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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嗣子荣华路txt下载     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八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祖父!那副山长可是刘氏族人,刘氏是查氏的姻亲。此次得罪了刘和中,即便他已经被山长给辞了,但咱们与刘氏的梁子可算是结下了。”

    杜海州望着一脸沉思的杜高鹤,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杜高鹤皱紧了眉头,他们杜氏在查氏面前连个蝼蚁都算不上,慈宁太后娘娘更是如天神一般。且不必说查氏,就连刘氏,也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澜哥儿怎会惹了刘氏?你与副山长交好,咱们府上待他还算大方。或许不必如此紧张,你不是说等去了京城,他还请人关照你吗?这般倒也不必担心。”

    杜高鹤迅速在心中分析利弊,觉得刘氏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杜氏。

    “孙儿与他交好,但他十分不喜澜哥儿。因在书院之时,澜哥儿与温监院走得颇近。”杜海州眼珠一转,若是叫祖父知晓他与刘和中合计陷害杜尘澜,说出来到底不好听。

    “温昌盛?他之前不是十分关照你吗?不过近两年来好似对你态度与以往不同,与他有何干系?”杜高鹤虽知书院与朝廷关系密切,但他并不知温昌盛是哪派。

    “是!孙儿之前就觉得此人不是好相与之辈,品性不如表面这般高风亮节,于是两年前便尽量不与此人来往了。哪知他一转眼,便找上了小五。先前还当他看重小五的才学,直到发生了此事之后,方知其中关联。”

    杜海州嘴角一撇,祖父不知其中细节,还不是由他分辨?

    “他为何要找上澜哥儿?难道是与你有关?你得了副山长赏识,而温昌盛与副山长不是一派,于是他找了澜哥儿?”

    杜高鹤突然转身,犹如鹰隼的双目看向杜海州,直直望进了他的心里。杜海州顿时心中一慌,不过他还是立刻镇定了下来。

    “或许吧!温昌盛似乎是摄政王一脉的人。他们相争,咱们杜氏却被牵扯其中,险些受了连累。”杜海州在见杜高鹤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措辞,刚才杜高鹤突然这么问,他的反应还算快速。

    “那舞弊一事,你事先知不知情?”杜高鹤微眯着眼,或许刘和中只是借机想对付温昌盛,但州哥儿对此事又是何看法?他想知道。

    “虽说刘和中待孙儿不错,但此事涉及朝中势力,他又如何会对我说?再者,不管怎么说,小五都是咱们杜氏子弟。若是小五被冠上了舞弊的污名,与孙儿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杜海州强装镇定,在自家祖父的注视下险些撑不住。

    杜高鹤对杜海州的品性自是了解的,这番话看似有理有据,但并非毫无漏洞。

    若温昌盛为了扯出刘和中,这才利用了澜哥儿,但山长又如何解释?

    那刘和中被揭穿之后,竟是未将州哥儿给暴露出来,这是为何?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三万两银子?杜高鹤不信。

    “你这两年长进了不少,也懂得为自己谋算了,老夫甚慰。只是,在没把握将对方一脚踩死之前,做事还需留有分寸。尤其是提前暴露自己的目的,只要对方还有一口气在,就会反扑,你也捞不着什么好处。”杜高鹤语重心长地说道。

    州哥儿当真不知此事?他哪里会信?此事没算计到杜尘澜,怕是还被那刘和中连累了。虽说没有明确指出真正舞弊之人是谁,但书院中应是无人不知了。

    众人已经默认,不管刘和中承不承认都无妨。

    “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你不该将对他的不喜表现地如此明显。”

    杜海州涨红了脸,有些不敢看杜高鹤。

    “若是事情如你所说,那此事便是澜哥儿借刀杀人,来了个将计就计。不但摘出了自己,给对方吃了个教训,甚至还坏了你的名声。”

    杜高鹤早知道,杜尘澜精于算计,可如此老辣,他还是有些吃惊。能如此简单就将此事处理好,杜尘澜城府深得可怕。

    杜海州有些不服,若不是山长与温昌盛相助,杜尘澜能如此顺利?不过也是倚仗他人罢了!

    “老爷!五少爷来了!”许管事在外通禀了一声,两人顿时都禁了声。

    “让他进来吧!”杜高鹤警告地看了一眼杜海州,与杜尘澜相比,州哥儿还是差了些。

    “祖父!四哥!”杜尘澜一进书房,便朝着两人行了礼。

    杜海州憋着一口气,脸色有些发沉。可他见杜尘澜竟是笑着向他问好,也只得扯了个皮肉分离的笑脸算是回应。

    “哈哈!老夫已经听你四哥说了,这次你岁考又是榜首。那贡生的名额已经到手,咱们府上明年就有二人能去国子监读书,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杜高鹤一脸的笑意,似乎对杜尘澜十分满意。

    “明年与四哥一起去国子监,还得仰仗四哥照应。”杜尘澜点了点头,虽知杜海州与刘和中狼狈为奸,在背地里陷害他。但一来刘和中并未承认,二来杜氏还未分家,倒也不必急着撕破脸皮。

    杜高鹤的目光在杜尘澜面上打了个转,心中愈发震惊。

    之前舞弊一事,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与州哥儿脱不开关系,这杜尘澜竟然绝口不提。与州哥儿相见时,还笑意盈盈地说要仰仗州哥儿照顾。

    “这么大的喜事,咱们府上自是大摆宴席的。正好新任知府大人,你们二人还未见过。趁此机会,老夫为你们引荐一番。”

    杜尘澜这才想起,那刘天祥已经调任去了京城。这位刚来的知府大人姓姚,风评不差,但为人品性如何,这却不知了。

    “劳祖父操心了!”杜尘澜起身拱手行了一礼,余光打量了杜海州一眼。

    这是又在老爷子面前给他上眼药了吧?反正这位与杜玉恒如出一辙,都是喜欢拿长辈来压人的货色。

    “嗯!你祖母和母亲那儿可有去请安??”杜高鹤如今倒是有些拿不准对杜尘澜的态度了,他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还未曾,孙儿这便先去了!”

    “去吧!你二人回来,正好今晚办个家宴,有些事儿等人齐了再说。”

第二百六十九章 求助

    杜尘澜刚走出院子,转眼便碰上了白薇。

    “白薇姑姑!”杜尘澜微微一笑,朝着白薇点了点头。

    “奴婢见过五少爷!”白薇屈膝行了一礼,而后打量了杜尘澜一眼,不过是两年时间,杜尘澜似乎与之前又有所不同。

    她实在不解,小小年纪,这份淡定从容是如何练就的?有时她都怀疑三爷这是从哪里抱来的世家子,实在不像是那对夫妻能养育得出的。

    “少爷这是才刚回府吧?”白薇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在,于是便聊起了家常。

    “是!这会儿正要去老太太院儿里请安!”杜尘澜点头,心中猜测着这位的用意。

    “刚才听府上的下人传少爷明年就要去国子监读书,奴婢在此恭贺少爷得偿所愿!”白薇凑近了杜尘澜,又柔柔地福了一礼。

    杜尘澜挑眉,这位的消息倒是灵通,他不过是刚回府而已。

    “多谢!不过是尽力而为,不像辜负父母的期望罢了!”杜尘澜看了看天色,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他其实也有些疲惫了。

    “五少爷争气,三房终于要扬眉吐气了。将来五少爷出了这杜氏的牢笼,天高任鸟飞,只等着一展宏图了。”白薇悠悠的声音响起,眼中满是落寞。

    杜尘澜闻言勾唇一笑,看来二伯不太守信用。离他上次撞见两人之时,已经过了有一个多月了吧?二伯还未想到对策?

    “借白薇姑姑吉言!”杜尘澜好整以暇地看着白薇,不知白薇何时才能忍不住?

    “嗐!奴婢不妨直说了,之前五少爷势弱,寻了奴婢两回。如今奴婢有难,不知五少爷可否回了这人情?”白薇见杜尘澜脸上似笑非笑,便也不再拐弯抹角。

    再者最近老爷子有些反常,一会儿不见她,便要询问去了何处。更何况此处实在有些不便,若是叫人看见,不免会引起怀疑。

    “白薇姑姑不妨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必然不会推辞。当然,你也知道三房在杜氏的处境,我的身份更没有优势,有些事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是白薇提出助她脱离杜氏,杜尘澜却是不能答应的。白薇的卖身契在老太爷手上,即便出了杜府,不去官府消了贱籍,一样走不出靖原府。

    杜尘澜自然不可能去和杜高鹤讨要白薇的卖身契,说到底,白薇之前对他的助力,与此事不可相提并论。

    白薇又环顾了四周一眼,这才轻声说道:“奴婢知道五少爷有能耐,想请五少爷助奴婢远离杜府。只要恢复自由之身,奴婢来世必定结草衔环以报。”

    杜尘澜顿时轻笑出声,这是欺他年纪小吗?还是他脸上写着傻子二字?

    “此事请恕我不能答应,你是老太爷的人,我哪里能管得了长辈院儿里的事?”

    白薇心中有些发急,这是不肯相助?

    “还请五少爷看在之前白薇助您的份儿上,想想法子。这杜府,奴婢是一日都待不下去了。”白薇眼中含泪,苦苦哀求着。

    她的苦楚实在无处说,老爷子年轻时荒唐够了,损了些身子,与房事上已经无能,却一直折磨着她。

    若非她穿了立领的对襟袄子,这脖子上的淤青都不能见人,前儿她差点让老爷子给掐死。

    “唉!白薇姑姑这不是为难我吗?”杜尘澜也知道这老少配,白薇或许有些不甘心,但这也是无法,这叫白薇是杜氏买来的奴婢呢?

    白薇正要再求,却见许管事竟然往这里走来,她骇了一跳,接着便抿了抿发髻,以此来平息自己的情绪。

    再抬头,她便恢复了往日温婉疏离的模样,“奴婢就不打扰五少爷了,老爷正等着奴婢过去伺候!”

    杜尘澜倒是在她低头的一瞬间,看见她脖颈处有些松的衣领处露出好大一块淤青,像是被什么勒过一般。

    “白薇姑姑自去忙!”杜尘澜目送白薇离开,心中猜测着,这是怎么的?难道白薇之前有想不开过?

    可刚才白薇虽然脸色有些憔悴,但看着也没到绝望的地步。

    且那痕迹也不像是绳子勒过的印记,更像是手指。杜尘澜想象了一下,应该是被人掐了脖子。而这人是谁,该不会是杜淳岷吧?

    难道白薇威胁了杜淳岷,而杜淳岷忍无可忍,因此对她下了手?可杜淳岷难道不怕白薇闹了出来,来个鱼死网破吗?

    杜尘澜向着延松院走去,突然不寒而栗,难怪白薇这般想要逃离杜氏了。

    ......

