的模样,只能从身板和轮廓看出是弱冠的年纪,除了一双晶亮黝黑的双目,其余都是平平。
这位看着好像没有身为下人的自觉,自称也是在下。不像是下人,看来在柳家的地位很高啊!
慕然冷哼了一声,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朝着身后之人喊道:“走!”
江思良翻了个白眼,管你生不生气,一个下人如此猖狂,还真是少见。
良三从昏睡中醒来,睁开朦胧的双眼,感觉有人正在摇晃他的身体,连忙一个激灵,醒了大半。
“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呢?活还干不干了?”一道粗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良三来不及做反应,身体已经快速爬了起来。
糟了,他睡过了头?脑子晕乎乎的,他还在矿山吗?
“还愣着干什么?马房的马喂了?”来人将手上的一个背篓塞在了他的手上,良三被动地接了过来。
马房?良三丈二摸不着头脑,来人却已经转身出了屋子。
“这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儿竟然偷懒了。”来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叫良三听了个正着。
良三左右打量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屋子,他刚才是睡在一张木板床上,屋中十分简陋,但没有成片的呼噜声,也没有四处漏风的墙。
他走了出去,一打开门,往前走几步,看见的是成片的良田。
这不是梦,他真的出了矿山!
第七百九十一章 失职
“怎么说?”莲白看着眼前的老大夫问道。
“此香倒是有些熟悉,不正是倾城吗?这香挺贵啊!听说在京城,许多世家贵妇都用这等熏香。只是其中的用料,旁人还是研制不出,不知道到底加了什么。”
老大夫用手指黏着香灰,仔仔细细地闻了,随后说道。
“我是问其中有没有加迷药之类的,混合了其他药物,有吗?”莲白很想翻白眼,谁问你这“倾城”的用料了?若能被研制出,那“倾城”还能卖得这么贵?
“倒是没闻到,应该没有加迷药之类的。”老大夫拍了拍手,眼神奇怪地看向莲白。
莲白立刻将粉末包好,又踹回了袖中,“有劳!”
这已经是她找的第三个大夫,都说没有,那应该是她昨晚睡得太晚的缘故?
杜尘澜避过人群,到了一座小池塘边,打开手中的油纸包,将一包粉末撒在了水中,而后转身往马房的方向走去。
莲白出了庄子,借口出去采买些女儿家用的物事。刚才莲白的态度摆明了是对他有怀疑,反正对方没证据,杜尘澜并不担心。
他得趁莲白不在的时候,去会会良三。良三后还不知自己的新身份,他就怕对方会暴露,得给对方吃个定心丸。
良三就着马槽中的水,看见自己倒映在水中的面容。
一脸的麻子,半张脸还有胎记。他应该是换了新的身份,刚才那人叫自己麻子。麻子的性格多半是默不作声的,他自然也不能说话,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良三连忙捧起地上的草往马槽中加。
待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抬眼一看,发现竟然一名身着月白色立领右衽短襦,豆绿色挑线裙子,面覆纱巾的女子。
他心中一喜,少主二字就要脱口而出,却被对方制止住了。
杜尘澜连忙摆手,“我如今有些不便,柳家的人势必还在监视?先委屈你在此待上几日。你的身份是个喂马的马夫?叫麻子,不喜言语。过几日我就将你安排到安全的地方,这几日你不要来寻我?我有事会给你传消息。”
良三点头?之后又想到了自己的同伴,“那我的同伴玖五呢?他与我一同出来的,我们约好了暗号,我怕他被抓。”
“那你就更不应该与他联系了,再等几日?风声过了再说。”杜尘澜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良三心中稍定,找到了少主?一切好办了。看少主的模样?是个能成事儿的?不愧是顾玄瑧的孩子。
......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左都御史郭越臻出列,将手中的奏折高举过头顶。
“准奏!”皇上示意周绵将奏折呈上来。
“皇上!此次您派钦差杜尘澜与昭和世子到檀溪府平乱?说服商贾归顺朝廷,并改革商税一事?臣有异议。臣这几日听到消息?据说杜御史还未到檀溪府,便遭了暗算。到达檀溪府有大半个月了,如今还卧床静养中。”
郭越臻脸上满是嘲讽之色,连升五级,竟然是个废物草包。
“臣以为,寄希望于杜御史,完全不可行。不若再次派遣钦差前往,檀溪府动乱之事,必须尽快解决,不可坐视不理,否则将后患无穷!”
“臣附议!”左佥都御史何瞻扬出列,他虽是纯臣一脉,但此次也同意郭越臻的提议。
他当时就对皇上派遣杜尘澜去檀溪府持反对意见,只是皇上一意孤行,他最后只能顺其意。
“启禀皇上!与其说杜御史没才干,中了旁人的暗算,倒不如说是昭和世子的失职!”右都御史侯培青出列,他看了一眼站在前头的摄政王,心中暗恨不已。
“皇上派遣昭和世子陪同前往,为的就是保护杜御史。谁想杜御史被人袭击,糟了暗算,身受重伤,他昭和世子竟然毫发无损,难保不能说是故意啊!”侯培青冷笑出声,其中的针对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摄政王脸色顿时一沉,此人真是个疯狗,时不时地找他们麻烦。当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时时刻刻都要恶心你。
皇上将视线投向摄政王,神色有些莫名。
“摄政王,你觉得此事是否是昭和世子失职?朕派他前往檀溪府,便是为了保护杜尘澜。还未到檀溪府,他们就糟了暗算。都已经到了半个多月了,此事毫无进展。”
摄政王叹了一声,“回禀皇上,此事的确是犬子失职。不过他们还在檀溪府,这三月之期才过了个把月,就算要严惩,那也得等三月之期过后再说吧?再者杜御史也只是静养一段时日,这几日应当能痊愈了,倒也没有性命危险呐!”
“倒是有一事,臣觉得必须得早些处置,否则当酿成大祸!”摄政王心下冷哼,你们要给我儿定罪,那本王就让你们自顾不暇。
“哦!何事?说来听听!”皇上点了点头,竟然也再追究此事。
“听闻诏安侯去了边关之后,竟然抢了傅将军的兵符,将傅将军软禁,独掌兵权,不知确有此事否?”摄政王不信朝中众臣没收到消息,而皇上竟然隐而不发,难道与查氏又结盟了?
朝中众臣神色莫名,都面面相觑,总会有人提出来了,他们还纳闷皇上为何今日早朝不曾开口过问此事。
京城户部尚书柯启良闻言脸色一变,此事慈宁太后娘娘说已经与皇上谈妥,怎么摄政王却知道此事?难道摄政王手中也有把柄吗?
“王爷何出此言?什么时候传闻竟然也能当证据了?不过是道听途说,也值当拿到朝堂上来说?空口无凭就是污蔑!”
柯启良不能任由摄政王污蔑诏安侯,虽说诏安侯去了边关之后,迅速扩张势力,但独掌军权一事,完全是无稽之谈。
“谁说本王空口无凭?诏安侯到达边关之后,先是使计架空了傅将军,而后大肆排除异己。短短半个月之内,揪出十八名细作,这些人无一不是忠臣良将,他意图何为?难道是想造反吗?苍崖关乃是我国与其他小国的壁垒,他若是起了二心,那我国危矣!”
第七百九十二章 你藏了谁?
摄政王说得义愤填膺,他出列跪下,口中高呼:“皇上!苍崖关绝不可成为诏安侯的一言堂,恳请皇上命诏安侯交出兵权,将其召回京城。”
“皇上,此事绝对是污蔑!王爷也不能因为昭和世子犯错,就将其他人拖下水。诏安侯对朝廷和皇上忠心耿耿,当年也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此次为了揪出边关的细作,这才千里迢迢地赶去边关,正是为了解朝廷的燃眉之急,这是皇上的旨意,皇上您可不能寒了老臣的心呐!”
柯启良连忙喊冤,摄政王这是要对老侯爷下手了。
“启禀皇上,臣觉得此谣言过于荒唐。诏安侯去了边关不过二月有余,如何将苍崖关的兵权握于手中?难道其他将士与官员都能眼睁睁看着?”礼部右侍郎司也觉得摄政王是看诏安侯去了边关,怕对方扩张势力,这才急着将人召回。
“皇上,臣倒是以为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啊!皇上不是派了钦差前去边关吗?不知可有消息传来?”工部右侍郎陶岳峰见查太后一脉开始辩解,连忙出列声援。
皇上有些犹豫,“这?倒是有过密折传来,但朕还是觉得,这并不像外祖父的作风。若只是密折,没有证据,朕怎能轻易相信呢?”
柯启良看出皇上的为难,立刻道:“皇上可不能因为诏安侯是您的外祖父,就包庇他吧?此事关乎到边关的稳定,还请皇上抛开个人情分,以江山社稷为重!”
首辅俞则闳眼珠一转,也跟着出列,“启禀皇上,将才摄政王不是说有证据吗?不若请他将证据呈上来,咱们稍候再做定夺!”
皇上立刻长舒了一口气,“俞爱卿所言甚是!”
“臣手上有参将汪帆的血书,诏安侯在边关招兵买马,甚至连罪臣梁万涛与诏安侯勾结的证据,臣手中都有!”
摄政王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众臣纷纷吃惊不已,这是要彻底将诏安侯给定罪吗?
