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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嗣子荣华路txt下载     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三章 别害怕,是我!

    “这狐女与书生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了,不能在一起,每每只能牵肠挂肚。最后书生郁郁而终,狐女被天道打成原形,一只狐孤零零地活在世上,简直是惨绝人寰。”

    钱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这是什么凄美的男女之情?这世上男子皆薄幸,没想到这书生竟还是个痴情种。

    钱氏看完这个故事,心中顿时像压了一块大石一般,悲伤地喘不过气来。

    “不觉冬又至,牵丝比梦长!这两句,写得很是伤感,却也唯美幽怨!唉!”钱氏平日里性子再刚硬,但她也不乏女子温柔细腻的一面。

    哈?杜尘澜哭笑不得,这就是他想出来的一个老掉牙的小故事,用不着这么真情实感吧?

    “不过是个故事而已,怎么还哭上了?”杜淳枫也是不能理解,女子也太多愁善感了些。

    钱氏被说的不好意思,一抬眼,见父子二人都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她立刻火上心头。

    “世间男子皆薄幸,你们男子哪里能明白女子的苦楚?这书生也算是个痴情的,二人相互爱慕,奈何人妖殊途,真是令人扼腕!”钱氏想起小册子上的书生,又看了这对父子一眼,对这两人哪儿都瞧不顺眼了。

    “说明人妖殊途没有好下场,这些就是个话本子,当真害人不浅呐!”杜淳枫也是有感而发,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一生只守一人,难呐!

    “哼!你当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钱氏立刻怒目相对,嚯地从椅子上站起。

    杜尘澜见状,连忙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母亲不妨点上一颗闻闻,必让您回味无穷!”

    钱氏立刻对熏香来了兴致,她将瓶塞打开,轻轻嗅了嗅,隐隐闻到一丝甜味。

    “这香味好似与名字并不符合啊!”钱氏有些疑惑,怎么着也不能是这个味儿啊!

    “您点了就知道了,这香味分了层次的。”杜尘澜站起身,准备先去杜高鹤那儿请安。

    ......

    “怎么样?是个什么来头?”顾二看着赶来的天一,知道这是打听到了消息。

    “那是一家三口,这对夫妻只有这么个闺女。那闺女今年芳龄十二,名杜沁兰。一家子是三年前从外地来的,之前的来历不可考。据说去过许多地方,咱们也查不出什么,好似将来历捂着藏着似的。”

    天一也十分郁闷,这头一次办差事,心中难免忐忑,就怕主子会觉得他办事不利。

    “家中父母是做何营生的?”顾二皱了皱眉,打探到的消息太少了。

    “那家的男主人每天在码头上给人扛包,几天前,被别人扛着的木箱砸了腿,如今正在家中休养。那药材,约莫就是抓给他的。”

    顾二闻言眉头差点打成了死结,“就这些?”

    “是!”天一迟疑地道:“他们一家子很少与邻里接触,总之在这些邻里看来,这一家子都孤僻得很。”

    “可有将这三人的画像给画下来?”杜尘澜远在靖原府,还是准备齐全些得好。

    “这?您也不是不知,咱们都是粗人一个,哪里会画画儿?”天一叹了口气,这第一次做任务,怕是连顾二哥都不满意。

    “等等,你刚才说姓杜?”顾二这才想起刚才天一提到了这个姓氏,少爷不也姓杜吗?

    “是!”天一肯定地点了点头,突然也想到了自家少爷的姓氏,也察觉出一丝异样来了。

    “我亲自随你去看看!”这二人绝对与杜氏有关,否则怎么刚巧就姓杜?之前少爷的身世他也听到过一些,杜氏旁支过继来的,难道这对夫妻是少爷的亲爹娘?

    二人紧赶慢赶往至小院儿不远处,往小院窥探。恰逢妇人开了院门,挎着篮子往坊市的方向而去。

    顾二顿时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心中翻江倒海起来,竟然是他们?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没想到这二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不知道,这对少爷十分不利吗?

    “好了,咱们先撤回去吧!”顾二转身往回走,他身后的天一和天二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十分奇怪。

    “这就撤回去了?二哥刚才不是说还要再继续盯着的吗?”天一见顾二脸色不对,便疑惑地问道。

    “此事由我来解决,凭你们查不出他们的来历!”顾二闷声说道。

    顾二边走边分析此事的前因后果,按理来说,少爷不可能不认识这姑娘才对。毕竟在进杜府之前,少爷与这一家子都是吃住在一起的。

    那为何少爷还要查呢?听少爷当时的描述和口气,言语间只感觉到生疏。难道少爷之前病了一场,将以前的事儿就给忘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顾二心事重重地回了宅院,在屋内思忖良久,他终于下了个决心。

    ......

    一轮弦月高高挂在黑沉的夜幕中,其中闪烁着点点星芒。银白色月光洒在院子中,将一道轻手轻脚探出的身影,照得朦朦胧胧,瞧不真切。

    “咚!”一阵细微的磕碰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屋内之人顿时惊醒了过来。

    “当家的,你可有听到什么?”慧娘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她刚才好似听到院子里传来什么异动。

    “好像是有一声!”杜坤压低了声音说道。

    “该不会是进了贼吧?”慧娘有些心慌,当家的伤了腿,里屋还有个闺女,若是当着进了贼,她哪里打得过?

    在又听见放在院外的扫帚倒地声音之后,慧娘和杜坤彻底明白,真的进贼了。

    两人悄悄起身穿起了衣裳,慧娘仔细回忆着,屋内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木棍。

    她想了想,瞬间想到了放在马桶旁的马桶刷。虽说稍稍短了一点,但竹子扎成的,还挺结实。平日里刷马桶时,拿在手上都觉得沉。

    就在慧娘拎起马桶刷,准备藏在门后之时,突然门帘子被一把甩开。借着窗外月光的照射,隐约能看到一道黑影已经出现在了屋内。

    夫妻二人顿时傻眼,他们没料到宵小竟然这般张狂。慧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出声,否则会将闺女也引来。

    “别害怕,是我!”

第二百二十四章 坐不住了

    “你,你是谁?”慧娘哆嗦着,将手中的马桶刷握得更紧了。这人要是敢再上前,她就用马桶刷来招呼他。

    “这位壮士,我家中贫困得很,实在没什么银子。你若是不嫌弃,这里有五两银子,是全部的家财了。你全拿去,放过我们一家子!”杜坤有些憋屈,他伤了腿,哪里是对方的对手?

    顾二哭笑不得,没想到多年未见,这位就成了没骨气的软骨头?

    “顾源呐!顾源!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竟然成了个怂货?”接着顾二心中涌出一股郁气,将少爷送了那商户人家,是想摆脱关系?

    杜坤听见有人道出他的真名,他心中顿时一惊,手悄悄摸向被褥下的匕首。本以为是个贼子,舍了银子,将人送走,也免得多生事端。没想到此人竟然能叫出他原先的名讳,难道是那些人找上门来了?

    慧娘倒是觉得这声音和语气有些熟悉,她将马桶刷横在胸前,一边戒备着一边问道:“你到底是谁?”

    “去掌灯!”顾二轻声喝道。

    这下两人都回过味儿来了,哪有贼子让主家去掌灯的?若说是那些人,那就更不可能了。一见着他们,必然是想先抓住他们在说,这语气倒是有些像熟人。

    慧娘心中存疑,但也没将马桶刷放下。从桌上摸了火折子,将油灯点上。

    油灯一亮,夫妻二人忙朝那贼子看了过去。这一看,倒是让两人大吃一惊。

    即便是豆大的火光也不能阻止夫妻二人认清眼前之人,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道:“瑾二爷?”

    杜坤更是激动地趴在了床边,想仔细看清楚眼前这张脸,他害怕自己认错了人。

    “没想到,您竟然还活着?”慧娘眼中含泪,数年过去了,他们以为再也见不到顾氏之人了。

    顾二这才想起杜坤的腿好似并不方便,他上前一步,搀扶住杜坤,“快别激动。”

    “瑾二爷!真的是你,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小人......”杜坤身子微颤,冷不丁见了故人,他心中是有万千委屈想要倾诉。

    “真的是瑾二爷!”慧娘将手中的马桶刷放下,也凑了上去。

    “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杜坤声音有些哽咽,终于还见着个活着的了。

    “这几年,你们受累了!”顾二再次见到二人,也是一阵心酸。再想起昔日顾氏的盛景,仿佛还历历在目,如今竟然成了这般,只能说造化弄人。

    “您不是被?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杜坤渐渐冷静了下来,而后疑惑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顾二叹了一声,原以为那几年是他人生最黑暗与痛苦的日子。谁能想到,与之后的日子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此事暂且不提,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们。立刻离开河通府,此地不宜久留!”顾二想起近日来的目的,立刻嘱咐道。

    “难道是那些人追来了?”慧娘心中顿时又打起了鼓,是瑾二爷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来给他们通消息的吗?

    “那些人?”顾二皱紧了眉头,难道还有人要抓这夫妻二人?

    “瑾二爷既然能找到这里,那说明咱们确实不太安全了。之前的事,只怕瑾二爷已经查过了吧?咱们这些年东躲西藏,就是为了避过他们。”杜坤深深叹了口气,想起这几年过的日子,他简直要掬一把辛酸泪。

    “可是同一伙人?竟然还没放弃吗?”顾二这才明白,这对夫妻过得当真不易。每日活得提心吊胆,哪里是人过的日子?

    “这却不知,咱们也没什么本事。与他们硬拼,就好比鸡蛋碰石头,必然碎得体无完肤。更别说查了,要银子没银子,要人没人的。没法子,只能躲着了。”

    “护好你们自身周全就成,你们在河通府待得够久了,还是离开此处为好!”若是那些人当真还未放弃,那这一家子确实危险。

    “这?您看,当家的腿还伤着,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若是腿伤恶化了可怎么好?再者我和闺女两个女子,带着当家的出远门,实在太过危险。再加上,之前总是换落脚处,银子都折腾地不多了。这五两银子,其中四两都是人家今儿赔了来的。”

    说到此处,慧娘也是愁眉苦脸。原先存了银子都在路上和租院子上用光了,当家的空有一些本事,也不敢去寻个好的营生。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去码头扛包。而她和闺女则是去秀坊接活儿干,来贴补家用。

    只要一想起闺女问她,为何不能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为何要东奔西跑,为何要将弟弟送了人?她的眼泪便止不住。

    “银子的事儿,你们无需操心,等明日我将银子送来,你们就动身吧!”杜尘澜对顾二很是看重,因此,顾二的月钱可不少。

    “您如今是和他在一起吗?他还好吗?”能找到这里,那瑾二爷肯定找到那孩子了。

    “是!他不用你们操心,你们藏好自己就成。他聪明,读书很是上进,与那人太像了。不管是长相气度,还是为人处世和才智,不愧是那人的孩子。”

    顾二想起那人,眼中不由露出几分怀念。

    夫妻二人沉默了下来,有瑾二爷在他身边,他们也就放心了。

    ......

