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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嗣子荣华路txt下载     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千万要小心

    “之前一直争执不休,奴婢打听时还未定下,这会儿奴婢就不知道了,待会儿再去打听。”惜秋只打听到了这些,花费了不少功夫。

    杜尘澜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这次差事办得不错,日后多出去走动。要银子去找惜春,上了账就好,这事儿等明日再打听吧!这种时刻,他们长房想必已经是愁云惨淡。你去打听,那是去触霉头。”

    “是!”惜秋连连点头,其实今儿她打听大奶奶的事,还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若不是大奶奶院儿里一个三等丫头是她以前一起进府的小姐妹,她今儿还真完不成少爷交代的差事了。

    “少爷,老爷他们回来了,可以用晚饭了!奴婢从大厨房刚领回来,今儿有您爱吃的如意竹荪。”

    惜春将食盒拎进了屋子,杜尘澜放下手中的墨锭,看了看浓淡,觉得差不多了。等吃过饭后,首先完成那五张大字。

    若是写快一些,应该一个半时辰也能搞定了。他现在写字越来越上手,不但快,还比之前多了些神韵。

    听着惜春如此轻快的语气,杜尘澜知道,今日他们三房没有受大厨房的气。毕竟昨儿的事风头还正猛,连老太爷都表了态,这些后院的奴仆都是人精,哪里还敢造次?最起码能消停一段时间。

    “上房可有去大厨房拿饭?”他与三房夫妻一向都是分开用饭,这是之前钱氏的吩咐。毕竟当初钱氏不中意他做嗣子,估计看着让他都来气。

    一年多过去了,大家都已经习惯,也就改不过来了。

    “奴婢碰到泽兰姐姐带着两个小丫头去的厨房,她们比咱们还早些呢!”惜春将饭菜摆好,她家少爷最近胃口不错,米饭已经能吃一小碗了。

    夜幕低垂,幽静的院子里,烛火透过朦胧的高丽纸,向院内散发着柔和又温暖的光。

    杜尘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停下了手中的笔。比了比剩下的厚度,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本《论语》注释,他已经抄了大半。再有一日,他便能抄完。

    将目光放在那整齐苍劲的楷书上,字如其人,吴师兄的字也和他一样豪迈,却又规整。虽然书法算不得多好,但布局整齐紧凑,字体排列一目了然。

    翻了翻自己抄下的注释,他发现与自己的理解基本相同。当然,他也不是照搬,还是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他来到这个朝代之后,直至今日,也没碰过除了启蒙书以外的书籍。只前世学过《论语》,他能这么快就背诵和理解其意,也算不得稀奇。

    他越发肯定,自己曾经应该碰过这些古代的书籍。因为他看到这些,只觉得分外亲切。

    不过让他纠结的是,这朝代究竟与前世那些所熟知的朝代有没有关系,不然为何这些书籍全是前世所熟知的呢?

    这么一想,他倒是对那本《大郡朝概述》更加好奇起来。

    揉了揉发胀的双眼,杜尘澜之前听到外头传来隐隐约约的打更声。响过一更,此刻应该是亥时三刻的模样。

    来到这里习惯了早睡,杜尘澜也不打算再熬夜,毕竟早上起得太早。他还小,若是太过操劳,日后长不高,那可有他哭的。

    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身板,杜尘澜很是郁闷。比起同龄人,他似乎真的矮了些。

    “吴师兄!”次日一早,杜尘澜刚下马车,就看到了吴秋香,他连忙招手。

    “杜师弟!”吴秋香见着杜尘澜也很是高兴,他快走几步,与杜尘澜并列往私塾走去。

    “师兄,这是昨日的书。”杜尘澜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主意,才将书塞还给吴秋香。

    “若是今儿用不着,那就还给你拿回去抄。若是要用,那就换一本,愚兄今儿可是将书都给带来了!”吴秋香看杜尘澜这般小心翼翼,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立刻将书塞进了书箱。

    “那就多些师兄了,师兄心性豁达,乃是真正的君子。”杜尘澜心中感激不已,一个才认识两天的师兄,能这般助他,当真是难得。

    “你就会给愚兄灌迷魂汤!”吴秋香笑着摇了摇头,这师弟的嘴确实讨喜。

    “昨儿你走后,愚兄就将地窖内的苹果找了出来。把它们切成了块,裹上糖浆尝了尝。你别说,当真别具一番风味。”

    吴秋香觉得今儿父亲拿出去卖,定然能都卖了,他很有信心。

    苹果还是家中那棵苹果树上结的,个不大,还有点酸,直至今日也没卖完。自家又舍不得吃,这两日都烂了许多,这才准备狠下心来吃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妙用。

    “今儿一大早我爹将它们扛出去卖了,这次定能全卖完。师弟,此次真要多谢你,是你出了个好主意!”

    吴秋香一脸感慨,他当初一看这师弟,就觉得是个机灵的。果然,脑瓜子转得比谁都快。

    “师兄客气了,还不知生意如何,希望伯父生意兴隆!”

    两人笑闹了两句,等快到斋舍之时,吴秋香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正事儿,师弟,昨日闵楚华家中有事,因此没来私塾。可愚兄听说夫子有意让闵楚华教你习字,你可千万要小心。”

    其实对于夫子这等做派,吴秋香是看不惯的,谁也不是傻子。明知闵楚华看不惯杜尘澜,还将这两人凑在一起,这目的实在太过明显。

    再者,闵楚华平日里学习只能算是一般,甚至一般都算不上。那字儿就更不用说了,用不堪入目来形容都是抬举。

    闵楚华本就不是为了科举而来,他是要继承家业的。他府上真正读书好的,却是他们三房的一位堂兄。

    然而学生不言恩师之过,他只得避开不提。

    “师弟明白,还请师兄放心!”杜尘澜点了点头,这次杜玉恒因他而受伤,想必闵楚华不会放过自己。不过,他也不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若是要打架,你只管来叫愚兄。还有你方师兄,虽然他不爱说话,但打架可从来不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便各自进了斋舍。

    今日鞠柏鸣来得并不早,杜尘澜进了斋舍,等了一刻钟,鞠柏鸣才到。

第六十一章 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杜尘澜将昨日写好的字双手奉上,谁想鞠柏鸣却并未接过查看,而是直接吩咐道:“今日依旧是练字,五张!”

    “是!”

    杜尘澜无力去吐槽,之前是敷衍地看一眼,现在连看一眼都懒得看了。

    “杜尘澜!”

    等鞠柏鸣离开之后,杜尘澜磨好了墨,才刚下第一笔,就听到门口一声大喝。他手一抖,纸上顿时出现了一团晕染的墨迹。

    他抬眼往门口看去,发现正是闵楚华。

    “原来是闵师兄,不知闵师兄唤师弟,所为何事?”杜尘澜将笔搁在了笔架上,这才起身向闵楚华行了一礼。

    闵楚华冷哼一声,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怕了?

    这么一想,他脸上的神情突然有些狰狞。昨儿他和母亲去了杜府探望表弟,小表弟的模样好不凄惨。不但手伤了,几个月写不了字。还被罚跪祠堂一夜,并且发了高烧。当得知与杜尘澜有关之后,不禁让他心生气愤。

    这个杜尘澜,初次见面,他就觉得这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庶房的嗣子,有什么资格读书?竟然还敢与长房长孙别苗头?难道不知这杜氏的家业日后会落在谁手上?

    在他看来,像杜尘澜这等身份,就应该夹着尾巴,跟在杜玉恒身后讨好卖乖。或许表弟还能看在同姓杜的份儿上,从手指缝里施舍一些给他,那也够对方享用不尽了。

    他母亲一直说,庶房说好听点是主子,其实也就比下人好些。

    “昨儿夫子不是已经交代过了吗?说让我来教你习字,怎地?你是看不起师兄的字,不想学?”

    闵楚华打量了一眼屋内的学生,其他学生俱都看了过来。原本斋舍内一片凌乱的读书声,此刻却静默了下来。

    “师兄说得哪里话?夫子说,师兄的字虽比不得他,但也是极好的。只师弟怕耽误师兄读书,这才没去打扰。谁想到师兄为人热忱,怕师弟不好意思请教,竟然主动来找师弟了。”

    杜尘澜让开座位,“师兄既然来了,不若请师兄露一手,也好叫师弟们一睹师兄的风采。”

    闵楚华面皮一抽,他哪有什么风采?他那一手字儿,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大家都快过来,今日这等好机会,师弟不好意思独享。咱们都是同窗,本就应当守望相助,想必闵师兄一定不会介意!”

    杜尘澜招呼着斋舍中的其他学生,脸上满是欣喜。

    可众人却是一脸尴尬,大家进学的时日也不短了,除却刚进学的杜尘澜,最少也有三四个月。

    待久了,谁还不知道闵楚华的大名?也就是这位与夫子家有着七拐八弯的姻亲关系,夫子平日里才对他多有照顾。

    若是换了旁人,夫子怕是早就将人给骂成猪头了。

    闵楚华可是私塾的一霸,他们平日里见着他都要绕着走。与杜玉恒一般,在私塾中是惹不起的存在。

    可刚才杜尘澜这般说,他们若是不过去,闵楚华会不会觉得他们看不起他?

    学生们虽然面露难色,但脚下到底还是缓缓移动了。

    “师兄,文房四宝已经备好,师弟为你磨墨!”杜尘澜说着,就开始磨起墨来。

    闵楚华进退两难,他其实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将杜尘澜叫出去。届时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教训此子一顿。竟然敢伤他表弟,他不打得对方哭爹喊娘,他就不姓闵。

    “咳!今日师兄只是想和你说一下,我身子不舒服,怕是写不了,还是等改日吧!”闵楚华好歹还是要些脸皮的,他那些鬼画符,自己都看不下去。

    其实他也不算笨,只是读书费工夫,他有些静不下心来。若是肯花些时间,想必他也不会差。只是他的字儿,确实是出奇得丑,有时他自己写的都不认得!

    “原来如此,那只能下次再欣赏师兄的大作了。不过,师弟的祖父非常喜欢书法。师兄能得夫子夸赞,想必登峰造极不敢说,那也定然是卓尔不凡。等哪日师兄将大作留下,师弟也好带回去叫祖父欣赏一番。”

    “那就等下次,下次再说!”闵楚华想起杜老爷子,不禁汗毛直立。

    他祖父说过,杜老爷子是只不会咬人的狗。他每年年初去拜访杜老爷子,都觉得杜老爷子看他的目光尤其渗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他知道杜老爷子十分不喜欢他。

    杜尘澜望着闵楚华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觉好笑地摇了摇头,看来府上那些八卦消息还是十分有用的。

    杜高鹤确实不喜欢闵楚华,为此杜老爷子还曾在杜氏家宴中提到过。言明闵氏有许多小辈十分不懂规矩,尤其是这闵楚华。

    他对闵氏再三强调,不许杜玉恒与闵楚华来往。当时三房都聚在一起,大伯母为此丢了老大的脸面,听说回去还哭了一场。

    一日的时间又在习字中度过,杜尘澜收拾好了书箱,准备回府。

    “师弟!那闵楚华没为难你吧?”吴秋香特意等在了杜尘澜斋舍门口,杜尘澜这小身板,对上闵楚华只有吃亏的份儿。

    “并未,原本还想请闵师兄露一手,让众师兄开开眼界。谁想闵师兄身子不适,那就只能等下次了。”

    吴秋香忍不住嗤笑一声,闵楚华活蹦乱跳的,哪有不舒服?估摸着是不想献丑罢了!好歹是大家公子,总是要脸的。

    “他这人可是小肚鸡肠,今儿没达到目的,肯定还会再寻机会。若是来明的,师弟你断然不怕,可就怕他来暗的。总之,你身边不能少了人,免得落单吃了亏。他惯会使唤人去打架,比闹市中的地痞流氓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吴秋香见着杜尘澜上了马车,这才转身离去。

    等马车进了杜府,杜尘澜刚下马车,便发觉府里的气氛不一样。

    仔细观察这些下人,个个脸上带笑,走路带风,好似有什么喜事发生一般。

    杜尘澜一脸莫名其妙,这杜玉恒还在病中,这些人不可能不收敛,难道这喜事比杜玉恒还要重要?