“当真有此事?”皇上痛心不已,不敢置信地道:“朕不信!”
汪帆是傅将军下的一名参将,诏安侯一去边关,便将此人定为细作,但此人却是傅将军的亲信。
“劳烦周总管将证据呈上!”摄政王从怀中掏出一封奏折和血书,只需一封血书为引,即便此次不能将诏安侯拿下,也能让对方伤筋动骨,一蹶不振。
“皇上!臣有本奏!”京城户部尚书柯启良突然打断摄政王的话?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又被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臣得到消息?龙虎将军云仲与当年的反贼顾玄瑧之子有勾结!”
皇上闻言就是一愣?殿内静谧得可怕。相比起刚才的消息?这简直是晴空一道炸雷。
摄政王也震惊地转头看向柯启良?杜尘澜怎可能与云仲有勾结?云仲是他一脉的势力?在边关驻扎已经十余年。
俞则闳诧异地看了柯启良一眼,“不知柯尚书何出此言?当年顾玄瑧之子早已被顾家灌下毒酒?朝中不少官员是亲眼看着他下葬的?你是说死人还能活过来不成?”
皇上定了定心神,“俞爱卿所言极是,此事简直荒谬!”
摄政王冷笑了一声,“简直是一派胡言!”
朝中众臣神色更是莫名?有那几年老臣仔细打量着皇上的脸色,见其十分震惊,他们有些拿不准了。其余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震惊。
“臣自然有确凿证据,且此子已经出现,与他一同出现的?还伴随着先帝的遗诏!”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皇上紧紧抓着龙椅的扶手,瞪大了双目,好半晌才道:“他在何处?遗诏又在何处?”
......
仲夏之夜,没了白日的燥热?从半开的窗台处?吹来丝丝凉风。
杜尘澜就着灯烛,正在给今日画的莲塘里的荷叶上色。
窗台再次传来轻微响动,杜尘澜抬起头,看向慢慢被打开的窗户,也不觉得意外。
“怎么这会儿才来?”杜尘澜放下手中的莲塘图,含笑看向那处。
黑影身形一顿,跳进屋内之后,扯下面纱,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杜尘澜随之一楞,“怎么是你?”
黑影快到杜尘澜面前,不禁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是谁?你在等谁?”
杜尘澜有些奇怪,他等的是天一,结果来的是万煜铭。
“你来作甚?有什么消息吗?”杜尘澜疑惑地道。
“没什么消息,就不能来看你吗?”万煜铭自顾自走到床边,仰面躺下,发出一声长叹。
“无事不登三宝殿,您可是大忙人!”杜尘澜希望万煜铭说完了快走,天一马上就要来了,他还有事儿要交代,不能让万煜铭知道。
万煜铭侧过身,摆了个侧卧的妖娆姿势,嘟着嘴道:“我在外东奔西走,还得为你打掩护,每日提心吊胆不说,还累得慌。你这个没良心的,一点也不关心我!”
杜尘澜被对方的怨妇口气惊到,生生打了个激灵,“别!有事儿快说!”
“哎?你干嘛急着让我走?是想和谁私会吗?”万煜铭眯起了眼,狐疑地上下打量杜尘澜。
一缕发丝垂至杜尘澜胸前,隽秀的五官在烛光的映衬下,眉眼间温柔了不少。只要不开口说话,还真就和女娃子一般。只可惜,这厮一张嘴,能气死人。
“啧啧!这张脸倒是能唬人,难怪那慕然流连在庄子外不肯走呢!”万煜铭啧啧出声,若杜尘澜真是个女娃子,他就娶了。娶谁不是娶,好歹还赏心悦目呢!
杜尘澜没搭理万煜铭的贫嘴,皱眉问道:“那慕然还没离开?”
“你以为你那下属怎么还不来呢?那慕然的功夫不差,他怎敢进来?被抓到了,可就出大事儿喽!”万煜铭嗤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我说!”万煜铭突然从床上弹起,脸凑向端坐在桌旁的杜尘澜。
杜尘澜连忙后仰,这人什么毛病?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作甚?
“你是不是藏了谁?”万煜铭盯着杜尘澜的双眼,想在杜尘澜眼中看出什么似的。
第七百九十三章 出现了
杜尘澜挑眉,并未转移视线,“藏了谁?你说那两个劳工?并未见过!”
万煜铭盯着杜尘澜没出声,片刻之后,又躺回了床上。
杜尘澜看了直皱眉,“你一身风尘,还是别躺在我的床上了吧?”
又是爬墙,又是爬窗的,不知蹭了多少灰。
万煜铭接连在床上滚了两圈之后,才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杜尘澜闻言心中一沉,这坏消息必定与他有关,“随你!一并说了吧!”
“真是没劲!”万煜铭撇了撇嘴,“那就先说好消息吧!”
“咱们不是一直在打探柳家的矿山吗?但是他家矿山守卫太森严,我去打探了一圈,实在进不去。这两日一直和檀溪府的商贾交际,倒是探听了不少消息,还去柳家的矿山转悠了一圈。”
万煜铭满脸自得,仿佛在等着杜尘澜的夸赞。
“柳家居然肯让你进矿山?不过想来你也没看出什么!”杜尘澜有些了然,既然能让万煜铭进去,自然不会让万煜铭查探到什么。
“的确!矿山如此之大,我也不能处处都走到。这几日时常和那些商贾一起吃酒,倒是听了不少关于檀溪府商贾之间的事儿。不过他们都是精明人,说出来的话还得去验证,不知真假!”
“那有什么好消息?”杜尘澜听了半天,都是些废话。
“传闻,那柳家的矿山里头,有吃人的东西!”万煜铭突然坐起,一脸神秘地说道。
杜尘澜讶然,“吃人的东西?是何物?难道是野兽?”
万煜铭摇头,“说不准,但听说他们将此物圈养起来,以人喂食!”
杜尘澜立刻联想到之前天一提到的,柳家抓了几个百姓,难道是喂食那野兽?
他脸色顿时一沉,“为何要将其圈养起来?有何目的?”
“那就不知了,因此咱们才要打探啊!我总觉得,这和金氏有关!他们柳氏之前就是个小家族,这些年壮大成檀溪府第一姓,金氏在背后出力不少。之前也没听说有这个传闻,还是近几年才传出来的。”
万煜铭对此事十分感兴趣,他来就是为了和杜尘澜商议对策。
“居然有几年了吗?人从何来?买?还是用劳工?”杜尘澜疑惑地道。
既然如此,那肯定有长久的打算,难不成还次次去绑人?
“都有吧!谁知道呢?此事严密得很,那些商贾说得神神叨叨的,再多问,就闭口不言了。我看他们也就是故弄玄虚,也未必会晓得其中内情。”
“不过,这事儿倒是有了印证。你猜,我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万煜铭凑近了杜尘澜,脸上布满了笑意。
杜尘澜心下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你抓到了从柳家矿山逃出来的劳工?”杜尘澜看着万煜铭隐藏在黑暗中的俊秀脸庞,试探地问道。
“正是!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万煜铭勾唇一笑,眼中却带着几分探究。
“抓到了几人?又说了什么?”杜尘澜故作惊讶地问道。
“一人,今日抓到之时,问过话,但只说了几句?就晕了过去。他受了很重的伤?目前还未醒来。”万煜铭盯着杜尘澜,一字一句地说道。
杜尘澜忍不住想,这万煜铭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自己抓到了另一名劳工?尤其是慕然一直待在庄子外不肯离开,万煜铭精明得很?怕是对他有怀疑了。
“那你是如何抓到他的?”杜尘澜疑惑地问道。
“说来也是巧,我捡了个大便宜。他躲进了咱们的宅子!得来全不费功夫。”
杜尘澜忍着嘴角的抽搐,这玖五也真是倒霉,良三躲进了江家的庄子,被他救了。而那个玖五,却被万煜铭给逮住了。你说你多谁家不好?非要躲到万煜铭的宅子里?
“他说了什么?难道正是说了此事?”杜尘澜连忙问道。
“是!我抓了他,他原本还不交代,直到其看出他的身份,威胁他,他才告知。说是柳家的庄子里有怪物,他是被圈养起来的,准备给怪物投食!”
“他不是劳工吗?还要圈养?”杜尘澜问话的同时,心中却在疑惑。
良三和玖五当年乃是追随生父的,被流放到柳家矿山必定有不少年头了,为何会突然圈养起来,要给怪物投食?
除非其中有什么特殊缘故,导致被投食的人数递增,柳家没了法子,这才出此下策。
将之前柳家绑人和突然圈养劳工联系起来,便能得此结论。
“得问过才知道!”万煜铭摇了摇头,又接着道:“我可是一有消息就来告知你了,你可不能对我有所隐瞒呐!”
“我整日待在这庄子里,能有什么消息?原本天一今晚要送消息来,谁想根本进不来!”
杜尘澜叹了一声,他之前就和天一约定了今日,谁想竟然会突然杀出个慕然来。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他理所当然以为是天一,竟然也没感知一下,真是越来越松懈了,日后可得提高警惕。内力渐渐恢复,他的警觉性可不能丢。
“你的药已经到了檀溪府,不过我命人将你的药制成药丸子了,这般保险一些。明日我会将药送来,反正你也等了这么久,不在乎这一两日的。这个身份不错,等你内力恢复,许多事就能办成了。有了这层身份做掩护,行事会方便不少。”
杜尘澜闻言有些激动,“那再好不过!快些恢复内力,我已经等不及了。我这伤也不能伤太久,否则就得惹人怀疑。在此之前,得尽快打探消息。”
万煜铭闻言微微一笑,接着脸上倒是挂上了愁容。
“现在来说坏消息吧!这对你来说,十分重要!你也别瞒我,反正如今咱们已经绑在了一起,倒不如彻底合作,之后各凭本事,你考虑考虑!”
