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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茈茵     贵女谋txt下载     贵女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六章 相互猜忌

    话音刚落,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就被推了进来,那人跌在地上,一个劲朝梁夫人那边爬,口中只道:“母亲,母亲救命,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此人正是梁三公子,而将他推进来的,却是一脸风尘仆仆的梁老爷。

    随着梁老爷的归来,形势立即急转直下。

    梁三公子鼻青脸肿的,显然事先已经被一顿胖揍了,看得梁夫人心痛不已,碍于众人还有梁老爷的面,没敢抢上前去唤儿子,只用哀求的眼睛看着梁老爷。

    梁老爷这个人性情刚硬,说一不二,除了梁太夫人,府中无人能劝得了他。

    梁夫人暗暗叫苦,早知道让梁太夫人也来了,有太夫人在,梁老爷不敢对儿子下太重的手,可现在梁太夫人不在,以梁老爷独断独行的性子,一开始就如此,只怕儿子要吃大苦头了。

    董家众人看到梁三公子,自然恨得咬牙切齿,可是看他已经被梁老爷教训成这个样子,碍于身份倒不好再上去补上几脚。

    连一直质问的蒙夫人此时也不再说话,只能等梁老爷先发话,看看梁老爷的意图再说。

    梁老爷进门之后,扫过众人的脸庞,之后将朝着梁夫人爬去的梁三公子扶起,解开捆在梁三公子身上的绳子。

    董家众人以为他是要逼梁三公子给董家下跪赔罪。

    而蒙夫人酝酿着稍后该说什么话语,一条人命可不是磕几个头就能轻松了解的,梁三公子看上去是被打得不轻,不过就只是皮外伤,梁老爷若是指望着上演一出苦肉计就能轻松过关。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谁料到,梁老爷没有再说第二句话,只等梁三公子一站稳,手下就那么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梁三公子惨叫起来。

    原来梁老爷竟然生生的将梁三公子的右手给掰断了。

    “我的儿……”梁夫人再也绷不住,哭着朝地上的梁三公子扑过去。却被梁老爷一把拉住。

    梁老爷冲梁夫人身后吓得动弹不得的庄氏道:“你婆婆身子不适。还不快将她扶会屋里歇着。”

    本就害怕这个严厉公公的庄氏在见到梁三公子的惨状之后哪里还敢说什么,急忙和夏嬷嬷一起扶起梁夫人,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免得稍后扯来扯去,事情也会扯到她头上,毕竟董桂凤寻死之前,她屋里的丫鬟也来找过她。大概是想就挨打之事让她这个大嫂主持一下公道,结果她闭门不见。身为大嫂,这也是有责任的。

    梁夫人哪肯丢下儿子,只是她是真的不舒服,此时又被吓了一跳。早就手脚瘫软,被庄氏和夏嬷嬷硬是搀扶了出去,临出门之前。只冲着梁老爷哀求:“老爷,手下留情。那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梁老爷根本就没管梁夫人,看都没有看躺在地上惨叫的梁三公子,只对董老爷道:“亲家,我不知道这个逆子是用那只手打的儿媳妇,不过他是惯用右手的,如今我将他的右手打断,算是先给亲家赔礼,当然,媳妇的一条命可不是一只手能抵的,剩下的就交由你们处置,亲家是文官,不方便动手,只要你说一句话,我立即亲手将这畜生了解了,给媳妇偿命。”

    这下,董家众人包括蒙夫人在内都怔住了。

    看梁老爷的神色,可不像在说谎,能二话不说就把儿子的手给拧断之人,心肠是非常冷硬的。

    相比之前梁夫人说的找到儿子任由董家处置这样模糊的话,梁老爷的做法倒是杜绝了后患,没有将责任全部推给董家,父亲教训儿子天经地义,打死无怨,谁也不能说什么,由他动手,董家也不用吃上官司。

    无论梁三公子如何待董桂凤不好,这样的处置,董家众人也不能说什么。

    眼下,难题就甩给了董家人,若是就那么算了,还是有些不甘心,可若不那么算了,难道真要将梁三公子当场打死替董桂凤偿命不成?

    真要如此,传出去,梁家就会有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反观董家,则成了得理不饶人,毕竟嫁出去的女儿,在婆家受委屈是在所难免的,哪怕婆家做得过了些,只要不是亲手将董家女儿给杀死,就谈不上要偿命。

    花厅中,众人都不出声,偌大花厅就剩下痛苦的梁三公子倒在地上哀嚎求饶,梁老爷则只看着董老爷不说话。

    可董老爷此时哪敢说什么,生怕说错一句,梁老爷就要当场打死梁公子,他们梁家在这次事件中就撇得干干净净,反而董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都是男人,又都在官场上混,董老爷知道梁老爷是做得出这种事的,男人为了前程,为了官位,很多时候是可以牺牲一切的,更何况,梁老爷又不止一个儿子,连孙子都好几个了,实在不缺一个不成器的。

    沉默了片刻,这时候又是蒙夫人出来说话了,听说梁老爷早年也习武,习武之人心肠自然比别人硬,这点跟蒙也颇有相似之处,蒙也就可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除掉亲生女儿,现在梁老爷也是如此。

    蒙夫人道:“梁老爷,请容我说句公道话,我们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而不是这样粗暴的解决问题,而不是简单的想要谁偿命。”

    “是,我就想要知道真相。”董老爷此时也反应过来,顺着蒙夫人的话道,“若是我女儿也有错,我们也不愿意冤枉了女婿。”

    梁老爷冷声道:“现在我也不是偏袒自己的儿子,只是儿媳妇这个人,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心气高了些,总是嫌弃我儿不长进,就想着望夫成龙……夫妻间时有争执,这个桂凤经常回娘家,想必不会一点都不说吧?”

    “这……”董老爷有些心虚了。不敢看梁老爷的眼睛。

    女儿回娘家寻求帮助,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并且董夫人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还严词斥责了女儿一番,让女儿哭着离开的。

    梁老爷接着道:“媳妇毕竟是死在梁家的,你们做父母的伤心我能理解,但事已至此。我们梁家能做的也有限。有什么要求你们尽可以提出来,至于真相之类的……你们以为能有什么真相?你们女儿还能是被我们梁家给杀了装成上吊不成?”

    方才面对梁夫人的时候,众人还有些硬气。可碰上了更加硬气的梁老爷,饶是一向能言善道的蒙夫人也说不出话来。

    “老爷,我有些头晕。”董夫人说着,扶着董老爷就要倒下了。

    “夫人……”董老爷赶紧把董夫人给扶住。

    之后的事又是一团乱。董夫人晕倒,掐了好半天人中才醒。醒后坚持不肯呆在梁家,董老爷赶紧将她送回家,请大夫人看病,至于董桂凤之事。就只能先这样了。

    蒙夫人不甘心,可也无法,只好跟着回到了董家。

    董家一堆事。还有梁家的事也没有解决,董老爷可没有时间陪在妻子身边。只好先拜托蒙夫人先照料一下其中,自己又赶往梁家。

    而董夫人在董老爷走后,屏退丫鬟,半靠在床上,看着姐姐,似乎有些埋怨道:“姐姐,您方才在梁家怎么回事?难道真想要将事情闹大?”

    这种事闹到最后,多数是两败俱伤的,董桂凤又不是董夫人的亲生女儿,她才懒得管董桂凤究竟怎么死的,只要事情不扯到她身上,也不影响董家就成,但蒙夫人方才的言语显然就想要把事情闹大。

    当着妹妹的面,有些事蒙夫人也不方便直说,只道:“妹妹,我也是为你好,有些事就要占先机,若是方才我不说话,按着梁夫人的说法下去,现在她嘴里说得好听,事后翻脸,把责任往董家,甚至往你身上推,那才真是扯不清,你可别忘了,之前你跟董桂凤也是起了争执的,不彻底将董桂凤寻死的原因找出来,日后有人提起,你就有逼死继女的嫌疑,日后外甥长大了,说亲都难。”

    董夫人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事情的确跟她有关,她能说什么呢?

    蒙夫人劝道:“妹妹,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要记住,是梁家逼得桂凤到处求人帮忙,你这个做母亲的看不过去,这才上梁家提醒了一下,梁夫人因此事迁怒于桂凤,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董夫人始终还是胆小了些,道,“真要闹大了,对董家也不好,姐姐你也知道,董桂凤这个人,真要说起来,毛病也不少,谁知道她在梁家有没有做错什么事,被人拿住了把柄,万一把梁家逼急了,把事情抖了出来,董家落了不是,岂不是糟糕?”

    “妹妹啊,我们做女人的不能太过胆小,我始终觉得董桂凤的死不简单,不弄清楚,日后定然有隐患。”蒙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道,“若是梁家理亏太过,心里有鬼,事后必然要倒打一耙,到时候还是你吃亏,咱现在先占了先机,彻底压住梁家以防后患才是,你是我亲妹妹,做姐姐的难道会害你不成?”

    “话是没错,可梁老爷如今这样,也算是有了交代。”董夫人始终还是想要息事宁人,叹道,“姐姐,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求平平安安的过,别的实在不想要多事,至于日后的流言蜚语,我这辈子受的还少么?还是算了。”

    蒙夫人又劝了许久,无奈董夫人也有自己的坚持,不想要再插手此事,多生事端。

    无奈之下,她只好先回府,回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前院,蒙也又在宴客,人声鼎沸的,也不知道请的是什么人,她也懒得管,只觉得累得慌,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了衣裳,躺了好一会,直到贴身丫鬟端来燕窝粥,草草喝了几口,就再吃不下去。

    躺在床上又睡不着,总觉得此事不简单,梁老爷异常果决的态度更加证明了问题。

    可今天妹妹已经明说了,不想要她再管这件事,她就没有借口在从梁家那边得到什么线索,但又不甘心明知道事有蹊跷,也装作不知。

    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蒙夫人下定决心,去定王府走一趟,探探小福的口风。

    到了定王府。

    蒙夫人见到苏宜晴依旧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勉强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做开场白之后,便装作漫不经心的提前董桂凤之死。

    果然,那么一说,就看到她面前的女子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似乎很吃惊的样子,紧接着看向她的目光就有些诡异了。

    蒙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真如她所料,董桂凤之死居然能跟小福扯上关系么?