第六十二章 学子归家

    等回了院子,杜尘澜率先问了惜秋,“今儿怎么回事?难道府上有什么喜事不成?”

    “您还不知道吧?二房的四少爷回来了!”惜秋给杜尘澜递了帕子擦脸,随后替杜尘澜解了惑。

    杜尘澜立即恍然大悟,只怕除了嫁娶,杜府中能与杜玉恒相提并论的,也就是二房的那位四少爷杜海州了。

    二房夫妻育有一女二子,大闺女杜妍已经出嫁,就连其长子都已经一周岁了。府上行三的少爷杜海晟今年十五岁,已经说了亲。正是之前在老太太处提到的,与二老爷同去江南的那位,不过这位是个庶出。

    接下来便是行四的少爷杜海州,在晨鹭书院读书的那位。

    晨鹭书院离杜府遥远,还在隔壁府城,杜海州自然不可能常常回府。因此,晨鹭书院规定,偏远的学子每三个月可以回家探亲一次。

    杜海州能回来,想必已经到了三个月。

    “是四哥回来了?难怪连府上的下人都这般高兴。”下人会这么高兴,那完全是因为杜海州在府上的地位可不一般。

    就凭杜海州是读书人,且还在声名显赫的晨鹭书院就读,乃是杜府最有希望改换门庭的天之骄子,府上下人谁不想巴结?不然二房的秦氏能如此嚣张?

    当然,更重要的是,杜海州很得老爷子看重。

    杜府没成婚的少爷们,每个月的月钱都是一两五钱银子。然而杜海州却不同,他每个月据说有十两银子,这还只是日常花用。吃穿用度和读书上,还另有开支。

    当然,在外读书不比就近的私塾。同窗结交,文房四宝,经史书籍这些都得花银子。花费确实巨大,多给些也是常理。毕竟那样的环境,估计也没功夫去兼职。

    “还不止呢!您说巧不巧?二老爷和三少爷也回来了,都赶在了同一天,算是双喜临门!”惜春撩开帘子进了屋中,手里捧着一块雨过天晴色的软烟罗。

    “喏?您瞧,这就是二房自江南带回来的料子,说是那边正时兴。瞧瞧这颜色与您多合适,质地还如此轻薄。若是夏日给您做了外裳,料子飘逸出尘,您穿了定然好看。”

    “可是每个房头都有?父亲和母亲那儿呢?”杜尘澜一看这软烟罗就不便宜,只有他有的话,断然不可能。

    “都有,只是料子不同。这块是太太特意留给您的,说是孩童怕热。这块轻薄透气,夏日里裁了做衣裳,会凉快许多。”

    惜春脸上洋溢着笑容,如今太太对他们少爷越发好了。

    “这不是糊窗子的吗?”杜尘澜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是一脸茫然。

    “啊?用这糊窗子,岂不是太破费了?听说京城也十分时兴这种呢!好多达官贵人府上采买,都指了这种的。”

    惜春再次认真打量了一眼手中的料子,她害怕自己手毛躁,将料子给刮花了,一直都是用小臂捧着的。

    “二老爷说的?京城很时兴?我刚才也只是突然兴起而已,看着它薄,觉得夏日糊了窗子能透风,光线还好!”

    杜尘澜摇了摇头,或许他曾见到过?

    “自然是二老爷说的,不然咱们哪里能知道?您这想法可真贵,哪有拿这么贵的料子糊窗子的?太破费了。”

    惜春捂嘴笑,她家少爷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两日少爷花银子跟流水似的,少爷看着一点儿也不心疼。

    “不是大伯说,二伯和三哥还要半个来月才回来吗?这次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杜尘澜想起这事儿,不禁觉得奇怪,这可是提前了十来天的。

    “这个奴婢没打听到,二老爷今儿下晌一回来还没歇口气儿,就被老太爷叫了去,此刻怕是还没出鹤云居呢!”

    惜秋惋惜地摇了摇头,外院的消息,她就探究听不到了。更何况那还是老太爷院子里,谁敢去打听?

    “哦!听说四少爷也在呢!”惜秋想起这个,连忙补充道。

    杜尘澜沉思片刻,觉得应该是采买上有些个意外情况。不过看府上这气氛,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儿?

    只老太爷对杜海州的态度,竟然这般看重。二老爷从江南回来,被叫去鹤云居,想必正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杜海州还能在场,可见其受宠程度。

    “少爷,刚才太太将奴婢叫去,说是今晚在第二进的花厅用饭。今儿一家子团圆,好不容易凑齐了人,老太太兴致高,说是要办家宴,老太爷也是同意的。”

    “好!”杜尘澜将纸张铺开,打算开始练字。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饭,他还不如先抄书要紧。

    今儿将《论语》又带了回来,杜尘澜决定今晚一定要抄完注释。吴师兄客气,说不必着急,但他总不能耽误人家的学习。温故而知新,十分重要。

    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天色渐暗的时候,上房才过来传话。

    “少爷,太太使了人来传话,说是马上要开饭了,让咱们先去上房!”杜尘澜刚结束五张大字,才开始抄注释,惜春就进了屋子轻声说道。

    “嗯!”杜尘澜点了点头,稍稍收拾了一番,这才起身。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杜尘澜刚到上房,就看见三房夫妻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院子了。

    钱氏今日的打扮比以往要隆重些,一身烟霞红提花褙子,为其增添了几分红润的气色。圆髻上插了一支芙蓉暖玉金步摇,右鬓发间竟然还戴了朵猫儿眼穿碎珠的珠花,看起来十分华贵。

    钱氏平日里的穿着都是颜色素淡或暗沉的,他来了这杜府两三个月,还从未见钱氏穿过这般鲜亮的颜色。

    这般一打扮,杜尘澜才发现,其实钱氏的容貌十分清秀。只是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显得刻板,从而忽略了她的容貌。

    “你二伯和三哥从江南回来了,州哥儿也从书院回了府。今日是双喜临门,老太爷和老太太很高兴。”三老爷摸了摸杜尘澜的头顶,笑得一脸慈爱。

    “儿子已经听说了!不过大伯不是说二伯他们还需十来日才会回府吗?”杜尘澜见三房夫妻好似心情都不错,便也起了心思打听。

第六十三章 内定了人选

    “你二伯这次采买十分顺利,刚到江南就采买成功了。这次的主家十分爽快,价格更是公道。因此,比预算地要早十来日。”杜淳枫没有因为杜尘澜年纪小,就敷衍了事,而是认真地回答了问题。

    杜尘澜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其中细节,父亲也不一定会知道。即便父亲也同去了鹤云居,但他却是和小辈们一起先出来的。与老太爷深谈的,从来都是长房和二房。

    “原来如此!这确实算是喜事!”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难道杜氏采买没有专门的供货商?毕竟杜氏的生意也不小,若是固定供货,不但在价钱上能优惠些,还能保证质量,何乐而不为?

    第二进有个小花厅,杜氏举办家宴都是来此。杜尘澜他们到的时候,正巧见到大太太在花厅忙得团团转。

    “这碟儿上怎地有个豁口?不是让你们检查清楚了,再放上的吗?还不快给重新换上一套?”闵氏指着一名婆子,皱着眉头低声呵斥道。

    婆母一句话,她就要操碎了心。往常举办家宴都是提前几日准备,毕竟要准备的东西太多。谁想今日二房的父子三人一同回来了,老太太兴致高昂起来。

    其实二房才更得老太太和老太爷看重,没看这二房三人回来了,这府上的喜庆劲儿。

    可怜她为此操劳不已,光采买食材都差点急得跳脚。

    “刘贵家的,你去大厨房看看,等人齐了就上菜。可让他们仔细着些,若是今儿有个差池,仔细我就扒了他们的皮!”

    经过前儿一事,公爹已经对她有些不满。若是今日这家宴再出什么差池,公爹必然会质疑她的管家能力。

    “大嫂!”杜淳枫与钱氏等闵氏歇口气的同时,这才出声打扰。

    杜淳枫的脸色还有些不自然,毕竟这两日才与闵氏闹了一场。

    “哟!是三弟和弟妹来了,来了就坐吧!二房估计也快来了,我这正忙着,就不作陪了。”闵氏其实早就看见了三房之人,不过她对三房有气,自然不会先打招呼。

    杜尘澜见其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估摸着闵氏其实在心里早就将三房给骂上了。只三房已经打招呼,她不得不给些面子情,毕竟她是府里的体面人儿。

    “大嫂自去忙,都是自家人,哪里还用这些虚的?”钱氏笑了笑,也不在意闵氏的口气。

    “大伯母!”绕不开的是是非非,杜尘澜只好上前行礼。

    “是澜哥儿啊!来得倒是早,不知那祖训抄得如何了?”闵氏一见杜尘澜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因为杜尘澜,恒哥儿怎会受这份儿罪?

    杜尘澜心里连忙一句卧槽,这两日他只顾着抄注释,每日还有五张大字要写,若是闵氏不提及,他都要忘了此事。

    “侄儿挑灯夜战,也未能完成,多谢大伯母关心。不知恒哥儿的伤势如何了?侄儿听说恒哥儿精神不济,也不便去打扰。还想等过几日他精神好些了,再去探望,免得扰了他休息。”

    闵氏看着杜尘澜笑脸相迎,好半晌才忍下心中的怒意。这也是个不要脸的,面对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若真有心,一下学就去探望了,还等过几日?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再说她关心杜尘澜?简直是笑话,她刚才明明是在讽刺。

    “你有心了!恒哥儿风寒未愈,你身子又弱,过了病气就不好了,不若等恒哥儿痊愈之后再说吧!”这等不要脸的,说不得还真会跑去探望。

    恒哥儿现在见不得杜尘澜,还是别让他给恒哥儿添堵了。

    闵氏扯着面皮,稍稍别过头。她怕再看这张脸,她会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假笑。

    钱氏捏了捏袖子,澜哥儿当真是个孩童?她有时觉得,澜哥儿像个久经世俗的老油条。这么大的孩子,不正是冲动的时候吗?

