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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嗣子荣华路txt下载     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一章 面圣

    杜尘澜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真的钦点他为状元,他不知当年真相,但他认为当年若是皇上当真要谋害顾氏,那如今见了他,难道不是应该想方设法将他除去吗?又为何要钦点他为状元?

    他沉思了一瞬,不禁想到那日塞旱说的话,皇上不会这么快对他下手,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他还待再问,可塞旱却不肯说了。

    将心思拉了回来,他随着鸿胪寺官员跪在了御道做左侧,心中猜测着第二名会是谁。

    “大郡三十八年四月二十四,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一甲第二名徐朝光,引御道右稍后跪!”

    听着身后传来的唱喏,杜尘澜倒是没意外,第二名和他猜测的一样,徐朝光是必定会在前三的。

    他和徐朝光乃是会试前一二名,这次的排名是没变。那第三名,应该就是余泗霖了。

    余泗霖脸色铁青,他紧抿着唇,明白自己应该是第三名了。他自认这次发挥得不错,结局却是让自己失望不已。

    “大郡三十八年四月二十四,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一甲第三名余泗霖,引御道左又后跪!”

    果然,杜尘澜听到了余泗霖的名字,这与之前会试排名完全一致了。

    余泗霖见结果没达到心中的预期,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不过,好歹还在一甲,还不算最糟糕。

    若是掉到二甲,他这个泉州府神童的名头,就成了别人嘲笑他的把柄。

    听着身后的官员再次唱喏,从二甲第一名,到三甲,杜尘澜合计了一番。二甲约是一百三十七人,三甲是一百五十九人,录取者众多,与往年不相上下。

    看来皇上急需新晋官员充斥朝廷,这么多官员,届时候缺也是一个难题。

    等宣制完毕,杜尘澜才听到奏乐。诸进士行完行三跪九叩礼之后,杜尘澜将目光放在了前方的大殿中。

    “宣新晋状元郎、榜眼、探花觐见!”

    从丹壁上方,一层一层传下来,一遍一遍似乎传出了郡水桥。

    杜尘澜起身,领着榜眼和探花入了大殿。

    一进外殿,他便发觉周围有不少目光都探了过来。他面带恭敬,跟着前方的官员走进内殿。

    满朝文武百官皆看向这名走来的状元,眼中满是好奇和打量。

    将才众臣因为状元之位吵得不可开交,此刻状元已定,他们自然要看看这杜尘澜是何等人物。

    少年身姿纤瘦遒劲,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不得不说,长了个令人惊艳的好样貌。

    然而,有几名官员看了这一眼之后,不由得震惊不已。

    杜尘澜至殿先行大礼,俯首至手拜了五次,而后叩头至地三次,口中高呼:“学生杜尘澜恭请皇上圣安!”

    “学生徐朝光恭请皇上圣安!”

    “学生余泗霖恭请皇上圣安!”从今日起,他们就是天子门生了。

    “平身!”皇上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前头的杜尘澜,费了这么多功夫,终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不少老臣仔细打量着杜尘澜的目光带着惊疑,皇上扫了一眼这几名老臣,不禁冷哼一声。

    “你可是状元杜尘澜?”皇上指了指刚站起身的杜尘澜,明知故问道。

    “回皇上,正是!学生叩谢隆恩!”杜尘澜再次跪下,行了大礼。

    皇上似乎对他谦逊的态度十分满意,脸上带着一阵和煦的笑容。

    “朕看过你的文章,做得不错。虽说有些少年人的稚嫩,但阐述立意鲜明,对时政也很是敏锐,很好!日后入了朝堂,自当谨小慎微,兢兢业业!”

    皇上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让朝中的官员皆吃了一惊。他们这会儿回过味儿来了,皇上这是原本就属意杜尘澜吧?且还是十分满意。

    另二位进了殿内,皇上并未对他们露出丁点儿笑意,甚至眼中只有杜尘澜,这再明显不过了。他们都被皇上摆了一道,皇上费尽心思,为的就是杜尘澜?

    然而,此刻有几位老臣已经将心思转向了别处。他们仔细观察着皇上的神色,见皇上并未有半分不喜,还十分欣赏的模样,他们心中顿时觉得惊悚。

    “学生谨遵皇上教诲!”杜尘澜又行了一礼,看起来态度极为谦卑。

    皇上又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两人,“榜眼和探花,你二人皆才思敏捷,后生可畏啊!”

    徐朝光从刚进太和殿,就忐忑到现在。如今见皇上如此和颜悦色,又夸了他们两句,心中大喜。

    虽然父亲说过,凭他会试第二名的成绩,此次只要不是考得太差,说不得状元都能争上一争。

    毕竟其他两名最有威胁的考生,竟然是两位十几岁的少年。自古以来,很少有十来岁的少年进入一甲,一般都是取年长者为状元。

    他以为他的机会来了,谁想皇上竟然还是钦点了这位最年少的为状元。徐朝光看了一眼前方少年的背影,这位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不是说商贾出身吗?

    余泗霖拢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握紧了,皇上对杜尘澜竟如此看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如今入了朝堂,与读书时就不一样了。朝堂之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此次会试堂兄失利,伯父便只能先紧着他。他背靠户部右侍郎余连年等一众官员,还有那位,前程自不必愁。

    纵使皇上看重杜尘澜又如何?日后他的仕途必定要比杜尘澜顺畅些。这么一想,余泗霖的心中顿时舒服了不少。

    对比和杜尘澜的态度,皇上只对另两人过问了一句,朝中众臣即刻领会了皇上的用意。

    这位状元郎,深得皇上的心。

    等杜尘澜他们出了太和殿之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去了偏殿换上了状元的官服,皇上已经恩准新科进士骑马游街。

    礼部堂官捧着用云盘,其中盛放着金榜。黄伞前引,杜尘澜和众进士一起走过郡水桥,出了太和门、午门,奔向皇城东门外的挂榜处。

    按礼制,诸位新晋进士先去金榜下观望,金榜要挂三日,而后才回收回内阁。等到了时辰,才开始跨马游街。

    ......

    “哎呀!这打探个消息也要这么久?金榜怎么还不出来?”钱氏在家中坐立难安,索性起来在屋里四处走动,闹得杜淳枫头疼不已。

第四百九十二章 惊喜

    杜淳枫心中虽焦急,但对于钱氏如此不淡定的模样,倒是忍俊不禁。

    “我说,之前你总说我太浮躁,这会儿你自己处事不惊的态度去哪儿了?”

    钱氏立刻转身白了杜淳枫一眼,“十年寒窗苦读,等的就是今日。我这做母亲的,自然紧张。澜哥儿聪慧,但与读书上也花费了不少精力,我自然希望结局对得起他的努力。”

    说着说着,钱氏深深叹了口气。她不由得想起了他们三房,能有今日,实属不易。

    “其实,照这么算来,咱们澜哥儿读书竟然只有六年。这哪朝哪代,也没听说过如此争气的孩子。将来也不知哪家有这样的福分,能成为咱们家的姻亲?”

    杜淳枫笑着端起茶碗,眼神中满是向往,似乎已经幻想着过上儿孙满堂的好日子了。

    “你倒是想得美,澜哥儿才十四岁,你就等着抱孙子了?”钱氏顿觉好笑,老爷未免想得也太早了些。

    “十四也不小了嘛!先找个门当户对的,定了亲,日后等那姑娘及笄,不就能成亲了?那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也一样有十三四岁定亲的。”杜淳枫不以为意,早些定亲,早些抱孙。

    “我奉劝老爷,还是将这心思放一放吧!”钱氏微皱眉头,纵使老爷这两年做了买卖,脑子比之前灵光了不少,但还是太过愚钝。

    “这是何意?”杜淳枫有些不解地问道。

    “澜哥儿心中有抱负,看得出对权势也很向往。他如今才考进士,最多先得个从六品的官职。咱们家是商贾,选门当户对的,能有什么好的?世家之女,嫌弃咱们根底浅薄,看不上咱们家。那些个商贾家的,咱们也看不上,毕竟澜哥儿如今身份不同了。没得堂堂官老爷,却娶个商贾之女的,说出去,不叫人耻笑?”

    “这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澜哥儿还年少,倒也不必急着定亲。等三年后散馆,也不过才十七,届时或许能谋得更好的官职呢?不比咱们现在说亲容易得多?”

    钱氏已经默认杜尘澜能进前三名了,毕竟是会元,若是不能进一甲,那不是打那些个官员的脸吗?

    一甲前三皆入翰林院,三年后散馆,才能看出前程如何。

    “太太言之有理!”杜淳枫叫钱氏这么一分析,顿时觉得十分有理。

    “太太!”金桔进了里间,朝着钱氏喊了一声。

    “怎么?可是出金榜了?”钱氏猛然激动地从圈椅上站起,才刚坐下的椅子还没被焐热。

    金桔顿时挠头,“不是!是表姑娘来了!”

    钱氏顿时泄了气,“哦!原来是表姑娘来了,你让她进来吧!”

    “姑父!姑母!”杜沁兰进了里间,先是行了一礼。

    钱氏脸色稍缓,“可是来听金榜消息的?如今还未有消息传来,咱们得耐心等上一等。”

    杜沁兰连忙点了点头,“都这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来,不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杜沁兰这会儿心中也有些忐忑,都到这一步了,谁还能无动于衷?杜尘澜是她的弟弟,她当然盼着他好。

    “咱们不是正在临街酒楼定了雅间吗?不等了,先去那雅间等着。”杜淳枫起身,对着钱氏和杜沁兰说道。

    “也好!咱们先去等着,新晋进士游街一定会从那处经过,咱们与其在这里着急,不如先去候着。”钱氏说完,三人便出了杜府。

    “田管事,怎么金榜还未张贴出来?”杜高鹤也在书房内急得团团转,纵使杜尘澜不是他的亲孙,但杜氏要出个进士了,他如何能不激动?

    “小人早就派人等在放榜处了,这会儿还没消息传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田管事皱了皱眉,也有些担心起来。

    “父亲!您说,这次澜哥儿真能中进士吗?”杜淳钧有些不敢置信,他们杜氏当真要出个当官的了?

    “会试第一名,没道理殿试不会被录取。只要他不写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不出意外,名次应该不错,一甲也是很有可能的。”

    杜高鹤早就打听过这些消息了,虽说对杜尘澜不上心,但他对官职上心。

    若是杜尘澜能中一甲,即便是个探花,也能得个翰林院编修,正七品的官职。最重要的是,翰林院是储相之地,日后入了内阁,前途无量。

    “这么厉害?那父亲认为,他能得第几?”杜淳钧顿时来了兴致,他听闻一甲前三,可是直接授予官职的。

    “探花,还是有可能的,毕竟年少。前朝有那品貌双全,文采雯然的才子,也是探花。探花郎要长得俊俏,都是不成文的规定。”说到此处,杜高鹤倒是脸上布满了笑意。

    “什么?就因为长得俊俏,就只能当个探花郎了?哎哟!澜哥儿可真吃亏!若是长得丑点儿,说不对那状元的位子也不是不敢想啊!”

    杜淳岷一拍大腿,听这话似乎很是惋惜,但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让在场之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休得胡言乱语!要成为朝廷命官,首先就得长得周正,歪瓜裂枣不可取。那历史上的榷商,你们忘了?不就是吃了长得丑的亏?”

