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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嗣子荣华路txt下载     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六章 举办法会

    “法会?”皇上有一瞬间的怔楞,随后才想起说的是圣母。

    “孝敏太后可是身子不适?传过太医了吗?”他将手上的朱笔放下,一脸的关心。

    “传过太医了,太医诊断,或许是这段时日孝敏太后娘娘忧思过甚的缘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不就梦到先帝了吗?”周绵叹息了一声,脸上满是感慨,心中却不以为然。

    他是宫里的老人了,当年皇上还是太子时,他就在东宫当差。孝敏太后与先帝,那还真没什么情分。

    或许当年孝敏太后在怀有龙子之前,先帝与她的确有几分情谊在,可宫里的美人儿何其多?

    纵然当年先帝将孝敏太后打入冷宫之时,的确为此伤怀了许久,但不过才一年,先帝就对长相艳丽的蒋妃宠爱有加。帝王本就薄幸,后宫佳丽三千,如何会对一人情有独钟?

    即便孝敏太后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美人总会迟暮,女子最美好的那几年早就过了。

    孝敏太后入了冷宫之后,除了先帝驾崩,皇上登基和大婚之日,便再也没出过芳华殿了。不过关入冷宫一年多,先帝怕是也早就忘了这婉嫔了。

    如今来了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让周绵有些猜不透了。

    皇上冷了半晌,这才想起父皇的即日就要到了,就在五月十七。

    “原来是到父皇的忌日了!”他喃喃地道。

    “摆驾芳华殿!”皇上回过神来,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便决定去探望。

    涂着丹寇的纤纤素手捏着茶碗下的碗碟,艳丽的红唇抿了一口清透的茶水。半晌后才放下,她不禁回味着毛尖带着苦涩后的甘甜。

    “娘娘!昨儿芳华殿的那位,听说折腾了一整夜。”杨嬷嬷入了内殿,对查太后禀报道。

    查太后不免一愣,随后便冷笑道:“倒是显得她多重情重义似的,先帝的忌日也不是只她一人记得,非得要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杨嬷嬷不语,那位也是太后,这等冷嘲热讽的话,也不是她这个下人能说的。

    “据说是昨晚梦见了先帝,一直在梦魇,今日醒来便觉得身子匮乏,精神不济。派人去了御书房外,说是请皇上恩准,明日去珞叶寺请住持开法会。”

    “她梦见皇上?别是心虚了吧?当年的真相如何,与她肯定脱不开关系。她如今无所事事,可不就想着这些事儿吗?”查太后脸上尽是鄙夷,这婉嫔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若非今日对方突然闹这一出,她还真就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当年她不是没想过去母留子,但当时皇上已经六岁,有些知事了,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免得皇上日后知晓,要对她产生怨愤。

    后来她找到机会要动手时,偏偏婉嫔得罪了陈贵妃,被先帝打入了冷宫。这么一来,她倒也不急着动手了。

    不过,在先帝驾崩前,她却意外得知了一件事,让她十分意外。

    没想到她竟发现廖氏与摄政王有私情,当年摄政王想夺皇位,却被廖氏阻拦。不得不说,那狐媚子惯会装得一副可怜相,惹男人怜惜。摄政王也是个蠢的,竟然就此放弃了皇位。

    当时她还未发现怀有遗腹子,有人助皇上登基,她自然乐见其成。于是,也没想过要揭露此事,甚至认为只要摄政王相助,对皇上掌控朝堂十分有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这世事常常难以预料,谁能想到她怀了遗腹子呢?

    之后她再想动手,却是不能了。多少人都盯着她,她一动手,皇上绝对不会放过她,非得给她来个鱼死网破不可。她还有蕴儿,怎可冒这么大的险?

    反正如今摄政王与廖氏也闹翻了,廖氏无权无势,便不足为惧。且日后若是蕴儿能荣登大宝,还怕收拾不了廖氏?

    这样的人会思念先帝?当真是可笑。

    “皇上可是应下了?”查太后将目光从茶碗上离开,阖眼靠向椅背,轻声问道。

    “皇上摆驾去了芳华殿,这会儿还未回御书房。”杨嬷嬷恭敬地回道。

    查太后深吸一口气,再次冷笑道:“他倒是孝顺,廖氏有一丝不痛快,他都要去探望,对本宫却不上心。每日来请安都是敷衍了事,一多说便以批阅奏折为由,要回御书房去。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待他再好,也无法换来真心。”

    “您不是有楚王吗?楚王对您孝顺恭敬有加,皇上他有些不善言辞。”

    杨嬷嬷这其实是将这二人放在一起比较,楚王性还年少,性子活泼,嘴甜会哄人。而皇上已过而立之年,自然性子沉稳,颇有威严,便是关心也只是问候几句,叫了太医过来号脉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大家都明白。

    说到楚王,查太后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容。不过也只是高兴了一瞬,便又沉了脸。

    “皇上待宫中两位太后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如今是连面上都懒得维持了。还好哀家有个亲儿子依靠,否则皇上这样没良心的,哀家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到底是不懂得感恩,当年他登基之时,本宫为他筹谋了多少?如今觉得自己坐稳了皇位,眼中哪里还有哀家?”

    查太后心中十分不满,但也明白她与皇上早已经是相互算计,还未撕破脸罢了。

    “娘娘!孝敏太后去了珞叶寺为先帝开法会,那咱们呢?若是咱们没动静,朝中不知又会有还什么传言。”

    “自然是要有表示的,既然她要开法会,那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去珞叶寺给先帝、给朝廷祈福吧!”查太后勾起唇角,也不知这贱人要起什么幺蛾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放心的。

    “等皇帝回了,你派人去通禀,就说哀家要与妹妹一起给先帝祈福。两宫太后去珞叶寺祈福,不更是一段佳话吗?”

    ......

    “明日珞叶寺本就要举办法会,哀家早就和寺里说过,明日会请珞叶寺住持来主持。再过几日便是你父皇的忌日了,哀家这段时日一直心神不宁,倒不如去珞叶寺住上一段时日。”

    廖太后拍了拍皇上的手背,脸上满是感慨之色。

第六百零七章 王妃

    皇上闻言,沉默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随后便点了点头。

    “圣母常年不出宫,去珞叶寺住上一段时日也好,心境也会开阔些。”

    “自你父皇仙逝之后,哀家就更觉得自己出不了芳华殿了。”廖太后叹息了一声,心中却在琢磨,那边会不会起什么心思。

    “父皇已经逝世多年,圣母不应时时缅怀过去,忧思最是伤身,还是过好眼下的日子要紧。”皇上又宽慰了几句,这才出了芳华殿。

    这么多年,圣母从未主动说要出芳华殿,父皇的忌日,对圣母来说,真的重要吗?

    皇上回头看了一眼僻静又孤寒的宫殿,心中百感交集。

    皇上刚回御书房,周绵就来禀报。

    “皇上,将才德懿宫的金总管来过,说是慈宁太后娘娘听说孝敏太后娘娘要去珞叶寺开法会,正好过几日便是先帝的忌日,不如一起去祈福。”

    皇上脚下一顿,顿了半晌,才回道:“你去回了慈宁太后娘娘,就说朕准了,命太常寺和礼部明日为她们准备仪仗。”

    将才圣母还说她喜欢清静,不要大张旗鼓,可若是慈宁太后也去,那两宫太后的仪仗便不能有丝毫马虎。

    “是!”周绵领命出了书房。

    皇上坐在书案前沉思起来,一旁的四喜远远望着皇上发愣,愈发地小心翼翼。

    不过片刻,他的心思就回到前段时日在宫中遇到的杜尘澜身上。

    他没想到杜少爷竟然考中了状元,成为了朝堂官员。据他所知,杜少爷应该是商贾出身。为此事后他到处打听,才知晓杜少爷是得了晨鹭书院的名额,有了科举入仕的资格。

    当年杜少爷在悬崖上救了他一命,他一直心怀感激,也觉得此生怕是无以报答。

    谁想,阴差阳错,他竟然入了宫,成了一名内侍。当日见到杜少爷,他有些不敢面对。入宫做内侍,那便是断子绝孙了。再见昔日熟人,他哪里能够坦然?

    他知道杜少爷一定认出了他,否则不会告诉他解决的法子,这又帮了他一次。

    刚入宫那几年,他一直在大厨房帮忙,是个宫里品级最低的奴才。大厨房是什么地方?专管宫里内侍和宫女们饭食的大厨房,比起御膳房来,都是低贱的存在。

    这么熬着,熬了六年,他以为这辈子就在这大厨房里耗着,直到年迈放出宫,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哪知,那日摔碎的一只玉碗,成了改变他命运的转折。

    杜尘澜清朗又柔和的声音尤在耳边,只不过是临时想到的主意,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那日他打碎了玉碗,没人敢替他将剩下的燕窝羹呈上,他只能自己出马。

    “嗯!你倒是用了巧思,燕窝羹带着荷叶的清香,这篮子也做得很精致。”周绵看着眼前用荷叶铺就,外头用柳条编制的篮子,觉得很是精巧,小巧玲珑,看着就让人喜爱。

    “这还是奴才儿时的记忆,许久不编,都有些生疏了,周大总管只要不嫌弃就好。前段时日听闻您最近胃口不佳,人也消瘦了不少,奴才便想了这个主意。”四喜赔着笑脸,对周绵笑得一脸谄媚。

    “你有心了!有了荷叶的清香,咱家倒是多用了些。”周绵虽嘴里说着夸赞的话,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淡了些许。

    突然,四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作甚?”周绵挑眉问道。

    “其实奴才有事瞒着您,还请周大总管恕罪。”四喜脸上带着几分惊恐和不安,倒是让周绵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何事瞒着咱家?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儿,还有咱家不知道的?说来听听。”周绵拿起茶碗抿了一口,懒洋洋的语调却让四喜的心都提了起来。

    杜少爷果然说得不错,此事瞒不过周大总管,倒不如早些坦诚,说不定能有转机。

    “将才奴才来给您送燕窝羹,不小心摔碎了您的玉碗,为此一直忐忑不已。本想着蒙混过去,可这是您常用之物,奴才又怎敢欺瞒您?倒不如干脆承认了,这点小事本就瞒不过您的。”

    四喜一股脑儿地将话说出口,随后低下了头,也不敢看周绵的神情。

    “哼!你倒是个实诚的,还算有几分小聪明,你之前可是在大厨房当差?”周绵早就知晓此事经过,且还知道是谁撞了四喜,导致摔碎了玉碗,他就是要看看四喜到底会怎么说。

    一见四喜将过错都揽在了他自己身上,他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是!”四喜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身子都在颤抖。

    “你也不必害怕,咱家看你还算机灵,便想将你留在御书房做事,你可愿意?”

    四喜没想到这么好的事竟然落在了他的头上,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怎么?是不愿意?”周绵见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不禁想逗逗他。

    四喜听到了脚步声,连忙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当发现是周绵,他不禁便松了口气。

    “干爹!”四喜轻声喊道。

    “你先在御书房门口守着,咱家去里头伺候。”周绵对这个刚收的干儿子很是满意,他不在御书房当差之时,四喜也很有分寸,并未到皇上身边乱凑。

    ......