    “呀!是州哥儿来了!”突然,闵氏两眼放光,向着三房的后头快步迎去。

    “大伯母!”一道陌生的少年声从杜尘澜身后响起,杜尘澜连忙往后看去。

    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立于三房夫妻不远处,此子面貌清秀,轮廓与二太太有几分相似,但像二老爷更多些。尤其是那双眼,并未遗传自二太太。

    一身湖蓝色交领直裰,领口处加了白色的澜边,袍子的下摆绣着朵朵祥云,而腰间的羊脂玉吸引了杜尘澜全部的视线,这是一枚五子登科圆形玉佩。

    五子登科寓意非凡,取登科及第之意。而此类玉佩多以年长之人赠与晚辈,勉励其读书上进,祝其日后官袍加身。

    羊脂玉可是名贵之物,顾诚玉猜测,若是长者赐,是杜高鹤的可能大些。

    因为杜尘澜曾在杜高鹤腰间看到一块籽料差不多的双鱼佩,这两块玉佩,像是从同一块籽料上切割下来的。

    如此一来,杜尘澜就更加确定,杜高鹤其实已经内定了捐监的人选。就连长房的杜玉恒,只怕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杜玉恒年岁太小,而杜海州明显更适合。

    “三叔!三婶!”杜海州朝着杜淳枫他们看了过来,随后行了一礼。

    “州哥儿回来了!”杜淳枫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对这个侄儿,杜淳枫还是十分喜欢的。州哥儿聪慧,对长辈还算有理。虽有时有些倨傲,但少年得志,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大面上还算过得去的。

    澜哥儿没来之前,杜淳枫也曾经放了些精力在杜海州身上。毕竟他没有子嗣,杜海州年纪小,又聪慧,他便多了几分喜爱。

    杜海州将目光移到了一旁打量他的杜尘澜身上,他不由挑了挑眉,接着也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三叔的嗣子,他自然不是第一次见。之前给他的印象都是沉默寡言,永远低垂着头,看不清长相。

    今儿他一回来,便听二房的下人说起最近府里发生的事。令他惊讶的是,这桩桩件件竟然都与三房的杜尘澜有关。

    下人都说三房的五少爷性情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他还有些怀疑。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六十四章 家宴

    没想到这会儿一见,杜海州不得不承认,此子确实变了。不再像之前那般畏畏缩缩,整个人显得清冷贵气起来。

    更神奇的是,杜尘澜身上竟然还有一股威严。就像书院中,那些隔段时日来授课的翰林院官员,让他十分有压迫感。

    杜尘澜见杜海州正在打量他,他连忙扬起浅笑,上前一步,朝着杜海州作了个揖。

    “四哥!”

    杜海州瞳孔微缩,此子一笑却又有种温润如玉之感,当真是个矛盾之人。

    “原来是五弟,五弟好似长高了,为兄与五弟已有三月未见。乍然一见,竟有些陌生了。”杜海州往前走了几步,扬着眉说道。

    杜尘澜刚进府时,下人都感叹这位五少爷生得好。因之前他总瞧不清其面容,便有些不以为然。

    这会儿仔细一打量,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声,确实好相貌。只可惜,是个庶房的嗣子。

    “弟弟瞧着四哥才觉得有些陌生了,原本一直觉得四哥风度翩翩,乃是世家公子典范。今日一见,也不得不引用书中妙言,腹有诗书气自华!四哥气度更胜往昔!”

    杜海州闻言大吃一惊,接着不可置信地又看了杜尘澜一眼,这性情也变得太彻底了些。眼前这个才到他肩膀的孩童,真是那个不善言辞,胆小懦弱之人吗?

    还有这句腹有诗书气自华是哪本书上的?他怎么就没见过?倒是十分精辟。只杜尘澜才刚启蒙,只怕字儿都认不全,竟然还能引经据典?

    “五弟过誉了,为兄汗颜。听祖父说,五弟已经进学,看来五弟进益很快,竟然已经看到四书五经以外的书籍了?不知五弟平日里都读什么书?”

    杜海州虽然好奇是哪本书上的,但他比杜尘澜多读了几年书,竟然不知道,问出来岂不是丢脸?

    因此,他才起了心思套杜尘澜的话。想知道他在看什么书籍,等自己回去再买上一本认真研读。

    杜尘澜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在读启蒙书,夫子说要先将启蒙书理解透彻,才能开始研习四书五经。”

    “哦?是吗?”杜海州摆明了不信,启蒙书中可没有那句话。

    “这读书人最重要的便是四书五经,要想考取功名,那些个杂书不读也罢!”闵氏见杜海州竟然与杜尘澜寒暄上了,于是立刻上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杜海州心中嗤笑不已,当真是妇人之见。不过对方是长辈,且又不是读书人,他犯不着与对方争论这些。

    “州哥儿,我看你这次回来像是比上次瘦了些。读书辛苦吧?这次回来定要好好补补身子......”闵氏已经拉着杜海州往一旁走去,边走还边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杜尘澜倒是有些奇怪,杜海州的存在肯定是威胁到长房杜玉恒的,为何大太太对杜海州的态度如此热情?这两人不应该是相互戒备吗?

    他能看出杜海州对大太太闵氏应该是面子情,只是碍于情面,客套几句。因为他刚才看到杜海州皱眉了,其实是有些不耐烦的。

    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大老爷和二老爷终究是一母同胞吧?

    “大哥!二哥!”杜淳枫和钱氏连忙喊道。

    杜尘澜他们没等多久,大老爷和二老爷就相携进了花厅,身后还跟着长房和二房的三位少爷。

    杜海棠一进屋子,便看见了杜尘澜。他面色沉了沉,随即又恢复了自然。杜尘澜注意到鞠氏并没有出现,想是还在安胎。

    惜秋说,鞠氏到底还是用了蒋大夫的保胎方子。

    长房还有一个庶子,名为杜海林,在府中行二。去年已经成婚,只是还未有子嗣。其妻蒋氏,杜尘澜并没有见到,多半是又病了。

    或许是庶出身份的原因,杜海林也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存在感极低。你与他说话,他倒是也能回应你,虽然很简短。

    平日里他并不常出现在府中,即便有家宴,他也只是出现一会儿就离开了,据说是回去照顾生病的妻子。

    至于蒋氏,刚嫁进来时,身子骨是康健的。只是后来怀了身孕,孩子却在两个月时意外小产,之后身子就一直调养得不好。病情反反复复,时常要卧床静养。

    这对夫妻实在太过低调,以至于杜尘澜来了这朝代之后,竟是一次都未见过。

    杜海林长相更像大老爷,比起杜海棠来,实在不起眼。不论是长相,还是气度。

    另一位三少爷杜海晟虽然也是庶子,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此人面善带笑,脸上还有一对酒窝,看着就十分阳光,这或许与他经常跟着二老爷出门见世面有关。

    毕竟一个长年关在府中,照顾病妻,不常见人。还有一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两人身份相同,境况却截然不同,这也导致了两人性格的相悖。看来人的品性,关键还得看环境和长辈的教导。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二房的杜海州是想走仕途的。杜海晟的存在与杜海州并不冲突,两人定位不同。若是两人走得近些,日后兄弟俩守望相助才是正理儿,正是相辅相成。

    毕竟杜海州为官,那也需要银子。一个为官,一个行商,这应该就是二老爷的打算。所以他觉得,其实二老爷比大老爷更精明。

    看他将庶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可见一斑。

    杜尘澜也跟着上前见礼,“侄儿见过大伯!二伯!”

    接着便是平辈之间的见礼,杜海林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古井无波。杜海晟倒是笑得开怀,还露出了一颗小虎牙。

    “二弟,你之前不是还不信吗?看看,澜哥儿是不是与之前不同了?”大老爷指着杜尘澜,向二老爷杜淳岷说道。

    杜淳岷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杜尘澜,还上下打量了一番,“咦?确实与之前不同了啊!到底是读书了,好似懂事了不少。”

    杜淳岷拍了拍杜尘澜的小肩膀,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跟咱们州哥儿似的,还是读了书才能明事理!”杜淳岷扫了一眼花厅,见自家儿子正想自己走来,不由得满脸欣慰。

第六十五章 这虚伪的人生

    “咱们杜氏的子孙,考功名暂且不谈,但识文断字还是要的。”杜淳岷放开杜尘澜,微笑着看杜海州向他和杜淳钧行礼问好。

    杜尘澜在一旁观察杜淳岷,还别说,杜家三位老爷的长相都极其相似,像极了老太爷杜高鹤。

    只是杜淳岷的身子略微发福,面皮白净,有些富态。此人看似大大咧咧,好似性情十分豪爽,其实不然。杜尘澜可没忽略对方刚才打量他时,眼中的精明之色。

    不过他对此人不熟悉,还得再多观察观察。

    “哟!这是都到了?是我来晚了?”

    杜尘澜听到熟悉的女声,便知道这是二太太秦氏来了。他转身看去,只见秦氏依旧穿着艳丽,就连妆容都比往日要精致许多。

    “你可不是来晚了吗?我今儿这么忙,怎地也不见你早些来帮忙?”秦氏话音刚落,杜尘澜就听到闵氏的声音传来,言语中竟然还透着几分亲昵?

    杜尘澜不觉好笑,长房和三房之前闹了一场,长房今日就找同盟了?往日怎地不见闵氏对秦氏这般亲近?之前在老太太院儿里,不是还讽刺二房白吃白喝,占便宜呢?

    不管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两房有爱,还是为了拉同盟,杜尘澜都觉得这俩就是那种当面手拉手亲热,其实暗地里恨不得都啐对方一口的虚伪典范。

    不过人生就是这么虚伪,半点不由人啊!谁不想活得真实呢?除非你已经成为了众人都要巴结的对象。

    只是这么一来,就衬得三太太钱氏不合群,这俩妯娌是将三房排斥在外了。

    “大太太,是老太太来了!”外头传来禀告声,大太太和二太太连忙手搀手往花厅外走去。

    钱氏身为儿媳,自然也是要出去迎的,虽然老太太不见得想看见她。

    “哈哈!州哥儿快来祖母身边,白日里还没好好看看你,你就被你祖父叫了去。祖母可是有许久都未曾见到州哥儿了,想得慌!”

    杜尘澜跟在众人后头行了礼,接着便看着老太太一进屋,就将目光放在了杜海州身上。嗯!果然是满眼的慈爱。

    老太太这目光与平日里看杜玉恒又有所不同,杜尘澜猜测,老太太最喜欢的,其实也是这位杜海州吧?

    杜海州难得回府,老太太膝下空虚,杜玉恒又是闹腾的性子,正好解了她的寂寞。

    当然,时日久了,老太太对杜玉恒的感情也就非同一般了,自是真心疼爱的。

    “瘦了,瘦了!在外读书太辛苦,你们书院又不许带随从,还不许出府另寻住处,这规矩也太严厉了些。无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读书又上进,怕是吃饭都不好好吃的。今儿回来,定要多吃点。”

    老太太拍着杜海州的手,一脸心疼。州哥儿一直是她最喜欢的晚辈,幼时是一直养在她膝下的。若不是进了那劳什子书院读书,她哪里能这么久才见着州哥儿一次?

    “母亲!您也别心疼州哥儿,这是晨鹭书院的规矩。他们山长是怕将学子们都养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么多学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大老爷看着眼前一幕觉得有些碍眼,他母亲就是喜欢溺爱晚辈。州哥儿小时在母亲跟前,养得娇气无比,动不动就哭,还爱耍脾气。后来父亲看不过眼,将州哥儿拎去亲自教导了两年,这才成材,考入了晨鹭书院。

    后来他的孙儿恒哥儿,老太太又要插手,将恒哥儿养得与州哥儿之前一般,简直如出一辙。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他碍于孝道,只能规劝,谁知母亲更变本加厉。或许是年岁大了,更喜欢热闹,希望有孩子陪在身边。

    还好父亲又插手了,否则恒哥儿定会叫母亲给养废了的。

    “你倒是在府中好吃好喝的,州哥儿在书院受苦,你个做大伯的,就不知道心疼?”老太太立刻瞪了杜淳钧一眼,当转过头来看杜海州时,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不是说租了个小院子在外头吗?他不能出去住,那随从还不是将好吃好喝地送去书院?那些个衣裳被褥,什么时候让他洗过?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杜淳钧翻了个白眼,他不懂这有什么好心疼的,这就不叫带了随从了?也就是没那么方便而已。

    杜尘澜恍然大悟,刚才他听说要自己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他还特地看了杜海州的双手一眼,怎么也不像是常洗衣裳被褥的手,这手看着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这不正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想必书院中很多家中富裕的学子都这么做。

    毕竟那些个少爷,哪里做过这种粗活?

