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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王妃是杀神全文阅读

作者:前朝树     我的王妃是杀神txt下载     我的王妃是杀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 兄弟

    庆祥帝听得五儿子终于进了新房,龙心大悦,直夸怀时有办法,还赏了怀时。

    接着赏的怀时,内心十分复杂,很想跟庆祥帝说,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就一背锅侠。

    结果,怀时一时没辩解,却是又误了机会。

    龙心大悦的庆祥帝说:

    “这才哪儿到哪儿?你现在就回福王府,晚上也不用回来了,务必看着他俩,晚上睡一张床上。”

    怀时:不,您真高看我了!

    对着庆祥帝那张笑脸,怀时什么都不能说,一肚子悲风凄雨地走了。

    庆祥帝却在想,明儿他五儿子有了孩子,该起个什么名字。

    福王府这边,才送走了怀时,安王却就来了。

    安王一早听说福王府马出了事,便就急匆匆地送马来,不过他听说得晚了点儿,等他送马来时,太子车驾都已经到了。

    也是留人在福王府门口,等着福王回府了,就报信给他。

    但因程绣锦将福王打横给抱入王府,太过骇人了些,那人回报时,安王也吓了一跳。

    因此,安王在家踌躇了会儿,终归还是壮胆子来了。

    不过他可不单是来探福王伤的,见程绣锦躲了出去,说道:

    “是太子?”

    福王脸阴沉沉的,却是没说。

    安王冷笑一声,说:

    “五哥也不用对我隐瞒,若不是他的话,无缘无故的,父皇干嘛让他送车驾来?真当他那么好心?

    肯定是让父皇抓着什么把柄,父皇就是偏心,又想给他个警告,才会如此处置。

    保不齐的,这里边也有皇后的功劳。

    五哥听我一句劝,既已和五嫂成了亲,还是好好跟五嫂过日子才是。

    即使五嫂子脾气差些,可五哥难道看不出来?

    五嫂子的模样,便就是前太子妃都算上,几个嫂子里,可称得上是最美的一个了吧?

    五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福王冷冷问了句:

    “我看你挺觊觎靖边侯的,当初为何不求了陛下,给你赐婚?”

    ……安王:“我这不是有五哥指着嘛?”

    福王冷冷一笑:

    “呵,这就是兄弟!”

    安王难得脸一红,刚想描补下,忽听得外面丫头进来报说,怀时又回来了。

    怀时进来,看着安王,忙打招呼:

    “老奴见过安王爷,怎么没见福王妃娘娘?”

    福王不吱声,安王不知道,还是跟进来的赵运达回说:

    “娘娘在安置书房呢。”

    ……怀时心想,还真让陛下猜着了,得亏了他来了,要不然福王是住进新房了,王妃却又出去住,可不是白忙了?

    安王十分奇怪地问:

    “怀公公这时侯来,可是孤的父皇有事,派了公公过来传达?”

    怀时笑说:

    “福王爷如今受了伤,陛下还有什么可传达的?不过是爱子之心,王妃又年轻,怕一时照顾不周,才让小人过来看着些。”

    安王……

    既是这样,那今儿晚上怀时是不走了!

    而有怀时在,想要说什么却也是不能了,安王没法,只得郁闷告辞走了。

    程绣锦的确是打算晚上睡别处,才忙忙让人收拾正房东边的跨院,正好她从娘家也带回不少的书。

    但书柜、多宝柜却是要现打,因此才会喊了赵运达过去,让他看着是量尺,还是喊工匠过来亲看了再打。

    又让人从别处搬张小床来,先暂时放里头。

    结果床才安置好,却就听丫头报说,怀时去而复返。

    ……程绣锦对怀时以死亡凝视!

    怀时:

    “娘娘不用在意小人,小人只是奉旨过来,照看王爷的。”

    程绣锦很想怼他,但想想却又觉得没什么用,于事无补的事,程绣锦忍下了。

    安王既来了,其他几位王爷自也听说了,再说庆祥帝又派了怀时来。

    不管目的是什么吧,在外人看来,福王爷熬了这么多年,这下算是借了靖边侯的光,终于得了庆祥帝的看重了。

    于是乎,恪王、慎王、晋王等几位王爷,也忙打发了自家王府总管带礼物过来,探看福王一番。

    福王在内院养伤,只得由程绣锦接待他们。

    他们虽是奴,却是各王府的总管,是带了几位王爷的使命来的,哪个都不能慢待了。

    于是,程绣锦又说了一堆感谢的话,打赏,将他们送走了,却又得查看礼物,记上礼单,再放入内库。

    一番忙活,就又到吃晚饭的时候。

    福王脚上有伤,自然又是摆到了床桌上,丫头们才将菜摆好,便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之声。

    因着越发要到夜晚,而怀时摆明是不走了,程绣锦此时正烦躁,就没好气问:

    “看看是谁,若没正经大事,直接掌嘴二十,拘起来,等明天发落。”

    今儿忙了一天,程绣锦虽体力好,却也颇觉得疲乏了。

    福王只抬眼瞅了程绣锦一眼,却也没说话,这事便就过去,外边闹腾的是谁,房内人也不知道,此时却也不重要了。

    而怀时此时,自是由着赵运达陪着吃饭。

    程绣锦再不待见怀时,那也是庆祥帝跟前第一得用内监,该给的脸面,却是不能落下。

    等怀时与赵运达吃完饭,却就有人将欢歌闹腾,最终又落了一顿打的事,报给赵运达知道。

    还没等赵运达说话,怀时却就说道:

    “陛下当初跟靖边侯保证过,不会让福王爷有妾。这个欢歌咱家不好直接处置了,和该你使个办法,让福王爷厌烦了她才是。

    不是咱家吓唬你,若她真作得福王妃怒了,闹到陛下哪儿去,我看,就福王爷都讨不着好,最先处置的,可不就你了?

    咱们这样的人,连外面大户人家的奴仆都不如。

    那奴仆被主人打杀了,若被人告发,却还会吃上官非。而咱们被打杀了,也不过是随主子高兴而已。

    因此,居安思危是最基本的。

    你想想,若是陛下真关心起福王爷来,真能让人将福王爷打一顿?

    依着我看,你的屁股才是最容易挨板子的。”

    赵运达忙笑说:

    “谢怀爷提点小的,小的如何不知?只欢歌特殊,也得容小的慢慢想办法才是。

    怀爷还是尽心看着上头那两位,他们若是好了的话,咱们谁都安全了。”

137 工具

    怀时就是一噎,他要是能有办法,还会说这么多话?

    而让怀时老怀宽慰的是,福王与王妃两祖宗没在晚上睡哪儿,再让他操心,直接就都睡到新床上了。

    外间值夜的丫头被怀时给撵走,他要自己来。

    但怀时到底是老了,白天又跑来跑去的,虽一开始听墙角很上瘾,但因为久无动静,长夜漫漫,怀时竟就睡着了。

    里面就是有动静,怀时竟也没听着。

    早上,跟着送洗漱用具的丫头进去时,发现福王黑了一只眼睛。

    再看程绣锦,满脸写着不高兴。

    怀时顿时就是一阵大喜,脸都没容上洗,就急匆匆地进宫,给庆祥帝报信去了。

    昨儿晚上,发生什么怀时不知道,可福王脸上有伤,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最起码的,福王对王妃不单是动了心思,还动了手了!

    先别管他成不成功,只要动心思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没听过有句俗语说得好:

    烈女怕缠郎啊!

    庆祥帝一早上起来,就听了怀时的报告,也是喜出望外,大大的褒奖怀时一番,再次厚赏了他。

    孙子!他真要抱上孙子啦!

    其实庆祥帝差孙子吗?

    无论是太子,还是那三位王爷,个个儿女双全,只要他略表下态,哪个儿子不都兴高采烈地将儿子送宫里让他抱?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容易抱的不喜欢,大概是被福王给虐的,他很想抱一抱小一版的福王。

    庆祥帝大概也是想将从福王哪儿受的气,从福王儿子哪儿给找回来的意思。

    不管抱有什么目的吧,反正庆祥帝直接下命,让怀时以后晚上去福王府,第二天早上回报两人的最新动态。

    而实际情况呢,却绝非怀时想得那样。

    福王绝对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都说了程绣锦此时不是受孕时机,自不会碰她了。

    而程绣锦呢,在边关养成的习惯,便就是睡觉警觉。

    更何况这冷不丁的,身边还睡了个男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那绝对是更加警醒了。

    两人躺床上时,绝对都是规规矩矩的,一副楚河汉界的模样。

    但男人吧,嘴上心上想着不要,一睡着了,脑子可不就休息了?身体自己就做起主来,睡着睡着,福王竟就过界了。

    而睡着的程绣锦,脑子自然也就下班了,第一时间发觉不对,眼睛没睁的,却也是先给一拳再说。

    以着程绣锦的力气,也亏这是福王,要换了安王,只怕已经开始筹备丧礼了。

    而程绣锦之所以生气,则完全是福王自觉自己冤枉,直线思维地想,既已经受罚,不占些便宜岂不是吃亏?

    两个人在床上打了半天,最终还是福王功夫更厉害些。

    福王将程绣锦死死地按在床上,亲了下脸蛋,然后就心满意足的睡觉了。

    怀时也真的累了,竟是一点儿动静没听着。

    不过,若是让怀时知道,非被福王的一番操作给气得吐血不可。

    从回门日开始,程绣锦与福王的同居便就开始了,然后每天早上,怀时看到福王脸上挂了伤,都会兴高采烈地回宫。

    庆祥帝也会十分高兴,怀时还会得到厚厚的赏赐。

    可若福王脸上没事,怀时就会十分失望,回宫的步伐,都会显得无比的沉重。

    却说陈皇后,先是发现自己备给程绣锦的大礼,并没送出去,接着却也听说了,好似福王与程绣锦感情似变好了。

    可陈皇后却并不自此死心,这可不单是福王与与程绣锦的关系,还有她背后的利益。

    于是,陈皇后便就又心生一计,装病想让程绣锦进宫侍疾。

    更好的是福王受了伤,福王不用来,嫡母生病,其他儿子却是都要来的。

    只要人到了她的坤宜宫,总能想出办法来。

    可若程绣锦进宫了,那怀时去福王府看什么?而庆祥帝的乐趣,岂不是也没了?

    因此上,庆祥帝特特给陈皇后下了道口喻,意思很明显,儿媳妇那么多,少一个进宫侍疾也没什么,还是造孙子更重要。

    而给程绣锦下的口喻,就是不用进宫,安心在家里照顾好福王。

    然后陈皇后也没装几天病,却就出事了。

    她将恪王妃给拘到宫里,恪王竟趁着这个机会,将恪王妃生的,恪王唯一的嫡子给弄死了。

    当然,明面上的原因是落水。

    现在已经是初冬季节,好好的,那孩子为何会落水?

    很明显这里面就有问题。

    由于恪王一直跟陈娘子牵扯不清,除正妃外,便就是两位侧妃,都少有机会侍寝。

    然后恪王妃也算有些手段了,因此,恪王此时,除了有两庶出的女儿,再没其他子女了。

    一听说自己的大孙子没了,陈皇后这回也不装病了,急忙忙让恪王妃回去,又让福成去查怎么回事。

    陈皇后也没想到,恪王能这么狠,竟对自己亲生儿子下手。

    这虎毒还不食子呢!