    这怎么可能呢?董桂凤跟小福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联系,除了来燕城的路上一起遇袭之外,两人似乎连见面都不可能,就算是在燕城外,当着那一群下人的面,也没听说两人有什么接触,这点事前她找过当时跟车的嬷嬷来询问。

    那些嬷嬷异口同声说,小姐跟董家小姐完全没有接触,也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可正因为这样,董桂凤突然要找小福,这才让人怀疑,两人是否真有什么接触,否则董桂凤找谁都不可能找小福。

    蒙夫人心思转动之间,尽管拼命掩饰自己的神情,却还是让苏宜晴看出了不自然。

    这孑然不同的两人,却有了一点共同之处,都怀疑对方在此事上有什么隐瞒。

    蒙夫人怀疑苏宜晴跟董桂凤有什么关系,甚至董桂凤死的如此巧合,是否有人为的因素?

    而苏宜晴恰恰也是这样想的,董桂凤之前上门,说知道胡七小姐的死,胡七小姐与她又没有关系,怎么会上门来要求见她,并且告之这件事呢?

    真正有关联的是蒙夫人,毕竟当初胡家设计过蒙雁,以蒙夫人的为人,似乎不应该轻易的善罢甘休,想要报复也在情理之中,高门大户里住着的小姐,想要报复并不容易,很有可能会误伤。(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疑点

    苏宜晴觉得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或许董桂凤想要借由这个秘密来敲诈她,期望得到什么好处,而她没有理会,还将通传的庆嬷嬷给赶回蒙家,等于是变相告诉蒙夫人这件事。

    最近太累,精神不好,她也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妥,但就是不想要管这些事,并且觉得董桂凤也不是什么好人,就让她们自己折腾去吧,真没想到,董桂凤就那么死了。

    按蒙夫人的说法,董桂凤是上吊而死,可死得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另外,蒙夫人特意来一趟,告之她这件事是什么意思?试探她,看看她到底知道多少?还是想要警告她,不要多事?

    对此,苏宜晴顿时觉得不悦了,上次董桂凤来一趟,提及了胡七小姐的死,让她连着好几日都梦到胡七小姐,现在蒙夫人又来一趟,提起了董桂凤的死,也许接下来几日,就该梦到董桂凤了。

    苏宜晴是一个不太喜欢掩饰自己情绪的人,面上的一切很容易显露出来,这样一不悦,看在蒙夫人眼中,更是做贼心虚恼羞成怒。

    蒙夫人有些后悔,冒失了,明知道这事跟这个庶女有关,她真不该就那么上门,现在是不是触及了别人的心病呢?

    就在蒙夫人想要说些什么弥补一下的时候,苏宜晴说话了,语气很是冷淡的道:“我跟董家小姐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虽是断断的一面,但却还是可以看出来,董家小姐不像是一个受点气就委屈上吊的人。”

    蒙夫人更是惊了,她没想到苏宜晴就那么直接的把疑点说了出来。这句话听在她耳朵里更像是一种试探,她小心翼翼的道:“这也说不准的,个性强烈之人做事更容易走极端,也许董家小姐就是一时气的,这姑娘家性子再强,面对两重婆婆,上头还有两个嫂子。日子也是级难过的。”

    这也是董夫人当初极力要将董桂凤嫁过去的原因。梁家表面上看是个不错的人家,但实际上,有这两重婆婆。还有两个嫂子了,做小儿媳妇对某些性子懦弱一些不想管事的姑娘来说是好事,不用太管事,但对于性子强烈的就是非常的不妙了。所以那是一门外表光鲜,事实上确是不怎么样的亲事。尤其梁三公子本人还非常的不争气,整个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是么?”苏宜晴显然有些不以为然,梁家的情况她也是知道一些的,有一段时间。权四太太常常上门,给她讲说说,燕城各个权贵之家的一些纠葛。很多时候,同一阶层的人未必互相了解。但底下一层的反而看得更准,权四太太吃这碗饭的,自然比任何人都知道的详细,有些贵妇们不方便提及的隐私,一些体面的下人反而知道的比较清楚,身份高一些的贵妇不屑于跟下人打交道,权四太太就没有顾及,所以知道得反而多一些。

    在燕城各权贵之中,梁家也算是一个典型,人丁算是兴旺,父子四人,除了梁三公子被溺宠多了,颓废了一些,梁老爷还有另外两个儿子都是非常能干之辈,仕途上后劲很强,人脉也广,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的胡侍郎夫人也就是胡大夫人才可以在胡家那么横行。

    明明做错事的是胡大小姐,最后嫁给洪家色鬼的却是胡三小姐,可见胡大夫人手段是如何的了得。

    只是夜路走多了,就容易碰见鬼,整天算计这个害那个的,总有一个人能奋起反击,如今的胡大夫人据说瘫在床上,都不死不活的,胡大小姐得在跟前伺候着,无人帮着操办婚事,眼看着十八岁的大姑娘,终身都要耽误了。

    苏宜晴的不以为然看在蒙夫人眼里又是另一种理解,她不敢在试探下去,只含糊道:“我陪着你董家姨母去看过董桂凤,的确不像是被人害的,梁老爷说得也硬气,说是真要怀疑,可以请仵作验尸,董桂凤的陪房也可以作证,当时董桂凤心情不好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担心着,不敢离开,想来做不得假。”

    “有时候杀人未必需要直接动手的。”苏宜晴淡淡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小福……你在说什么。”蒙夫人正捧着一杯茶,想要润润喉咙,听了苏宜晴这一句,手不由得一抖,茶水散出来几滴。

    “没什么,开个玩笑。”苏宜晴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蒙夫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毕竟是人命,这是开玩笑的时候么?她也不认为小福是喜欢开这种玩笑的人,只能勉强说了句,“我想董桂凤一个闺阁小姐,也不会惹得人非要杀了她不可的。”

    “也许吧,不过想要一个人死,也未必是因为她得罪你。”苏宜晴语带双关的说了这样一句。

    蒙夫人只觉得一股凉意在后背蔓延,脸色瞬时就白了几分,她想起了之前的事,蒙也想要杀了亲生女儿,她当时习惯姓的听蒙也的吩咐,就执行了……之后小福一番表现,似乎是不太介意的,以后做的事也像是为了蒙家好。

    可现在想来,哪有那么心胸宽大的人,不过聪明人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罢了,蒙小福也根本用不到十年,十个多月就可以布局,让蒙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再想想,董桂凤表面上看,是跟小福没什么关联,可回想当初,是小福提醒的,董桂凤跟胡大小姐来往密切,她才留意的董桂凤。

    那时候她没有多想,还以为小福有本事,有自己的门路,可如今再想,或许是她早就顶盯上了董桂凤,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纠葛。

    心底发凉之下,蒙夫人不敢在这越看越觉得阴森的定王府久留,勉强再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告辞了。

    回到蒙家,蒙也刚送走几个同僚,见到蒙夫人回来。早先又知道她去了定王府,就随口询问了几声,当作关心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样一问,蒙夫人心里的藏着的事就要憋不住了,那么大的事,她一个人也实在是承担不起,便告知了蒙也。

    当然她也没有全盘托出。只是说了一部分。就是怀疑董桂凤之死有蹊跷。

    蒙也开始看蒙夫人紧张兮兮的,结果说出的是这样一桩,顿时有些不悦了。道:“我当什么事呢,自己家里一堆事,你都不管,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这董桂凤又不是你妹妹的亲生女儿。跟你可以说毫无关系,我们跟梁家更是素无来往。你管她怎么死的?这燕城里冤死的鬼魂还少么?有那个闲功夫还不如在替我宴客上多动些心思,今天的酒席做得不是很好,菜肴不够雅致……”

    “几个菜而已,有什么关系?”蒙夫人心里的气一下子就起来了。他们武将之家,以前宴客,只要酒好。菜肴之类的谁挑剔?男人都喜欢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弄得太精致,人家反而不喜欢。

    “跟你说你也不懂。”蒙也显然不想争吵,一甩袍就要走。

    蒙夫人急了,赶紧拉住他,道:“我说的是正事……我怀疑,怀疑董桂凤之死跟定王府有关。”

    “怎么可能?”蒙也第一反应先是不信,紧接着又觉得蒙夫人不是信口开河之人,顿时也紧张起来,问,“你听谁说的,是方才去定王府,小福跟你说的么?都说了些什么?”

    蒙也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蒙夫人想想道:“小福没有明说什么,不过话里的意思,似乎也是怀疑董桂凤不是上吊那么简单……另外,你还不知道吧,董桂凤死之前找过小福,小福没见她,还把通传的庆嬷嬷给赶了回来。”

    “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蒙也紧张起来,定王府哪怕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蒙家都能扯上关系,可不能降低戒心,如今的蒙家靠着定王府呢。

    蒙夫人叹了叹,“老爷,你一天到晚都忙着,没出事之前,我怎么知道事情会那么严重?之前庆嬷嬷不也犯错被赶回来过,我之前跟你说过,你说这些内宅小事我自个做主就好,不用问过你的。”

    蒙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似乎他真说过这样的话,此时便含糊道:“这……那么多事,我一时也料不到……小福有没有说她跟董桂凤有什么关系?”

    “小福没说……”蒙夫人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道,“不过说了一会话,她突然说了那么一句,有时候杀人未必需要亲自动手。”

    杀人未必需要亲自动手,蒙也将这句话在心里头过了一遍,顿时脸色也发白起来,夫妻对视了一眼。

    蒙夫人看得出来,蒙也显然也是有心病的,对于这句话,她们夫妻都有了一样的理解。

    蒙也只觉得口干舌燥,好半天才问:“小福还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说董家或者梁家什么事?”

    蒙夫人道:“她没说,老爷,这种事我也不能问的太白,可我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万一这事真跟小福扯上关系,我们是不是要及早做打算?”

    “我们能做什么?”蒙也头疼起来,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这些内宅龌龊。

    蒙夫人又仔细想了想,道:“可以私下查一查……董桂凤之死到底有什么蹊跷,她跟小福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我是说,有没有什么事影响到小福,你知道小福跟我们分开那么久,她心里有什么事,有时候是不方便说出来的。”

    “好,你就私下查一查吧。”蒙也觉得查一查也没什么。

    蒙夫人又道:“第一步,还是派人去荆棘镇查查。”

    “去荆棘镇做什么?”蒙也又想不通了。

    蒙夫人道:“小福在荆棘镇住了那么多年……若说有什么连我们都不知道的事,多半就是在荆棘镇发生的,查一查,也许能查出什么来。”

    “糊涂,你方才还说要查董桂凤之死,怎么扯来扯去,却要查到小福头上?”蒙也心中警铃大作,做为一个男人,他某些事情比蒙夫人敏感。

    这种事怎么能查?万一查出点什么来,那才糟糕呢,难不成要自揭女儿的短处?要让小福知道他们在查她,那可不得了。

    小福要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他们查了出来,还能有好果子吃?荆棘镇是个小地方,真要让人去查,很难做到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这等于没事找事。

    蒙夫人被蒙也那么一训斥,有些委屈道:“我这不是为小福好么?”