    杜海州闻言脸色沉了沉,这做法书院中家境好的同窗都这么做,可不止他一人。只是大伯这般明晃晃地说出来,就有些伤他脸面了。

    “哎呀!就是让州哥儿自个儿照顾自个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读书太忙,又费脑子,有人照顾总能轻松些,也好让他将精力都放在读书上。毕竟那书院的规矩这么重,又竞争如此激烈。州哥儿能每次月考都在前五十,那也算难得了。”

    杜淳岷怎能容忍旁人中伤自己的宝贝儿子?即便是大哥也不行。

    杜尘澜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众人,刚才还一幅祥和的表象,这会儿就明里暗里地撕起来了,简直比前世那些所谓的塑料姐妹花都要塑料。

    这才多久?好歹也等吃过饭吧?

    “老太爷来了!”花亭外又传来了禀报声,这次花厅中的男丁都往外走去,准备迎一迎。

    杜尘澜跟在众人身后,肚子饿得唱起了歌儿。一大家子人,直至陆陆续续到齐,都花了小半个时辰。

    大太太连忙指挥人去大厨房传菜,老太爷来了就能开席。

    远远跟着众人行礼之后,杜尘澜总算坐到了桌前。

    杜氏一大家子人,算上孙辈和曾孙辈,怕是得有二十来人,这还不算一些个没来的。不过这里开了三席。家中年长男子一桌,女眷一桌,晚辈一桌,杜尘澜自然是坐在小辈一桌的。

    不过杜尘澜注意到,已经成婚的孙辈也坐到了长辈那一桌,但是其中竟还有杜海州。

第六十六章 手短短

    按理说,杜海州应该与他们这些没成婚的少年坐在一起。不过他得老太爷看重,坐在那一桌也算不得稀奇。

    只是杜海林这个已成了婚的还混在他们少年一桌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等老太爷说了些场面话,夹了第一筷之后,杜尘澜他们终于动了手。杜尘澜发现,杜海林拾起筷子就开动,速度非常快。

    期间可能察觉到了杜尘澜的目光,他抬头向杜尘澜看去。杜尘澜打量别人被逮了个正着,只得回以一笑。杜海林呆愣了一下,竟是没什么反应,又低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杜尘澜听说过他的品性,倒也没觉得失礼。也举了筷子,想夹面前的芜爆山鸡。却不想旁边伸过来一双筷子,一块山鸡肉稳稳当当落入了他的碗中。

    他转头看去,一张笑得很甜的圆脸映入他的眼帘。

    “多谢三哥!”杜尘澜回以一笑,注意到杜海晟刚才拿的应该是公筷,这会儿才换回来。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你人小,手短,想吃什么尽管说,三哥给你夹!”杜海晟又露出了小虎牙,笑得很甜。

    杜尘澜强拉起嘴角,是的,他手短短!

    刚才没仔细打量杜海晟的容貌,这会儿近看,才发现对方虽然长相普通,但笑起来却异常地甜,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三哥真好!”杜尘澜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他们三个人坐了一张桌子。杜海晟若是不与他说话,估计难受得慌。

    那位二少爷是一个字儿都不说,只知道吃菜。

    没错,就是他们三人坐了一桌。杜尘澜很想吐槽,这么安排真的好吗?

    毕竟男子一桌根本就没坐满,何必要另开一桌给小辈?即便他们坐在了男子一桌,那也才刚刚坐满而已。

    杜氏是多有银子?这般破费,大太太这也叫会当家?为了他们三个人另开一桌,嫡庶分明也太明显了。

    虽然杜尘澜也觉得不和长辈坐一桌更自在,但这做法实在太气人了些。

    杜尘澜将吐槽放在了内心,自然不可能表现出来。而杜海林只顾吃菜,并不与他们交流,好似并不在意这种安排,不知是不是习以为常了。

    至于杜海晟,杜尘澜观察了他两眼,见他似乎也不在意,吃得很欢。当然,这只是表象,内心如何,杜尘澜从他捏筷子的手就能看出来。这得是多用力?指尖都有些泛白了。

    且一筷子菜也不管有没有夹到,只一个劲儿往嘴里送。看似专注眼前的菜碟子,实则根本心不在焉。

    终究还是个少年,哪里能做到无动于衷?

    杜尘澜叹了口气,这一餐饭,吃得很无聊。不过今儿的菜色确实不错,能看出来,很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嗯?怎么林哥儿他们三人坐了一桌?这岂不是太浪费了?咱们这一桌也没坐满,都是家中男丁,何故要分开坐?”杜高鹤皱紧了眉头,看向身旁的老太太,不悦地问道。

    大太太闵氏坐在屏风之后,原本还兴致高昂、笑容满面,与秦氏相谈甚欢。突然听到老太爷提出质疑,闵氏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

    原本笑容可掬,正在为杜海州夹菜的老太太也不由得沉下了脸。

    “之前不都是这么坐的吗?咱们杜氏的规矩一向如此!”嫡庶分明......

    老太太侯氏并未将话说完,杜淳枫虽然也是庶子,但好歹已经有了家世。再者杜氏直系子嗣也不算多,因此这才默认了他坐在这一桌。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虽说老祖宗的规矩不可忘,可咱们杜氏一向提倡节俭。三个小娃坐一桌,实在太过浪费!”

    杜高鹤看了一眼那方孤零零的三人和一桌子的菜,还是有些看不惯。

    目光在杜尘澜身上划过,只见杜尘澜已经放下碗筷,十分乖巧地坐着。而晟哥儿却望向了这边,眼中还带着几分希冀。至于杜海林,不提也罢!

    “我吃饱了,请诸位长辈慢用!”杜高鹤刚从杜海林身上移开目光,就听得杜海林的声音传来。接着一道人影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杜高鹤的脸色不由得更沉了几分。

    杜尘澜也不禁被他这操作惊了一下,这?也太有个性了!长辈还未离席,这就走了?而且还未得长辈首肯,如此做派,令杜尘澜佩服得紧!

    或许众人已经习惯了杜海林这性子,也没人对他的行为发表什么意见。

    “都坐过来吧!”杜高鹤朝着杜尘澜他们招了招手,他身旁的老太太欲言又止,只是在她看了老太爷一眼之后,终究还是忍住了。

    杜尘澜心中再次吐槽,其实他已经吃好了。

    杜氏的家宴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毕竟是商贾传家,规矩还没这般严苛。再者众人凑在一起本就是为了喜庆,若都只顾闷头吃菜,那家宴也失去了意义。

    “二弟,没想到这次去江南如此顺利!来,为兄敬你,辛苦了!”大老爷拍了拍身旁杜淳岷的肩膀,脸上满是笑意。

    “大哥客气了,这不是兄弟应该做的吗?咱家都是父亲做主,他指派下来的差事,我哪敢不遵从?”杜淳岷哈哈一笑,端起小巧的白瓷酒盅一饮而尽。

    杜尘澜立刻竖起双耳,不由在心里再一次感叹杜淳岷的精明。刚才大老爷话中的意思,仿佛杜氏现在的当家人已经是他了似的。

    杜淳岷简单一句话,就将杜淳钧的话给挡了回去。

    杜淳钧正举杯,闻言隐在宽袖下的嘴角一抽,随即又恢复了笑容。

    “老二,那些布匹的成色你确实都验过了吧?价钱如此便宜,老夫担心里头有猫腻。”杜高鹤还是有些不放心,杜淳岷这次没去第一次去的那东家,而是换了一家。

    “瞧父亲您说的,儿子做事您还不放心?儿子一下船,那吴管事就寻来了。他们当时正在码头处着急寻买家,好将手头的布匹脱手,因此价钱才便宜了这么多。这么好的事儿,哪里能经常碰到?原先儿子也不敢信,后来调查了一番,这才下定决心的。”

第六十七章 天上掉馅饼

    “若不是那原东家坐地起价,儿子也不会换东家采买。说什么布匹供不应求,我就不信了,江南本就是丝织布匹盛产之地,难道还会卖断不成?他不就是看着咱们去得快,知道咱们生意好,这才想宰肥羊吗?”

    杜淳岷冷哼一声,这孙东家当他是傻的?

    “你若是正正经经,认认真真验过,那老夫自然不担心。可你这次回来比预算早这么多日,老夫担心你敷衍了事。毕竟咱们这次采买出了不少银子,可不能出什么差池!”

    杜高鹤对这个二儿子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其实老二看着有些憨,实则十分精明。

    不过这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儿,还就让老二给碰着了?这简直是送上门的银子。

    据老二说吴管事的主家是晋北人士,说是家中出了大乱子,急需用银。这不,刚去江南采买的布匹就要便宜出手,叫老二捡了个便宜。

    杜高鹤走南闯北多年,什么骗局没见过?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事儿,毕竟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他还真没见过。

    “去江南的行商多得很,也不是没人能吃得下那批布料。为何他不找别人,偏偏找了你?若当真便宜,应该有很多行商抢着要才对!”

    “父亲!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不是谁家都有咱杜氏家大业大的。去老东家那儿采买大多都是只付一半银子,谁身上会带这么多?还有那出得起的,却压价得厉害。咱是实在人儿,已经很便宜了,咱不能趁火打劫啊!您说是不是?您若实在不放心,等明儿您和大哥他们一起去库房看看,看儿子所言是否属实?”

    杜淳岷知道自家父亲小心,可他已经再三保证,之前验过好几次,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敢将这批布给采买回来。

    他不是傻子,难道还不知道世道的险恶?

    他前前后后验了不少次,可不敢掉以轻心。那可是二十万两银子,他还能不上心?

    杜高鹤沉默不语,这次老二带去二十万两银子,其实是定金。因之前好不容易得来的捐监名额花费了不少,他想在孙东家那儿赊上一批料子。等卖了银子,杜氏周转开了,也算解决了杜氏眼前的困境。

    更何况杜氏还不止布庄一个生意,其他铺子周转不灵和积压存货的情况,比布庄还要严重。

    谁知老二这次没去孙东家那儿,而是另外找了个卖家。不过,这价钱也确实便宜。他们杜氏得了便宜料子,若是卖得比旁家再便宜些,相信他们手中的布料能很快脱手。

    “父亲!富贵险中求,您也不必太过担忧。等明日,儿子陪着二弟去库房看看!”杜淳钧也忍不住开口劝道。

    在老二回来之后,父亲就与他们商谈了大半日。他知道父亲担心布匹出现差池,其实他心里也担忧得紧。二十万两银子毕竟不是小数目,他也是迫不及待要去库房查验了。

    “嗯!此事等明日再议!”几人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开始问起了杜海州在书院的琐事。

    杜尘澜闻言心中思忖,听这意思,是杜淳岷这次去江南采买占了个大便宜。

    原先的主家坐地起价,比第一次采买贵了不少。而这次去,杜淳岷碰到了个急需出手的东家。那东家手中正好有一批货,并且在杜淳岷一下码头,便找上了他。

    杜尘澜在心中将此事捋了一遍,此事确实太过凑巧。若是急需出手,价钱压得很低,那根本就不愁卖出去,总有大户能吃得下的。

    他不知其中细节,也无从判断,只能理性地分析。

    第一,那吴管事在码头徘徊了多久?中间又找了多少买家?那些买家为何没有与那吴管事谈拢?