    “这杜尘澜倒是有些脾气,不过能耐还是有的,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万煜铭将手中的书信扔在了桌上,面上倒是带了几分笑意。

    “不过是耍些小聪明,在自己还毫无根基之前,就想借力打力,也不怕将自己也折了。”摄政王仔细擦拭着自己的佩剑,自从不上战场之后,这柄宝剑似乎就没了用处。

    “他只是见缝插针罢了!若是没把握,只怕也只能吞了这口恶气。据儿子对他的了解,此子能伸能屈,并非意气用事之人。”

    万煜铭倒是觉得杜尘澜这招用得不错,正和他意。否则这副山长的位子还不能空出来,正好排除了异己。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不低,不过还不是被你利用了?你这才叫借力打力,且不管事情走向如何,你都能得到好处。为父也不得不夸你,这招使得不错。”摄政王哈哈一笑,望着自家儿子的眼神满是欣慰。

    只要铭哥儿日后得了官职,朝堂上这些老狐狸,也不是不能斗上一斗的。

    “与父王您相比,自是不能比的。”万煜铭咧嘴一笑,杜尘澜即便不服,也只能憋着,这就是权势。

    “哼!你倒是会捡好听的话说。”摄政王将手中的剑拔出鞘,明利的剑刃上映照出他坚毅的面容。眼神锐利依旧,可面容却比之前苍老了不少。

    “人安排好了吧?那刘和中勾结玉林书院,不正是为了宫里那位吗?小亲王大了,连慈宁太后都按捺不住了。”他沉着脸,将宝剑又重新插回鞘中。

第二百七十章 盯上了

    “这不是正和咱们意吗?只有搅混了水,咱们才有机可乘。父王放心,选了个合适的人过去。不过,孔德政死咬着不松口,怕是想等皇上塞人过去。”

    万煜铭有些慵懒地靠在了罗汉椅上,看着自家父王将宝剑又挂回了墙上。

    “哼!孔德政还真是忠心耿耿啊!皇上也就靠着那几个积年老臣撑着了,整日里就会挑拨是非。”

    “此事父王不必忧心,必然会叫他同意。”万煜铭根本不担心,对付孔德政法子多的是。

    “那对夫妇,可有消息?”摄政王突然想起了那对夫妇,这两人可是关键,绝不能让他们落入旁人手中。

    “说来也巧,之前这夫妇带着闺女竟是在河通府住过一段时日。搬离河通府,还是前段时日的事儿。在此期间,是因杜尘澜派人找上了门,这一家子便闻风而逃,如今不知去向了。”

    万煜铭将其中的细节与摄政王言明,之后摄政王大为不解,这杜尘澜见了那少女,怎么就认不出?

    “那对夫妇一直将其当做亲生子来抚养,之前应该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身世。他见了自家长姐,为何没认出来?”摄政王觉得奇怪,对杜尘澜来说,那不是长姐吗?

    “因此,儿子以为,杜尘澜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杜尘澜从小身子就弱,去杜府之后,身子也没好转。两年前还大病一场,险些一命呜呼。儿子猜测,他这是忘了前尘往事。”

    ......

    杜尘澜坐着马车来到了蒋家医馆,已有数月没来了。他抬头望着蒋氏医馆的门面,与之前有了些许不同。

    从蒋氏医馆进进出出的人多了,早已不复当年冷清的模样,蒋大夫如今在府城也算是家喻户晓了。

    杜尘澜下了马车,跨进了医馆,迎面上来一名小童。

    “这位公子,不知是抓药还是号脉?”小童上前热情地招呼道。

    杜尘澜看了小童一眼,眼生得很,不是鹊儿。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四儿的声音,而那方鹊儿正在与病患抓药。

    “你们蒋大夫在吗?”杜尘澜笑着回道。

    “在内堂号脉呢!您若是要看诊,那得来排队领号牌!”小童以为杜尘澜是来看病的,于是回道。

    没想到医馆内的生意这么好了?看个诊还要领号牌,也不知这蒋大夫忙不忙得过来。

    “咦?是杜少爷?”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鹊儿忙招呼着小童将杜尘澜引进内堂去坐。

    “好些日子没来了,老夫还当你贵人多忘事,不记得老夫了呢!”蒋大夫看完了一个病患,见着坐在一旁的杜尘澜,忍不住调侃道。

    “不过是忙于举业,蒋大夫也来寻我开心。数月未见,您的医馆从门可罗雀到川流不息,蒋氏医馆在府城名声不弱啊!”

    “唉!不过是混口饭吃。”蒋大夫摆了摆手,年事渐高,近日太过忙碌,其实他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四儿呢?刚才看不在医馆中!”杜尘澜想起了四儿,这孩子之前一直在医馆内帮忙。

    听杜尘澜提起四儿,蒋大夫又叹了口气,“四儿已经不在医馆内了,上次在医馆内碰上了赌坊之人,四儿有些害怕。原本老夫想为他还了那银子,可是他隔日便不见了身影。听说也没回去,不知去了何处,到现在也没消息。”

    “欠了多少银子?”杜尘澜这才想起,四儿的爹应该欠了赌坊不少银子。这利滚利的,四儿哪里还得起?

    “五百多两!老夫已经说了,会替他还,可隔日他就没来医馆,许是不想连累老夫。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就是摊上了个这样的爹。”

    蒋大夫对四儿还是有些怜惜的,他没有孩子,原本已经想好,将四儿和鹊儿带在身边做个徒弟。等他百年之后,这医馆就给了二人。

    “他一个孩子,应该走不远。”杜尘澜皱眉,这事儿倒是他疏忽了,人好歹也是他救的。

    “我会派人打听的,那赌坊的银子可是还了?”若是不还,过段时日,这银子必然又要翻上一翻,还是早日还了妥当。

    “赌坊的人找上门来,我就替他还了,他叔伯根本不管他。”

    “怎能叫您破费?我把银子给您!”蒋大夫哪里有多少积蓄,如今杜尘澜倒也不在乎这五百两银子了。

    “不必!这点银子老夫还是有的,已经和他叔伯商量好了,四儿算是卖给老夫了,日后他们家不得再来纠缠。卖身契都给了,只是如今却找不到人。”

    二人又聊了几句,因蒋大夫忙碌,杜尘澜就提出了告辞。出了医馆,便打算去如意书斋看看。

    “童掌柜!”杜尘澜看着书斋内忙碌的身影,连忙上前打招呼。

    “哟!是杜公子回来了?”童掌柜立刻笑容满面,这位现在可是他的财神爷。

    “前几日回来的!”杜尘澜打量了一眼书斋内,发现还是和以前一般,看书的学子很多。

    “你明年就要去国子监了吧?”童掌看了一眼杜尘澜,他早就收到消息了。

    “是!日后咱们合作,怕是有些不便了。”花笺的生意和童掌柜一直合作,这作坊还可以开在靖原府,让钱氏替他管着。

    反正钱氏早就猜出来了,他也没必要再对杜淳枫他们隐瞒。

    等他到了京城,他还要再寻个其他的营生做,自然也不可能再与童掌柜合作。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直和童掌柜捆绑不是好事,他至今还不知童掌柜背后的主子是谁。

    “不必担心!等明年,老夫也要调去京城了。”童掌柜哈哈一笑,主子可是说了,杜尘澜赚银子可是一把好手。

    等明年去了京城,肯定想撇开他们单干,主子可不会允许。

    “哦?这么巧?”杜尘澜惊讶地看了一眼童掌柜,这是升职了?

    “是!”自然是因为你啊!童掌柜确实沾了杜尘澜的光。否则凭他的出身,主子哪里看上他?也是他的造化了。

    “哦!对了,之前你让我帮你留意的花粉铺子,有人去闹事。前儿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摆平此事的,你们府上那位大太太气量狭小,这是盯上你母亲的花粉铺子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外室

    “怎么回事?母亲并未向我提及此事!”杜尘澜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回来之后,钱氏只字未提。

    “也就是前几日的事,你母亲怕是没和你说。不过如今已经解决了,只是之后你家那位大太太,还是提防些好!”接着童掌柜将经过和杜尘澜说了,其实相助不过是举手之劳。

    杜府的大太太寻的那户人家闺女脸上本就不知从哪里碰了什么,长了满脸的疹子。闵氏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才有了后头这一出。

    “倒是要多谢童掌柜仗义出手,否则必会对铺子带来不良影响。”杜尘澜拱了拱手,以示感激。

    只是这么一来,他倒是又欠了一份人情。日后去了京城,有了另外的营生,不优先考虑童掌柜都说不过去了。

    从书斋出来,杜尘澜径自回了杜府。过了两年多,闵氏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花粉小铺每年都赚不少银子,老太爷他们必定已经盘算过。之前五次三番找钱氏,不正是眼红花粉铺子赚的银子吗?

    再者闵氏和钱氏本就互看不顺眼,忍不住下手也不稀奇。只是这次未能得逞,那下次呢?只有终日做贼的,没有终日防贼的。

    若这次放过闵氏,日后必定还要出幺蛾子。杜尘澜沉思片刻,还是觉得得想个法子,让闵氏吃个教训才成。

    白薇在月亮门处探头探脑,还好老太爷如今住的院子与外院相连,否则他一个奴婢无事是不能入外院的。

    “五少爷!”杜尘澜的身影一出现,白薇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压低了声音喊道。

    “白薇姑姑!”杜尘澜有些意外,这位也是着急忙慌的,竟是寻到他院外来了。

    “五少爷可算回来了,还是之前那事儿,五少爷想不想分家?”白薇开门见山,如今杜淳岷那贱人躲着自己,自己也没了法子,只能将希望放在杜尘澜身上。

    如何能说服老爷子,拿到卖身契,她相信只要有能打动杜尘澜的条件,他必定会想到法子的。

    “分家?”杜尘澜一愣,而后轻笑出身。分家谁不想,三房早就想分家了。

    不要说三房,就连长房,那也是盼着的,不肯分家的是老太爷和二房。

    “白薇姑姑可是有何妙计?祖父怕是不会乐意。父母在,不分家。”杜尘澜猜测难道这位是留有哪房的把柄?

    “二爷有些把柄在奴婢手上,他为府上办事时中饱私囊,在外置办了许多私产。就奴婢知道的,城南有个两进的院子,还买了不少田地和一间铺子。”

    杜尘澜点了点头,果然把柄就在二房。

    “白薇姑姑,此事可有什么确凿证据?二进的院子小些的都要七八百两银子,更别说还有铺子和田地。即便二伯在为府上办事,但从中获利这么多,祖父和长房会察觉不出来?”

    白薇有些着急,口气也比刚才冲了些,“奴婢骗您作甚?奴婢还知道,那二进的院子里,如今住了个外室,二爷和她连孩子都有了。那院子就是为她买的,为的是金屋藏娇。”

    杜尘澜顿时有些惊讶了,这白薇不简单呐!连这么隐秘之事都知道?此前府上可从未有过风声,白薇又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还是杜淳岷亲口告诉她的?

    “五少爷这是不信?那院子就在南城歩青巷,小两进的院子十分显眼,歩青巷也就只有这一个两进的院子。五少爷不妨派人去打探一番,看看奴婢是否说谎。”

    白薇说得一脸笃定,其实杜尘澜已经信了,白薇没必要在此事上说谎。

    南城歩青巷已经到了城郊,那处住户,与农户差不多。只是院子没那么宽敞,一户挨着一户,有些拥挤。但因为离城中较远,因此也没什么三教九流之人,多是本地住户。

    “就算白薇姑姑所言非虚,但此事只是二伯的风流韵事,与分家有何关系?”杜尘澜知道白薇的意思,然而老爷子才不会因为这点事儿就分家。

    “二爷在外置办私产已有不少年头,那外室生的儿子都快六岁了。而六年前,二爷哪里有这么多银子?自然是在铺子的纯利上动了手脚。他与账房和掌柜狼狈为奸,可是捞了不少好处。”

    杜尘澜挑眉,“白薇姑姑如何会知道这些?这些都是极其隐秘之事,连二伯母都不一定会知道,二伯会将这些是告诉你吗?”