    而这事之所以会败露,是因为恪王妃做了件惊世骇俗的事,她竟然把恪王给太监了。

    要说,恪王妃其实也是个狠的。

    她能让恪王府除她之外,再没别人留下儿子,除说明手段了得外,也说明什么?说明她对恪王府的把控能力。

    所以说,归根结底,还是陈皇后自己作的。

    陈皇后将恪王妃弄进宫侍疾,使得恪王妃暂时失去对恪王府的控制,这才给了恪王动手的机会。

    而恪王之所以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原因很简单。

    恪王查着了,八月十五那天晚上,陈娘子为何会出现在街上了。

    八月十五他们要进宫,恪王妃让人仿着恪王,给陈娘子写了封信,说是等宫宴散了,便就和着陈娘子一起走月。

    而结果便就是陈娘子一尸两命,虽后来闹得满城风雨,但总体来说,恪王妃是满意的。

    要说这位陈娘子,也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仗着恪王的宠,在恪王府绝对横着走。

    恪王妃也是忍了她许久了。

    而恪王之所以会弄死儿子,理由就很简单了。

    他那时并不觉得那是他儿子,在恪王的眼睛,那就是他报复恪王妃的工具。

138 更狠

    我还可以有儿子,可我却能让你永远也不能再有孩子了!

    恪王弄死自己的嫡子时,大概就是这个想法了。

    其实吧,在乎嫡庶的只有正妻,而在男人眼里,这些孩子除母亲不一样,全都是他的。

    这就好比如再嫁女,若是偕子改嫁,难道与后夫生的孩子,就不喜欢?

    所以,在对待孩子上,男人女人全一样,不过是女人没那个机会有三夫四夫,自然也就不会有前夫后夫的孩子罢了。

    而反过来,要是真对带子改嫁女做一番调查的话,只怕多数都是对跟后夫的孩子更好,对前夫孩子不与理睬。

    恪王妃与恪王过了这么长时间,自然十分了解了。

    当她得知儿子出事的那一瞬,便就已经猜着到底怎么回事了。

    因此上,她回恪王府之后,根本就没让人查,因为她知道,便就是查了,也查不着真相了。

    不过是让恪王推出个替罪羊罢了。

    恪王妃回府后,却就放出一个烟雾弹,指着陈孺人跟福成告状,一口咬定她儿子就是陈孺人给害死的。

    想到陈娘子的事,福成也有些怀疑,便就将陈孺人暂时关押,准备继续查。

    然而恪王妃却让人备了毒药,摆明了想直接弄死陈孺人。

    恪王自然不干,终于求到恪王妃哪儿,并许诺再跟恪王妃生一个。

    让恪王没想到的是,恪王妃就等着他呢。

    结果就是恪王妃假意答应,骗得恪王为求心上人的女儿,牺牲色相,被恪王妃拿药药倒,绑死了给太监了。

    为保证他不死,恪王妃还帮着恪王止住血,才自杀的。

    恪王妃的目的也很明显,让恪王活着看着他不单以后不会有儿子,便就是皇位、尊重都没有了。

    这可比杀了恪王狠多了。

    陈皇后听说之后,当时便就吐血了。

    这回她不用装,是真的病了。

    这事自然是下了封口令,对外只说恪王妃因失子伤心过度,病逝了。

    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此时福王脚已经好了,程绣锦和福王两,自然是要进宫侍疾。

    事情闹得这么大,想起福王说为她报仇的话,免不得有些担心地问福王:

    “会不会查到你身上?你事先就已经预料到了?”

    应该不会吧?程绣锦拿不太准。

    这一般人,都不能想到吧?

    程绣锦觉得,她最不能想到的,便就是恪王竟会害死自己的儿子,以为心上人报仇。

    虽然说恪王妃有错在先,但到底那也是他的亲儿子!

    福王沉默了下,反而问程绣锦:

    “终于肯跟我说话,不生我的气了?”

    ……要不是怕你出事连累到我爹,我会理你?程绣锦横了福王一眼,没吱声。

    自回门那晚,因无意伤了福王,因武力不如人家,被亲了脸后,程绣锦将之视为奇耻大辱,天天才在正房后面的练武场练武。

    不过,练武却是个持之以恒,且见效缓慢的事,让程绣锦十分郁闷。

    更为郁闷的是,福王就似窥探到了什么秘方似的,睡觉过界,程绣锦打他,他就亲程绣锦。

    后来为了不吃亏,程绣锦想忍着吧,谁让打不过人家呢!

    结果就是福王得寸进尺,竟就搂着她睡。

    程绣锦要忍不住又打了福王,然后就会又被亲,如此循环往复。

    因此,这些日子,程绣锦每晚上,都会睡得心力交瘁。

    这让程绣锦非有理由怀疑,新婚夜,福王根本就是看出她的意思,强力为自己挽尊,才会说了那番话后,自己出去了。

    福王大概是自知理亏,板正脸回程绣锦的问话:

    “你放心吧,这原就不是我做的,我不过是将消息递给了太子知道而已。

    至于说事情的发展,我原猜恪王会难为恪王妃,哪儿知道他如此狠,杀子的事情,竟能做得出来?

    但经过这件事,我倒是敬恪王妃真性情,虽人不怎么样,倒也算得上是敢想敢做。”

    ……程绣锦忍不住问:

    “你觉得恪王妃哪儿不好?”

    难道是因为难为过她?程绣锦教训没吃够,思想又飘了。

    福王说:

    “她最早就应该如此对恪王,既挡不住恪王纳妾,就应该接受。陈娘子再不好,却也是恪王给惯出来的。

    若她一开始就摆正自己的位置,以着她的手段,还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所以,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恪王。

    她对恪王没办法,却又摆不正心态,才是事情弄成这样的关键。”

    对不起,打扰了!

    虽程绣锦也觉得福王说得对,可她就是很气。

    因为一会儿就要进宫,程绣锦抿唇问道:

    “恪王受伤,咱们送不送些探礼?”

    这就是个很难办的事情,送吧,有嘲笑人家的意思,恪王是丢蛋了,可不送吧,这都受伤了,兄弟们都不望问一下?

    做为小姑娘的程绣锦,问这问题都觉得十分羞耻。

    便就是程绣锦再飒爽英姿,丢蛋的事,也真是超出她的忍受范围。

    难得的,福王面上也僵了僵,以拳抵唇咳了声,说道:

    “这事我已交给赵运达办去了,让他去探那哥几个都怎么处理的,然后再依样画葫芦。”

    程绣锦说:“王爷英明!”

    这时候随大群是最好的办法了,程绣锦之所以会问福王,完全是跟她娘学的。

    男方的亲戚,不管人家走得亲还是不亲,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做为媳妇,还是别妄自做主的好。

    既已经敲定了恪王的事,程绣锦乘着马车,福王骑马,两人一齐入宫。

    在宫门口,便就见各王爷家的人都在。

    说明两人来得最晚。

    等到了坤宜宫,这是自成亲后,程绣锦第二次来,倒没被让他们进茶房,而是直接被领进坤宜宫的外厅上。

    除了慎王夫妻外,其余该来的人,全都立在外厅。

    除去太子外,其余的人,全都默默低着头,便就是平时闹腾的安王,此时也是十分乖巧。

    程绣锦与福王进来,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便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众人的后面。

    大概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从里面出来个嬷嬷,喊了众人进去。

139 留下

    外间上坐了几个太医,似是正在商量方子。

    程绣锦自不敢稍有逗留,随着众人进到里间,看到陈皇后的状态后,暗自发愣。

    估计其他人反应,大概也都差不多。

    儿子出了这种事情,吐了血的陈皇后,竟没倒在床上,一副重病,或是大受打击的模样,不过是气色稍微暗了些而已。

    就见陈皇后坐在床上,背上靠着大引枕,受了众人的拜后,语气平缓说:

    “本宫知你们都是有孝心的,有心了,都免礼吧。”

    程绣锦却从里面,听出了肃杀之气。

    陈皇后好似在说:

    “真让你们失望了,本宫一时半会儿的,却是还死不了。”

    到底还有慎王在哪儿挺着,陈皇后还有希望,看了眼太子,待众人都平身后,说:

    “既然你们看也看过了,本宫托了祖宗的福,倒也没什么大事,福王与福王妃留下,你们就都回吧。”

    太子好似就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做的,却不乐意走,而是在哪儿表孝心说:

    “母后有吩咐,儿臣本不敢不听,但如今二弟出了那样的事,母后又才吐了血,此时却撵了儿臣等出去,了解母后之人,知是母后体谅儿子媳妇。

    可不知道的,只当儿臣不孝,无论如何,母后此言,儿臣不敢听。”

    ……这是想气死陈皇后的意思!

    简直是当着众人面,将陈皇后的伤口重给扒开。

    陈皇后很想大声训斥太子,可她不能,她的恪王未来如何,此时全在庆祥帝的一念之间。

    恪王虽为受害者,可恪王做出来的事情,却着实太过骇人。

    庆祥帝知道后,气得差点儿就派人,给恪王送杯鸩酒了。

    这事绝不能传出去,而为了掩盖丑闻,对于恪王妃的娘家人,不单不能抄家灭门,还得派人过去,好生的抚慰。

    庆祥帝猛一听说了之后,也是差点儿吐血。

    恪王府此时,两罪魁祸首,死的那个被盛妆入殓,装入棺椁之中,放在了恪王府的外厅。

    有礼部、宗正、钦天监的人忙着,一切都按着亲王妃的礼仪来,请了一班高僧为其做法,等停灵完后,还要葬入皇族陵中,

    而另一个恪王呢,则被移至正殿内室,有太医为其疗伤,也是一帮人侍候着。

    可跟着恪王、恪王妃身边的人,却全被秘密处死了。

    慎王、慎王妃和福成,没在坤宜宫,正是在处置这些人。

    陈皇后面上端起笑,说:

    “太子的孝心,本宫心领了。若本宫真到了起不来床的时候,再来劳烦太子也不迟。

    只此时,若太子真有孝心,就在你父皇跟前,多为恪王美言两句。

    他落得如今下场,太子自来仁慈,就能忍心让他连个闲散王爷都做不成?”

    太子怀着不气死皇后不罢休的目的,回:

    “劳母后谬赞,儿臣实不敢当。只恪王是儿臣二弟,便就是母后不提,儿臣也自当在父皇面前,极力保下二弟。

    而且,母后也无需担心,二弟如今虽是不行了,儿臣不才,此时也已有二子,儿臣愿过继一个给二弟,定不能让二弟这一脉的香火断了。”

    陈皇后终于破功,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碗砸了过去:

    “滚!”

    还好福王出手,将那茶碗打飞,才没让太子脸上挂彩。

    做为胜利者,太子却没生气,还拱手给陈皇后行礼,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愉悦说:

    “惹得母后不快,实是儿臣的罪过,既然母后如此不待见儿臣,那儿臣就先告退,去关心下二弟吧。”

    说完话,太子却是连谢都没谢福王一句,便就扬长而去了。

    太子妃有些复杂地瞅了眼陈皇后,最终一抿唇,随着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房内除了侍候的人,便就只剩下福王和程绣锦了。

    一时室的,内雅雀无声。

    福王不是个多话的,程绣锦也不想做那出头鸟,有样学样,只低着头站在哪儿等吩咐。

    结果也不用他俩说话,陈皇后却又吐血了。

    刚太子那一番话,等于就是往陈皇后心口戳刀子,她能忍到这时候,已经是超强的自制力了。

    一时室内慌乱,有急扶陈皇后的,也有急去外面喊太医的。

    程绣锦却也跟在后面,假意慌乱地喊了两声,太医进来,便就退至一边。

    太医给陈皇后把完脉后,却是着实松了口气说:

    “娘娘心性刚强,先虽吐过血,但娘娘强力忍住,虽看着是好,但到底积下淤毒。

    这会儿吐血,却是将淤毒给吐出来了,待微臣等商量个方子,给娘娘服下,将淤毒清除,再好生调养,就能痊愈了。”

    ……程绣锦心想,这要是让太子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带头的太医退下去之前,瞅了眼福王和程绣锦,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又劝了陈皇后一句:

    “娘娘,微臣说句不该说的,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当务之急,娘娘要先保养凤体为要。”

    程绣锦听得在心底狂点头。

    可惜,陈皇后满心的事,哪儿会听太医之言?