    第二,那吴管事的主家是不是经常往来江南与晋北之地,又是在哪家买的货?为何不找原卖家协商,将货退回去。即便损失点银子,那也总比贱卖了要强吧?

    第三,做这等大买卖的,想必认识的人不少。不管是对家,还是交好的,都能看着不管?起码对家肯定会想将这些布匹给接手过来,毕竟这么便宜。

    第四,那孙东家为何要坐地起价?相信有远见的人都不会这么做,毕竟还想做下回生意。

    倘若当真布匹贵了,那也不可能只有孙东家一家涨价,更不可能一下子涨到让人无法承受。

    其实验货才是最后一步,前面四点最为重要。毕竟验货这种事儿,刚开始不可能每匹布料都仔细去一一察看,只会从中抽取。

    但这里头的猫腻也不少,若是刚开始给的货是好的,可装上船之后才出问题,也不是不可能。

    甚至于装上船之后还是好的,可等到了目的地之后,卸货才会发现其中问题。

    因此,许多行商采买都不喜欢找那不熟悉的。像这种急需周转的,只会是一锤子买卖,日后再也找不到人了。

    而老东家却不可能跑,并且一般采买都先只付一大半银子,剩下的等之后再结算。双方签订契约,若是布匹本身有问题,还能再协商。

    一次性付清,且还不是熟悉的东家,风险很大。

    想到这里,杜尘澜又不得不摇了摇头,这与他何干?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二老爷不傻,老太爷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精明人。难道他能想到的,他们会想不到?

    “小五,难道是不认同为兄的言论?”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杜尘澜的思绪,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杜海州沉着脸看向他,而全桌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正等着他的回答。

    嗯?刚才众人好似正在讨论杜海州书院之事,他也没注意听,谁知道杜海州说了什么?

    “怎会?四哥见多识广,哪里是弟弟这等没见识的人能比的?”杜尘澜只好打了个哈哈,反正这么说准没错。

    果然,一桌子人都脸色稍霁,尤其是杜海州和老太太。

    杜淳枫担忧地看了一眼杜尘澜,这小子从刚才就开始心不在焉,这么小的人儿难道还有什么心事不成?

第六十八章 画大饼

    “五弟也别妄自菲薄,为兄比你多读几年书,自然知道得多些。你如此聪慧,日后定能胜过为兄!”

    杜海州脸色缓和了不少,也打了个官腔。

    “读这么多书做什么?他又不像你似的要考科举,能识得些字儿就成了!”老太太突然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桌上的气氛顿时静默了下来。

    杜尘澜无奈地笑了笑,您老与老太爷还真没默契。老太爷都知道现在拿个萝卜吊着他,您是专门来拆他的台吗?

    杜尘澜已经有了打算,自然不会将老太太的话放在心上。

    杜淳枫的脸色彻底黑如锅底,母亲这话到底是父亲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父亲已经答应给澜哥儿一个机会,母亲这一句话,将澜哥儿的希望一举破灭。若是灰了心,书也读不进去了。

    “既然说开了,那就来说说捐监的事。咱们杜氏有一个捐监的名额,这大家都知道。”老太爷无奈地放下了碗筷,神情十分肃穆。

    屏风后的女眷也都竖起了耳朵,这可是关系到各个房头日后的出路。

    “本不想在今日提起此事,可你们怕是也等不及了。咱们今日就掰扯清楚,也免得多生是非。”

    杜高鹤沉吟片刻,又道:“咱们杜氏是商户,若想改换门庭,成为官宦人家,那就得府中子孙走仕途。父亲临终前,还惦记着此事。这个名额得来不易,耗费的银钱超乎你们的想象,杜府为此差点周转不灵。不过,好歹还是到手了。怎么来的,你们心里清楚,只不好出去乱说。若是让老夫知道你们谁嘴上没把门儿,那就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杜高鹤狠戾的目光在众人面上划过,众人立即正襟危坐,摆出听训的架势。

    屏风后的秦氏暗地里撇了撇嘴,还不许出去说,这府城几大世家,谁不知道?说不说的,有甚区别?

    “既然这是长辈的遗愿,那咱们作为晚辈,自当努力去实现。因此,这名额,便只能给咱们杜氏最有希望之人。”杜高鹤边说,边看了杜海州一眼。

    杜海州立即挺直了腰板,如今杜氏最有希望的,便是他杜海州。

    他明白祖父这么说,也是想表面上一碗水端平罢了!毕竟长房的恒哥儿也在读书,且才刚启蒙,焉知日后会不会有出息?

    两年后正是童生试,等众生考试过后,才有机会被举荐,进入国子监。他已经进学多年,正等着这次机会。

    不然他何必如此辛苦,整日不是读书,就是练字,简直是废寝忘食。

    其实读书,天分真的尤其重要。只有努力过,才会知道自己的天分有多差。他若不是比寻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又怎会考到前五十以内?

    书院卧虎藏龙,天资聪颖之辈占绝大多数。像他这般努力的,更是比比皆是。

    其实他也是报喜不报忧,并不是每次都考到前五十。今年他更是力不从心,当真是难得冲进五十以内,只不过他不会告诉府中罢了!

    父亲和祖母他们或许会相信他的话,可他瞒不过祖父!因为祖父会在他每次月考和季考之后,迅速拿到他的排名。

    只是,他认为祖父对他是有偏袒的,并未对府中言明罢了!

    杜玉恒年龄尚幼,祖父应该等不及了。杜尘澜是庶出的嗣子,身份不匹配,对杜氏也不会有多少忠心。其他孙辈更不必说,都从商了,谁还有心思科举?

    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谁最有希望,不是看谁读书早,也不是看谁的天分高,而是同时看天分和努力。如今州哥儿、恒哥儿和澜哥儿都在读书,他们三人,老夫再给两年的时间,谁最让老夫满意,这名额就给谁!”

    杜高鹤瞥了杜尘澜一眼,见杜尘澜垂眸凝思,脸上也是毫无波动,还是点了点头。此子的心性倒是好的,天分也不错。只可惜,不是他杜氏的嫡亲血脉,更何况他的身份还未查明。

    杜淳枫松了口气,看来父亲不打算食言,他也就放心了。

    坐在杜淳枫身旁的杜尘澜能明显感觉到父亲松了口气,他不由得心中感叹,爹啊!您可是放心地太早了。老爷子这是在画大饼,吊着他和长房呢!

    反正他是看出来了,或许老爷子对杜海州的表现还不满意......

    杜海州却绷紧了皮,虽说他肯定祖父会选自己,但祖父这般说,他还是免不了要担心。

    “今儿老夫的话就撂在这儿了,你们好自为之。日后是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还是碌碌无为,一辈子为生计操心,这都看你们自己了!”

    “是!孙儿日后自当加倍努力,不会让祖父失望的。”杜海州率先站了起来,向着杜高鹤深行一礼。

    杜高鹤见杜海州如此慎重,便知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他心中甚为满意。

    看来,没有人与之相比,便没有动力。

    “孙儿也会努力进取,多谢祖父给孙儿这次机会!”不管心里怎么想,既然对方说了场面话,杜尘澜自然也是要表态的。

    “好好好!”杜高鹤扯着胡须,笑得一脸开怀。

    杜海州转身看向杜尘澜,杜尘澜朝他笑了笑,对方一愣,随后便扯了下嘴角,表示回应。

    两人心照不宣,从今日起,他们已经是对手。

    不过,杜海州却也没太将杜尘澜放在心上。在府城读书,还才刚启蒙,能比得过他在晨鹭书院进学?

    “你们用吧!老夫先回院子了!”杜高鹤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

    屏风后的三妯娌皆是神情各异,钱氏拿帕子捂住嘴边抑制不住的冷笑,老爷子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大太太僵着脸上的假笑,原本和秦氏凑得挺近的她,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

    秦氏脸上满是压制不住的狂喜,他们州哥儿不正是杜氏最聪明的儿郎了吗?这人选,非洲哥儿莫属啊!

    她斜了一眼闵氏,想必大嫂心中也是这般认为的,只是不肯承认罢了!不然州哥儿一回来,大嫂为何上杆子巴结?

    至于钱氏,秦氏连看一眼都不曾。钱氏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庶子媳妇儿,将来分了家,与他们的差距就更远了。

第六十九章 不是考进去的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吃菜?来来来,咱们妯娌碰一杯,日后家宴也是办一次少一次了!”秦氏突然举起酒杯,朝着闵氏和钱氏示意。

    闵氏闻言微皱眉头,这话说得实在不是好兆头。办一次少一次,这不是诅咒府上人不齐吗?

    钱氏也很诧异,这秦氏,当真如此无脑?

    谁想秦氏咯咯地笑了起来,“日后大房继承家业,咱们州哥儿考取功名,去了京城。至于三房......”

    秦氏说到这里顿了顿,“咱们都各奔前程了,估摸着天南地北的,可不是聚一次,少一次吗?”

    闵氏和钱氏一听完,顿时脸都气绿了。

    这名额还没落到杜海州头上呢!秦氏这话怎么就跟内定了似的?还各奔前程,天南地北?

    钱氏黑脸的原因却是这秦氏明明就说了大房和二房,却没说三房,这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

    两人都未举杯,桌上气愤顿时尴尬了起来。

    一旁坐着的杜芸坐立难安,她一个晚辈纵然气愤,可也不好随意插嘴。

    “弟妹啊!恒哥儿日后说不得也是要去京城的,怎么就天南地北了?咱们这儿和京城,可都属北地,哪儿来的天南地北?”

    杜尘澜听着男子这桌对杜海州的夸赞,又听着屏风后夫人们的自吹自擂,只觉得无趣得很。

    说来这二太太还真是够嚣张的,仿佛那个名额已经是他们二房的囊中之物似的。

    杜淳枫和钱氏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等宴席散去之后,三房带着丫头们走在回去的路上。

    要想去外院,三房的院子是必经之路。一行人走到三房院子前,杜尘澜原本想行礼之后,回自己的院子,却不想被钱氏给叫住了。

    杜尘澜有些诧异,这还是钱氏第一次叫住他。他略一思忖,便知和读书一事有关。

    “澜哥儿,今儿你祖父的话也你听到了,你只管放心读书。只要你努力上进,可不是没有机会!”杜淳枫拍了拍杜尘澜的肩膀,心中很是高兴。

    不管长房和二房如何看不起他们三房,看不起他这个庶子,可只要澜哥儿能出人投地,他这辈子也值了。

    原本没有子嗣,他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指望。可这事儿他谁也怪不得,这是当初他姨娘犯下的罪孽,他能怪谁来?

    每日都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但自从有了澜哥儿,他才发现活着有了盼头。

    “识得些字儿就罢了!这般辛苦读书作甚?”一道冰冷的女声传进了杜尘澜和杜淳枫的耳朵,杜尘澜立刻向钱氏看去。

    杜淳枫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钱氏,“旁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你竟然也这么说。州哥儿读书早,可澜哥儿还算聪慧,也不一定会比不过。”

    他皱紧了眉头,看向面沉如水的钱氏。这是第一次,他对钱氏生出了不少怨愤。

    澜哥儿是个上进的孩子,长房和二房这么说,那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要和他们争名额。可钱氏作为澜哥儿的母亲,也这般说,该多伤孩子的心?