    杜淳钧觉得老二未免太过了点儿,毕竟杜尘澜如今就要是官身了,还是莫要将人得罪死得好。

    不过,老二有个州哥儿,日后应该也不愁前程。但他们长房如今只有恒哥儿在读书,还不到起势的时候。

    澜哥儿有出息,他自然得趁现在打好关系,日后恒哥儿才能靠得上他叔叔。

    “老太爷!金榜张贴出来了,大喜啊!大喜!”田管事一阵风似的进了书房,对着杜高鹤狂喜道。

    “出来了?得了第几?”杜高鹤这会儿激动得手有些发颤,他浑身一震,杜氏要崛起了。

    “中了!中状元了!”田管事上前一把扯住老爷子的袖子,脸上满是笑意。

    ......

    “老爷!太太!表姑娘!将才在皇城根下守月的守月来禀报,说是少爷中了状元!”金桔一脸喜气洋洋地进了雅间,对着三人说道。

    “什么?状元?”杜淳枫顿时惊住了,他之前也曾想象过澜哥儿会中状元,可之前父亲说,澜哥儿年岁太小,状元不能指望,他也就歇了这心思了。

    没想到,澜哥儿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第四百九十三章 欣喜若狂

    “这会儿新晋进士已然进了东华门,不出一个时辰,必然要到在这里。”守月也进了雅间,对着三个主子禀报道。

    “你可看清楚了?澜哥儿是状元吧?没看错吧?”杜淳枫忍着心中的激动,反复问道。

    “是啊!没弄错吧?是状元吗?”杜沁兰上前一步,再次确认道。

    “是是是!小人绝不会看错,小人可是识字儿的。再说,少爷已经骑上高头大马,穿着状元的官服,往咱们这边来了。那阵仗,可真是威风凛凛,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啊!”

    守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家少爷可真争气,老爷和太太这是捡到宝了。

    杜沁兰高兴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也顾不得矜持,立刻跑到窗边,朝着东边探望。

    钱氏双手合十,“菩萨保佑,真中状元了,信女定选个吉日去寺里还愿!”

    不止三房喜气洋洋,就连杜氏其他两房都震惊激动不已。

    “老太爷,千真万确!的确中状元了!”田管事抹了把头上的汗,连连肯定道。

    杜高鹤一把跌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来了,来了!咱们杜氏的辉煌要来了,咱们杜氏要从此一跃成为官家了,苍天开眼呐!”

    这一激动,杜高鹤险些一口气没提起来,将一旁的众人给吓了一大跳。

    “父亲!”杜淳钧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掐住了杜高鹤的人中。

    杜高鹤嗯哼了一声,随后缓了缓,一掌挥开杜淳钧的手。

    “快!老三他们在哪家酒楼,咱们也去凑个热闹,这样的盛世是属于杜氏的,咱们杜氏要兴旺发达了。我要亲眼看着咱们杜氏崛起,我要看状元游街的盛况。”

    杜高鹤突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仿佛刚才柔弱瘫软的不是他,这会儿他看着精神抖擞,跟焕发了第二春似的。

    众人看得就是一愣,顿时觉得老爷子这是得失心疯了?

    “快!快去备马车!都去,你们都去,看看咱们杜氏的风光!”杜高鹤对着众人一挥手,瞧着倒是比刚才稍稍镇定了些许。

    “父亲!您没事吧?要不要给您请给个大夫来看看?”

    杜淳钧被老爷子这么一惊一乍的模样给吓着了,老爷子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不然澜哥儿还未当官就得守孝一年,岂不是断送了前程?

    他倒不是担心杜尘澜的前程,而是因为杜尘澜当了官,对杜氏来说,就能有数不尽的好处。指望杜海州,有些不切实际。对那个侄儿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做大伯的,心里门儿清。

    杜海州这侄儿,其实再心狠不过。先不说日后当了官会不会照拂大房,就是考不考得中进士都是个问题。恒哥儿其实也不小了,等不起了。

    能压制住杜尘澜的,只能是三房夫妻。而能压制住三房夫妻的,唯有老爷子。

    “不成!我得去换件衣裳!”杜高鹤对杜淳钧的话充耳不闻,急匆匆出了书房,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秦氏忍住心中的酸涩,疑惑地问道:“父亲这是怎么了?之前也没见他这般激动啊!怎么这会儿跟变了个人似的?”

    “有可能成为进士,和已经中了进士,怎么会一样?且还是状元郎,当然会让父亲欣喜若狂了。看来父亲对三房还是十分偏爱啊!当年三房执意分家,不管在读书的三个孩子,父亲虽生气,竟然也应了。如今三房有出息了,日后父亲还不偏心到咯吱窝里?”

    大太太闵氏的话中全是酸味儿,且有挑拨之嫌。

    若是换作一般人,在明白当年真相的前提下,断然不会受她挑拨,但受她挑拨的是二房。

    杜淳岷本就对三房羡慕嫉妒,如今见三房已经一跃成为官家,他心中自然不得劲儿。纵使明白当年分家之时,三房吃了不少亏,但他依旧心生嫉妒和恨意。

    秦氏望着闵氏有些吃惊,她算是厚颜无耻的了。当年为了什么分家,她还是知道的。三房分家时有没有得好处,她更是再清楚不过。

    为此,她一直有些心虚,从不主动提起此事。没想到大嫂比她还要无耻,她今日可算是见识了。

    嫁进杜氏之前,世人常道杜氏长媳知书达理,教养极好,这么多年下来,她只想说这些人的眼睛都瞎了。

    商贾出身的,哪里有什么大气端庄的?骨子里就带着尖酸刻薄和阴谋算计。

    “奴婢听见敲锣声了,是不是要来了?”金桔惊喜地喊道。

    “哪里?我看看!”杜淳枫迫不及待地走到窗边,开始往锣鼓声传来的方向探去。

    这么一看,他倒是吓了一跳。当然,不是被状元郎吓一跳,而是被这满满当当的人给吓了一跳。

    将才只听得外头的嘈杂声,他心中焦急,倒是没留意,这会儿一看,这乌压压一大片人,将街道和坊市挤得水泄不通。

    若非中间有官府隔开了人群,只怕待会儿游街,连个脚都踩不下去。

    “原来就知道京城人多,坊市也热闹得很,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他们都是来看新晋进士游街的?”杜沁兰忍不住惊呼道。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竟然发现对面酒楼中有好些客官也扒着窗户,看向下方。

    “那是!京城确实人多,不过每次状元游街,那是万人空巷,都来看状元郎和榜眼、探花了!”守月连忙上前附和道。

    “也难怪人人要做那状元郎,这等风光,绝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不可能有。”杜淳枫一边感叹,一边自豪。

    德望楼二楼栏杆处,倚着两位俊朗的公子哥儿。那低矮的栏杆,掩藏不住两人的俊朗风姿,下方守着准备看状元游街的姑娘们,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他们。

    她们眉目含情,望着这两名公子面犯桃花,欲语还休。可一看这二人的穿着,再看两人身后的护卫,一脸的肃穆,她们便立刻胆怯了。

    这两名必然还是世家公子,且来头还不小,她们这些庸脂俗粉,人家铁定看不上。

    “能在此处碰上楚王殿下,当真是巧了!”万煜铭朝着锤王拱了拱手,心中猜测着这位不知又要有什么打算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游街

    “是啊!正巧!不过本王之前就在此定了厢房,就等着今日的状元跨马游街。不知万世子又是为何出现在此处?可别说你是来品美味佳肴的,这处德望楼可不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比不上那边的冠华阁的。”楚王笑着回道。

    万煜铭有些讶异对方如此爽快就承认了,他不禁有些愣住了。最近楚王行事有些诡秘,他着实摸不清对方的路子了。

    按理来说,今儿皇上上朝时,已经明确表示十分欣赏杜尘澜,以楚王如此谨慎的性子,应该不会如此明显地笼络杜尘澜吧?那不是明摆着与皇上抢人吗?

    可楚王偏偏表现地如此高调,难道是为了逼杜尘澜就范?

    “大鱼大肉吃腻了,偶尔也得来些清粥小菜,换换口味啊!不过看来您对杜尘澜十分欣赏啊?也对,如此聪慧之人,就连皇上都十分看重呢!”

    万煜铭笑了笑,接着将目光投向了对面那家酒楼的窗口。正对着他的,是一名男子。此人长相端正,气质儒雅,这是杜尘澜的父亲杜淳枫,他认得。

    “有才之士,到哪里都被看重。不过,万世子好似与杜尘澜有些过节啊?今日在朝会上,你竟然没反对他,这会儿又突然出现在此处,不得不令本王深思啊!”楚王意味深长地说道。

    刚才在朝堂上,众人反对杜尘澜之时,万煜铭虽未站出来与杜尘澜说话,但那充耳不闻的态度,却让楚王怀疑了起来。

    按照之前在文会上,两人争锋相对的关系,万煜铭应该极力反对才是。可万煜铭沉默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多想。

    万煜铭此人诡计多端,那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外表下,不知隐藏着怎样的真面目,他自然得防备着些。

    其实万煜铭与他是一类人,表里不一。因此,楚王在万煜铭面前,通常都懒得装,毕竟也瞒不过对方。

    万煜铭顿时轻笑出声,“下官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这等小人行径,还是不屑一顾的。此子确实有些能耐,状元给了他,也是合情合理。再者,皇上的用意,您还看不出吗?皇上心中早有定论,咱们又何须插手?没得惹出一身骚。”

    楚王闻言,神情肃穆地定定看了万煜铭一眼,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几息之后,两人都同时大笑起来。

    不必解释,他们二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咚咚咚!”随着一声声铜锣响,两人立刻将目光投向了下方。

    “老爷!来了!”守月顿时喜不自禁地喊道。

    “这前面那个骑高头大马,穿着红色官服的是澜哥儿?”杜淳枫无视下方躁动的人群,将视线投到了最前头那个身穿红色官服的少年身上。

    “可不就是少爷吗?您看,少爷可真威风!”

    最前头官员手捧圣旨在前头开路,一旁不少官差都抗着“肃静”、“回避”等仪仗。鸣锣开道,喜炮震天,杜尘澜头戴金花乌纱帽,足跨金鞍朱鬃马,紧随其后。而后,才是榜眼和探花。

    下方百姓皆欢呼雀跃,来一睹状元郎和众进士的风采。徐朝光频频拱手,朝着下方的百姓们示意。

    这一刻,他享受着科举带给他的荣耀和荣光。

    余泗霖虽不满意自己的名次,但好歹得了个探花郎,于是脸上也带着喜色。他是少年,还未说亲,脸一看就知年岁不大。

    这一路下来,已经收获了不少荷包和帕子。少年人还是头一次获得女子之物,面色羞红,十分不好意思。

    余泗霖将目光投向了前方那道坐的挺直的身影,他看不到对方的脸色,但他莫名觉得杜尘澜应该对此十分淡定。

    徐朝光已过弱冠,怕是家中已有娇妻美妾,身上的荷包和帕子自是少些。而杜尘澜是状元,又是貌若潘安的美少年,自然引得那些个姑娘们神魂颠倒、如痴如醉。

    不少姑娘追了杜尘澜好几条街道,四面八方的人群都向这里涌来,其中女儿家占了不少。这一日不必顾及男女大防,她们也可尽兴。再者,又不是单独接触,百姓家的闺女,也没这等讲究。

    杜尘澜身上的荷包和帕子都没停过,杜尘澜每过一会儿就得扒拉一下,否则就要被挂在身上的帕子和荷包给淹没,中途连帽子都被砸歪了好几次。

    然而,杜尘澜这会儿却没将心思放在这上头。

    他现在的感觉,十分奇妙。仿佛这一幕他好似在哪里经历过,有些熟悉,又有些遥远和陌生。

    但这样的场景,他又觉得似曾相识。

    “哟!这杜尘澜不愧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这么多女儿家,都是来看他的吧?谁想今年的状元郎,竟是比探花郎还要惹人注目。啧啧!不得不说,此子的皮相,比起你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当真是少见!”