    “王爷,王妃来了!”陶管事入了书房,将王爷正看着眼前的书发愣,于是禀报道。

    “王妃?这个时辰,她不歇着,来书房作甚?”摄政王立刻将桌案上的信函收起,塞进了一旁的暗格之中。

    “怎么?我就不能来找你?夜已深,王爷还不休息?”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传到了摄政王的耳中。他不禁暗自庆幸,看了一眼暗格,确定已经合上,这才放下心来。

    “本王还有些公事未处理好,你先回去歇着吧!”

    刚才还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这会儿王妃就已经径直走进了书房,此等行径让摄政王皱了皱眉。

    陶管事跟了进来,一脸的无奈。

    “你先下去吧!”摄政王挥了挥手,让陶管事出了书房。

    “书房乃议事之地,不是和你说过,不经通禀,不得入内吗?”待陶管事出去之后,摄政王的语气便沉了下来。

第六百零八章 仪仗

    “我是王妃,这书房我还来不得了?此刻也无人议事,王爷也在此,如何来不得?王爷也太见外了吧?”王妃一进屋子,便四处打量了一番,随后将视线投向摄政王。

    “书房重地,多是朝堂公文,女子不入外书房,这是规矩。”摄政王压制着怒气,王妃的性子,总是让他望而却步。

    平心而论,王妃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羊脂玉般的肌肤,在微黄的烛光下泛着柔光,如镜中貌,让人瞧不真切。

    臻首娥眉,美目流睇而横生秋波,一举一动都妩媚动人。当然,这得忽略美人骄纵的性子。

    昭和世子肖母,在杜尘澜还未到京城之时,就以容貌昳丽在京城闻名。可想而知,王妃的确美貌非常。

    摄政王望着王妃平滑细腻的肌肤,不禁感慨,岁月似乎对美人格外优待,他竟是未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的思绪忍不住飘飞,不知多年未见,那人是否也如之前一般美貌。

    “这几日王爷一直心神不宁,妾身便担忧王爷为了差事,而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听说您到现在还未曾歇下,便前来劝告一番,王爷何故对妾身冷淡如斯?”

    王妃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但来之前田妈妈就再三叮嘱过,莫要与王爷起争执。王爷有半个月都未宿在正房,就连那些个妾室也在私下里嘲讽她,这让她怎能坐得住?

    将才她没忍住自己的脾气,差点与王爷又起了争执。这会儿她见王爷已经十分不耐,只得软了下来。王爷一向吃软不知硬,她先小意奉承一番再说。

    王妃背过身去,拿帕子抹了抹眼泪。

    果然,她这么一说,摄政王的脸色便比之前缓和了不少。美人垂泪,自然惹人怜惜。

    “这段时日朝中诸事繁忙,本王一直宿在书房,也是冷落了你。”

    没了平日里这般张牙舞爪的模样,摄政王也软下了心肠。终究是自己的王妃,前段时日他不是宿在书房,就是去了妾室的院子,这府里怕是又起了风言风语。

    王妃心里便是一阵膈应,宿在书房,王爷竟能睁着眼说瞎话。这段时日除了正房,王府里的侧妃和妾室可都是雨露均沾。

    摄政王起身,上前拥住了王妃,轻声安慰道:“今儿怎地还哭起来了?”

    王妃转身,用哭红了的双眼看向摄政王,她的眼尾上挑,又泪眼朦胧,红唇轻启,让摄政王不禁有些情动。

    此刻,他倒是将暗格中的书信给抛在了脑后。

    次日辰时初,杜尘澜刚用过朝食,穿戴好,便准备去吏部核办。等今日领了牙牌和官印等,他就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了。

    “表姑娘那儿,你多派些人手送她过去庄子。母亲那里我已经提前说过此事,她应允了。”杜尘澜刚爬上马车,便想到了此事,于是对守月吩咐道。

    “是!天一他们的伤势只怕还要休养几日,等痊愈之后,小人再将他们送来吧!”守月恭身回道。

    “不必急于一时,等伤势痊愈之后,再来办差。”杜尘澜点了点头,都交代完毕之后,他才命车夫开始向宫门处驶去。

    马车刚入了东华门,就不得前行了。杜尘澜听到马车外一片嘈杂,远处似乎还有锣鼓声传来。

    “太后的仪仗这么早?”杜尘澜一听便知是发生了何事,昨日打听到的消息,今儿两宫太后要去珞叶寺开法会,为朝廷和先帝祈福。

    他一听此事,便觉得荒谬。两宫太后虽未明面上撕破脸,但相互之间也是暗潮汹涌,怎会一同前去珞叶寺?

    再得知事情真相之后,他就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往年也没见廖太后要去珞叶寺为先帝祈福,都是在宫里的小佛堂诵经,今年怎会与众不同?他想到了之前顾源说的话,不禁心中有了个猜测。

    因此,今儿一大早他就让守月派了个身手好的,去珞叶寺打探,看看是否会有不寻常之事发生。

    可不是吗?宫里守卫森严,想见上一面不易,倒不如出宫相见。

    只是如今再见,又有何必要呢?毕竟摄政王已经下定决心,要图谋造反了。难道见了,摄政王就会放弃皇位?

    在失去了一次权势和地位之后,他相信摄政王不会再轻易放手了。再者,当年可能正是情浓时,可如今已经是多年之后,且这几年二人似乎并未见过,二人还会有多少情分,难说。

    杜尘澜的马车被人群和仪仗堵了去路,他索性也撩开窗幔,看向车窗外。

    他不得不感叹权势的好处,前方京卫指挥使官差开道,其间内侍和宫女不计其数。宫女内侍手中的皇伞都有几十把,杜尘澜在红绣伞的后头,看见了金顶华盖的马车,还是两辆,一前一后,正在慢慢前行。

    杜尘澜叹息了一声,这要等仪仗全部走过,只怕得等上一刻钟。

    看着正在移动的仪仗队,杜尘澜的心中又感慨了一番。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太后在,后宫都不见得安宁,更何况还是两个。

    再者,慈宁太后还大权在握,皇上的生母暂且看来处于劣势,宫中就更不得安宁了。

    其实皇上这龙椅坐得也是颤颤巍巍,都坐了十几年来,还有这么多方人马想取而代之,怕是每日都提心吊胆。也难怪他这样对皇上有威胁的,也要笼络进宫,看来皇上这几年愈发艰难了。

    朝廷内有楚王和摄政王虎视眈眈,其他派系各有拥护者,关外还有小国时不时地侵扰。皇上没头秃,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啧啧!这太后的仪仗,可真是好排场啊!”马车旁一名身穿灰色直裰的书生感慨道。

    “皇上的嫡母和生母,这等仪仗自然是要的。不过,听说孝敏太后已经许久都未出宫了,此次竟能去珞叶寺为朝廷和先帝祈福,看来与先帝还是有些情分的。”一旁一位而立之年的男子回道。

    杜尘澜闻言笑了笑,真有情分也不会将廖氏打入冷宫了。可别扯什么保护廖氏那一套,毕竟皇上直到临死前,可都没再提起过廖氏。

第六百零九章 江司务

    杜尘澜他们百无聊赖地等了一刻钟之后,马车才得以移动。

    马车过了午门,在东阁门前停住,这里是六部办公的地方。杜尘澜下了马车,出示了临时牙牌。

    侍卫仔细查看了一番之后,杜尘澜正准备进入,谁想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咦?杜修撰?你今日是来吏部核办公文的?”

    杜尘澜转身一看,不正是楚王吗?他有些疑惑,慈宁太后去珞叶寺为朝廷和先帝祈福,怎么这位没跟着一起去?有些说不过去啊!

    皇上日理万机,不去自然说得通,可楚王身为人子,又不是皇上一般繁忙,不去有些说不过去吧?更何况查太后去了,楚王不应该跟着去尽孝心吗?

    “下官参见楚王!”杜尘澜纵然心中好奇,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恭敬地行了一礼。

    “还未恭喜杜修撰初入朝堂,改日本王做东,杜修撰可要赏脸呐!”楚王打量了一眼杜尘澜,终于入了朝堂,日后朝堂内必然不得平静了,他倒是十分期待。

    杜尘澜扬眉,见楚王面上带着笑意,不禁猜测着这位的用意。之前他与楚王因科举舞弊一事,也算有过短暂的合作。不过他摆了对方一道,此事对方事后必定会醒悟。

    没想到这几次遇到对方,对方还能对他如此和颜悦色,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爷做东,下官岂敢不赏脸?那是下官的荣幸。”

    “好!今日本王还有要事要办,等闲时本王再下帖子。”楚王点了点头,对杜尘澜的识相很是满意。

    母后说了,皇兄想要扶持杜尘澜,来与他们对抗,只可惜皇兄打错了算盘。

    皇兄也是病急乱投医,杜尘澜毫无根基,就算他再有才干,也不可能抵抗得住朝中这么多势力。

    楚王在得知杜尘澜的身世之后,便更对杜尘澜起了心思。顾氏遗孤,皇兄竟然也敢放在身边,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

    倘若杜尘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他还会不会替皇兄卖命?只怕恨不得将皇兄千刀万剐吧?即便此事是母后主使,但皇兄也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楚王意味深长地看了杜尘澜一眼,而后转身爬上了候在一旁的马车。

    杜尘澜目送着马车,心中微叹,刚入仕途,朝中便风起云涌。这位楚王,对他与之前的态度似乎发生了转变。

    其实,他的身世已经不再是秘密,可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将他当成了一把枪使。

    一旁守着的两名侍卫皆用目光打量了一遍这位杜大人,看来楚王与这位杜大人的关系不错,他们日后可得对杜大人客气些。

    杜尘澜沿着红色的宫墙,向着吏部走去。不过走出了一丈远,就有一名身穿绿袍,绘海马补子的官员朝着他快步走来。

    这是九品或不入流官员的官服,杜尘澜猜测对方可能是吏部司务厅的官员。

    “敢问这位可是翰林院修撰杜大人?”那官员远远见了杜尘澜一眼,待走近些,打量了一眼杜尘澜,才上前问道。

    杜尘澜颔首,“正是!”

    “下官是吏部司务厅的司务江海阁,大人可是来核办吏部公文的?”江海阁又打量了一眼,心中不免感叹,难道都道状元郎才貌双全,这样的相貌,确实让人难以忘怀。

    “正是!不知可是前往司务厅办理?”杜尘澜猜测对方可能是来引路和接应他的,但他之前听闻吏部的官员都眼高于顶,可见耳听为虚啊!