    等他们退出去了,便就让侍候的人扶她起来,那锦衣嬷嬷有些心疼,忍不住哽咽劝说:

    “娘娘还当听太医话,多保重身体才是。”

    陈皇后摆了摆手说:

    “扶我起来,你不也听太医说了,我自己的身体,知道着呢。”

    做为儿媳,这点儿眼力还有,程绣锦忙上前,帮着将陈皇后给扶了起来。

    程绣锦却不由得愣了下,陈皇后的确瘦,可程绣锦却也没想到,陈皇后轻到了,仿若一把骨头的地步。

    但身在皇家,尤其是陈皇后这位子,却也是不进则退。

    程绣锦不禁有些同情陈皇后,无论是恪王还是慎王,若有一个成材的,也不至让陈皇后如此殚精竭虑地算计到这个地步。

    嬷嬷拿了引枕,给陈皇后靠上。

    陈皇后拍了拍程绣锦的手,笑说道:

    “乖孩子,坐下说话吧。”

    程绣锦道谢坐下,却也隐隐猜着,陈皇后之所以留她,很明显的是有拉扰之意了。

    然而,当陈皇后瞅福王时,面上却是闪过一抹厉色。

140 许诺

    程绣锦低着头坐在床沿边上,手被陈皇后拉着,心下却是一阵吃惊。

    陈皇后不是发现什么了吧?

    福王却只是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倒是以不变应万变。

    陈皇后冷冷说:

    “本宫听说,你与福王妃圆房了?”

    程绣锦是没喝茶,要不然,非一口喷出去不可。

    不是,你儿子都那样了,你还有空关心庶子与庶子媳妇,圆没圆房的事?还是在这儿,以着这种语气问?

    福王就像回复功课一般回答:

    “谢母后关心,是。”

    让人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很是平淡淡的感觉。

    程绣锦假意害羞,低着头坐哪儿抠手帕。

    听此言,陈皇后瞅了眼程绣锦,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怎么的,竟是轻轻叹了口气,却又沉下脸来说:

    “既是如此,以后便就好好过吧,对你王妃好点儿,你要知道,你父皇如今能看你一眼,都是看在靖边侯的面子。

    更何况你们因何封王,不用本宫再跟你说了吧?你父皇已经答应靖边侯,做他女婿绝不能纳妾。

    你院中的女人,该清就清了吧,若真惹得你岳父不快,有你好果子吃。”

    若是一般骄纵女人,此时指不定要趾高气昂说句“就是”了。

    又或是向着自己个儿的夫君,帮福王说话话。

    说实话,陈皇后这话,除去挑拨离间外,真有点儿瞧不起福王的意思,要不然,怎么说也得委婉些才是。

    程绣锦想了想,帮福王说话吧,他俩好像没那情份,若让她附和陈皇后的话,那不就等于跟着陈皇后一起,将福王的脸往地上踩?

    于是,程绣锦选择了依旧低头抠手帕。

    心理却想,也不知福王会不会看陈皇后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好,为防气死,就忍下了。

    毕竟陈皇后这样,虽说有恪王自己的原因,但也是福王从中推波助澜的结果。

    对于陈皇后的指桑骂槐,挑拨离间,福王竟似没听出来般,极正色说:

    “听娘娘之言,儿臣如醍醐灌顶。儿臣自然都听皇后娘娘的。

    还请皇后娘娘放心,儿臣回府,便就将欢歌送回皇子府,安心与王妃过日子,省得皇后娘娘病中,还为儿臣操心。”

    程绣锦……陈皇后怕不是还要吐血吧?

    也幸好陈皇后久居皇宫,表情管理十分到位,虽然很想掀翻桌子,摇着福王肩膀问他,是不是想当软饭王?

    陈皇后面上,却是露出了松口气的微笑,说道:

    “本宫也是为你们好。”

    福王说了声是,程绣锦感觉陈皇后要撵她,忙起身表了一番决心。

    果然,陈皇后对着程绣锦说:

    “福王妃先自己回去吧,福王脾气孤拐,本宫还是要再叮嘱下他,若不然不放心。”

    程绣锦自然做感激状,又说了些感谢的话,方才离开。

    有嬷嬷端了药进来,陈皇后一口气将药喝了,将药碗递还给那嬷嬷,漱了口。

    众人都退出去,陈皇后才与福王说:

    “你母妃死得早,你父皇又不管你,本宫对你虽不及恪王、慎王,但你能在这吃人的后宫能活下来,不说全拜本宫所赐,却也仰仗我良多。

    本宫如此说,是否有错?”

    福王眼睛黑沉沉的,似是半天才消化陈皇后的话,十分惜字如金地回:

    “没错!”

    陈皇后自觉了解福王,本也没指望福王能说些粉饰感激的话。

    听到自己想听的,陈皇后反倒将脸一撂说:

    “可你最近与齐王走得很近,却是让本宫十分伤心。”

    福王回:

    “都是齐王来找的儿臣,儿臣对几位兄弟的感情都是一样,并没有远近之分。”

    对于福王的回答,陈皇后是满意的。

    陈皇后没吱声,垂头扒拉了下腕上的佛珠,说:

    “还是要分个远近亲疏的好。”

    大概也知道福王不会说出什么中听的话,陈皇后显然也放弃了,自顾自地又继续往下说:

    “你的一些言论,他们也都学与本宫听了,还是天真了些。

    远的不说,就说将来太子顺利登位,你真以为你这亲王,能当得安稳?

    还是说,你真就准备靠着靖边侯过活?便就是软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你就一点儿都没想过,要将欢歌纳了?”

    虽福王仍旧面无表情,而且也没回她的话。

    可陈皇后觉得,以着福王的脾气,若真不想的话,早直接说了,既然没吱声,那就说明,还是想的。

    男人哪还有不好色的?

    更何况还是那种,于困境中,伸手帮他一把的女人?

    铁汉柔情,她活到了这个岁数,却是从没听谁说过,两块儿铁能柔情得起来的。

    自觉真相了的陈皇后就又说道:

    “本宫答应你,只要你能帮着慎王登上皇位,便就帮你解决掉靖边侯,到时别说一个欢歌,便就是王妃,本宫都能做主帮你换了。”

    福王眸色深沉地瞅了陈皇后一眼,说:

    “那儿臣就等着听皇后娘娘的好消息了,今儿回府了,儿臣便就从内院搬出来,住到外院。”

    ……陈皇后一哽,心下咆哮:

    “我TM不是看中靖边侯手中的兵权,你以为你是老几?”

    但想着福王也没读过几本书,身边又没人指点,有点儿不通庶务也可以理解。

    陈皇后免不得拿出耐心来,细细与福王分析了一番,然后语重心长说:

    “所以此时,你无论如何都要忍,要哄得你那王妃高兴才行。

    你要记住,大丈夫当能屈能伸,才是干大事之人。”

    福王只说了句知道了,便就告辞离开了。

    先侍候陈皇后的嬷嬷进来,显然是知道陈皇后说得什么,有些担心地问:

    “福王哪儿能靠得住吗?”

    陈皇后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般,被那嬷嬷扶躺下,幽幽地说道:

    “若不是恪王出了这事,本宫能求他头上?

    此时,别说他了,便就是陈家那边,只怕也说不好了。

    太子没倒,还有个安王在哪儿虎视眈眈,内隙又起,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好在本宫之前,并没特别难为过福王。”

    那嬷嬷也是真心疼陈皇后,没敢提太子一下,就侍候陈皇后休息了。

141 话痨

    却说先回王府的程绣锦,问都没问恪王府的事怎么样了。

    虽然说两人已经睡到一张床上,但程绣锦这个福王妃当得,仍旧有一种随时都能带着包袱回娘家的感觉。

    赵运达也没提恪王府的事情,却告诉程绣锦说,书房安置好了。

    这是程绣锦嫁进福王府后,所布置的第一处,程绣锦倒是很开心,回正房洗漱换了衣服,便就直去东跨院书房去了。

    书房是个三间小正房,西间虽也摆了书架,但安置了张小床,供看书看累了,休息用。

    东间除了书间外,在窗下设有桌案,什么香几半月桌等,一应俱全。

    过堂摆着条凳,是供丫头候着时坐的。

    程绣锦自然是先看东间了,窗明几净,桌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瞅着十分规整。

    博山香炉里燃着清冷淡雅的梅花香,地下显然是安了地龙,房内既清香又温暖,程绣锦信步走到书架前,想随便拿本书看。

    等她要拿书时,程绣锦才发现,满书架的书,根本就没几本是她从娘家带来的。

    而程绣锦之所以没以为,是给她买的新书,原因就很明显了。

    书架上大多数的书,都是旧的,书边都起毛刺了。

    那些书又不是什么绝世孤本!

    程绣锦问跟来的赵运达:

    “怎么回事?”

    总不是拿福王的书,搬到这里来了吧?

    赵运达笑着回说:

    “娘娘的书多数在西间,这边的书,则多都是王爷的。”

    ……竟还真让她给猜着了?程绣锦有些奇怪地问:

    “外院没书房吗?”

    干嘛把书都放她书房?

    福王府虽因钱的问题停工过,但就目前满京城亲王府,福王府的豪华程度要说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不说广厦千万间,也不至于差福王个书房!

    程绣锦的心里,有些别扭。

    最近被迫跟他睡同张床,她就已经够能容忍的了,竟还想跟她用同一个书房?

    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

    就听得赵运达一脸哀伤地说:

    “还望娘娘明鉴,王爷是个苦命人啊。”

    程绣锦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一头的黑线,心下忍不住想,这要是再配个二胡,就更像了。

    奴家生来命苦,三岁上没了爹,五岁上死了娘!

    边关上,在酒肆、饭店,总有个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小姑娘,由着个白胡子老头拉二胡要饭,一般都是这开头。

    程绣锦一边发散思维,一边听赵运达说话。

    赵运达在哪儿帮福王卖惨说:

    “皇后娘娘看着温柔贤淑,其实皇宫里,杀人又何用刀呢?

    因着几位殿下母亲不同,皇后娘娘对待也分个三六九等,就像太子和晋王殿下,皇后都是捧杀。

    可对待福王殿下,因着陛下不管,就打算直接养废了。

    王爷小时候,多看会儿书,都会招至娘娘责罚。

    身边侍候的人,只要谁跟王爷说句上进的话,第二天就会消失。

    王爷那时虽然还小,但却不是笨的,几回下来,也就猜着个中原因,开始装愚。

    娘娘不知,王爷那时有多苦。

    自认字之后,便就会偷偷的背下整本书,而其中的意思,则就一点一点,像捡芝麻似的,都是偷听夫子教别人,暗中记下。

    后来还是安王冒出头,皇后娘娘没空理王爷,以为王爷已经定型,王爷才有机会发展起来。

    现如今外院有欢歌,这些书,却是万不敢放外院的。”

    想想福王小时候的样子,程绣锦的恻隐之心大动。

    唉,果然是可怜!

    而说到这儿,赵运达突然问了句:

    “娘娘能猜着,王爷因何不爱说话么?”

    不是因为从小没人理他,养成了沉默不言的习惯么?

    程绣锦对赵运达摇了摇头。

    赵运达笑说:

    “看书多,说话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引经据典,因此,王爷跟人说话都很简洁,能一个字解决的,绝不说两字。

    其实就是不想让人看出来,就书架这些书,不说王爷都能背出来,也差不多。

    嘿嘿,得亏了娘娘将内院把紧,以后王爷看书,倒也方便多了。”

    程绣锦却显然不在状态,满头黑线地想,难道她嫁的,其实是个话痨?