    “你为小福好?我怎么觉得你想要要挟小福?”蒙也对蒙夫人说话可没什么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蒙夫人先是心虚一下下,之后理直气壮道:“我只是担忧小福,要真有什么我们能查出来,别人肯定也能。”

    “查出来了你想要怎么样?”蒙也冷笑一声,“我看你最近是闲得慌,想要没事找事,告诉你,此事到此为止,也不许你插手董家或者梁家之事,你只管打理好自家的事,再好好管管你的宝贝女儿和女婿,别人就不要管了。”

    蒙夫人默不作声。

    蒙也适时转移话题,缓和气氛:“说起来,你那个女婿真实不争气,本来我都给他在吏部谋了一个缺,要他去做个小吏学学,可他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不肯,大概是觉得官职太小,配不上她这个大才子,真是岂有此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难不成还真能指望中状元么?这官职虽小,但却是重要的部门,先做着事,明天参加科考,若是能再进一步,中个进士之类的,往上在走一步就更加容易了,这个道理都不懂,真是的,雁儿也是,不会好好劝说一番自己的夫婿,一个个都不长进。”

    “他们两口子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做主把,横竖周家在外地也是世家大族,两口子真要想清闲过一辈子,倒也可以。”蒙夫人倒是赞成女儿女婿的想法,燕城官场上的浑水还是少趟为妙,免得那一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任人宰割

    夫妻俩不齐心,蒙夫人在蒙也走了之后,左思右想许久,还是觉得不对劲。

    蒙也这个人武将出身,只知道冲锋陷阵,从来就没有什么深谋远虑,但她不一样,后宅争斗过来的,很擅长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出不对劲。

    当初就有人曾经劝说她,查一下蒙小福的过去,被她反驳了,那时候她觉得若是真查出什么反而难以收场,横竖小福一个姑娘家,荆棘镇又是那种小镇,能有什么事?顶多也就是一些风月事件。

    定王爷早些年曾经四处游历,到过荆棘镇,见过小福也说不定,这些跟她关系不大,就算小福之前跟定王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过男女间的一点事,如今两人都已经成婚,真要被人翻出来,也顶多背后嘲笑两句,无伤大雅。

    但现在她不这样觉得了,人过去的一些经历很容易影响一个人的性情,若是小福在荆棘镇真发生过什么……过得艰难,心底不会没有怨恨。

    再想想,之前去迎接小福的下人在劫匪挟持的时候死得差不多了,当时她也并没有多在意,遇上这种祸事,也是没办法的,意外而已,也不在意小福这样一个庶女,只是观察了几日小福的举止言行,大致的判断一下这个庶女士什么心性,说亲的时候方便一些,顺便就积点功德,当作是做件好事。

    而之后的一切,犹如做梦一般,急转直下,转眼间,小福成了尊贵的定王府。他们夫妻反而要看小福的脸色行事,很多事就根本不敢想了。

    可现在从开始一桩桩一件件想起了,似乎哪里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蒙夫人也说不上来,蒙也不让从她去荆棘镇,她也不敢私下决定。

    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平妈妈进来了。送进来一些新鲜的山梨。

    这山梨是燕城附近山上的特有的一种野果。个头小,但却非常清甜,蒙夫人自小就特别喜欢吃。只是这东西难寻,偶尔就有樵夫在山上砍柴采到,拿到市场上卖,或者说拖庄子上干活的佃户们但凡上山采到。就给她送来一些。

    想想好久没迟到了,出了那么多事。哪有心情找什么新奇果子。

    平妈妈也算是跟了蒙夫人很多年,知道蒙夫人的喜欢,笑着道:“夫人,常常看。这山梨据说早上才从山上采下来的,新鲜着呢。”

    蒙夫人虽心烦,但看到平日最喜欢的水果。还是忍不住哪去来,尝了一口。果然清脆甜美,随口就问:“这是那买的?”

    平妈妈道:“这不是买的,是阿兰送来的。”

    “阿兰?”蒙夫人怔了一下,想不起来阿兰是谁。

    平妈妈看出来,急忙解释:“就是以前二小姐刚回来之时,派去伺候二小姐的一个小丫鬟,后来因为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橘子失踪之事……夫人将她嫁到了乡下,她如今在乡下过得好,男人有几亩地,又勤快,日子过得很是红火,隔段时间她们两口子就进城来买点山货,顺便来府里看看,这山梨就是她送来的。”

    小福身边的丫鬟,蒙夫人一下子想起来了,当时为着橘子的失踪,这丫头在小福面前闹过一次,是小福让给她寻个好人家嫁掉的。

    因着橘子的失踪,她还觉得有些胆寒。

    “快,去把阿兰叫进来,我有话问她。”蒙夫人想起什么,急忙吩咐平妈妈。

    平妈妈看蒙夫人如此着急的样子,不敢怠慢,立即就出去寻阿兰。

    阿兰是个孤儿,从小在蒙府长大,没什么亲人,就是在蒙府认了个干娘,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丫鬟,每次来都来看看,在外头给主子请个安,给干娘送点东西,送我就走的。

    平妈妈带着人追到城门口,这才把阿兰给追了回来。

    带着忐忑不安的阿兰进屋。

    蒙夫人示意平妈妈出去,她有些话单独问阿兰。

    阿兰见着阵势,有些害怕,一下子就跪下了。

    蒙夫人尽量和善的道:“阿兰,你不要怕,唤你来,是有些事想问你,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阿兰拼命点头:“夫人请问,奴婢不敢隐瞒。”

    蒙夫人这才道:“你就说说,当日,你们一行人随着魏妈妈去迎接二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就是到荆棘镇将二小姐接回来啊。”阿兰傻愣愣的回答。

    “我是问……你们第一眼见到二小姐,是什么样子?”蒙夫人尽量提醒阿兰。

    阿兰拼命想了半天,这才道:“是魏妈妈进去叫门,然后进去……之后二小姐就出来,然后我们就上了马车回来了。”

    “什么?”蒙夫人眉心一跳,“你们没有一起进二小姐的住的屋子?”

    阿兰直说道“没有啊,魏妈妈说时间紧迫,让我们就在外头等着,她自个进去,跟二小姐说话,很快的,他们就出来了,然后我们就走了。”

    “你们一路上从燕城到荆棘镇,行了几日,怎么能不歇一歇?”蒙夫人只觉得这非常奇怪了。

    “没有啊,魏妈妈不让歇着。”阿兰傻傻的说着。

    “为什么?”蒙夫人皱着眉。

    “魏妈妈说要赶时间,免得老爷夫人久等。”阿兰拼命回想,事情已经过了很久,很多事她都想不起来了。

    “也就是说,除了橘子和小福,你们没有见到任何人么?”蒙夫人赶紧又问。

    阿兰想了半天,摇摇头,“没有。”

    “小福身边不是该有个老嬷嬷么?就算不跟着一起回来,那老嬷嬷就没送小福出门?”蒙夫人更觉得怪异了。

    阿兰又傻傻的摇摇头,“奴婢没有见到。”

    蒙夫人这下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对小福根本就一无所知,而知道小福在荆棘镇这些年发生什么事的人,橘子失踪了,连开头去迎接的魏妈妈也死了。在遇到盗贼之前就死了。

    根据阿兰的说法,魏妈妈就是唯一一个进到过小福院子里的人,那么巧,她就被惊马拖死了,之后橘子也不见。

    这样一细推敲,知道小福过去的人根本就都不存在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魏妈妈……死之前有说过什么么?”蒙夫人想了许久,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阿兰低下头。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紧接着摇头。

    这惊惧之色看在蒙夫人眼里,蒙夫人又误会了。

    之后她没有再问阿兰太多,为了避免引人怀疑。打赏了阿兰一匹布,当作是送梨的奖赏,然后就让阿兰回去了。

    第二日,蒙夫人又找了个借口。寻到一个当日也一起去接小福的婆子,询问当日的情况。

    那婆子说的跟阿兰的大同小异。都是说跟着魏妈妈,就只有魏妈妈一个人进到屋子里,没过多久,二小姐就带着橘子。提着一个小包裹出来了,没见到屋子里有其他人。

    至于魏妈妈的死,真就是马受惊被拖死的。

    蒙夫人觉得婆子的话不太可信。毕竟她们只是一些下人,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真要眼力好的。还得找当时的那些护卫,护卫们行武出身,有些事看得比较清楚。

    可这一寻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当时的护卫车夫在遇到劫匪的时候,死伤大半,仅存的几个,在这一年里,都因着各种原因,离开了蒙府,如今想要询问,居然一个人都找不到了。

    蒙夫人的举动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平妈妈的眼睛。

    平妈妈在蒙夫人想要派人去外头寻那些护卫的时候,赶紧劝道:“我的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呢?好端端的,干嘛要寻这些人?”

    蒙夫人不想要告诉平妈妈,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这事只有她一个人办不成,现在身边也就平妈妈一个得力的了,只能对平妈妈道:“我只是有些疑惑……小福有些不对劲,我……也是担心她,怕她因着过去的事,对蒙家有什么心结,就想要找一个过去的人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误会。”

    蒙夫人的这番解释并不能让平妈妈信服。

    可做下人的根本不能质疑主子,本来主子说什么下人做什么就是了,可平妈妈想到事情跟二小姐有关,就害怕,又劝:“夫人,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现在这样……若是让二小姐知道了,误会了可怎么是好?”

    蒙夫人看着平妈妈的眼睛,问道:“误会了又如何?”