    他也知道钱氏不喜欢澜哥儿,而是属意娘家的侄子。可澜哥儿毕竟已经过继来了,何必再纠缠此事?

    听出杜淳枫语气中的怒意,钱氏也不做解释。

    夫君一向天真,对老爷子也尤其尊重,可他那单纯的心思,怎比得过心眼跟筛子似的公爹?

    “这个名额,我看已经定下了,想必正是州哥儿的。你即便读得再好,也得不到那个名额,你只是激励州哥儿的一枚棋子罢了!”

    钱氏仔细观察杜尘澜的反应,其实有时杜尘澜的想法,她也是猜不出的。

    “父亲不是说过,会给澜哥儿机会,你何必打击他的信心?”杜淳枫虽心中也怀疑过,但他宁愿相信,父亲的承诺是真的。

    “儿子知道,一直知道!”杜尘澜微微一笑,父亲有一点没说错,钱氏确实比他脑瓜子好使。

    “那你有何打算?”钱氏并不意外,杜尘澜这般精明,难道会想不到这一点?她想知道,杜尘澜的打算是否与她相同。

    “原本儿子是想等有把握了再说,才刚启蒙,这会儿说,倒是有说大话的嫌疑。不过既然母亲这般问了,那儿子便先将打算给您和父亲说说。您胸有沟壑,想必心中自有成算。儿子经的事儿少,还需要您二位给儿子拿主意。”

    杜尘澜叹了一声,这养母怕是也打了那个主意。

    只是,钱氏还真敢想啊!他自己都觉得没底的事儿,钱氏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是异想天开?

    “打算?澜哥儿你有何打算?你们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杜淳枫只觉得两人在打哑谜,这两人为何神神秘秘的?

    杜尘澜笑着说道:“不知母亲与儿子所想是否相同,相信母亲已经猜到了。”

    “父亲,儿子之前不是向您打听过晨鹭书院的事吗?儿子想进晨鹭书院读书!”

    杜淳枫立刻睁大了眼,半晌无语,随后他才道:“你有这等信心是好事儿,晨鹭书院是咱们北地有名的书院。若是能入书院,那你必定受益匪浅!”

    “只是,你祖父只给你两年时间,晨鹭书院入学考试又十分严苛。每年参考的学子多如过江之鲫,想要脱颖而出,简直是难上加难!”

    杜淳枫没好意思打击儿子的信心,考入晨鹭书院,那得是多难啊!

    “四哥已经在晨鹭书院就读,儿子若是不去,还能有什么法子超过四哥?晨鹭书院必须去!”杜尘澜摇头,他父亲估计也没对他今后的事做打算,当真是迷糊。

    难怪老太爷和长房都没让父亲单独做主大买卖,而是跟在大老爷身后跑腿,这性子真是有够单纯的。

    怎么长房和二房老爷就这般精明,父亲的性子却一点也没随了老太爷呢?

    可杜尘澜随即一想,还是觉得父亲这样的性子挺好,起码待人真诚!

    “这事儿为父其实也考虑过,只是觉得入学太难了些。毕竟州哥儿当年也不是考进去的,人情已经用完了,哪还轮得到你啊?”

    考入晨鹭书院,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第七十章 偿还

    杜尘澜闻言有些惊异,“四哥不是自己考进去的吗?”

    “他当年六岁启蒙,才读了两年书。刚学会启蒙书,才开始学四书五经,怎可能在书院考试中过五关斩六将?难不成还是神童?”

    钱氏对此嗤之以鼻,这两年府上谁不夸州哥儿读书厉害,杜氏要出文曲星了,可他们谁还提过州哥儿当初到底是怎么入得晨鹭书院?

    文曲星?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那些个进士及第的官老爷都不敢说自己是文曲星降世,这二房的牛皮吹得也忒大了些。

    “虽说州哥儿是特招入学,但也是极厉害的,否则怎能在月考和季考中,考中前五十名?那书院的学子没有一千,也有个六七百吧?咱们总不能不承认人家的长处,澜哥儿,虚心的态度尤为重要,不可目空一切,妄自尊大!”

    杜淳枫借机管教杜尘澜,其实他觉得州哥儿的态度过于傲了些。读书人还是应该谦卑知礼,怀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才好。

    “得了吧!谁知道他是不是每次考上都能进前五十?老爷子每次知道成绩也不说,说起来都是进了前五十。反正咱们也去不了他书院,谁知道是真是假?”

    钱氏今儿又受了秦氏的气,不免有些迁怒,语气自然有些冲。但她也不是胡乱栽赃,而是真的有此疑问。

    “你啊!”杜淳枫有些无奈,不再理睬钱氏,终于开始给杜尘澜解惑。

    “那书院的监院温昌盛年少时与你祖父有些交情,据说是受过你祖父的恩惠。他是读书人,读书费银子,想来是和银子有关。这事儿你祖父没多提,咱也不甚了解。由此,便欠了咱们杜氏一个人情。他还算重情义,你祖父找上门时,虽然为难,但也没有推脱。”

    “监院的权柄不小,书院特许他一个名额。他本想将此名额留给家中的后辈,谁想刚巧你祖父带了州哥儿去求了他。他虽无奈,但好歹还是应下了。只是两人说好,这份恩情就此结束,他已经偿还,日后不便再拿出来说。”

    “此人倒也算是正人君子,若是他推脱办不到,相信祖父也不能怎么样!”杜尘澜倒是觉得祖父这行为让人家为难了,只不过还人情这种事儿,正直之人都不想欠着。

    “正是!因此你祖父一直很愧疚,觉得挤了旁人的机会。当年你四哥才八岁,那点学识怎能与那些刻苦钻研多年的学子相比?更何况,晨鹭书院,不收十岁以下的学生。”

    “什么?不收十岁以下的学生?”杜尘澜微皱眉宇,这规定之前父亲没和他说。

    “是啊!反正你两年后正好十岁了,若是能考入书院,你祖父一定会重新考虑人选,毕竟你是靠自己考入的!”

    杜淳枫还以为杜尘澜是不知规矩,这才惊讶,可他随后一想,立刻正色道:“难不成你还想今年或明年去考?那可不成!书院规定,每位学子只能考两次。若是不成,就再也没了第三次!为父刚才还教导过你,莫要妄自尊大。你才刚启蒙,脚踏实地才能稳。”

    钱氏也十分惊讶,她想的也是两年后,倒是不知道杜尘澜竟然还有这般志气。

    “你父亲说得不错,等两年后再去,稳妥些!”

    “一定要十岁以上才成?那四哥虽然是走了关系,但也不到十岁,规矩总能破的吧?”杜尘澜很纠结这个,等两年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也不是不可以,但还是得看考试成绩。据说还有打擂台的,要看成绩和名次,破例也是有的。其中细节为父也不甚明白,改日给你打听打听。不过,你眼下的事便是努力进取,莫要胡思乱想!”

    “你父亲虽然看事情片面,但这话却是非常有道理的。你现在刚启蒙,连字儿都认不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既然有了这打算,那便是你日后奋进的目标。”

    钱氏之前是为了试探杜尘澜,如今见他如此坚定,心里终于放下了。

    即便日后如果没能考上书院,不能成功科举入仕,可起码为此努力过。

    从上房回来,杜尘澜觉得自己身上担子加重了许多。原先他考虑的只是自己,可如今他有了家人,有了牵挂。他舍不得他们被人看不起,他要他们以他为傲。

    两日之后正是杜尘澜的沐休之日,杜尘澜打算出府考察一番,寻找一下商机。

    坐吃山空要不得,他昨儿算了算自己的存银,只想捂脸。这几日花钱如流水,又没有进项,惜春已经在他耳边从暗示变成了明示,少爷!您再这么用下去,匣子都空了!

    和钱氏禀明之后,杜尘澜便带着洗月出了杜府。

    “少爷!坊市当真是热闹,您看,卖吃食的真多!”洗月砸吧着嘴,边走边看向两旁的小商贩,只觉得口舌生津。

    “嗯!不知味道如何?”杜尘澜觉得好笑,洗月其实是个吃货,见到吃的就走不动道儿,也难怪会长得这么壮硕。

    洗月立时双眼一亮,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却又垮下了脸。

    他爹当真小气,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叫娘存了起来。这次出府,他好不容易软硬兼施,才让爹给了他二十文。

    可这二十文,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他是看什么都想尝一口的。

    “香喷喷的馄饨嘞!四文钱一碗!”

    “酱肘子,酥烂美味的酱肘子......”

    “糖葫芦,糖葫芦,两文一串......”

    杜尘澜原本也是看得兴致盎然,可当一听到糖葫芦,他立刻扭头看了过去。哦!不是吴父!

    杜尘澜仔细打量了一眼对方的糖葫芦,一眼便看见苹果做的糖葫芦,他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活儿当真没什么技术含量,跟风得太快,这才几天?

    难怪这两日吴秋香有些愁眉苦脸,说是第一日卖得好,赚了不少,可第二日就有人模仿了。

    杜尘澜转过头来,看向身旁闷不做声的洗月,“可是饿了?饿了便找些个吃食吧!”

    洗月立刻喜笑颜开,“少爷想吃什么?”

    少爷不开口,他可不敢随意买吃的。

第七十一章 考察

    “随意,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吧!”杜尘澜自袖中递了一两碎银子给洗月,既然对方已经是他的人了,那他也不介意养着。

    毕竟少爷出门,还要花随从的银子,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

    他出来考察市场,是打算做吃食生意的。毕竟只有吃的才会稳赚不赔,成本也不大。若是做其他的,他没本钱。

    “少爷!您看这山药糕味道不错,哦!那馄饨可真香啊!老远都能闻到香味,酱肘子炖得挺烂的,还有那豆腐脑......”洗月开始左右为难起来,不知该往何处走。

    杜尘澜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是个吃货也就罢了!偏偏饭量还大得惊人,听惜秋说一餐能吃三大海碗的饭,都快成饭桶了。

    “你若想吃,待会儿再买吧!先去馄饨摊子。”杜尘澜不是好高骛远之人,他手上没银子,自然要从小生意做起。

    去馄饨摊子一是为了打听消息,二是为了看看这里的小商贩手艺如何。

    “哎!”只要有吃的,洗月就很高兴,管他是什么吃的?

    “老丈,来两碗馄饨!”洗月跟着杜尘澜走向馄饨摊,立刻朝年迈的夫妻吆喝了一声。

    “好嘞,客官稍坐!”老汉没有回头,只应了一声。

    杜尘澜打量了一眼这小摊子,只有两张小方桌,此刻都已经坐满了人。这小摊的生意不错,其他人没座位,便端了个碗蹲在路边吃起来。

    “少爷,那边挤挤还能坐得下!”洗月有些为难了,刚才也没考虑这么多。如今没位子,总不能叫少爷也学着这些人蹲在路边吃吧?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就是个粗人,但少爷不同。

    杜尘澜朝着洗月指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壮汉身边还留了个很小的空位,估计吊个桌角都吊不上。

    杜尘澜摇了摇头,来这里是因为这对老夫妇的生意看着最红火,他得看看对方的馄饨配料如何。

    “无妨,再等等吧!”