    福王回府后,也不用人侍候,自己动手洗漱解冠,换了燕居服,然后就直接去了书房。

    彼时,程绣锦正在东间窗下看书。

    福王进来,头上虽没带冠,头发却被梳得十分整齐,他身上的衣服鲜少有颜色和花纹,即使是燕居服,也是玄色居多。

    想着赵运达的话,程绣锦眯了眯眼睛,问:

    “皇后与王爷说了什么?”

    这还是程绣锦第一回问外面的事,福王没去书架前拿书,而是坐到程绣锦对面,将她手中的书扯到手里,随意翻看了两眼,才说:

    “还没睡醒呢。”声音那是十分冷然。

    程绣锦心放进肚里,安心地想,对,就是这个味!

    却不想,紧接着福王就将手中书往桌上一扣,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嘲讽说:

    “她最大的毛病,就是觉得全天下就她最聪明,别人都是笨蛋。鼠目寸光、刚愎自用,任人为亲。

    还想对我用挑拨离间,当着你的面贬低我,等你走了,便就向我许诺,让我帮着慎王上位,她帮着杀了你父亲……”

    这些,在从坤宜宫出来的时候,程绣锦便就已经想到了。

    因此上,听福王说,程绣锦也没多生气。

    程绣锦此时,只是吃惊于福王一口气,竟说了如此之多的成语,和对陈皇后引经据典地讽刺。

    而让程绣锦欣慰的是,幸好福王在说话时,面部表情没有变。

    仍旧是面无表情。

    ……她为何要欣慰这个!

    没想到,福王接下来却说:

    “不过也不是全没好处,我不用再搬外院住了。”

    ???

    程绣锦立时回神,转而脸变得十分难看说:

    “你不是说此时不适合怀孕吗?”

    她就说福王新婚夜是故意的,果然,这才几天,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福王很是纯洁地说:

    “咱们只不过是睡一张床上而已,这也能怀孕吗?”

    ……程绣锦的脸,一下红得跟滴了血似的,然后也不吱声的,捂着脸就跑了。

142 重要

    她真是太不纯洁了!

    程绣锦跑回房间,一头趴到床上,用被子捂住头,任着丫头怎么喊她,她也不肯出来。

    然后没意外的,福王果然不肯搬出正房。

    怀时也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都过了宵禁还没上门,就说明不会来了。

    程绣锦瞅了眼已经洗漱完,换了睡觉衣服,披散头发的福王,果断支使留鸿,拿一套铺盖去书房。

    留鸿有些迟疑,然后瞅了眼跟她一起值夜的边雁。

    这些天,被筝雁洗脑,留鸿也是想让两夫妻好好过日子的。

    福王只淡淡吩咐:

    “准备两套。”

    ……程绣锦气得额角跳了跳,说:

    “那床那么小!”你也不看看,够两人睡么?

    福王一本正经说:

    “挤挤!”

    其实,程绣锦也不是没办法,她大可以将欢歌调入内院侍候。

    程绣锦攥了攥拳头,拉开架势,就想跟福王试试身手。

    福王面无表情说:

    “恪王才出了那种事,你确定要跟我动手?你说陛下要知道了,会如何处理?”

    程绣锦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妥协,任着福王继续留在正房,她也继续睡她那心力交瘁地觉了。

    福王很满意,皇宫里的庆祥帝,却睡不安稳了。

    恪王再不好,也是他儿子,只要恪王不造反,庆祥帝从没想过将恪王如何。

    现在落得个这般下场,自然不能任着恪王妃真的葬入皇陵。

    而恪王自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丢蛋之后,便就有些不正常,第一表现,便就是不能见太监。

    恪王妃虽为恪王止了血,可她毕竟第一回干这个,动手也不那么干净利落,因此,恪王底下伤得挺重的。

    太医们帮着恪王重修了伤口,为防伤口黏连上,以后妨碍行走,第二天开始,便就要求恪王下地走。

    恪王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种苦,当然不肯配合。

    太医们便就让太监给恪王科普一下,若这时候不走的话,将来会如何。

    结果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要不是动做大,扯到了失蛋部位,恪王当时就将那太监给杀了。

    由于这边闹得太不像话,慎王又刚好离开了,虽有慎王妃在,也是在操持恪王妃的丧礼。

    而大伯哥失蛋闹事,慎王妃也不合适管。

    没办法,做为陈皇后的代表福成,此时只能进去劝了。

    然后没有意外的,福成额头被砸了个大包,好在此时,福王去了。

    看着满室狼藉,福王让众人都退了出去,恪王再没以前清贵模样,赤红着眼睛,在哪儿大喊他不活了什么的。

    但因为疼,恪王也没再敢乱动。而手边上的东西,也被他全都给扔没了。

    福王冷笑声,也没劝他,直接将佩剑扔给恪王。

    等福王走的时候,恪王已经在他俩侧妃的搀扶下,缓慢走了。

    然后,就在恪王妃将要埋入皇陵前,恪王却又出事了。

    而罪名是造反,庆祥帝亲下旨意,历数了恪王十数条罪,像什么目无君父、市恩于人,以图不轨之类的。

    听得好像很严重,抓又抓不着实际。

    但其中有几条就很耐人寻味,说恪王指使岳家,散布不利太子谣言,狼子野心。

    这事最后的结果是,恪王由亲王变成了云城郡王,连年都不等,便就让既刻去云城就番。

    而恪王妃却被夺了封号,贬为庶人,将棺椁送到娘家,等恪王妃一入土,她娘家就以恪王同党罪,全家发配边关充军去了。

    庆祥帝这一手,也算是震慑了下所有的亲家。

    打算帮着女婿夺位前,好好想想。

    皇子还是皇子,可亲家就不一定是亲家,看看恪王妃娘家就知道了。

    然而,恪王妃娘家的下场,却让程绣锦沉默了。

    可着心情来,快意恩仇固然痛快,但真的值得吗?

    恪王妃若是在天有灵的话,难道就一丁点儿都不会后悔?

    其实,程绣锦隐隐的,能猜着恪王妃的眼睛里,如此地不揉沙子,是因为什么。

    程绣锦抿了抿唇,在她心理,家人最重要!

    当天晚上,福王就发现,程绣锦不像往常,每天晚上,都会在床上画一条楚河汉界,虽然最后都没什么用,却也不放弃。

    望着并排辅好被子,中间没有障碍物,并已经躺平了的程绣锦,福王沉默了。

    福王上到床上,倒也没做什么,静静地将程绣锦搂进怀里,勾了勾唇角。

    既然媳妇自己放弃了权力,那他要是不把握住,才是真的傻瓜!

    虽晚上什么都没发生,福王的脸也是一如既往地没表情,但程绣锦还是看出来,福王心情似乎很好。

    程绣锦就有些别扭,好在吃过早饭,福王就出去了。

    就在这时,程绣锦做得媒却有了结果。

    按理说,程蕙婚前失贞,既使是商户,却也做不得正妻的。

    但大夫人还是有些手段的,经过几个回合的拉扯,张家那边还是松了口,答应娶程蕙。

    由于出了那种事,婚期定得比较近,也不知是不是怀孕了,总之连开春都没等,婚期就定在了腊月初八。

    程蕙成亲那天,程绣锦没去。

    其实,程蕙应该感谢她,毕竟她给程蕙找的那位张家表哥,心里是喜欢程蕙的。

    不过程绣锦却也知道,自那事出了之后,程蕙背着后的,没少骂她。

    正因为知道程蕙的那个性子,大喜的日子,程绣锦倒也没给程蕙添不自在。

    做为胜利者,程绣锦打发了于妈,给程蕙送了些添妆。

    本来回门,程绣锦也不打算去。

    以着程绣锦今时的身份,便就是不去,也没人敢对她说三道四。

    但她接到一个消息,却是挑起了程绣锦的好胜心。

    她听说,大夫人和程蕙娘两个,正和谋于回门那天,安排机会,当面向福王揭露她的真面目。

    程绣锦想,看来,这娘俩的教训还是没吃够!

    对于跟程绣锦回延恩伯府,福王倒没说什么,就是等出门的时候,福王没像以往出行时骑马,而是改成跟程绣锦乘车。

    ……程绣锦算是充分的了解了,什么叫做得寸进尺。

    “你脚又没受伤。”程绣锦忍不抗议道:

    “让人看着了,传出去不好吧。”

143 气的

    有人在下朝的时候,因为忍不住饥饿,买了个包子骑在马上啃,被监察御史看着了,因而遭至弹劾。

    更何况这青天白日的,便就是夫妻,也不好同乘一辆车吧!

    福王板正着脸,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辞严:

    “我是奉了皇后的命令,一定要将你给哄住了。”

    程绣锦看了福王一眼,说:

    “那你也要做些让我高兴的事,而不是可着你高兴!”

    福王说:

    “我要可着我高兴,就不是这样了!”

    程绣锦小脸爆红,她怎么感觉,她似乎听懂了福王的话外音呢?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尤其是无表情的脸,程绣锦终还是败下阵来。

    亲王的车驾虽比不上太子的,但也很阔大,里面也很是舒适,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福王上得车来,正襟危坐在了右边,程绣锦瞅了福王一眼,默默坐他边上。

    车驾后面跟了两辆车,一辆上坐着丫鬟婆子,再一辆装程绣锦的衣服、礼物、火炉等物,前后有侍卫,又有铜锣开道,真是好不热闹。

    他俩出来得不算早,等到了延恩伯府,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回门的程蕙和她夫君,张家大少爷张君行。

    还真是冤家路窄!

    虽是新婚,程蕙已经做妇人打扮,却是看不到半点儿喜气。

    程蕙神色寡淡,眼神凌厉,就好似她不是回娘家,倒像是个上门收债的。

    不过,也可能是被气的。

    在福王车驾没到之前,就有小太监先过来送信,让延恩伯府的人出来迎接,又有侍卫过来清街。

    按理说,女婿可是贵客,但再贵,贵得过福王?

    这对儿本欲进门的新婚夫妻,被拦在了门外不说,还被扒拉到一边,跟延恩伯府小辈一起,恭迎福王爷与王妃娘娘!

    程蕙脸色扭曲,心下大恨,要不是她上了程绣锦的当,今天如此风光的将会是她。

    福王的车驾缓慢而来,停在门口后,却并不往下走,而是等后面车上的人下来,有小太监搬了车梯来,车帘才被挑开。

    便就见身着玄色暗纹的王服,外罩黑狐裘大氅的福王先下得车来。

    福王却没走,而是阻止先下车的丫头婆子过来,他自己站在车旁,等身着雀金裘的程绣锦下车,伸手搀扶。

    虽然福王仍旧面无表情,但仍是看得周围的人一阵惊悚。

    众人看程绣锦,都满是敬佩。

    俗话说得好,这两杀相遇,必有一伤!

    面对着福王小心翼翼扶程绣锦下车的模样,众人竟又都偷偷去瞅靖边侯。

    果然是将门虎女,这是将福王这个杀神给打服了!

    其实哪有什么小心翼翼,扶人下车,不都是一个动作?总不能将人从车上扯下来吧。

    都众人臆想出来的罢了!