    楚王顿时啧啧称奇,这杜尘澜的容貌是见一次都要惊艳一次的。

    万煜铭立刻勾起唇角,“都是男子,要相貌有何用?又不是那些个女儿家,难不成还要比美?”

    他的目光投向那少年,那方客栈窗口扔过来一枚大荷包,将帽子给砸歪了,少年立刻将其扶住。

    这样的红色,衬得对方肌肤如玉,朱唇皓齿,眉眼间竟是有着一丝独特的风情。

    “这杜尘澜长得真是奇怪,虽说是个男生女相,但从未觉得他是个女子,当真是奇特。”万煜铭盯着下方渐渐走近的杜尘澜,有些词不达意,但楚王却是听懂了的。

    “怎会错认成女子?他虽瘦弱,但身形坚韧挺拔,一身正气,倒不会叫人给小瞧了去。”楚王摇了摇头,随后将视线投向了万煜铭。

    其实万煜铭与杜尘澜都是长相艳丽的类型,一眼看上去,就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万世子自身带着一股子邪气和阴冷,叫人不敢靠近。

    而杜尘澜则不同,此子浑身都带着一股浩然正气,气质时而疏朗,时而清冽,时而又温润如玉,这是个矛盾之人。他们二人的共同之处,都在于看着不好接近。

    若说万煜铭是嚣张跋扈,吓退了别人,那杜尘澜就是清冽却又让人有疏离感,让人不好意思靠近。

    但杜尘澜平日里似乎有意收敛自己的锋芒,如今再见他,便多了几分温润淡雅,观之比之前可亲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红衣巷

    杜尘澜向右上方望去,他之前在这里给杜淳枫他们定了雅间,也不知他们到了没有。

    “少爷!”洗月也挤到了窗边,见杜尘澜越走越近,连忙大喊着,使劲儿挥了挥手。

    杜尘澜听见声音,连忙抬手看了过去,只见杜淳枫和钱氏他们正趴在窗口前,朝他看了过来。就连杜沁兰也在,此刻这姑娘明显十分激动,小半个身子悬在窗边,拼命朝他挥手。

    杜尘澜不禁眉宇一皱,这也太危险了。他立刻朝着杜沁兰挥了挥手,做了个手势,让对方不要悬在窗边。

    再者虽说杜沁兰已经不再是那些人的目标,但让那些人看见,说不得又会起什么歪心思。如今杜坤夫妇还未找着,他有些担心旁人会利用杜沁兰。

    “澜哥儿!”杜淳枫激动地挥着手,向着他喊道。

    因人太多,杜淳枫的声音被淹没在人海中,根本听不清。杜尘澜却将视线投向了杜淳枫和钱氏,心中也是满满的感动。

    来到这个朝代,虽没有亲生父母,但杜淳枫待他不错,已经与亲生的无异了。即便钱氏有些欠缺,但对他这个嗣子总体还算不错,也不能要求对方像对亲生孩子那般,毕竟始终隔了一层的。

    杜尘澜朝着杜淳枫他们笑了笑,这一刻突然有些感触。他也算是披荆斩棘了,从商贾不得科举,到如今的状元郎,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目光一转,便看见了两个让他意外的人。

    咦?万煜铭和楚王怎会在此?这两人是专程来看他跨马游街的?杜尘澜有些不信。

    “快看,那是状元郎?长得真俊!”女儿家拿帕子半遮面,脸上满是红晕。

    “据说还未婚配,不过咱们肯定是没这等福气了。”她身旁另一名姑娘叹息道。

    “不愧是名动京城的才子杜尘澜呐!也不知多少年后才能再出现这般惊才绝艳的状元郎。”楚王忍不住感叹道。

    “咱们大郡人才辈出,状元不是每次殿试都会有吗?杜尘澜这样的,也不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万煜铭懒洋洋地靠着栏杆处,见着杜尘澜往这里瞥了一眼,他还好整以暇地和杜尘澜招了招手。

    杜尘澜回以一笑,连忙撇过了头,这厮一笑,他的背脊就发凉,说不定此刻心里正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等他入了朝堂,能光明正大参与朝廷之事,绝不能再让万煜铭得逞。

    楚王微眯着眼,皇上对此子这般看重,那可不行。要让杜尘澜替他效力,那就得让杜尘澜厌恶了皇上,转投他的麾下。

    想起之前打探到的事,楚王微微勾起唇角,他心中有了个主意。

    杜高鹤领着众人刚到坊市,便看见杜尘澜正骑着高头大马,从他们前方经过。

    “父亲!咱们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了,您可别挤坏了!”杜淳钧一把扶住老爷子,非要来看,照他说,杜尘澜在外头多威风,还不是得回府?难不成还能不回来?

    杜高鹤双眼呆滞地看着一行人渐渐远去,“也算是圆了老三的梦。”

    杜高鹤想起当年老三看着他渴望的眼神,原本十分激动的心情突然镇定了下来,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回吧!”杜高鹤顿了顿,望着已经远去的红色身影,随后摆了摆手,率先转身往回走。

    “父亲?”杜淳钧对今日父亲的状态十分担忧,情绪大起大落可不好。虽说他私心重,但那毕竟是父亲,他还是关心的。

    等杜高鹤走远,秦氏忍不住跺了跺脚,“这老爷子是怎么回事儿?一会儿一个主意,想哪出是哪出。咱们不想来,就非要咱们来。刚来还没找到老三他们,又要回去,这是拿咱们寻开心呢?”

    杜淳岷也沉了脸色,老爷子这几日的态度有些不对,该不会真的要偏心三房了吧?

    毕竟之前对三房可不是这么个态度,老爷子不是说过,杜尘澜只是嗣子,不是杜氏血脉,即便日后成了进士,也不算是杜氏的荣耀吗?

    不过才几日,老爷子怎么就对三房这么上心了?

    “来都来了,不如去找老三他们吧!咱们来了京城这么多日,还没好好逛逛呢!”秦氏打量了一眼繁华的坊市,有些不愿意回去。

    “有什么好逛的?回去!”杜淳岷不耐地低喝一声,转身就走。

    “这是杜尘澜?”一道沙哑的女声轻声问道。

    “正是!”她身后五步远,站着一名身着玄色剑袖交领长袍的男子,闻言立刻恭身回道。

    “果然长得像!”

    此女身着蟹壳青对襟半袖褙子,下着锦绣双蝶八幅湘裙,穿着虽素净,但一举一动都透着淡雅沉着,端得是仪态万千。然而她头上却戴着一顶青白色的帷帽,让人无法窥探她的容貌。

    女子在窗前站定,不禁回忆起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若说杜尘澜与顾玄瑧有何不同之处,那就是气度了。

    说顾玄瑧是天之骄子都不为过,国公府世子爷,从小喊着金汤匙长大,长得一表人才,又文武双全,是京城众世家最佳联姻对象。

    因此,顾玄瑧少年时是意气风发的,是锋芒毕露的。所过之处,必要盖住所有人的光芒,让人只能看到他的存在,也是最引众人嫉妒的存在。

    即便之后受了挫折,收敛了些性子,但依旧有棱有角,半点不肯饶人。

    总之,就是一身傲骨,到死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

    然而眼前这少年,气质却十分深沉内敛,微笑时却有温润如玉之感。但从她得来的消息来看,此子城府极深。

    若说这二人的共同之处在哪里,除了容貌,那就只有疏离感了。杜尘澜不笑时,看起来十分冷冽,让人难以接近。

    女子手握成拳,看着长长的队伍从眼前经过,她再次开口道:“让红衣巷的所有人待命,待我请示过后,再行动!”

    “是!”男子从一旁的暗影中走出,语气毫无波动,不说话时,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回去吧!”女子出了客栈,匆匆上了一辆素朴的马车,往东城驶去。

    马车刚要驶出坊市,便从客栈中走出一人,对着右前方卖脂粉的货郎打了个手势。

第四百九十六章 怎么处置

    “如何?可有看清楚?”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男子,朝着下方恭身行礼的人问道。

    他的声音很干哑,像是被尖锐的指甲划过凹凸不平的硬物似的,让人听着十分不适。

    “回主子,就是她!她虽然带着帷帽,但韩久对她十分熟悉,从她的形体和姿态来看,很快就能确认。小人已经派人跟着那马车去了,只要她回了皇宫,那便不会错!”

    这下人抬起头来,不正是那卖脂粉的货郎吗?然而,再细看此人容貌,竟是一枚熟人。

    “若真是她,那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不好好在宫里做她的狗奴才,跑出宫作甚?还掩掩藏藏的,是又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黑袍男子鄙夷地道。

    “她去了一家客栈,就在窗口站了许久。她身边暗处有高手防护,小人与韩久不敢靠得太近,就怕打草惊蛇。与她在一起的,还有一名身穿玄衣的男子,应该是护卫之流,韩久已经追上去了,打探他的落脚处。”

    “站在窗口?在看何人?”黑袍男子疑惑地问道。

    “今日是放榜日,刚刚张贴了金榜,而后是新晋进士跨马游街。她当时站在窗口,下方便是诸位进士游街的情景。人太多了,小人和韩久也不知她到底在看谁?只看见她朝着那护卫吩咐了几句,等跨马游街的进士走远了,这才离去!”

    “这么说来,必定是在看新晋进士了?不知是在看状元,还是榜眼、探花?”最前头,最吸引视线的便是这三人。

    黑袍男子在屋内来回走动,不禁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吩咐道:“你派人去查此次殿试的前三名,要详尽。”

    “是!”

    等那货郎出去之后,黑袍男子喃喃自语道:“离开京城不知是多少个年头了?日子太久了,竟然都忘了。不但忘了,如今就连老巢都换人住了。”

    男子心中不甘起来,“日子太安逸了,倒是忘了自己惨痛的过往,我要将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

    大殿内,女官拂晓打开香炉的炉盖,在里头加了一片凝神香片。

    “杨嬷嬷回来了没?”一道慵懒带着几分沧桑的女声问道。

    “回禀太后娘娘,还未曾!”拂晓转身回禀道。

    “娘娘,杨嬷嬷在殿外,说是有事要向您禀报。”金总管进了殿内,朝着慈宁太后禀报道。

    “哦?快,快让她进来!”慈宁太后立刻从美人榻上起身,走至玫瑰椅上端坐起来。

    “娘娘!”杨嬷嬷刚进内殿,就朝着上首的慈宁太后行了一礼。

    慈宁有些急切,她沉声问道:“如何?”

    “回娘娘,千真万确。此子与顾玄瑧长得十分相似,若说这二人是父子,谁见了都不会反对。此子在京城声名大噪,坊市间还流传着他的画像。奴婢已经使人在坊市间买了一张他的画像,与真人十分相像,还请娘娘过目!”

    杨嬷嬷说完,便自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慈宁。

    慈宁将纸展开,随后惊呼道:“顾玄瑧!”

    “您看,他二人长得如此相像,那咱们得到的消息,便是真的了。奴婢使人打探了杜尘澜的身世,此子是商贾家的嗣子,说亲生爹娘是安氏的家生子。之后这对夫妻身子不妥,便得了主家恩情,将人给放出了府。”

    杨嬷嬷认为,此子是顾玄瑧之子,绝不会错。

    “会不会是巧合?这世上长得像之人也不是没有。”慈宁紧绷着脸,将手中的画像放在了桌上。

    “可安氏不正是顾玄瑧之妻安毓书的父族吗?安毓书是安氏庶女,如此凑巧,让人匪夷所思!”杨嬷嬷认真分析道。

    慈宁沉了脸,“的确凑巧,这两个巧合凑在一起,那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不过当年那孩子下葬,你可是亲自去看的。难道他们使了什么阴谋规矩,开始李代桃僵?”