    杜尘澜刚从坊市回来,去看了花粉铺子的生意,也知道这铺子盈利了不少。

    “最近花粉铺子的生意不错,你昨儿去了你祖父那儿,他可有说了什么?”钱氏望着来请安的杜尘澜,询问道。

    杜尘澜明白钱氏的意思,只怕是府上那几位又说了什么酸话。花粉铺子的生意越好,赚得越多,那几位就越眼红。

    “只是问了书院中的事,并未提及花粉铺子!”杜尘澜笑了笑,这事儿和他提有什么用?即便眼红,那也只是钱氏的嫁妆。

    “哼!前儿还找了你父亲,让他回来劝我。想从咱们这里采买了胭脂水粉,放到杜氏的铺子中卖。”钱氏冷笑一声,两年了,老爷子终于坐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摄政王

    “若是拿去其他铺子卖,必会分流,不妥!”杜尘澜皱了皱眉,杜氏这两年的生意不好不坏,与之前比,不相上下。

    然而,他听闻杜海州最近在书院中好似结识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也不知是何人引荐,反正为了拉拢这大人物,杜府花费不少。

    就凭杜尘澜听说的,其中不乏大笔银子的流水。然而杜尘澜派人去查杜海州,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能让老爷子不要脸地提出这种要求,只怕最近杜海州要的每笔银子都是大数目,杜氏有些捉襟见肘了。

    联想到杜海州这两次月考的成绩,杜尘澜觉得应该也与那人有关。

    看来回书院之后,杜尘澜得让人盯紧了杜海州。可别出什么幺蛾子,连累了杜氏,拖累了三房。

    如今他们还未分家,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马上就要岁考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参与。能否进入国子监,就看此次岁考的成绩。

    若是被杜海州连累,拖了他的后退,那他可真要呕死了。

    “自然不会!只要咱们铺子出新品,那些个贵妇可都会率先来花粉铺子买。买了回去,就会在宴席上帮着宣扬。若是杜氏也卖这些,那咱们的主顾不就成了杜氏的了吗?再者,你祖父能舍得出多少银子?与其把银子给他赚,不如进了自己的荷包。”

    若是老爷子再无耻一些,先欠债,拿去卖了再给银子,那不成了空手套白狼?反正他们又不愁卖不完,难不成还是个傻的?

    杜尘澜对钱氏很是放心,这位也是很有生意头脑。这两年,杜尘澜只是在后头时不时地出几个点子,根本没管。钱氏能将铺子打理地这么好,自然是她的本事。

    “只是咱们靖原府终究还是小了些,一年赚个三四千两已经是顶天了。要想多赚银子,还得多开几个铺子!”

    钱氏的野心勃勃让杜尘澜哭笑不得,他原先只是想改变一下三房的困境。没想到钱氏倒是个女强人,这么快就不能满足了。要换了以前,一年三四千两银子纯利进账,三房是想都不敢想的。

    “太太您这就是由奢入俭难,一年赚这么多,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您不能常出后宅,老爷还有府上的生意要忙,肯定顾不过来的。”

    金妈妈进了屋子,听着自家太太的话,也不免觉得好笑。

    “谁还嫌银子多不成?”钱氏看了一眼杜尘澜,若说一点没私心,那也是不可能的。杜尘澜早就说过,胭脂水粉赚得银子就是贴补三房用的,他自己不愁银子花用。

    虽说大头日后还是要给了杜尘澜的,但钱氏也不会分文不取,否则三房比之前奢侈了不少的吃穿用度,是从哪里来的银子?

    “此事不急,等明年再说!若是儿子能有幸能入国子监,那咱们再做打算!”

    河通府待不了多久了,他自然不会再将铺子开在河通府。毕竟手上得用之人少,他实在想不到这会儿他身边有谁能管得住一个铺子的。

    “正和我意!”钱氏点了点头,与杜尘澜说话,向来省心。

    “哦!有一事差点忘了,上次你回来探亲之时,闻公子来寻过你。正巧你已经启程回书院,此事便不了了之。”

    杜尘澜闻言一愣,“可是闻远彬?”

    “是叫这么名儿!之前来过府上的,不是说来头不小吗?你与他相熟?”

    “不熟!他没有留下什么转告的吗?现在可还住在河通府?”他与闻远彬除了上次那对子之事外,倒也没什么交集。

    想到对对子,杜尘澜便回忆起当时的目的来。莫不是承玉笺出了名,这位猜到是他,因此来试探一番?

    可之前承玉笺初露锋芒之时,对方为何就没找上他?

    “半个月前就已经回京城了!”

    ......

    “奴婢见过世子爷!”一名妇人见着来人,立即恭敬地行礼。

    “父王可是回来了?”少年点了点头,态度依旧倨傲。

    “回世子爷,王爷正在外书房与几位幕僚先生议事。”曾妈妈小心翼翼地答了,这位可是小祖宗。

    少年顿了顿,将原本去往外书房的脚收了回来,“将今日的邸报送来,本世子要过目!等父亲议事结束后,禀报与我。”

    “是!奴婢这就去办!”曾妈妈目送着世子爷离开,不由深深喘了口气。

    世子爷是越发有威严了,下人们见了他,皆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爷,如今边关那些异族蠢蠢欲动,近日更是劫掠频繁。只怕皇上要忍不住了,若是派了您去边关?”

    一名幕僚皱了皱眉眉头,谁不知道冬日是那些个茹毛饮血的蛮族最为发狠的季节?

    “是啊!王爷,若是派了您去边关,而后寻了由头,将您绊在那儿,又该如何?”

    “皇上可不傻,王爷若是去了边关,那便是手握重兵,皇上能安心?”

    “成了,皇上不会派本王去!”

    摄政王有些不耐,这几年,终究是他太心慈手软了,倒是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朝中三方掣肘,如今局势不明。本王身为摄者王,辅佐皇上分理朝政多年,皇上不会做那卸磨杀驴之事。”

    众人顿时以沉默,这话换了谁都不会信吧?何止卸磨杀驴?只怕千刀万剐的都有。

    皇上亲政多年,这位还在把持着朝政,皇上已经极度不满。不过,他们与摄政王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然不会为皇上鸣不平。

    “你们先下去吧!咱们明日再议!”

    等众人都离开之后,摄政王叹了口气,他一直势大,将这些个原本还算有些脑子的人,个个都养残了。

    “王爷!世子爷回来了。”书房外的管事见议事结束了,连忙进来禀报道。

    “哦!回来了?快让他进来!”

    管事一看,果然如此。只要一说到世子爷,王爷脸上满是笑意,眼中也满是骄傲。

    “孩儿见过父亲!”

    “这次去河通府,可有什么收获?查到了什么?”摄政王有些急切地问道。

    “并未有收获,不过,倒是遇上了个有意思的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利刃

    “哦?是何人?能让你挂在嘴边的,可见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摄政王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铭哥儿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一向眼高于顶。若是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那便说明此人必有可取之处。

    “父王可听说过泉州府神童余泗霖?”万煜铭拿出了棋盘,打算二人对弈一盘。

    “那余泗霖年幼之时也是小有名气,本王自是听说过的。怎么?入了你的青眼了?”摄政王执白子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接着便听见对面的万煜铭轻笑出声。

    “那余泗霖确实有些真本事,不过他那点本事儿子还不放在眼中。他的策论我看过,并没有多出彩。入了朝堂,看的可不仅仅是你的才华,而是谋略与实干。”万煜铭眉眼间神采飞扬,眼中带着一丝不屑。

    世家之子中可不乏聪慧之人,不过是不愿意过早崭露锋芒罢了!

    “那你说的是哪位?该不会是那商贾之子杜尘澜吧?”摄政王瞥了自家儿子一眼,在铭哥儿说出余泗霖时,他就知道儿子真正欣赏的不可能是这位。

    “父王也知道杜尘澜?”万煜铭惊讶万分,他没想到父王竟然知道杜尘澜的名讳。

    “两年前杜尘澜以一挑十二,此等壮举入了多家的眼,本王又岂会不知?”摄政王哈哈一笑,对于此子,京城中有不少人都在观望。

    “父王对杜尘澜的事,不知了解多少?”万煜铭双眼一亮,看这模样,父王对杜尘澜印象不差。

    摄政王看了万煜铭一眼,知道儿子对此人有了几分兴趣。

    他没有回万煜铭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皇上命孔德政为晨鹭书院山长,存了什么心思,朝中还有谁不明?早在之前就为余氏那小儿造势,皇后存的什么心思,也是无人不知。余氏背靠皇后母族,原本就不可能与皇上是一条心,皇上自然心急,杜尘澜倒是个好人选。”

    “不过,也得看他是否有这能耐。之前听闻此子在书院的表现不错,若是能入了皇上的眼,日后也不愁没有前程。只可惜,如今朝中群狼环伺,他若是效忠与皇上,只怕在还未真正立起来之时,便已经被群狼拆吃入腹了,就是个活靶子,就看他是否能敌得过那些个豺狼虎豹了。”

    摄者王自然不可能不关心晨鹭书院,皇上以为派了孔德政去书院,便能从中网罗人才,为他所用?哼!未免太过天真。

    听父王提起朝政,万煜铭立刻坐直了身子,神情也严肃起来。

    “那父王不如将他纳入羽翼之下,如今咱们虽然势大,但有能耐的还是太少了。之前去晨鹭书院书院时,儿子也翻阅过他过往的文章,都有他独特的看法,对时政很是敏锐,咱们不正缺他这样的助力吗?”

    万煜铭觉得杜尘澜文武双全,若是能为自家所用,不比那些个官场老油子要好?更何况杜尘澜没有家族势力牵扯,这样的人比较好掌控。追随了哪一方,就只能依靠哪一方,忠诚度更高。

    “他的文章本王也看过两篇,确实出挑。然而此子出身实在太差,没了世家的牵扯,确实有好处,但同时也没了助力。还是先观望一番,再做定夺。”

    摄政王摇了摇头,连个秀才都不是,还入不得他的眼。

    “可若是咱们下手晚了,他被皇上笼络了去呢?”万煜铭皱眉,他倒是觉得若能早些给杜尘澜助力,日后对方得了恩惠,必然要知恩图报的。否则,那便是忘恩负义。

    “那孔德政的态度,你还不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似乎不想让杜尘澜入官场,他不举荐,皇上日理万机,难道还会去关注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商贾之子?”

    说到此事,万煜铭便觉得有些奇怪了,“他为何不愿杜尘澜入仕途?儿子之前派人去查过,这二人之前并未有交集。”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之事,总是会有理由,此事等日后慢慢查就是了。孔德政也是个拎不清的,本王从来未将他放在眼中。他若是不蠢,为何直至今日,还在为皇上效力,简直是蠢到无可救药。”

    摄政王讥讽一笑,孔德政愚忠,也是个可怜又可悲之人。

    “儿子见了此子,觉得他看起来十分不凡,父王不再考虑考虑?”万煜铭停下手中正要放下的黑子,对自家父王说道。

    “与其早些将此子放在咱们身边,倒不如让他追随皇上。皇上不是正求贤若渴吗?咱们怎能不助他一臂之力?”摄政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此子若是用得好,那便是一把利刃。

    万煜铭一愣,随即明悟过来,他勾唇一笑,“希望他不会让咱们失望!”

    “不过,孔德政被皇上如此算计,竟然还能效忠于皇上,倒是令儿子惊讶。”万煜铭也觉得孔德政蠢,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孔德政可是皇上的恩师,没想到皇上半分都不留情面。

    “哪朝哪派也没有这么惨的太子太傅了!皇上登基之后,竟是没捞着半点好处,啧啧!”万煜铭啧啧出声,随后又落下一子。

    “本王倒是觉得,他似乎在隐藏着什么秘密......”摄政王陷入沉思之中,太凑巧了,当年那事儿出了之后,孔德政就致仕了。

    被皇上算计是真,但他自己不愿在朝为官的可能也很大。也不知其中到底是何因由,摄政王始终想不通其中的关联。

    ......