    吏部掌管着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虽最后还要通过内阁和皇上的批准,但他们若是将官员举荐上去,只要不过分,四品官以下,皇上和内阁一般不会干预。

    由此可见,吏部的权柄不小。当然,油水也不少。

    杜尘澜是一甲第一,官职由皇上亲授,但二甲之后的进士却没这么幸运了。若不考庶吉士,这些进士就得被外放。

    然而,候缺也是极不容易的。若你是世家出身,或在朝中有关系,那自然不愁官职。可你若是寒门,还没银子,那你就有得等了。等上个一年半载的,都是常事儿。

    “下官就是专程来接应大人来核办的,大人来得早,下官险些错过,还好赶上了。”江海阁朝着杜尘澜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

    杜尘澜有些诧异,此人似是要讨好他似的,这就有些奇怪了。可不要小看从九品的司务,这样好的差事,只怕要打破头。且成为司务的人,背后一定都有靠山。

    吏部只有两名司务,这位对他这般热情,杜尘澜这会儿可不觉得这是所有新晋官员的待遇了。

    “有劳江司务!”杜尘澜不动声色,笑着点了点头。

    “苗大人已经在司务厅等候!”江海阁走在右前方带路,时不时侧身与杜尘澜交谈着。

    “之前可有官员来核办过?”杜尘澜想起了一甲二三名的徐朝光和余泗霖,这两人不知有没有来核办。

    “大人请随下官这边走,徐大人和余大人昨儿就来核办过了。外放的官员还未开始,庶吉士的馆选就在明日。”

    江海阁大致将进士们的动向说了一遍,杜尘澜也不意外,公文必是前儿一起送达的。他昨日刚回府中,便与余泗霖他们错开了。

    杜尘澜想起之前说起的苗大人,于是又打听了一下此人。

    “苗大人乃是吏部稽勋清吏司郎中,正负责核办您的公文。”

    杜尘澜见其态度和善,对他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便从袖中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塞进了江海阁的手中。

    江海阁虽只是个从九品的司务,可杜尘澜只要在朝为官一日,日后便不可避免地要与他接触。

    日后升迁或调任,都需要来吏部核办。与此人打好关系,总不会吃亏。

    江海阁摸到是一张银票,不由得心中暗喜。不过片刻,他却又有些犹豫起来。

    上峰吩咐,一定要对杜大人多多关照,他收了杜大人的银子,上峰不会怪罪他吧?

    其实他这差事看似风光,但也着实受气,油水也不如外人想象得这么多。

    他这样不入流的从九品官职,连个芝麻官都算不上,谁会将他放在眼中?

第六百一十章 下马威

    “苗大人是?”杜尘澜试探地问道。

    既然是这个苗大人核办,那他得弄清楚此人的底细,之后也好应对。

    苗姓并非京城世家大族,对方品级也不高,又不是翰林院官员,杜尘澜之前并未打探过此人。

    “苗大人乃是吏部稽勋清吏司郎中,今日上峰指派的任务,您的卷宗就归他核办。苗大人当值最是认真不过,向来一丝不苟。说起来他与您的上峰,翰林院新上任的侍讲卫大人之前是同窗,还是同年呢!”

    许是杜尘澜使了银子的缘故,江海阁比之前热情了不少。

    杜尘澜逐步分析着江海阁的话,一丝不苟?约莫是脾性刚直,不够圆滑,不懂得通融。当然,也可能只是针对他如此。

    反正江海阁是在提醒他,只是不能明说罢了。

    不过,翰林院的侍讲卫道州是新上任的官员,他自然知道,也查过此人的底细。毕竟他要入翰林院,日后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当然要查清楚翰林院每个官员的家世和派系。

    这位侍讲大人,便是由修撰升上去的。原先的侍讲梁毅贺,是被抄家的镇国将军梁万涛的族人,此次便是受了梁万涛的连累。

    然而卫道州的升迁却不是因为翰林院大学士的举荐,而是由户部直接拟定,说明此人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也就是俗称的关系户。

    不过这些都不是杜尘澜刻意关注的原因,而是因为那卫道州是查太后一脉。之前此人就与查太后一脉的官员走得颇近,怕是早就投靠他们了。

    得了,不必说,这位与卫道州交好的同年苗大人,必然也是查太后一脉的官员了。

    这位江海阁倒是个人精,这几句话中,道出不少有用的讯息,看来还是银子的功劳。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巧了!不过本官还未应卯,与上峰还不熟悉。”

    江海阁闻言打量了一眼杜尘澜,皇上对位杜大人似乎颇为看重,他透露一二也没什么,算是结个善缘。

    日后说不得也有求到人家头上之时,在朝中为官,最忌讳得罪人。

    若是那些个朝堂大员,那自然另说。可他这样不入流的品级,是谁都得罪不起啊!那些个派系自己注意些就成了,万不可贸然插手,否则自己只会成为马前卒。

    他们二人边说边往司务厅走去,一路上,二人交谈一番之后,也变得熟稔起来。

    “杜大人,还请您在此处稍待,容下官去通禀一声。”江海阁领着杜尘澜来到班舍之前,随后弯着腰,对杜尘澜恭敬地说道。

    “江司务请便,这一路过来,劳烦江司务了。”杜尘澜点了点头,不由感慨品级低的官员在朝中行走,实在卑微得很。这位常年弯着腰,怕是都直不起来了。

    “这是下官职责所在,杜大人太客气了。”江司务笑了笑,随后便往一间班舍走去。

    杜尘澜趁此机会,打量了一眼吏部办公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大院落,二十几间班舍分两排相对铺开,有的班舍门窗打开,还能看见里头正在办公的官员。

    院落前种着两棵郁郁葱葱的大松树,松树的躯干很粗壮,应该是有不少年头了。

    此处也有其他官员进出,杜尘澜站位显眼,通过那些官员们身上的官服来判断他们的品级,并一一行礼。

    吏部常有来核办的官员进出,对于杜尘澜一身常服,并不感到奇怪。

    恩荣宴刚过,杜尘澜又来得晚了些,已经有二甲之后的进士来打探消息,想早日谋求官职。

    对于那些打量他的目光,杜尘澜皆回以一笑。没法子,谁叫那些人的品级都比他高呢?他此刻觉得,从六品的官职,比起芝麻官儿也没大上多少。

    杜尘澜在打量了一番院落和班舍之后,便没了兴致。这里又不是他日后办公的地点,他的兴致不高。

    不知过了多久,杜尘澜觉得自己等了有一刻钟左右,刚才进去禀报的江海阁却迟迟未归,他不禁心中微叹。

    这一来就是个下马威?也不知对方这样的把戏,打算玩多久。其实杜尘澜觉得,这完全是无用功。

    他是新晋官员,怎么也不会得罪对方的,应对当然万分小心,难不成还会与对方起争执?

    当然,若对方只是想让他吃点苦头,那就另当别论了。

    江海阁看着眼前正在品茶的苗大人,不禁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可是刚才就提醒过杜大人了,这事儿可不能怪他了啊!

    同时,他在心中谋算着,到底该怎么开口提醒一下苗大人呢?终究是收了杜大人的银子,若是一句好话都不说,那终究有些说不过去啊!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苗鹏泽,却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顿时一个激灵,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说他不想求情啊!实在是他不能因为那二十两银子,就将自己的差事给丢了。早知道这二十两银子就不收了,当真烫手。

    苗鹏泽放下了茶碗,磕碰声惊了江海阁。江海阁还未抬头,便听到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人来了,你怎么不去请进来?愣着做甚?”苗鹏泽拾起书案上的毛笔,开始翻阅眼前的卷宗。

    江海阁不禁松了口气,心中腹诽不已,您不首肯,咱怎敢将人带进来?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倒是冤枉起他来了。

    “是!是下官的失职!”江海阁弓着身子,小心地赔不是。

    等出了屋子,江海阁不禁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杜大人!苗大人请您进去。”

    江海阁出了屋子,发现杜尘澜如松般挺立在原地,一副闲云野鹤,潇洒自若的模样,他不禁叹息了一声。

    得!这位的心思也不容小觑,也不知进去之后,这位与苗大人会有什么交锋,他只希望不要殃及他这个池鱼就好!

    他的靠山可比不过这两位,一个是查太后一脉,还有一个背后是皇上。他能不往上凑,就不往上凑。

    打定了主意,江海阁便对杜尘澜说道:“只能请杜大人自去了,下官还要接应其他官员,便先失陪了。”

    杜尘澜见着这位一脸的为难,随后忍不住笑了笑,也没必要为难人家不是?

    “多谢江司务通禀,你自去忙便是。”

第六百十一章 闫明昀

    “下官翰林院修撰杜尘澜,拜见苗大人!”杜尘澜站在班舍外,朗声道。

    “进来吧!”屋里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声音中饱含的威严让人一听,便知此人不好相处。

    杜尘澜跨进了班舍,走过一道屏风,这才在屏风后看见了这位苗大人。

    苗鹏泽好歹是正五品的官员,自然有一间单独的班舍。此刻班舍中堆积如山的书籍,还有不少卷宗。

    “下官翰林院修撰杜尘澜,拜见苗大人!”杜尘澜再一次行礼,礼多人不怪,他可不想在礼数上被对方挑中错处。

    “不必多礼!”苗鹏泽打量了一眼杜尘澜,丁香色祥云暗纹圆领长袍,腰间束着淡紫色腰封,挂着的环形玉珏看起来不是凡品。

    他不禁将身子微微往前凑了凑,这似乎与杜尘澜头上戴着的那枚白玉发冠是一样的料子。

    油润光泽,质地细腻,不说价值不菲,那也要花上不少银子。没个几百两,买不到这玉珏。

    苗鹏泽知道杜尘澜的底细,商贾庶房的嗣子。科举入仕之前,这身份能低到尘埃里,连与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苗鹏泽刚才的举动和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被杜尘澜尽收眼底,他不禁在心中冷哼一声,这是个贪财的主儿。

    苗鹏泽又仔细看了一眼杜尘澜腰间那块玉珏,商贾家的公子哥儿不愁银子花,不过就是满身都充满铜臭,让人所不齿。

    “昨日为何不来?”苗鹏泽眯起了双目,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前几日下官出去访友,昨日才刚回城中。得知消息后,今日一大早就来了。”

    只是核办公文,经手的官员绝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吏部的差事不少,谁有功夫管你这些闲事儿?

    “出去访友?可皇上钦点官职之后,所有人都必须要在京城等吏部的公文,你为何要私自离京?”

    苗鹏责脸色攸地一沉,浓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对着说话时的神情跳动着,仿佛在方正的脸上蠕动,像极了毛毛虫。

    杜尘澜强忍着笑意,面上恭敬地回道:“并未离开京城,只是去了城郊,借宿在了友人家中。不过,朝中不是规定收到吏部下公文之后,十日之内来吏部核办吗?难道下官记错了?”

    杜尘澜顿时一拍后脑勺,“大人息怒,下官回去定熟读《大郡文典》,下次再也不敢犯这样的大错了。”

    苗鹏泽顿时轻咳了一声,这杜尘澜竟然已经读过《大郡文典》了?可据他所知,不入官场,不读文典,坊间不可能会有文典。

    “你读过文典?可文典非朝堂官员不可通读。你还未入翰林,是如何能接触到文典的?”苗鹏泽本是被杜尘澜说得有些心虚,不过片刻之后,他突然醒悟过来,杜尘澜哪里来的文典?

    “此书是前段时日楚王所赠,王爷说过,咱们大郡官员都要熟读文典,下官自然要照办。”

    杜尘澜微微一笑,反正这位苗大人也不可能去问楚王。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不过些许小事,难道楚王还能极力否认不成?

    “楚王?”苗鹏泽狐疑的目光看向杜尘澜,之前那边下令,说杜尘澜与他们不是一脉,也不必拉拢,能给使绊子最好。

    可这会儿杜尘澜却说那文典是楚王送的,那不是与之前的说法是相悖吗?