    “呀!这位小公子,你瞧,咱这儿也没空位了!”老婆婆刚洗完碗,一转身便看见了站在一旁打量他们的杜尘澜。

    这小公子穿着富贵,还能看上他们小摊子上的吃食?

    “来来来!馄饨好了!”老汉已经端了两碗馄饨过来,洗月连忙上前接过。

    “咦?少爷,那边有人走了,咱们快过去坐!”洗月眼疾手快,人家刚站起身,他就将两碗馄饨放在了那桌子上。

    老婆婆歉意地笑了笑,上前收了碗筷后,又将桌子仔细擦了好几遍。

    杜尘澜道谢落座,就将视线放在了眼前的海碗中。四文钱一碗,对于百姓来说,不便宜!

    碗中飘着点点葱花,勾起了人的食欲。馄饨皮薄儿,馅儿大,还满满的一海碗,用料很实在。

    “坐吧!在外不必讲究。”杜尘澜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对洗月说道。

    “那可不成,小人要是和少爷同桌吃饭,叫小人爹知道了,非得打断小人的腿不可。”洗月连连摇头,他可不敢。

    杜尘澜也不再勉强,“那你将这馄饨倒了些你碗里,我不宜多吃!”

    咬开馄饨的第一口,便觉得一股咸香充斥着他的味蕾。看了看里头的馅儿,是菜馅儿的,没多少肉,但可能放了猪油渣,闻着很香。

    连着吃了四个馄饨,杜尘澜就停下了嘴。后头还有这么多好东西,他可不能贪嘴。

    杜尘澜放下汤匙,扫了一眼周围,发现这会儿人已经少了,而那对老夫妇正巧也在打量他。

    可能是没料到他会突然抬头,大伙儿视线相撞,老夫妇都不由惊慌地移开视线。

    “这位婆婆,你们家摊子生意不错啊!”杜尘澜笑着问道。

    “哎!还成,小公子怎么不吃了?可是觉得不好吃?”老婆婆有些忐忑,这些个公子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若是一个不满意,掀了摊子,她都没处说理去。

    “味道很好,只是我人小,吃不多!”杜尘澜心中思量一番,盘算着怎么开口。

    “味道是不错,只是这摊位也太小了些。若是人多,那就坐不下了,两位怎么没想过去租个铺子?也好过在此处受风吹雨打!更何况若是下雨,不便不说,还影响生意。”

    “唉!小公子有所不知!您别看咱们这四文一碗,其实赚不了多少,也就够咱们两口子花用的。这租铺子,往少了说一个月就得二三两银子,咱们可租不起!”

    老汉叹气,凭他们一日也就卖个百来碗,一碗倒是也能赚一半。若是这么算的话,每个月自然能存下不少。

    可这百来碗只是生意好的时候,生意差时,连四成都没有。有时刮风下雨,寒来暑往,根本没多少生意。

    再者,每个月都会有人来收银子,美其名曰摊位费。

    “哦?这租铺子竟然这么贵?”杜尘澜问得便是这个,他倒是想租铺子,可手里没那么多银钱。

    “那是自然,咱们府城租铺子贵得很呢!我刚才说的还只是街头靠里的小铺子,那些个大铺子,只怕是要十几二十两银子一个月。”

    杜尘澜无语,他匣子里的银子总共也就十来两,连付个租金都不够。

    “人家小公子哪里用知道这些?人家一看就是读书人,府上也不缺银子!”老太太摆了摆手,她家老头子就是个话痨。

    人家可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哪里耐烦听他们讲这些。

    这会儿正好来了人,老婆婆便拉着自家老头子下馄饨去了。杜尘澜也问得差不多了,叫洗月付了铜钱,两人开始往其他路边摊子走去。

    “杜师弟!”

    杜尘澜正和一名卖胭脂水粉的小商贩套着话,便听到了吴秋香的声音。

    “吴师兄!”

    “杜师弟,好巧!”吴秋香有些奇怪,昨儿他约杜师弟去他家中做客。杜师弟说是有事,下次再约。没想到今儿却在坊市中碰到他。

    吴秋香的目光看向了杜尘澜身后的洗月,只见对方手中提溜着不少东西,全是大大小小的油纸包。

    “师弟可是有事要办?若是办完,不妨去愚兄家中坐坐!”既然碰上了,吴秋香自然要重新邀约的。

    杜尘澜昨儿拒绝了一次,这会儿事情也打探得差不多了,便不好再拒绝。

第七十二章 谢礼

    “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师兄盛情邀约,师弟敢不从尔?”杜尘澜看了看吴秋香手中的书,料想其应该是刚从书肆回来。

    突然,他灵机一动,觉得此事应该可行。

    “师兄刚从书肆领了书回来抄,便碰上了师弟。快,这次你可不能再推脱了!”

    两人一路往吴家走去,杜尘澜早就和府里言明,中午不回去吃饭。吴秋香邀他两次,他不去就是不给面子了。

    “爹!看谁来了?”吴秋香刚进院子就喊上了,他爹说了好几次,定要他请杜尘澜来家中做客。

    “吴伯父今日没出门做生意?”杜尘澜觉得奇怪,这会儿坊市上正热闹,吴父应该在坊市间卖糖葫芦才对。

    “这两日坊市中卖糖葫芦的多了起来,大家都降了价,糖葫芦都成一文一根了。我爹说糖葫芦已经不赚钱了,大伙儿都意气用事,恶意竞争,他还是等两日看看情况再说!”

    杜尘澜闻言叹气,这糖葫芦的生意都如此难做,这点盈利还有这么多人盯着。

    “如今就瞧谁能坚持到底了,我爹已经打算去码头处扛包了,那也比卖糖葫芦挣得多!”吴秋香有些恨恨地说道。

    “还好前两日多赚了些,不然我爹早就去扛包了。”扛包很辛苦,他舍不得他爹去,但生活所迫,能有什么法子?

    “呀!是杜小公子来了,秋香!快将人让进来!”前两日儿子说很快就会有人模仿,因此他们全家点着蜡烛都在熬糖浆,为的就是多做些。前两日生意确实好,竟然赚了三两银子。

    只可惜,这活计确实不长久。三两银子,只够秋香一年的束脩。

    不过这事儿得感谢杜小公子,若不说他的提议,这三两银子,他一年也不见得能存得下。

    “他娘,快去买菜!”

    其实杜尘澜肚子里当真已经吃不下了,毕竟刚才在坊市打探消息时,他吃了不少东西。

    “其实用不着......”杜尘澜刚起了个头,吴父便打断了他。

    “今儿杜小公子可不能推辞,定要留下来吃饭。之前因你的提议,咱们因此赚了三两银子,这事儿还要多谢你。”吴父是个实在人,若是杜尘澜不留下用饭,他心里便十分过意不去。

    杜尘澜无奈,只好道谢:“那就叨扰了!”

    吴秋香抚额,他爹要不要这么老实?连赚多少银子都和杜师弟说。也难怪他爹卖糖葫芦一直抢不过别人,这老实巴交的性子,人家不欺负他,欺负谁去?

    他这会儿有些担心了,他爹出门扛包,不会叫人给卖了吧?

    杜尘澜再次打量了吴父一眼,这汉子可真老实,人品倒是信得过。吴母也是个热情的,能看出不是奸猾之人。

    吴秋香虽然有些精明,但人品豁达。就连吴二姐,都是懂事知礼的。

    这一家子的品性还算不错,如此一来,杜尘澜就放心将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做了。

    “杜小公子来了,怎地不将人请进屋里做?杜公子,快请坐,我去买菜!”吴母看见杜尘澜,脸上满是笑意,一个劲儿地招呼杜尘澜往屋里坐。

    接着她便挎着个篮子,风风火火地出了小院子。

    “师弟,快坐!我给你倒茶!”吴秋香没有唤他二姐,而是自己动起了手。

    杜尘澜不由暗自点头,这古代重男轻女,很多小门小户都只喜欢使唤女孩子做事,而吴家应该没有这样的习惯。

    他家中昨儿配了一套茶碗,虽然这茶碗十分粗糙,但总比海碗要好些。他娘一直嘀咕,说是下次请了杜尘澜来家中,若还是用海碗,不免失了礼数。

    其实他心里门儿清,他娘就是看人家杜尘澜长得好看。

    “伯父!您之后是不打算做这糖葫芦的营生了吗?”

    杜尘澜将视线投向坐在门槛前编竹簸箕的吴父,只见男子的手虽然粗糙,但却十分灵巧。上下翻飞,编得极快。

    “唉!我嘴笨,没人家能说,只会吆喝两句。生意难做了,挣不了钱,还怎么做得下去?其实还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丢了怪可惜的。”

    吴父也有些舍不得,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他赖以生存的营生,还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活。

    “先去码头扛几天活,回来编簸箕和篮子,好歹还能补贴些家用。卖糖葫芦再等等,其实这活儿也赚不了多少钱,这些人也不一定能受得住!”

    吴父将编到一半的簸箕拢在胸前,把交错的地方压平。

    “是这个理儿!只是扛包未免太过辛苦,爹你的腿一到阴雨天就疼,也不知受不受得住!”吴秋香端着茶碗出来,递到了杜尘澜面前。

    “你爹我不识字,又不会算账,嘴也没人家会说,只能去扛包了。秋香啊!你可要好好读书,不然就跟爹似的,找不到好营生!”

    吴父刚开始也不乐意自家儿子去上学,没法子,家穷,读书花费太多。可孩子他娘却不肯,非要让儿子去读书。

    只是过后他想了想,若是儿子不读书,便只能和他一样,去卖糖葫芦,甚至去码头扛包。

    吴秋香有些难过,可顾忌杜尘澜在场,也不好再多言。

    “师弟,你怎地又带了礼来?你这些都拿回去,若是每次来都这般客气,那愚兄下次也不好意思再请你登门了!”

    吴秋香有些生气,第一次登门,送礼聊表心意,他也不好推辞。可这每次来都送礼,那就显得生分了。

    杜尘澜无奈苦笑,刚才他吩咐洗月将吃食都放在了吴家桌上。原本是没准备的,毕竟两人只是碰上。可既然碰上了,手里还拎着现成的礼,不送不是说不过去吗?难不成还真从吴家再拎回去?

    吴父闻言立即皱眉,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杜小公子,你怎地每次都这般客气?之前上门送了礼,后来你府上又备了一份,咱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今儿来,你又备礼,这?”

    他是老实人,想不出好说辞,只是觉得杜小公子太破费了。

    “实不相瞒,这次登门,倒是有事要请你们帮忙!这些是谢礼,并不是拜礼!”

第七十三章 卖豆腐?

    吴秋香无奈,“师弟可犯不着这样说,师兄除了将书给你借阅之外,好像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

    杜师弟向来善解人意,这么说,只怕是为了不让他们难堪罢了!

    “师兄当真误解了师弟的意思,师弟是真有事要请你们帮忙,尤其是吴伯父和伯母!”杜尘澜放下粗糙的茶碗,粗瓷拿在手中的触感并不好,但却格外地温暖。

    “师兄也知道师弟在杜府的处境,我只是杜府的嗣子,我父亲又是庶出,日后若是分了家,必然不会分得多少家业!我读书又要花费不少银子,总靠着府中,不免束手束脚。因此,我想做个小营生,也好为父母分担一些。”

    杜尘澜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了,虽说吴家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在杜府的处境,但他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便是显示自己的诚意。

    吴父不免叹息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儿他也是听秋香说过的,知道杜小公子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其实要说起杜府,这府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之前吴父在坊市卖糖葫芦时,也会经常去那茶寮坐坐,自然听得不少杜府的消息。

    一旁站着的洗月有些惊讶,没想到少爷竟然有此打算。只是少爷平日里也不常出府,哪里知道什么营生能赚银子?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桌上大大小小的油纸包,不由立即恍然大悟,难道少爷想做的是营生就是卖吃食?难怪今儿少爷让他敞开了肚子吃,还时不时问他味道如何!