    白薇的脸色顿时一僵,她深吸了口气,面对杜尘澜锐利的眼神,她无所遁形。算了,若是她不说,杜尘澜是肯定不会信她的。

    “因为奴婢与二爷相熟,情......情正浓时,奴婢套了他不少话。不过如今他对奴婢也失了新鲜劲儿,已是好久都没来找奴婢了。”

    白薇到底没好意思说得太直白,毕竟对面还是个孩子。她支支吾吾的,又小心看了眼杜尘澜,也不知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杜尘澜点头,他心中自是明白的,之前就已经撞见过两人卿卿我我了。

    “除了那二进的院子,你说二伯勾结账房和掌柜的,可有证据?大伯管着所有铺子的账簿,每个月都要查账。若是有不妥,大伯岂会不知?”

    货物的采买都有记录,都是开的都是杂货铺子、布庄,还有一家首饰铺子。每次卖出去的货物都有记录,从中牟利的操作性不大,除非在库存上动手脚。

    而库房一直都是杜淳岷管着的,有时杜淳钧会去检查一番,但也不会仔细盘点。

    这是当初老爷子给两房分配好了的,毕竟杜氏未分家,还在公中。因此,便一个管账簿和银子流水,一个管库房。

    至于三房,就是给两房打下手,做些跑腿的活计。

    若是将杜淳岷的事儿暴露出来,长房必定会暴跳如雷。原本为了杜海州攀附贵人一事花了不少银子,长房已经十分不满了。此事一旦爆出,长房说不定会借机提出分家。

    毕竟二房如此放肆,长房若是再不分家,血都要被吸干了。

    “这奴婢就不知了,其中细节二爷也没多言。此事五少爷只管去查,奴婢句句属实。”白薇已经将知道的都全盘托出,为的便是赌一把。

第二百七十二章 找上门来

    白薇有些疑惑,这五少爷为何一点也不惊讶,难道是不明白意思?她再次狐疑地看了一眼杜尘澜,见杜尘澜正在沉思,并未有何异常之处。

    她摇了摇头,终究是年岁太小,或许是没想到。她很快将此事抛下,不管明不明白,只要杜尘澜能正视此事就成了。

    “此事还容我去查验一番,若是当真属实,白薇姑姑所求之事,也不是不能应下。”

    白薇算了算时辰,觉得自己出来太久了。既然杜尘澜答应了,那她就回去静候佳音。如今她只能选择相信杜尘澜,别无选择。

    杜尘澜回了自己的院子,立刻叫洗月派人去打探消息。等将院子的事儿坐实了,再查其他。

    此事指望杜淳枫是不成的,他不会去查自己的二哥,更接触不到库房。杜尘澜摩挲着手指,接着又叫来了守月。

    “你派人去买通了杜氏铺子中的伙计,若是二掌柜那再好不过。多花些心思,将库房盘点的真实账簿抄录一份。此事万不可打草惊蛇,去吧!”

    若是能借此机会分家,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隔日,守月便回来禀报消息。歩青巷的二进院子中,的确住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妇人。

    “你派去的人可看清楚了?问过周围的邻里吗?”杜尘澜为的是求证,白薇所言若是不假,那就等着库房的消息了。

    “打听清楚了,那女子原先不是良家女子,是二老爷从青楼赎回来的清官儿。其实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孩子如今都六岁了。邻里说那家男主子是个走商,不常在家中。头两年是经常去,而来便是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回去一次,十分规律。”

    听着洗月的禀报,杜尘澜不免想到了二伯母秦氏。秦氏姿容艳丽,每日里穿着打扮也十分出挑,是位风韵犹存的妇人。

    听说秦氏当年在坊市中十分有名,号称豆腐西施,可见长得不差。否则,杜淳岷哪里会将杜氏闹了个天翻地覆,也一定要娶她进门?

    发妻长得好,府上还纳了两房侍妾,杜淳岷竟还不知足。在外逢场作戏也就罢了,竟然还养了外室。

    不过那外室也是个心大的,外室子都六岁了,还未上族谱,难道这女子不想让其进杜府?

    “小人特地拿了画像给他们看,他们确定就是二老爷。那妇人平日里足不出户,也不爱与邻里打交道。时日一长,邻里也就不再对她好奇了。且那处宅院还请了好几个下人,其中就有护院。”

    杜尘澜点了点头,这个妇人倒是可以作为导火索,毕竟将杜淳岷爆出勾结掌柜的和账房也要有契机。等守月那儿有了消息之后,杜尘澜便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你继续派人盯着那处院子,可不能让二老爷和那妇人察觉。找的那几位邻里,使些银子,让他们嘴牢靠些,莫要出去乱传。”杜尘澜交代过后,就去了正房。

    这是关乎到三房的生计大事,杜尘澜自然不能独断。他想了想,还是先将此事与钱氏透露几分。

    ......

    临近年关,靖原府早已经是冰天雪地了。杜淳岷哼着小曲儿,踩着积雪进了院子。

    这几日大哥已经将账簿都查完了,还大致检查了一遍库房,并未查出什么不妥之处。

    哼!他这般行事已有几年了,那库房不拨开细查,是绝不会查出什么问题的。

    他冷笑一声,听了些风言风语,就想查到他的错处?若非日后州哥儿去了京城,需要不少银子,他早就想法子分家了。

    如今的杜氏,除了还有些铺子值银子,那些账目上哪里还剩下什么?也就是府上还存了些积蓄罢了!

    不管是之前的监生名额,还是后来巴结上州哥儿嘴中的贵人,杜氏都花了不少银子。说到底,都用在了二房身上。

    他正得意着,刚一跨进正房外间,眼角余瞥到一个物事朝着自己砸了过来。

    他连忙身子一偏,等那东西掉落在地之后,发出一声脆响。他向前细看了一遍,发现竟然是一个茶碗。

    他立刻抬头,便看见秦氏正一脸冷漠地盯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杜淳岷也有些发懵,怎么就忽然来这么一出?难道是自己这段时日对她疏忽了?

    “问我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呢自己做了什么?杜淳岷,没想到你竟如此待我?”秦氏眼中含泪,指着杜淳岷大喝道。

    “你这又是发得什么疯?”杜淳岷觉得莫名其妙,今日他心情本是不错,谁想一回来秦氏就上来寻晦气。

    “你自己做的亏心事,你还不清楚?我本当你在外行走,逢场作戏也实属正常。只要不带回来膈应我,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可你对得起我对你的真心吗?竟然还在外头养外室。”

    秦氏气得胸口都疼,想当年她还年轻貌美之时,杜淳岷对她可是百依百顺。为了娶她进门,险些要被二老逐出杜氏。

    可好景不长,此人其实是个处处留情的浪荡子。成亲不过才一年,便在外花天酒地。她常告诫自己,男子子在外行走在所难免。

    可杜淳岷竟然在外还买了个宅子,安置了那贱人,如今就连外室子都有了。

    杜淳岷顿时一愣,而后有些心虚地道:“没有的事,到底是谁在造谣?你别听风就是雨。”

    “你竟还不敢承认?”秦氏见杜淳岷还要狡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不好了!咱们府外有一名妇人带了个孩子,正跪在府门前。她说她是您的妾,带着您的子嗣上门来,求府上给他们一条生路。”

    “妾?好大的脸,一个外室,还敢自称为妾?难道已经去官府过了文书不成?”秦氏现在正在气头上,可不过片刻,她就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这不要脸的贱人竟然敢跑到杜府来找老爷?她明明只派人去打了那贱人一顿,并拦着不让来杜府,毕竟那孩子是杜府的血脉。

    若是让老爷子知道此事,必然是会将此子录入族谱之中。

    杜淳岷这才有些慌了,她怎么会来杜府的?还带着孩子一起来。再联想到秦氏刚才的话,看来这其中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外室子

    “呜呜!这位小哥,求你再去通报一声。”一名年轻的妇人跪在大门前抹着眼泪,她的右边还跪着一名幼童。

    “哎~这真是杜府二老爷侍妾?都找上门来了!”一旁围观的众人都在交头接耳,就连杜府府上的侍卫出来赶人都无用,宁愿远远看着都不愿离去。

    “可别瞎说,这哪儿是妾啊?就是个外室!”一名妇人翻了个白眼,女子向来对这样的女子看不上眼,这等外室就是个不要脸的货色。

    “真是杜府二老爷?”

    “那可不是?难不成还是大老爷和三老爷?这杜府二老爷风流成性,全府城还有谁不知道?”一名男子一边啃着肉包,一边不屑地说道。

    “那可说不准,男子在外逢场作戏也是有的。啧啧!长得倒是不错,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我见犹怜呐!竟然也忍心让这样的美人流落在外?”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摇头叹息道。

    “嘿!我说酸书生呐!你个读书人怎么跟个登徒子似的?可是羡慕上了?”男子将手中的包子一口塞在嘴里,接着便暧昧地撞了书生胳膊一下,脸上满是猥琐的笑意。

    “不过是见了美人感慨罢了!何来羡慕?”书生好面子,哪里肯承认?

    “要说美人,其实这杜二姥爷的发妻才算得上呢!年轻时可是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求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最后倒是便宜了这杜二姥爷。”

    男子也感慨了一句,想当年他家也请了媒婆上门提亲的,只是秦家没看上他罢了!

    也对,有杜氏这样的高门大户,秦家哪里会看得上他?换了他,他也会攀高枝儿啊!

    “你也说了是年轻的时候,如今怕是早已经人老珠黄了吧?男子贪花好色,哪里能长久?”

    门房有些无奈,“这位?您快别哭了,已经派人去请了。”

    门房也为难啊!他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谁知道这里头是个什么情况?

    若真是二老爷的外室,日后进了府,他不也得称呼一声姨娘和少爷吗?哪里还敢得罪?于是只能好言相劝。

    “少爷!那妇人找上门来了!”洗月匆匆急了屋子,见自家少爷正在练字,连忙上前禀报道。

    杜尘澜点了点头,“府上都知道了吗?二房是个什么回应?老太爷那儿得了消息没?”

    “府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小人之前打听到二老爷回来之后,二太太和二老太爷在屋里大吵一架,还摔了东西,料想是为了此事。将才小人还看到许管事匆忙去了鹤云居,应该是去禀报了。”

    “守月回来了吗?”杜尘澜沉吟片刻,觉得还得加把火。

    “还没有!”洗月摇了摇头,那妇人已经来了,守月那儿还没消息。

    “你派人去寻那妇人,不会暴露身份吧?”

    “您放心,使了黄三去的,半大的孩子,不会怀疑到咱们。今儿黄三去的时候,二太太派去的仆妇刚砸完院子呢!那妇人吃了不少亏。”

    “她竟然能忍得住?”杜尘澜有些疑惑,这女子这么好说话?被大妇的仆人打了,就这么算了?

    且这女子还和二伯生了个儿子,二伯母竟也打算就这般放过?

    “哪里能忍得住?黄三只在她面前稍微拱两把火,这事儿就成了。这不?这会儿正其戚戚哀哀地在府门外哭呢!”

    “长房的大太太呢?”杜尘澜想起了闵氏,他的计划中,闵氏可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小人确认过了,那消息已经传进了大太太院儿里。”

    杜尘澜应了一声,挥挥手让洗月再去打探消息。

    他让人在府上散播流言,将杜淳岷在府外的私产扒了个底朝天。闵氏只要听说此事,肯定坐不住。

    且那女子和孩子的出现,便是证据,容不得闵氏不信。

    “什么?人都到府门外了?”闵氏连忙将茶碗搁在了桌上,拿帕子捂住了嘴,惊呼出声。

    “是!说那孩子都六岁大了,咱们府上是一丁点儿风声都没听着,可见藏得严实着呢!”