    既然如此,他还是多观望一番,不可将人给得罪狠了。这般想着,他的面色便比之前稍稍缓和了些许。

    “既是王爷送的,那你便更应该熟读此书。今日过来,便是核办文书,将之前吏部发给你的公文和临时牙牌拿出来。”

    杜尘澜心下暗笑,楚王的名头很好用。

    其实核办的手续并不复杂,苗鹏泽将杜尘澜录入了卷宗,盖了七七八八不少公章印,杜尘澜再拿着文书去司务厅领取他的牙牌和官印、官服等物。

    杜尘澜觉得和前世机关办事十分相像,看来古代也走这样模式化的流程。

    就在杜尘澜拿着文书要告辞离开之时,他便看见班舍外有一名着九品官服的官员进来禀报道:“苗大人,闫大人来了。”

    苗鹏泽有一瞬间的怔楞,心中却在腹诽,闫大人?难道是吏部右侍郎闫大人?这位怎会来他这班舍?

    “快随本官去迎上一迎。”苗鹏泽连忙起身,这位可是难得来他的班舍。

    吏部右侍郎可是正三品的官职,且他与这位可没什么交情。

    杜尘澜迅速在心中回忆着之前打听到的朝堂官员,他一听闫姓,便知是吏部右侍郎闫明昀。这位难道与苗鹏泽同时查太后一脉的官员?可之前他曾调查过,此人应该是纯臣。

    “闫大人光临班舍,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苗鹏泽不等杜尘澜跟上,急匆匆出了班舍。

    杜尘澜赶忙跟上,也跟在苗鹏泽身后行了一礼。

    “哈哈!本官是得知今儿个状元郎来吏部核办,这才过来看看。”闫明昀爽朗一笑,倒是让杜尘澜疑惑不已。

    他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三品大员特地来看他?杜尘澜站在苗鹏泽的身后,仗着有苗鹏泽的遮挡,迅速打量了一眼闫明昀貌相。

    与之前他看到的画像一样,不过知天命的年纪,身材微丰,身着官服倒是增添了几分威严感。

    闫明昀顿时震惊不已,专程来找杜尘澜的?这位也算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了,没想到竟然亲自来为杜尘澜撑腰,可见皇上对杜尘澜有多看重。

    他不禁暗自庆幸,之前没将人得罪狠了。他不过是个五品官,那些人可不会为他出头。若是出了什么他只能是被舍弃的份儿。

    “杜修撰在何处?”闫明昀扫了一眼苗鹏泽身后,杜尘澜连忙走了出来。

    “下官拜见闫大人!”杜尘澜向着对方深深行了一礼,面上恭敬,眼神望向自己的脚尖。

    闫明昀不禁点了点头,品貌和规矩都不错,也难怪能与昭和世子齐名。

    “你就是杜修撰?皇上对你倒是看重,还特地让本官来督促你核办公文。”

    此话一出,苗鹏泽更是震惊不已。就连杜尘澜自己,也是讶异万分。

    “怎敢劳烦大人?下官惶恐!”杜尘澜立刻换上一对诚惶诚恐的模样,恭敬地再行一礼。

第六百十二章 势合形离

    杜尘澜并不觉得皇上对他如此优待是什么好事儿,这是要在明面上将他拉入阵营,这么一来,谁还会来拉拢他?

    如此明目张胆,杜尘澜就是不想做纯臣,也只能乖乖认命。

    “皇上是惜才之人,对有才之士向来十分优待。之前还在本官面前提起你数次,满口都是夸赞,十分欣赏你的才干。等你入了翰林,可要恪尽职守,履职尽责,莫要辜负皇上对你的期望啊!”闫明昀抚着胡须,似上峰勉励下官一般,殷切叮嘱。

    杜尘澜确实觉得这是将他放在火上烤,从今日起,他俨然成了靶子。

    “下官多谢皇上和大人厚爱,日后定当克己奉公,忠于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杜尘澜立刻表态,也不知等入了翰林院,等着他的将是什么。

    “嗯!本官观你不曾有少年人的跳脱,想必与公务上,必然会尽心尽力。”闫明昀对杜尘澜谦逊的态度很是满意,不过这小子脸皮倒是不薄,顺杆爬很是顺溜。

    “还请大人入班舍一叙!”苗鹏泽瞥了一眼杜尘澜,这还未入翰林,撑腰的就来了。

    “不必了,本官还有要事在身,日后得空再叙。”闫明昀摆了摆手,随后转身离开了。

    当真是专程为他来的?杜尘澜惊讶了一番,对皇上如此急切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看来朝中的局势远比他想象得要严峻。

    “没想到你竟然能得皇上和闫大人青眼,望你今后能如你所述,尽心为朝廷办事。”苗鹏泽深深看了杜尘澜一眼,随后也嘱咐了一句,便让杜尘澜去司务厅了。

    皇上这般看重杜尘澜,看来他们得重视起来,此子不可小觑。

    苗鹏泽在心中暗忖,皇上这是要大力提拔杜尘澜,好与多方势力对抗,就是不知杜尘澜一介商贾之子,是否有能耐走到最后。

    ......

    “妹妹这是多年未出宫了,太医之前也嘱咐过,说是妹妹心情郁结,还是放宽心态为好。皇帝已过而立,妹妹也不必日夜忧思,咱们贵为太后,只管享受天伦便是。”

    一名身穿白底靛青竹叶梅花领褙子的贵妇人端坐在上首坐位,她转头看向右边,对另一名正在抿茶的妇人说道。

    “是有不少年头未出芳华殿了,今日一出宫,竟是觉得身体舒畅,看来太医所言非虚,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至于皇帝,妹妹我倒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后宫不得干政,朝中之事,自有他们男儿去操心,与咱们女子不相干。”

    廖太后理了理米黄色底子,加了水色澜边的袖子,今日来这是为了开法会,他们穿戴都十分素净。衣裳撇除艳丽之色,连头上的首饰都是银簪和玉钗为主,金饰是万万不能佩戴的。

    后宫不得干政,这几个字查太后觉得十分刺耳,她的面色不禁为之一僵,随后快速恢复了常态。

    她看了一眼廖太后,见对方面色如常,正拿帕子抹嘴角,而后忽然一笑。

    “妹妹说的是!不过先帝已经仙逝多年,妹妹即便思念先帝,也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为好。皇帝日理万机,还要担心咱们的身子是否康健,也着实辛苦。”

    先帝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忧思过甚,怎么?难道还操心外头的野男人,为见不着而烦恼?查太后心下暗讽,不知检点的东西。

    “还是姐姐体谅他,他从小在您膝下长大,自然与姐姐感情亲厚。”查氏这贱人,又在暗讽她。

    查太后闻言,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这怎么说的?哀家亲手养育大的,自然会心疼。不过皇帝毕竟是你生的,该尽的孝道他可从未推脱。”

    她顿了顿,又道:“妹妹啊!当年哀家将皇帝养在膝下,妹妹还是埋怨哀家的吧?只是哀家当时无所出,又十分喜欢皇帝,他给本宫教养,日后夺嫡才能有胜算。这些年,也是委屈了妹妹,妹妹可不要怪哀家。”

    查太后,说着就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声音也带着些哽咽。

    廖太后连忙拿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她怕自己脸上会忍不住抽动,这贱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来膈应自己的吧?

    她压制住心中的怒气,突然一把抓住了查太后正在擦眼泪的手,将查太后吓了一大跳。

    杨嬷嬷顿时大吃一惊,她连忙上前一步,就要抓住廖太后的臂膀。

    “姐姐的苦心,妹妹哪里不晓得?当年骨肉分离,即便心中有所怨愤,事后也明白了过来。这是皇帝的造化,若非姐姐,这坐上帝王宝座的,还不知是谁。这些年妹妹对姐姐一直心存感激,只可惜妹妹不善言辞,让姐姐生了误会。今儿个咱们姐妹俩算是敞开心扉,希望能消除之前的误会。”

    廖太后握着查太后的手,望着查太后的神情满是真挚,眼中已蓄满了泪水。

    然而廖太后心中却在冷哼,贱人将才还装作一副伤心流泪的模样,可是眼中哪有什么泪水?假仁假义,又虚伪做作的女人。

    是啊!当年若非查氏,皇帝还坐不上龙椅呢!要说功劳,查氏的确是有的。可查氏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怀有遗腹子吧?

    只可惜自己当年得知此事之后,却错失了良机。否则趁其不备,将那碗毒汤灌下去,来个一尸两命,才是最好的结局。

    如今却是让这两人苟延残喘到了现在,居然还威胁到了皇帝。早知如此,当年便不应该有顾虑。

    查太后顿时有些尴尬,她额角抽了抽,随后也缓和了语气道:“妹妹能理解才是最好,日后常去德懿宫走动,也好过妹妹整日里郁郁寡欢。这些年咱们不常走动,宫外便有了不好的传言,说是咱们二人不合,这不是让他们看笑话吗?”

    二人面上和乐融融,心中却各藏心思。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实则夹枪带棒,明朝暗讽,但也算相安无事。

    “王爷,已是掌灯时分,小人可能进来与您掌灯?”一名小厮看了看天色,王爷已经在书房待了几个时辰了,连晌午的饭食都是在书房用的。

第六百十三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天都快黑了,书房内还没动静,小厮便只能硬着头皮在书房外禀报道。

    王爷说过,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就连王妃和世子爷都不例外。

    摄政王听闻书房外传来禀报声,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桌上练习的大字。上头只有寥寥数笔,缘字写了一半,笔尖上滴下的墨汁很是突兀,让他不禁叹了一声。

    本想练字让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谁知自己早就不知走神到了何处。

    “进来吧!”摄政王回了一声,将书案上铺着的纸张拿起来扔在了铜盆内。

    小厮领命进了书房,不敢抬头多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火折子,掀起了宫灯的灯罩。

    “王爷,世子爷来了,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门外传来了陶管事的声音,摄政王看着原本已经昏暗的书房又重新亮堂起来,终于将心思都拉了回来。

    “父王!母妃说您晌午从衙门回来之后,便一直没离开书房,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子虽不及父王对朝堂之事通透,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得儿子也能祝您一臂之力呢?”

    万煜铭得知父王这段时日似乎心绪不宁,心情欠佳,于是想找个机会来试探一番。

    他仔细看了一眼摄政王,观察着父王的神色。这段时日母妃常在他面前抱怨,说是父王会不会是又看上了哪个狐狸精,整日心不在焉的。

    可父皇和他说过,不可妇人之仁,在权势地位面前,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父王与女色上,从来不见得有多上心,他觉得应该不是这个缘故。

    “朝中之事,你都晓得。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只是顾氏留下之物没什么进展,让为父深深感到担忧。皇上对咱们如此提防,离咱们做决定的日子不远了。”

    说到正事,摄政王便没了那些个心思。什么都不如江山和权势重要,想太多也是自寻烦恼。

    万煜铭心头一震,倒是将之前的事忘在了脑后。看来父王是真下决心了,只是他们还有许多计划尚未完善。

    “刚才陶管事不是来禀报,说你有要事与为父相商,是何事?”摄政王看了一眼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随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皇上似乎对杜尘澜尤为看重,今日杜尘澜去吏部核办,皇上竟派了闫大人亲自督办此事。”万煜铭取出博古架上的棋盘,他们父子二人谈论朝政之时,都会下棋来探讨下一步的计划。

    “可是吏部右侍郎闫明昀?”摄政王也有些惊讶,他抬首看了儿子一眼,确定道。

    “正是他!”万煜铭点了点头,将旗盒打开放置一旁。

    “皇上竟如此急切?看来他也等不及了!”摄政王冷笑一声,皇上如此行径,只会将杜尘澜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父王的意思是,皇上难道没其他的打算,将希望都放在杜尘澜身上,打算孤注一掷了?”万煜铭顿了顿,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皇上绝不会如此轻易就将弱势暴露出来,必然还有后招。杜尘澜这是被他当做一颗棋子,来诱导咱们的,杜尘澜是被当抢使了。”

    摄政王对皇上十分了解,当年还是个上不得台面,又优柔寡断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心如磐石、铁石心肠的帝王了。

    现在的皇上,有了帝王的果决,又有了帝王的谋略,只是受制于朝中几方势力,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棱角,在夹缝中生存罢了。

    万煜铭捏紧了手中的黑子,沉默了片刻道:“父王,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咱们是否要开始施行之前的计划?皇上对杜尘澜已然如此看重,咱们若是再不出手,让他给皇上笼络住了,咱们之后的计划都要做调整。”

    “急什么?还不到时机,他才刚刚踏入朝堂,得看接下来皇上对他的打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莫要轻举妄动,不急!不急!”摄政王摇头,若是能快些拿到皇上顾氏留下的东西才好。

    万煜铭欲言又止,随后想了想,也觉得此刻不是最好的时机。

    二人走了下了几步棋,万煜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父王,之前和您说的,杜尘澜救走了顾源夫妇,他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为何毫无反应?”