    “这会伤了母女之情的。”平妈妈避重就轻的说着,眼神里却流露出了一丝恐惧,她最害怕的就是跟二小姐有关的事。

    平妈妈的恐惧让蒙夫人看了出来,她盯着平妈妈看了许久,只看得平妈妈觉得全身不对劲,这才问:“平妈妈,主仆一场,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平妈妈想也不想就回答。

    回答的太快,蒙夫人并不相信,可她并不是真想要知道平妈妈如何想,只道:“既然如此,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实话实说。”

    “夫人只管问,奴婢不敢隐瞒。”平妈妈此时此刻只能这样回答。

    蒙夫人这才问:“你害怕,你在害怕什么?我要听实话。”

    平妈妈慢慢的跪了下来,诚恳道:“夫人,奴婢跟在您身边那么多年了,就说句心里话,奴婢就只想要好好的安度晚年……二小姐,之前接二小姐的魏妈妈死了,窦嬷嬷……奴婢也不知道怕什么,就是害怕。”

    “我明白了。”蒙夫人慢慢闭上了眼睛,是的,如今的情形,是人都害怕,小福身边的人一个个不死了,就是失踪,也不是同一时间发生的,原因也各不相同,所以让人就有些忽略了。

    正是因为多数人都有着明确的死因,一时不惹人怀疑,但抛开那些死因,但看结果,却是很骇人的,小福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伺候的长久的,别说身边的下人,就是那些与她打过交道的,甚至说得罪过她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胡家是头一个想要算计小福的人家,现在的胡家,丑事一件接一件,胡七小姐死了,胡大夫人瘫倒床上,胡侍郎因着这些内宅之事,被御史弹劾了好几次,胡家眼看着都快要倒了。

    还有那些听闻在宴会时刁难过小福的,比如文郡王府,请小福赴过宴,多有怠慢,在然后就是秀文县主,秀文县主当初在胡家也是陷害过自己女儿等于是陷害小福之人,然后瑞承王府的三夫人宁氏,更是把娘家妹妹送进了定王府,到了最近的董桂凤,对了差点忘记,在小福嫁入定王府之前,送美人给定王的权三老太爷。

    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绝对不是巧合。是小福在暗中谋划,铲除掉对她有威胁的人么?

    小福一个人会有那么那么大能力,断断时间内扳倒了那么多府邸?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蒙夫人直觉好像有点不太可能,但就算这些不是都是小福做的,哪怕有一半跟她有关,也是很让人觉得可怕了。

    这些巧合太多了,就让人不得不起疑心,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是蒙家么?相比之前的那些,蒙家对小福的伤害不是更大么?若说小福有报复心,那么第一个该报复的难道不是蒙家?

    蒙也当年将亲生女儿扔到了乡下自生自灭,之后又接回来,因着这个女儿对他仕途有阻碍,就想要杀掉亲生女儿。

    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是人都会有怨恨吧。

    当初她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相信小福,后来的一切,小福对雁儿的帮助,让她又渐渐降低了戒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蒙家大事小事,她都跟小福商量,对小福言听计从,甚至几个儿女的亲事也听从小福的安排。

    似乎一步一步走进了别人设好的圈套,如今猛然觉醒,发现身边一个筹码都没有了,好像别人一句话,就能将偌大的蒙府连根拔起一般。

    蒙夫人只觉得危机在一步一步的逼近,整个蒙家成了别人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怨恨

    蒙夫人悲哀的发现,尽管觉得事有蹊跷,但是如今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蒙也鬼迷心窍,不会听她说,而她只是一个内宅妇人,手中能用的也仅仅只是几个仆妇,若是执意在追查下去,真查出了什么,只怕死得更快。

    只是那么多年的残酷的争斗过来,蒙夫人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虽然想来想去,想不出稳妥的解决之到,但目前,有一件事是她唯一能做的。

    次日清晨,蒙雁看到一大早就赶来看她的母亲,尽管母亲说只是无事来瞧瞧,但是她却知道母亲一定有事。

    在蒙夫人详细询问了蒙雁生活点滴始终没有提及重点之后,蒙雁终于忍不住问道:“母亲,您……是否真的无事,女儿很担心您。”

    蒙夫人用手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发丝,叹了一口气,“我的雁儿长大了,心思比之前细腻了,以前你都是大大咧咧的,可怜的孩子,若是可以,母亲真希望你还是像以前那样。”

    “母亲,人都是要长大的,每个人都这样过来的,女儿现在很好,您不用担心。”蒙雁反过来安慰母亲,她说的也是真心话,跟相公经过了这一次,夫妻两算是交了心,彼此都能为对方着想了。

    相公对官场有些心寒,却还有坚持留下来读书,就是为了避免让她回去在面对周家的种种,另外也不想让她被娘家看清,就算不想要当官,好歹也再考一考,中个进士之类的,算是对她娘家有个交代。

    蒙雁自然听从相公的安排。

    蒙夫人对女儿道:“雁儿。女婿心痛你,不想你会周家为难,你更要回去,不过就是伺候婆婆照顾小姑而已,那家都是这样过来的,熬个几年,也就过去了。没什么的。”

    蒙雁听了这话。心里却是不愿意的,谁会放着两口子好好的小日子不过,回家面对一大家族。婆婆小姑,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堆鸡毛蒜皮呢?

    看出了女儿的不情愿,蒙夫人心底又暗暗叹了一口气,她自然是知道女儿的心思。可是很多事是要比较出来的,跟蒙家如今诡异的情形相比。周家那些所谓的烦心事不过是小孩子斗嘴罢了,而蒙家无事则罢,有事就是要人命的。

    周家在当地是大族,但在燕城更不就微不足道。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牵连到周家那么远。

    有些事不能对女儿明说,蒙夫人想想就劝女儿:“雁儿。人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年轻时吃点苦头没什么。有些矛盾就要及早解决,不要等到年纪大了才爆发,女婿是个好人,你今日受些委屈,他是会知道的,也会多怜惜你一些,知道么?”

    蒙雁低着头,紧咬嘴唇,有些事连亲生母亲都不方便说,并不只是她不想要回去,相公也不想要回去的,做为一个男人,有时候宁愿挨一刀,也不愿意面对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鸡毛蒜皮小事,因此只能含糊道:“女儿知道了,只是相公想要考个功名,回家对族人也有个交代,您知道,他在另一边的兄长都是做官的,若是他考不中……对家里不好交代。”

    蒙夫人稍微想想,便明白了,女婿两个名义上的母亲,他的兄长是跟着亲生母亲的,商贾之家尚且能考中进士出仕,而女婿在周家本家长大,若是考不中,外人不免会指责杨氏失职,不尽心教导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而杨氏委屈之下,家庭矛盾又会激烈起来。

    都是为难之事,在不能明说的情况下,蒙夫人也不能硬逼着女儿女婿离开,想想,是祸躲不过,真要有什么事,在燕城还是回到周家,其实结果也差不了多少,日后少往女儿这边走动就是了。

    蒙雁显然不想要继续着沉重的话题,便问:“母亲,二姐姐如今怎么样了?”

    一提起蒙小福,蒙夫人脸色立即难看起来,不好跟女儿明说,只道:“没什么事,就是心情不好,你若是无事……不要去打搅她,如今定王府避免谢客,我们自家人更不能坏了规矩。”

    蒙雁有些意外的看着蒙夫人,记得上一次见到母亲,母亲还一个劲劝说她到定王府走走,跟二姐姐说说话,怎么现在又改口了?难道二姐姐的情况真那么糟糕?

    对于这个二姐姐,蒙雁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但总的来说,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该是希望二姐姐好的。因此还是关心道:“定王爷……最近都不能回来么?”

    提到定王,蒙夫人更是觉得胆战心惊,直觉,这人也许不回来更好,单单一个小福就让人难以应付,若是定王再回来,这两夫妻联手,想要碾死谁真是轻而易举。

    但做为一个大周百姓,蒙家以前又是武将之家,蒙夫人却不能不希望定王及早回城,因为定王在边关呆得越久,就表示局势越来越紧张,战事随时会爆发。

    两国起战事不比其他,有的事情托得久了容易淡下去,但战事不一样,筹备一场大型战役不容易,除了兵卒外,还有各种物质,大型战役,几万甚至几十万兵马聚集,粮草首先就是一个大问题,不能长时间耗着。

    她一个内宅妇人,不知道朝堂究竟调集了多少兵马赶赴边关,但是根据她做为武将之妻的一些经验,燕城粮价涨得越多,就表示粮食在慢慢减少。

    今年收成不错,但粮价却在涨,只有一个原因,有人在大量收购囤积粮食,风调雨顺之年屯粮,多数只有一个用途。

    天灾人祸啊,战事真要爆发,那么燕城反而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外地的话,会有从战乱之地涌进来的乱民趁机抢掠。

    “母亲……”蒙雁看到蒙夫人走神,不由得轻唤了一句。

    蒙夫人回过神来,想起女儿的问题,长叹一声:“这朝堂大事,就算你父亲现在也不是十分的清楚。定王什么时候能回来,母亲是不知道的。”

    “那二姐姐一定很担心吧,难怪她心情不好了。”同为女人,蒙雁现在也为人妻了有些感慨,“说起来,孩子生下来快满月了吧?还没见过亲生父亲呢,真是可怜。”

    “是啊!”蒙夫人敷衍一下。心道。那是对普通女人而已,小福可就不一定了,有些人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话题越加沉重。蒙雁不想要再聊这个,又岔开话题道:“对了,上次听平妈妈说,蒙思即将出嫁。亲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这个做姑姑的,有什么可以做的么?”

    提到蒙思。蒙夫人总算能放松一下了,这个话题不用想太多,有什么说什么,便实话告诉女儿。“蒙思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吃尽苦头,也有些可怜……只是她到底是个庶出,嫁的也是个商贾而已。你大哥又是已经分家出去的,你爹不想要管太多。只让你大哥两口子自己做主,到时候就在别庄出嫁,蒙家这边,不宜太过张扬……不过若是太冷清,到底委屈了蒙思,到时候我跟你爹都不方便过去,你倒是不用忌讳什么,到时候你跟女婿就过去撑撑场面吧。”

    “好啊,我一定过去。”蒙雁跟蒙思相处过几日,对蒙思挺有好感的,见她如今有个好归宿,心里也高兴,提到蒙思,自然又想起另一个,便又问,“母亲,蒙思都出嫁了,那蒙雨柔……怎么样?”