    刘妈妈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二太太平日里纵使耀武扬威的,府上其实早就看不顺眼了。

    “哼!这老二倒是改不了这风流的性子。你说你在外流连那些个青楼楚馆也就罢了!怎地还置了外室?连外室子都六岁了,若不是那女子寻来,也不知到何时才能认祖归宗呢!”

    闵氏勾着唇角,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好歹也是咱们杜氏的子嗣,怎能让人流落在外?认祖归宗才是正途。”闵氏拿帕子抿了抿嘴角,而后站起了身,准备也出去瞧瞧。

    “人可是请进府里来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知道了吗?”她扶了扶头上插着的金累丝镶红宝石镂空海棠簪子,特意走到了铜镜面前理了理仪容。

    这段时日二房和三房因为杜海州他们要去国子监读书,扬眉吐气了好一阵,倒是显得他们长房比其他两个房头无能了些。

    为此,秦氏这见风使舵的,竟然对老三媳妇开始巴结起来了。秦氏对她翻白眼,又对钱氏那奉承的模样两相对比,简直让她恶心。

    今儿必然要让秦氏丢个大脸,否则不解她心头之恨。

    “太太!奴婢有事禀报。”大丫头祈兰进了里间,脸色有些沉重。

    “何事?”闵氏此刻心情不错,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突然觉得金累丝的耳环素了些,于是打开妆奁,准备换上一副贵气的。

    “太太,奴婢刚才得了消息。府上在传那外头跪着的女子,是二老爷安置在外头的外室。”

    “将才我和太太就在谈论此事,咱们早就得了消息!”刘妈妈脸上的笑意还未消退,二太太平日里挤兑自家太太时,可从未想过留情面。

    她家太太好歹是也是长媳,二房的四少爷日后要去国子监读书,这段时日下人们巴结得很。且二太太平日里又不给长房颜面,太太在府中主持中馈都不比以前顺利了。

    “可奴婢听说,那外室住的两进宅子,是二老爷亲自置办的。”

    闵氏拿起耳环的手一顿,二进的院子少说也要六七百两,看来老二果真贪了不少银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进府

    六七百两银子,好歹也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二房管着铺子的库房,若不从中谋私利,闵氏也觉得不可能。

    只是一想到之前在二房州哥儿身上花了这么多银子,老二还要朝着公中的银子伸手,闵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奴婢还听说二老爷在外买了不少田地,还有铺子呢!”

    “什么?”闵氏将耳环扔进了妆奁中,脸色为之一沉,买铺子、买田地,哪样不要银子?

    前儿她和老爷就听到了风声,因此最近老爷也在留意,只是没抓住什么把柄。闵氏一想到杜淳岷在其中捞了不少银子,杜氏本就元气大伤,该不会给他捞空了吧?

    再想到届时分家,留个长房的就是个空壳,闵氏立刻坐不住了。

    “祈兰,你去外院找杨管事,让他立刻去请了老爷回来。就说我与他有要事相商,让他务必回来!”

    闵氏眼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芒,这二房是不将长房放在眼里了?这是明目张胆地算计了吧?

    “是!”祈兰见自家太太面沉如水,立刻应道。

    “府上的老太爷请您和小少爷进来!”门房得了消息,立刻将这对母子给请了进来。

    “这是进府了?肯定得抬了姨娘吧?”府外的看客迟迟不肯散去,见要请进了府中,顿时觉得遗憾不已。进了府里,就没热闹看了。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总不能叫孩子不能认祖归宗吧?”

    女子连忙起身,因跪得久了,差点就要摔倒,身旁的幼儿见状赶忙上前搀扶,“娘!”

    “乖!”汪氏搀着小儿的手,抬头看了一眼杜氏的牌匾,深吸一口气,跟着门房抬脚跨入了角门。

    “父亲!母亲!您二老可要给儿媳做主啊!老爷也欺人太甚了,外室子都生了,一直瞒到现在。若不是这儿媳听到了风声,此刻还被蒙在骨子里呢!儿媳自嫁入杜府以来,侍奉公婆,妯娌和气,友爱小辈,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

    秦氏哭哭啼啼地拿着帕子抹泪,她也明白她就是贫苦人家出身,若是惹恼了公婆,吃了亏也无人撑腰。因此,卖惨才能博得同情。

    这话说得在场众人都翻了个白眼,哪一点秦氏做到过?能这般吹嘘自己,也只有秦氏能做得出来了。

    “二弟妹,你也别急,此事自有老太爷和老太太为你做主呢!”闵氏拿帕子盖住了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柔声劝道。

    闵氏的话听到秦氏耳中尤其刺耳,她哪里不清楚,闵氏这会儿只怕在心里幸灾乐祸呢!

    “大嫂,这事儿也就没落到长房头上罢了!咱们同为妯娌,你设身处地想一想,也就能理解我的痛心了!”秦氏拍了拍胸脯,她气得胸口疼。

    闵氏撇了撇嘴,谁要设身处地?这等好事儿,还是秦氏一个人留着吧!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杜淳岷,虽心中也有看不起,但终究与她无关。她目前就关心银子的事儿,也不知老爷何时回来。

    “成了!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寻常事儿吗?用得着哭天抢地的?”老太太被秦氏哭得有些头疼,忍不住呛了一声。

    杜高鹤为了此事,专程赶来了延松院。本坐在老太太屋内,就让他有些许不适。而老太太这一句话,不知为何,听起来尤其刺耳。

    “母亲!那可是外室,且听说那女子出身实在太差,老爷也是不挑,这样的人竟然也想要纳进来!”

    秦氏顿时觉得胸口被重击了一下,老太太自己也是深受其害,竟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出身差不差的,就是个妾室,还挑什么出身?”杜淳岷忍不住回道。

    想当年,秦氏的出身又好到哪里去?要说汪氏是青楼女子出身,但也是个清倌儿。他们杜氏就是个商贾,纳个侍妾而已,哪里还问什么出身?

    秦氏当年还在坊市抛头露面,与许多男子调笑,他不是一样娶回来了?纵使心中这般想,但杜淳岷也知道不能说,否则秦氏定会闹个翻天覆地。

    “老二,你平日里那些个风流事儿,老夫也不想管你。但这青楼出身的女子,出身确实不雅。州哥儿明年就要入国子监了,日后还要入仕途,你这般做,不是连累他的名声受损吗?”

    杜高鹤皱眉,他们杜氏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拖累杜氏声誉之事,他决不允许。

    “父亲!”杜淳岷有些着急,对汪氏,他还是有些留恋的。毕竟汪氏性子好,讨巧卖乖不说,就连床笫之欢的花样都不少,他自然是舍不得的。

    ......

    “太太!那娘儿俩已经去了延松院,咱们要不要过去?”金妈妈打探了消息,连忙回了三房的正屋,向钱氏询问道。

    “这时候过去,不是摆明了看笑话吗?还是安分待着吧!”钱氏摇头,还没到她去的时候。等两房狗咬狗一嘴毛之时,她再去火上浇油。

    “少爷那儿怎么说?你去问了吗?”钱氏想起了杜尘澜,此事是杜尘澜一手策划的,也不知那杜淳岷勾结账房和掌柜的这事儿,澜哥儿那有没有办妥。

    此事得一环套着一环,否则只利用汪氏和闵氏,怕是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少爷刚才就派人来说了,让您放心,大老爷这会儿只怕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

    “大老爷!这里的库房不对啊!这些从江南采买来的妆花缎怎么少了二十匹?给换成了细棉布?”

    一名伙计正在仔细清点着库房的布匹,这些布匹都按照种类堆积在一起,而直到拔开里面,才发现其中掺杂着细棉布。

    “什么?”杜淳钧连忙挤开伙计,上前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之前他只是大致盘点一遍,刚才有个伙计偷偷向他禀报,说是布庄的库房不对。

    他原本并不相信,毕竟清点过数目,可他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准备多花些功夫,好好清点一番。这不?就寻到了错处。

    “将邱掌柜叫来,还有账房!”杜淳钧捏着手中的账册,气得胡子都在颤抖。

    “老爷!太太让小人来禀报,说让您快些回去,她有要事相商!”一名随从向杜淳钧禀报道。

    “可说了何事?”杜淳钧皱眉,他正查库房,哪里走得开?

第二百七十五章 私吞

    “不知,只说十分重要。不过小人倒是打听到了一件事,说是二老爷安置在外的外室带着孩子寻上门来了。”

    “这等小事不要来烦我!”杜淳钧这会儿的心思全在布匹上,他撇过头,突然发现一匹妆花缎的布匹中突然露出了一小块细棉布的料子。

    “快来人,将这些给我搬开!”杜淳钧眉心一跳,连忙指挥着布庄的伙计将挡在眼前的布匹给搬开。

    杜尘澜手中拿着一张清单,他从上至下看了一遍,也不由得惊讶出声。

    “竟然私吞了这么多?”杜尘澜挑眉,他手上的是真正的库房清单。

    “是!不但布庄库房动了手脚,就连其他的铺子也是。”守月点了点头,二老爷这么胆大,是他没想到的。

    “可计算过大致相差多少银子?”杜尘澜又将桌上另一份清单拿在手上端详,这份是从两个铺子账房手中拿到的,花了不少银子。

    “这里只是算了两家铺子,这事儿有些急,小人来不及搜集证据。于是找了一家布庄和一家杂货铺子,大致算了算账目,相差约有两千多两银子。”

    杜尘澜惊讶了,“这么多?”

    这才只是两家铺子而已,就相差这么多了?不过杜氏在府城下方的县城和镇子,加起来大大小小也有七八家,府城这两家算是最大的了。

    而杜淳岷为了方便做手脚,应该会首选府城这两家,毕竟离得近,且这两家的流水会多些。

    又将杂货铺子的清单看了看,见其中有好几种皮毛在品种和数量上有误差,多半是用了偷梁换柱的法子。

    “他倒是个胆大的,两千多两,应该是府上小半年的纯利了吧?若是能拿到前几年的账簿,就能看出他到底怎么平的帐了。”

    杜尘澜沉吟片刻,突然想到杜淳岷不可能从今年才开始私吞,那之前的账目呢?难道也是以次充好?可等到卖货的时候呢?再等年底盘账的时候,这帐又是怎么平的?

    库房的货物总有用完的时候,银子对不上账,杜淳岷到底是怎么交代的?

    “您看,顾二带人去查了二老爷在外置办的私产。除了那处宅子,他也就在下方河泽县买了个小庄子和一间铺子,加起来也就花了五六百两。再加上那处二进的院子,不超过一千五百两,且那院子还是两年前就买了的。”

    守月从怀中掏出另一份清单,这是杜淳岷在河泽县置办的私产,上头还标注了详细的地址。

    “哦?”杜尘澜接过清单,上头与守月所述相同。

    “只是今年就贪墨了这么多银子,他却只置办了这么点私产?剩下的银子难道都存起来了?”杜尘澜有些疑惑,也觉得不对劲了。

    且就算是账房和掌柜的帮忙做假账,但每次采买的货物杜淳钧都是要亲自过目的。从账上支取多少银子,带回来多少货物,这都是杜淳钧在管着。

    在采买上,杜淳钧一向把控十分严苛。想在这上面做手脚,基本不可能。

    若是以次充好,谋取的私利就只能是暂时的。除非能在年底盘账时糊弄过去,拖得一时是一时。

    可等到这种货物卖完的时候,又如何平账?难道要假装一直堆积,算成滞销?可这样一来,就更能引起杜淳钧的注意。

    就拿布匹来举例,若是哪一种卖不出去,堆积在库房,那便容易腐烂。这般自然会想法子卖出去,大多都是便宜卖,而杜淳钧是一定回去看库房的。

    杜尘澜左思右想还是想不通,思索了片刻之后,他觉得或许最后杜淳岷会将货物原封不动还回去,这般便解释得通了。

    然而这么一来,杜淳岷这么做的好处在哪里?还要还回去,便是一点也没捞着啊!