    摄政王将正要放下白子的手收了回来,他挑眉问道:“他无权无势,该如何反应?难道还敢进宫行刺查太后和皇上不成?”

    万煜铭张了张嘴,顿了半晌才道:“他对当年的细节应该还不甚清楚,例如顾玄瑧逝世的真相,否则应该不会对皇上这般尊敬,难道心中不膈应吗?”

    万煜铭想不通,为何杜尘澜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内,难道杜尘澜因从小就过继出去,又没见过顾玄瑧夫妇,对顾氏没什么感情,这才如此平静?

    可若如此,杜尘澜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救顾源夫妇?

    “膈应又如何,形势比人强,在没有能力报仇之前,韬光养晦才是正道。为父看他倒是有几分聪慧,也很能隐忍,这才是干大事之人。做大事之人,最忌讳感情用事。不过,你说得也不错,顾玄瑧逝世的真相,他还真不一定知道。”

    摄政王对杜尘澜还是有几分欣赏的,一个少年人,明明是天之骄子的出身,却被过继到商贾之家。为了能科举入仕,也是耗费了一番心血。

    哪知还有这般坎坷的身世,一生下来,也没享受到几天金尊玉贵的日子,长大后还要背负为顾氏平反的使命。

    等入了朝堂,多方算计,一个不慎,就会如当年的顾氏一般,成为一抔黄土。

    “杜尘澜如今最重要的可不是怎么为顾氏平反,怎么为顾氏报仇,而是如何在朝中多方争斗中活下来。他有利用价值,才能活下来。否则,便只是一颗死棋,毫无用处。”

    万煜铭捏紧了拳头,随后微微一笑道:“父王所言极是!希望他能活得够久!”

    ......

    深夜无风,摄政王望着漆黑的窗外,心中犹豫不决。

    “娘娘,咱们先回去吧!他不会来了!”碧柔走至廖太后身边,低声劝道。

第六百十四章 幽会

    廖太后深吸一口气,叹道:“再等等吧!他会来的。”

    碧柔闻言沉默良久,终是走到屋内一角,脸上却带着隐藏不住的担忧。

    在受到那样的欺骗之后,难道还会原谅娘娘吗?再者,这么多年不见,怕是早就抛却了过往,根本没多少情分了。

    世间男子皆薄情寡性,更何况还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廖太后其实心中也在忐忑,上次她派人送去书信,对方毫无回应,她便明白,他还不肯原谅她。这是最后一次,若这次没来,那日后他们二人将形同陌路。

    “外头都安排好了吧?那贱人这次非要跟着来,只怕是洞穿了咱们的意图。若再被她抓住什么把柄,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今时不同往日,她不会容忍,她正愁找不到咱们的错处呢!”

    廖太后想起查氏,就恨得牙痒痒。她心中暗忖,不能让这贱人将精力都放在她和皇帝身上。随即,她又想到了楚王,不禁勾唇一笑。

    她有软肋,难道她查氏就没软肋了?

    “娘娘放心,都安排好了。这里是寺里的藏经阁,非珞叶寺的僧人不得入内。”碧柔立刻应声道。

    此处虽隐蔽,但廖太后依旧不敢掌灯。她推开窗户,望着前方空地上如霜般的月光,想起了往事。

    当年父亲要将她说给摄政王做夫人之时,她是不愿意的。好歹是正五品通判的嫡女,如她这般身份,就是嫁个四品官家的嫡子,也是可以的。

    向来都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与人做妾,就是以色侍人,哪里能长久?虽说摄政王身份尊贵,但她却志不在此。

    只是父亲在通判的位子上已经连续坐了两任,若是再不站队,一辈子挪不了窝都是极有可能的。父亲急了,不顾母亲反对,非要如此,母亲和她也拗不过。

    不过父亲只是想拿乔,而摄政王竟然答应给侧妃的位子,这让全府上下都惊讶不已。她也明白自己容貌姣好,但不知摄政王竟对自己如此优待。

    本是说好了的亲事,谁想皇上要选妃,父亲这就又起了心思。父亲只是正五品,还够不上选妃的条件,听说后宫要选女官,竟是摆了摄政王一道,将她送进了宫。

    对此,廖氏心中五味成杂,进宫之后,她的前途十分渺茫。不过,当年她与摄政王并未有多少情分在,毕竟二人根本没见过。若是在皇宫和王府之间选择,她应该也会做和父亲同样的选择。

    反正都是做妾,那还不如做嫔妃。即便她不到皇上宠幸,成为了嫔妃,大不了到了年纪就出宫,最坏也不过如此了。

    因此,她义无反顾地进了宫。而摄政王对此事的震怒,都在父亲的意料之中。

    堂堂摄政王,竟是被个五品小官摆了一道,这让摄政王的颜面怎么过得去?因此,那一年父亲受到了摄政王的打压。在她为佛堂女官之时,父亲险些犯了大错,连累整个家族。

    之后他们二人在宫中相遇,又互生情愫,摄政王才放了父亲一码。他们二人本说好了,等她到了年纪出宫,他们依旧能在一起。

    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先太后见她办事妥帖,便将她指给了皇上,只能说他们是有缘无分。在那一刻,她确实是心动的。

    在宫中待了两年,见识了宫里主子的风光,怎会不被这些个荣华富贵给眯了眼?她刚一得皇上宠幸,父亲就升了品级。

    “娘娘,夜深了,此处风大,咱们若是再不回去,只怕被人发觉。”又等了半个时辰,碧柔忍不住劝道。

    依她看来,摄政王是不会来了。再等下去,叫人发现可就不妙了。

    “明日还要早起诵经,太晚了,明日会精神不济。”

    廖太后被碧柔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色,转过了身,终是下定了决心,“走吧!”

    哪知刚走两步,就从窗外跳进一道黑色的身影,动作十分迅速,将廖太后和碧柔都吓了一跳。因未掌灯,二人瞧不真切,也不知是何人,脸上都布满了惧意。

    “是我!”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藏经阁内响起,廖太后不禁松了口气。

    这道声音有些陌生,却又早就刻在了脑海深处。廖太后知道是他,一定是他。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只要肯来就好,来了才有希望。

    碧柔明白了过来,于是便自发退下,守在了一旁。

    “我为何不来?我来便是为了看你如何忏悔,如何摇尾乞怜的。”摄政王冷笑出声,当年就是这名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否则他早就成了九五之尊。

    即便此刻屋内十分昏暗,只能依稀看到人影,但从那身影的轮廓中,他依旧能辨别这女子是谁。

    当年他通常只能远远看着她的身影,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多。说来可笑,他二人从未逾矩,而他却对这女人付出了这么多,难道真的是情根深种?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当年之事确是我的不对,不管你如何辱骂我,我都能承受。”廖太后深吸一口气,声音中的颤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摄政王的双耳,也穿透了他的心房。

    “碧柔,掌灯!”廖太后轻声吩咐道。

    “你就不怕被人发现?”摄政王嘲讽道。

    “今日我过来,便是孤注一掷。咱们之间,必须做个了断。我欠你的,尽量补偿你,也算了了我这一段孽缘。终日将自己关在芳华殿,发了疯般地惦记别人的男人,折磨得我夜不能寐,今日我便顺从本心。你不齿也好,辱骂也好,这是我的心愿,唯一的心愿。除了这件事,我在这世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廖太后的话让摄政王心中一震,丝丝的痛楚从心头蔓延至五脏六腑,让他忍不住想上前抱住她。

    然而他此刻心中却还是清醒的,“花言巧语,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骗了我这么多次,难道还想再骗我?你以为我是那些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蠢货?”

    虽说摄政王说得咬牙切齿,似乎十分憎恨的模样,但廖太后却听出他只是色厉内荏,装腔作势罢了!

第六百十五章 勾结

    碧柔只敢点了一根蜡烛,廖太后将碧柔遣了出去,接过她手中的烛台。碧柔深深看了一眼廖太后,眼中满含担忧。随后她没有任何迟疑,出了藏经阁,在外守着。

    昏暗柔和的光线照在廖太后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更增添了几分晶莹细润。

    弯弯的柳叶眉下是柔情似水的双眸,含泪的眸子在烛光的照射下,似带着光晕的华珠,令人目眩神迷。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月下看君子。在烛光的映衬下,廖氏简直惊为天人。

    不同于王妃的明艳不可方物,廖太后是柔情似水,清丽绝伦的秀美。尤其是那双欲语还休的双眸,眉间带着丝丝轻愁,多数男子不可抵抗,不免会心生怜惜。

    廖太后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容貌和气质优势在哪里,男子多会怜香惜玉。即便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对方,对方也会沦陷在她编织的温柔陷阱中。皇上是如此,摄政王,也理应如此。

    摄政王不由自主地盯着对方柔美的脸颊,在来之前,他还在猜测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会是什么模样。可此刻一看,他不禁承认,貌美的女子似乎都不会老。

    眼前这张面容与当年并未有多少改变,只是比当初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坚毅,多了几分柔情,还多了些岁月的沉淀。

    廖太后含泪一笑,这笑容中带着几分凄美。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今日找你来,与其他人无关,只与我二人有关。这些年,你还好吗?”

    摄政王面上带着冷笑,而后轻声道:“好!怎会不好?娇妻美妾相伴,朝中大权在握,长子聪慧能干,人生如意美满,我怎会不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廖太后闻言撇过了头,眼中的泪珠终是忍不住落下。那一滴泪顺着侧脸滑下,落入了黑暗之中。

    “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今日是最后一次寻你,日后我二人也不会有再见的一日。”

    摄政王心中一揪,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廖太后突然放下手中的烛台,开始解起了腰间的衣带。

    摄政王立刻大吃一惊,“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在作践自己,还是在侮辱我?”

    他气急,转身就要走。这个女人疯了,为了儿子,什么都敢做。

    哪知,他刚走了一步,对方迅速贴了上来,迅速抱住了他的臂膀。他立刻转身,想推开对方,谁想手下一片温润滑腻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

    再低头一看,却发现廖氏解开外裳之后,里头竟是空无一物。这般赤果妖娆的酮体充斥着他的双眸,让他开始气血翻涌。

    ......