杜尘澜有些莫名,这是何意?他怎么觉得对方话中有话?
“近日朝中大乱,弹劾我父王的,我就不多言了。但有一事,与你息息相关。”
万煜铭此刻的神色十分凝重,倒是让杜尘澜的心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户部尚书柯启良弹劾了驻守风度关的龙虎将军云仲!”
杜尘澜闻言迅速在心中划出此人的关系网,意外地发现,此人不是摄政王一脉的吗?与他何关?
“你一定想不到他被弹劾的罪名,他与当年的反贼顾玄瑧之子有勾结!”万煜铭目光烁烁,眼神定定地看向杜尘澜。
杜尘澜目瞪口呆,他什么时候与云仲有勾结了?
“顾玄瑧之子出现了!”万煜铭正色说道。
杜尘澜闻言哑然,万煜铭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吧?难道如今朝中也知道了?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这确实是个坏消息。
“此子正在边关!还带着先帝的遗诏,一起出现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 又有人来
杜尘澜懵了,什么情况?他明明在檀溪府,为皇上卖命,圣旨也好好躺在他的空间里。
“出现在边关?为何会查出此人是顾玄瑧之子?遗诏又是何内容?”杜尘澜此刻还真有些懵,这是什么走向?他这是被摘出去了?
还真是新鲜,居然还有人上赶着认乱臣贼子做父。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此子手持先帝遗诏,已有传闻,说当年先帝传位的根本不是当今圣上,而是顾玄瑧。”
万煜铭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杜尘澜一脸发懵,突然觉得好笑,终于有事能让杜尘澜晕乎乎,一脸茫然了。
“啊?与顾玄瑧何干?他不是侯府世子吗?”杜尘澜揣着明白装糊涂,疑惑地道。
“他是先帝与旁人苟合所生的外室子啊!你不知道吗?”万煜铭翘起了二郎腿,不屑地说道。
终究是自己的生父,听闻此言,杜尘澜自然有些不悦。
“嗐!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不过若是那女子云英未嫁,也算不得苟合吧?宫中嫔妃这么多,对帝王来说,实属平常。只可惜那女子生了孩子,连个名分都没有。”杜尘澜恍然大悟道。
万煜铭眼中满是笑意,我就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此事又是如何传出来的?那顾玄瑧之子现今在何处?”杜尘澜岔开话题,他现在十分好奇,那个冒充的是个什么来历。
还有那遗诏,真正的遗诏明明在他手中,为何又会有一封遗诏出现?遗诏的内容当真如传言这般吗?
“将才不是说了吗?反正其中细节咱们也不知晓,但传出顾玄瑧之子与龙虎将军勾结,简直是无稽之谈。说来也是可笑,你可知边关有一位人称万事通的老头?”
万煜铭冷笑了一声,这是要将父王拉下马啊!明明真正的顾玄瑧之子就在眼前,偏偏还有人要冒充。
这封遗诏的目的为何,不正是为了所谓的拨乱反正吗?只要看最后谁是拥护者,谁就会露出狐狸尾巴。
不过,此事不像是朝中哪一方的手笔,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人,但又不敢确定。
杜尘澜有些奇怪,“倒是听过此人的名讳!”
他想起之前杜淳枫在边关失踪一事,那时他正焦头烂额,毫无头绪,就是万事通给的提示。
“难道是万事通将消息传出来的?与他有什么好处?他的背后是谁在撑腰?”
杜尘澜突然想到了杜淳枫的真正身份?难道此事周夷也插手了?万事通的身份十分可疑啊!
“万事通,不是朝中哪方派系的人马,至今不知他背后是何人?但绝非善类。此人消息十分灵通,可见其背后的关系网有多庞大。若只是个卖消息的?倒也无妨,但这次此人明显开始插手朝政?他背后之人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万煜铭说完叹了一声?“再等等吧!看看事态如何发展!”
杜尘澜点了点头,这事儿急不来?只能静观其变。
“不过此事与我何干?对我来说算是坏消息吗?”杜尘澜当真觉得对他来说不算坏消息?这样一来?反倒有利于隐藏他的身份。至于此人的目的,目前来看,不过是为了有个造反的借口罢了!
但旁人一直利用生父的名声,让生父死后还要背负骂名?让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就让杜尘澜十分不悦了。
万煜铭收敛了笑容?突然正色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此人一直用着顾玄瑧的名头,有些不妥吧?你怎知他没有后手呢?恐怕他们的目的没这么简单。”
“且看吧!咱们目前最要紧的,是将檀溪府之事解决了。这几日辛苦你了?打探消息的事儿,还得靠你!”
杜尘澜如今还在檀溪府,京城和边关的消息有些闭塞。等回了京城,打探出其中细节,再来处理此事。
万煜铭有些失望,杜尘澜对他还是有些防备,他有些摸不准杜尘澜的想法了。难道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对那个位子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吗?他怎么觉得杜尘澜对此事并不上心?
“这段时日王仁珺等一众商贾总是借口要去探望你,都被我拦下了。只是时日一长,我也怕他们会起疑。你明日还是回一下宅子,我被那些人催促着,要在那宅子中举办一次宴席。你得露一次脸,以此来打消他们的怀疑。”万煜铭想起了这件事,立刻道。
“也好!”杜尘澜点头,时间太长,那些人就该起疑心了。
就在万煜铭起身要告辞之时,外头院子中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杜尘澜心中一凛,与震惊的万煜铭对视了一眼。
万煜铭连忙用手指指了指头顶的屋梁,来人应该不是天一,他来的时候,正发现天一躲躲藏藏,又十分懊恼,最后无功而返,现在又怎会折回?
杜尘澜往上看了一眼,呵!还挺高,就看来人会不会发现了。他点了点头,看着万煜铭脚下轻点墙壁,迅速攀爬上了房梁,不禁有些羡慕,他的内力只是恢复了一小半。
万煜铭上了房梁,看了一眼还燃着的烛火,这会儿吹灭,显然会引起贼子的注意。他看着杜尘澜迅速爬上了床,将帐幔放下,而后他只能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帐幔内那模模糊糊的身影。
杜尘澜手握匕首,正仔细听着院子里头的动静。他来不及脱衣裳,只能合衣躺进被窝里。
那人来到窗台处,却站在窗外没了动静。杜尘澜有些纳闷,难道是他点着烛火,那人不敢进来?或许是不知他有没有睡下,可见是与他不熟悉之人。
杜尘澜立刻屏息,若是对方朝着屋内吹迷烟,那也是有可能的。
等了好半晌,杜尘澜警惕的事儿没发生。那人似乎听见屋内没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窗户,灵巧地跳进了屋内。
万煜铭此刻心中也有些紧张,他看着黑衣人进了屋内,先是左右张望,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帐幔上。
他仔细打量这那人的身形,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屋内有些昏暗,他瞧得并不真切。
第七百九十五章 采花贼?
此人在屋内四处打量,十分警惕,万煜铭小心地往一根房梁后缩去。刚收敛了自己的身形,那人就朝着房梁处望了过去。
杜尘澜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缓,他内力恢复了一些,但还得瞒着万煜铭。此人绝对不是天一,只希望待会儿这小子机灵些,在对方动手之前,将此人给制住。
不过,这样一来,就极其容易暴露了。万煜铭说那慕然就在庄子外守着,若是争斗起来,说不定要被此人给拆穿身份。
来人走至杜尘澜的床榻前,半晌没有动静。
万煜铭偷偷探出头来打量,有些疑惑此人的动机。他将此人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眼,发现对方没有亮出兵器,倒不像是来害命的。
杜尘澜闭上双眼假寐,他也十分奇怪,怎么这人不动弹了?
就这般,这一个屋子三个人各有心思,却都没有动手。
就这么僵持了半晌,杜尘澜都等得快要睡着了。他现在觉得此人或许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否则不会迟迟不动手。
既然不是来杀他的,那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估摸着万煜铭也和他一样的心思。这身份留着还有用,太早暴露就没了意义。
万煜铭此刻只觉得莫名其妙,此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想做什么,为何不干脆些?
就在万煜铭不耐之际,那黑衣人倒是动了。万煜铭和杜尘澜立刻将心提了起来,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来人动手将帐幔挑开了一条细缝,睁着一双黝黑晶亮的双眼往帐幔内打探。
烛火微弱的光透过豆绿色的帐幔,床上是一片昏暗,勉强能看清床上有一道人影。
来人只能听到对方绵长的呼吸声,实在看不清面容。他忍不住将帐幔拨开一些,好看清床上的人。
万煜铭有些错愕,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有些奇怪,这动作,怎么这么像采花贼?
杜尘澜心中正在暗骂,万煜铭这厮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动手?且这人也着实奇怪,动机实在不明。
万煜铭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接着便有些忍俊不禁,此人该不会真的是采花贼吧?