    “小人还打听到,二老爷在外使银子极大方,常请了人去青楼吃花酒。他似乎还与钱庄的刘掌柜交好,每隔上一段时日,就会和那刘掌柜约上会面。”

    守月将顾二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详述,自从上次顾二犯了错之后,少爷就不大待见顾二。可顾二是有能耐的,这次打探消息,顾二使了不少力。只是少爷不肯见,于是只能将消息给他代传。

    “钱庄?他二人之前是何关系?”

    “是从去年才开始认识的,之前二人并无交集。顾二只打听到了这么多,那刘掌柜精明得很,要打听他得花上不少功夫。再者不知此人是否重要,顾二便没再深入。”

    守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杜尘澜,顾二让他在少爷面前美言几句,可他也不敢啊!只能隐晦地提上两句,少爷肯定会明白的。

    “那钱庄是个什么来头?”杜尘澜摩挲着手指,他总觉得这两人或许会有什么交易。

    他突然想到杜淳岷只花了一千多两银子,那剩下的银子呢?该不会是拿去做了其他高收益之事吧?毕竟钱庄可不单纯只是用来存银子和兑银票,多少带着些地下交易。

    尤其是靖原府这家大钱庄,听说和赌坊都能扯上关系。

    “难道是拿去放了印子钱?”杜尘澜低语了一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听说钱庄的东家和府城一家赌坊的东家是连襟,这您猜测地不无道理。”守月点了点头,赌坊里有很多赌徒要借银子,这么多银子从哪里来?多半是从钱庄里借的。

    “这是互惠互利,即便这两家没关系,可府城最大的一家钱庄和赌坊总会有联系。若是这般,倒是能解释得通他以次充好的手段了。拿银子去放印子钱,事后得了利钱,再去补上库存。”

    “小人听您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守月深以为然。

    “你再派人去查,若真是放印子钱,此事便非同小可。最后血本无归都是轻的,就怕连累了府上。如今还未分家,难免带累我的名声。”

    杜尘澜是读书人,名声不可受损。就像现在这般,他想分家,但也只能在背后操控。

    若是三房主动提出了分家,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了下来,日后他入了仕途,就十分容易被人诟病。

第二百七十六章 假账

    “是!”守月应下,对于少爷绝口不提顾二一事,他只当少爷还未消气,倒也不敢再提了。

    “你和顾二这次办得不错,打探消息花了不少银子吧?只管去和惜春支取,只要入了帐就成!若是办得好,事后你和顾二一人给二十两银子的奖励。”

    如今杜尘澜回到了靖原府,自然不可能再和河通府一般走外院的账目,目前的私账都是由惜春管着的。

    等明年去了京城,杜尘澜第一件事便是先买个宅子。不过京城的地儿寸土寸金,且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合心意的宅子。

    至于奖励,还是要的,为了调动下属的积极性嘛!

    “哎!多谢少爷!”守月有些高兴,脸上挂上了大大的笑容,少爷一向大方。虽说平日里的月银都用不完,但顾二说了,他还小,得存了银子好娶媳妇儿。

    “去吧!”杜尘澜失笑,和惜春一样是个财迷。

    ......

    “竟然有这么多?老二啊老二,你个混账东西!”杜淳钧望着眼前列出的清单,全都是偷梁换柱,其中尤以妆花缎换得最多。

    这些妆花缎并不是布庄最贵的绸缎,不过料子也不差了。这类绸缎买的人不少,也是布庄采买绸缎数目最多的种类。

    他转身看向掌柜的和账房,扬了扬手中的账簿,沉声问道:“这就是你们记的帐,与库房出入如此之大,难道这些布都是你们给贪了?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背叛主家的事儿。”

    “大老爷息怒,小人可不敢这么做,这些布匹小人哪敢贪墨?都是二老爷吩咐的,他吩咐小人这么做的。小人无法,若是不照做,他就要辞退了小人。小人家中还有老弱妇孺等着米下锅,哪里敢违逆他的意思?”

    掌柜的连忙哭丧着一张脸,向杜淳钧解释道。

    他哪里想到这就搜出来了,明明还特意在外头用妆花缎包了一层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他早该想到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是他被银子蒙蔽的双目,做下此等错事,这会儿也是悔不当初啊!

    “你当本老爷是个傻子?他威胁你?你为何不来禀报与我?这杜氏难道是他当家?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不将我放在眼里,是觉得二房能继承杜氏的家业?”

    杜淳钧冷笑出声,什么时候老二比他这个正经继承家业的,说话还管用了?

    如今在府上二房成了当家做主的了?这些个下人都开始阳奉阴违了,这次定要好好整顿整顿,叫这些人知道杜氏到底是谁继承家业。

    “大老爷,是小人一时糊涂,还请大老爷放过小人。小人在布庄也待了不少年头了,一向勤勤恳恳,请你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给小人最后的体面。只要您放小人一码,小人就将这两年二老爷让小人做的假账给您一一算清,算是将功赎罪吧!”

    突然,杜淳岷想到了什么,“快!去杂货铺子!”

    布庄能查出问题,那杂货铺子呢?杜淳钧心中一慌,光是布庄就差了一千多两,不知杂货铺子又会有多少。

    他这会儿心里憋着一股气,只等着找出证据,回去甩在老二面前。

    “你将账目理清楚,若是还掺假,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你做了假账,从中谋利多少?若是报去官府,打你十大板都是轻的。”

    杜淳钧刚爬上马车,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转身又威胁了一番,这才爬进了马车。

    掌柜见杜淳钧不理会他,立刻慌了神。若是老爷将他交给官府,那他岂不是要吃不不了兜着走?

    “大老爷!”掌柜立刻上前扒住马车,想求情,却被突然动起来的马车带了个趔趄。

    “哼!”杜淳钧冷笑出声,等他从杂货铺子回来,就将这等吃里扒外的东西收拾了。

    ......

    秦氏忍着眼中的泪意,瞪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妇人。她使劲儿拽着手中的帕子,眼神似刀锋狠狠戳着眼前的妇人。

    小贱人,早知道就叫派去的人毁了这贱人的脸,狐媚子。

    “可取了名儿?”老太太看了一眼跪着闷头不语的幼儿,语气倒是稍稍和缓了些。

    秦氏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起来,这小儿是必定要入杜氏的了,即便她反对也无用。只是老太太这态度,让她瞧着十分膈应。

    “回老太太,还不曾取名儿。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取名,只起了个小名,叫会儿。老爷说若是按照府上排字辈,应该是海字辈的,不若请老太爷和老太太取个名儿吧!也是他的造化。”

    汪氏也不敢抬头见人,柔声说道。

    “哼!让老太爷他们取名儿?这小儿还不曾认祖归宗,还取海字辈,谁给你这么大的脸?”秦氏有些忍不住,这脸皮可真厚。

    汪氏上瑟缩了一下身子,她知道这位便是大妇。她找上门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被嘲几句算得了什么?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顺利进府。

    她微微撇头,用求助的目光看了一眼杜淳岷。那眼中含泪,眼神中带着仰慕之色的模样让杜淳岷有些心疼。

    杜淳岷还在她脖间发现了几条血痕,这是怎么的?难道是被谁给打了?只是此时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也是我的儿子,认祖归宗是肯定的。”杜淳岷自知今日理亏,从秦氏开始撒泼,他倒是也没顶过几句。但说到会儿就不成了,这好歹也是他的儿子,且还这般乖巧听话。

    秦氏顿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开始口无遮拦道:“你的儿子?谁知道是不是老爷的?”

    “不是我的儿子是谁的?......”杜淳岷有些忍不得了,这个蠢货,是说汪氏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得了!吵什么吵?”杜高鹤不悦地打断了两人的话,他看了一眼汪氏,这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今日找上门来,打的是什么主意,咱们都明白。在这里也不妨明说,若说让孩子认祖归宗,怕是不成。府上也不可能让你进府,给你些银子,你打哪儿来,就回到哪儿去。”

    杜高鹤将茶碗搁在了桌上,这妇人若是进了门,只怕日后二房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了。

    “父亲?”杜淳岷吃惊地喊了一声,这可是他的子嗣,父亲为何会不同意?

第二百七十七章 汪氏

    “老二啊!你也得为州哥儿考虑考虑吧?你从外头领来个外室子,不但影响了府上的名声,还影响了州哥儿的名声。咱们府上出了两个读书人,可不再是那些个商贾之家了。这规矩,早晚要立起来。”

    杜高鹤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之前杜氏没出这两个读书人,那此事便容易解决。不过是纳个妾罢了!只是如今州哥儿就要去国子监了,他们杜氏也不能再将自家当作商贾之家了。

    “父亲,会儿是我的儿子,也是杜氏的血脉,总不能叫他流落在外吧?”杜淳岷舍不得这个儿子,也舍不得汪氏。

    “老爷,你为何不肯替州哥儿想想,这不过是个外室子罢了!州哥儿可是你的嫡子,将来若是做了官,你就是官老爷的爹了。有这般出息的儿子,你擎等着享清福,还愁无人养老?”

    秦氏平静了下心绪,她也知道一直闹得不了什么好处。再者老太爷这会儿已经提出反对,汪氏进不进得门老爷说了可不算。

    汪氏闻言不由低声啜泣起来,她是没想到老太爷竟然会反对,会儿可是杜氏的子嗣。

    “老爷!会儿可是你的儿子,奴婢不能进府,只能说奴婢没福气,可会儿不成。”汪氏泪眼朦胧,她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杜淳岷,直将杜淳岷的心都看化了。

    “父亲,不过是个庶子和妾室,又不妨碍州哥儿。那些人管天管地,难道还管人家府上纳妾生子不成?”

    杜淳岷的语气有些冲,他就不明白了,做父亲的纳个妾室,还要忌惮儿子?

    “这哪里是纳不纳妾的事儿?这女子出身不清白,传出去不免被人诟病。要入仕途之人,哪里能有如此明显的污点?咱们觉得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儿。可那些言官却不同,谁家后院儿有丁点儿大的事,这些言官都要参上一本。你个四六不懂的东西,这话说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杜高鹤指着杜淳岷破口大骂,老二就是个混不吝,根本不知道官场上的倾轧,也不管自家嫡子的前程。

    “就算不纳进来,那全府城都已经知道了,又有何分别?届时府城又要传咱们家不厚道,连自家子嗣都不认,不是更丢脸?”杜淳岷沉着脸回道。

    杜高鹤叫自家儿子说的一噎,突然觉得这话也很有几分道理。不管怎么解释,外人肯定不信这不是老二的外室,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既是都知晓了,再任由子嗣流落在外,不说府城这些个看热闹的,就连他们杜氏的对家都要嘲笑鄙夷。

    “老爷,妾身倒是觉得老二说得在理。既然已经叫人知道了,那咱们不妨将孩子留下。再怎么说也是杜氏的子嗣,难道您真要看着这孩子流落在外?”