    “这几日作坊也筹备起来了,就等着赶工了。”杜高鹤兴奋地抚了抚胡须,他们杜氏就等着这次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杜尘澜望着自己的脚尖,心中却在腹诽,明明三房已经分了家,怎么长房和二房的生计还要三房参与?如今更是住在一个屋檐下,那与没分家有什么区别?

    杜尘澜正在寻思,怎么让长房和二房搬出府中,可他们不开口,他便不能明说。他要入仕途了,否则传到外头,说他容不下族人,与他官声有碍啊!

    “澜哥儿,你这次出的主意不错。老夫有预感,一定能有好生意。”

    杜高鹤脸上堆满了笑容,杜氏已经成为了官家,老大守好基业,老二家将州哥儿供出来,他就是日后百年归去,也能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杜尘澜闻言微微一笑,他给杜家想的主意是做粉丝。

    虽说这是个新技术,一开始必定能赚不少钱财。但粉丝毕竟只是红薯、绿豆等食材做的,原材料不贵,也就是先开始卖个新鲜,之后等模仿者多了,也就卖不出什么大价钱了,得走量。

    他对这个没兴趣,正打算开酒楼。他已经和杜老爷子说好了,若是有别人模仿出来,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在模仿出来之前,杜氏能捞一笔是一笔,但也不可太过贪婪。他们杜氏根基尚浅,以免别人眼红使绊子。

    杜老爷子毕竟年长,这样的道理自然明白。

    杜尘澜想出了这个主意之后,便没再管二房。有个营生就成了,至于他们如何分配,那就是长房和二房的事儿了。

    “这还是孙儿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可不保证其他人看不着。不过,咱们先卖出粉丝,赚的也不会少。手里多了本钱,之后即便想做个其他营生,也有底气了。”

    “澜哥儿啊!你看你,既然能想到这个主意,那肯定还有更好的主意。就这一个营生,我和你大伯也不够分呐!你想想,只有咱们杜氏越来越强大,才能当你坚实的后盾呐!”

    杜淳岷笑得一脸谄媚,没办法,谁叫他有求于杜尘澜呢?再者如今杜尘澜是官身了,老爷子特地嘱咐过他,日后要多多拉拢杜尘澜,只有好处。

    “二伯,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主意了,本钱小,利润大。即便后期只能走量,那也能赚得不少。其他的营生,我没把握,若是亏了银子,那岂不是要怨我?我现在没有更好的主意,这营生本是咱们三房打算做的,可祖父提起多次,咱们三房就将这营生让出来了。您若是还不满意,那侄儿就没办法了。不若您让四哥想想办法,他毕竟也是读书人,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

    杜尘澜有些不耐,他来此不是为了参与长房和二房的营生的,而是另有要事。

    “再者,咱们三房已经分了家,侄儿过度插手大伯和二伯家的事务可不好。”杜尘澜拿起茶碗,若非他现在是官身,必须忍着,他连理都不想理。

    二伯不是好东西,大伯更不是好东西。之前要将他送给原靖原府知府的事儿,他可是记在心里呢!+

    杜氏强大?杜氏强大与他何干?他能得到多少好处?

    “老二,澜哥儿成了官员,哪里会将心思放在这上头?如何在官场上立足,这才是他目前最应该操心的。好了,等他日后再有了法子,也不会亏待了你这个做二伯的。”

第六百十六章 讨伐1

    杜高鹤微眯着眼,谁叫杜尘澜姓杜呢?再不情愿,也一样要拉拔族人。这老二也还是够蠢的,见好就收,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心急?

    “祖父,二伯母这事儿,您打算如何处置?”

    杜尘澜此言一出,书房内顿时针落可闻。

    就连刚才一直沉默的三房夫妻都将视线投向了杜高鹤,今日他们三个房头又齐聚一堂,便是为了老二家的。

    杜淳岷呼吸为之一窒,而后往椅背上缩了缩,恨不得躲在椅子里。他倒是忘了,今儿就是为了讨伐他家婆娘来的。

    “田管事,你去府外守着,等她回来,亲自将人带过来。”杜高鹤沉声吩咐道。

    “父亲!二嫂怎可做下如此有损阴德之事?此等行径,是要折寿的。再者,咱们杜氏已然开始改换门庭。她这么做,被那些言官得知,连累的是咱们家的读书人。”

    杜淳枫忍无可忍,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气愤地说道。

    他从刚才进来之后,便一直压制着心头的火气。二嫂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算她不为澜哥儿考虑,不为族里考虑,也要为州哥儿考虑吧?若是传了出去,州哥儿的下场资格都有可能被剔除。她这个做母亲的,为何不多考虑一下自己儿子的前程?州哥儿读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科举入仕,成为人上人?”

    钱氏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州哥儿能不能入仕她管不着,但是连累澜哥儿就不成了。

    “若是让人知道举人的母亲竟然是做如此勾当,他这举人的身份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父亲,您目光长远,又是大家的主心骨,这次必定不能姑息。”

    秦氏此次一定要好好受个教训,这杜氏的麻烦,哪次不是他二房夫妻起的?真是搅家精,都分了家,也要让他们不痛快。钱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气得额角抽痛。

    “是啊!此事确实是老二家的不对,好歹也是举人的母亲,怎可做下如此龌龊之事?那孙娘是个什么人?之前就是操贱籍的,她一个举人的母亲与此类人为伍,简直是不可思议。”

    闵氏虽对三房十分不满,但对于此事,她这次也要站在三房这一边。

    他们恒哥儿可是读书人,杜尘澜有出息,日后说不得还要靠上杜尘澜。秦氏这么做,连累了杜尘澜不说,也会连累恒哥儿。

    虽说之前大房与三房起了嫌隙,但只要有老爷子在,三房就不可能对长房之事坐视不管。在长房起势之前,还要靠三房拉拔,她当然不会与三房过不去。

    至于之前的矛盾,那都是过去之事了。

    杜尘澜心里琢磨着,这几日秦氏出府的次数越来越多,看来是越陷越深了。这妇人只知来钱快,却不知这是个坑,巨坑。

    秦氏一般都是这个时辰回府,毕竟白日里,这样的生意要少些,孙娘白日里多是在家的,许多见不得光的事儿都是在天黑之后进行。

    “老太爷,二太太回来了,小人已经将人带到。”

    众人约莫等了两刻钟左右,书房外才传来田管事的声音。

    秦氏看了看两旁膀大腰圆的婆子,不禁额头冒冷汗,这营生该不会是叫老爷子他们知道了吧?

    将才她垂头丧气地坐着马车回府,刚下了马车,却发现田管事已经在前院儿里等着她,她不禁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本想借口要回院子换家常的衣裳,却被田管事拦住了。不仅拦住了她,还叫上了两个婆子,是愣把她架过来的。

    “让她进来!”杜老爷子这一声,其实已经饱含怒气,就连平日里最迟钝的秦氏都察觉出不对来了。

    完了!老爷子肯定知道她的营生了。她摸了摸衣袖,那里还藏着她准备拜师孙娘的五百两银子。

    “二太太请!”田管事带着人拦住了秦氏的后路,神色肃穆,秦氏不禁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硬着头皮进了书房,定睛一看,发现除了州哥儿,其他两房之人也在此。

    这等架势,她更觉得不妙了。

    “老二家的,你刚才出府去了何处?”老爷子不等秦氏行礼,便沉声问道。

    杜淳岷连忙向秦氏使脸色,这时候可不能犟嘴,就得认错,否则老爷子定然要重罚。

    秦氏见着杜淳岷的神色,便知就是为了这事儿。她眼珠子转了转,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应对。

    “父亲,将才出府是约了人家太太,出去外头买胭脂水粉去了。”秦氏赔着笑脸,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买胭脂水粉?咱们府上用的,不是一直是老三家的铺子里送来的吗?作甚还要出去买?这么多胭脂水粉都不够你用的?”

    闵氏噗哧笑出声来,这理由也寻得太荒谬了。

    “这?老三家拿来的,早就用完了,也不好意思管她要。再说来了京城不得好好逛逛,看看京城的繁华吗?”秦氏立刻想到了对策。

    杜淳岷不禁抚了抚额头,这婆娘当初也就是空长了副好相貌,根本就是没脑子。精明不过大嫂,也不如三弟妹有魄力,简直是一无是处。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落得个人老珠黄。

    “二嫂这是将胭脂水粉当饭吃呢?就是刷墙,也够了吧?难不成脸比城墙还大?”钱氏翻了个白眼,这说得她好似很小气似的,可她从不吝啬往府中拿胭脂水粉。

    杜尘澜拿着茶碗的手抖了抖,钱氏总是语出惊人,让他想笑。

    “你个妇道人家,为何要常出府?即便是需要胭脂水粉,府上的丫头婆子难道是摆设?”杜高鹤瞥了一眼两个儿媳,眼神中带着几分凌厉。

    “老三家府上的丫头婆子,我怎么使唤得动?”秦氏打定了主意胡搅蛮缠,反正今儿绝对不能掰扯那事儿。

    杜尘澜微微摇头,这二伯母说话前也不知多思虑一番,每句话都能叫人抓住漏洞。

    “二嫂,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自从你们来了京城,咱们三房即便分了家,那也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你今儿说这话,难道是觉得咱们三房怠慢了你们?你若是觉得在三房住得不舒心,那就搬出去住吧!毕竟分了家了,再住在一起,大伙儿都不自在。”

第六百十七章 讨伐2

    钱氏冷哼一声,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不愿意住都滚出去,自从老爷子他们来了府中之后,府上又添了不少下人,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还要挑三拣四。

    闵氏嘴角一僵,这是在赶他们出府了?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三房如今是翅膀硬了,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啊!

    “三弟妹,老三养父母爹娘不是应该的吗?怎么,你们三房不愿意?这是在赶咱们出去?”杜淳钧也被钱氏的话给激怒了,忍不住说道。

    “那自然是应当的,不过这连带着一大家子,难道都是父母爹娘?”钱氏本就脾气直,之前说话就能将人气得七窍生烟,这会儿更是不留情面。

    “老三,分家之后,还是亲兄弟,难道就生分了不成?咱们远道而来,在京城除了你们三房,也没个族人。你身为亲兄弟,照应照应,是不是委屈了你?既如此,那咱们此刻就离开,免得你觉得咱们沾了你的光。”

    杜淳钧嚯地起身,脸上满是怒意。

    “到底是有出息了,瞧不上咱们兄弟了。”杜淳岷也站起身,脸上尽是讥讽之色。

    秦氏见她的事儿揭过,变成了讨伐三房,不禁松了口气。其实她也觉得不住在一起得好,住在一起她出府不便,影响她做营生。

    住在杜府,盯着她的人太多了。若是自己住,老爷子也管不到他们二房。

    这营生来钱快,孙娘已经承诺她了,等她拜师之后,做营生的银钱对半分。之后过上个把月,孙娘就要离开京城了。等她与这些个内宅妇人熟识之后,这门营生就成她的了。

    她可是听孙娘说过,一小包无色无味的堕胎药粉,就卖了一百多两银子。这里头有药粉的钱,还有保密得钱,银子真是好赚得很。

    只可惜她就是不知道这药粉的配方,只要有这药方,用不着多久,他们二房还用仰人鼻息?