    看着众人的反应,程绣锦抽了抽嘴角,小声与福王说:

    “你差不多就行了,看将人吓得。”

    福王板着一张脸:

    “皇命在身,不敢不从。”

    程绣锦下车来,很是高贵冷艳地乜斜福王一眼,不再瞅他,转而去与她爹娘行礼,又与延恩伯等一众人见礼。

    有福王在后面镇着,倒也没人敢说什么。

    程蕙与张君行夫妻两个,是没那地位,劳这么多人迎接的。

    因此,众人迎了福王与程绣锦后,便就大家一齐进延恩伯府,就如同没看到程蕙夫妻似的。

    而事实也是没看到,程绣锦扶着延恩伯夫人,后面跟着靖边侯夫人和柳氏,直奔内院。

    福王则被延恩伯、靖边侯、世子簇拥着,往南大厅去了。

    不同于程蕙的满腔气愤,张君行的心却很热切。

    张君行的确是颇心仪这个有些刁蛮的表妹,但程蕙能被他明媒正娶回去,却是他说服了他娘的结果。

    张夫人只看到程夺的无能,而张君行却明确指出程蕙的长处,她是福王妃的妹妹。

    而程夺便就是再没本事,却也是靖边侯的亲大哥。

    一位侯爷、一位亲王,可是他们张家做梦,都想搭却都搭不上的人。

    按理说,以着延恩伯老夫人的身份,却也要出去迎接福王的。

    但谁让人家年纪大,七十岁见了皇帝,都不用跪的年纪,程绣锦由她娘陪着,去给老太太行礼。

    应该先国礼,然后现家礼。

    程绣锦就发现,自她嫁给福王后,老太太变得特别讲理。

    她免了老太太的国礼,老太太便也很上道的,将程绣锦的家礼也给免了。

    然后,程绣锦贡献了一颗上好人参,才在大家都很愉悦的气氛中,和着她娘一起离开。

    “老太太越发讲理了。”

    程绣锦感叹说。

    侯夫人笑说:

    “那是,自你成了福王妃后,她可是借了好大的光。

    大夫人的管家权也给夺了,她也不嫌累,就这穷家,她也爱当。

    宫里那嬷嬷虽还在,现在却也不怎么管着她,还在边上协助她管家,几个孙媳妇、还有住府上的那几个姨娘,又开始奉承她。

    而且这眼看就又一年,又到她收银子的时候了,她现在正春风得意的时候,能不对你好嘛?

    你上回那一通操作,也算是打通她的任督二脉了。

    啧啧,你是没看着老太太的嘴脸,真真是掉银眼儿里去了。

    跟你说个笑话吧,就今儿大夫人在延恩伯府上办回门,老太太都管大夫人收钱。”

    程绣锦简直是木瞪狗呆,问:

    “大夫人肯出?”

    大夫人什么人?能肯出那才怪呢。

    侯夫人笑说:

    “当然是不肯出了,老太太说得很直白,虽延恩伯还活着呢,可这府早晚是你二伯的。

    大爷都已经是要当爷爷的年纪,早就该分家出去了。

    大夫人就想找伯夫人,可八月十五闹那一出,她现在连西院门都进不去。

    别说伯夫人,就是世子夫人,她都见不着。

    她就撺掇大爷去求世子,世子就给推到伯爷跟老夫人头上。

    你是没见看,大夫人也是个厉害的,竟就自己冲到小叔子的面前。

    不用看,光想想,就知道那场面得有多难堪了。

    伯夫人当时就不干了,直接找了老太太,让她管好大夫人。

    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说的。

    大夫人闹了这么一圈儿,灰鼻子土脸的。”

144 姊夫

    “唉!”

    侯夫人叹气说:

    “何苦来哉!最后还不是给了老太太一笔钱,算做了场地费!”

    程绣锦笑说:

    “老人言,恶人自有恶人磨。”

    侯夫人瞅了眼程绣锦,赞同地点头:

    “对,恶人自有恶人磨!”

    程绣锦一噎,感觉自己被自己的娘给内涵了。

    娘俩个往西园走,侯夫人不由得又笑说:

    “老太太也是有意思得很,自己不拿钱,还想从中得好处,前儿还让人跟我捎信说,程蕙成亲,让你一定来延恩伯府。

    她还没七十呢,不出门口迎接,却要你来拜她,又够她往外吹些日子了。”

    只要老太太不闹她,对于难为大夫人,程绣锦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她也不介意给老太太撑脸面。

    程绣锦又问:

    “淑人来了吗?”

    提起这个,侯夫人落下脸子,冷笑了声说:

    “还说这个?竟是提都没提一句,好似就怕淑人来。淑人可乐意答理他们?还真当伯府他们大房的呢?

    这回,连你爹都不高兴了,谁不知道你爹是个大孝子?

    淑人一个点儿说没事,你是没看着你爹那脸子。

    我看大爷以后就是又想经商了,你爹也不见得给他出本钱了。”

    因为伯夫人一会儿要见程蕙夫妻,程绣锦跟她娘一进西院,就有丫头过来,引着她们娘俩至一处抱厦处,说道:

    “二夫人说了,就先委屈王妃娘娘与三夫人,等一会儿二姑娘和姑爷行完礼了,就请娘娘跟夫人过去。”

    待侍候的丫头全是自己人,侯夫人才急问:

    “你们怎么回事?”

    这两人回门时,还一副各过各的模样,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变得感情很好似的?

    “唉!”

    这回换程绣锦叹气了,说:

    “原因就不用我说了吧?就你想得那样,陈皇后想拉拢福王,说白了,还是看上我爹手中的军权了。”

    侯夫人是过来人,就看两人刚在门口时的情形,就觉得关系不简单。

    庆祥帝扣着靖边侯不让回边关,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陈国公手里有兵权。

    很多时候,皇帝传位谁并不重要,得要的是能不能坐得稳。

    老皇帝驾崩的时候,京城皇城门一封,给安个造反的名,以军权接任皇位者,摇身一变,就成了拨乱反正之主,史书上记得还少吗?

    侯夫人倒没问恪王怎么了,深知不该打听得少打听,管他怎么了,只看结果就行了。

    一个被踢出京城,又降了等的皇子,摆明了是个弃子了。

    瞅着自己女儿,侯夫人心情复杂。

    想了想,程绣锦转换话题说:

    “娘知道吗?程蕙打算今天,要亲自跟福王揭穿我的真面目?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大夫人竟然还支持?”

    她刚听说的时候,直觉得大夫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侯夫人冷笑:

    “说起这个来就好笑,还不是老太太作得,她觉得要是她女儿跟了福王,就不会受今天的气了。

    娘俩个密谋了半天,却也不想想,他们吃伯府的,用伯府的,下人又不是木头。

    大夫人跟着探兰姨娘斗法,就喜欢拿底下人出气。

    程蕙出事了,也拿丫头出气。要不是老太太接了管家权,这娘俩个竟想将人卖到那种地方,说她们丧心病狂都是轻的了。

    这事不用你管,我跟你二伯母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程绣锦瞅着她娘说:

    “不,是娘别管了,我现在是看透程蕙了,咱们阻止她作死,她不觉得咱们是在救她,还以为咱们是怕她呢。

    我和福王都已经商量好了,这回算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了。

    娘就放心吧,只管让我爹该如何就如何,不用考虑为我,更不用考虑福王。

    但他既然要讨好我,不利用下多可惜?”

    侯夫人瞅着提起福王,眉眼神情均十分放松的女儿,可以说是痛心疾首,默默地在心底呐喊:

    不,我的宝贝女儿就要被拐跑了,我能放心才怪!

    程绣锦没看出她娘满腹惆怅,只以为不放心她的安排,便就小声跟她娘分享自己的安排。

    总体来说,程蕙想要单独见到福王,的确有些难度,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新娘子回门,当娘的总要单独问问女儿,夫家生活如何。

    而这,便就是机会了。

    程蕙让人以程绣锦的名义,将福王从南厅骗进内院。

    福王就比较暴力,直接让人将张君行给绑了,藏到程蕙想要引福王去的房间内。

    因为要见福王,程蕙在她娘哪儿,重又将自己收拾打扮一番。

    这院子是探兰以前住过的,后来探兰搬到大房那边,这里便就荒芜了。

    这边福王才进院子,那边程绣锦就听着信了。

    程绣锦跟她娘叹气说:

    “我回京后,奸都抓两回了。”

    想起自己女儿的剽悍,侯夫人有点儿不放心,说:

    “还是我跟你于起去吧。”

    程绣锦却没让,说:

    “不用,有福王在呢,程蕙和大夫人两加一起,也掀不起风浪来。”

    望着程绣锦离开的背影,侯夫人有点儿欲哭无泪,惹得跟前侍候的丫头不解问:

    “夫人这是怎么了?看姑娘跟王爷俩,比上次回门时感情好了许多,夫人应该高兴才是啊。”

    侯夫人摆手,有气无力地说:

    “你懂得什么!”我都已经打算得好好的了,还真应了那句:

    计划赶不上变化。

    “唉!”

    侯夫人边往抱厦走,边不停地唉声叹气。

    当程绣锦过去的时候,外面亲自为女儿放风的大夫人,却已经被支走了。

    底下放风的丫头,也被程延书、程文和兄弟俩放倒。

    程绣锦畅通无阻地进去,就听得里面程蕙,正哽哽咽咽跟福王说:

    “……还望姊夫知道,妹妹对姊夫之心,苍天可鉴,程绣锦心怀狡诈,专志嫉妒,想此毒计,陷妹妹于如此境地。

    姊夫……”

    听这一声喊,程绣锦挑帘子进去,刚好看到程蕙往福王身上扑,福王抬起就是一脚,刚好落到程绣锦脚边。

    福王:

    “你怎么来这么晚?”

    程绣锦瞅都没瞅程蕙,连往里走边说:

    “和我娘说了一会儿话。”

145 心软

    然后,没等程绣锦说话,程蕙倒地上吐了口血,咬牙切齿说:

    “程绣锦,你害我!”

    这人的脑袋有坑吧?求仁得仁,你想见福王也见着了,想说的话也都说完了,福王踢的你,你说我害你?

    可给程绣锦气得,才要说话,却不想让福王抢了先。

    福王嗤笑了声,说道:

    “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本王的王妃害你?

    本王不防明告诉你,你今儿能见到本王,又有机会跟本王说了一堆的废话,应该谢王妃才是。

    你以为,本王杀神的名号是白来的?

    竟还觍个脸喊本王姊夫?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近得了本王身边?

    前几次是锦娘救了你,你若真敢往本王跟前凑,只怕早投胎去了,还能在这儿乱吠?”

    程绣锦插言说:

    “我没想要救她,不过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再连累无辜罢了。”

    而且你是外人,自己的娘家妹子,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真闹到你的跟前,也不过是平白我自己丢脸,当然要捂住了。

    福王深瞅程绣锦一眼,起身帮程绣锦脱了雀金裘,又扶她坐到椅子上,并让人泡热茶上来,才说:

    “不用谦虚,我知道你最是心软的了。”

    程绣锦……喂,你差不多就行了,再装可就不像了。

    能将杨安业和朱清盈两,贴饼子上呈预览的人,你竟然说我心软?

    你这样昧着良心夸,良心不痛?

    想这么问的还有程蕙,大夫人为女儿安排,这房内生了火,四周放了炭盆,很是温暖,但趴地上却也还凉。

    延恩伯府还没富到,为姨娘房间装地龙的地步。

    程蕙因私会福王,并没敢带丫头进来。

    而福王踢那一脚却也颇重,程蕙自己竟说什么也爬不起来,堪堪地能坐起来而已。

    听了福王的话,程蕙半点儿不信,一双眼睛狠毒地瞪着程绣锦,哽咽说:

    “姊夫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的,她投生好,爹是靖边侯。

    如若不然,她一乡野出来的丫头,粗鄙悍妒,可是有哪一点,值得姊夫爱重?又哪里配得上姊夫?

    姊夫贵为皇子,却竟也要受制于人,不过是要借她爹的势罢了。

    我都知道的,可是,姊夫明鉴,我原也没想奢求过多,只要能侍候在姊夫的身边,不计身分,即使是为奴为婢,我都乐意。”

    程绣锦也不吱声,只低头喝茶。

    福王阴沉着一张脸,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程蕙,转头指着脑袋问程绣锦:

    “她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要不然,她是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的?