    “那个缓缓再说吧,她不用着急。”蒙夫人因着米氏狮子大开口的关系,对蒙雨柔也不喜,不想要过多的提及她的事,随便米氏怎么样,只要不在这节骨眼上退亲,就随便他们了。

    蒙雁点点头,也不再说话。

    从女儿处回来,蒙夫人就觉得有些累,换过衣裳就躺在榻上闭上眼睛歇了歇。

    此时平妈妈进来,见到蒙夫人一脸倦容,就想要退出去,却听蒙夫人道:“平妈妈,有事就说吧。”

    平妈妈这才道:“夫人,奴婢以为您睡了,也无大事,就是蒙思想要来给您请安,磕个头,她过几日就出嫁了,知道您和老爷不方便送她出阁,就想要出阁前来磕个头,您若是累了,奴婢就安抚她几句,算了。”

    “不……让她来吧。”蒙夫人想了想,吩咐平妈妈让蒙思进来。

    蒙思是跟着米氏一起来的,好歹女儿出嫁,米氏装也要装个样子,带她出来置办了点嫁妆,顺便找个借口来蒙家一趟,看看能不能捞到一点好处。

    米氏也是要求见蒙夫人的,但平妈妈知道,蒙思就算了,米氏这个人蒙夫人无论如何是不想要见到的,所以回话的时候提都不提她一声,出来就说夫人有些累了,只让蒙思过去说两句话,让米氏在外头歇歇。

    米氏明显不高兴,但平妈妈根本就不理会她。

    带了蒙思进到蒙夫人屋里。

    蒙思规规矩矩的给蒙夫人磕头行礼。

    蒙夫人细细打量了她,大概这段时间吃得好了,人也胖了些,不再像初次见面那般面黄肌瘦,一身的骨头了,穿着一身粉色碎花绸缎裙,头上簪这两朵小红花,倒是显得十分的水灵,脸上也是带着红晕的,眼中还有着淡淡的欢喜,大概是心想事成的缘故吧。

    这种神情蒙夫人并不陌生,之前自己的女儿即将出嫁,也是这般神态,但是……想到女儿,再看看蒙思,不由得又想起小福,小福出嫁前,可没有这般的带着喜悦的神情。

    虽然那时候小福也沉默者,看起来是含羞带怯,但现在细想,那种似乎不是怕羞,而是刻意回避情绪。

    那时候的小福并没有即将出嫁的激动欣喜之情,像是面对一桩不怎么情愿的亲事,后来更是大病了一场,只是那时候她没想太多,开头以为是定王爷的传闻让她有些担忧……现在想来古怪之处颇多。

    “祖母……这是孙女绣的抹额,绣得不好,您就当个念想吧。”蒙思有些羞怯的送上一个抹额,她真心感激蒙夫人做的一切,可是除了绣点东西之外,她根本就没什么可报答的。

    “有心了,绣得真不错。”蒙夫人接过来,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出这是很用心绣的,放下抹额之后,她想了一下直视蒙思的眼睛,“蒙思,祖母待你如何?”

    “祖母,您对蒙思恩重如山。”蒙思想也不想就回答。

    蒙夫人又问:“那么你想要报答祖母么?”

    “想。”蒙思的回答很简单,更显得坚定。

    蒙夫人也不拐弯抹角:“那好,现在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也别怪我是何用意,只认真回答,就算是报答我,我只想要听真话。”

    “是,蒙思一定不说半句假话。”蒙思坚定的说着,“若有半句假话,但叫蒙思天打五雷轰。”

    如此毒誓,可见蒙思的诚意,如此蒙夫人便道:“你恨米氏么?”

    蒙思怔了一怔,显然想不到蒙夫人会问这个问题,她慢慢低下头,好一会才抬起头,道:“恨。”

    又是见到一个字,可见是实话,蒙夫人又问:“为什么?因为她打你,骂你?”

    蒙思摇摇头道:“不是,做父母的对女儿严苛一些,也是应该的,在乡下,别说母亲,村子里别的母亲也经常打骂自己的亲生女儿,乡下姑娘不值钱,都这样过来的,我不是因为这个恨夫人的。”

    “那是为什么?”蒙夫人紧紧盯着蒙思的眼睛。

    蒙思眼睛慢慢红了,半天才道:“因为她害死了我的亲娘,我的亲娘因为听说要被卖到肮脏地界,就上吊了……最后被一卷破席给扔到乱葬岗。”

    原来是这样,蒙夫人想也知道,米氏不可能善待蒙思蒙念的亲娘,只是想不到会那么歹毒,一个通房而已,卖就卖了,可好歹给人一条活路,何必为了多几两银子而要把人卖到那种地界去呢。

    随机她立即想到另一个问题,是了,都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小福的生母香姨娘也是死得不明不白,据推算,应该也是前头那女人所害,并且连坟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误会

    送走蒙思,蒙也就从外头回来了一见蒙夫人,就有些兴奋的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皇后娘娘要宣小福进宫了。

    对于这个消息,蒙夫人并未如蒙也一样兴奋,在她看来,召小福进宫是很正常的事,不召才奇怪。

    小福嫁进定王府转眼一年多了,按例在嫁过去的第一个大朝会就应该被召见,随即正式册封,接受金宝进册等等一品正妃该有封赏。

    一开始也是这样的,听说成亲第二日,定王爷就带着小福在宫门口等着召见了,结果碰上了严妃难产,一尸两命,宫里乱成一团,谁还顾得上召见外名妇?就耽搁了。

    之后皇后倪氏就病倒了,本以为是会是一直跟倪皇后分庭抗争的明贵妃接管后宫大权,但却有风言风语传出,说是严妃之死跟明贵妃有关,因为严妃若是能产下儿子,对明贵妃的威胁最大……后宫几番波动之后大权就交给了潘,刘两妃共同接管。

    说起这潘,刘两妃,那是皇帝做太子时宫中的旧人了,早已是色衰爱弛,不过是因着资历勉强被封为妃而已,宠爱是半点没有的,可也正是如此,宫里的一些龌蹉基本上与她们两人无关,所以皇帝在后宫一团乱之时让两人共同执掌后宫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后宫争斗影响皇亲国戚,因为种种原因,小福一直没有能进宫,自然也没有金宝金册,所以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这也是在各种宴席中被怠慢的缘故。

    册封之事,之前可以一拖再拖。但终究还是要解决的。

    这段时间,倪皇后身子大好,据说又逐渐将后宫大权慢慢接收过来,此次即将要宣外名妇觐见,是不能缺少已经替定王产下嫡子的小福。

    除非一个命妇都不召见,否则就不能落下小福,若是落下。只怕外头要有诸多不堪的猜测。

    蒙也兴奋。是觉得女儿能进宫,接受正是册封,他这个做父亲的脸上有光。

    蒙夫人持无所谓的态度。只觉得情理之中的事,没什么好高兴或者不快的,只是蒙也一直叮咛,让她过去给小福好好讲讲规矩。免得小福年轻,有些事不懂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之类的。另外他还收集了一些宫里目前各宫妃嫔的信息,要蒙夫人跟小福好好讲讲。

    对于蒙也的叮咛,蒙夫人很是不以为然,依小福机敏。除非是她诚心想要给人难堪,否则不会傻到冲撞了谁,至于妃嫔的信息。那更不用蒙也担忧,定王府人才济济。他们想要什么样儿的信息没有,还用得着蒙也收集。

    当然,蒙夫人不想要再此时多生事端,蒙也说什么就应什么,明日再去定王府走一趟就是了。

    只是想到要面对蒙小福,蒙夫人就想起上次见面,她说的那句,有时候杀人未必用刀的,之类的话,再结合蒙思的话,她不禁头皮发麻,踌躇了一下,咬牙问蒙也:“说起小福,老爷,我有件事要问你。”

    “说吧。”蒙也心情好,也不在乎蒙夫人的欲言又止。

    蒙夫人就直接道:“上次我就问过,小福生母之死……小福生母,是叫香姨娘吧,她如今到底葬在哪里了?”

    提到这个,蒙也的脸色立即黑了下来,闷声道:“好端端的,干嘛又提起这个,这件事不是过去了吗?别再提了。”

    蒙夫人叹息一声:“老爷,不是我想要提,只是毕竟是小福的亲生母亲,不瞒你说,方才我见过蒙思了,问蒙思恨不恨米氏,蒙思说恨,不是恨米氏打骂她,而是恨米氏害死了她的亲娘,蒙思尚且如此,小福对她生母之事,能一点芥蒂都没有么?您仔细想想,小福对我这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嫡母还有对你这个亲生父亲的态度如何?你敢说她心里没有一丝的芥蒂?”

    “那又如何,我是她父亲,她能怎么把我怎么样?”蒙也硬气的说着,但越是如此,越显得他有些心虚。

    蒙夫人不再多说,有些事情点到即止,说多了适得其反,留下蒙也慢慢琢磨吧。

    尽管不愿意再踏进定王府半步,但第二日,蒙夫人还是上门了。

    在门口就听说,小福已经正式接到旨意,过几日进宫。

    蒙夫人进屋的时候,绿藤等大丫鬟拿了许多衣裳首饰在给小福试穿。

    见到蒙夫人进来,绿藤等都极有眼神的退到一边。

    蒙夫人强装笑脸对苏宜晴道:“小福,在挑进宫的衣服么?我没打搅你吧?”

    苏宜晴摇了摇头,面上淡淡的,“没有,都是绿藤在挑,绿藤的眼光不错,挑的衣裳都很好,比我自己挑的要强得多。”

    “这……绿藤毕竟是个丫鬟,有些事还是亲力亲为的好,尤其是你如今一人在家,也不该如此素净,毕竟是堂堂王妃。”蒙夫人真心劝道,距离上次来才几日功夫,感觉这间屋子越来越冰冷了,连带着住在这屋子里的人都让人觉得带着寒气。

    “母亲说的是。”苏宜晴点点头,像是听进了蒙夫人的话,但蒙夫人看得出来,她只是随口说说,并未放在心上。

    “你父亲很关心你,让我来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毕竟是觐见皇后,非同小可。”蒙夫人适时的转移了话题,不在纠结于吃穿。

    苏宜晴看了她一眼,又是淡淡一句,“有心了。”

    蒙夫人听出了话语里的冷漠,似乎还有一些敌意,对,是敌意,以前小福给她的感觉,虽然也有些冷漠,但对她还算是恭敬,可自从上次来,她的感觉就变了。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让她不安,她自问没有对不起小福的地方,这让她不禁怀疑,小福之前都是装出来的。只为坐稳定王妃的位置,用不着娘家之后就卸磨杀驴。

    蒙夫人的局促与不安看在苏宜晴眼里,她却什么都没说。

    两人就那么相对无言,半晌之后,还是蒙夫人先忍不住了,道:“小福,还记得我跟你提起的你侄女蒙思么?她过两日就要出嫁了。”

    “母亲。您上次已经提到了。我还让人准备了一份贺礼,到时候送过去就是了。”苏宜晴对于那个没见过面的所谓侄女,是没什么感情的。更说不上关心,当一般人看待。

    “是么,我忘记了,大概年纪大了。”蒙夫人脸上有些讪讪的。

    苏宜晴又不接话了。只低头喝茶。

    最后,蒙夫人实在忍不住了。望着苏宜晴的眼睛,咬牙道:“前天,蒙思来见过我一面,说了一些话。我问她,恨不恨她的嫡母,米氏。她说恨。”

    “难道不该么?”苏宜晴眉目不动,若无其事的反问。

    她虽然住在定王府。从不出门,但蒙家的一切她还是知道一点的,包括米氏是如何虐待两个庶出女儿的,稍微有点脾气的都会怨恨的,只不过有些人怨恨的方式不同,表达的方式也不一样,有些人就是心里埋怨一下,有些人却要付诸行动。

    苏宜晴的话把蒙夫人问住了,若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或者别的什么人,她大可以义正言辞的说做人要宽容,以德报怨之类的,但是面对同样是庶出的小福。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倒像是为自己开脱一般。

    蒙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候苏宜晴倒是开口了,“母亲您是想要借由蒙思的事,问我恨不恨吧?”