    “若真是那对奴仆的孩子,又怎会与顾玄瑧长得如此相似?其实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但是当年那孩子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哀家倒是想开开眼界。”

    慈宁冷笑了一声,当年这么多人守在陵园,日夜看守,根本没什么动静。

    “不知娘娘要如何处置他?”杨嬷嬷向着慈宁请示道。

    “如今咱们做事有些束手束脚,若是牵扯上了蕴儿,那就得不偿失了。他既然参加了殿试,那皇帝必定是见过他的,为何没听皇帝提起?”

    她认得出杜尘澜是顾玄瑧之子,没道理皇帝认不出。论相处,当年顾玄瑧与皇帝过从甚密,比她要熟悉得多。

    慈宁太后凝思片刻后,道:“皇帝这会儿在作甚?你派人去将皇帝请来,就说哀家有事要与他相商。”

    “咱们不便出手,还得试探一番皇帝的心思!”慈宁不曾在杨嬷嬷面前掩饰,杨嬷嬷是她的心腹。当年许多事儿,都是杨嬷嬷替她完成的。

    御书房内,皇上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一旁,随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皇上!慈宁太后娘娘请人来传话,说请您去德懿宫一趟,娘娘有事要与您协商。”周绵入了御书房,见皇上刚巧放下奏折,连忙见缝插针地说道。

    “这会儿去德懿宫?可是慈宁太后娘娘凤体有何不适?”皇上有些意外,这个时辰,母后无事不会找自己。

    “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周绵明白皇上与慈宁太后之间,往日的情分早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是算计。

    皇上顿了顿,半晌才道:“摆驾德懿宫!”

    太后让拂晓给她捏着臂膀,刚生了蕴儿那会,她十分欣喜,于是便经常抱孩子,导致肩膀处时常会酸痛,太医也是无能为力。

    “母后!您怎么一脸倦容,可是有何烦心事?”皇帝入了德懿宫,行了礼之后,便试探地问道。

    慈宁太后定定地瞧了皇上半晌,随后悠悠叹了口气。

    “烦心事?倒是有一件儿,皇帝如今连哀家也要防着了。”

    “母后此话怎讲?可是朕有何不妥之处,让母后不喜了?出去朝堂之事,朕对母后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上十分意外,不知太后这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第四百九十七章 相互算计

    “皇帝啊!你父皇仙逝有多少年了?哀家老了,记性也差了,竟是觉得好似在昨天。”慈宁叹了一声,望着一旁的斗彩兰花灵芝石头纹的盘子愣神。

    皇上顿时心中一凛,他对慈宁太后还是有些了解的。突然说起父皇,这是有什么难为的事儿了。

    他一边在心中合计着,一边回道:“应有十年了!母后与父皇伉俪情深,因此时常缅怀父皇,对父皇太过思念,对父皇突然仙逝,定是不能接受。不过,太医说过,母后还是切忌忧思过甚,否则与凤体有碍。”

    皇帝也叹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慈宁太后捏着帕子的手一顿,她抬眼看向皇上,忧思过甚?这话好似意有所指啊!

    “哀家如今正是享天伦之时,蕴儿也大了,等弱冠之后,便要前往封地,哀家倒是不担心他。而你从小就在哀家膝下长大,哀家待你和待蕴儿是一样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些年,你在哀家身边尽孝尽心,哀家都看在眼里。”

    慈宁太后拍了拍皇上手背,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当年若非是母后领了朕回来教养,在父皇驾崩之后,与诸臣瀚旋,力压蠢蠢欲动的奸贼,朕如今也坐不上皇位。母后,朕从来都是将您当作亲生母亲来看待的。”

    皇上心中有些感动,说这番话时,那诚挚的模样,让人见之动容。

    太后果然大为触动,眼中顿时布满了慈爱。

    “哀家自是知晓你品性纯良,对你父皇和哀家都孝顺恭敬有加,这才选了你。犹记得当年你登基时,还是稚嫩少年,如今却已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了。”

    “只可惜,唉!”太后缩回了手,脸上满是感慨和迷茫。

    “母后这是怎么了?今日感触如此之多,可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皇上被太后时不时的伤感给吓住了,连忙问道。

    “当年选了你,哀家其实有些后悔了。当时登基,差点丢了你的性命,哀家便后悔了一次。而如今,朝中局势风云诡谲,摄政王大权在握,朝中还有其他势力在虎视眈眈,哀家知道你的难处,不免再次后悔。若你能做个闲散王爷,也不必日日为朝廷殚精竭虑,哀家看着心疼啊!”

    太后拿帕子擦了擦眼泪,看起来伤心欲绝。

    皇上嘴角一僵,而后迅速恢复常态,又换上了一副担心的神情。

    “母后,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朕倒是庆幸自己做了皇帝,否则还得担心其他兄弟不能好好待母后。合该咱们有母子之情,这是上天注定的,都是命!再说这朝堂局势,身为帝王,处理朝政,治理江山,乃是皇帝该尽的本分。”

    皇上的话让太后心中一噎,连忙拿起帕子盖住了抽搐的嘴角。没有后悔药?是啊!她后悔死了,却没有后悔药。

    上天注定,都是命?这是在说他是天命所归,上天选定的帝王吗?

    太后忍着心中的不忿,仔细看了一眼皇帝,曾几何时,皇帝变得这般能言善辩了?看似在安慰她,可句句字字都在戳她的心窝。

    若非当年发现遗腹子晚了许多,她定能耐垂帘听政,直到蕴儿长大。可惜,一切都晚了。

    然而,这位子,皇帝坐得稳不稳,还得另说。

    “因此,哀家不担心蕴儿,却担心你啊!他不过一闲散王爷,将来有你这个皇兄帮衬,富贵荣华少不了。然而,你身为帝王,哀家担心你被奸臣所蒙蔽。”

    说罢,太后抚着胸口又叹了口气。

    “娘娘,您可要仔细着凤体,将才皇上不是说过吗?太医嘱咐,切记忧思过甚呐!”女官拂晓上前扶住为了慈宁太后,满脸都是担心。

    “是啊!母后,还是凤体重要。朝堂之事,母后不必操心,万事都有朕呢!只要朕在一日,旁人就甭想欺负蕴儿。”皇上立即沉声安慰道。

    “哀家哪是担心蕴儿?哀家是担心你受奸人蒙蔽,动摇江山根本,他日你如何有脸面去见你父皇?哀家又有何脸面去面对你父皇?”太后拂去拂晓的手,而后一脸痛心疾首地看向皇上。

    “母后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何至于此?若真有奸人。朕自会谋断,母后从未插手过朝政,怕是道听途说,受了小人的挑唆。”

    皇上微咪着眼,心中想起了一个人。慈宁将他叫来,难道真是为了他?

    太后脸色顿时一沉,这是暗指自己插手朝政?

    “拂晓,你去外殿守着。”

    等支开屋里的宫女之后,她缓了缓脸色,随后压抑着怒气说道:“听闻此次殿试,出了个神童状元。不过才十四岁,便被皇帝钦点为状元。一时间传为佳话,在坊间广为流传。”

    皇上哈哈笑道:“原来母后也听说了,不错,此子名为杜尘澜。聪慧机敏,深得朕心。咱们大郡朝人才济济,才华横溢之人数不胜数,但他尤为出众。此子虽出身不显,但出身商贾,却凭借自知的才能得了状元之位,大大鼓舞了人心,坊间一片赞誉。出身寒微者,皆以其为榜样,咱们大郡日后必定能百花争妍,成就一片盛世。”

    查太后脸皮一僵,“皇帝对他倒是十分看好,少年状元,确实了不起。出身寒微,倒也没什么。可哀家怎么听说,此子与那顾玄瑧长得十分相似?皇帝,当年顾玄瑧搅动朝野风云,险些让这江山易了主。咱们吃了多少亏,你不是不知。如今这杜尘澜酷似顾玄瑧,焉知不是他的后人?”

    皇帝闻言就是一愣,随后哭笑不得地回道:“母后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言?即便他与那顾玄瑧长相有几分相似,可朕不能因他的长相,就将这般有才之士拒之门外吧?当年之事,已成了陈年往事,咱们也不必草木皆兵。”

    “可哀家让人打探了他的出身,他的生身父母却是安氏奴仆?安氏庶女安毓书,皇帝你忘了?这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儿?一件是巧合,难道件件都是巧合?皇帝啊!咱们好不容易得了这江山,你还未彻底坐稳,万不可掉以轻心呐!”

    太后深吸一口气,劝得苦口婆心。

    “母后所言,朕知晓。可当年那孩子如何死的,母后应该比朕更清楚才是。”

第四百九十八章 以绝后患

    查太后顿时僵住了,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她比他清楚?合着当年做恶人的都是她,他皇帝就是清清白白的了?做了皇帝,便翻脸不认人了。

    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哪里能够与自己齐心?当年她如此维护他,好歹也拥护他坐上了皇位,如今竟然要过河拆桥?狼心狗肺的东西!

    查太后悔不当初,早知就应该狠狠心,在发现患有蕴儿之时,将他除去,垂帘听政也不是不可行。

    要怪,只能怪自己心软,想着到底也是亲自养育了多年的孩子。

    这一刻查太后忘了,当年若非有摄政王和其他势力牵制,朝纲不稳,否则如今也不一定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定了定心神,强压下心中的愤恨,轻声道:“可这也保不齐他用了其他法子活了下来,只要有一丝怀疑,咱们就不能赌。此子太过危险,这天底下才子众多,何必非他一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皇帝还是得狠下心来,才就成就大业。牺牲他一人,保得这天下平安,难道不划算?若他科举入仕,本就别有用心,咱们不正好落入他的圈套?”

    “母后,他只是个家奴之子,并非顾玄瑧之子。顾玄瑧已经死了,咱们何必再耿耿于怀?当年抄家灭族,顾氏已经没人了。再者,即便他真是顾玄瑧之子,难道还有能耐翻身不成?仅凭他一人,完全是天方夜谭。”

    皇上摇了摇头,顾玄瑧确实足智多谋,可是人就会有软肋。当年,母后若非抓着了顾玄瑧的软肋,今日坐在那龙椅上的,便是那顾玄瑧了。

    然而,这世上本就是一物降一物,如今成为帝王的是他,这就是他所说的命。

    至于杜尘澜,他留着还有用处,自然不会顺从查太后。

    “可只要他入了朝堂,就有机会搅浑水。如今朝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多的是机会!”