    老太太突然出声,她看了眼那孩子,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瞧着她,眼中带着陌生恐惧和茫然。

    其实她对庶子十分反感,如今留下了老三,还一直在膈应她。

    只是这孩子好歹还是老二的亲生子,这又与老三不同。男儿生性风流,即便没有汪氏,老二的侍妾也不是没有,府上倒也没必要纠结此事。

    就老爷说的影响州哥儿仕途,可如今此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若是不让孩子认祖归宗,只怕外人要指着他们杜氏的脊梁骨骂。

    杜高鹤沉默了,可一想到州哥儿,他又犯了难。

    杜淳岷松了口气,看来会儿进府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秦氏突然站起了声,大声吼道:”我不许,不许他们母子进府。汪氏不成,这孩子更不成。”

    闵氏立刻拦住了秦氏,“弟妹可别激动,此事虽是二弟理亏,可事已至此,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得好。老二,还不快劝劝弟妹,此事到底是你做错了,必要好好补偿弟妹,否则当真要叫弟妹寒了心。”

    闵氏心中正在暗爽,可是她身为长房媳妇,该有的大度还是要有的。这会儿来劝秦氏,便是她身为长媳该有的态度。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是火上浇油。秦氏猛地转身盯着闵氏,“大嫂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换了你,你也能大度得起来?”

    闵氏顿时皱起了眉头,“弟妹,养外室的不是二弟吗?你大哥可没养外室啊!即便我也心疼你,可此事我也不好做主啊!”

    “谁要你假惺惺来同情?”秦氏此刻已经气昏了头,只要一想到这个贱人日后进了府,仗着老爷的宠爱在二房耀武扬威,她就气得直发颤。

    这几年老爷在外风流成性,其实早就传到府上来了。秦氏之前也不是没闹过,只是后来杜淳岷倒还识趣,小意赔礼不说,还将在外得来的银子给她管着。

    她也知道自己容色不比当年了,拿什么和那些鲜嫩的花骨朵儿比?之后秦氏便睁只眼闭只眼,只要老爷有银子拿回来,不将那些个贱人带回来,她便没再管过。

    可汪氏不同,汪氏和老爷的情分有六七年了。如此长情,谁知道老爷会不会对汪氏上了心?

    继而她联想到老爷这两年对她在房事上并不上心,不正是被这个狐媚子给迷住了吗?青楼出身的女昌女支,对那事儿尤其精通。

    再者有了会儿这个子嗣,老爷若是日后有了偏向,州哥儿又该如何?

    这是她刚才翻来覆去想的,决不能让汪氏带着孩子进府。

    “老二家的,你怎么跟你大嫂说话的?你大嫂好心劝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指责起你的大嫂来了?”老太太有些看不过眼了,这秦氏他们府上本就是不中意的,但无奈老二喜欢。

    从今日的事儿这么一看,老二家的这些年也没什么长进。

    “大嫂这会儿心里指不定在笑吧?我与老爷夫妻多年,老爷难道不看在往日情分上,给我一个交代?”

    秦氏望着杜淳岷的脸满是哀戚,当年杜淳岷待她是真千依百顺。如今她人老珠黄了,老爷的心早就变了。

    杜淳岷叹了口气,与秦氏,怎么可能没感情?多年夫妻不说,当年好歹也是他费尽心思求娶来的。

    再看秦氏的脸,风韵犹存,眼中含泪的模样,倒是让他想到了之前二人的柔情蜜意,他便有些心软了。

    汀兰守在院外,冷不丁看见阴沉着一张脸,大步向这边走来的杜淳钧。

    “大老爷回来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质问

    杜淳钧一脸的怒气冲冲,哪里还管得了汀兰?他未经通报,直接动手掀起了帘子,钻进了屋内。

    汀兰被吓了一跳,她从未见大老爷发这么大的火过。她追回了屋内,刚要向老太太禀报,就看见老太太挥了挥手,她只得径直出了屋子。

    “老二,你好样的。将咱们整个杜府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如今杜氏可是你们二房当家了?”杜淳钧没理会跪在地上的母子俩,他现在只关心账簿和银子。

    在场之人原本还被杜淳钧的冲天怒气给吓了一大跳,谁想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人目瞪口呆。

    “买宅院,买田地和铺子,你倒是富足得很。你兄长我都没那么大能耐买田地和铺子,你这银子从哪里来的?两千多两银子,前儿州哥儿要去讨好那贵人,你为何不出手?”

    杜淳钧气得将手上的账簿甩在了桌上,他现在看老二的脸,越看越觉得恶心。

    “老大,你这是作甚?什么银子?”对于长子一进来就发火的行为,老太太有些不高兴,这里她和老爷还在呢!眼里是没有他们长辈了?

    “母亲,老二在布庄和杂货铺中贪了两千多两银子。以次充好,虚报数目,整整二千多两银子啊!这还是今年的,前两年的账簿已经平了账,是查不出什么了。但这里的二千多两,可是我带着铺子里的伙计,认真盘过的。老二,你怎么解释?”

    杜淳钧刚说完,闵氏立刻惊叫出声,“什么?二千多两?”

    闵氏实在没想到,杜淳岷会这般放肆。二千多两,可是府上小半年的纯利。

    秦氏立刻往后缩了缩,老爷从去年开始往回拿的银子比之前多了数倍。她先开始还问从哪里来的,可老爷一直都未和她言明,只说尽管拿着,不要问出处。

    她头先几回拿得有些忐忑,但后来见府上风平浪静,她的胆子也就大了些。其实她心里也有数,早就猜测出老爷必定是在府上的生意中动了手脚。

    “大哥,你可不能冤枉我!”杜淳岷心头一跳,知道这是东窗事发了。可他还没想好对策,只能心虚地叫唤。

    “有没有冤枉你,你心里有数。怎么?买通了掌柜和账房,你就以为能一手遮天了?”

    杜淳钧望着杜淳岷的眼神中饱含失望与愤怒,没想到在背后捅刀子的,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会儿有些害怕,跪着的小身子便向汪氏靠去。一个小儿哪里能跪太久?他这会儿就有些受不住了,只是娘说过,来了杜府,不准乱开口,要守规矩听话,被骂了也得受着。

    “老大,怎么回事?”杜高鹤眯起了眼,二千多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老二有这么大的胆子?

    “父亲您看过账簿就知道了,老二他串通了铺子中的掌柜和账房,在库房中做了手脚。还好儿子发现得早,否则等到了年底,咱们府上哪里还有什么纯利?这事儿,老二从去年就开始了,反正去年有些账目仔细对比之后,还能发现些苗头。账房也亲口承认了,从去年开始,便开始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前两年贪的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这事儿有一就有二,杜氏若是被老二搬空了都有可能,届时就来不及了。”

    杜淳钧痛心疾首,他和老二好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老二竟然这般算计,将他这个亲兄弟置于何处?

    杜高鹤连忙接过账本,他面色凝重,若当真是老二做的,他必然是要让老二将到手的银子给吐出来的。

    ......

    “少爷,大老爷回府了,只是那些个下人说大老爷一脸的怒气冲冲。原是准备去鹤云居,半路被许管事拦住了,这才去了延松院。”

    守月看着自家少爷将手中的书放下,兴奋地说道。

    “这么说来,大老爷应该查到真相了?”杜尘澜笑了笑,而后又问道:“我父亲还未回来?”

    “叫了车夫去接的,应该快回来了。”

    杜尘澜点点头,此事他不宜出面,只能让杜淳枫去处理。而钱氏知道内情,届时将事情与杜淳枫说了,等长房提出分家之后,再顺势附和就成。

    “嗯!你叫人在门房处等着。”

    ......

    杜高鹤越看越心惊,这番比对下来,确实有两千多两银子的差距。这些都与库存有关,而管着库房的,不正是杜淳岷吗?

    “老二,你来解释,你是否真动了手脚?”事实摆在面前,其实杜高鹤已经信了七八分,但他不愿意承认老二竟然会这么做。

    “父亲,此事,儿子也是迫不得已啊!”杜淳岷见瞒不住了,这才肯承认。

    “老二啊!老夫没想到你竟然不顾杜氏的安危,做出如此下作之事。难道你不知道如今杜氏有多艰难吗?府上唯一一个名额给了州哥儿,为了这个名额花了多大的代价,你大哥有过一丝怨言吗?老二啊!做人不能忘本呐!”杜高鹤语气得捂住了胸口,望着杜淳岷的眼中满是失望。

    “还有巴结那人,府上出了多少银子,如今铺子中的纯利是留着明年采买的。若是没了这银子,明年采买该如何?你怎能下得去手?”

    杜淳钧望着杜淳岷的眼神中带着愤恨,之前闵氏在他面前嘀咕,他还为老二开脱。觉得他们是亲兄弟,不比老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用在乎这点小利。

    “老二,你当真做了此事?”老太太震惊不已,二千多两银子,对杜氏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汪氏的目光闪烁,老爷之前还在她那儿存了不少银票,原来都是这么来的。

    “汀兰,你带着汪氏与会儿先去客房安置,待会儿再处置。”杜高鹤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吩咐了下去。

    汪氏拉着会儿跟着汀兰出了屋子,迎面却撞上了一对年过中旬的男女。

    “这是府上的三老爷和三太太!”汀兰忙介绍道。

    看来这位是必定要入府的了,日后也算府中的半个主子,她必然不好得罪,更何况还有一位小少爷在。

    “奴婢见过三老爷、三太太!”汪氏连忙朝着两人福了一礼,顺便拉扯了一下会儿。

    “会儿,快叫三叔和三婶!”

第二百七十九章 贪心

    “快别多礼,不知是哪位?怎地还叫上了三叔和三婶,可是府上的客人?你为何又自称奴婢?”钱氏冷笑一声,这妇人倒是个精明的,这还未入杜氏族谱,倒是叫上三叔三婶了。

    钱氏的脾性一直都是刚烈的,虽说看不上秦氏,但她也同样厌恶这样的外室。都是女子,对外室深痛恶觉。

    汪氏立时变了脸,她倒是也没想到这位三太太会一见面就给她难堪。

    会儿年纪小,还没学会察言观色,便乖巧地叫了声,“三叔、三婶!”

    娘说了,进了杜府嘴要甜,娘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钱氏脸色一僵,看了一眼长相清秀,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看她的会儿,终究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只是这孩子杜氏也不知认不认,他们倒也不好应声。这妇人打得也是这主意,于是杜淳枫和前世二人同时忽略了。

    “汀兰,劳烦你去通禀一声。”杜淳枫刚才已经听过钱氏的叙述,出了这么大的事,府上竟是无一人通知他回来。若不是澜哥儿命人去接他,他此刻还被蒙在鼓里。

    不管怎么说,他们杜氏好歹也没分家。二哥贪了公中的银子,难道三房还没有过问的资格?此事在杜淳枫心中埋下了一根刺,刺痛了他的心。

    “是!”汀兰看了眼三老爷,观其面色只怕也是来者不善了。

    “老太爷、老太太!三老爷来了!”汀兰进了屋内,屋中的气氛剑拔弩张,大老爷和大太太的脸色黑如锅底,汀兰硬着头皮向两位禀报道。

    老太太顿时皱眉,这亲兄弟俩有话好说。老二犯了错,老大身为兄长,即便气愤,到最后还是会选择原谅。不然怎么办?到底是亲兄弟的。

    然而老三来了,这事儿便不能善了了。虽然老三之前一贯唯唯诺诺,但这两年三房因为钱氏那个铺子赚得多,就硬气起来了,老三也叫老三家的教唆得开始违逆长辈的意思。

    杜淳钧闻言一楞,他倒是将老三给忘了。对啊!应该叫上老三一起回来,此事三房也应该有话语权。不用说,老三肯定是站在他这边的,毕竟三房也受了损失。

    长房和三房一起讨伐,拉个同盟才好。老太太对老二尤其偏爱,若是老太太插手,最后给老二一个不痛不痒的惩罚,那他不是要呕死?老二日后必定会更加猖狂,此事绝不能姑息。

    “是老三回来了?怕是也听到风声了。回来得正好,此事与三房也是息息相关。汀兰,让老三进来!”杜淳钧不等两人开口,便自作主张让汀兰领了人进来。

    杜高鹤不置可否,此事确实不能瞒着老三。老太太有些不悦,但到底是长子,她也不好多言。

    “老三,你回来得正好。老二的事,你可听说了?”