看出对方似乎身上并无杀意,万煜铭便放松了不少,就看杜尘澜忍不忍得住了。
来人将帐幔都撩开,床上之人的面容就要显露在他面前,他忍不住心中有些激动。
床上之人的面容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即便还是看不太清,但已经能看得出隽秀的轮廓。
万煜铭见着那人越凑越近?便忍不住将手放在了腰间。呵!杜尘澜还挺能忍的啊!
正准备动手,却意外地想起自己到底在何处见过此人了。
竟然是这小子!万煜铭瞪大了双眼?难怪他觉得眼熟。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还敢夜闯杜尘澜的屋子?
万煜铭不再忍耐,猛地抽出腰间的软剑?俯身向下冲来。
来人心中一惊,立刻抽回正伸向杜尘澜的手,往一旁闪避。
万煜铭这一击未成?立刻又举剑向前。来人险险躲过这一剑?从袖中抽出两把小巧的短剑。
杜尘澜连忙扯过一旁的面纱,覆在脸上。她掀开帐幔?看着两人就在他屋内打斗了起来。
想比起万煜铭,这名黑衣人的身材稍显粗壮些,然而他的动作却十分灵巧。并不正面迎上万煜铭猛烈的攻击,而是处处闪躲。
杜尘澜看两人交手三个回合?却发现这两人打斗都没尽全力?还避开屋中的摆设?远离了他的床榻。
黑衣人往杜尘澜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杜尘澜正拥着薄被,缩在了床脚?将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
脸上已经覆上了面纱,眼神有些怯怯,好似有些惧怕。终究是个姑娘家,会害怕也在常理之中。
他立刻将对面之人引开,离床榻远着些。
杜尘澜若是知晓对方心中所想,必然要上前加入战局。都是这烛光惹的祸,他明明是在认真观察这两人的招式路数,哪里有什么怯怯?
为了遮盖他身上完好的着装,杜尘澜不得不盖上薄被。
将才床上昏暗,也不知对方有没有看清他的脸。杜尘澜心中思忖,看来得赶快去柳家的矿山上探一探,就怕他这身份会提早暴露。
都怪万煜铭这小子,早不动手。反正迟早要动手,干嘛拖到现在?
“姑娘?”莲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正在打斗的黑衣人受了惊。
原本就在避让的他,此刻顿时萌生了退意。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了一扇后窗。
莲白抓着长剑刚冲进了屋,就发现一名黑衣人正破窗而逃。
万煜铭见状要去追,却听得杜尘澜出声制止道:“别去追!”
莲白举起长剑,就要朝着屋内另一人攻去,却不想对方轻松避过之后,扯下了面纱。
“是我!”万煜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刚才他们打斗时,这丫头不出现,现在人跑了,倒是冲进来了。
“世子爷?”莲白惊喜的喊道。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出去,我有话要与杜大人商谈!”万煜铭摆了摆手,不耐烦应付小丫头。
“可是刚才那人?”莲白有些犹豫,刚才那人可是与世子爷打斗过的。
“跑了就跑了,无妨!你去外头守着,若是有谁被引过来,想个法子将人打发了!”万煜铭吩咐道。
虽说他们刚才极力克制,但动静必定不会小,只怕会将庄子上的人引来。
打发走了莲白之后,万煜铭这才收起了长剑。而后坐在了杜尘澜对面,望着杜尘澜的眼神十分怪异。
“你认识此人?否则他为何会对你手下留情?”杜尘澜对此人的身份和目的有些好奇,不过,他现在静下心来,倒是觉得这人的眼神有些熟悉,似曾相识。
“对我手下留情?怕是不见得吧?我倒是觉得,他是怕惊扰到你!”万余名嗤笑了一声,接下来神色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杜尘澜皱眉沉思了一瞬,“他行事有些古怪,难道与我认识?”
脑海中灵光一闪,接着杜尘澜便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第七百九十六章 是他
“可是那慕然?”杜尘澜有些惊讶,随后看向万煜铭求证。
“正是他!”万煜铭点了点头,他其实有些后悔动手了,对方应该不想伤害杜尘澜。
“难怪我觉得他昨天的态度有些异常,可是怀疑我的身份了?夜半来探,是来看我的真容吧?”杜尘澜用手指自摩挲着薄被,倒是有些担心刚才到底有没有让对方瞧见他的脸。
“咱们还未到檀溪府,只怕画像早已出现在他们各家书房的案头上了。此人刚才不知有没有看清我的脸,若是有了警惕,即便不拆穿咱们,我也很难再打探到消息!”
杜尘澜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却不曾听到对面的动静。他立刻抬头一看,却发现万煜铭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怎么了?”杜尘澜脸色微沉,挑眉问道。
万煜铭回过神来,摸了一把自己的下颚角,随后笑着说道:“没什么!你觉得他怀疑你的身份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似乎对你有意啊!”
杜尘澜闻言却笑了,笑容中带着不屑,“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们世家公子似的,只想着风花雪月吗?他连我的真面目都没见过,还有意?”
杜尘澜觉得有些荒谬,“我的看法与你相反,此人看似五大三粗,其实十分心细。他必然已经察觉出我的异常,这是晚上来试探我的。”
“好吧!或许是如此!不过最近你要小心着些,我觉得他已经盯上你了。”万煜铭也不与杜尘澜争辩,他也觉得那慕然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我看他刚才与你打斗之时,十分小心谨慎,似是不想与你正面交锋,他应该比你更害怕让人发现他的存在。我觉得,此人的身份,绝不会是一名管事。你派人查查此人的底细,或许咱们会有另外的收获。”
“你是说,他不是柳家人?”万煜铭一脸的若有所思,其实经过刚才,他也有所怀疑。
“等查过才会知道,咱们能乔装,别人一样能乔装!”
万煜铭深以为然,接着突然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刚才如此小心,只是不想惊扰到你,但你说的也有道理。”
对于万煜铭突然变得玩世不恭的模样,杜尘澜人忍住没翻白眼。
“此次你突然动手?就更加深了他的怀疑。”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动手?”万煜铭歪着头?神色有些不悦。
“自然不是!动手有动手的理由。”若是不动手?说不定对方就认出他了。
“那你刚才为何不让我去追?”万煜铭狐疑地打量着杜尘澜,语气中满满都是怀疑。
“你追上他又如何?还容易暴露咱们的身份。他目前对咱们的威胁很小,先不必理会。打探好他的身份,若有其他目的?再处置也不迟!”
杜尘澜不以为意?此人或许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就是不知是朝中哪一派。
“那明日你怎么回宅子?此人看得这么紧?你要离开怕是不易!”万煜铭想到此事?顺便提醒一声。
“乔装啊!”杜尘澜皱眉?不知那慕然什么时候会离开。
“就怕他明日深更半夜又来打探!”万煜铭话尾音调扬高,语气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今晚被你打跑了?明儿还敢来?只怕他已经回去打探我的底细了,在他查出来之前?咱们快些打探消息。”
“你还有事吗?我要歇息了!”杜尘澜下逐客令,他想趁着夜半?去找良三。
万煜铭立刻起身?“那你歇了吧!”
杜尘澜看着对方从窗户出去,便合衣躺在了床上。
玖五在万煜铭手上?待会儿他得去告知良三一声。希望玖五嘴严些,莫将生父的事儿抖落出来。
杜尘澜又想起刚才万煜铭告知的消息?那名手持先帝遗诏的假顾氏子弟,不知是什么来历。
万煜铭出了屋子,见着正守在屋门前的莲白,脸色顿时为之一沉。
“世子爷!”莲白连忙屈膝行礼道。
“本世子发现你来了杜尘澜身边之后,便没了警性。让你来保护杜尘澜,可他屋里都打起来了,好半晌你才姗姗来迟。”
莲白立刻吓得跪到在地,“是奴婢失职,还请世子爷责罚!”
“他没了内力,若是真叫人给杀了,你主子我如何向皇上交代?今日暂且饶你之过,等此事了结,你去找陆央自行领罚!”
万煜铭看着跪倒在地的莲白,眼神有些狠戾。若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性,莲白哪里还能留在这里?
只是他来了檀溪府,身边也只有这么两个会武功的女子。
云镜得替他办事,因此只能继续用莲白。只希望这丫头能引以为戒,好自为之。
察觉出万煜铭语气中的冷意,莲白心中万分忐忑,她自然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知道这是真生气了。
“是!奴婢日后一定寸步不离杜大人!”
“嗯!”万煜铭应了一声之后,便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杜尘澜睡不着,索性起身修习内力。再喝上两次,应该差不多了吧?他刚才听到门外隐隐传来莲白与万煜铭的谈话,要想去找良三,还得等莲白睡下之后。
就在杜尘澜攀膝,开始修习之时,就听得一道脚步声传来。他立刻躺下,盖上了被子。
莲白走进了屋内,轻声喊道:“姑娘?”
杜尘澜有些疑惑,这大半夜的,莲白不去睡觉,跑他屋里来作甚?
“莲白?还未睡下?”杜尘澜掀开帐幔,疑惑地看向莲白。
却见对方手中捧着一床薄被,不禁暗叫一声不好,这丫头该不会是要睡他屋里吧?
“将才世子爷将奴婢训斥了一顿,此事的确是奴婢的失职,都有人闯进您的屋里了,奴婢还不知晓。因此,奴婢打算,从今日起,奴婢就歇在您屋里了。您赶奴婢走也没用,奴婢这次可不会再走!”