    查太后说得口干舌燥,可皇上依旧不松口。

    “那母后想如何?”皇上望着查太后的眼神有些诡异的平静,然而这平静的背后,却仿佛隐藏着波涛汹涌,就快要破屏而出。

    “杀了他!与他有关联较深之人,都得除去,让顾氏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世上!”查太后压抑着疯狂,此子留着就是个祸患,未免与此子接触之人有知情的,只能将他们全部除去。

    皇上倒抽了一口气,猛然摇头,“母后,何必牵连无辜之人?不管他杜尘澜是何身份,可至今仍然只是个状元郎。”

    查太后气急,皇帝如此固执,简直让她火冒三丈。

    “既然皇帝执意要保他,那哀家也无话可说,今日之言,皇帝听过就算。只希望,皇帝日后莫要后悔。”查太后说到后悔之时,却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可见是气狠了。

    “母后,这些朝政,咱们还是莫要多说了,朕心中自有分寸,必不会叫母后担心的。”

    皇上无无视查太后生气的模样,将话题引到了楚王身上。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因着刚才的争吵,气氛有些凝滞。又说了半刻钟,皇上便起身出了德懿宫。

    咣啷一声,殿内传来重物掉落在绒毯上的沉闷声,不响,却让守在殿外的拂晓吃了一惊。

    她连忙跑回了殿内,只见杨嬷嬷正从纱橱中走出来,而地上则倒着一只鎏金香炉。

    香灰自香炉中倾泻而出,地上水红色的绒毯被香灰烫了个大疤瘌,看着就十分刺眼。

    “拂晓,命人将这里收拾一番,换了这绒毯。”杨嬷嬷忙不迭地吩咐道。

    “是!”拂晓偷偷看了一眼已经平复心情,斜靠在贵妃榻上的查太后。

    殿内很快便收拾完毕,查太后挥退了拂晓等宫女,独留下了杨嬷嬷。

    没了外人,查太后也不再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他皇帝倒是打了个还算盘,当年确实是哀家动的手,可他难道不知情吗?他的沉默,难道不是默许?今日倒来了个事不关己。哀家真是看错了,会咬人的狗不叫,当年就数他看着最老实,原来是个满腹算计的腌臜货色。”

    查太后这些年与皇上总有意见分歧,再加上两人之间的相互猜忌,之前的母子温情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下了算计。

    “娘娘,可是皇上不愿动手?”杨嬷嬷皱着眉头问道。

    “哼!当哀家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呢!他不就是想留着杜尘澜,日后与哀家和蕴儿抗衡吗?若杜尘澜知晓,哀家在除去顾氏一事上,出了这么多的力,你说杜尘澜会不会恨哀家?哀家百般劝告,他都要留着杜尘澜,不就是打得这个主意?他不但要将杜尘澜留下,还要大力提拔杜尘澜,让杜尘澜能迅速成长起来。”

    查太后冷笑了一声,随后又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好歹也有了些长进。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哀家能与摄政王抗衡多年,他还嫩了点儿。”

    “那不如咱们......”杨嬷嬷比了个斩杀的手势,皇上不肯动手,还诸多算计,不如让他们自己动手。

    “还不是为了不牵连蕴儿?变数太多,最近摄政王紧紧盯着咱们,只要咱们一有异动,他们就会知晓。”

    查太后揉了揉眉心,前段时日他们损失了不少人手,皆是拜摄政王所赐。

    “那不知娘娘作何打算?依老奴拙见,此子不可留。不若冒一次险,将其除去,以绝后患。”杨嬷嬷提议道。

    查太后顿时沉默了,她在权衡利弊。

    她沉思良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咱们见了杜尘澜,那摄政王呢?”

    杨嬷嬷大吃一惊,“是啊!估摸着现在摄政王也知道此事了。今日皇上亲自接见一甲进士,摄政王应该是在的。”

    “那他为何没有动静?当年之事,他也不是无辜之人。若是他当真装聋作哑,那便说明,有陷阱在等着咱们往下跳。”查太后立刻从贵妃榻上坐起身,瞬间背上惊出了一声冷汗。

    原本想着迅速解决了此子,看来还是不可行。

    “你派人去打探王府动向,咱们得伺机而动。”

    查太后不知又想起了什么,道:“得找点事让他们忙碌起来,太闲了就会生事儿。”

第四百九十九章 金榜题名时

    杜高鹤回了杜府,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内,让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让澜哥儿回来,与他父亲一同来老夫书房一趟。”杜高鹤对着田管事吩咐道。

    田管事一愣,不明白老太爷为何突然意兴阑珊起来。

    杜淳枫带着钱氏兴高采烈地回了杜府,等状元回来,府上还得忙碌起来。

    刚过一个多时辰,杜府门前就锣鼓喧天起来,杜淳枫忙让下人将一筐筐铜钱抬了出来,这是喜钱。

    官差边喊着高中状元,边将杜尘澜送入杜府。

    杜淳枫看着一拥而入的官差和街坊邻里,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诸位差大爷一路辛苦,还请入内奉茶!”孙管事连忙上前招呼,并吩咐二管事梁巍将喜钱散出去。

    几位官差见着这家家底丰厚,心中暗喜,不过转念一想,这可是状元郎府上,便不敢放肆。于是,立刻谦虚道:“可不敢当!不敢当!”

    孩童在府外奔走告知,手里拿着抢到的铜钱,开心地咧着一嘴的小豁牙。

    不止孩童,就连大人也是如此。这送钱的事儿,谁还能不上前捡个便宜?总之府内外皆是喜气洋洋,就连大房和二房都忍不住出来凑热闹。

    杜海州站在一棵离杜府两丈远的桂花树下,他正踌躇着,不知到底该不该回去。

    他自嘲地一笑,这是属于杜尘澜的风光,与他何干?若是回去,他自己也是脸上无光。

    自从知晓了杜尘澜中了状元之后,他就躲出了府,去了酒楼买醉。然而,那厢跨马游街的队伍偏偏从酒楼门前经过,惹得酒楼里的客官和掌柜的都跑出去看热闹,简直是一刻都清净不了。

    深吸了一口气,杜海州转身离开了此地,向着东城走去。他得去磨上一磨,不能让那些人抛弃自己。

    虽不知是何原因,但他已经明显感觉到最近对方都在敷衍他,根本不想管他了。

    这是觉得他没利用价值了?可之前对方也没要求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想不通到底对方想让他做什么。

    然而,他现在只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对方已经达成了目的,或者是临时改变了策略,不再需要他了。

    他有自知之明,身无长处,脑子不蠢,但天资也没多出众。若想按部就班地与那些个学子一起科考,那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入得朝堂。

    届时,杜尘澜早就将他远远甩开了,他等不了这么久。

    杜尘澜从高头大马上下来,向对他恭喜的人一一回礼。此刻,他心中也放心了不少。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达成了目的,努力不算白费。

    日后,就是朝堂之争了。

    古语有云: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金榜题名,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也是许多读书人终其一生,也未能达到的目标。

    杜尘澜刚准备回院子,就见着田管事匆匆向他走来。

    “五少爷!老太爷请您和三老爷去他的书房一趟,说是有事相商。”田管事弓着身子,恭敬地说道。

    如今五少爷中了状元,等参加过琼林宴之后,由朝廷赐了官身,身份自然今时不同往日,他哪里还敢造次?

    犹记得当年杜尘澜大病一场,醒来之后,也是老爷派了他去请杜尘澜去鹤云居。那时三房在杜氏的处境差得很,那屋子的摆设,还不如一个有些体面的下人房,处处透着寒酸。

    没想到这孩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官身,接着寄人篱下的,变成了老太爷和其他两房,可真是世事无常啊!田管事也是感慨万千。

    “劳田管事回禀一声,我去换身常服,再去老太爷书房。”杜尘澜微微蹙眉,又旋即舒展了开来,微笑着说道。

    这老爷子不知又有什么事,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杜淳枫将恭贺的邻里都送走之后,这才转身去了老爷子的书房。今儿他高兴,儿子给他长脸了,他的笑容都不曾断过。

    但在走至老爷子书房的路上,他的笑容便收敛了许多。不知老爷子又想干什么,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等杜淳枫到书房之时,杜尘澜已经坐在椅子上恭候了。

    一见着杜淳枫出现,杜尘澜连忙起身行礼,“父亲!”

    杜淳枫立刻露出了笑容,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杜尘澜的臂膀,笑着说道:“咱们父子回来还未曾好好说话,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中了状元,为父甚慰。”

    杜尘澜脸上不禁挂上了笑容,“幸不辱命!”

    杜高鹤见父子二人温情脉脉,心中有些异样。将才澜哥儿还一副沉稳淡定的模样,到了老三面前,才露出孩童的天性。

    他忘了,杜尘澜今年也不过才十四岁,连娶妻都尚且嫌早。

    杜高鹤轻咳一声,看来老三父子俩的情谊,比他认为的要好得多。

    杜淳枫这才想起自己是来了父亲的书房,于是连忙行礼道:“父亲!”

    “嗯!此次澜哥儿确实争气,咱们杜氏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这是他的功劳。只有入了朝堂,才能改换门庭,摆脱这商贾的身份。澜哥儿身为我杜氏子弟,任重而道远呐!”

    杜淳枫有些惊讶,他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家父亲。今儿真是好事连连,竟然连父亲都亲口夸赞澜哥儿了?

    “哪有父亲说得那般容易?澜哥儿不过是初入官场,日后如何,也未可知。再者,州哥儿和恒哥儿都是机敏聪慧之辈,日后定能平步青云。”

    杜淳枫虽为杜尘澜骄傲,但总觉得老爷子是在给澜哥儿施压。这杜氏的辉煌,怎可系在澜哥儿一人身上?澜哥儿一人来拉扯整个杜氏,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们不仅帮不上澜哥儿的忙,还要拖他后腿?杜淳枫很不乐意。

    “咱们杜氏毕竟根基浅薄,他日你行走官场,切记不可猖狂,目中无人,否则就得得罪人。咱们杜氏从未对你有过助力,等入了官场,就更插不上手了,你也别指望,凡事还是要靠自己。”

第五百章 遗物

    杜淳枫说到此处是一脸感慨,杜尘澜闻言心中也满是感激。父亲是为他着想的,将他放在了第一位。

    然而,这话听在杜高鹤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他仔细观察着杜淳枫的脸色,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吧?告诉自己莫要拖累杜尘澜?

    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过分家才多久?老三原本老实敦厚的性子,竟然变得这般奸猾。这是在外行走久了,言辞上都变得圆滑起来,指桑骂槐也很有一套了。

    “独木难支,澜哥儿若是只有一人,自然难以在官场上立足。等日后州哥儿和恒哥儿入了官场,大家守望相助,不愁不能振兴杜氏。”

    杜高鹤将手放在了一旁的茶碗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说了回来。

    “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一物要交给你们。此物本是老三姨娘留给老三的遗物,但澜哥儿是你的嗣子,日后三房还是要靠澜哥儿光耀门楣。且这物件儿老三也不一定能用的着,老夫觉得,还是给了澜哥儿较好。”

    说着,杜高鹤便从衣袖中扯出一只陈旧的荷包来。

    杜淳枫原本还有些意外,若是姨娘的遗物,父亲怎会越过他,给了澜哥儿?遗物应该是姨娘留给他最后的念想,先给他留个纪念,好睹物思人。

    而澜哥儿与姨娘从未见过,并无多大情分在,给了澜哥儿也无甚用处。若是贵重之物,等他百年之后,再传给澜哥儿,才是寻常做法。

    再者,姨娘已经逝去多年,为何当年父亲不将遗物拿出来,而到现在才给?

    且他还记得当年姨娘是如何死去的,这么多年来,父亲从未主动提起过姨娘,好似姨娘从未存在过。

    可现在父亲手里的那枚荷包,他看着十分眼熟。当年姨娘总是摩挲着这荷包,常常发愣。他不会记错,他对这枚荷包的印象十分深刻。

    “拿过去看看!”杜高鹤将这枚荷包放在了书案上,对二人说道。

    杜淳枫立刻踉跄着,一把抓住了那荷包。

    不错,正是这枚,豆绿色的,上头的绣样很奇特,他在大郡从未见过。一大片花儿,不是一两朵。疏密有间,但间隔并不觉得杂乱无章。似乎是满天星,又似大片的蒲公英。

    这样的花儿,不知大郡朝会不会有,也可能是周夷的特产。他并未再仔细察看,而是打开荷包,翻起荷包口子的一角,上头绣着两枚月牙。

    是了,就是这枚荷包,是姨娘最看重的物件儿。当年他曾问过姨娘,这是什么花,姨娘说她也不知。

    杜尘澜有些疑惑,对杜老爷子的举动感到惊奇。人都逝去多少年了?十几年总有了吧?一个遗物竟然要藏这么久?还要越过父亲给他?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过,想起那位祖母曾经的身世,该不会是什么贵重之物吧?但他记得当年淳歌公主走失之时,年岁并不大,会记得原来的身份吗?