    她要真心悦他,知道他要借靖边侯的势,不应该想办法成全?

    这种人要弄进宫里,能活过三天?

    竟还当着他的面,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程绣锦一口水喷了出来,然后就是一阵惊天动地地咳嗽。

    福王忙过去,将程绣锦手里的茶碗夺过来放桌上,轻拍她的背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面又让丫头出去看看,有没有橘子之类的东西,拿来给程绣锦润嗓子。

    程绣锦总算止住了咳嗽,清了清嗓子,摇头说:

    “我边关上长大,对她不了解。就发现她听不懂人说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福王接话:

    “夏虫不可与冰!愚不可及!”

    ……程绣锦笑说道:

    “差不多吧,总之她只听自己想听的。你即使说得再清楚,她也要固执的按她自己的想法来理解,扭曲你话里的意思。”

    福王点头,丫头拿进橘子来,福王就给程绣锦剥了递她,说:

    “那就让人去请老太太吧!”

    这事交给福王办,程绣锦过来,也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

    程绣锦怪异地接过橘子,只摆了下手,跟来的丫头中,愤怒的筝雁就急跑了出去。

    程蕙:“姊夫……”

    福王一听程蕙这么喊就觉得恶心,说:

    “掌嘴!”

    常妈过来,就给程蕙一顿嘴巴子。

    程蕙被打得发懵,然后就如诉如泣地瞅着福王,就好像在控诉程绣锦的恶毒。

    看出来的程绣锦就……

    福王皱了下眉,语气淡淡说:

    “本王备了份大礼送你。”

    说完,福王轻拍了下手,屏风后面传来动静,没一会儿工夫,就见张君行沉着脸走了出来。

    怎么会?

    程蕙瞅着张君行,又转过头去瞅福王。

    就见福王面如锅底,眸光锐利,盯着她就如看见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

    程蕙终于脑子清醒过来,明白福王不单不喜欢她,还十分的厌恶她。

    这一感知让她瞬间如坠冰窟,周身泛起寒冷。

    张君行将她的话全都听着了?

    那她怎么办?

    程蕙心底泛起绝望,忍不住哆嗦了下,讷讷喊了声:

    “表……表哥!”

    福王眸色淡淡地瞅了眼张君行,说:

    “本王王妃最是心软的,那日她虽对你用了药,可张君行是清醒的。

    他当时大可以偷偷喊了你母亲来,但他没有……”

    程绣锦怔愣下问道:

    “你都知道?”

    福王哼道:

    “这女人见我,就发出狼一样的光,你当我瞎?

    要不是看她是你妹子,一百个都已经死了,你以为我在说笑话?”

    程绣锦森森地瞅着福王,很想问他,那事是怎么发现的。

    福王瞥过眼睛,正好与程绣锦的视线对上,程绣锦也不知怎么的,就被看得老脸一红,忙将眼睛移开,满房乱飘。

    张君行并没急着行礼,而是先奔着程蕙去了。

    他平静着脸,弯身扶起程蕙,拿出帕子,为程蕙轻轻拭去嘴边的血,说:

    “你是官宦家的小姐,而我不过是商人子,我自知配不上表妹,虽心悦表妹,却从不敢透漏半句。

    对于那日王妃娘娘的安排,我心怀感激。你现在既已知道王爷意思,以后跟表哥归家,就好好的过日子吧。”

    程蕙感动得涕泗横流,哑声说:

    “好!”

    程绣锦瞅着张君行,就觉得周身一阵阴冷。

    再大的深情,绿帽都扣头顶上了,竟还能面不改色?

    这男人不简单!

    张君行小心翼翼扶着程蕙,双双跪下去叩头说:

    “小人拜见王爷、王妃娘娘,是小人无能,令贱内惊扰贵人。”

146 心迹

    福王冷着脸,都没多瞅二人说:

    “记住了,这次看王妃的面上,本王实没什么耐心!”

    张君行还想说什么,福王却已经变脸:

    “滚!”

    两玩意真当自己个东西!

    要不是为让程蕙吃些教训,便就是张君行,他都一起解决了,还说这么多废话!

    福王只淡淡瞥了程蕙、张君行一眼,两人立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就好像被恶魔给盯上了一般。

    两人出去没一会儿的工夫,丫头进来报,说老太太求见。

    福王不单自己不出去迎,还不让程绣锦去迎,在哪儿帮程绣锦剥橘子。

    老太太为显气势,是让宫里那嬷嬷扶来的。

    本来,对于福王跟程绣锦没去迎她,老太太心里十分不高兴,进来时也是气嘟嘟的,然后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福王将剥好的橘瓣放小碟子里,递到程绣锦面前,程绣锦淡定接到手里,还要嫌弃说:

    “橘络为什么不挑下去。”

    老太太看得一阵窒息,那可是能止小儿啼的福王啊!

    福王挑淡淡瞥老太太一眼,说:

    “败火!”

    老太太被吓得就是一个哆嗦,忙就要拜:

    “老身参见……”

    程绣锦像是才看见似的,忙起身,几步上前扶住老太太,免了她的拜礼,又让丫头给老太太拿座椅。

    老太太那真是发自内心地感谢,瞥了眼福王,立马转移视线,问程绣锦道:

    “好好的,王爷怎么到这院子来了?喊老身来,可是有何吩咐?”

    程绣锦就将程蕙向福王表白的事说了。

    程蕙闹的时候,正巧老太太被禁足了,后来大夫人春风得意,下了封口令,老太太完全不知道。

    而老太太管事之后,倒是影影绰绰地听着一点儿,老太太也没往心理去,只以为是以讹传讹,都是捕风捉影的事。

    先不说福王那个杀神,就程绣锦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跟她抢男人?活够了吧?

    此时听了程绣锦的话后,老太太几乎晕过去。

    福王突然出声说:

    “本王不想再见着大夫人。”

    老太太自然满口答应,程绣锦也怕给老太太吓着,正好也快中午了,便就将老太太扶走。

    而一直躲着看热闹的程延书、程文和两兄弟便就蹦出出来,对着福王喊姐夫。

    两人正是崇敬英雄的年纪,之前对福王无感,又因着家里叮嘱,看别的亲王媳妇一堆,而对福王产生一种恶感。

    觉得他早晚会给自己姐姐戴绿帽子。

    但今天看着他怎么处置程蕙的,又是如何对他姐的,就真心认这个姐夫了。

    小舅子喊姐夫,那肯定不能白喊,幸好福王早有准备。

    福王给得也实在,兄弟两一人十两银子。

    两人穷啊,接到银子,更是姐夫不离口,简直是奉若天神。

    对两人反应,福王也很满意,点了点头说:

    “以后没钱了,就来找姐夫要。”

    有个有钱而且大方的姐夫,真的是太幸福了,哥俩恨不得抱着福王的大腿,以示感谢!

    有丫头寻过来说,前边要开席了,哥俩跟着福王一起过到前院。

    做为贵客,福王自然不会坐到大席上,而是单独一个小院,由着靖边侯、世子陪着,单独开席。

    靖边侯显然是跟侯夫人通过气,看福王可就不那么顺眼了。

    见两儿子一起过来,一人一巴掌的,就给骂跑了。

    世子程墨……

    他这三弟似乎有点儿暴躁!

    怕福王翻脸,程墨忙打圆场,迎着福王就往上座上上让,几乎将脸笑出一朵花儿来。

    福王看了眼靖边侯说:

    “此时非朝堂,家礼即可。岳父、世子上座才对,小婿末坐就好。”

    程墨:您黑沉着一张脸,却说着谦逊的话,就不觉得瘆得慌?我有点儿胆颤!

    靖边侯:“那可就委屈王爷了。”

    福王一本正经说:

    “不敢!”

    靖边侯转过头,就让程墨上座坐上。

    一番推让,被强按到上座上的程墨,简直就是如坐针毡: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要受这种罪!你们翁婿在哪儿斗法,别带累我啊!

    一时酒菜上齐,侍候的人也都让退到外面侯着。

    福王先伸手摸上酒壶,起身执晚辈礼,恭恭敬敬地给程墨、靖边侯一人倒了一杯酒,说:

    “小婿先敬岳父、世子。”

    程墨连说“不敢”,接过壶就想给福王倒酒,却被靖边侯拿了过去。

    福王连忙拿酒杯凑过去,极谦卑恭敬的模样。

    靖边侯给福王倒酒,语气淡淡地说道:

    “我们夫妻二人,视锦娘为掌上明珠,无论她要什么,我们都力所能及的满足。”

    酒杯已满,福王持杯坐下说:

    “小婿略有耳闻。”

    靖边侯放下酒壶,高举起酒杯说: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儿我就将话撂这儿,我程勇宠女儿,嫁人,我尽可能保她在夫家不被欺负。

    若是遭遇休弃,我靖边侯府,随时欢迎女儿回家。《左传》有言,人尽可夫,父一而已!

    这话换换,我虽只一女,却可再选婿,女儿却只有一个。

    我程勇受恩于陛下,家国大义,程家数百口人的性命,还望福王爷知道!”

    福王也猜着,靖边侯应知他所求,但被当面这么说出来,还是心下微微吃惊。

    同时,却也佩服靖边侯的磊落。

    但这能承认么?

    绝对不能!

    福王忙起身举起酒杯说:

    “岳父误会小婿了,在娶锦娘的事上,小婿是使了些小手段,但绝不是岳父以为的那样。”

    说到这儿,福王很难得的老脸一红,说:

    “京上关于小婿的传言,想是岳父也略有耳闻?

    其实,只要岳父细想,应该就能猜到,点醒小婿的就是锦娘了。

    小婿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因为思慕锦娘,望岳父明鉴。”

    好像就怕靖边侯不信似的,福王从袖腕处取出一柄小刀,放到了桌上。

    程墨还吓了一跳。

    福王:“侯爷应该认得这个。”

    ……在兴平伯家,靖边侯就已经怀疑了。

    当年他进宫,所有利器当然都要放到外面,可程绣锦才五岁,竟一时的给忘了。

    那小刀是给程绣锦练手,根据她的年纪单独打的,轻巧且小薄锋利。

147 醉酒

    程绣锦和着伯夫人、世子夫人、还有她娘一起吃了午饭。

    然后族中有脸面的长辈求见,程绣锦也不能全都推了,之后却又被引荐着,见了几个族中小辈,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大夫人的事,无论如何也要等今天这戏唱完,再做处理。

    世家大族,再龌龊的事情,绝没闹到明面上的。便就是捂不住了,却还要拿言语粉饰一番。

    今儿这样日子,侯夫人却是最忙的,她虽不用见外客,但族中什么婶子、嫂子大小姑子,也够她忙一通的了。

    程绣锦是知道男人喝酒,啰嗦又磨叽,想到她自己回门时,福王那滴酒未沾的模样,十分纳闷,怎么福王还没打发人来问她。

    没办法,程绣锦与筝雁说:

    “你去前边寻了王爷跟前的人问问,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呢,外头有小丫头进来说:

    “娘娘,侯爷使了人过来,请娘娘过去,说王爷喝醉了酒,不肯走。”

    ???

    程绣锦听得一阵发懵:

    “你说谁喝醉了?”莫不是她听差了吧?

    谁这么大胆,敢灌福王喝酒?居然还给灌醉了?

    丫头说:

    “王爷啊,呆在静轩那边说什么不肯走,非让人将大夫人喊去,王爷说要杀了大夫人。

    侯爷和世子爷苦劝不听,娘娘快去看看吧,一院子的客人,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程绣锦脑补了一出福王耍酒疯的模样,就是一个哆嗦,直觉辣眼睛!

    那人外人面前,一惯沉默寡言,虽在她面前话多些,可也是极板正的,可是连正经笑都没有过的。

    程绣锦实在是想像不出,喝醉了的福王耍酒疯的模样。

    出去后,看着那来人,程绣锦试探着问:

    “除了说要杀人,他没干别的吧?”