莲白说着,便将被褥放在了一旁的美人榻上,接着人也跟着上了榻。
杜尘澜看着莲白气鼓鼓的俏脸,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不好吧?咱们男女有别,怕是有些不便!”
莲白刚要躺下,她转头打量了杜尘澜一眼,“可您现在不就是女子吗?无事,奴婢相信您是正人君子!”
杜尘澜看着莲白将被褥拉过头顶,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不禁哭笑不得。
第七百九十七章 攻心计
亥时一刻,京城的坊市和街道上都已经人迹罕至。此刻人们已经睡下,就连那青楼楚馆都已经闭了门。
德懿宫中,灯火通明。十几名内侍与宫女正跪倒在地,身子瑟瑟发抖。
“你是说皇帝歇下了?”查太后瞪大了双眼,目光好似要吃人一般,将回话的拂晓都吓得一哆嗦。
“你再去,就说哀家有要事要寻他商议,让他即刻来德懿宫!”查太后气急,指着殿外,朝着拂晓咆哮道。
拂晓一脸为难,“娘娘!已经落匙了,奴婢去不了。周总管说,皇上今日身子不适,已经在和喜宫歇下了,并吩咐任何事都不得打扰,万事等明日再说!”
查太后闻言,只觉得气血上涌,脑子更是昏昏沉沉,身子便开始摇晃起来。
“娘娘!您没事吧?”拂晓立刻从地上起来,上前扶住查太后。
查太后站稳之后,一把甩开拂晓,愤恨地道:“好啊!皇帝竟然敢戏耍哀家,以为避而不见,哀家拿他没法子了?”
“刀嬷嬷,你去传太医,就说哀家身子不适!”查太后栽倒在身后的榻上,立刻吩咐一旁的嬷嬷。
她就不信,碍于孝道,皇帝敢不来?
“是!老奴这就去!”刀嬷嬷立刻起身,迫不及待地往殿外走。
“都滚出去!”查氏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只觉得碍眼至极,不禁怒喝了一声。
“是!”内侍和宫女们都如蒙大赦,恭敬地跪安。
“娘娘!您消消气,咱们现在可不能乱,还是得快些想法子。如今的形势对老太爷十分不利,若是坐实了这些罪名,那侯府危矣!就连您......”杨嬷嬷上前,出声安慰道。
“哀家哪里不知?可皇上他出尔反尔,之前明明答应会将此事压下,可你看如今朝中这几日弹劾父亲的折子有多少?”
查太后越想越担心,揉着眉心闭眼叹了口气。
“越是如此,咱们就越不能自乱阵脚啊!这两日舅老爷不是已经送了消息进来,让您别担心吗?他必定是有后招的。再者,您看,如今朝中一片乱象?皇上也不一定会有工夫来处理此事了!他现下也是焦头烂额呢!”
杨嬷嬷冷笑了一声?皇上只怕现在都自顾不暇了。
说到此事,查太后也不禁有些诧异。
“你说,那边关出现的?当真是顾玄瑧之子吗?那封遗诏?是真的吗?可,顾玄瑧之子不是杜尘澜吗?”查太后也迷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其实咱们之前都是揣测啊!那杜尘澜的确与顾玄瑧长得极像,其父母又是从安氏出来的下人,咱们便理所当然认为他是顾玄瑧的儿子,可此事又没有验证过。或许?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巧的事儿呢?”
杨嬷嬷也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她们之前都认错了?
“是啊!不是听说那少年长得极像当年的安氏吗?儿肖母,或许他才是真正的顾玄瑧之子呢?”拂晓也忍不住猜测道。
查太后思忖良久,还是摇了摇头,“不!杜尘澜绝对是顾玄瑧之子,那双眼?实在太像了!这般容貌的,还能如此相像,若说不是父子,谁能相信?当年那女子,似乎有些外藩的血统,一双眼勾魂夺魄,这才将先帝迷得五迷三道的。”
“您是说边关的那位是冒充的?”杨嬷嬷十分疑惑,“原来还真有人上赶着冒充反贼之子?”
“也不是不可能,要看对方是什么目的。反正以目前来看,应该是想借着那封所谓的遗诏,将皇上拉下马!”
查太后认真思忖起来,这朝中,还有谁能如此毫无顾忌吗?
摄政王?倒是有可能,毕竟他不是皇室血脉,名不正言不顺。不过若是还想扶持个傀儡皇帝,似乎也犯不着。
廖氏就绝对不可能了,皇帝是廖氏的亲儿子,怎么也不会出如此下策。
查太后皱眉沉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遗诏,也必定不是真的了!”杨嬷嬷点头道。
既然边关那顾玄瑧之子是假的,那遗诏自然也不可能是真的。
“倒也未必!”查太后坐直了身子,想起了往事。
“当年先帝对三皇子多有偏爱,这是世人皆知的。但先帝对顾玄瑧,却也是爱护有加,更命其常伴左右。当年圣眷正浓的顾玄瑧,更是惹得皇子们都眼红不已。先帝这般喜爱顾玄瑧,会不会真的立下了一封遗诏,要将江山传给顾玄瑧呢?”
查太后起了疑心,她是先帝的枕边人,年少之时,也曾举案齐眉过几年,对先帝的性子还是有些了解的。
越是在意,越是喜爱,便越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帝王本就如此,即便是喜爱的吃食,也不会轻易叫人给看出来的。
当年先帝对三皇子的喜爱在明面上,众人都觉得先帝会将帝位传给老三。因此,老三被皇子们排挤得最多。
“当年先帝驾崩之后,众人也没料到先帝会将帝位传给皇帝。老三的死到底为何,咱们都疑惑万分。然而,当时先帝临终前,在他榻前的是顾玄瑧。在先帝立下遗诏之前,韩赫连可是还未到。这期间,先帝与他说了什么,无从知晓。”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会儿想起来,才察觉出当年先帝的用意。
“顾玄瑧,才是他的心肝!老三,不过是他立的靶子罢了!他要用老三吸引这些皇子的注意,最后传位给顾玄瑧!”
杨嬷嬷惊得深吸了口气,“可先帝为何任由顾玄瑧流落在侯府?没了皇子的身份,顾玄瑧根本不能继承皇位,这说明先帝属意的,从来不是顾玄瑧啊!”
查氏冷笑道:“那是因为他的血统,这样的血统不能继承皇位。先帝早就算计好了,他在世时,朝臣必然会发对。他要在最后立下遗诏,谁人还敢不从?当年靖安侯府一家独大,手中大权在握,可谓权倾朝野。先帝早就打算好了,为他筹谋了多少?若非如此,咱们也不会和廖氏联手,除去靖安侯府了。”
“可为何,先帝临终前,又改了主意了呢?”杨嬷嬷还是有些不信,她也知道先帝对顾玄瑧的偏爱,但也不能证明先帝就想传位与顾玄瑧了。
“那就要问皇帝了,咱们当皇帝是个废物,都看走眼了。皇帝,怕是最善于攻心计!”查太后咬紧牙关,心中恨极。
第七百九十八章 谗言
“那顾玄瑧也是个蠢的,他顾念旧情,可皇帝心中早已被权势给迷了眼。他不想要的东西,旁人却趋之若鹜啊!他清高,孤傲,这就是他的下场!”
查太后冷笑出声,顾玄瑧的下场,都是他自己的错,还连累了整个顾氏。
“您是说,顾玄瑧不愿意当皇帝?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傻子?”杨嬷嬷只觉得惊奇,大伙儿都抢破了头,竟然还有人不想要?
“他若是想要,当初有多少机会?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直到最后才幡然醒悟,可惜晚了!”查太后嗤笑道。
“皇帝喜欢躲在后头算计,你看,咱们这些年在朝堂中纷争不断,都以为皇帝是个傀儡,无需多提防他。谁知咱们斗个你死我活,你看皇帝却稳坐龙椅,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查太后算是看清皇帝的真面目了,这些年一直在韬光养晦,如今他们要动手,皇帝急了,这才出手。一出手就直切他们要害,可见平日里都是装猪吃老虎。
“皇帝就是个白眼狼,对顾玄瑧尚且如此,更遑论咱们?当年借着咱们的手除去了顾玄瑧,他倒是落了个好名声。”查太后气得捶了桌子,对皇帝那点情分早就抛至九霄云外了。
......
“你是说,他们在路上就与江家分开了?”慕然看着眼前的属下,狐疑地问道。
“是!昭和世子与杜大人在上船之前偶遇江家被劫掠,出手相助,正巧他们同船,一路上便互相照顾。但下船之后,他们半路遇袭,江家便与他们分道扬镳了。不过,那日昭和世子借了江家的马车,那马车是江姑娘的,江家追着进了城,才将江姑娘带回来!”
慕然思量了半晌,又问道:“江家四房,之前可是一直在京城?那江家的人,没见过江姑娘吧?”
“是!”那属下疑惑地看了自家头领一眼,莫非头领真看中那江姑娘了?
“嗯!你先退下吧!行事小心些,这段时日不要来找我,有事用老法子联系。”慕然想起与自己缠斗的黑衣人,此人大半夜的躲在江淑媛的屋子里作甚?他与江淑媛是什么关系?