    “此次岁考,你可有信心?已经连续拿了三年的岁考榜首,再加上你入书院时的攻擂考绩,只要再努力一次,便能夺得那个名额!”杜高鹤望着坐在下首的杜尘澜,心中五味成杂。

    当年以为杜尘澜不会成功,没想到自己却被打了脸。而后因为那封书信,再一次阻止他入晨鹭书院失败。事到如今,杜尘澜的翅膀硬了,他再想掌控对方,那是不可能了。

    这般苛刻的条件,杜尘澜都能做到,其实他心里也是震惊的。此子心志坚定,不会为外力所左右。

第二百二十七章 觊觎

    这样的好苗子,若当真是杜氏的种,他们杜氏何愁不能光耀门楣?即便如今,杜尘澜已经是杜氏的子孙,但终究隔了一层。

    尤其之前他们杜氏对杜尘澜并不亲近,除了三房,杜尘澜对府中并无归属感。就怕日后杜尘澜得了好处,就带着三房将杜氏一脚踹开,杜氏得不到半分好处。

    从这两年三房的处事来看,似乎已经有了这样的苗头。尤其是钱氏,仗着杜尘澜在书院读书,手上的铺子也有不菲的收入,比之前可是硬气了不少。

    只不过,他忽然想起了州哥儿,心中稍稍慰藉了些。

    “孙儿定会全力以赴!”杜尘澜点了点头,这位突然将他叫来,必然不会是为了此事。老爷子之前想算计他与杜氏卖命,如今见他不可掌控,心思自然比之前淡了不少。

    若是无事,必然不会叫他来鹤云居。杜尘澜在来的路上已经思量过,多半是为了花粉铺子一事。

    “澜哥儿啊!听书院传来的消息说,最近他在月考上,进步了不少。就连名次都进了前十,可有此事?”杜高鹤转身看向杜尘澜,他将杜尘澜上下打量了一番,读书先不说,此子气度和相貌倒是无可挑剔。

    才十岁的年纪,已经有了少年风华。

    “是!四哥最近进境很快,这两次月考都上榜前十。孙儿之前就说过,四哥资质过人,只要肯用心,何愁不能有好的名次?”杜尘澜微微一笑,老爷子要听好听话,他自然也不会吝啬,反正不要银子。

    杜高鹤脸色稍霁,“这次岁考与你二人都十分重要,尤其是你。你若是能夺得贡生名额,那咱们府上就能有两人进入国子监。澜哥儿,杜氏往后的辉煌,可都靠你和州哥儿了,你们可别让老夫失望啊!”杜高鹤语重心长地说道。

    “祖父放心,孙儿必将竭尽全力。”

    “嗯!你二人读书很是上进,老夫就不多言了。只是,咱们府上最近结交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为了替你和你四哥铺路,府上花费不少,已是捉襟见肘,唉!”

    杜高鹤深深叹息了一声,脸上满是愁苦之色。

    杜尘澜心中冷笑,老爷子这次是真的不要脸了。为了银子,没想到竟然能真的拉下脸来,还说得都是为了他似的。

    “不知是哪位贵人?”杜尘澜惊讶地问道。

    杜高鹤轻咳一声,犹豫了片刻,这才道:“此事本不应该与你说,毕竟你还年幼,但老夫想着你毕竟早慧,有些事儿也就不瞒你了。”

    “此人与朝中某位大高官有着姻亲关系,若是能傍上那棵大树,日后你和州哥儿进了朝堂,也能有个照应。你还年幼,官场上的事儿或许还不明白。背后无人撑腰,在朝中就是孤立无援。更何况咱们是商贾出身,杜氏在京城的富商中也排不上号。若是日后你们入仕途,前路坎坷啊!”

    杜尘澜也是担忧不已,他皱眉思索了片刻,而后道:“那不知是谁家的姻亲?祖父,前儿孙儿听书院一名同窗说,他们家为了日后入仕途,走了不少关系。哪知有些人就是为了骗银子,吹嘘自己是哪家高官的姻亲或族亲,那同窗家中给了不少银子,之后事儿却没办成,那人更是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就像您说的,咱们杜氏根底浅,还是要仔细着些为好。”

    杜高鹤突然哑口无言,此人不能明说。可如果不说,就达不到自己的目的。澜哥儿精明得很,要想空手套白狼,好似有些难。

    “不必担心,这可是老夫请人引荐的,绝不会出现这种事。只是此人胃口不小,毕竟还要孝敬上头那位,少了人家看不上。今日找你来,便是为了让你劝劝你母亲。她是内宅女子,眼界小,哪里懂得这其中的道道?为了你的前程,这银子是不花也得花啊。”

    杜高鹤一想到钱氏,心中顿时不畅快起来。钱氏比老三难糊弄多了,死死拽着不放手。

    “咱们三房每个月都是拿府上的月例银子过日子,实在也没什么剩余,每个月还要靠母亲的嫁妆填补。身为男子,孙儿实在惭愧。只是,这和母亲有何干系?总不能叫母亲用嫁妆贴补咱们府上这么多人吧?”

    杜尘澜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望着杜高鹤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自然不是,怎会叫你母亲用嫁妆贴补府上?咱们杜氏虽然是商贾,但也做不出这等没脸没皮之事。”杜高鹤脸色一沉,这一句叫嫁妆贴补府上的话,让他脸上生疼。

    “哦!那不知祖父的意思是?”杜尘澜松了口气,而后疑惑地问道。

    这小子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杜高鹤差点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这小子一点也不实在,就喜欢来这一套。

    “你母亲不是有家铺子,叫什么花粉小铺吗?里头是卖胭脂水粉的吧?听说生意还不错,咱们府上也有专门卖杂货的铺子。之前老夫提议,咱们府上去你母亲的铺子中采买些,放在杂货铺卖,这般你母亲也不愁胭脂水粉卖不出去,还省了许多麻烦。也省得日后总有人来咱们铺子询问,咱们铺子中没有,又得罪了客人。”

    “府上采买之后,还能带动铺子中其他买卖,你母亲的胭脂水粉也比之前卖得多,这不是一举两得吗?偏偏你母亲不知是哪里听来的谣言,以为老夫要收了她的铺子,对此事十分抵触。她也不想想,老夫怎可能看上她那个小铺子?”

    杜尘澜听了不禁觉得好笑,您要是看不上她的铺子,也不会在这里和他叨叨个没完了。

    “祖父您是光明磊落之人,怎可能做出此等小人行径?觊觎女子嫁妆,不管是何人,都会被人所不齿,甚至该唾骂。这样的人,简直是丢男子的脸面,祖父万万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杜尘澜连忙点头,脸上满是赞同之色。

    “嗐!觊觎那是肯定不会的,不过是想双赢罢了!只是你母亲心中存了偏见,自然也不愿意听老夫解释。找了你来,便是想让你劝劝你母亲,你父亲嘴拙,不善言辞,这事儿还得靠你。都是为了杜氏,也是为了你和州哥儿的前程。”

    杜高鹤努力将僵住的脸放柔了些,刚才杜尘澜那话,怎么听着这般刺耳?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天理难容

    “祖父,您也知道母亲的脾性,认定的事,有些难以说通。再者,身为人子,不能孝敬母亲也就罢了,还要忤逆她的意思,这实在说不过去。更何况咱们杜氏家大业大的,母亲那一个小铺子,能有多少盈利?赚上一年的纯利,怕是还不够咱们杜氏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呢!”

    杜尘澜脸上尽是为难之色,他望着杜高鹤的目光有些无奈。

    杜高鹤翻了个白眼,那个小铺子,赚得银子怕是能抵得上府上小半年的收入了。

    他派人去铺子那观察过,将进出铺子并买了胭脂水粉之人粗略算了之后,他才发现花粉铺子的盈利十分可观。

    也难怪之前老大和老二常在他面前提起这铺子,原来这铺子的盈利竟然能抵得上他们府上小半年的纯利。

    本也没打算染指儿媳的嫁妆,但府上最近实在周转不开。那位贵人胃口不小,杜氏要想以后能扶摇直上,还得靠人家的扶持。

    只可惜他们之前被刘天祥给扒着狠狠吸了血,算是伤了些元气,否则他哪里会开这个口?

    “不过是想在你母亲的铺子里采买而已,对双方都有好处。”杜高鹤自认已经算是低声下气了,脸上已有不快。

    “孙儿怎可过问母亲的嫁妆?传出去要叫人不齿。再者,您是她的长辈,您亲自与她协商不是比孙儿去劝有用得多?非是孙儿要忤逆祖父,而是孙儿实在不好开口。”杜尘澜再一次拒绝,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同意。

    就凭长房和二房那样的性子,打白条去采买都是有可能的事儿。届时钱氏就是想要回银子,还得顾及身份这一层,千万别有纠葛得好。

    “也对,你也确实不好开口。刚才这事儿,不谈也罢!只是府上有了难处,都是一家人,总不好置身事外的,望你能明白!”杜高鹤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但未免脸上太过难堪,他也只能说句场面话。

    “是!只要不分家,府上之事,三房不会坐视不理!”杜尘澜重重点了点头,看这模样,老爷子气得不轻。

    “嗯!”杜高鹤连句话都懒得再敷衍,他端起茶碗,放到了嘴边。

    杜尘澜就知道这位没达到目的,自然更加不待见他了,于是赶忙提出了告辞。

    “若是祖父无事,那孙儿就先回去了!”

    “好!你先回去吧!不过这事儿你也思量思量,老夫都是为了你和州哥儿,你们啊!就是不理解老夫的苦心!”杜高鹤揉了揉眉心,他为了杜氏也算是挖空心思了。

    杜尘澜没有接话,而是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屋子。

    望着杜尘澜离开的背影,杜高鹤心中突然充满了惆怅。父亲生前一直念叨着,要让杜氏改换门庭,他这一生,为了这个希望,花了多少心思?

    如今杜氏改换门庭大有希望,然而他却又感到不真实起来。仿佛镜中花水中月,令人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知州哥儿到底能不能入仕途,若是到最后,甚至连个举人都不是,那他之前付出这么多努力又算什么?

    他有想到了杜尘澜,若说最有希望的,其实还是杜尘澜。然而此子实在不可掌控,如今越发不受掣肘了。就连三房,也都想逃离他的手掌心了。

    胡思乱想了片刻,杜高鹤又重拾了信心。靠上了那人,倒是多了几分希望。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容回头了。

    杜尘澜自鹤云居出来,心中思忖,老爷子似乎是没了招,竟然将主意都打到儿媳的嫁妆上了。可想而知,这段时日的花费,怕是又将府上能活动的存银掏得差不多了。

    “干什么?你疯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杜尘澜突然听得一名男子低吼,语气中满是急切。他四下张望了一眼,这里是府上第二进的花园子。因是冬日,花园子里萧条得很,但也有些粗壮的树木。

    他目光瞥到前方凉亭中,有两人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他仔细看了一眼,觉得这二人十分眼熟。原本他就在一棵大桂花树的旁边,大树将他的身子挡了大半,这二人刚才正在拉扯,倒是并未注意他。

    此刻杜尘澜立刻躲了过去,全身都隐在了树后。嗯?奇怪,这两人为何会在这里?