    来人有些不解地问:

    “娘娘请明示?”

    别的是什么?

    程绣锦咳了声问:

    “就比如……唱歌跳舞……又或是……”

    军营里那帮**子喝醉了,真可是什么都干,像什么反省自己做错事的,连小时候掀人小姑娘裙子的事,都能说出来。

    还有抱着别人喊爹,那痛哭流涕的模样,说有多辣眼睛就有多辣眼睛。

    来人抽了抽嘴角,说:

    “娘娘过去看了就知道了。”

    程绣锦让丫头准备车驾,打算见到福王,便就直接回去了。

    见静轩外面很安静,程绣锦一阵欣慰,她就说,福王怎么看,也不是那等耍酒疯的人嘛。

    由于是冬天,门窗自然紧关着,守门的是靖边侯的亲兵,跟着福王的小太监挑了帘子,却将丫头们全都拦在外面。

    ……程绣锦进去,过堂里连个丫头都没有。

    不过,里间倒是有声音传出,程绣锦忙挑帘子进去,便就见福王,正一定让靖边侯坐到上座上。

    程墨在边上苦劝福王,转头见着程绣锦,像看到了救星般,招呼程绣锦:

    “锦娘快过来,你来跟王爷说,你们已经成亲了。”

    靖边侯简直要被气死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如今话也说开了,做为男人,接下来,便就是开怀畅饮了。

    呸!

    开什么怀,谁能知道福王酒量那么差?

    什么多?区区三两酒下肚,福王的脸子,就从先前的谦卑变得黑沉起来。

    靖边侯以为福王生气了,便也就不高兴起来,也不劝酒了,就想着快吃完,然后将他送走。

    爱哪儿哪儿去,别在他面前碍眼。

    程墨倒是想活跃下气氛来着,可一对上福王那刀子一样的眼神,也是瞬间就萎了。

    自来兄弟情深的靖边侯就不乐意了,那是他二哥,他还在跟前呢,福王就敢这样?什么意思?眼里还有没有他这岳丈?

    靖边侯将筷子“啪”一下,就拍桌上了,问:

    “王爷要不想吃,就请吧!”

    就差直接说让他滚了。

    程墨忙就要和稀泥,起身劝说:

    “三弟莫急……”

    然后,程墨话还没说完呢,福王也将筷子拍到桌上,震得碗筷乱蹦。

    程墨内心流泪,他干嘛要过来陪这爷俩吃饭?

    在外面陪他爹和其他兄弟吃,不香嘛?

    靖边侯大怒,猛地站起来,将桌子拍得比福王拍得还响,王爷也不喊了,就问:

    “你想干嘛?”

    亲王他也不惯着,敢跟他在这儿耍威风,他也敢照打不误!

    靖边侯愤愤地想道。

    福王却就不拍桌子了,大马金刀地坐下来,便就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不光对靖边侯,世子也没放过说:

    “难为你们兄弟两,一个侯爷、世子爷也是四品京官了,竟让个女人蹦跶了这么久,还真好意思!”

    ……靖边侯与世子对视一眼,全都愣住了。

    他们绝没想到,福王竟说这个。

    程墨劝说:

    “王爷说得正是,明儿在下便就跟老太太说,将她处置了,让她再不能出来碍王爷眼。”

    福王听了却不见松动,只冷冷说道:

    “等你们处置,能怎么处置?你们家能将她休了?”

    靖边侯与程墨不出声了。

    别说休长嫂,便就是休妻,那也是要家长同意,还得将女方家长请来,将女人都犯了什么,一一地列举出来。

    别看张家是商户,程家以势压人,强行将人休回家,像张家这种有些闲钱的,为了自己名誉,很可能一纸诉状告到京城令哪儿。

    打起官司来,那才叫一个自揭家丑,到时可就指不定什么样了。

    其实,这时候福王已经醉了,只程墨和靖边侯还没想到。

    福王也没等人回他话,便就自顾自地往下,将从靖边侯带着全家回京开始,大夫人的所做所为细数一通。

    听着听着,靖边侯最先回过味来,脸色及其难看问:

    “所以,你是承认,在杨安业和朱清盈的事上,你从中做过手脚了?”

    福王:

    “那你的意思,还想让锦娘嫁过去了?”

    靖边侯气得:

    “你可以告诉我,我自有办法将婚事给搅黄了。”

    福王:

    “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说得好有道理!

    靖边侯气急,立着眼睛就要发做。

    福王却突然拍桌子说:

    “不要转移话题,现在说得是延恩伯府大夫人的事,等你们处置,慢都慢死了。”

148 君行

    阴险狡诈!

    这是靖边侯为福王下的定言。

    然后,福王倒也没糊涂,便就开启了,逼迫程墨支使人将大夫人喊来,让他杀了的无限循环中。

    程墨没办法,就只好求救于靖边侯。

    这绝对不能成的事!

    靖边侯是真想一巴掌给他拍醒了,靖边侯安慰自己,这是皇子,拍不得!

    好容易让福王忘了杀大夫人,也不知道哥俩说了什么,让福王瞬间就掉入了,他还没娶到程绣锦的幻觉中。

    于是乎,福王一把将程墨从上座上扯下来,非让靖边侯坐上去,让靖边侯受了他的拜,然后好答应将女儿许配给他。

    到此,哥俩个才看出来,这人看着神情严肃,根本就是喝醉了!

    不能怪他们俩先前没看出来,实在是福王板正着一张脸,说话也十分的清楚明晰。

    再说酒又不多,怎么也没想到,福王醉了。

    靖边侯几次想将福王拍晕,可福王反应灵敏,出手也稳健,根本就拍不着。

    几乎让人怀疑是装的!

    然后程绣锦的思想就又飘了,很是自信地走过去喊了声:

    “王爷!”

    程墨也在哪儿说:

    “锦娘来了。”

    福王终于不缠着靖边侯,转回头瞅了程绣锦会儿,好半晌才面露纠结,很是嫌弃地说了句:

    “老!”话语中竟还带了些小委屈。

    福王陷入小时见程绣锦的记忆中,粉团一样的小姑娘,奶凶奶凶的笑话他让个太监欺负。

    递给他一把小刀,告诉他,他爹是皇帝,除去一些真系亲属,其余的人随便杀。

    没有错,福王对程绣锦的美好印象,就是从嘲笑开始的。

    别人都听得一头雾水,程绣锦却是秒懂。

    这是嫌她长得老!

    叔可忍,婶不能忍!

    程绣锦咬牙说:

    “你不想想,你比我大两岁,你都这么老了!”我才不老呢!

    福王闻言,便认真地思索了会儿,赞同地说:

    “对!”

    然后便弯腰将程绣锦抱了起来,让程绣锦坐他臂弯的那种抱,程绣锦挣扎,福王那胳膊就跟铁铸的般,稳稳抱着她就走。

    程墨怕两人打起来,跟着劝:

    “王爷喝醉了,你就委屈些吧。”

    福王停住脚,转头很不乐意地瞅程墨说:

    “本王没醉!”

    程墨从善如流:

    “没醉!”

    程绣锦看她爹,就见靖边侯扶额摆手,那意思也是让她忍忍,别跟个醉鬼一般见识。

    于是,延恩伯府前院的客人,便就见高冷的福王,抱着捂面的程绣锦,步伐稳健地由着程墨送出大门。

    靖边侯没送,发狠心地想,以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绝不能让福王喝一口酒。

    就这酒品,就这酒量,就程绣锦都能将他给灌醉了。

    好在程绣锦来之前,就让准备好车驾了,要不然站门口,还得让人围观。

    福王抱着程绣锦,稳步进了车厢,没多一会儿,整个马车都跟着抖动起来,然后又发出乒乓声,还有程绣锦地轻斥声。

    站车驾周围的人也不敢问,也不敢说,一个个就跟没听着似的。

    程墨也很是淡定地将车驾恭送走。

    他也什么都没听着!

    就在王驾离开没多久,程蕙在丫头的遮掩下,先出伯府坐上来时的马车。

    过了会儿,程夺和着儿子,才将张君行给送出来。

    程夺还不知道呢,对张君行一通殷殷叮嘱。

    不外乎就是说,程蕙从小脾气不好,让张君行看在都是亲戚的分上,多迁就程蕙些。

    张君行一派的谦逊,好脾气地一一应了下来,最后又深打了个躬,方才骑上下人牵过的马,跟着马车一起回家。

    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个五进带花园的宅子,已经不错了。

    张家门口,张君行先下马,却不急着进院,而是走到马车旁,亲自扶程蕙下车。

    程蕙感动得差点儿落泪:

    “谢谢表哥。”

    张君行没吱声,只扶着她往院里走。

    待到了他们居住的小院,进到房里,张君行极温柔地让众人都出去,说:

    “我跟你们姑娘有话要说,两位姐姐先去正房,与太太说声,就便也帮你们姑娘遮掩下。”

    待众人都退了出去,张君行背手站在地中不吱声。

    程蕙就有些忐忑,终忍不住怯生生喊了声:

    “表哥!”

    就这一声,像是喊醒了张君行,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程蕙的脸上。

    被打懵的程蕙扑倒到地上,就吐了口血,还没等爬起来,张君行的脚却就狠狠地踢了过来。

    程蕙几乎被张君行打死,之后却又将昏迷的程蕙抱到床上,温柔地帮她擦血。

    然后,张君行不紧不慢出去,打发丫头出去喊郎中,为程蕙医治。

    程蕙的奶娘与两丫头齐齐进来,只以为程蕙在娘家就受了伤,一点儿都没发现,程蕙是被张君行打的。

    等程蕙再次醒来,便就见张君行站在床前,程蕙瑟缩了下。

    张君行温柔地问她: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边上有她奶娘,程蕙抿了抿唇,带着哭腔说:

    “是我在娘家时,不小心自己摔的。”

    张君行一脸担忧地又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还是请岳父、岳母来看看吧,我看你身上的伤,倒似被人打的。”

    程蕙一听大惊,要是她娘来了,那就要惊动张太太,那她向福王表白的事,就有可能瞒不住,她就有可能被休回家。

    “不……”

    程蕙猛地一起身,却是带动内伤,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然后便就是一阵咳嗽。

    房内顿时大乱,奶娘吵着让再去请郎中,又让煎药。

    丫头们有拿痰盂的,也有去拿洗漱的东西、被子枕套之类东西的。

    张君行冷着脸退了出来,却就直接往上房见张太太去了。

    倒不是要说程蕙的事,而是张君行知道,今儿的事,福王不会就这么算了,程家很可能会动休大夫人的念着,要提前应对。

    这年头,有谁家的出嫁女被休回来,整个家族都会觉得丢脸。

    张太太也觉出不对来,见儿子来,急问:

    “怎么回事?那贱货是不是又不安分了?你跟娘说实话,也不用为她遮掩。

    她什么人,娘还有不知道的?”

149 母爱

    福王因受了伤,一只眼睛被打肿,嘴角也有个小破口,呆在王府养伤,连哄生气的程绣锦。

    三天之后,没等来大夫人被休的消息,大夫人自杀了。

    就在延恩伯这边,给张家送信,请了张家家长过府,谈大夫人的事的前一天晚上,大夫人竟就喝药了。

    要知道,老太太可就防着大夫人这一手,一直使婆子看着她呢。

    这死得可就十分蹊跷了。

    药是哪儿来的?谁送进去的?会不会是延恩伯府怕丢人,私下给毒死的?