那姑娘,实在不像是商贾之家的女子。他皱眉沉思了半晌,突然想通了,莫非是假冒的?
可假冒江家四房嫡女是何目的呢?一个商贾之家?在檀溪府都排不上号?有什么好处?
假借江淑媛的身份?必然是有目的的。他思忖良久?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就是有些可惜?他昨日没见着对方的脸?否则就能认出到底是不是那人了。
半晌之后?慕然笑了?倒是有些意思!这几日得盯住那江淑媛,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名倒夜香的老头推着粪桶从庄子的后角门出来?一身打着补丁的灰色粗布短褐?收拾得倒是齐整。鬓角有些斑白,脸上的沟壑显得十分老态。
暗处有两名带着斗笠的男子盯着那老头的一举一动?二人相视一眼?聚精会神地看着老头。
“我说老杨,你可得小心着些,这段时日庄子里有主子。明儿来早些,不然让主子撞见了?惊扰了主子,唯你是问!”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也跟着出了角门?对着老头喝道。
管事的一边说,一边捏着鼻子,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
“诶!诶!”老头点头哈腰,背脊佝偻着,仿佛低到了尘埃里。
“走走走!主子马上就起了,别在这里碍眼!”管事的嫌老头碍眼,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在暗处的两人正上下打量这老头,二管事嘱咐过了,不论是谁,一定得盯牢了,谁都有嫌疑。
老头依旧是笑着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用布包着的物事,将其递到了管事面前。
管事的有些惊讶,“哟?你这老杨,还知道孝敬你三爷我了?”
管事的笑着接过,还颠了颠,接着快速打开小布包。谁知一打开布包,顿时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盯着老杨,“娘的,你耍我呢?滚滚滚!”
他挥着手,将手中的小布包扔在了地上,还要踩上两脚。
暗处之人朝那方一看,发现竟是两块糕点,二人不禁同时摇了摇头。这倒夜香的老头也是个可怜人,管事的也未免太过跋扈了些,不是个东西。
“老子缺你这两块糕点?快滚!”管事的骂完,便转身进了庄子。
老杨十分失望,深深叹了口气。等管事的进去,他立刻蹲下,想拾起地上两块糕点,却发现糕点已经被踩碎。
把小布包捡起又揣在怀里,老人竟然将没踩碎的半块糕点塞在了嘴里。
暗处的两人看着老人拖着不利索的右腿,推着装满一大桶的夜香往庄子外走去。
这一幕,不得不说,只要是良心未泯之人,看着都会心酸。一看这就是个过着贫苦日子的可怜人,瞧着实在不像是乔装。
看着老人渐渐远去,二人犹豫了半晌,其中一人还是跟了上去。
这城郊的庄子离府城并不远,不过推着这么重的车,再加上腿脚不便,自然走得慢些。
带着斗笠的男子不远不近地跟在老人身后,直到看着他进了城,在守城护卫的检查下,依旧没什么不妥之处,这才转身离开。
......
“母后!您何必如此?朕之前已经说过,并未将此事透露出去,且朕还将此事给压下了。只是,这几日边关传来的消息对外祖父实在不利,您也不能让朕枉顾律法不是?这般岂能服众?”
皇上叹了口气,他捏着眉心,对躺在榻上的查太后无奈地说道。
昨儿半夜,德懿宫里请了太医,说是母后突然昏厥,他便不得不前来尽孝。
哪知,来了没多久,母后醒了,便一直不放他离开,非要与他争论边关之事,他当真是心力交瘁。最后实在是不想忍耐,便拂袖离开。
走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德懿宫又传来消息,说是慈宁太后怒急攻心,又晕过去了。
如此这般,折腾了半宿,天已经大亮,皇上此刻是疲惫不堪。
“若非你透露出去,他们又怎会找到把柄?父亲怎会认识那梁万涛?简直是血口喷人,一封血书就想陷害父亲?他摄政王又有何把柄?这些都可伪造,皇帝可不能听信小人谗言,草率行事啊!”
查太后急得从床榻上起身,那精神百倍的模样,哪里又像是带病之人?
第七百九十九章 双管齐下
“朕不是已经在派人彻查了吗?母后放心,朕必定不会冤枉了外祖父!”皇上拍了拍查太后的手,劝慰道。
查太后顿时狐疑地看向皇上,随后冷笑道:“是吗?希望皇帝莫要任小人陷害众臣良将,一如当年一般,让忠于您的臣子失望啊!”
皇上顿时脸色大变,他咬着后槽牙,眼中满是狠戾。
“摄政王以为他已经将自己摘清楚了?不要以为没了孩子,就没了把柄,哀家一样有法子,让他身败名裂。朝中若是知晓此事,弹劾摄政王和妹妹的折子必将淹没皇帝的御案。皇帝,莫要将人给逼急了,否则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查太后此刻也不耐与皇上多言,他们侯府可不是没有后手,将他们侯府惹急了,大不了立刻动手。
皇上定定地看着查太后,忽然笑着说道:“母后这是要出尔反尔?您觉得,过了最佳的时机,还会有人相信您吗?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小人,就应该拔了舌头。”
“出尔反尔的是皇上,三人成虎,皇帝可试试看!”查太后冷笑出声。
“边关传出谣言,说是当年的罪臣顾玄瑧之子与龙虎将军云仲勾结,且他手中还有先帝的遗诏,此事可非同小可啊!难道皇帝不再加派人手去边关吗?仅凭何御史,怕是无暇顾及吧?皇帝也知道,当年先帝在驾崩前,单独留下罪臣顾玄瑧,谁知那遗诏是否为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年有无遗诏,你我心里门清。”
“当年遗诏遍寻不着,如今遗诏出现了,皇帝打算如何?”查太后脸上的笑容又变得灿烂起来,皇上捏紧了拢在袖中的拳头,他自然知道是有遗诏的。
当年那遗诏的内容,他虽未见过,但顾玄瑧说过,父皇属意的是三哥,而非顾玄瑧他自己。
可现在遗诏出现了,内容与顾玄瑧所述完全不同,难道顾玄瑧骗他?
皇上这几日心中早已疑窦丛生,当年父皇若当真要传位给顾玄瑧,那顾玄瑧为何又要扶持他呢?
“顾玄瑧之子,当年已经被灌下毒酒,如何死而复生?此人是否为冒充,朕自然会派人去查。”皇上已经派人去了边关,他不能放任此人在外胡言乱语,必须立刻揪出幕后之人。
“那此番必定要加派人手去边关,朝中能胜任此事的官员不多,皇帝不若派遣左都御史郭越臻前去边关,彻查此事!”
查太后高昂着头,皇帝若是不应,她就将摄政王与廖氏苟合之事到处宣扬。人证她是有的?即便最后不能将这两人如何?那也够这二人喝一壶的了。
兄长已经准备好了?若是将他们惹急了?他们便立刻动手。若非顾虑到父亲还在边关?他们早就动手了。
“郭越臻?”皇上闻言冷哼了一声,郭越臻是查太后一脉的官员?这是又要往边关塞人了。
“母后可别忘了,皇弟去了梁成府当差?那处离边关最近。即便有人图谋不轨,那距离边关最近的皇弟?便是首当其冲啊!”皇上立刻提醒道。
查太后顿时大惊失色,她怎会将此事忘了?蕴儿前阵子领了差事?去了离边关不远的梁成府。若是那些人图谋不轨,说不定率先对付的?便是蕴儿。
“不过母后所言也有道理,郭爱卿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皇上起身,朝着查氏笑了笑?最后才提出告辞。
一出德懿宫,皇上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这些年他虽过得窝囊?但朝中好歹算是平衡。若是当真将查氏一脉的势力拔出,那就便宜了摄政王。
在没把握之前,皇上不打算动其中任何一方。原本他正愁如何对付摄政王,如今倒是有了机会。那突然冒出来的顾家遗孤和遗诏,便是机会。
同时对付两方,虽然吃力,但也是最迅捷的法子。皇上眼神坚定,成败在此一举。等拔出他们的爪牙,余下之人就好对付了。
......
老杨推了车子进城,那夜香大桶中传出来的气味,让一旁行走的路人快速避了开来。
老杨不以为意,将车子推进一条小巷子。他左右乱蹿,出了巷子又进入坊市,直到在南城最靠近城郊的一座一进小院子前停下。
“咚咚咚!咚咚!”老杨举起手,敲了三段两长之后,便立在原地等候。
不过片刻,老杨便听见院内传来脚步声,接着院门被打开。
老杨看了对方一眼,在对方惊异的眼神下,轻声说道:“是我!进去!”
二人进了屋子,直奔正院的里屋。
“大人!”一跨进里屋,老杨身后的天四立刻出声喊道。
“嗯!”老杨应了一声,声音听着竟然十分年轻,赫然就是杜尘澜。
杜尘澜打量了一眼屋内的另一人,是天五!