    “怎么?你现在开始躲我了?这两年,你对我是越来越敷衍了。说,你是不是想甩开我?”

    女子的声音满含怒意和幽怨,她美目盈盈,眼中泪花闪现,让对面的男子瞬间软了心肠。

    虽然离得近,但杜尘澜还是听得断断续续的。但也不妨碍他从这两人的举止和言语中分析出来,这两人关系匪浅。

    “你小点事儿,哪有的事?只是这两年秦氏似乎有所察觉,我们自然不可能再和以前这般了。”男子伸出短胖的手搭在了那女子身上,轻声安慰道。

    “再说,你也知道咱们这样见不得人。若是叫他们知道,杀了咱们的心都是有的。好了,快回去吧!不然待会儿找不到你,你又说不清去向,会被怀疑的。”

    杜尘澜大吃一惊,啧啧!这两人是那种关系吧?可这关系天理难容,这两人怎么想的,简直让杜尘澜开了眼界。

    “可你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找我了,我好想你。你说过,会想法子救我出去,可如今却没了动静。你可知,我日思夜盼,日复一日地熬着,就为了等你兑现承诺,否则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女子忍不住哭了出来,而后连忙拿帕子拭泪。

    “这事儿若是这么简单,我早就给你办妥了。你看看,如今府上还是老爷子当家,哪里轮得到我说话?你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你再耐心等等,我快点想个法子便是!”

    男子语气有些不耐,他不停地四下张望,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偷看他们二人的杜尘澜也不敢时时刻刻盯着,就怕被两人撞见,而后节外生枝。

    “三年多了,还得等到什么时候?熬到他死了吗?”女子激动之下,扬高了声调,将对面之人吓得,连忙用双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第二百二十九章 私、通

    “你简直是疯了,竟然这么说?他好歹也是我的父亲,你要这么说,咱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杜淳岷甩开女子拉着他的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女子一愣,随后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下来,“是,是我不对,不该这么说。可你就是想摆脱我了,是吧?不然不会这般待我。”

    女子心中恨急,当初他们二人可是甜甜蜜蜜,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杜淳岷每次都肯花心思哄她。再看如今,眼前之人就变了一副脸孔。往日的温存不在,只剩下了厌倦和不耐。

    她也知道当初杜淳岷能轻易被她勾上,便是为了尝鲜,哪里会将她真正放在眼里?可她也不过是想出了这个牢笼而已,其他的并不敢奢求。

    杜淳岷此人,惯常喜欢拈花惹草,青楼楚馆是常去之地。更被说那些个暗女昌和外室了,只怕在外头连外室子都有了。当然,若不是此人十分好色,那也不会同她勾搭在一起。

    不过是与杜高鹤一样的货色,当年杜高鹤的后院也是莺莺燕燕,连绵不绝。老太太早就恶了他,可谓失望至极。

    只要一想到杜高鹤那张老脸,和那带着褶皱的躯体,白薇就觉得恶心极了。更何况杜高鹤年岁已高,哪里还能行什么床笫之事?然而他却又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每每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眼前浮现出了杜高鹤那对浑浊,却又阴郁的双眼,白薇不由深深打了个冷噤。

    “都说了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好了,快回去吧!咱们待在这里太久了,会被人发现的。”杜淳岷实在不想敷衍白薇了,连声催促她道。

    “那好,你可要记得你的承诺。否则,我若是不好过,那你也别好过。若是府上知道咱们俩的关系,你说老爷他会不会想将你掐死?”

    白薇的眼神带着几分破釜沉舟气势,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此事传了出去,她不是被沉塘,便是被活活打死。

    然而他杜淳岷就能好过了?与父亲的通房私通,说出去都要叫都能让杜氏遗臭万年,恶心死不少人。

    杜淳岷双眼微眯,脸上狰狞一闪而过,随后又迅速柔和了下来。

    “不是叫你别胡思乱想吗?放心吧!你的事儿我记在心上呢!定能救你出去!”

    杜尘澜看着两人又窃窃私语了一会儿,白薇的脸色才转好。而后白薇匆匆忙忙出了凉亭,往鹤云居的方向走去。

    “呸!女表子。”杜淳岷盯着白薇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心中也觉得呕得很。

    他是好色之徒,他自己也不否认,然而他去从未祸害过寻常百姓家的有夫之妇,更别说人家高门大户的内宅妇人了。

    当初若不是白薇有意勾引他,他如何会上钩?他每日去父亲的书房议事,这白薇总能找到借口与他碰上,瞧他的眼神都带着钩子。

    还在机会在他面前哭诉委屈,哭得梨花带雨的,这他哪能禁得住?

    其实现在想来,这白薇长得还不如与自己的发妻秦氏,他当初也不知为何会这般上心?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事后想了想,觉得或许是这白薇能放得开。不但能在床上取、悦他,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怵,与寻常女子很是不同。

    杜尘澜看着两人离开,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从树后出来。

    他一边走,一便摇头感慨,没想到这位二老爷,竟然连他父亲的通房都不放过,简直是无可救药。

    不过,这白薇的意思,好似是想让杜淳岷助她离开杜氏。而二老爷似乎对她并不上心,哦!或许时日太长了,没了新鲜感。

    那之前白薇对他示好,会不会正是因为此事?此女精明得很,杜淳岷对她的态度,她不会不知。他这里,多半是另一条退路罢了!

    不过这白薇似乎对老爷子的恨意挺大的,之前说到老爷子时,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就是证明。

    刚进了院子,洗月就上来禀报,“少爷!河通府来信了!”

    “哦!”杜尘澜立刻精神一振,将刚才的事儿抛诸脑后。

    可待看过手中的纸条之后,杜尘澜却有皱紧了眉头,“离开了?”

    怎么会这么巧?按理来说,之前医馆那小童亲口说过,要连抓几日的药,怎么可能突然就要离开?

    难道说察觉到了什么,这才匆忙离开?既然是抓伤药,那家中必然有人受伤,且从抓药的天数来看,伤得还不轻。

    既然伤了,那赶路便多有不便。到底什么事,让他们不顾伤情,这么快就要离开河通府?

    这纸条上写得有十分简洁,不过寥寥数语,就连这户人家的来历都没解释清楚。

    杜尘澜顿时起了疑心,此事是交给顾二去办的,顾二办事向来妥帖,为何这次却只有这只言片语,并未解释其中细节?

    将纸条抛进了炭盆,看着火舌瞬间舔了上去,杜尘澜心中开始思忖。

    “少爷!太太给你又做了两身长袄,还有一件儿外头的斗篷,这加了狐狸毛就是暖和!”惜春刚从上房回来,后头还跟着两个抬箱子的婆子。

    “我的衣裳已经够穿了,反正在书院都是穿书院常服,做多了也是浪费。到明年,也不一定能穿得上了。”

    如今三房宽裕了,钱氏在吃穿上倒是舍得。

    “奴婢见过五少爷!”这两个仆妇只是粗使婆子,惜春叫来给帮忙搬箱子的。

    “嗯!”杜尘澜点了点头,明日就要启程回书院,这行李带多了,路上倒是增添了许多不便。

    两个粗使婆子接了赏钱,立刻将好听的奉承话说了一箩筐,点头哈腰地出了院子。

    惜秋冷哼一声,“不过都是捧高踩低的小人!”

    惜春闻言也有些感慨,两年前这些人见了她们三房的下人,哪里给过好脸色?

    如今三房有了银子,少爷又在晨鹭书院读书,这些人每次见了她们,那都是笑脸相迎,可见都是趋炎附势之辈。

    几日时光不过是转瞬即逝,杜尘澜在府上歇了几日,便赶在玉林书院来之前,回到了河通府。

第二百三十章 你们是为谁办事?

    “你去外院查账,看看顾二这段时日是否支了银子?”杜尘澜一回到院子,便命守月去外院查账。

    顾二平日里花费很少,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是十两,若是杜尘澜有事要交代他去办,会叫他在外院账上另支取银子。

    然而这两年来,顾二就连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很少去拿,实在是平日里也没什么花费,因此都存在了账上。

    杜尘澜会肯定顾二的忠心,这一点便是其中一个原因。一个连钱财都不在意之人,能受到诱惑的可能很小。

    守月这一去回来地很快,“少爷!顾二哥前几日将他留在账簿上的月例银子都取走了,一共是一百九十两。”

    守月从外院管事那将账本取了过来,递到了杜尘澜面前。

    杜尘澜接过账本,最近几日最大的一笔支出,便是这一百九十两银子。

    “他和刘管事怎么说的?”杜尘澜将账本随意翻了翻,前头记录了顾二每个月的月例银子记录。

    然而这一年内顾二也只是领了三次。这一次之前,顾二曾经三个月都没领银子。

    之前外院刘管事和他说过此事,他知道顾二有银子都没处花,因此准许顾二将银子放在账上。等有需要之时,再去取也是一样的。

    “并未透露只言片语,刘管事也不好问,只让他按了手印儿,便将银子给他了。”这是人家的月例银子,刘管事自然不能阻止人家领月钱。

    杜尘澜点了点头,这账本还给了守月。

    “去将天一和天二叫来!要分开询问。”杜尘澜想了想,直接问顾二,怕是也问不出什么。然而此事他之前交代让天一和天二跟着顾二历练一番,这会儿倒是正方便他询问。

    “是!”

    等守月应下出了屋子,守月忍不住问道:“少爷!您这是怀疑顾二骗了您?”

    他对杜尘澜如此行事有些疑惑,少爷不是一向最信任顾二的吗?为何一回来没先找顾二了解此事,而是找了天一他们?

    “此事有些蹊跷,那户人家会这么快离开河通府,怕是与顾二脱不了干系。他平日里很少用银子,这次却突然在账上取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值得让人怀疑?”

    杜尘澜无奈看了洗月一眼,这样动脑子的事儿实在不适合洗月。

    “啊~原来如此!”洗月恍然大悟,是啊!叫少爷这么一说,他也察觉出其中的蹊跷来了。

    “少爷,天一来了!”守月带着天一进了屋子,天一看着背对着他的杜尘澜,心中有些慌乱。

    之前少爷交代他们的事儿,原本是进展顺利的,可谁能想都那户人家突然就离开了河通府,消失地无影无踪。

    然而后来顾二哥却让他们不必再管此事,他们平时听命与顾二哥的多,从来不曾违背过。再者,他们不知其中内情,这户人家搬离之后,他们也只当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天一见过少爷!”天一不敢抬眼看对面的少年,别看少爷年岁不大,但他却并不敢在少爷面前造次。

    虽说少爷待他们一向温和,可不管是天字辈的,还是黄字辈的,见了少爷,皆不敢小瞧。他总觉得少爷身上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让他不自觉地想要臣服。

    “嗯!之前我派你们去查的事,可有查探清楚?那户人家是个什么来历,将此事与我详细说来。”

    天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少爷为何不叫了顾二哥来询问,难道他担心的事就要发生了?