    杜尘澜有些好奇,伸着脖子看向那枚荷包,不知这里头又是个什么物件儿。

    杜淳枫平复了一下心情,便从荷包内掏出一枚小巧的物事。他有些疑惑,之前似乎从未见过这东西。

    “父亲!这是何物?”杜淳枫将举着手上的物件儿,问道。

    杜尘澜连忙看了过去,只见是个金镶玉的小巧圆柱形物体,有成人半个大拇指这么大,上头似乎雕刻着什么。

    他也很纳闷,此物并不像是饰物,上头没有开孔,也不符合当下佩饰的品类,更不像是摆件儿。

    “不知!这是你姨娘留下的遗物,荷包老夫之前经常见,但这饰物老夫只见过一次。而后你姨娘将此物交给老夫保管,老夫也没摸清这到底是不是个佩饰。”杜高鹤摇了摇头,这物件儿很是陌生。

    “当年你姨娘犯错,被你母亲责罚,她身子本就孱弱,没熬过去,便撒手人寰了。归西之前,托着最后一口气,将此物交给了老夫,说是留给你的。”

    杜高鹤想起了那外表柔弱的女子,实则内心十分坚定固执。当年他对安芙兰还是有几分情分在的,只可惜最后安芙兰实在太过猖狂,又过于恶毒,对于陷害老妻一事,导致老妻没了幼子,此事也让他心中生了刺。

    杜淳枫脸色沉了下来,其实在他的记忆里,姨娘一直都是温婉的性子。若不是他亲眼见着姨娘在吃食里下毒,他怎么也不会信姨娘会是这般恶毒之人。

    叹了一声,将心思拉了回来,对眼前这枚物件儿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物件儿给了澜哥儿也没什么,儿子对此物并不熟。但这荷包,我想留下来,做个念想。”杜淳枫转身将那物件儿递给了杜尘澜,对他说道。

    “不!这是姨奶奶的遗物,就该您收着,还是您收着吧!”杜尘澜摆了摆手,他与淳歌公主也不熟,要那遗物作甚?

    “既然祖父说了给你,那便说明此物与你有用。拿着吧!此物为父并未见过,有这荷包也是一样的。”杜淳枫不由分说,将此物塞在了杜尘澜手中。

    杜高鹤连连点头,“不错!老三这些年历练,有了不少长进。此物交给澜哥儿,定然有老夫的考量。”

    杜高鹤抚了抚胡须,见二人同时看向他,于是又道:“当年你姨娘说,若是你日后有了难处,便将此物交给一人,他会替你解决难处。不管是何难处,他都会替你解决。当然,只一次机会。老夫以为,澜哥儿入了朝堂,比咱们更需要此物。”

    “还是父亲深谋远虑,不知那人是何人?”杜淳枫有些好奇地问道。

    “只要拿着这枚信物,去找扶风楼的大掌柜就成!不过,这样的条件,却是设了年限的,十八年之内。过了十八年,此物也没了用处。”杜高鹤看着杜尘澜手中的这枚物件儿,心中有些懊恼。

    他原本想将此物留着,等日后州哥儿入了官场,再将它物尽其用。但十八年的期限就快要到了,若是不用,就得浪费。

    州哥儿如今还未考上进士,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倒不如将它拿出来。保了杜尘澜,就是保了杜氏。

    “扶风楼?”杜尘澜的脸色有些奇怪,这扶风楼不是个青楼吗?

第五百零一章 钥匙

    “扶风楼可是那家茶室?没想到那掌柜的,如此神通广大?”杜淳枫感慨道。

    若是有这样的好处,那留给澜哥儿是再合适不过了。无论什么事都能相助,这么有底气,这扶风楼背后应该是了不得的人物。

    杜尘澜这才拿起手中这枚物件儿,仔细打量了起来。

    冰凉的触感,让杜尘澜的手有些发凉。很沉,看似很小的物件儿,竟然这么沉?

    说是金镶玉,但杜尘澜仔细观察过后,不像是金子做的,而是鎏金。里头也不是银,应该是其他矿物质。

    散发出凉意的,便是被金子包裹住的矿物质。

    小小的柱身上,盘着一条吐着信子的蝰蛇。它高昂着头颅,雕刻的双眼竟能看出阴狠,很是惟妙惟肖。尖利的牙齿咬住了柱身,下方仿佛流着涎液,让人看着有些不适。

    中间镶着一块玉,这玉质倒是很一般。总结来说,这就是一枚不贵重的饰物,不打孔的饰物,暂且不知怎么叫它,因为实在不知此物有什么用处。

    杜尘澜摩挲着这枚饰物,小指摸到了一个凸起处,他将此物转过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两枚叠交的月牙。

    再看月牙的两旁,全都是凸起的锯齿。很小的锯齿,但长短不一,不尽相同。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这月牙印记,好似在哪里见过。他沉思良久,终于想起这印记他在两个地方都见过。

    “等等,十八年?那今年岂不是就要到期限了?”杜淳枫突然想起这事儿,心中有了些异样。要到期限了,父亲才将此物拿出。

    当年,澜哥儿想去晨鹭书院读书,便是为了贡生的名额。而之后府上布匹被骗一事这般艰难,还险些将澜哥儿送给了原靖原府知府,父亲都未曾想过将此物拿出来过。

    可见,父亲对此物应该是另有打算。而这杜氏唯一能让父亲放在心尖上的人,怕是只有州哥儿了吧?

    这是他姨娘的遗物,父亲竟然藏了这么久。

    不!又或许是因为京城太远了,远水救不了近火。杜淳枫为杜高鹤找着借口,只想让自己好受些。但他却打心底里明白,父亲心中从来没有三房。

    “父亲!可否将您的荷包与儿子看看?”杜尘澜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朝着杜淳枫问道。

    “好!”杜淳枫以为杜尘澜好奇,于是将荷包递了过去。

    杜尘澜将荷包翻来覆去看了一眼,又将里头翻了过来,才看见荷包里面的开口处,竟然也绣着双月。

    他若有所思,随后将荷包还给了杜淳枫。

    “此物留给澜哥儿,乃是物尽其用。在它到期限之前,将它用了,或许还能给澜哥儿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朝堂之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澜哥儿,望你日后能谨言慎行,莫要给杜氏带来祸患。”

    杜高鹤微眯着眼,眼中满是警告。

    杜尘澜立刻正色道:“祖父放心,孙儿日后必定讷言敏行、谨慎行事。”

    等出了杜高鹤的书房,杜尘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见惜春正拿着铜熨斗子在给那件红色状元服“舒展筋骨”。

    “少爷回来了?”惜春转头行了一礼,而后又开始烫起了衣裳。

    “今儿老太太那边的管事去太太院儿里说,少爷中了状元,是大喜事。晚上要举办家宴,老爷和太太已经应下了。”

    惜春见着杜尘澜开始磨墨,以为杜尘澜要开始写字作画,于是便说了晚上家宴之事。

    她抿唇一笑,少爷可真是沉稳的性子,这中状元这样天大的喜事儿,少爷还是淡定得很,与平日里看着无甚不同。

    杜尘澜耐着性子,等惜春将衣裳烫完之后,便将惜春遣了出去,在外间守着,不让任何人来打扰。

    将画笔搁下,杜尘澜看着两枚月牙跃然纸上,随后又将刚才从杜高鹤那儿得到的那枚信物拿了出来。

    他仔细端详着信物上的月牙,看了半晌,才发现这月牙上竟然还有一对交缠着的蝰蛇。

    因为这月牙很小,若是不细看,还真看不见那图腾,极细。饶是杜尘澜眼力好,那也要仔细观察许久。

    他定了半晌,接着从空间内掏出一只锦盒。

    不错!这锦盒正是上次在周夷国得到的那只。当时那黑衣人偷了那锦盒,而后与他缠斗不过,便将锦盒甩给了他,自己逃离了侍郎府。

    这锦盒自从上次扔进空间里之后,他只拿出来研究过一次。因为打不开,他便忘了此事。

    以为只是周夷国的一些假情报,被塞旱用来钓鱼的,他便没再将这锦盒放在心上。

    因对这锦盒不上心,他当时从未仔细观察过。以至于前几日再一次看到那双月牙的图腾,他才想到这锦盒。

    那日在曲国公府举办的文会上,突然袭来的刺客,身上便有这种双月牙的图腾。这是他无意中发现的,杜尘澜当时只觉得眼熟,过后才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很小的一只锦盒,约有半个手掌大,很轻。材质像是木头,但杜尘澜摸着触感很是不同,且十分牢固。

    当时锦盒还挂着小巧的锁头,很小,后被他当时用长剑给削去了。

    本以为,打开了这锁头,这锦盒就被打开了,谁想竟然不是。盒盖紧紧黏住了盒身,他掰了掰,竟然纹丝未动。

    本想用长剑将盒盖给削去,但怕损伤盒中之物,索性便又将其扔回了空间之中。

    这会儿,他将其拿出来的目的,是因为这盒身上,有着和这枚饰物一样的图腾,交叉的双月上缠着蝰蛇。

    将锦盒拿在手中,杜尘澜又开始翻来覆去地打量。突然,他在盒子原本挂着锁头的位置,发现了一处异常。

    他将那块挂锁头的位置暗下,顿时出现了一处与手中饰物同样大小的凹陷机关。

    他不禁振奋起来,将那饰物塞进了那洞口处。这饰物的锯齿与里头的凹陷竟然十分吻合,放入凹陷处之后,杜尘澜迅速将这锦盒放在书案上,身子则是往右边一移。

    谁知道此物是什么?若是从里头喷出毒药或毒针什么的,那他岂不是要冤死?

    他才刚考上状元,后头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过呢!

    杜尘澜等了半晌,见毫无反应,不禁有些郁闷。

第五百零二章 挡箭牌

    杜尘澜掏出帕子将锦盒拿在手中,尝试着轻轻转动露在外头那一小截钥匙,锦盒顿时发出了轻微的细响。

    接着他又躲至一旁,看着那原本还严丝合缝的锦盒,竟突然弹出了几块凸起。

    杜尘澜顿时来了兴致,这机关做得着实巧妙,没想到在这古代还有这等技术。

    他上前一步,用帕子将其包裹住,仔细打量起来。

    突出的几块依旧是锦盒的材质,非木非铁,看不出是什么。而它们的四周,竟然全是锯齿。

    这里的锯齿比之前那枚饰物上的深了不少,整个锦盒变得奇形怪状,然而杜尘澜还是未看出有何物在其中。

    他将那佩饰再次旋转,锦盒轻微响动之后,便恢复了原状。

    杜尘澜摸着锦盒,翻转着打量,这才发现,原来这些极小的细缝就隐藏在花纹和盒子多个层阶处,难怪他之前没有发觉。

    “原来如此!那之前的锁头,便是障眼法了?当真设计地十分巧妙,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的手笔!”杜尘澜大为赞叹,这工艺,让他叹服。

    不过,若不是锦盒,那又是何物?

    里头没有东西,其实是实心的,那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杜尘澜思忖良久,便觉得,这锦盒,应该是一枚钥匙。就像刚才那佩饰一般,那佩饰也是个钥匙。

    打开钥匙的钥匙,杜尘澜随即勾唇一笑,“有意思!”