“大人!”天五眼中也满是喜悦,立刻上前喊道。
“大人!您这是痊愈了吗?”天五担忧地问道。
“差不多了,不过此事依旧要保密!今日我回那边的宅子,久不露面,就怕惹人怀疑!让你们画地檀溪府的舆图,你们可有完成?”杜尘澜直接开门见山,他还有许多事要打探,不能消耗时间。
“完成了,这几日咱们几人轮流在府城晃悠,与上次在昭和世子那儿看到的十分吻合。其中,咱们还完善了不少,您请过目!”天四将一张羊皮纸从怀中掏出,递给了杜尘澜。
杜尘澜接过一眼,的确十分详细!看着标注出来的柳家矿山,杜尘澜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两日他便打算去打探一番,但在此之前,得熟悉一下矿山周围的地形。
“不错!”杜尘澜对下属从来不吝啬夸奖,天四他们办事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上次在府城失踪之人,有什么说法?官府给出定论了吗?”杜尘澜突然想起此事。
“正要和您禀报,似乎给了银子打发了,且还找了个替罪羊。这替罪羊是个地痞,还喜欢去赌坊,说是与这两人有过节,便将人给杀了,此事便算是了结了!”天四回道。
杜尘澜闻言冷笑,“看来那王知府圆滑得很!那柳家最近是否有异动?矿山处是否有异样?”
第八百章 打探
“并无,这几日老实得很。不过,最近知府大人倒是与柳家走得十分亲近。”天四思索了片刻,回道。
杜尘澜点了点头,“王仁珺行了方便,那柳家必定也要投桃报李嘛!哦!那江家老爷子这两日可曾去柳家找说法?”
杜尘澜突然想起此事,这江家最近两天这么消停,只怕是得了好处。
“去过!柳家管事擅闯江家庄子的事儿,府城都传遍了。江家去寻事之际,正好柳家送了赔罪礼过去。江家老爷子去了柳家,不过半日,就回府了,之后便没了下文。不过,小人听到了些传言,据说柳家应允,江家可与他们一同,出货匀他们一些。”
天四这两日探听到了不少消息,不过都是明面上的。
“哼!看来柳家最近行事十分顾忌啊!”杜尘澜轻笑,檀溪府的矿产可不是随意买卖的,其实和垄断差不多。
檀溪府最大的是三家所拥有的矿山多,出矿率也高,自然矿产资源不少。
不管是朝廷还是行商,到檀溪府买矿产,基本只会到檀溪府三大家。因为他们的矿产资源丰厚,且价钱相对更优惠,出的矿产品相也好,这就将小家族挤得没了生存之地。
除非你有独一无二的矿产资源,否则你只能比他们更便宜。这样一来,利润就少了许多。
因此,小家族一直不能做大,虽拥有矿山,但与一般的商贾也差不多。
当然,这些小家族也有自己的人脉,否则早就被大家族生吞了。
而天四的意思,多半是来了买主,让江家也出一部分货,价钱上让利一些。即便比柳家出货便宜,但走了量,还是能赚上不少的。
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也难怪江家对此事没了下文。这点脸面在好处面前,确实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息事宁人也是好的,否则要将江淑媛牵扯进来,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
“世子举办的可是晚宴?”杜尘澜将舆图揣在怀中,既然今儿个出来了,他打算也去打探一番。
“是!申时正开宴,您今晚还回庄子吗?”天四问道。
“肯定要回的,那慕然起了疑心,咱们还是小心着些好!在宴席之前露个脸就成,得让他们看看?没半个月?我还痊愈不了!”
“我要去矿山周围打探一番?你们最近行事小心?慕然此人有些怪异,不知背后是何身份,莫让他盯上你们。”
杜尘澜交代完后,立刻换了一身天四的粗布衣裳?将脸上洗净?又给自己打扮成了一位黝黑青涩的农家小子模样。
将砍柴的刀放在背篓?杜尘澜背着背篓便朝着南方赶去。
矿山分布十分广?柳家的矿山在南城外的西南方向?杜尘澜刚才已经查看过舆图?那周围光是瞭望台都有七个。
要去矿山,就得出城?若是靠双腿,怕是要走上一个时辰左右。因此?杜尘澜在途中拦了一辆牛车。
他的内力还未完全恢复,能少用就少用。
“后生!你要去哪个村儿?”赶着牛车的老伯笑得一脸和蔼?对正爬上牛车的杜尘澜问道。
“老伯!去李家村!”杜尘澜笑了笑?随后坐在车的外头,还朝着牛车上的人点了点头。
他刚才看舆图之时?发现离柳家矿山最近的便是李家村。不过说近,离最近的瞭望台也有近八里路的模样。
将才这老伯坐在牛车上吆喝?喊着李家村的人赶快上车,他这才坐了这趟牛车。
牛车虽慢,但他一个农家小子打扮也不好坐马车,与他目前的身份不符。更何况牛车人多,他还能打探消息。
“哟!少年郎,你是李家村的?咱们村也没你这样的后生呐?”一名长脸消瘦的妇人上下打量杜尘澜,只觉得眼神得很。
“可是哪家的亲戚?咱们村儿大,有不认识的也不稀奇。哦!对了,不是说东村头的王家要说亲吗?那家有个小舅子,莫不是这后生?”另一名妇人与说话的这人显然也是一个村的,自顾自地猜测道。
“呀!这是他家的后生?长得倒是俊!就是身板太单薄了些!”干农活的人家,小子长得黑十分正常,妇人们对此习以为常。
不过杜尘澜虽然已经将自己乔装了一番,眉毛鼻子双眼做了些乔装,但看着也还是个清秀的小哥。
杜尘澜哭笑不得,他什么都没说,就被这些妇人们给安排了身份,但这身份十分容易被拆穿,他又不能用。
“婶儿误会了,不是王家的亲戚,我就是个上山砍柴的。家中母亲得了病,没银子看病,想砍些柴卖了换钱。”杜尘澜羞涩地一笑,随后脸上又挂上了愁容。
“你跑到李家村山上去砍柴?那岂不是远了些?且坐牛车得两个铜子儿呢!一来一回四个铜子儿,你这小子忒不知节省了!”
先前说话的妇人闻言十分惊讶,接着眼神中便有些不满,像是看自家不懂事的小子一般。
“李家村那边的山大,我会下套,看能不能套住些小猎物,光卖柴火可不成。”杜尘澜的借口随口编来,可真是体会到了一个谎,要无数个慌来圆。
“哟!你这后生还会打猎?不错!咱们李家村那边的野物的确不少,但野兽也不少呢!若是进了深山,保不准要被狼和老虎吃了,你去可不能进深山!”先头说话那妇人连忙提醒道。
“我说顾家的,你也别吓唬人家后生。该不会是见着人家要去打猎,怕你那当家的营生被人家抢了吧?”此时,车上另一名尖脸小鼻子小眼的妇人冷笑道。
杜尘澜顿时看了过去,顾家?
“梁四家的,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心比针眼还小呢?”顾家妇人也有些不悦,看得出是个爽利的性子,立刻怼了回去。
杜尘澜特地多看了这位发顾家的妇人两眼,谢过之后,倒是没再参与她们的话题。
等杜尘澜到达李家村之时,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牛车上人多,走得慢,他都快被颠得散了架。
第八百零一章 瞭望台
“后生!前头就是山林了,你自个儿当心着些。我家就住在村头往里第三家,你若是累了,可来我家歇歇脚!”
那顾家妇人叫住正要离开的杜尘澜,热情地说道。
“多谢婶子!”杜尘澜连忙谢过,这妇人倒是品性不错。
杜尘澜辞别妇人之后,便往那山林赶去。
杜尘澜进了山中之后,便掏出怀中的舆图,仔细比对着地形。之前只是匆忙看了几眼,还未曾仔细注意过细节。
“看来从李家村往西走六里地,便能看见第一座瞭望台了。”杜尘澜仔细看过之后,计算了一下路程,确实不近。且他还必须得从山中行进,在外赶路,他怕被人看见。
将舆图又揣回怀中,杜尘澜从空间里拿出一柄长剑。山外围走动的人多,自然有小路,但进了山内围,杂草丛生,路就不好走了。
弯腰将裤腿扎紧,又在身上撒了点雄黄粉,杜尘澜这才出发。
......
“老爷,主子来了,已经去了矿山!”老者匆匆走进书房,对正在里头盘账的柳锦赟禀报道。
“谁?主子来了?”柳锦赟有些惊疑,是金家家主金正铭来了?
“是!此刻已经到了矿山,咱们是不是得立刻赶过去?”老者看了柳锦赟一眼,这神色怎么看着有些不悦呢?
“哦!那是自然,走!咱们快去矿山!”柳锦赟连忙回过神来,立刻吩咐道。
他将桌上的账簿都收进了暗格中,便立刻出了书房。
金正铭为何会突然来了檀溪府?明明那处已经控制住了,这两日消停了不少,金正铭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金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柳锦赟边走,边在心中揣测道。
“矿山那儿已经稳住了,你没和主子禀报吗?路途遥远,还要劳烦主子跑一趟!”柳锦赟试探地问道。
说到主子这个称呼,他的心里就开始膈应。当年柳家还是个小家族,被其他家族压得没了奔头。
为了家族的兴旺,金家找上门来,父亲来不及多想,便立刻答应下来,以至于将自家的尊严都压上了。让长孙当了人质不说,还莫名其妙认了个主子。
“这不是许久没来了吗?上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主子自然要过来查探的。”老者眯着眼,看了明显心不在焉的柳锦赟一眼,心中冷哼,这是主子来了,就开始心虚了?