    张家人来了之后,一口咬定大夫人是被程家害死的,一面吵着就要报官,然后又攀咬靖边侯,让程家给个说法。

    这还不算,张太太又领着族中妇孺,在延恩伯府的大门口摆花圈,又哭又闹的喊冤。

    要说张家如此行事,目的就只有一个。

    想要拿捏住延恩伯跟老太太,不就等于拿捏住世子、还有靖边侯,乃至福王爷也一同被拿捏住了。

    以后但凡有事找到门上,他们说话可就硬气了。

    民告官是要滚钉板的,而族长却又碍于这是家丑,不想往外宣扬。

    至于其他人,则是看人家皇亲国戚,也都装不知道。

    这时候讲究的是,民不举官不纠。

    因此,虽说满京城风言风语,京城令哪儿倒是很平静,连个捕快都没来。

    这事就让庆祥帝听着了,据说还跟福王有关系,庆祥帝让人将福王喊宫里,就想要问问情况。

    结果可想而知了!

    庆祥帝见福王那脸,惊问:

    “怎么弄的?”

    福王抿唇不语,只抬眼看了庆祥帝一下。

    那意思就很明显了,好似在说:

    “这还用我说?你给我赐的媳妇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

    ……

    这简直是夫纲不振啊!

    庆祥帝痛心疾首,立时将福王踢到京营卫去操练,还大言不惭地说:

    “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你可有脸了!”

    所有皇子,除太子之外,福王是第一个有官职的了。

    刚出了二儿子被二儿媳割蛋的事,再想想程绣锦的脾气,庆祥帝是越想越不放心,就怕五儿子再有什么不测。

    将福王给撵走后,庆祥帝便就打发人,将靖边侯给喊进宫来。

    靖边侯以为喊他来,是为大夫人死的事,行完礼,也不等庆祥帝问,主动说:

    “陛下……”

    也只容靖边侯说两字,庆祥帝就对着他一顿喷:

    “你那姑娘到底怎么教育的?朕给她撑腰,压着不让福王欺负她,可她也不能打福王啊。”

    靖边侯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诧异问:

    “陛下听谁说的?这是污蔑!”

    初八那天,两人看着感情很好的样子,他媳妇还担心,将来真有什么事的话,女儿舍不得福王呢。

    再说,福王的身手,靖边侯可是刚亲自试过的,他女儿肯定不是对手。

    庆祥帝冷笑:

    “你自己出去看。”

    靖边侯吭哧吭哧跑进宫,准备的话一句话都没容说,就又被无情地踢出宫去。

    这要不是皇帝,靖边侯立时就得跟他翻脸。

    没有这么逗人玩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当他闲的慌?

    靖边侯出去,怀时好心地提点靖边侯,想看福王就去京营卫衙门,福王已经去报道去了。

    怀时摇头叹气地又说道:

    “依着小人说,侯爷还是别去了,直接去福王府吧。

    福王爷的伤,小人亲眼见的,再没有错的了,侯爷去了也白跑,不若去福王府,叮嘱下王妃娘娘。

    下回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往脸上打!

    侯爷是没看着,可陛下给气得,也就看侯爷面子,这要换其她王妃试试?

    王爷也是的,不说遮掩下,顶着就来了,这让皇家颜面何在?

    侯爷要清楚一件事,福王爷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亲儿子!

    一是不能随便对待,再有就更不能打到脸上。”

    靖边侯到底还是不信,跑了趟京营卫,终于见着了顶福王。

    福王此时已经换了短打,顶着那一脸伤,端得是一身凛凛正气,十分威严的模样。

    面对靖边侯的询问,福王倒是给留面子了,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

    骗鬼呢?

    靖边侯气得,回家将事情跟侯夫人说了,让她去福王府说程绣锦,靖边侯则又去延恩伯府,查大夫人的死因。

    侯夫人也是魂都快被吓丢了,急忙忙就杀向福王府。

    福王府守门门丁也不敢拦,一面让人进去报信,一面客气地往里让侯夫人。

    被移到前院的欢歌,因要等福王,没事就喜欢盯着门口,知道王妃的娘来了,立时兴奋起来。

    她觉得,到她立功的时候了。

    欢歌因长相问题,扬长避短,总是做柔弱打扮。

    侯夫人一惯的急性子,风风火火地往内院走,欢歌突然冲过来,都没容说一个字,就被侯夫人当成闲杂人等给踢飞了。

    而听着信,忙迎上来的赵运达见了,猛抽了下嘴角,聪明地没敢往前凑,而是跟在了后面,小心翼翼问:

    “不知夫人这时候过来,可有什么急事?”

    侯夫人没答理他,只横眉冷目,将个手指捏得“噼啪”直响。

    赵运达见了,都忍不住的一哆嗦。

    程绣锦听人报说她娘来了,就知道事发了,一面出去迎,一面心底大骂福王狡诈。

    等侯夫人走的时候,就见其身法轻盈,王妃也没出来相送。

    程绣锦一只手扶着腰,从练武场几乎是爬回正房,一面让常妈给她按摩,一面大破口大骂福王。

    常妈忍不住劝:

    “娘娘还是别骂了,老奴听说,王爷已经进了京营卫,娘娘忘了夫人走前,如何说的了?

    这要王爷一个不小心,又受伤了,可怎么办啊?”

    程绣锦……

    她娘说了,以后只要福王受伤,就算她头上,就会过来教育她。

    “本王受伤,跟王妃有什么关系?”

    然后随着声音,便就见福王挑帘子进来。

    福王手里,还拿了个油纸包。

    程绣锦……

    不行,她得稳住了!

    程绣锦在常妈的搀扶下,艰难起身,然后让常妈退下去,淡定回头对福王一笑:

    “王爷回来了?”

    福王将油纸包递给程绣锦,也不说话,转身洗漱去了。

150 真相

    那油纸包很奇怪,竟散发出淡淡的烤肉香味。

    ???

    程绣锦瞅便就打开来看,竟是烤獐肉,她在边关时,可没少吃。

    望着那被切割均匀,面色金黄的烤獐肉,程绣锦实在是受不了诱惑,捏了一小块儿放嘴里。

    果然是想像中的味道,程绣锦就很没骨气地沦陷了。

    等福王洗漱回来,衣服也换过了。

    而油纸包里的烤獐肉,也被程绣锦吃掉一半儿。

    瞅着那油纸包里所剩无几的烤獐肉,程绣锦脸一下就红了,掩饰似地往远推了推,说道:

    “听说,王爷进京营卫了?”

    福王不想多话,点了点头,反问程绣锦:

    “今儿岳母来过?”

    ……程绣锦不想提这个,想到她娘的话,程绣锦忍不住问:

    “王爷虽进了京营卫,不用跟其他人一样操练吧?受伤的机会多吗?王爷千万要小心啊。”

    你受伤了,我就有可能挨收拾!

    程绣锦说这话时,那可真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福王深瞅了程绣锦一眼,似在研究她话里的可信度,然后矜持点头说:

    “谢你关心,我知道了。”

    程绣锦……

    这就完了?光知道就行嘛?你要向我保证,一定不会受伤,受伤也不要挂脸上!

    程绣锦忍着气,保持微笑说:

    “还望王爷在外多加小心才是,要不幸受伤了,妾会心疼的。”

    福王狐疑地问道:

    “真的?”

    那神情,摆明了不信程绣锦的话。

    程绣锦端的是一派的贤良淑德,微笑说:

    “咱们是夫妻了,妾不关心王爷,还能关心谁?”

    福王认同地点了点头,说:

    “倒也是!”

    程绣锦就有些怒火中烧,虽说福王一惯话少,但最近对她明显话多,现在她想听他多说两句,怎么就又惜字如金起来?

    这人莫不是故意的吧?

    程绣锦才要说话,丫头进来报说,外间饭菜已经摆好了。

    福王让丫头将剩下的烤獐肉装到盘子里,像是看出程绣锦行动不便,过去轻扶程绣锦起来。

    程绣锦心想,算他有些眼色,哎哟,这次她老娘下手比往常狠!

    福王:

    “因为你将我打伤,岳母打你了?”

    程绣锦立马否认:

    “怎么可能?”她家不兴打孩子,顶多气急拍一巴掌,她这不是打的,是强行跟她娘切磋功夫切磋的。

    否认完,程绣锦立马反应过来,丫这小子都知道了?

    程绣锦扬起小脸横他,却就见福王抿下一抹笑。

    她受伤令这小子如此开心?

    小子欠打吧!

    福王扶程绣锦坐下,他自己也在程绣锦身边坐下,一本正经说:

    “你以后再跟我动手别打脸,我也不找岳父、岳母告状,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丫头们都退了出去,程绣锦咬牙说:

    “你以后只要规矩点儿,就什么也没有了。”

    福王面色淡淡的,眸光也是淡淡的,但轻轻那么一瞥,看程绣锦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程绣锦握着筷子的手,立时青筋绷起,她有打人的冲动!

    一块喷香的烤獐肉肉,被放到她的碟子里。

    程绣锦抿唇,便就又想到,他俩已经成亲了,她还矫情个什么劲?

    见程绣锦动碟子里的内,福王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而延恩伯府那边,可就平静不起来了。

    根据初步调查,大夫人是吃了她儿子程慕言给送的吃的,没多久就毒发身亡了。

    开始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程慕言是于半夜里,避开看守偷偷送的。

    程慕言自然喊冤,但却有能说出来的动机。

    母亲自杀,与因罪被休弃,为了自身的名声、利益,要碰上黑了心的儿子,可不就有可能选择弑母?

    张家可不闹得就更欢了,张太太扑到大夫人的棺椁上,哭得如丧考妣,悲痛欲绝。

    程夺几乎都要信了,跪地上哭求靖边侯和世子:

    “我半生无能,只此一子,你们但凡些微可怜我,还认我这兄长,就救救你们的侄子吧。”

    大夫人的哥哥张大郎在哪儿叫嚣:

    “报官,你们程家就养出个畜生弗如的东西,今儿说出天花来,也要报官。”

    靖边侯瞅着义正辞严的张大郎,嗤笑了声,竟赞同点头:

    “是得报官了。”

    程夺吓得就要反对,却被程墨使人,强行给扯走了。

    程墨劝程夺:

    “言哥儿如何,别人不知道,你这当爹的还不了解?他是那种为了自己的面子,就能干出弑母事来的人?

    大嫂平时虽多有失行,但她对两个孩子、对大哥也算一心,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几次三番折腾,三弟都忍下了。

    有些事,小弟也不好就与大哥直说,大哥只要记住了,小弟与三弟查了几天,有一点十分肯定。

    这事绝不是言哥儿做的!”

    程夺心底升起希望:

    “那你嫂子真是自杀?”

    程墨摇头,说:

    “我和三弟问过言哥,因他母亲被老太太关起来,他曾去张家找过张大郎想办法。

    因咱们府上下了封口令,言哥儿打听不到,也是为母亲着急。后来张大郎就与言哥儿说,老太太虐待他母亲。

    言哥儿就急了,求张大郎给想办法。张大郎给言哥泻药,给看守的婆子下了,他趁机会将吃食送了进去。

    那吃食是张大郎亲送到言哥儿手上的,接下的,就不用小弟说了吧?”

    外面,张大郎外强中干地喊了阵,却没想到,靖边侯竟真的让人拿了他的名帖,去京城令哪儿报了官。

    张大郎有些害怕,强挺着说:

    “我知你们官官相护,我妹子算是白死了。”

    做县令的,自有一套查案方法,没用多久,便就大白天下了。

    张大郎嫌大夫人被休丢脸,倒是其次,主要还是怕大夫人一急之下,将他们都做过什么,全都给交待出去。

    而他们之所以闹,则是为显示清白,捞好处不过就便而已。

    药是张太太买来下的,吃食是张大郎送过去,哄着程慕言给大夫人吃下去。

    张家夫妻被判了个斩立决,家财也被抄没大半。

    而新婚的程蕙,这么一番折腾,却又回到了延恩伯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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