    天一愣了片刻,才道:“那姑娘名杜沁兰,芳龄十二。其父名杜坤,母亲柳氏,这户人家就住在南城侯中巷。之前咱们去查时,发现杜坤前些日子去码头扛包伤了腿,杜姑娘去医馆抓药,就是为了他爹。不过,他们只是河通府的外来户,三年前来到河通府落脚。小人特地问过邻里,皆不知他们是哪里人士。”

    “这一家子都孤僻得很,不常与邻里交集。但一位邻里从有限的几次交谈中,觉得这家人倒像是从京城来的,官话说得好,听不出其他的口音。且这一家子的生活习性也与周围的百姓与众不同,据说有些考究。”

    天一仔细回忆着当时查探到的内容,虽说只查到了一点,但好歹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那他们为何突然要离开河通府?难道是察觉到你们在监视他们?”杜尘澜之前倒是没注意天一,这会儿这么一问倒是觉得天一条理清楚,做事也很是细致。

    “小人可以肯定没有,当时小人和天二可是离这户人家远得很。而这一家子都是普通百姓,并非习武之人,感官不会这般敏锐。”

    天一说完之后,便欲言又止。其实那晚他起来起夜之时,意外撞见了身着黑衣的顾二回了院子。后来才知道这一家子都搬离了河通府,其中就有些蹊跷了。

    然而此事毫无根据,天一也不知当不当说。再者,若是将此事禀报给了少爷,会不会让顾二哥挨训?他们往日与顾二哥相处甚好,这举动岂不成了背后嚼舌根?

    “天一,你之前的主人家为何会将你发卖了?”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护卫,怎会舍得将其发卖了?

    天一闻言一愣,少爷将他们买来之后,并未详细问过他们的过往。

    “怎么?不能说?本少爷自问待你们不薄,这两年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们,倒是将你们养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们还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吗?你们是为谁办事?卖身契又是捏在谁的手中?”

    杜尘澜突然沉了脸,脸上甚至扬起了一抹讥笑。

    天一顿时心中沉甸甸的,他压下心中的惊慌,噗通跪在了地上。

    “少爷息怒!小人的主子当然是少爷您。”

    杜尘澜踱步至天一面前,望着天一慌张的面容,这才开口道:“你清楚谁是你的主子便好,若是下次再敢隐瞒,那我这里的小庙,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好了,言归正传,那户人家突然离开,是否与顾二有关?”

    “是!”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人才汇聚

    “听说少爷回来了,我有事要向少爷禀告,还请洗月小哥通禀一声。”顾二看了一眼守在书房门口的洗月,心中不禁突然有些惴惴不安。

    原本他正在教导黄字辈习武,后听到其他人议论,说是少爷回来了。

    顾二以为少爷会马上将他叫过去,询问此事的经过。谁想他左等右等,却不见洗月或守月的身影。

    就在他赶来之际,却听闻少爷竟然叫了天一和天二去问话,他便知道少爷这是在怀疑他了。

    “少爷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包括顾二哥!”洗月看着顾二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原本还以为顾二对少爷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背叛少爷之事。毕竟当年少爷并不想买他,还是顾二自己求来的。

    没想到顾二竟然趁着少爷不在,就对少爷的吩咐阴奉阳违,还敢在背地里动了手脚。

    顾二握紧了双拳,“那我便在此候着吧!”

    ......

    “今日晨鹭书院与玉林书院的学子比试,咱们虽非晨鹭的学生,但也一样可以观摩。不知今年晨鹭书院到底能否一雪前耻,力压玉林?”

    一名书生说起此事,脸上满是兴奋。上次两大书院比试,还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他不在河通府,错过这样的机会,甚是可惜。

    “力压玉林?我看悬。江南文风鼎盛,名声显赫的才子可不少。既然之前玉林能胜过晨鹭,那这次我对晨鹭依旧不看好。”身旁之人摇了摇头,其实晨鹭书院之前已经连败两次了。

    “话不可说得这般绝对嘛!你忘了,晨鹭书院里,还有两名神童呢!我看,这次晨鹭书院的胜算更大些。”头先那人持反对意见,尤其是那年杜尘澜攻擂一事,可是让众人记忆犹新。

    “这么说来,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那玉林中的学子也不是泛泛之辈,难道人家还能怕了神童不成?不说别的,就说玉林三大才子,可不是浪得虚名。”

    “据说这次三大才子都来了,这是有备而来啊!目的不言而喻。”一名书生啧啧出声,这不是摆明了为压神童之名来的吗?

    “不过他玉林也着实嚣张,这次晨鹭书院定要狠狠搓搓他们的锐气,也免得以为咱们北地没人了。”

    晨鹭书院内,香炉内的熏香惹得余泗霖脑子有些发沉。他这位族兄,尤其钟爱芙蕖香铺子的倾城。

    此香香气浓郁,对提神醒脑十分有效。但余泗霖却不喜欢这股味道,他喜欢清雅的秋荷。

    他轻轻抿了口茶碗中温热的茶水,而后道:“不知七哥找我来,所为何事?这会儿玉林书院的学子已经前往观景台了,咱们身为主家,还是早些到场为好。更何况七哥身为会长,此刻不正应该在招待贵客吗?”

    余韵瞥了一眼余泗霖,对这位被族中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心中是羡慕的,甚至可以说是嫉妒。

    对比族中对余泗霖的栽培,余韵心中早已经有了几分不满。

    当年祖父与族中不知为了何事产生了分歧,而后他们这一支便与族中再也亲近不起来了。如今虽说祖父已经官拜户部右侍郎,但族中不少老人对祖父还是颇有微词。

    余氏对外一向以清流自居,实则清贫得很。守着往日的辉煌,还以为自家是什么清贵。

    然而除了他们这一支,其他房头还在吃老本,指着祖产过日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又不事生产,哪里剩下什么家业?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最后,为了和祖父置气,竟然将余泗霖推了出来,神童之名传得沸沸扬扬。

    若不是祖父见此子确实有几分才智,干涉了此事,只怕这位都能被养废了。

    “此次比试十分重要,为兄也是想提醒你,若是想今后仕途顺畅,今日便不能叫杜尘澜给抢了风头。”余韵透过眼前茶水中朦胧的水汽,望着余泗霖的目光满含深意。

    余泗霖愣住了,其实他自从进了晨鹭书案之后,七哥对自己并没有多照顾,从未主动找过自己。

    他也知道七哥这一支与族中关系并不好,他这一支是嫡系,而七哥这一支却是旁支。然而族中却还要靠旁支时不时地接济,嫡支自认丢了脸面,因此关系一直都这么不远不近地处着。

    其实叫他说来,这旁支有了出息,嫡支根本无需嫉妒。外人可不管你是嫡支和旁支,谁有了出息,还不是整个杜氏沾光?何必非要分什么嫡支和旁支?

    只是他人微言轻,几个房头之间,早已经是积怨已久,哪里是他一人能阻止的?

    “杜尘澜的根底,七哥是知道的。这两年的榜单名次,相信七哥也能看明白。若非他相让,我哪里机会登顶?”余泗霖苦笑一声,对上杜尘澜,他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余韵皱眉,虽说余泗霖说的是实话,但身为读书人,意志这般消沉,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如旁人。时日有一久,还能有信心?

    “杜尘澜为的便是贡生的名额,他自然要哞足了劲儿争取。而你不同,没了动力去鞭策你,你当然是得过且过。然而这次不成,如今人才汇聚,八方云集,你今日必须得好好表现,争取盖过杜尘澜的风头。”

    “可是有什么说法?”余泗霖听得余韵一直在提及此事,心中不禁一动。

    “今日会有两位朝中重臣要来,你若是入了他们的眼,日后也有一份助力。虽说咱们与皇后娘娘亲近,但皇后娘娘终究是后宫女子,朝堂之事,不便插手。”

    余韵看在是族亲的份儿上,已经算是将话都挑明了。若是今日余泗霖还是叫杜尘澜抢了风头,对方入了贵人的眼,他们这不是错失良机了吗?

    余泗霖立即正色道:“是!必将全力以赴!”

    ......

    杜尘澜在铜镜前打量了自己一番,见穿戴整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这才出了斋舍。

    他之前听到了不少风声,除了玉林书院的学生,今日来的贵客可不少。心中暗下决心,待会儿定要好好表现。

    虽说他不想过早站队,但入了那些人的眼,也算是一份人脉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观景台

    晨鹭书院的观景台坐落在南城以南的第二峰,此处与书院相连,本是为书院举行文会之地。然此处风景秀丽,俯瞰群山更是波澜壮阔,亭台楼阁建得也是极为雅致,倒是成了河通府的一大奇观。

    书院前山长张璇乃是胸襟宽广的儒士,觉得此等美景不应该只被少数人观赏,于是和官府协商,在书院另一边开凿了山路,铺上了石阶。至此后,来观景台的文人墨客数不胜数,且大多留下了墨宝,引得更多人趋之若鹜。

    杜尘澜望着前方长长的台阶,不由吞了吞口水。这爬上去,最起码得半个多时辰。

    不过观景台比斗文会,为的就是让更多学子有机会观摩。不管是不是本书院和玉林的,只要出示本地书院或私塾学子的证明,便能进入文会。

    像今日这样盛大的文会,寻常百姓肯定是上不得了。另一边早就有人在山脚下守着,不是读书人,哪里有机会上山?这就等于前世的包场。

    杜尘澜刚准备爬上台阶,便发现了前方的余泗霖和萧和瑧,“余师兄、萧师兄!”

    “杜小师弟!”二人闻言转过身来,向正跨上台阶的杜尘澜打招呼道。

    余泗霖看着杜尘澜迈着轻巧的步伐逐渐向他靠近,他的心中涌现出从未有过的复杂。

    原本他与杜尘澜是公平竞争,对于自己不如杜尘澜的事实,其实他早已经接受。虽说对于从小就被各种赞誉加身的他来说,杜尘澜的存在,便是为了来打击他的。

    然而,他本是光明磊落之人,不屑于使阴招。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必须得全力以赴。这次的比试不仅仅是对他自身的一次考验,还关乎到家族的利益。

    父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和他说过,那些族人并非全是为了他着想。他们要的,不过是声誉。

    余氏因为他,确实被那些士族所记起,原来百年清流还没有彻底没落下去。原来余氏,不仅仅只有一脉冲出了桎梏。

    人只要活在这世上,便会为家族所累。他们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你有本事,才能平步青云,才能让族人敬仰你。你若是没本事,那便只能成为族中的弃子。没了你,自然还能找下一个。

    但与他来说,他离不开家族的帮衬,只是相辅相成罢了!

    不过,相比起杜尘澜,他也算是幸运许多了。杜尘澜要想出人头地,便只能靠他自己。他依靠不了家族,甚至还要被家族所累。

    总之,今日,只能各凭本事,余泗霖这次倒是叫余韵给逼出了斗志。

    “费师兄、徐师兄!”杜尘澜刚准备询问玉林书院的事,转头便看见了费广林和徐长坤。

    这二人当年便是杜尘澜攻擂的其中两人,平日里书院中也是常见。不过仅限于打个招呼,并不熟悉。

    费广林和徐长坤回了一礼,便相携往台阶上走去。

    其实当年这二人的已是小有名气,在院考中脱颖而出,很是意气风发了一把。只可惜后来守擂失败,到底是觉得丢了些脸面,对杜尘澜自然不怎么待见。

    由此可见,如今还能待杜尘澜笑脸相迎的余泗霖和萧和瑧,已经算是品性极佳了。

    “杜小师弟,咱们也快着些吧!咱们身为主家,自然要比玉林去得早些,以免失礼!听说玉林的学子们已经在山脚下汇聚,正准备登山。”萧和瑧嘴上催促了一声,脚下倒是慢了几步,应是在等杜尘澜。

    杜尘澜闻言有些奇怪,玉林的学子远道而来,难道晨鹭不应该提供住处吗?是没住在书院里?