    “不知杜师弟要做什么营生?我爹娘可能帮得多少忙?”吴秋香见杜尘澜都揭露了自己在杜府的窘境,便觉杜尘澜不可能拿此事开玩笑。

    “师兄果然是爽快人!”杜尘澜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吴师兄做事爽快,丝毫不拖泥带水!

    吴父也立即表态,“这?咱们也不会什么别的手艺,倒是有把子力气。若是杜小公子不嫌弃,咱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卖豆腐!”杜尘澜微微一笑,这是目前他想到的成本最小,也无需租铺子,来钱也不慢的生意。

    他现在只有十多两银子,租铺子是远远不够的。毕竟铺子一租就是一年,哪个主家也不会愿意欠租金的。

    今儿上坊市打听到的消息,成了他的第二步打算。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积累成本要紧。

    “卖豆腐?”吴父和吴秋香都大吃一惊,接着头就摇成了拨浪鼓。

    “杜公子啊!你怕是不知道,这卖豆腐可挣不了多少银钱,还很辛苦!不过辛苦咱倒是不怕,只是不免花费时间太多。若是我去码头扛包,晚上回来再做豆腐,可能来不及。毕竟做豆腐是个力气活,光靠秋香他娘可顶不住!”

    吴父连连摇头,这营生着实不靠谱。

    吴秋香有些无奈,他爹太实在,可他也不好明说。其实他理解杜尘澜的意思,请他爹娘帮忙,定是会给银钱的。

    毕竟营生又不是一两日,那可是长年累月的,谁也不可能白帮这么久,都要生活的嘛!

    再者,凭杜师弟的性子,会叫人白帮忙?没看他只是借阅书籍,还送礼呢么?

    只是这豆腐生意确实不能做,若是杜尘澜还付爹娘月钱,那就要亏本了。

    “更何况府城已经有很多家卖豆腐的了,其中有两家生意极为不错。师弟不妨多去坊市走动走动,咱们再考虑考虑,还是不要盲目做决定。”吴秋香也接了话,看来师弟还是年岁太小,有些想当然了。

    “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说是做豆腐卖,但却与坊市中的并不相同。我说的,叫豆干!”

    不要问杜尘澜是这么会做豆干的,反正他就是知道。

    从坊市一家卖豆腐的摊子前路过,看到这家卖豆腐的就只是卖豆腐,其他的豆制品一概没有,他忍不住就上前询问。

    一问出口,才知道人家根本不知什么叫豆干,从未卖过,他便知道自己的商机来了。

    虽说做这玩意儿比豆腐还累人,但好歹是门在坊市中找不到的营生,最重要的是成本小,只需付出劳力。

    “豆干?这是何物?”吴秋香一脸茫然,豆腐做成的干吗?

    “自然是由豆腐做的,师弟我已经查探过了,坊市之中并无此物。此物用料虽比豆腐要费一些,但味道不错,想必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尝鲜!”

    其实豆干也不是很贵,寻常百姓家或许会舍不得常买,但那些大户人家和酒楼应该会喜欢。

    “工序比做豆腐要麻烦些,且用时较久,更需要一把子力气。此事,还真的要靠吴伯父和伯母帮忙,毕竟小侄要进学,实在没空闲。且您看我这小身板,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杜尘澜起身向着吴父深深行了一礼,他现在要银子没银子,要人没人,也只能请吴家帮忙。

    至于钱氏和杜淳枫那儿,他打算等见了成效之后,再告诉他们。

    若是杜淳枫参与进来,很容易被杜府的人发现。毕竟现在杜府还没分家,被发现之后也只有被充公的份儿。

    而现在与他们说,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一个孩子能将此事做好,并会劝他将精力放在举业上。

    “杜小公子快别行此大礼,只要你用得上咱们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吴父见杜尘澜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了,也只能点头答应。

    “俗话说得好,即便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咱们既然已经打算合作,那这规矩便应该说在前头。此事必不叫伯父为难,小侄出方子,头一次采买黄豆等物的银子小侄出了,您和伯母出劳力,赚来的银子咱们对半分,您看怎么样?”

    杜尘澜刚才就已经想好了,虽说只能得一半银子,可他出了银子和方子之后,便算是万事不管的状态,能得一半都算是厚着脸皮了。

    其实杜尘澜还是觉得买来的下人才更能让他放心,且还可随意使唤,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更不用与人平分。但奈何他没银子,也只好出此下策。

第七十四章 合作

    杜尘澜也不怕这方子叫吴家给学了去,原本他就没指着这方子致富,这点银子他还真看不上。

    若是吴家不贪心,他们还算合作愉快的话,等他抽身出来,倒也不介意将方子送给吴家。

    要说不担心吴家贪财,最后背叛他,那都是假的。毕竟利益摆在眼前,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动心不是?

    或许刚开始大伙儿都是老实的,但天长日久的,人心总会变。这豆干方子,算是他的试金石吧!

    “这?这可使不得,你出银子,还出方子,咱们只做些力气活,哪里有脸要你一半银子?不成!不成!”吴父连连摆手,他这就成了趁火打劫了。

    “师弟,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这样吧!不若你给我爹娘付月钱,也省得我爹还想着去码头扛包,这样时间多一点,也好多做些豆干!”

    吴秋香想了想,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正好他也不想爹去码头扛包,在家做豆干总不会比扛包更辛苦。而杜师弟也急需用人,估摸着是没信得过的,给月钱是再好不过了。

    “是啊!若是杜公子不嫌弃咱夫妻俩,那咱就给你做长工。啥对半分的,就别提了!”吴父也不会矫情地不要月钱,又不是一两天。可对半分,他没这个脸。

    “伯父这是说得哪里话?这豆干可不是做出来就成的,咱们没有铺子,再加上这玩意儿还是个新鲜吃食,万事开头难。之后咱们暂且不说,但刚开始还是需要伯父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才成。晚上做豆干,白日里卖豆干,都是辛苦活。”

    杜尘澜有些无奈,他见两人还要再说,于是又接着道:“这不是一两日,况且实在辛苦,给你们一半盈利,我都觉得占了老大便宜,此事就这么定了吧!再者这豆干还没做出来,咱们此刻争辩这些毫无意义,还不知能不能赚银子呢!”

    这话说得吴秋香苦笑不已,杜尘澜说得对,豆干还没做出来,也不知会不会有人买。这么一想,他顿时心里变得忐忑起来。

    “既如此,爹!咱们就按照师弟说的吧!上次因师弟的建议,咱们赚了三两银子,才用了短短三日。这次师弟的法子,想必也不会令人失望。每次都是我家占便宜,倒是令愚兄汗颜!”

    吴父虽是一家之主,但儿子从小就精明,又是读书人,他自然愿意听儿子的意见。再加上杜公子是儿子的同窗,应该心里有数。

    “不过愚兄也有话说在前头,这每日卖豆干,咱们也插不上手。既然这卖豆干的事儿要交给我爹娘,那就请师弟只管放心。我爹娘都是老实人,必不会做那昧下银钱之事。每日卖豆干都由愚兄或师弟记账,一个月分一次银钱,师弟看如何?”

    “好!就依师兄所言!”杜尘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这事儿若是从中昧下一点点,旁人哪里能得知?但目前他是愿意相信吴家的,只豆干的合作,其实长久不了。

    时间长了,不管有没有私心,双方都会有矛盾产生。猜忌,是人的本能!

    “那我将需要的东西列一张清单,这些都需要事先准备。尤其是黄豆,得事先泡上几个时辰。咱们今儿先买些黄豆回来,等明儿早上泡上。咱们下学回来,黄豆泡开了,才能开始做!”

    杜尘澜想了想,今儿肯定是来不及了,还得等明儿下学回来才成。

    “哦!不知师兄家中可有磨盘?”杜尘澜突然想起,这磨盘可是重要的物事,若是没有,那又得花银子买。

    一个小磨盘估计也得一二两银子,石磨贵得很!

    “有的,还是秋香他爷爷留下来的。不过许久没用了,得拿出来洗洗。我现在就去,你们在屋里坐坐!”

    吴父连忙接话,一想到有活计干,他浑身都是劲儿,哪里还等得及。

    杜尘澜借用吴秋香的文房四宝,将需要买的东西一一列举出来,他算了算,应该需要三四两银子左右。

    石磨吴家有,但做豆干的模板较贵,得去定做。还有其他的辅料,得提前准备好。

    杜尘澜趁着这会儿有时间,便开始画起了模板。

    “咦?这是要做豆腐要用的?”吴秋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等杜尘澜画得差不多时,才开始发问。

    “正是,这个还得拿去木材铺子定制,也不知明日能不能做好!”杜尘澜点了点头,这个至关重要,没了这个,豆干自然也就做不成了。

    “我爹就会做,用不着破费,这框子很简单!”

    “那再好不过了,能省一点是一点!”杜尘澜放下毛笔,等墨迹干透。

    “不过师弟的画法着实有些奇特,画得可真像!”吴秋香忍不住将纸张拿了起来,这画线条笔直,看起来竟与实物差不多。

    “只是比较写实的画法,此物就劳烦伯父了。若是缺少木材,只管去买,银子师弟出便是!”杜尘澜已经迫不及待想赚银子了,只可惜今儿是来不及了。

    “这黄豆竟然要百来斤?会不会太多?咱们不如先试做一些,看看生意如何。若是卖得好,咱们再买黄豆也来得及!”吴秋香看着清单上的东西,不由皱了皱眉。

    这豆干他没尝过,也不知能不能卖得出去。若是卖不出去,黄豆买多了,便只能积压在家里了。

    “一斤黄豆连一斤豆干都做不到,不多买些,怕是不够。再说第一日要做得多些,师弟我有其他的打算。”

    杜尘澜沉吟片刻,“伯父挑着担子走街串巷,能卖一点是一点。咱们再找人去各大酒楼推销,若是他们不愿意尝试,那便先一家送上两斤。”

    其实各大酒楼和酒肆才是他的目标,豆干不便宜,一般百姓不会舍得经常买。

    “送?那咱们岂不是要亏?”吴秋香皱眉,一斤黄豆还要五文左右呢!

    “不能光盯着眼前这点利益,只有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咱们才能顺利抬价啊!当然,这只是师弟的想法。还是等豆干做出来之后,咱们再讨论吧!”

    吴秋香点了点头,他此刻倒是对豆干好奇起来。不知道豆腐做成的豆干,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不过他看师弟的模样,好似很有信心。

    从吴家出来,杜尘澜带着洗月径直往西街的蒋家医馆走去。

    “哼!你看看你们这是卖的什么布?这上头是什么?洗都洗不掉!”

    杜尘澜他们刚走到西城口,便听到左边的商铺中传来一阵阵的吵闹声。他不由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一家布庄前围着不少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布庄的名字,不由皱紧了眉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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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荣华路介绍:
顾诚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大郡朝,成为了商贾之家杜氏的三房嗣子杜尘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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