    然而,他现在兴致盎然,全身血液沸腾起来,觉得此物很像打开宝藏的钥匙。可宝藏呢?在哪儿呢?

    杜尘澜又开始研究这钥匙,希望在它身上发现其他有用的信息。

    可他突然想到,当时塞旱可不是这样的反应。会不会是塞旱以为是锦盒,但却拿错了,成了钥匙?可那也得锦盒和钥匙看起来差不多才成。

    但也不排除那贼故意使了个掉包计,将锦盒与钥匙给换了。杜尘澜摇了摇头,觉得这可真是个迷。

    然而,这钥匙是他从周夷拿回来的,而淳歌公主也是来自周夷。若那荷包和小钥匙是淳歌公主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一并被带到了大郡,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因此,杜尘澜推断,难道淳歌公主后来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了?否则那扶风楼又作何解释?

    嘶?杜尘澜突然回味过来,照这么说扶风楼又与那杀手组织有关?

    可若是周夷派来之人在大郡做到这种地步,没有大郡官员帮衬是不可能的。之前塞旱说过,朝廷有官员与周夷勾结。

    可现在看来,原来周夷已经渗透大郡到这种地步了?杜尘澜顿时皱起了眉头,周夷一向野心勃勃,这是打着将大郡逐步瓦解、分崩离析的主意啊!

    又将钥匙打量了几圈,杜尘澜暂且没看出其他特别之处,便只能将钥匙又放回了空间。

    谜题该解开的时候,必然会解开,不必自寻烦恼。之前他少了小钥匙,以为这是锦盒。现在小钥匙到手了,锦盒也成了大钥匙,杜尘澜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出现什么。

    ......

    “娘娘!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不过那边儿没什么动静。昨儿那位只是派了杨嬷嬷出了趟宫,回来之后,便请了皇上去德懿宫议事。”

    大宫女碧柔看着正在敲木鱼诵经的孝敏太后,轻声回道。

    廖太后手中一顿,放下了敲木鱼的犍槌。

    她从蒲团上起身,碧柔连忙去搀扶。

    “她叫皇帝过去,说了什么?”

    廖太后冷厉的声音在碧柔耳旁响起,碧柔连忙回话,“正是为了此事,不过不知她与皇上详谈的内容,只知是为了杜尘澜。皇上走后,她心情欠佳,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廖太后扶着碧柔的手,走出了小佛堂。她沉思了片刻,随后冷哼道:“那贱人倒是打得如意算盘,怕牵连上她的心肝儿,便想拿我儿做挡箭牌。”

    “她这是怕了摄政王啊!也对!好歹还有些自知之明。不然她真以为当年能斗得过摄政王?若非......”

    说到此处,廖太后不由自主地闭了嘴,眼神比之前暗淡了不少。

    “娘娘!摄政王要保杜尘澜,咱们又该如何?奴婢收到消息,说是昭和世子也与杜尘澜走得颇近。”碧柔有些担心,杜尘澜的存在,对他们十分不利。

    “他当然要保杜尘澜,当年错失良机,如今怕是已经悔不当初了吧?现在有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年查太后拓展了不少势力,楚王也大了,他急了。杜尘澜就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拿来对付查太后的。”

    廖太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幽怨,但比之前的语气要柔和了不少。

    “也是拿来对付哀家的!”廖太后眼神有些呆滞,望着眼前的茶碗出神。

    他应该是恨她的吧?之前送了那封书信,竟是没有回信。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有些情谊早就变了。

    殿内一片静谧,碧柔跟随廖太后多年,已经明显察觉到太后娘娘与摄政王之间,必然有着一段往事纠葛。

    “得再想个法子,那贱人怕了,不敢动手。可杜尘澜不应该存在,除去他,否则对咱们十分不利。皇帝只是想拿他对付查太后,但皇帝不知,此人用得好,就是一把利剑。不但能伤了别人,也会误伤了自己。”

    之前皇帝还答应她,等她处理此事。才不过几日,就又改了主意,难道是受了什么人挑拨?

    廖太后微微阖眼,在心中想着对策。

    “咱们隐在暗处,倒是可以动手。反正除了皇上有所察觉,其他人应该不会知晓。再将此事嫁祸给慈宁太后或是......”

    碧柔想说摄政王,话到嘴边,想到太后娘娘与摄政王关系不明,便没挑明。

    “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

    廖太后微微摇头,“若说之前倒也可行,但如今摄政王已经对哀家提高了警惕,说不定已经派人盯上了咱们。咱们在朝廷的暗桩还不到暴露的时候,就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前功尽弃。还是不宜操之过急,且看吧!”

    她微微蹙眉,正在想着有什么法子能让查太后不顾一切地动手。

第五百零三章 琼林宴1

    “那唯一的法子,就是让杜尘澜报复慈宁太后,从而对慈宁太后或楚王下手。只要将他们逼急了,慈宁太后必然不会再顾及其他,只会急着将此人除去。咱们只要将当年的经过告知杜尘澜,杜尘澜难道还能无动于衷?”

    碧柔顿了顿,随后又道:“不过,杜尘澜如今连个官身都不是,怕是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呀!如此一来,倒是与皇上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廖太后也若有所思起来,过了半晌,她才幽幽地道:“或许,皇帝的法子才是最正确的。虽然冒险,但对权衡朝廷十分有利。”

    她突然笑了起来,皇帝总算学会了帝王权衡之术。这么多年忍气吞声,到底是振作起来了。

    “既然皇帝做了选择,那咱们只要把控住杜尘澜就成。让人密切注意着杜尘澜,咱们要让杜尘澜不知不觉变成咱们手中的提线木偶。”

    廖太后改变了主意,她要做个详细的计划,一步一步引导杜尘澜,将杜尘澜紧紧攥在手心。

    ......

    “少爷!今日宫里举办琼林宴,您是不是要穿那身状元服?”惜秋小心翼翼地捧起大红色的衣裳,将其抖落开来。

    “嗯!”杜尘澜应了一声,心思却转到了其他的事上。

    昨儿杜高鹤又将他叫去书房,说起了买卖营生。

    这事儿之前杜尘澜就知晓,当时杜高鹤与父亲提过,不过那时父亲顾念着他要科考,不愿他分心,便没告知。杜尘澜也乐得装作不知,并未理会。

    昨儿老爷子将他叫去,对他这么久都没能拿出个主意来,有些不悦。过杜高鹤也知他最近都将精力放在了科举上,倒也没再说什么。

    杜尘澜本不想理会,但他听了杜高鹤的打算过后,便觉得还是不能坐视不理。

    杜高鹤明摆着是要带着长房和二房在京城发展了,杜尘澜昨儿才知道,靖原府竟然只留下了几个不大的产业,算作是后路,如今交给了大堂兄杜海棠打理。

    日后等京城的营生起来了,杜海棠也要跟着来京城。届时会将那边的生意彻底交给下人打理,将重心放在京城。

    然而,想在京城做买卖,哪有这么容易?

    杜尘澜如今还是与那童掌柜的主子闻远彬做着生意,对方势力极大,待他也不算苛刻,杜尘澜之前还欠了不少人情,因此一直合作到今日。

    不过,之前他察觉此人似乎对他另有企图,他觉得还是要提防着些。

    等入了朝堂,他打算另外结交些权贵,做些别的买卖。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免得日后被此人给拿捏住。

    这段时日,他得琢磨琢磨。做买卖的银子,既要养活杜氏这一大家子,又不能太赚银子,以至于让长房膨胀起来。

    至于二房,那就与他无关了。

    不过这买卖还是要趁早,否则长房和二房也不知要在他们府上住多久。人一多,是非就多了起来、每日吵吵嚷嚷的,让他头疼。

    尤其是二伯母,那战斗力,一个抵好几个,杜尘澜见到她都恨不得要绕着走。没办法,男子总不好与女子太计较,更何况他身上还有天然的劣势,谁叫他是晚辈呢?

    再一次进宫,杜尘澜有了闲情逸致来打量这皇宫的巍峨。等进了宫门,他抬头打量着四周,四方的天地,只能看见远方那高低曲折的飞檐。

    常年生活在此处,心被局限在这一方天地中,只会变得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狭隘。

    深宫里的人整日无所事事,闲下来就会勾心斗角,斗个你死我活。后宫之中的嫔妃、宫女、内侍,每日一睁眼,就在算计别人。说到底,还是闲的。

    随着内侍,沿着红色的宫墙往皇城东面走去,六部和鸿胪寺等都在皇城东面。而琼林宴,就在礼部举行。

    杜尘澜看着眼前长长的甬道,不禁深吸口气。皇宫很大,无论是谁,除了皇上、太后、皇后和有特准的嫔妃等,其他人都不可坐轿。

    约莫走了两刻钟,杜尘澜才走到举办宴席之处。因人数众多,琼林宴通常都是露天举行。

    杜尘澜刚到,就发现已经来了不少同年。他是状元,一出现,便是焦点人物。

    “杜师弟!”余泗霖朝着杜尘澜招了招手,脸上满是笑意。

    杜尘澜看了一眼余泗霖,发现他身边皆是官宦之子。其中这几人杜尘澜还有些印象,在此次殿试表现得不错在,都在前五十名以内。

    “余师兄!”杜尘澜快走几步,向着余泗霖走去。

    “诸位,这就是咱们的状元郎杜尘澜,还未有表字!”余泗霖朝着身旁两人笑着解释道。

    “早就听闻杜师弟才高八斗,今日一见,非要向杜师弟讨教不可。”其中一人笑得很是爽朗,但说出的话却让杜尘澜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打量了此人一眼,咦?刚才没细看,这会儿看清楚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个熟人。

    杜尘澜连忙笑着摇头,“是师兄们抬爱了,都是虚名!”

    杜尘澜小小年纪,沉稳又谦虚的模样,倒是让另外两人颇觉好感。

    “杜师弟!为兄来与你引荐一番,这位是......”余泗霖话还未说完,便被刚才说要讨教的那名男子给打断了。

    “其实为兄与杜师弟倒是熟识,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这男子朝着杜尘澜眨眨眼,但眼中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让杜尘澜心中有些不适。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若非看见此人,他都要忘了,没想到这人还与他杠上了?

    “哦?柯兄与杜师弟二人竟然是熟识?之前未曾听柯兄提起过啊!”余泗霖有些意外,这位柯震安虽不是柯氏长房长孙,但为人十分傲气,颇有些目中无人。

    没想到二人竟然认识?不过余泗霖觉得刚才两人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他认为两人应该认识的,但关系肯定不如何。

    “是啊!之前举办鹿鸣宴时,为兄就与杜尘澜认识了。”柯震安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杜尘澜,这小子倒是走了狗屎运,竟然考上了状元。

    其实柯震安即便对杜尘澜的品性不屑,但也不得不承认,杜尘澜很有几分能耐。

第五百零四章 首辅俞则闳

    余泗霖顿时恍然大悟,“也对!您祖籍就在靖原府,之前参加乡试后,应该和杜师弟一起去的鹿鸣宴。这么算来,您和杜师弟早就是同年了。”

    柯震安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是啊!在下可是对杜师弟印象深刻,早就领教过杜师弟的才学和口才了。”

    杜尘澜心中微微不悦,此人可真是胡搅蛮缠,他与对方并无干系。那柯雯琼都是儿时见过两次,他可识趣得很,尽量减少与那姑娘碰上,他们二人之间也就是见过两次的关系。

    柯震安见着他说话就明朝暗讽,这让他心中十分不爽,合着谁都要上赶着捧他们柯氏的臭脚不成?