    被看穿了心思,蒙夫人本该觉得尴尬的,可是她却没有,反而松了一口气,像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一般,随即道:“你的生母,香姨娘她……我问过你父亲了,说是前头大夫人……你父亲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

    “干嘛突然提这个?”苏宜晴盯着蒙夫人瞧,仿佛要看穿蒙夫人的五脏六腑,那目光冷冰冰的。

    蒙夫人既然开了口,索性就全说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也要死个明白,她不想要再这样担惊受怕下去,咬牙道:“小福,你恨我们么?”

    “我若说不恨,你相信么?”苏宜晴反问。

    蒙夫人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诚实道:“不知道,可若是你说不恨,我会安心一些。”

    苏宜晴意外的看着蒙夫人,眼睛里有了些许疑惑,问道:“你现在才担心这事?”

    蒙夫人道:“因为之前觉得你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你生母死的时候,我还没有嫁入蒙家,我觉得你对我不该有恨,只是最近……”

    “最近你觉得我的态度变了?”苏宜晴了然道,“你以为我在意之前的事,心存报复之心?”

    蒙夫人避开苏宜晴的眼神,喃喃道:“我知道,你之前在蒙家受了不少委屈,我不能让你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希望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有什么事不要牵连你雁妹妹和两个弟弟。”

    “我没有想要报复。”苏宜晴淡淡道,“当然,口说无凭,我也没什么可以表明说的是真话的。”

    “难道是我误会了?总觉得小福你最近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蒙夫人满怀希翼的望着苏宜晴,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结论。

    苏宜晴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小福……”蒙夫人有些祈求的唤了一声。

    苏宜晴沉默了许久,这才道:“母亲,你希望我不要怨恨的同时,有没有想过,也许别人也这样希望……希望得到你的谅解,希望能被原谅。”

    “什么意思?小福你说明白点。”蒙夫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似乎小福不是在为生母之事纠结,却有了另一件事,但她自问,没有别的地方对不起小福的啊,甚至说,最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苏宜晴索性实话实说道:“母亲,董大小姐之死……母亲不觉得有些蹊跷么?”

    蒙夫人当然觉得蹊跷,但是她怀疑是小福做的,自然不敢说出来。

    这样的迟疑,让苏宜晴误会了,眼神又冷了下来,道:“也许我说的有些妇人之仁,但董大小姐名义上也算是母亲的外甥女,母亲……就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蒙夫人愣住了,琢磨了半日,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小福怀疑她该为董桂凤的死负责?这董桂凤死关她什么事?总不能董桂凤缠上蒙家,想要求什么事,她避而不见,就对不起董桂凤,要为董桂凤之死负责吧?

    等等,蒙夫人突然想到,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宜晴,道:“小福……我以为董桂凤的死,是你……她得罪过你不是么?”

    “你以为是我?”苏宜晴这下子面容有些变了,盯了蒙夫人好一会,觉得蒙夫人不像是在说假话。

    两人就那么面对面坐着,半晌不发一言。

    最后还是苏宜晴最先开口,道:“我怀疑,董桂凤之死,跟母亲您有关,毕竟她曾经设计陷害过雁妹妹……还有胡七小姐,董桂凤就算了,心存歹心之人,但胡七小姐挺无辜的。”

    “这……小福,我可以对天发誓,除了将董桂凤拒之门外,我什么都没有做过,至于胡七小姐,就更不关我的事了。”蒙夫人举着手掌发生,之后又小心翼翼的问,”小福,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误会么?”

    苏宜晴觉得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便直言道:“董桂凤死前来找过我,母亲您是知道的,不过有件事,可能母亲您不知道,董桂凤让庆嬷嬷传话说……想要见我是有关胡七小姐之死,当然我没有见她,那时候我刚刚生产完,心情不好,只觉得胡七小姐跟我没什么关系,不想要听董桂凤胡说八道……可是事后,却忍不住想,董桂凤无缘无故上门来说这一句,到底是何用意……我便觉得,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蒙家……因为胡家小姐算计过雁妹妹……”

    “所以,你以为是我在报复?”蒙夫人真是想要晕倒了,闹了半日,就是一场误会。(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苏宜晴没有说话,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法判断蒙夫人说的是真是假,有时候一个人看似说实话,其实确是未必,至少不会全部是事实,这件事还有许多谜团尚未解开,除了蒙家,她想不出胡七小姐的死能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这件事情不是蒙夫人做的,也不代表此事就跟蒙家无关。

    而蒙夫人却松了一口气,不说清者自清吧,若说小福只是因着这件事恼她,那不过就是一点怀疑,虽说一时间,她也没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只要不是为了旧怨想要报复,这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喜讯。

    当然,能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蒙夫人回顾了一下,当初跟胡家打交道的点点滴滴,再有从各方面了解到的胡家动向,仔细回忆了一遍之后,她道:“福儿,深宅大院中,想要害一个人并不容易,你想想看,胡七小姐,董大小姐,都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别说当初你雁妹妹几乎在胡家出事之后,我再没有跟胡家有任何来往,就是你姨母董家,上次因着一些小误会,我也已经很久没登她们家门了?就算有害人之心,也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的。”

    苏宜晴一怔,当局者迷,以前老想着蒙夫人如何的歹毒,当初能对她下毒手,未必就不能对别人,所以一出事,就觉得是蒙夫人做的,虽然说没有半点证据,可之前经历的种种告诉她,有时候越是不可能就越是有可能。

    现在蒙夫人说得似乎很可信,但都只是空口无凭。

    一时间,她不说话了。

    蒙夫人知道,经历坎坷之人警戒心一向高。她也就争取一下,小福相不相信,她是不在意的,只要不是为了旧怨,也就不会针对蒙家,那就没事,只是她心中还有一些疑问。既然话说开了。就索性一起问道:“福儿……你父亲,最近似乎很不对劲,也许是我担忧过度了。可他最近做的事都不太符合他往日的行事风格。”

    “是么,也许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遭到大变故的人。”苏宜晴对蒙也最近在做些什么并不关心,有时候女人就只关注女人的事就好。外头男人的事还是少管,反正蒙也没有了兵权。也闯不出什么满门抄斩的大祸来,就随他去吧,甚至整个蒙家,认真来说。跟她也没有多大关系,很多时候她不过是在尽一份道义。

    之前怀疑蒙夫人做了什么,不过是站在一个普通人的立场。对于某些做恶之人的一种厌恶。

    如今的她似乎已经麻木了,现在她不过是在等一个结果罢了。根本没有精力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蒙夫人的担忧她看在眼里,却没有半点安慰,若说真有什么因果报应,也是蒙也夫妇早先做了恶,才酿成了今日之果,若不是蒙也先将蒙小福弃之不顾,她也不会有机会顶替蒙小福的身份,自然蒙家也许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蒙夫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蒙小福早年所受的苦都是蒙也一个人做的决定,生母香姨娘之死更与她无关。

    可是夫妻一体,蒙夫人更是蒙也命令的执行者,帮着蒙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别的不说,光是在初进蒙家门,蒙夫人就想要置她于死地,就这点来说,这个人受什么样的惩罚都不为过。

    听绿藤说,蒙夫人早年跟娘家闹得很僵,似乎是因着生母之死,利用蒙家的权势对父亲和庶母进行了报复牵涉了多条人命。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无辜?

    蒙夫人一直暗暗观察苏宜晴脸上细微表情的变化,虽然具体猜不到苏宜晴真正想什么,但一些情绪变化,是喜欢还是厌恶还是能隐隐判断出来的,只觉得小福对她似乎芥蒂还很深。

    误会一时消除不了,蒙夫人想了一下,试探道:“小福,你若是还有疑惑,是不是可以继续查一下,胡家那边可能有点麻烦,但董家是你姨母,若是想要查,还是可以的。”

    “母亲看着办吧。”苏宜晴有些兴致缺缺的,真要查出来又能如何?不过满足于一下好奇心,她还能替死者讨回公道不成?如今的人既无心,也无力。

    不过事关蒙夫人清白,她若是想要查下去,她也无权阻止,毕竟董夫人是蒙夫人亲妹妹,事关董家,蒙家插手也在情理之中。

    眼看着气氛要僵,蒙夫人适时的转移话题道:“对了小福,你即将要进宫,我给你讲一下宫里的规矩吧,有些规矩,嬷嬷们肯定讲过,不过有些事,可能嬷嬷想得不太周到。”

    苏宜晴慢慢点了一下头。

    蒙夫人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娓娓道来。

    说起来,蒙夫人最后一次进宫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了,那时候蒙也还是大将军,她身为将军夫人,宫廷宴席之类的自然也少不了。

    上至皇太后,下到有点地位的妃嫔,她都见过了。

    皇太后就不说了,虽然刚过六十,但身子不好,大概早年太过忧心的关系,早已多年不理后宫之事,只在佛堂礼佛,如无意外,是不会出来见命妇的。

    而后宫目前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人物,就是倪皇后,一个没有亲生儿子,年纪又大的女人,几番风雨依旧能稳坐后宫主位,自然是手段高超的。

    蒙夫人口中的倪皇后是个贤淑大方的女人,至少表面如此,所以不会刻意为难命妇们,这也是倪皇后的地位决定,她没有亲生儿子做依仗,就得低调做人,尤其是养在她膝下的三皇子并没有被册封为太子,她比谁都需要得到朝臣们的支持。