    他这会儿才想起,从他昨儿回到书院之后,便没发现玉林学子的身影。

    见杜尘澜脸上露出了疑惑,萧和瑧便知杜尘澜在想什么。

    “咱们书院的北苑便是专门来接待访客的,与咱们这边中间隔了道月亮门,平日里都是锁着的。那北苑也不小,住上百八十人不成问题,且另有角门出入,方便得很!”

    杜尘澜恍然大悟,难怪之前他见着一道门是常年锁着的,还以为是书院太大,不需要这处,空了出来不用了。

    “多谢师兄解惑!那他们是从另一处上山?”杜尘澜又好奇地问道。

    “是!不从咱们这边儿走。”萧和瑧望着杜尘澜年少老成的模样,眼中满是笑意。

    其实忽略杜小师弟总是霸榜一事,这位小师弟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平日里瞧着老成持重,性子也很是乖巧,加上皮相好,谁还能对他厌恶得起来?就连他们同去小食肆吃东西,店家给他碗里的东西都要比他们多些。

    杜尘澜跟着两人快速往山上爬去,刚爬到半山腰,便碰上了正在拭汗的杜海州。

    “四哥!”杜尘澜追上了他,看着对方将披在身上玄色锦缎镶灰鼠皮的大氅解了下来,挂在了臂弯处。

    杜海州喘着粗气,转过头发现杜尘澜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他不禁有些奇怪,杜尘澜一向身子骨不好,怎么爬了这么久的石阶,却只是微微喘息,看着并不费力的模样。

    除开手上捧着解下的天青色织锦羽缎镶狐狸毛的斗篷以外,额头上竟是没有一丝汗渍。

    “你身子骨弱,不若在此处歇息一会儿再上山。”杜海州望着上方的石阶,心中埋怨书院待他们太严厉,竟是连滑竿都不许坐。

    另一条山道上,可是有不少人做滑竿呢!真爬上去,简直要去了半条命。

    杜尘澜有些讶异,这位竟然也会关心他了?他用怀疑的目光瞥了杜海州一眼,难道是心中正在憋着什么坏?

    “多谢四哥关心,我还能坚持得住!”杜尘澜回了一句,看萧和瑧与余泗霖已经追了上来,于是便打算与他们会合。

    “你不累吗?”杜海州疑惑地问了一句。

    杜尘澜随口敷衍了一句,“还成。”

    本是要往上走了,谁想不知何物从天而降,盖住了他的视线。杜尘澜有些发懵,连忙将头上的东西扒拉了下来。

    一看,这不是刚才杜海州手上拿着的大氅吗?

    “我实在爬不动了,这大氅太重,既然你还有余力,那不如帮衬一下为兄!”杜海州说完,边往上奔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玉林学子

    嗯?杜尘澜有些傻眼了,一件大氅约五六斤左右,让他一个孩子拿,杜海州能好意思?且他自己还有一件呢!这不是让他负重前行吗?

    刚才他还讶异杜海州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原来打的便是这样的主意。

    萧和瑧二人也被杜海州的无耻给惊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位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

    “杜师兄,杜小师弟才十岁,你让他给你拿不太好吧?这两件加起来可不轻!”

    萧和瑧有些看不过眼,这两位好歹还是堂兄弟。身为兄长,杜海州不关照自家堂弟也就罢了,平日里见着不是冷嘲热讽,便是冷眼无视的。今日还这般行事,当真是更过分了。

    “萧师兄这话可就过了,不过是帮衬一把,待会儿我二人再换手便是。”杜海州心中嫌弃萧和瑧多管闲事,他平日里的骑射课是能躲则躲,岁考骑射一门只能算是勉强过关,那还是教习看在温监院的份儿上。

    萧和瑧闻言沉了脸色,还想与杜海州理论一番,却叫杜尘澜给拦住了。他微微一笑,朝着萧和瑧摇了摇头。

    余泗霖倒是伸过手,“帮你拿一段儿吧!”

    “不必,多谢师兄!”杜尘澜将杜海州的大氅挂在了肩膀上,而后催促着两人往上方爬去。

    “哎?小五,拖地上了!”杜海州没了大氅,要比之前轻松了不少。谁想刚一抬头,就发现他的大氅竟然被杜尘澜给托在了地上,沾了不少灰。

    杜尘澜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上了山,大氅还是要穿的。他倒是不信,脏了杜海州还能穿得上。

    “哎!杜尘澜,你站住!”杜海州气得连跨几步,上前扯住了杜尘澜挂在身上的大氅。

    冷不丁被扯了一把,杜尘澜险些没站稳。他连忙稳住下盘,要是从这里摔下去,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四哥!你做什么?”杜尘澜皱眉,这两年杜海州对他的厌恶都已经懒得再掩饰了。

    “你看看,这大氅脏的。”杜海州有些心疼,这大氅可是母亲特地找了琦绣坊给他做的,名贵着呢!

    “四哥!我人小,你的大氅这么大,我只能扛着了。”杜尘澜瞥了一眼杜海州,见着杜海州脸上的心疼,险些想笑。

    “算了,我自己拿吧!”杜海州一把将大氅给夺了过来,杜尘澜一肚子坏水,肯定是故意的。若是再叫杜尘澜拿着,那这件大氅还能穿?

    走在两人身后的萧和瑧二人见状,不由相视一笑,而后朝着杜尘澜比了个大拇指。

    快到目的地时,杜尘澜终于见到了另一条山路。他跨上了最后一个台阶,俯视着下方正在爬山的一群人。

    一水儿的荼白色交领长袄,领口加了银白的澜边,腰间是同色的腰封,这应该是玉林书院的常服。

    只是让杜尘澜惊讶的是,这些学子外头穿着的大氅都是靛青色,难道玉林书院的大氅也算是常服?

    那不得不说,玉林很有钱啊!

    一行人约莫三四十位,排成一列,整齐划一。这一眼望过去,倒是有些赏心悦目。毕竟都是读书人,且瞧着还细皮嫩肉的。杜尘澜一眼望过去,甚至连一个丑的都没见着,再不济也是个五官端正的。

    咦?玉林书院招生,难道还有容貌要求?还是说江南的水米养人,人人都长得水灵?

    杜尘澜看了领头的学子一眼,约莫弱冠之年,长相端正,只是常服与其他学子不同。应该在书院中担任什么职位,就像他们书院的会长余韵似的。

    刚想到余韵,杜尘澜就发现余韵已经领着一众学子来到了台阶前。

    “祁会长,诸位师兄弟,余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余韵带着几位师兄弟朝着对面行了一礼,此刻上来的不过都是寻常学子,重要的人物还在后头。

    “余会长客气,咱们本是为了讨教学问来的,但不免还是有些打扰。抱歉,给诸位添麻烦了!”祁幼辉带着己方众人回了一礼,接着众人便往亭台中走去。

    杜尘澜本就是个看热闹的,在见识了玉林,解了好奇心之后,这会儿已经开始打量起了四周。

    啧啧!杜尘澜暗自在心中咂舌,亭台建筑美轮美奂,整个观景台都大得很。这一张张书案,还有书案上摆放的瓜果,无不显示着晨鹭书院的财大气粗。

    这里可是山顶,要将这些东西运上来,那是多么不易?都是靠人力搬上来的,只是为了一场文会比斗而已。

    “哎?看到了没?这位不会是那小神童吧?”玉林队伍中,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捅了捅身旁之人的腰际。

    “何以见得?”李长天挑眉问道。

    “因为矮?倒是有可能!”李长天看了一眼正在四处打量的杜尘澜,忽然又道。

    “你们是说杜尘澜?听说今年才十岁,这么一看,应该是他了。”何靖也凑了过来,向着杜尘澜那边张望。

    “杜尘澜的名声已经传到江南了,不都夸他才貌双全吗?那小子长得很貌美啊!应该就是他了。”

    头先开口询问的便是孙宇,他还详细打量了杜尘澜的面容,觉得传言也并非都是虚的。

    “美貌是用来夸赞男子的?你可长点心吧!人家好好一个少年,被你这么一说,日后传了出去,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给人家带来麻烦就不好了。”何靖白了孙宇一眼,男子这般吹嘘容貌做什么?

    “读书人,容貌好只是锦上添花,还是得看才情如何。不知此子的才学,是否如外界传言一般。”李长天知道孙宇性子跳脱,连忙阻止道。

    到了主家,还要说主家的是非,叫人听了去,有辱书院颜面。

    “这不是大家都在传吗?”孙宇小声嘟囔了一句,与杜尘澜才情并驾齐驱的,也就是容貌了。

    “不过,这晨鹭书院的学子,倒是都长得不错啊!”孙宇看了一眼杜尘澜身旁的余泗霖和萧和瑧,不由感慨道。

    说到这事儿,几人都想笑。在来河通府之前,书院来河通府的名额,剔除的都是相貌不端者。大伙儿都心知肚明,但无人回去寻事。这事儿若是去撒泼,那不就间接承认自己丑了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丑绝人寰

    其实倒也无怪玉林书院虚荣,而是之前那次来河通府,因为相貌,还闹出了一些是非。

    前次玉林书院也是有备而来,挑的皆是在书院中学识渊博的佼佼者。本赢了晨鹭书院是件喜事,谁想那学子在享受了众人赞誉之后,却又被人当头一棒。

    两朝以前,一名学子名为榷商。此人才情甚佳,一路过关斩到了殿试。然此人会试原是榜首,谁想其相貌却有些与众不同,甚是不雅。

    帝王本是十分欣赏此人的文章,哪知第一次见其便大吃一惊。而后钦点时,竟以此人相貌太过丑陋,有损朝廷和官员颜面为由,将其点为了榜眼。

    可惜此人本是状元之才,又是世家之子。却因为容貌,被迫成为了榜眼。

    榷商敢怒不敢言,再者因帝王的直言,让此人在朝为官之后被嘲笑了许久。没做几年官,便辞官归隐了。

    照理说,榷商学识渊博,辞官之后也能当一名儒士,却不想并未受众人吹捧。究其原因,自然还是因为其容貌丑陋。

    因此,在朝为官者,品貌尤其重要。起码相貌端正,品性也无明显瑕疵才成。

    而那名学子,容貌便与榷商不相上下。然晨鹭书院本不想嘲讽此人容貌,毕竟这容貌也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有的,实属无奈。只是此人态度太过嚣张,一直挑衅且不可一世的模样,惹恼了在场一众北地学子。

    不止晨鹭书院,就连来观望的学子都被其嚣张的态度给气着了。因此,文会比斗一结束,还未等天黑,此人的容貌便被传开了。

    众人将其形容成榷商,说此人奇丑无比。而后传言越来越离谱,竟是传出此人形似恶鬼,丑绝人寰。若是小儿见了,都要啼哭。

    为此,不少人都“慕名而来”。多少人借着由头想一睹此人“风采”。因此,玉林书院赢了比试,却丢了大脸。

    原本两大书院因牵扯进朝堂,互看不顺眼。出了此事之后,两家更是恨得牙痒痒。玉林以为是晨鹭在背后做出此等小人行径,于是在外大肆宣扬,这两年晨鹭书院招收的便是一些草包。

    自此一来,两家书院的梁子是越结越深。玉林来北地,说是来相互探讨,其实是来踢馆的。反观晨鹭,若不是玉林主动前来,晨鹭可不会去昌南府找事儿。

    为此,还被江南大小书院鄙视,说是晨鹭怕了。

    杜尘澜大致转了一圈之后,便看到了坐着滑竿上来的山长孔德政。

    “学生见过山长!”杜尘澜连忙随着众人行礼,在孔德政下了滑竿之后,杜尘澜还在其身后看到了温昌盛,以及书院中的讲书与学长等人。

    “玉林书院学子见过孔山长!”祁幼辉连忙带着玉林学子向孔德政行礼,不管目的为何,礼不可废。

    “嗯!来者是客,快坐!”孔德政看了这些学子一眼,纵使知道玉林的企图,但他们还是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无法,不能失了风度。

    会长余韵连忙让众人按秩序入座,其他观望的,都有序排在凉亭之外。

    杜尘澜刚打算坐下,便听着玉林的学子又齐声道:“学生见过副山长!李监院!姚讲书!”