    杜尘澜自认面对柯震安时,并未露出什么谄媚的姿态,对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那还是不能与柯师兄比,柯师兄不但才学了得,还见多识广,与师弟我探讨学问,更是对答如流,学识和见识都不是在下能比得上的。更何况师兄人品豁达,从不拘小节,在下与师兄一见如故,与鹿鸣宴上相谈甚欢,乃至于相见恨晚呐!”

    杜尘澜笑颜逐开,好似正与柯震安相交甚笃,很是投契。

    余下几人不禁暗中惊讶,这杜尘澜确定说的是这位柯震安师兄?京城谁人不知柯震安人品倒是没多坏,但心眼却不大。还人品豁达,不拘小节?

    柯震安脸色微沉,这杜尘澜仗着有几分口才,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偏偏又叫人要挑不出错来。他觉得刚才那话,就是在内涵他,他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余泗霖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冷凝的气氛,不由得与其他几人相视一眼,今日重要的日子,也不好闹得台江,于是便开始笑着打圆场。

    “柯师兄,这会儿人多起来了,咱们还是寻了位子坐下吧!”

    “是啊!鉴良,日后大家都还是同年了,有的是机会交流。”一旁之人也纷纷劝道。

    其实大多数世家子都是理智的,即便看不上杜尘澜的出身,但他们却并未表现出来。毕竟是状元郎,日后前程差不了。

    再者,皇上对杜尘澜的态度十分微妙,好似对此子十分看重。族中早已吩咐过,对杜尘澜此子,先观望一番再说。

    杜尘澜朝着众人笑了笑,而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和柯师兄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余泗霖着实好奇,等那些人都走了之后,向杜尘澜询问道。

    “并未有什么误会,或许是先前我说话有哪里不当,让他有些反感?我也只是猜测,或许他就是那样的性子。”

    杜尘澜当然不可能和余泗霖说真话,他与余泗霖还没这么熟,更何况关乎到女子的声誉,他不好多说。

    余泗霖明显不信,但也明白只能问到这里,若是其中有什么不想旁人知晓的,杜尘澜当然不会说。交浅言深,乃是人情练达的大忌。

    杜尘澜打量了一眼布置,与往常的文会并无不同,但上首的位子多了好几个。其实琼林宴就是结交官员和同年的好时机,为了日后入官场做准备的。

    此次殿试,一共中了二百九十九名进士,这在大郡朝算来,已经算是多的一次了。

    如今朝中官员,不论是高品级,还是低品级,都是偏向年迈。年轻且有能耐的官员,还是少之又少。因此,朝廷急需青年官员,此次会试的要求还稍微放了放。

    皇上本是打得这主意,谁想出题的官员却给出了好几道难题,不然过会试的举人会比现在多不少。

    杜尘澜已然落座,与他共用一席的,便是第二名榜眼徐朝光。

    杜尘澜与此人不熟,他们二人不过是点头之交,但每次徐朝光对他都是笑脸相迎,起码是个顾脸面的。

    或许,这与对方的出身有关。据说家里是耕读传家,自然也就没了世家子的傲气。

    “杜师弟年少就中了状元,真是令为兄羡慕不已。之前就听说过杜师弟的大名,在这京城,谁人不识杜尘澜?”徐朝光一脸感慨地说道。

    杜尘澜连忙摆手,“师兄快别取笑在下了,不过是之前参加了几次文会,大伙儿都成了熟识罢了!师兄有真才实学,这才厚积薄发,师弟不过是比师兄多了几分运气。”

    其实按照惯例,在朝中大臣们的心中,徐朝光才是状元郎的最佳人选。

    “师弟可莫要自谦,为兄对师弟倒是由衷地佩服。之前听过一些闲言碎语,还当师弟性子冷,不好接近。如今一看,师弟品性温良,哪里是不好接近?也不知为何会传出这等传言,传闻不可信呐!”

    徐朝光顿时咧嘴一笑,仿佛这才发现杜尘澜的真实性情。

    杜尘澜随后微笑着说道:“不过是些捕风捉影之事,就当个乐子吧!”

    “还是师弟人品豁达!对了,杜师弟,你可曾听说,今日首辅大人也会来?”徐朝光凑近杜尘澜身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杜尘澜有些惊讶,俞则闳乃是本朝首辅,出自京城世家之一,俞氏。

    俞氏前朝便是书香门第,而后族人争气,入了朝堂之后,更是如鱼得水。族中在朝堂的官员可不少,其中外放也占了不少数。

    不过,近几年,俞氏比之前落魄了许多,慢慢沉寂了下来。

    首辅本应该是权倾朝野的内阁官员,所有奏折都是在内阁翻阅过后,才会呈给皇上。

    票拟权是每个在朝官员都眼红的存在,只可惜小小的内阁,还分为了好几个派系。由此可见,皇上的日子很不好过。

    然而,本朝却有个例外,那就是摄政王。本朝权势滔天的是摄政王,内阁有许多官员是他的爪牙。因此,俞则闳虽贵为首辅,却还是要受摄政王和其他势力的掣肘。

    “喏?你看!来了!”徐朝光朝着另一方努了努下巴,杜尘澜立刻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一名身着绯色官袍,胸前绣着仙鹤补子的干瘪老者,走了过来。

    “这就是首辅大人?”一旁的余泗霖也还是头一次见,他仔细打量了一眼,瘦瘦小小,身上的官服有些偏大,罩着干瘦的身躯,显得更加空荡荡的。

第五百零五章 可曾婚配?

    杜海州迷迷糊糊出了一家酒馆,他此刻可脑子里有些混沌。使劲儿甩了甩头,依旧没有摆脱酒劲儿的束缚,头还是晕得很。

    等出来之后,杜海州踉踉跄跄着打算回杜府。

    自从来了这京城之后,他就有了酗酒的习惯。尤其是会试落榜之后,看着父母和祖父那失望的眼神,这让他心如刀割。

    今儿去找那些人,都是百般推脱,只说让他不必忧心,准备三年后的会试。届时等入了朝堂,才能为他筹谋。这就是推脱之言,杜海州不傻,自然听得出。可即便杜海州不甘,但也拿他们没法子。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给拍了一把,他顿时吓了一大跳。许是喝酒真的让人迟钝起来,纵使心中火冒三丈,然而身子却不听他的使唤。

    他缓缓地转过了头,本想发怒,将拍他肩膀之人大骂一通,好发泄心中的怒气。谁想刚转身,就见来人不但是个熟人,还是一个他惹不起之人。

    他的酒顿时醒了一大半,忙谄媚地喊道:“原来是林二公子!”

    林公子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手中的折扇,“杜四公子情愿一个人喝闷酒,也不想与咱们这些人为伍。也对,咱们虽说是勋贵家出身,但读书人总觉得咱们不学无术,不将咱们放在眼中。”

    杜海州立刻清醒了过来,“林公子此言让在下汗颜,这不是怕诸位都是熟识,就在下一个外人,显得突兀吗?若能与林公子等诸位公子一起饮酒,那自然是在下的荣幸了。”

    这位林公子,乃是林国公府长房次孙,真正的勋贵家出身。将才这林公子说要与他饮酒,他激动万分。

    之前这位连带着其他的世家子,可没将他放在眼中。这会儿却又突然这般示好,这让杜海州怎么能不受宠若惊?

    这可是勋贵家,若非他之前与曲国公府走得颇近,这样的人物,他怎可能结交得起?

    “这就对了嘛!还以为你要摆文人的假清高,那多没意思?”

    林二公子拍了拍杜海州的肩膀,刚才还阴云密布的脸上,此刻就变得笑容可掬。这让杜海州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不少。

    “走!带你去见识见识,可听说过扶风楼?”林二公子一把勾住杜海州的脖子,不容分说,便朝与杜海州之前相反的方向走去。

    杜海州顿时眼前一亮,扶风楼?之前他跟在曲容翰身边之时,自然听过扶风楼。

    他早就知道扶风楼不是普通的茶室,而是京城最名贵的青楼。只要是男子,就没有不想进扶风楼的。

    二人兴致高昂地向着扶风楼走去,从背后看过去,像极了狼狈为奸。

    等二人赶到之时,一间小院子内,已经来了不少人。

    当曲容翰看见杜海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此人先前还有些用处,后来他觉得不堪大用,又与那位要笼络的杜尘澜不合,因此之后大多都是敷衍,没有多理睬,打算先晾着再说。

    谁想,此人竟然搭上了林国公府?林俊昊又是个什么打算?

    杜海州冷不防看见了曲容翰,不禁吓得打了个寒颤,这位爷怎么也在这里?

    “没想到杜四公子这般空闲?哦!你那堂弟,去参加琼林宴了吗?”曲容翰微眯着眼,朝着杜海州露出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这蠢人,可别到时候无意中将他们都给出卖了。林俊昊可不是善茬,林国公府背后是谁,有没有站队,曲容翰至今全然不知。

    “来来来!诸位,这是杜四公子杜海州,就是状元郎的堂兄。”曲容翰此话一出,杜海州脸色一沉,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脸面。

    可片刻之后,他又勉强扯出了个笑容。

    ......

    “你便是那位新科状元杜尘澜?”首辅俞则闳举起酒杯,眼中满是笑意,看起来十分和蔼。

    “回大人,正是学生!”杜尘澜连忙起身,冲着俞则闳行了一礼。

    “嗯!本官读过你的文章,层次清晰、虽华丽锦绣,但立意分明,直切要害,比那些个拖泥带水,半篇看下来,还不知所谓的文章要好得多。且你的文章倒是对时事阐述地十分清晰,还做了相对的解决之法,很好!”俞则闳抚着山羊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能入您的眼,那是学生的荣幸!”杜尘澜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这位他之前没查到是什么立场。或许是纯臣,又或许已经背地里投靠了谁。

    众人不禁将目光投了过来,此刻琼林宴,皇上到现在还未曾过来。摄政王不在,那首辅俞则闳便是这里品级最高的官员。

    “没想到连首辅大人都如此看重他,不过也对啊!少年成名,如今又是大郡朝开朝以来,最年少的状元郎,日后必定能平布青云喽!”一人忍不住在下方小声嘀咕道。

    “这你可就太想当然了,等入了官场,靠得可不是才华,而是家世。”他身旁之人对此言嗤之以鼻,立刻便回了过去。

    “嗯!本官观你年幼,不知可曾婚配?”俞则闳语出惊人,让在场的官员和新晋进士们都吃了一惊。

    杜尘澜也随之一愣,不过他立刻回过神来,认真答道;“回大人!还未曾!”

    他心中也十分纳闷,今儿怎么还谈论起了他的终身大事来了?

    “该不会是首辅大人看上了这小子,想与他结亲?”众人又纷纷猜测道。

    毕竟今日是恩荣宴,自个儿的终身大事,谁会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除非有官员主动提,不过,那便是有意与这位竟是结亲了,毕竟前朝是有这样的先例的。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嫡女还是别想了,但首辅大人府上的庶女若是能说与新科状元,那也是个好归宿啊!”

    “娶个庶女?这?”一瞬间,众人也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同情。

    成为首辅大人的女婿,自然是在场竟是梦寐以求的。但若是庶女,凭杜尘澜状元的身份,那就得考虑考虑了。

    庶出终究是庶出,嫡庶有别,即便结了亲,日后的好处可没那么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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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荣华路介绍:
顾诚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大郡朝,成为了商贾之家杜氏的三房嗣子杜尘澜。
本以为可以通过科举入仕成为人上人,改变自己身为杜府小可怜的境遇,谁知道他的身世却并不简单……嗣子荣华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嗣子荣华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