    秦氏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老三家的就作吧!搬出老三家也好,再也不用受人管制了。

    杜尘澜叹了一声,有些无语。目前,这可不是重点呐!重点可是秦氏那见不得人的营生。

    杜高鹤此次气得也不轻,他觉得老三变了,之前老三明明不是这样的性子。他很失望,他实在是太失望了。

    “咳!”杜尘澜轻咳一声,将茶碗在茶几上重重一磕。

    书房内正你一言我一语,钱氏一人舌战群雄,偏偏杜淳枫嘴笨,在一旁干着急,只能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

    谁都没注意到杜尘澜的咳嗽声和动作,杜尘澜瞥了撇嘴。猪叫光环呢?他的官威呢?

    “诸位长辈,可否容晚辈说几句?”杜尘澜一声暴喝,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不禁抬头看向杜尘澜,发现他已经起身,看向众人的神情十分凝重。明明年岁不大,但已经有了威严之感。

    “咱们三个房头之间有矛盾,那都是关起门来可协商的家事。在二伯母这件事面前,不值一提。”

    杜尘澜看了一眼秦氏,他倒是小看这妇人了,明知钱氏的性子急,还故意这么说,好让钱氏激怒大家。等大家因此事搞得不欢而散,哪里还记得要讨伐她?

    “祖父!非是孙儿要寻二伯母的错处,而是此事非同小可。祖父见多识广,见识可不比那些世家当家人少,自然明白这事儿若是被捅出去,必定会连累杜氏。咱们杜氏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局面,难道要功亏一篑?”

    杜尘澜对杜高鹤行了一礼,这老爷子想隔岸观火?当真是出身局限了眼界。

    之前他觉得杜高鹤还有几分精明,可自从来了京城过之后,杜高鹤的见识就显得极其浅薄,也有些自私自利,对三房比之前还要不公。

    “之前咱们虽是商贾,但也不是没机会科举。但只要此事败露,咱们杜氏只怕百年内就再也没有科举入仕的机会了。并非是孙儿危言耸听,孙儿在朝中毫无根基,但最近却有人将孙儿当作靶子,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若是再被人逮着这样的错处,这无异于是将把柄送到他人手中。届时,连累的不是孙儿一人,而是整个杜氏。”

    杜尘澜明白,杜老爷子最看重的就是杜海州,乃至整个杜氏的辉煌。只要危及到这些,杜高鹤也是有魄力之人。

    杜高鹤当然明白此事的严峻,否则他也不会将秦氏叫来书房。只是刚才钱氏的话让他心生不爽,同时他也是为了能让老三看清楚,日后可别忘了亲兄弟,这才听之任之。

    杜尘澜这话让杜高鹤猛然回过味儿来,对啊!他忘了,如今澜哥儿的身份不同了,为了不连累整个杜氏,自然要约束好长房和二房。

    “老二家的,你跪下!”杜高鹤指了指暗藏在角落里的秦氏,暴喝道。

    秦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给吓了一大跳,脸上满是不情愿,磨磨蹭蹭地来到杜高鹤面前跪下。

    “秦氏,你出府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这里的每一个人也都清楚。你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朝廷之事。如今澜哥儿入了朝堂,你做下的事儿若是被捅了出来,澜哥儿的官也当不下去了,还有可能连累整个杜氏,连累州哥儿。”

    秦氏心中有些不服,这营生虽不光彩,但只要无人说出去,那就当做没发生过。这么赚钱的营生,她舍不得。

    “即便是寻常人,也不该做下如此行径。此事有损阴德,日后便是下十八层地狱,也难以洗清你身上的罪孽。”

    杜淳枫气得口无遮拦,他不明白,秦氏难道只看得上银钱,连自己儿子的前程都不顾了?

    “秦氏,父亲说得对!这种事儿实在做不得,你可是举人的母亲,怎能做下如此恶事?快快向父亲保证,日后再不碰这营生了。”

    杜淳岷虽有时急功近利,但也知此事实在带累州哥儿的名声,于是厉声告诫道。

    “不知二伯母是如何与那孙娘认识的?既然这营生这么赚银子,那她又为何会将这营生传给你?”杜尘澜有些好奇,那孙娘的年岁应该不大,怎会这般轻易就教了徒弟?

第六百十八章 讨伐3

    “她说她找到了自己的闺女,想去遂州和闺女一起住,这营生便不想做了。我可是要给拜师束脩的,整整五百两呢!再等月余,她就去遂州了。我二人是通过一人引荐认识的,就是街口糕点铺子的掌柜家婆娘,她给我引荐的。”

    秦氏支支吾吾的,将这事儿给说了。其实孙娘还说过此事损阴德,日后怕不得善终,也不敢再继续做下去,想金盆洗手了。

    “这孙娘在附近一带十分有名吗?还是只有大户人家知晓她做此营生?”杜尘澜继续问道。

    “当然只有大户人家晓得了,她从不敢向旁人透露此事,不然要被人瞧不起的。”秦氏说完就觉得自己话多了,于是连忙住了嘴。

    “街口那家糕点铺子很小,掌柜的夫妻也是寻常人家,那老板娘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且是她引荐?未免有些蹊跷。”

    杜尘澜皱眉,这么说来,他觉得有些奇怪了。

    “这我哪知道?不过也不能小看人家吧?说不得她认识的人中,有往大户人家走动的?”秦氏对杜尘澜翻了个白眼,杜尘澜若是不对公爹提出此事,公爹也不会知道。

    杜尘澜记下此事,事后得查查这糕点铺子的老板娘。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些得好。

    “二伯母,其他的事暂且不提,但此事绝对要做个决断。若是有心人,这会儿只怕已经搜集了证据,届时咱们百口莫辩。”

    杜尘澜这不是在吓唬秦氏,威胁到他的仕途,可别怪他心狠手辣。虽说他来之前已经叫守月去处理此事,但秦氏是个脑子拎不清的,他就怕日后秦氏会坏了他的大事。

    且早在之前他就和杜高鹤说起此事,让他约束秦氏,然杜高鹤那段时日心思都放在了营生上,哪里管得了秦氏?

    其实杜高鹤之前就是商贾,虽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但官场上的事儿,他一介商贾哪里能看得明白?

    他一心想将营生在京城做起来,根本没放多少精力在此事上。

    还好秦氏之前一直和孙娘套近乎,孙娘或许是想吊着她,只带她去了人家内宅两三次,也没让她接触此事,只让她去见识一下世家大族府上的富贵。

    惜秋最近派人一直跟着秦氏,得知秦氏一早去了钱庄,从里头领了五百两银子的银票,立刻回来禀报。

    杜尘澜不知这孙娘到底还是有意传授,还是诓骗秦氏的,但他知道此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一旦参与,那秦氏和杜氏就脱不开身了。

    因此,他让惜秋派人绊住了那孙娘,秦氏去孙娘家中,却扑了个空。左等右等不来,只好又揣着银子回来了。

    说来也是秦氏他们对三房的不信任,才让他们提前发现。毕竟青天白日的,派去之人也不好做梁上君子,只能等在院外候着,了解她们的行踪。

    之前二房怕三房有人会偷拿他们的银子,于是将所有银票都存了钱庄,只凭信物才能拿。当然,那信物在杜淳岷身上,就是不知秦氏是如何拿到信物的了。

    当时惜秋禀报之时,杜尘澜还觉得好笑,三房何至于会贪图二房这区区三万多两银子?这还是二房卖了靖原府的铺子后,所有的家底。

    “决断?什么决断?”杜淳岷怎么觉得杜尘澜话中有话?在他们到达书房之前,杜尘澜到底和老爷子说了什么?

    “她若是没参与倒是好说,但她前段时日每次都跟在那孙娘身后,只怕有不少世家都对她眼熟了。即便咱们收买了孙娘,但其他世家妇呢?如何收买她们?”杜尘澜看了一眼老爷子,此事必须给个交代。

    “也没几次,总共就去过三次!”秦氏轻声嘀咕道。

    她磨了对方好久,对方才肯答应她,让她跟着去见识一下。

    “祖父,您是一家之主,此事您说该如何解决?”杜尘澜向杜高鹤深深行了一礼,秦氏实在是个搅事儿精,他不能让其待在京城。

    “老二!你们夫妻为杜氏带来多少麻烦,想必你们心中也有数。”

    杜高鹤深吸了一口气,杜尘澜会这般好心给他们这么好的营生?那自然是有条件的。

    “老二家的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不能留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大吃一惊。就连钱氏也大张着嘴,震惊不已。

    “父亲!您这是何意?”杜淳岷的声音中有些颤抖,他没听明白。

    闵氏脸色也有些苍白,这不能留是什么意思?休弃,还是......

    她不敢想象,二弟妹娘家原先只是卖豆腐的,如今家中父母早逝,只剩下了兄嫂侄儿侄女。虽说因着二弟妹嫁了杜氏,娘家自然沾了不少光,现在的日子也算是殷实。

    但若是将二弟妹休弃回去,可想而知,她的日子绝不好过。

    秦氏吓得一哆嗦,她抬头看向公爹,只觉得那双苍老浑浊的眼中,满是冷厉。

    “父亲!这,我答应日后绝不再与那孙娘来往了,还请父亲网开一面,饶过我吧!”秦氏匍匐着往前几步,哀求道。

    此刻她明白公爹是认真的,绝对是认真的。她不能被休回娘家,娘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兄长和嫂嫂不会收留她的。

    州哥儿有出息,日后必定能入仕途,她还要做官太太呢!

    “你嫁来杜氏这么久,整日惹是生非,锱铢必较,将老二都给带坏了。咱们杜氏,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老夫让老二修书一封,你拿着休书,回去娘家吧!”

    杜高鹤叹了一声,这个儿媳是老二要娶的,实在上不得台面。

    只是州哥儿要入仕,秦氏......

    若是将秦氏休弃了,对州哥儿的仕途势必会有影响。比起杜尘澜来说,州哥儿才是他杜氏的子弟。

    “父亲!何至于此?她已知错,请父亲饶恕她这一回!”杜淳岷立刻跪下,替秦氏求情。

    毕竟是多年夫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当初是他求娶的秦氏,如今让他休弃,他十分不舍。

    “可她待在杜氏一日,就会连累整个杜氏。你平日里不约束她,她便出去惹是生非。”

第六百十九章 休弃?

    “老二啊!秦氏实在太会惹事儿了。咱们在京城本就毫无根基,还得夹着尾巴做人。可你看看秦氏,给杜氏惹了多少麻烦?”

    “父亲!好歹是州哥儿的母亲,若是将她休弃,那州哥儿该怎么办?还请父亲再给一次机会,日后我一定看住她,不让她惹事儿。”杜淳岷连连求情,他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儿子。

    儿子已经是举人了,将来考中了进士,旁人却道他有个被休弃的母亲,这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啪!啪!”杜淳岷说着,转身就给了秦氏两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叫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秦氏的泪珠还挂在脸上,被杜淳岷这突如其来的巴掌给打懵了。

    “还不快给父亲保证,愣着干什么?你这搅事儿精,将家里搅得不得安宁,今日这俩巴掌就是教训你的。”杜淳岷脸色有些狰狞,将正要开始撒泼的秦氏给吓住了。

    杜高鹤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杜尘澜,却见杜尘澜撇过脸,并无任何表示。

    “父亲!求您再给一次机会吧!”杜淳岷拉着有些怔楞的秦氏,又开始苦苦哀求。

    “若是不想被休弃也可以,不过你们要离开京城,就算将来州哥儿做了官,你们也不能回来京城。那些世家内宅妇人对老二家的应该有几分熟悉了,你们只有先离开京城再说。就是离开了,也不能保证此事不会被朝中言官参一本。”

    杜淳岷夫妻二人相视一眼,秦氏松了口气,然而杜淳岷却神色莫名。秦氏只听到不用被休弃了,便也没注意到老爷子后面的话。然而,杜淳岷却不曾听漏。

    这意思,是即便将来儿子做了官,他们也不能回京城?这怎么成?这荣华富贵不能享,还有什么意思?