    杜淳枫夫妇一跨进屋子,杜淳钧便嚷嚷了起来。今儿必要老二付出些代价不可,否则等日后州哥儿有了出息,老二眼里还能有他这个大哥?

    “父亲、母亲、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杜淳枫此刻心中倒是比之前沉静了不少,一进屋子,先全了礼数。钱氏说得对,此事大哥应该比他还要着急。

    说到底,如今他对杜氏的家业也没了多大的期望。日后分家,他不过能得长房和二房的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一点罢了!

    而真正让他生气的是,如今大哥和二哥各有心思,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两房都将三房彻底忽略,这才是让他心生不满的因由。

    “大哥!这事儿我已经听说了。没想到二哥竟然将手伸向了公中的银子,这银子可是明年采买用的,若是都挪用了,那明年府上该怎么办?”

    杜淳枫叹了一声,府上在二房花的银子不少了,二哥竟然还不知足。

    “老三,你也别听风就是雨。若我当真挪用了这里头的银子,那去年的帐又是如何平的?大哥去年可是查了账簿的,到了年底,银子分文未少。”

    杜淳岷沉着脸,此事他根本不想解释,那些银子都还回去了。今年若不是大哥突然盘库房,再过半个月,他就能将银子给还上,又哪里会发现?

    “老二,你也别狡辩。我这账簿上总做不了假吧?我不知你做了什么手脚,去年的帐已经查不了了。去年年底虽然平了,但其中的帐好几处都有蹊跷,今年更甚。前头的账簿好几处做了假,就连库房都对不上。掌柜和账房都承认了,难不成咱们还冤枉了你不成?”杜淳钧见老二到现在还在狡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二哥也不必说我,大哥都查出了账簿有问题,库房的货物更对不上。那库房是你管着的吧?可不是我管的。”杜淳枫脸上已浮现出怒意,二哥不敢对上大哥,却来讽刺他?

    “得了!我承认此事是我做下的,但去年铺子的盈利,我在年底之前已经尽数归还。这点你们可以去问账房,账是他平的,有没有还回去,他最清楚。父亲和大哥去年盘总账簿之时,可有查出什么问题?采买和卖出去的货物可能对得上?银子可是少了?”

    杜淳岷见瞒不过,只得承认。

    “老二,你要这么银子做什么?你说去年你将银子还上了,那你拿了这么多银子,到底做了什么营生?”

    知子莫若父,杜高鹤目光如炬,望着杜淳岷的目光中带着怀疑。

    去年年底的账簿他确实是查了的,中间有几处略有蹊跷,他也看出来了。但到最后这银子算是填上了,他也就没再追究。

    他不了解库房,只是看出了几处。算了算银子,觉得相差不大。且老二最后还了回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因为他去年也听到了些闲言碎语,说是老二在外头养了个外室,他只当安置那外室要花银子,老二才会出此下策。

    老二从公账中顺银子一事儿,只要不过分,他向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日后分了家,家业都是长房的。可州哥儿若是入了仕途,在朝中没银子如何做事?为了州哥儿打算,他也算是默许了。

    但今日这两千多两银子,绝对在他能默许的范围之外。老二越来越贪心,他便不能再容忍了。

第二百八十章 印子钱

    杜淳岷顿时支支吾吾,此事绝对不能说,否则老爷子肯定要打断他的腿。

    “怎么?父亲问你,你也不答?即便你去年平了账,但你今年贪了两千多两银子是事实。这银子去了何处?难不成你还藏起来了?”杜淳钧叫老爷子这么一问,倒也看出端倪来了。

    若是老二想贪银子,那去年又为何要还上?除非老二做了什么营生,这营生肯定来钱快得很,没有哪个营生是能这么快就回本的。

    “今年也会还上,大哥不必着急。算是我借的银子,年底一定还了。”杜淳岷硬撑着不说,心中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

    “二弟!你在外头置了这么多私产,该不会是拿府上的银子私自去做了什么营生吧?”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闵氏狐疑地看了一眼杜淳岷,觉得杜淳岷一定是另起炉灶了。

    “没有的事儿,就是拿去买了田地和铺子,收些租子罢了!”杜淳岷有些心虚,今日这是要东窗事发了。

    “即便买了铺子和田地,靠那些租钱就能还上?就算你拿到了租子,就将这些田地和铺子又给卖了,那一年又能有多少纯利?这般折腾,人牙子都不敢再接你的生意了吧?再说急着卖出去,谁还不压价呢?”

    闵氏冷笑一声,这是将众人都当傻子呢?这话简直是漏洞百出。

    “老二,这么多银子,你到底拿去做了什么?”杜高鹤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老二惯会使小聪明,脑子转得快。但他急功近利,恨不得一步登天。

    秦氏这会儿哪里还敢插话,她在心中盘算着老爷拿回来的银子。去年加起来一共拿回来八百多两,这么多银子,可比前年多多了。

    今年的银子倒是拿过两回,她还问怎么少了,老爷说今年必定比去年还多,等年底会有一笔大的。原本她还满怀期待,可现在她却有些慌了。

    听老爷的意思是,年底会还了公账。那这么多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父亲,这事儿待会儿给您说,反正等年底我将银子还上就成。日后也保证不再犯,不会动用公中的银子。”

    杜淳岷朝着杜高鹤使了个眼色,此事说与父亲知道也就罢了!即便会挨罚,但父亲为了他好,总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这里三房都在,免不了有那爱嚼舌根和见不得二房好的,届时说漏了嘴,倒是真要连累杜氏和州哥儿了。

    “怎么?老二,难道你还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成?为何不能在这里说,这么好的营生,拉拔一下我和老三,你还舍不得?”

    杜淳钧冷笑不已,竟是想撇开他,和父亲单独谈。那此事到最后必定是不了了之,老二连罚都不用受。

    然而他已经将此事给宣扬了出来,不止府上,就连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们都知晓。就这么算了,这些人会怎么看他?他日后不是更没了威严?

    “大哥!这事儿不好叫太多人知道。”杜淳岷也知道今日大哥是非要抓着他不放了,可此事只能私下里说,大庭广众之下哪里能透露?

    “得了!既是要说与你父亲知道,老二也说了要还银子,老大也不必咄咄逼人。你们是亲兄弟,难道还真要因为此事生分了不成?”

    老太太连忙阻止,她也不是不顾老大。州哥儿日后必定是有出息的,老大将老二彻底得罪了,日后老大哪里还能沾上二房的光?再者两兄弟,应该和和气气才是。

    “母亲!您也不能太偏心吧?老二做了错事,我身为兄长,连指责都不能了?这可关系到府上的营生,若是他还不上,明年府上的采买又该如何?他若当我是亲兄弟,难道还有什么事儿不能叫我知道?难不成我还会害他不成?”

    对于母亲明目张胆地偏袒,杜淳钧也是不满已久。今日这事儿,本是老二的错,可老太太有责备过一句?倒成了他的错,老太太也太偏心了。

    杜高鹤倒是有了顾虑,老二这事儿怕是不好叫人知道。可老大的怒气不能平息,死死咬住老二不放,他也有些无奈。

    “二哥!你这是什么营生,回本这么快?”杜淳枫想起钱氏和他提出的猜测,原本他还不信,但这一刻,他觉得二哥的态度倒是印证了钱氏的话。

    这可不行,府上三个孩子在读书,不能叫二哥毁了孩子的前程。

    钱氏立刻出声道:“二哥该不会是放了印子钱吧?这利钱来得快,可风险大得很。咱们府上还有读书人,是万万碰不得的。大郡律法,家族中凡有人放印子钱,便不能再入仕途。如此严苛,若是二哥碰了这个,害得是整个杜氏。”

    有些话老爷不好说,她是妇人,反正撒泼打诨也不无妨。若是惹了老爷子和老太太不悦,也不会对她这个儿媳如何。

    “弟妹,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呐!老爷哪里会做出这种事?”秦氏见钱氏开了口,于是立刻捍卫道。

    纵使她是个妇道人家,但也知道放印子钱是万万不可的。

    “二弟,你该不会真的放了印子钱吧?”经钱氏这么一提醒,闵氏也觉得刚才杜淳岷的神态很可疑。

    回本这么快的,或许也只有放印子钱了。

    “老二!你竟然如此胆大,这是要毁了咱们杜氏啊!”杜淳钧对这个二弟的性子还是了解的,这很像是杜淳岷会做出的事儿。

    “没有,不是!”杜淳岷这一刻额头间都急出了汗,他看了眼钱氏,难道钱氏从哪里听到了风声?

    “老二你们三兄弟跟我去鹤云居,其他人各自回各自的院子。”杜高鹤微眯着眼,突然如是吩咐道。

    ......

    “少爷!若是大老爷不提分家一事呢?”守月对杜尘澜如此笃定杜淳钧会提出分家很奇怪,毕竟四少爷和他家少爷明年就要去国子监。若是他们二人出息了,分了家长房就沾不上光了。

    大老爷如此精明,他认为不太可能提出分家。

    “若是贪了银子,他自然会忍。但二伯放印子钱,他便不能忍。大伯生性胆小,哪里敢冒这样大的险?别忘了,长房还有恒哥儿在读书!”

    守月顿时了悟,放印子钱若是被人捅出来,当然会连累整个杜氏。

第二百八十一章 犯糊涂

    “那若是传了出去,您不是也要受连累吗?”守月突然想到他家少爷这会儿也得担着风险呢!

    “不必担心,老爷子比我更怕这样的事儿发生。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府上的主子这点轻重还是晓得的。至于下人,哪里会知道此事?”

    三房想分家,长房自然也是想的。只是如今杜海州进了国子监,二房只是贪了银子,或许杜淳钧还真就能忍着。但出了此事,未免受到牵连,以杜淳钧谨小慎微的性子,只怕不敢再与二房有多的牵扯。

    不过分家也会受到连累,杜尘澜此刻忧心的便是这个。二房放印子钱这事儿若是被揭发了出来,即便三个房头马上分家,那也不成。

    杜尘澜思忖良久,只要有杜海州这颗萝卜吊着,老爷子便不敢肆无忌惮。有他在,管束着长房和二房还是能的。只是老爷子年岁不小了,再好的精力,难道还能管上十年?