    杜尘澜立刻转过脸望去,只见有三架滑竿被人抬着上了观景台。头先一人乃是知天命的年纪,身板魁梧,浓眉大眼,倒像是一名武夫。

    杜尘澜打量了对方的穿着一眼,一身墨绿色交领道袍,腰间系着一根墨色丝涤,倒是一副文人的装扮。

    “哈哈!孔山长,诸位师兄弟,咱们玉林又来叨扰了。”此人哈哈一笑,杜尘澜觉得更是惊异了。

    如此粗犷之人,竟是读书人,看着很是违和!

    “哪里?哪里?诸位远道而来,令咱们书院蓬荜生辉啊!快快入座!”孔德政朝着对方比了个手势,几人一番寒暄之后,倒是按秩序坐下了。

    杜尘澜将目光定格在跟着孔德政身后的一名男子身上,此人年岁约莫四十上下,面白无须,瞧着倒是有一股儒雅的气质。只是面色泛青,嘴唇带着些许青紫,似是身体有恙。

    此人面相如此陌生,杜尘澜再听众人寒暄了几句,终于知晓了此人的身份。

    原来,这就是从他入院以来,从未见过的神秘人物,副山长刘和中。

    之前传言此人体弱,有大半年都要静卧养病。杜尘澜来了书院两年多,此人都未曾出现过。看来书院对这次的比试上心得很,竟连副山长都来了。

    “没想到这次副山长竟然来了!”萧和瑧就坐在杜尘澜的身旁,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听说,今日书院会有贵人来!”余泗霖瞥了杜尘澜一眼,而后道。

    “贵人?倒是没听说,不知是哪位?”萧和瑧双眼一眯,他与余泗霖向来关系不错,但却并未听余泗霖提起过。

    “也是今早才听说的,只说有贵人,却不知是何人!

    杜尘澜也竖起了耳朵,难怪连副山长都来了,看来今日这贵人来头不小啊!

    玉林书院的学子早已经相对而坐,这么看下来,观景台甚是宽广。

    晨鹭书院这次参与比斗的只有二十人,对面的玉林却有四十人左右。再加上围观的学子和上首的山长等人,这观景台竟然毫不拥挤。

    杜尘澜感觉到一道目光投在了他身上,他朝右侧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易林蔚。朝着对方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易林蔚双目一凝,随后回了个僵硬的笑容。

    “三年多未见,孔山长别来无恙!”玉林书院副山长蒋世辉笑着恭维道。

    “诶~老了!不过蒋山长倒是瞧着越来越年轻了。”孔德政瞄了一眼对方蒋世辉五大三粗的模样,倒是没敢小瞧对方。

    这位就是个笑面虎,表面看着不拘小节,实则惯会暗地里使阴招。这两年晨鹭书院在外的名声被人质疑,可与此人脱不了关系。

    “山长!贵人来了!”孔德政刚与蒋世辉客套了几句,便听得随从来禀报。

    “哦?”孔德政连忙起身,看了一眼台阶处。

    “有贵人前来,请恕老夫先失陪,去迎一迎!”

    蒋世辉闻言眼神闪了闪,心中一惊。这老东西,之前竟是半点都没透露风声。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三足鼎立

    余韵来到众学子面前,“请诸位师兄弟列队至两旁,迎一迎贵人!”

    玉林书院的学子都相视一眼,而后跟着站起身,双方排成相对两列,而后望向了台阶处。

    “昭和世子到!”

    这一声倒是让在场之人给镇住了,在大郡朝,谁还不知昭和世子?简直是如雷贯耳。

    “嘶!竟然是这位!”萧和瑧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来头这么大,也难怪说是贵人了。

    杜尘澜也吃了一惊,昭和世子乃是摄政王的嫡子,这名号还是皇上亲封的,正二品的爵位。这位日后可是要继承王位的,乃是真正的勋贵。

    众人顿时都窃窃私语起来,不明白这位贵人怎会来了晨鹭书院。

    “哎?没想到晨鹭书院竟然能请得动昭和世子?”孙宇不由惊叹道。

    “的确了不得!”李长天压下心中的狂跳,故作淡定地回道。饶是平日里再沉稳之人,此刻也不得不震惊。

    玉林书院的学子都交头接耳起来,众人纷纷小声提醒同窗,这次来了贵人,势必要全力以赴。

    摄政王是何等人物?若是能入了世子的眼,日后入了官场,便不用再愁人脉了。

    就在众人震惊中带着惊喜之时,那随从又唱道:“内阁中极殿大学士曹大人到!”

    众人又是一声惊呼,这次玉林对晨鹭书院在朝中竟有这般大的颜面而惊叹不已。

    就连玉林的副山长蒋世辉也是双眼放光,他实在没想到,这次来晨鹭,竟然还能碰上这等好事。

    之前来晨鹭比斗时,可从未有朝廷官员在场。他稍稍稳了稳心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心中浮现出了一道人影,今日必然会有一番激烈的争斗。还好他还做了另外的准备,本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此人。可今日这般好的机会,他怎能放过?

    中极殿大学士大学士虽只是正五品,却是内阁官员,权柄不小。在内阁掌管奉陈规诲,点检题奏,票拟批答等。

    内阁是何地,在场的学子无人不知。只要想科举入仕的学子,无人不想入内阁。

    “嚯!”杜海州面容稍稍有些扭曲,他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勋贵和朝廷官员在场。

    他原也是报了名的,可如此一来,这些人还不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挣表现?他既激动,有有些担忧。而担忧是为哪般,其实他心中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杜尘澜看了一眼余泗霖,见其眼中并无惊讶,可见早就已经知晓了。他想起书院中传言会长余韵与余泗霖关系不睦,这会儿他倒是觉得,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情绪与恩怨可放在一边。

    会长余韵肯定早就知晓既然今日有朝廷官员过来,会不告诉余泗霖?终究是族人,这就是背靠家族的好处,但也并非没有弊端就是了。

    “翰林院侍读学士冯大人到!”

    杜尘澜暗暗思忖,竟是连翰林院都来人了?他怎么觉得这场比斗的目的有些不纯?若是来个把朝中官员,这还能解释得通。可一下子来了三人,不知这背后可有什么含义?

    他联想到明年的科试,世子和大学士先不说,这位翰林院的侍读学士,难道与明年的科考有关?

    如此一来,今日必将是一番龙争虎斗。

    “学生拜见昭和世子、曹大人、冯大人!”杜尘澜再次跟着众人行礼,他双眼府视地面,这次倒是没敢抬眼。

    不是朝廷命官,就是权贵,他们书院向来标榜自己是儒家典范,君子谦谦有礼,杜尘澜觉得还是老实些为好。

    他在心中迅速分析这三人的派系,他在书院这两年多,倒是收集了不少朝堂的讯息。凭他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山长孔德政虽然已经致仕,但当年致仕后,还是皇上命其到晨鹭书院当的山长。

    那山长必定是忠于皇上的,晨鹭书院的贡生名额,是皇上提议的,其背后的意义不言而喻。

    如今朝中的局势,乃是三足鼎立。先帝早逝,皇上才十五岁就登基为帝,连大婚都是登基之后的事了。

    当年先帝驾崩之时,命摄政王好生辅佐皇上。因此,直到皇上弱冠才亲政。

    大郡朝才历经两任帝王,当年先帝从前朝手中夺得皇位之时,其中的腥风血雨自不必说。

    而摄政王并非皇室血脉,概是因为当年老王爷有从龙之功,先帝才封其为异姓王,承爵三代,而后降爵。

    按理说,这异姓王决不能封为摄政王。然大郡朝成立至今不过才三十二年,当年的战乱好不容易才平息,大郡正休养生息。

    在大郡朝刚刚安定下来,正要大力看展经济,增收国库之时,先帝突然身染急症。只来得及交代只言片语,就一命归西了。命其为摄政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先帝一驾崩,北地异族又开始蠢蠢欲动。摄政王出征边关,震慑蛮族,辅佐新帝分理朝政,之后大郡朝终于慢慢安定了下来。

    然大权在握,是谁都不可能轻易放手。新帝在弱冠之年才开始亲政,可朝中已经派系林立,头两年便是个傀儡皇帝。这两年,皇上倒是渐渐有了些决策权。

    这些只要是关心时政之人,都能知晓。至于皇上如何夺得部分决策权,这里先不详述。

    而朝中另一大派系,则是与皇后娘娘有关。

    今日这三位若是来自不同的派系,那就有些意思了。不说别的,这位世子反正是摄政王一脉的,皇上有多忌惮摄政王,朝中无人不知。

    杜尘澜摸了摸下巴,觉得今日还是不宜出风头,先静观其变再说。

    对于书院的贡生名额他有信心,且只差最后一步了。若是日后能入了国子监,他也就不愁没机会下场科举了。

    这一场不但是书院的文会比斗,还是朝中派系比斗。他不愿过早站队,因此这风头便是不出也罢!

    打定了主意,杜尘澜便打算看戏,心中更是轻快了不少。

    杜尘澜正在沉思着,却不想一双银白色锦靴映入了眼帘,他连忙抬头看去。

    这一抬头,他便撞进了一双含笑的俊眸中。杜尘澜有些惊讶,是他?

    “杜师弟,好久不见!”那人笑完了眉眼,微躬着身子,凑近了杜尘澜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改规则

    杜尘澜一愣过后,很快便镇定下来。这般大的年岁,想必就是那昭和世子了。

    “学生拜见昭和世子!”

    万煜铭挑了挑眉,对杜尘澜如此淡定,有些想不通。再次相见,他们的身份乃是云泥之别,杜尘澜为何不惊讶?