    倪皇后之下,就是明贵妃,这明贵妇出身名门望族,早年很得皇上的宠爱,一度甚至有传言。皇帝打算将倪皇后废了,立她为后,后来虽然不了了之,随着宫里美人一代接一代的进来,皇帝又是个贪新鲜的,她恩宠早就大不如前,但其所出的五皇子依旧太子的热门人选。所以这明贵妃个性颇为张扬。宫里人是宁可得罪皇后也不敢得罪她的,当然目前也不用担心这个明贵妃,能再后宫屹立多年不倒的都不笨。儿子还在争太子之位,她不会傻到这时候得罪人,尤其是朝堂重臣的夫人。

    接下来份位比较高的就是前段时间管理后宫潘,刘二妃。这二妃既无子也无恩宠,更不会胡乱得罪人。基本可以忽略。

    而目前最需要关注的是皇帝的两个新宠,杨妃和红美人。

    这两位一直在明争暗斗,有因为所依仗的只有皇帝的宠爱,只要讨得皇帝的欢心。别的都不需要放在眼里,所以她们就无所顾忌。

    尤其是杨妃,这杨妃算是秀文县主的大姑子。有一段时间,秀文县主还经常进宫跟杨妃说话。这秀文之前一直看苏宜晴不顺眼,当初就是她带头戏弄的蒙雁,想来没少给杨妃上眼药。

    杨妃上次莫名其妙的送了两个美人进定王府就是一种暗示,说明她对苏宜晴有一定的敌意,就不知道这敌意从何而起,也许是秀文县主说了些什么,也许纯粹是宫里的女人不幸的女人看不得别人幸福。

    若是进来宫,明争暗斗起来,很容易吃亏。

    蒙夫人的建议是,最好稍微向倪皇后或者明贵妃示好,也不用太过明显,就稍微暗示一下,让这两位中的以为庇护一下。

    免得进了宫,会吃什么亏,有什么事也要暂时忍耐一下,出了宫,等到王爷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在蒙夫人看来,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多少得宠或者怀孕的妃嫔莫名其妙就没有了,以皇帝现在的立场,自然说不会希望在定位领兵在外之时,他的妻子出什么事的,但皇帝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怎么能护得住别人?

    宫里的阴暗手段实在太多,当初的严妃多么得皇帝的喜爱,甚至有朝臣在暗中寻思,倪皇后的儿子迟迟不被立为太子,明贵妃出身名门,外戚有些强大,为皇帝所忌惮,而严妃无论身份还是恩宠,都比这两位有优势,皇帝又正当盛年,不必太早立太子,若是严妃能产下儿子,后宫可就也是三足鼎立了,可是没想到,严妃不禁没有剩下儿子,还一死两命了。

    当初皇帝简直拿严妃当眼珠子看待,结果严妃就那么死了,除了杀几个太医宫女之外,其他人谁都没有伤到一根头发,就连当初嫌疑最大的明贵妃,也仅仅是被训斥了一番,闭门思过一次,没几个月又出来跟倪皇后别苗头了。

    若是苏宜晴在宫里出什么事情,这就不像严妃,雷声大雨点小的不了了之了,真要出什么事,宫里的势力也许就要重新洗牌了。

    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有多少人能从她的意外中捞到好处,这大概也是皇帝迟迟没有让人召她进宫,替册封之事,表面上看似乎是忽略了,但事实上,是知道事关重大,不想要出什么事,皇后跟明贵妃更是小心谨慎。

    但是这次,命妇进宫是朝堂的一件大事,不能改期,也不能再有借口忽略掉定王妃。

    蒙夫人介绍宫里人物关系的时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担忧,还说了许多小技巧,比如不要喝宫里的茶水,不要吃任何的食物,实在不能退却的,就在袖子里装一条容易吸水的帕子,用袖子遮住嘴,品茶的时候将茶水倒入帕子上,点心也是如此。

    苏宜晴只顾应着,没说什么。

    蒙夫人说的下毒之类的不过是一些相对低级的小伎俩,操作起来难度很大,之前她就和连御风讨论过,宫里最忌讳毒药,真要有什么能够杀人与无形的毒药,头一个害怕的不是别人,得是皇帝。

    当然世事无绝对,也许真有什么人急红了眼,想要孤注一掷的。

    这些事真是让人心烦。

    想到进宫见皇后,她就想起大荆的徐皇后,这个几乎要了她性命的女人,本来她的一生虽然说不上能够平安度过,但至少不至于那么凶险。

    一切都是从她进宫求药开始的,现在想来当时真是天真,以为人命关天,不管不顾的就那么往皇宫闯,当时就觉得不过就是没了一条性命,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拼了命保护自己的人就那么痛苦的死去。

    她提出了一条交易,对方也答应了,让她顺利拿到了解毒药,可是没想到,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像是跟魔鬼签订了合约。

    一步步的让人牵着鼻子走,甚至用自己的姻缘做为交换条件。

    最终的结果,这就是一场笑话,救的是一个居心叵测潜伏在她身边的奸细,她以为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从此生活就陷入了一团糟,就像落入泥潭一半,怎么挣扎也爬不上来,那种压抑的感觉一直到被荆刚挟持,离开了郡主府才消失。

    所以她甘愿风餐露宿,浪迹天涯,最后蜗居在边境小城里,几乎逐步出户,日子相对来说是苦了点,但心境确是自由的。

    若不是发生了战乱,也许一辈子就住在小城,可能也不错。

    当然,有些事也不全是别人的错,明明她在战乱之后还是可以全身而退,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可她偏偏又遇到了赵博阳。

    赵博阳在她一番鼓动之下,揭竿而起了,那个时候,她也许是逼不得已,不想要看赵博阳颓废下去,也许内心深处对于徐皇后甚至对整个大荆朝堂还是有一定怨恨的,所以才有了那样的念头。

    之后鬼使神差的,她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却跑回大荆京城。

    总以为京城那么大,她一个人进入不会引人注意,或者说存有侥幸心理,总认为自己不会那么倒霉吧。

    结果证明,人就是不该存有什么侥幸心理的。

    到现在,她还一直想不明白,那时候到底怎么鬼迷心窍了,不想要被赵博阳找到,有的是地方可以去,为什么偏偏要回到京城?(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事态紧急

    “小福,你……没事吧。”蒙夫人看到苏宜晴神情有些不对劲,又久久不说话,不由得唤了一声,她有些心惊,小福又露出了那种带着怨恨的表情。

    苏宜晴回过神来,暗叹,有走神了,最近变得多愁善感,一想起过去的事就走神,只淡淡对蒙夫人道:“没事,正在想母亲方才的话……照母亲看来,倪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出于以前徐皇后的恐惧,她觉得首先要注意的是倪皇后,尽管从蒙夫人的叙述中看来,倪皇后是个温婉贤淑,端庄大度的人,但不看表象,端看结果,这大周后宫争斗激烈,妃嫔宫娥死了一茬又一茬的,皇帝新宠不断,但这个看似已经失宠的皇后却还能稳坐后宫主位多年,这就不由得不让人怀疑了。

    倪皇后若是手腕稍微差一些,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可她若是手段高明,那么对于后宫中这些血腥斗争就不会一点察觉都没有,身为后宫之主,对于后宫的混乱难辞其咎,这种表面温婉,看似平和的人,其实却是最危险的,她不会为了一点小恩小怨的为难她人,但她若是想要害一个人,就不会有任何征兆,没有私人的理由,并且一出手就得是绝招。

    至于杨妃和红美人这两个后宫新宠,虽然也需要提防,但要提防却不是她们直接害人,而是她们被人利用,后宫争斗她不熟悉,但想女人扎堆的地方,无非也就是哪几种方式,而这些人都是贵妇人,顾忌着身份。自然不同于民间妇人那边,直接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但杀伤力要比民间妇人强上许多,她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很有可能就是要人命。

    蒙夫人实话道:“其实,我也就见过倪皇后几次。最亲近的也无非说了几句话。身为后宫之主,不宜跟手握重兵的武将之妻太过亲近,只是短短几面。在从旁人的说法中判断具体为人。”

    苏宜晴想了一下,又问:“那倪皇后娘家呢?她娘家人如何?”

    绿藤倒是给她讲过倪皇后娘家,也就是普通的书香门第,父凭女贵。倪皇后当上皇后之后,他父亲就被封了一个平安伯。有两个兄长,都是做学问的,平日里很是低调,近几年。她的兄长更是经常外出游学,不在燕城中,而她的父亲平安伯据说在撰写一部什么书。也不出来,仅仅跟几个闲云野鹤一半的大儒来往。

    这一家子看着倒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她参加了几次宴会,都没有遇到过倪家女眷,想来她们也是不出来应酬的。

    不过她还是想要知道,从一些普通人眼中的倪家人是什么样的,有时候无法判断一个人,就得从她亲近之人入手,物以类聚么,经常跟奸佞打交道的,这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我们蒙家跟倪家素无来往,我了解的也不多。”蒙夫人带着歉意的说着,又想想“就知道她们平日里都是安分守己的,无论男女,从来不惹是生非甚至不得罪人,反而是明贵妃娘家很是有些嚣张。”

    “哦,明贵妃的祖父以前做过太师吧?”苏宜晴在脑子里过滤了一下明贵妃的娘家,对于太师这个职位,她前世最早接触的电视剧中,太师一直是一个反面角色。

    蒙夫人点点头,“是的,这明太师德高望重,朝中大臣很是敬仰,可惜没有等到今上当上皇帝,他就去世了……他去世之后,明家人才一改往日的低调,嚣张起来。”

    苏宜晴问了一个疑惑的地方,“这个明贵妃是在圣上登基之前就做了侧妃吧,既然明太府如此德高望重,当时为何会让孙女做侧妃,还是屈居于家世平平的倪皇后之下,那时候的圣上还没有太过显露吧?”