    他算了算,乡试还得再等三年。在他还未入朝堂之时,倒是真切希望老爷子的身子能顶住。平心而论,有了杜高鹤,杜氏的是非好歹还能少些。

    “少爷!太太派人来请您去正房,说是有事相商。”惜春进了屋子,手上还捧着一盘子削了皮的雪梨。

    雪白的梨肉在青瓷盘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母亲回了院子?”杜尘澜有些惊呼,这么快?不是刚去延松院没多久吗?

    “是!刚回的,这雪梨从太太那儿拿来的。给您放这儿,您待会儿回来吃。没想到这样的天儿,还能有雪梨呢!”惜春将雪梨放在了桌上,这样的天儿,雪梨还能保存地这么好。

    “嗯!”杜尘澜也没再多言,起身便叫上了惜秋,去了正房。

    “太太!少爷来了!”守门的三等丫头丽鸢见着杜尘澜来了,连忙进来禀报。

    “快让他进来!”钱氏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绷子,明年四月杜尘澜就要去国子监,在此之前,得多做几身衣裳。

    京城可不比比府城,皇城根下,达官贵人多得很。穿得差了,不免要被人看不起。

    “这会儿天色已暗,光线不足,母亲还是别做针线了,费眼。”杜尘澜进了屋子,瞄了一眼床边的针线篓子,于是劝道。

    雪青色十分鲜亮,应该不是做给父亲的。而这样的立领长袍式样,多半是做给他的。

    “不碍事儿,袍子泽兰给你做好了,我绣个澜边就成。泽兰做衣裳倒是合身,只是刺绣不行。”钱氏听着杜尘澜关心的话语心中有些慰贴,但她向来说不出感性的话来。

    “泽兰姐姐做袍子的手艺一向不错,不过她的刺绣确实不能和您比。您绣得花样儿,我穿出去,只有叫旁人艳羡的。”

    杜尘澜微微一笑,他们的关系总算缓和了不少。不奢求多亲密,能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好。

    钱氏不由自主抬手抿了抿发髻,这小子生了一张巧嘴。她有些羞赧,“你一贯会哄人,难怪你父亲就常说你他讨长辈喜欢。”

    看出钱氏的不自在,杜尘澜便岔开了话题,“父亲怎么不在?这事儿老太爷说如何解决了吗?”

    说到正事儿,钱氏立刻严肃了起来,“老太爷将你父亲他们三兄弟叫去鹤云居了,内宅妇人是听不得。此事与你猜测得应该差不离,怕是真放了印子钱。”

    “若是此事泄露出去,会不会拖累你?”钱氏有些担心,澜哥儿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倘若真被杜淳岷拖累,那之前的努力又算什么?

    “祖父不会让此事泄露出去,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儿子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得堵上那刘掌柜的嘴。咱们管住了自家,管不了别家的嘴。”

    虽说老太爷在这种事儿上是靠谱的,但凡事总有不可控的时候。因此,这个刘掌柜才是关键。

    “可嘴长在别人脸上,咱们如何堵得上?难不成使银子?使银子也不成,他的心思只会越来越野,届时威胁咱们,咱们不是要受他辖制?”

    钱氏觉得此事有些棘手了,虽说钱庄的掌柜一般不会泄露主顾的隐私,这是规矩。但钱庄可不是善茬,他们杜氏有把柄握在人家手上,家里还有读书人,这心里哪里能踏实?

    “儿子已经使了人去查此人和其背后主子的身份,是人都会有软肋,还是先等等,总能有法子解决的。”

    杜尘澜自然明白钱氏的意思,银子是绝对不能给的。否则日后这人时不时地来敲诈一番,他们不胜其扰。

    “你知道的事儿不少,私底下养了多少人?可靠吗?没有卖身契,不可太依赖。”钱氏早就知道杜尘澜手底下养了不少人,否则杜尘澜的营生怎么做得起来?

    只是如今再看,这些人似乎本事不错,探听消息也是一把好手。

    “母亲放心吧!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否则儿子也不敢用。”

    “你心里有数就好!”钱氏对杜尘澜一向放心,只提醒过一句,便不再问了。

    ......

    “老二,你与老夫说实话,可是放了印子钱?”杜高鹤鹰眼紧盯杜淳岷,他确实不如当年了,就连府上这一亩三分地都管不住了。

    “父亲!”杜淳岷张口,最终只能叹息了一声。

    “老二,你是一点也不为州哥儿着想啊!但凡有些脑子,怎会做下这种事儿?”杜高鹤失望至极,上一次府上是给老二收拾烂摊子,这一次依然是。

    犹记得老二小时候是个机灵懂事的孩子,老二心思活泛,当年他就想让老二读书。可老二对读书不感兴趣,偏偏喜欢从商。

    如今想来,也幸好老二没有入仕,否则这样的性子哪里能在官场上走得远?老二如此好高骛远,还喜欢投机取巧,最终只会害了他自己。

    “老二,你怎么就犯了糊涂?快将那些银子拿回来,日后万万不可再碰这个。不要被银子给眯了眼,断送了咱们府上小辈的前程!”

    杜淳钧苦口婆心地跟着劝,好不容易杜氏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他不容许老二拖后腿。

    “大哥,这银子不到一年是拿不回来的。还有半个多月,这会儿去要也不成!不过你们放心,那掌柜的与我相熟,都是多年的交情了。若不是咱们交情不错,这样的好事儿他可不会便宜了我。”

第二百八十二章 提出分家

    刘掌柜与杜淳岷相识其实也不过两年,但刘掌柜为人豪爽,不至于为了这点银子骗他。毕竟那两千多两银子,人家哪里会放在眼中?

    “还好事儿?谁知道这是不是给你下的圈套?给咱们杜氏下的圈套?之前那布匹一事,你忘了?吃了亏怎么就不长记性?”杜淳钧气得直吸气,这二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大哥!去年我因为放印子钱拿到了不少纯利,这可比做营生快得多了。若是人家要害咱们,难道还会给咱们银子使?哪里来这么多圈套?再者那刘掌柜也不是非我不可,我不在他面前提及此事,他可未曾提过。像我这样的多得很,这点银子,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

    杜淳岷有些不悦,大哥竟然还提布匹一事。虽说此事确实是他的错,但那一环套着一环,都是有备而来,他毫无防范,落入陷阱也算不得稀奇。

    可之后大哥动不动就将此事拿出来说,他心中极其窝火。换了老大去江南,难道就不会中圈套了?

    “既是不放在眼里,那为何要叫了二哥一起?”杜淳枫不信,二千多两也不算少了,那刘掌柜也不知是何目的。

    杜淳岷见老三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竟然开始质问他了,顿时心中更为不适。

    “刚才不是说了,我与他相交甚笃,看在相熟的份儿上,才给了这机会,让我赚点银子罢了!”

    杜高鹤不理会三人的机锋,他正坐在书案前沉思。

    “那刘掌柜,是个什么来头?”杜高鹤有些不放心那刘掌柜,狐疑地问道。

    “就是钱庄的掌柜,与我是在机缘巧合下认识的,据说与赌坊联系颇深。父亲,还请您宽限些时日,这次我连本带利拿回来之后,便再也不碰印子钱了。”

    其实他早有如此打算,不过是想在前两年多赚些银子,再寻个他是的营生来做。毕竟日后州哥儿用银子的地方多得很,指望府上那点月例?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灯,哪里舍得将银子分了出去?

    “就怕此人借着此事来威胁咱们府上,谁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你借出去的印子钱可有什么凭证?”只要没有实证,光凭嘴说,杜氏就不怕。

    “有张契书,上头没有署名,也没有摁手印儿。您放心吧!我不蠢,纵使与他关系不错,也不会不做防备。”

    “那此契书能被承认?若是契书落与旁人之手,又该如何?”杜淳钧有些不信,只凭契书,未免太过儿戏。

    “契书上的名字,是我乱取的,契书上盖了那钱庄的私印,自然是有效的。不过,若是叫旁人得了去,只凭这契书也能拿回银子。即便我与那刘掌柜相熟,也得凭着契书,否则就是坏了规矩。”

    “这么说来,只要有人持契书就能拿到银子?”杜高鹤摸了一把胡须,觉得此事倒也没这么棘手了。

    “是!”杜淳岷点了点头,心中也猜测这父亲的意思。难道是要换了人去拿银子?他有些可惜,那这银子多半不会给二房了。

    “这钱庄竟如此霸道?他们这般做,你们竟然还能相信他们?他们若是得了银子不承认,那你们的银子不是打了水漂?”杜淳枫觉得惊奇,这不是毫无保障吗?

    “当然不会,钱庄做这营生也不是一日两日。自从钱庄立了起来,便有这门营生了,至今从未发何时能过你所担心的事儿。”

    “你去将那契书拿来,此事你不必再过问。今后与那刘掌柜断了联系,莫要再与他纠缠。”杜高鹤认为得快刀斩乱麻,银子可以拿回来,但他不想与杜氏扯上关系。

    不过是二千多两银子,真若有什么阴谋,舍了这银子不要也不是多大损失。如今府城有多少人盯着他们杜氏,行差踏错便是深渊呐!

    纵使再不甘心,杜淳岷也不敢再多言了,就是心疼这么多银子。

    “父亲!老二一次又一次闯祸,咱们杜氏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折腾?不若早些分家吧!也省得府上都受他连累!”杜淳钧对这二弟是真怕了,时不时来这么一出,他怎么吃得消?

    这次是有人告密,下次呢?老二如此行事,根本没将他放在眼中。可笑那些个掌柜的和账房,对老二都比对他尊敬。

    而让他有分家念头的是,从知道此事到现在,母亲的态度让他气愤,而父亲的态度又让他失望至极。老二就是因为有老两口偏心,这才肆无忌惮。

    再说州哥儿日后入了国子监,花的银子只会越来越多,难道长房也要跟着二房受拖累?

    等好不容易熬到做官,历经多少个年头。到那时,杜氏还剩下什么?倒不如早些分家,还能剩下些银子。

    他想好了,即便分了家,等州哥儿出息了,长房依旧能沾光。否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从何而来?若是有一人在朝为官,那族中能受多少裨益?自不必说。

    杜淳枫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叫澜哥儿猜着了,大哥果然提出了分家。

    “分家?老大,你怎么也会提出这等要求?你身为长子,本应该做个表率。上次就分家一事,咱们已经提过,老夫以为你心里该清楚才是。”

    杜高鹤对长子提出分家十分震惊,但震惊过后也明白了长子的心思。

    “分家一事,莫要再提,先论此事。老二的惩罚不会少,若是再不惩罚,老二便不可能长记性。”

    杜高鹤看了一眼杜淳枫,而后在杜淳枫疑惑的表情下,说道:“日后所有铺子的库房,都由老三来打理!”

    ......

    “少爷!河通府有来信!”一名随从进了书房,对着身穿绛紫色交领长袄的男子禀报道。

    “嗯!”男子此刻正在逗弄着挂在屋内的画眉,闻言放下手中的银钎子,上前接了过来。

    “哼!这杜氏都是一起子拖后腿的东西,杜尘澜成了杜氏子弟,也是委屈他了。”男子将书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就将其扔在了桌上,不由感叹道。

    “去知会童掌柜一声,让其做个顺水人情。而后让他盯紧了杜尘澜,他可是个摇钱树,不能叫他另起炉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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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荣华路介绍:
顾诚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大郡朝,成为了商贾之家杜氏的三房嗣子杜尘澜。
本以为可以通过科举入仕成为人上人,改变自己身为杜府小可怜的境遇,谁知道他的身世却并不简单……嗣子荣华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嗣子荣华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