    “你好似并不惊讶?”他实在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

    “上次与世子爷一见,便觉得世子爷穿着华贵,浑身自有一番气度和威严,便猜想您身份必然不低。今日一见,也不过是印证了心中所想。”

    杜尘澜微微一笑,之前他也确实猜测过此人的身份。瞧此人的举止和穿着,再加上浑身散发出的贵气和傲慢,他便知道此人的身份一定不低。

    不过,今日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他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摄政王的嫡子,这身份足够高贵。

    进而,他又联想到了易林蔚。遥想他们第一次相遇之时,易林蔚正在与世子交谈,当时依照世子所言,易林蔚可是他的表弟。

    “哈哈!你倒是有些眼力!”万煜铭笑得无比开怀,明显对杜尘澜的恭维十分受用。

    站在杜尘澜身后的易林蔚望着二人有些犹豫,见着这会儿表兄笑得开怀,他一只脚不禁往前移了一步。

    就在他要上前行礼之时,却发现万煜铭瞥了他一眼,而后径直往上首之位而去。

    易林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握紧了双拳,将心中的不甘压了回去。

    跟在世子身后的曹玉清和冯慧敬二人倒是将杜尘澜上下打量了一眼,杜尘澜连忙向两人分别行了一礼,两人皆回以一笑,并且还应了一声。

    在场的学子都小声惊呼,纷纷猜测杜尘澜与这三位贵人是何关系。

    “这杜尘澜不是商贾出身的吗?怎么还认识这三位贵人不成?”一名守在凉亭外的书生见状忍不住向身旁之人问道。

    这人摇了摇头,“不知,不过好似是世子爷主动与他交谈的,另外两位大人应该与此子不熟,并未见到说什么。不过他在三位贵人面前露了脸倒是真的。”

    “啧啧!看来与世子爷是熟识啊!”一旁的人都艳羡不已,纷纷赞叹道。

    余泗霖微皱眉头,他倒是不知杜尘澜竟然与昭和世子这般相熟?

    “老夫拜见世子爷、曹大人、冯大人!没想到今日竟然能有幸见得世子和两位大人,当真是三生有幸呐!”

    玉林书院副山长蒋世辉用余光偷偷扫了一眼中极殿大学士曹玉清,见对方朝他笑了笑,不由心中稍定。

    “本世子也是头一次参加文会比斗,之前听说曹大人和冯大人要来晨鹭书院,本世子也对比斗十分感兴趣,便跟着来凑凑热闹。”

    万煜铭在上首坐下,这里他的身份最高,自然坐了首位。

    “世子爷和两位大人能来晨鹭书院,确实是本书院的荣幸!”孔德政在昨儿晚上才知晓世子爷竟然要来书院,也不知这三人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凑在一起,还特地挑了这样的日子,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的居心。

    “本是学子们相互探讨,好增进学识。既然世子爷和两位大人来了,不妨就做个评断,也更有公正性。”

    “本世子才疏学浅,就是来凑个热闹。两位大人才是饱学之士,不妨请两位大人品评诸位的文章。”万煜铭端起茶碗,神态惬意得很,摆明了自己并不想插手。

    “世子爷的文章可是连皇上都夸赞过的,您过谦了!”曹玉清连忙谦虚地回了一句,这位小祖宗的脾气,京城还有谁人不知?他们可惹不起。

    “曹大人所言甚是!还是由世子爷来做主评判吧!”冯慧敬附和了一句,而后便沉默不语。

    “不过是皇上现在父王的份儿上,给了几分薄面罢了!本世子有几斤几两,心里门儿清。此事不必再多言,今日虽天清气朗,暖风徐徐,但终究是冬日里,还是早些开始吧!早些开始,也好早些结束!”

    万煜铭有些不耐,今日这二人巴巴地过来,为的是什么,难道还有人不知?又何必矫情?

    两人顿时脸色一僵,喝着您千里迢迢地赶来,当真是来玩儿的?

    孔德政见状,立刻上前一步道:“还请两位大人不要推辞,能让您二位品评,已经是他们的造化了。”

    几人商讨了几句,便就此定下。

    “诸位!今日的规则与往年不同,往年都是由书院出题,而后随意指出双方各其中一位来应答。今日,则是由一方先出题,指出对方阵营中的一人来答题。二人的文章会由曹大人和冯大人点评,一共是三局。至于谁先出题,抓阄决定。胜者可先派出一位来出题,人选由抓阄胜者来定!第一局胜出,下一局则还是由胜出一方来出题!最后,双方派出之人比试后,便不能再参加下一场。”

    孔德胜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意外。

    “这规矩倒是新鲜,头一次见啊!”原本还因为来了贵人,一些围观的书生不敢多言。只是这新规,倒是让他们忍不住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说,这法子比起之前,不知哪一种较为公平?”有人提出疑问道。

    “在下觉得原先那一种,应该相对公平些。第二种,得看抓阄的运气。若是谁抓阄胜了,只怕对方就要处于劣势了。”

    “这?不是和之前差不多吗?反正也是随意指,谁也不知谁的底细,还是得看运气!”身旁之人立刻反驳道。

    “兄台如此天真?晨鹭和玉林一直都举行文会比斗,要比斗之前,谁家的底子还不都摸得清清楚楚的了?就说晨鹭吧!谁人不知晨鹭有两位神童?难道玉林会不打听?”

    “照兄台这么说,也十分有道理啊!若是在下,那来河通府之前,是必定要将晨鹭书院这些个有些名头的学子给打听清楚,今日这规矩,若是玉林得了先机,避开这几位,那......”此人啧啧出声,不敢想象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那反过来,晨鹭也是如此啊!玉林三大才子,更是如雷贯耳。若是晨鹭得了先机,不一样可以避过吗?”

    “因此,这抓阄就很重要喽!”

第二百三十七章 抓阄

    杜尘澜轻轻蹙眉,如此一来,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玉林为了名声,至少都会在他和余泗霖中选一位来应答。

    虽说不选他二人更为保险,然而玉林好歹也是大郡朝成名已久的书院之一。若是真就避开了他们二位,倒是显得有失风度。

    可若是己方抓阄赢了,他被推出去比斗的几率要小许多。毕竟今日有贵人在场,谁不想好好表现,入了这三位的眼呢?

    蒋世辉闻言立刻皱紧了眉头,“孔山长,改了规则,为何之前没有与咱们言明?”

    “是啊!孔山长,你这般让咱们有些措手不及啊!仓促之下,如何出题?”玉林书院监院李泠也连忙附和,如此仓促,实在不应该。

    比试的规矩改了,他们却一点都不知情,晨鹭书院这次行事,对他们有些不公平。

    蒋世辉冷眼看向孔德政,晨鹭连输两次,这是觉得丢大脸了,这里头肯定有不少猫腻。否则,不会无缘无故改规则。

    “咦?昨日问过蒋副山长规则一事,你不是说客随主便吗?因此,为了更加公平起见,这规则还是咱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老夫倒是我觉得,比起之前的规则,倒是让不少学子多了表现的机会。”

    蒋世辉闻言气得只想翻白眼,昨儿这老头分明不是这么说的。原话不是“这规则,还是照往常吗?若是蒋福山长无异议,那就这么定下?”

    蒋世辉自然会答客随主便,那是客套话。再者,他以为还是往年的规矩,哪里会料到对方给他挖了个坑?

    不管怎么说,客随主便,这句话确实是他说的。狡辩又失了风度,蒋世辉只得认下。

    “虽说是客随主便,但改了规则一事,老夫觉得孔山长还是提前告知一声为好!”蒋世辉有些不甘心,但这规则已经定下,他们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不能不给人家颜面。

    “也是今早才想出来的,咱们都没准备,抓阄前便让世子爷和两位大人看过,让这些学子们各凭运气。”孔德政见这老狐狸吃瘪,顿时心中暗爽。

    其实也不怪他耍手段,而是前两次玉林赢得便不是很光彩。玉林那些个小有名气的学子,对上了他们晨鹭中资质平平的学子。而后玉林连胜两场,最后一场都不用比,晨鹭就输了。

    虽知道玉林的下作手段,但人家拉的下脸皮,他们又能如何?

    “本世子倒是觉得这比试规则有意思,只要谁抓阄赢了,谁就占尽了先机。不过,若是晨鹭有备而来,早就准备好了题,这就对玉林不公平了。”

    万煜铭扯了扯嘴角,这规则是建立在晨鹭书院没有做准备的前提下。

    “世子爷所言极是!既是要改规则,那便证明你们没有事先做准备!”曹玉清和冯慧敬相视一眼,不得不说,这次世子爷提出的质疑他们很是认同。

    “那出题之人和答题之人不是同一人,不知此事可解?”孔德政就知道会有质疑,于是早就有了应对之法。

    “可!”万煜铭沉默片刻之后,倒是点了点头。

    待另外两人也认同之后,孔德政不顾蒋世辉依旧阴沉的脸色,命人将两只海碗拿了上来。

    “这两张纸条上分别写了一和二字,将其折叠好放在海碗中摇晃,随后便叫了学子上来抓阄,诸位可有异议?”

    “甚好!”在看到孔德政将两张纸条折叠好放入海碗中之后,万煜铭点头应道。

    孔德政命温昌盛将另一只海碗盖上,接着抓住使劲儿摇晃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放在了书案上。

    “好了,各指了学子上来吧!”万煜铭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倒是等不及要知晓最后的结果了。

    蒋世辉沉默了片刻,在心中迅速挑选着合适的人选。

    “何靖,你来抓阄!”何靖乃是三大才子之一,本不想这么就将让其上场,然而若是他们这边抓阄赢了,这抓阄之人可是要连带出题的。

    蒋世辉想来想去,何靖是最合适的人选。此子策论十分厉害,这第一轮就得叫对方看看他们玉林书院的实力。第一轮,必须赢,否则之后赢得不可能轻松。

    “是,蒋山长!”何靖没想到第一个就轮到了自己,他在心中迅速盘算着,若是抓到了一,之后该出什么题。

    孔德政在自家书院学子中扫视了一圈,目光在杜尘澜身上扫过,又看向了杜尘澜的身后。

    “萧和......”孔德政刚喊出口,便听到了世子爷的声音。

    “可是随便指?孔山长若是觉得为难,不若叫本世子来给你们挑上一个。”

    说完,也不待孔山长拒绝,直接指向了杜尘澜,“就他吧!”

    杜尘澜原本可以肯定山长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么早上场,果然,山长属意的应该是萧和瑧,毕竟都喊出了一半的名字。谁想,被这位横插了一杠。

    孔德政有些无奈,他审视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了个转。这二人,究竟是何时认识的?

    杜尘澜从书案前站起,其实他并不愿意一上来便引人注目,心中埋怨万煜铭事儿多。

    若是叫自己拿了第二,最后的比试是晨鹭赢了还好。若是叫对家赢了去,那他岂不是要被书院的同窗们埋怨?那不就成了个罪人了?

    “回禀世子爷!学生一向运气不怎么样,还是请了其他师兄吧!”

    “本世子倒是觉得你运气不错,不要对自己没信心啊!”万煜铭脸上扯着笑容,眼中却并没有丝毫笑意。若是叫平常,除了府上长辈和宫中的贵人,谁敢忤逆他?

    选杜尘澜,自有他的打算。若是杜尘澜抓阄赢了,那他便只能出题。若是输了,他也不一定有机会下场。

    虽说他对杜尘澜还算赏识,但在利益纠葛面前,杜尘澜算得了什么?

    “无事,来吧!”孔德政叹了口气,原本还想将杜尘澜留到最后关头上。

    这观景台的凉亭很大,与其说是凉亭,倒不如说是长廊,只是比长廊要短些。如今长廊四周挂上了厚重的锦缎门帘子,里头还燃了炭盆,倒是暖和了不少。

    就连那些个前来观看的书生,都被安排在凉亭后头。虽不比前面暖和,但总比外头要好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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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荣华路介绍:
顾诚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大郡朝,成为了商贾之家杜氏的三房嗣子杜尘澜。
本以为可以通过科举入仕成为人上人,改变自己身为杜府小可怜的境遇,谁知道他的身世却并不简单……嗣子荣华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嗣子荣华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