    杜尘澜不禁在心中冷哼,这还是留了情面的。这就是他给杜高鹤的两个选择,将这对夫妻远远送走,省得在他眼皮子底下碍眼。若是能将秦氏休弃,也算是少了个麻烦精。

    这就看杜淳岷如何选择了,是要留在京城享荣华富贵,还是要留下秦氏,夫妻情深。

    倘若杜淳岷能选择后者,杜尘澜还能高看他一眼。毕竟从现在的表现来看,杜淳岷对秦氏倒是有几分真心的。

    “父亲!您这么做有些不妥吧?州哥儿若是将来成亲和做官,儿子也不能回京城?那怎么行?没有父母操持,这婚事怎么办?”

    杜淳岷特地将儿子的婚事拎出来,老爷子最疼儿子,他就不信,会不考虑儿子的婚事。

    “婚事自有咱们操持,老夫和你母亲,你大哥三弟他们,都不会干看着。”杜高鹤也不想将儿子赶回靖原府,但杜尘澜的意思,是铁了心要整治老二夫妻俩了。

    如今杜氏最有出息的是杜尘澜,他们还指着杜尘澜先将整个杜氏拉拔起来,便只能委曲求全。

    希望老二聪明些,等州哥儿当真考中了进士,届时他们就无需看杜尘澜脸色了,想回来他杜尘澜还能拦得住?

    “这祖父母、叔伯怎能和爹娘相比?”杜淳岷瞪大了双眼,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儿?

    “那你就休了秦氏,二选其一,你自己选吧!”杜高鹤拂袖,转过身来不再看向杜淳岷。

    杜淳岷无奈,心中十分焦灼,只得将视线投向了杜淳钧和杜淳枫。

    杜淳枫看了一眼杜尘澜,没再言语,就连杜淳钧也是默不作声,还回避了杜淳岷的眼神。

    他如今是想和长房交好的,杜尘澜已经是朝廷官员了,前程在望。日后他们长房的营生,还得靠杜尘澜拉拔,哪里能得罪三房?

    谁知道州哥儿能否考中进士?这世上鬓发斑白,步履瞒珊的赶考学子比比皆是、反正前途不明,不如与三房交好来得实在。

    二房太会惹事,之前还连累了长房,谁知道日后还会不会再闯祸?

    反正只要有老爷子在,三房就不可能对他们坐视不理。这么一想,杜淳钧便打算置身事外。

    杜淳岷见状,不由得失望不已。老三就不说了,三房与二房向来关系不睦,可老大呢?长房和二房可是一母同胞,没想到也能如此绝情。

    对了!他突然灵光一闪,父亲做的决定,母亲知道吗?母亲必定是舍不得他的。

    不成!他得拖上一拖,去找母亲求情。

    杜淳岷的性子,杜高鹤怎会不了解?一看杜淳岷的神情,杜高鹤就知道老二心里在想什么。

    “别想着找你母亲,之前老夫已经与你母亲商议过了,她是同意此事的。秦氏这样的性子,留在京城只会拖累家里的读书人。”

    杜淳岷闻言垂下了头,心中当真还是矛盾万分,他深吸了一口气,“容我考虑考虑吧!父亲!”

    秦氏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杜淳岷,什么意思?这还需要考虑?是在考虑休了她?

    “老爷!你不要休了我,我保证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秦氏害怕不已,若是当真休了她,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闭嘴!都是你惹出的祸。”此刻见着秦氏,杜淳岷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给你半日时间考虑!”杜高鹤虽冷着脸,但语气却是缓和了下来。

    杜尘澜见状,便知事情解决地差不多了。他明白杜高鹤有私心,日后还有别的打算,但好歹能安宁一段时日。

    只要杜淳岷他们回了靖原府,他就有法子让他们再也不能回京城。

    至于杜淳钧夫妻,暂且还没什么威胁。虽说杜氏对他并不好,但他也没想将他们赶尽杀绝。只要长房日后乖乖听话,他也可以放他们一马。

    然而会惹麻烦的远远不止这几人,还有个杜海州。这段时日,杜海州似乎与曲国公府二房走得颇近。

    杜尘澜觉得曲国公府二房嫡子曲容翰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之前他也派人查过那些刺客,他觉得此事与曲国公府二房脱不了关系。

    这杜海州他留着还有些用处,凭对方这蹦跶的模样,或许杜尘澜还能从他身上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祖父!明日孙儿就要去翰林院应卯,这会儿还得去准备一番,就先失陪了。”杜尘澜起身,向诸位长辈行了一礼,便打算离开了。

第六百二十章 上任1

    “咦?这位杜大人这么早就来翰林院应卯了?”史官修撰王林芝见着有下人搬着书案进来,不禁讶然道。

    “下官见过王大人!您还不知道吗?杜大人就是今日来翰林院应卯!”刘攥边指挥者几名下人将书案摆正,边对刚进班舍的王林芝回道。

    “王兄许是昨儿才结束了探亲假,两个多月不在京城,想是还未关注此事!”此刻班舍中另一名修撰付原笑着对孔目刘攥说道。

    “原来如此!下官记得的,前段时日王大人回乡探亲去了。”刘攥又指挥着一旁的下人在书案上摆上文房四宝,平日里只要有新晋官员来,为官员准备齐整,是他的职责。

    孔目只是不入流的官职,连个九品都不是,从六品的修撰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小的官职了。

    王林芝走到自己的书案前坐下,心中有些不快。他们这班舍一直是他和付原一起办公之地,从未有过其他同僚,如今却要添一人。

    杜尘澜的大名他是听过的,今年的新科状元郎,不论是朝廷,还是坊市,都有许多他的传闻。而状元被钦点为修撰,这是朝廷的惯例。

    “两位大人,这里已经整理妥当。若是您二位无事吩咐,那下官这就告退了。”刘孔目觉得屋中的气氛有些怪异,见安置地差不多了,立刻对两人提出告退。

    “也没什么事,刘孔目自去忙吧!”付原等了半晌,又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王林芝,而后笑着对刘孔目说道。

    刘孔目不禁松了口气,这位王大人的脾性有些古怪,但对方最近似乎寻到了靠山。因此,他也不敢将人得罪了。

    王大人不为难他,他就要谢天谢地了。只希望新来的杜大人与付大人一样,是个平易近人的性子,刘孔目在心里祈祷着。

    ......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翰林院的官员了。听皇上时常夸赞你,说你文采了得,故才钦点你为状元。想来也是学识渊博,文采雯然。不过,既然成为了翰林院官员,那日后自当勤恳兢业,孳孳矻矻,为朝廷效力。”翰林院学士于晋升打量了杜尘澜一眼,而后劝勉道。

    “是!下官定当努力进取,克勤克俭,不敢有丝毫懈怠。”杜尘澜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应道。

    “嗯!”于晋升对杜尘澜谦逊的态度还算满意,他见过不少年少成名之人,都多少带着几分矜骄。眼前这少年倒是不骄不躁,也难怪皇上对他这么看重。

    “另,本官十分厌恶搬弄是非、妄口巴舌之人。希望你日后能谨言慎行,莫要无故挑起事端。虽是少年人,但也不可妄言。已经入仕,便不可再恣意妄为,为官本分尽职才是首要。”

    于晋升此刻脸色微沉,神情十分严肃,望着杜尘澜的眼神也是几分压迫。

    杜尘澜连忙表态,“下官是新晋官员,唯恐多生事端,自当讷言敏行。只是下官笨嘴拙舌,就怕惹了他人不快。不过请大人放心,下官绝非扶瑕擿衅之人。”

    刚见着这位于大人时,对方的态度还算和蔼。只是这后两句,却是对他的警告。杜尘澜之前打听过这位于大人,这些年为官的口风还算端正,并非小人。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已经有人在这位于大人面前搬弄是非,告了他的黑状。因为刚才他明显已经能感觉得到,对方这几句不是一般的告诫。说得很是郑重,就是冲着他来的。

    于晋升闻言眯了眯眼,这是说若惹了别人的不快,也不是他主动挑起的?好一张利嘴,于晋升又重新打量了杜尘澜一番。

    “这两日本官让刘孔目带你熟悉一下翰林院,至于差事,等过两日再布置。你才刚入翰林,有些差事还得找人指点你。”

    于晋升不打算为难杜尘澜,皇上已经摆明了要重用杜尘澜了,他何必与杜尘澜过不去?

    他虽是太子近臣,但也只是正五品。杜尘澜得了皇上的青眼,日后前程差不了,他可不想给自己树敌。朝堂中的是是非非,他一个五品小官掺和不了。只要无人将火引到他身上,那就与他无关。

    “多谢大人指点!”杜尘澜见于晋升端茶送客,连忙出告辞。

    他甫一出屋子,就看见一名身着绿袍的男子正站在屋外看着他走出来。

    杜尘澜看了一眼对方的官服品级,不是九品,就是不入流,想来这位就是于晋升口中的刘孔目了。

    “下官翰林院孔目刘攥见过杜大人!”刘孔目见着杜尘澜出来,立刻上前行礼。

    刚才匆忙瞥了一眼,一声青袍穿在对方身上,却衬得对方肌肤白纸若曦,潋滟的眉目如朝阳照射下的湖光山色,令人炫目。

    这杜大人果然如传闻一般,是个好相貌。只是瞧着眉眼有些冷峻,不好相处的模样,他心中不禁打起了鼓。

    “原来是刘孔目!”杜尘澜微微一笑,也打量了一眼此人。年过三十,脸颊圆润,肌肤白皙,笑起来脸上还有一对酒窝,让人观之和善可亲。

    “之前大学士于大人吩咐过下官,说是这两日由下官陪您熟悉一下翰林院,下官便在此候着。”刘孔目见着杜尘澜语气和善,态度也算和蔼,终于松了口气。

    “有劳了!”杜尘澜点了点头,这翰林院大大小小不少官员,这两日必然是要去走访一番的。

    “您应该还未去自己的班舍吧?下官先带您去班舍看看吧?”

    杜尘澜跟着刘孔目往自己日后办公的地点走去,一路上他问了不少问题,对方都耐心解答了,对他也算热忱。

    “您现在所在的班舍中有两名修撰大人在了,咱们翰林院之前散馆,没留下多少官员,目前史官修撰就只有您和王大人、付大人。您三位暂且安排在一间班舍,不过那班舍很大,不会妨碍您和两位大人做事。”

    许是见杜尘澜有些好说话,这刘孔目便比之前少了些拘谨,话也多了些。

    杜尘澜从他的信息中听出了两个信息,三人一间班舍,不管多大的屋子,日子久了,难免会有些矛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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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荣华路介绍:
顾诚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大郡朝,成为了商贾之家杜氏的三房嗣子杜尘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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