“主子!”一名守在洞口的护卫对着眼前的老者躬身行礼道。
“嗯!这几日?没什么异常吧?”金正铭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见着周围除了护卫,并无旁人敢靠近,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两日比较平静?并无异动!”护卫连忙恭敬地回道。
“主子!这两日的确消停了!”一名管事跟在金正铭身后?佝偻着背脊,笑得一脸谄媚。
“你待在这儿?我进去看看!你们好好守住,别让任何人进来!”金正铭有些不放心,吩咐了一声,便进了山洞。
管事的在洞口探了探?他十分好奇这里头是什么?但没主子的吩咐他可不敢进去。不听话的,都进去之后再也没出来。
金正铭走进了山洞,往里走大约百步,就着墙上的火把,看到了前方的台阶。
他上前取下火把?沿着台阶一层一层往下走。沉重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山洞中,显得有些渗人。
洞中静谧地可怕,越往下走,越感觉到阴冷,到底时,石壁上竟然还有一层薄薄的冰霜。然而,金正铭却像是丝毫未感觉到似的,泰然做若地走着。
待前方路过一处拐角,一道石门堵住了他的去路。
金正铭在石室前站定,将火把举近些,在墙上摸索着。
“轰隆!”不过片刻,一阵响动在安静的底下洞穴中响起,石门缓缓往上移动着。
金正铭举着火把进了石室,石室不大,三面都是墙,只在右侧的墙壁右下角,有个半人高的铁门。
他上前抚摸着铁门,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快了!就快成了!”
柳锦赟从马车上跳下,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快速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哎?那不是老爷吗?”一名监工见着自家老爷的车,不禁捅了捅身边另一名监工的腰。
“是!看着是往那山洞去的?”另一人看着自家老爷小跑着,往山洞的方向而去。
“不是说有贵客到了吗?没想到竟然是去山洞的?”
“干什么?是不是想和秦棍一样的下场?”一名管事的阴沉着脸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上次跑了两名劳工,负责看管的秦棍,如今早已成了一滩烂泥,这些人竟然还敢讨论此事。
两名监工顿时脸色煞白,噤若寒蝉。
“主子呢?”柳锦赟跑到山洞口,气喘吁吁地问道。
“回老爷,已经进了山洞。”护卫回道。
柳锦赟闻言就要进去,谁想被护卫挡住了去路。
“主子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山洞!”护卫立刻沉着脸道。
柳锦赟脸色顿时一黑,看了护卫一眼,甩了甩衣袖,“那就在洞口等着吧!”
......
杜尘澜使了些内力,让脚程快些。这五里路,用了一刻钟才抵达。
这一消耗,便去了他这几日积累起来的五成内力,还好经脉已经修复地差不多了。
他躲在草丛中,拔开眼前的杂草,看向前方。
这一看,杜尘澜心中顿时一沉。前方十分空旷,而瞭望台就在前方不远处。
如此空旷,只要有异动,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且瞭望台很高,杜尘澜估摸着,这方圆二十米,都能尽收眼底。
杜尘澜眼力好,还能看到瞭望台上,有一名站岗的护卫。不过这护卫的装扮,倒是与士兵无异,头上竟然还套着盔甲。
见着对方的目光探向此处,杜尘澜连忙弓起身子,藏在了一颗大树之后。
这柳家的矿山竟然守卫如此森严,要想进去,还真不是一件易事,良三他们也不知是怎么逃出来的。
杜尘澜将怀中的舆图再次掏了出来,此处的地形不成,不合适,他得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地形,有利于潜伏进去。
七个瞭望台,总能找到破绽。
第八百零二章 瞒报
“哈哈!世子爷年少有为,如今已是京卫指挥同知,下官是望尘莫及啊!”王仁珺笑着放下茶碗,对万煜铭恭维道。
“王知府过奖了,据说明年王知府有望升迁,本官先在此恭贺!”万煜铭拱了拱手,笑得一脸莫名。
王仁珺顿时脸色微凝,接着露出一抹皮肉分离的笑容,“这可不敢当!下管这些年在檀溪府未曾有过建树,实在惭愧啊!何谈升迁一事?”
说完,王仁珺还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也尽数敛去。
“前段时日檀溪府暴乱,若非皇上网开一面,下官便是戴罪之身了。”王仁珺摇头,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只是,世子爷也明白,檀溪府如今的境况,非是这两年才形成的。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便是想彻底改变檀溪府的格局,也不是轻易就能办成的。是下官无能,在檀溪府任知府两年多,未能改变檀溪府的局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王仁珺看了万煜铭一眼,边说边摇头,是既无奈,又惭愧。
“檀溪府的格局,本官也知晓,朝廷和皇上更是清楚。然而,遇到难事总要解决嘛!檀溪府如今已经是明摆着对抗朝廷,若是再放任下去,这好好的良民都成了造反的刁民,对朝廷来说,是一大损失,对檀溪府的百姓来说,那更是一场灾难啊!”万煜铭皱眉,对王仁珺苦口婆心地劝道。
“下官岂会不知?然而下官也是无能为力啊!这两年多,下官在檀溪府也是举步维艰。官府在此地形同虚设,他们根本都是阳奉阴违,下官也着实难做!这次,朝廷终于派了您和钦差大人前来,下官一定听随两位大人吩咐。您二位有吩咐,下官一定照办。”
王仁珺激动拍了拍桌子,仿佛找到了靠山似的,比之前多了不少底气,连腰板都直了起来。
万煜铭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心中却在冷哼?此人当真是个滑头。这就想将职责推个一干二净?让他们成为靶子,他跟在后头捡好处?
这段时日万煜铭让人打探消息,得知此人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两边讨好?谁也不得罪。
“本官倒是听闻?王知府在檀溪府十分受尊敬啊!不论是哪家,都卖王知府面子。既然王知府在檀溪府左右逢源,为何之前不曾劝劝那些商贾呢?你是朝廷命官,当以朝廷和皇上的利益为先,这般可是私心甚重?且与那些商贾有勾结之嫌,莫不是他们许了你好处?”
万煜铭刚才还温暖和煦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变得阴云密布。
王仁珺见状心中一突?他倒是没料到万煜铭会突然发难。之前他与万煜铭也见过几次?还在一起吃酒?而万煜铭一直是笑容可掬,待他甚是和气。没想到?今儿个突然变了脸,难道是找到了什么把柄?
“这?下官可真是冤枉啊!这两年多来?下官无不小心翼翼?就怕挑起这些商贾与朝廷的矛盾,一直都在忍让。原本下官也觉得憋屈,可谁叫那些人如今已经成了气候,难以撼动呢?下官一直盼着朝廷能派钦差来处理此事,这次来了钦差,下官可是欣喜若狂啊!”
王仁珺惶恐地摆了摆手,脸上满是惊吓之色。
“是吗?那为何你在任期间,不曾将檀溪府的实情上报给朝廷?檀溪府商贾养私兵一事,朝廷之前还被瞒在鼓里,更别说那些商贾瞒报每年矿山开采的数量,柳家背后与金氏勾结,这些你为何对朝廷隐瞒?你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你们王氏已经与他们勾结在一起,要一起对抗朝廷吗?”
万煜铭突然将手中的茶碗摔在了桌上,接着站起身指着王仁珺,怒喝道:“王仁珺,你想造反吗?”
王仁珺浑身一哆嗦,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不!不!不!下官岂敢?下官冤枉啊!”
王仁珺话中带着哭腔,他可从未想过造反一事啊!
“你不敢?本官看你倒是很敢,欺上瞒下,瞒报朝廷,包庇商贾,难道你忘了你在京城的族人?王家好歹之前也是世家,虽说如今在京城中有些地位不显,但曾经也是显赫的家族。你们王家先祖对朝廷忠心耿耿,到了你这辈,居然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你如何对得起你王家的列祖列祖宗?”
万煜铭大声怒喝,王仁珺身上立刻冷汗涔涔,宴无好宴呐!
王仁珺立刻拜倒在地,嚎啕大哭道:“下官冤枉啊!事到如今,下官也不得不说实情了。在这两年多里,下官受制于那些商贾,下官送至朝廷的奏折,其中内容他们全都知晓。即便下官想上报给朝廷,也是无计可施啊!”
“荒谬!当真是荒谬!你堂堂知府大人,又怎会被那些商贾拿捏住?你将朝廷的威严置于何处?这传出去,简直是贻笑大方。士农工商,那些最低贱的商贾,竟然还能踩在你这朝廷命官的头上?莫不是你有什么把柄,叫他们拿住了?”
万煜铭简直被气笑了,这要是传出去,就是丢朝廷的脸。
“是下官无能!然而他们背后都有人撑腰,下官还有这么多族人,不敢轻举妄动啊!朝中有官员与这些人勾结,他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下官一介知府,如何与朝中那些权贵抗衡?”
王仁珺痛哭流涕,脸上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哦?那你说说,都是哪些官员?只要有证据,本官一定上报给朝廷。你放心,此次朝廷是下了决心整治的。只要属实,朝廷一个都不会放过。之前皇上气得要处置你,还是父王亲自为你求情呢!父王知晓你的难处,觉得此事光凭你一人,如何对抗得了?只要你自身清白,此次便算是戴罪立功,朝廷非但不会追究,说不定你还能心想事成!”
万煜铭上前,一把扶起了王仁珺,劝慰道。
王仁珺心生一计,昭和世子所言也并非没道理。眼看着朝廷就要处置这些商贾,他也捞不着什么好处了,倒不如最后立一个大功,也不枉费他在檀溪府受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