    “这个,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也不是很清楚。”蒙夫人有些含糊的带过,目光躲闪,暗道,这小福平日里看着挺谨慎,今儿怎么说话这般无所顾忌,这种话也是能直接说出来的么?她们内宅之中偶尔谈论一下各宫娘娘的秉性无伤大雅,但谈论起某些隐秘,就有些不妥了,须知隔墙有耳。

    苏宜晴没有说话,又低头喝了一口茶。

    蒙夫人突然觉得,似乎说错话了,也许小福并非真想要知道这些事,只是她的一个态度,若说她知道什么还藏着掖着,就不太好了,便又补充道:“这件事有许多传言,我也就道听途说,流传得多的就是比较好,当年的明太师慧眼识金,觉得还是皇子的圣上大有出息,哪怕是做侧室也愿意将孙女嫁给圣上……当然也有些跟明太师或者说跟明家不对头的散播的就比较不堪了,说是看当即圣上的不是明太师,而是明贵妃,无非也就是私相授受那一套。”

    苏宜晴猜,大概也就这样,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既然明太师德高望重,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为了寻得助力,设了什么圈套也说不定。

    她向蒙夫人询问这个并非是想要揭人隐私,探听秘密,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下,后宫的这些妃嫔,一个人的经历影响性格和目的。

    明贵妃对于太子之位是否执着,影响到她的行为,从而可以推断出这个人做事是不是无所不用其极,对不同的人,手腕也要不相同。

    正说着话,绿藤来报,说平妈妈来了,说是要见蒙夫人,说家里出了点事。

    蒙夫人眉头皱了一下,若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家里是不会来人催的,并且来的是平妈妈这样稳重的,表示非同小可,当着小福的面,可不能藏着掖着,做出鬼祟隐瞒的样子,免得小福心里有疙瘩。

    来的既然是平妈妈,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当下便吩咐让平妈妈进来。

    平妈妈进屋之后,行了一个礼,这才急匆匆的对蒙夫人道:“夫人。郊外庄子出了点事,申大爷在褚家给蒙思小姐下聘的时候闹了起来……褚家吓跑了,您看这事怎么办?”

    蒙夫人一听,连忙对苏宜晴道:“小福,事关蒙思的终身幸福,我还是去看看,明日再来看你。”

    “母亲只管去。有什么用得到定王府的地方。说一声就是了。”苏宜晴也表示了一下关切。

    蒙夫人再次替蒙思谢过之后,才匆匆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在马车上,只剩下蒙夫人和平妈妈两人。

    蒙夫人这才问道:“蒙申都说了些什么。居然把褚家给吓跑了?”

    事有轻重缓急,相比定王府这边,蒙申一大家子再大的事也是小事,断断用不到急匆匆跑来找她的地步。必定出了大事。

    平妈妈道:“申大爷……他借口要主持女儿的亲事,前几日。米氏都跟他说得好好的,他也答应得好好的,说绝不闹事,米氏便觉得他想通了。就疏忽了……今日,下聘的时候他突然对褚家人说……说……”

    平妈妈不敢说下去。

    蒙夫人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着急道;“平妈妈。快说啊。”

    “奴婢,奴婢实在不敢说。”平妈妈低下头。一脸惊恐的样子。

    “都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敢说的,真不敢,来找我做什么?”蒙夫人真有些要急上火了,恨不得撬开平妈妈的嘴。

    平妈妈低着头,不敢看蒙夫人,轻声道:“申大爷说……说蒙思小姐不是他亲生女儿。”

    “就这样?”蒙夫人稍微松了一口气,若是只是诬赖通房跟人通奸之类的,毕竟小事一桩,也就一个丑闻罢了。

    平妈妈神色又惶恐起来,道:“申大爷还说……还说……蒙思小姐是……应该是她妹妹。”

    “妹妹……”蒙夫人将话在心中过了一遍,差点跳了起来,道,“你在说一遍?”

    平妈妈低声道:“申大爷说,蒙思小姐是老爷的亲生女儿。”

    蒙夫人怔了半晌,这才厉声道:“简直胡说八道,这蒙申一家在我没过门之前就被送到了乡下,十多年没回来,老爷也从来没去过他住的小庄子,蒙思怎么可能是老爷的亲生女儿?”

    平妈妈惶恐道:“是啊,米氏当时就说老爷胡说八道……可是,这种事外人如何分辨,褚家一听就吓坏了,赶紧找了个借口说是聘礼似乎弄错了,要回去清点一下,然后就带着聘礼跑了……”

    “那这亲事是不成了?”蒙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蒙思这样的好姑娘,被生父那么一说,日后怎么还有脸做人?

    “不止这样。”平妈妈咬牙道,“申大爷还当着褚家人的面,说米氏跟老爷……米氏就上前跟老爷厮打起来,大家又要去追褚家人,让他们万万不可以将申大爷的话当真……不知道怎么的,申大爷就趁乱跑了出去,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蒙夫人这下脸色大变,焦急道:“有没有去找?”

    “庄子上的人全都出去找了,根本就找不到。”平妈妈略微一迟疑,又道,“后来奴婢觉得不对劲,申大爷一个人,对周围地形又不熟悉,怎么能跑得那么快,便清点了一下庄子上的人数,发现有一房老仆不见了,想来,这房人是被申大爷收买了,帮着申大爷逃走,老爷赴宴去了,奴婢一个人没办法,只能来找夫人,夫人您要赶紧想法子,不然申大爷在外头胡说八道,蒙思小姐还怎么见人?”

    如今哪里还能顾得上蒙思一个庶女怎么见人,蒙夫人想到的是更严重的问题,平妈妈觉得是蒙申哄骗了那房老仆,这才助他逃跑,可是她却不那么觉得,蒙申几乎是被软禁起来了,要什么没什么,怎么说得动那老仆?

    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听蒙申蛊惑,另外帮助蒙申逃走,必然要准备马车,这些都是需要钱的,还有蒙申出去之后该如何?

    这蒙申又不是傻子,身无分文的,他逃出去能做什么?在庄子上,虽说是被软禁起来,但好歹吃穿不愁,必然得是有了打算才逃的。

    计划周详,这不像是蒙申这样的人能想出来的,必定有外人接应,也许是外头有人收买了庄子里的人,对蒙申说了些什么,这才鼓动得蒙申决定抛下一下,临了不惜污蔑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才脱了身。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不是蒙思以后该如何,而是蒙申打算做什么?这种污蔑父亲跟自己的通房通奸之事,若是传扬出去,对蒙家声誉可是大有影响。

    尤其小福即将要进宫,接受金宝进册,这时候若是蒙家闹出什么丑闻,让小福如何在那些贵人面前自处?

    甚至蒙夫人突然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蒙申真要发起疯来,做出什么同归于尽的事,胡言乱语,到处泼脏水,甚至牵连到小福身上,那可不得了。

    这样一想,她立即头疼起来,吩咐又问平妈妈:“这事通知老爷了没有?”

    平妈妈道:“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只是除了奴婢和庄子上的人,别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派去传话的小厮也只知道是庄子上出了点乱子,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所以老爷还没有回来。”

    “再派人去催……”蒙夫人想了一下,道,“你亲自去,就说……就说……”

    蒙夫人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借口,能当着外人的面将蒙也找回来。

    平妈妈脑子转的快,立即道:“奴婢就说家里走了水,夫人看可行?”

    “行,到了这份上,除了实话,说什么都行。”蒙夫人也顾不得忌讳了,得赶紧把蒙也找回来,夫妻两一起商量对策,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蒙申在外头胡说八道,他们该如何应对,谣言该如何平息。

    蒙申之前已经告过一次官了,被吓了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再告第二次?也许他不会像上次那般正经告状,而是走别的办法,到处散播谣言,到时候她们蒙家真就难以洗清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时机

    蒙夫人回到家里看到正在生气的蒙也,蒙也被下人急急找回来,发现家里没有失火,只是听说蒙思的亲事出了波折,所以很生气。

    一见到蒙夫人,蒙也便劈头盖脸的斥道:“你看你教出来的这群下人,一个一个的都是又蠢又笨,一点小事大惊小怪,不就是一个庶女的亲事出了问题么?其实我早说,商贾都不讲信义,不该跟她们结亲,你不听……”

    在蒙也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通之后,蒙夫人才平静道:“老爷,下人没有说清楚,找你回来并不是为了蒙思的亲事,而是另外出了棘手之事,但这件事连家中下人都不便说。”

    “到底什么事,你一次说完行不行,女人就是婆妈。”蒙也一脸的不耐烦。

    蒙夫人没理他,吩咐屋内的丫鬟婆子都出去,在让平妈妈守住门口,关上门窗,这才低声道:“老爷,亲事没成不是因为褚家出尔反尔,而是因为你那儿子胡说八道把人给吓跑了。”

    提到蒙申,蒙也脸黑了下来,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交代米氏好好看着蒙申么?怎么能让他有机会胡说八道?”

    “这蒙思到底是他亲生女儿,女儿下聘的好日子,总不能让父亲不出席……”蒙夫人声音有些弱了下来,这件事上她是有点理亏了或者说妇人之仁了,依照蒙也为人处事的作风,绝对不会让蒙申有一点作乱的机会。

    蒙也冷哼了一身,对蒙夫人的做法表示非常不屑,最后才问道:“说了半天,你还没说这蒙申到底说了些什么,把褚家吓跑的。”

    “这……蒙申说……。”蒙夫人真是有些难以启齿。可又不能不说,只能硬着头皮道,“蒙申说,蒙思是你和他那个通房生的……他还说你……”

    “胡说八道。”蒙也气得一蹦老高,有些气急败坏,“这个逆子,居然敢说这种话。怎么不让人当场打死他?敢这样污蔑自己的父亲。他一家子离开燕城多少年之后才有的蒙思?这蒙思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

    “话是这样说,只是……”蒙夫人长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我们家里人清楚。但外人怎么知道,褚家一听这话,哪里还敢跟我们家结亲?”

    “有没有警告褚家,让他们不要乱说话?”蒙也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消除不良影响。当即沉着脸问蒙夫人。

    “老爷,我话还没说完。现在要紧的不是褚家了,而是蒙申。”蒙夫人退后了一步,防止蒙也急怒交加拿她出气,这才说后半句。“蒙申趁乱跑了。”

    “什么?”蒙也脸色彻底变了,额角青筋暴起,冲蒙夫人怒吼。“你居然让他跑了?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好好看好这个逆子。怎么往庄子上派了那么多人,居然连一个蒙申都看不住?干什么吃的?”

    “老爷,我实在也想不到啊!”蒙夫人赶紧解释,“我查问过了,庄子上有一房老仆人不见了,应该是他们协助的蒙申逃跑……”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蒙申怒道,“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个逆子抓回来,别让他在外头胡说八道。”

    “老爷,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蒙夫人道,“可燕城那么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上哪找,蒙申这样一跑,外头肯定有人接应。”

    “派人到各个衙门口守着,见到蒙申立即抓回来,别让他有说话的机会,必要时……”蒙也话说了一半没说完,只比划了一个手势。

    蒙夫人又暗暗叹息了一声,她自然知道蒙也的意思,只是她曾经发过誓,再不用这种手段,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让蒙申胡说八道,把蒙家一家的名声全部连累了,闹到这一步,这可能是唯一快速的办法。

    至于那些流言还有褚家人的口如何封住,反而是比较小的事,只要没有真凭实据,流言蜚语毕竟只是流言蜚语,传几日,大家就忘记了,燕城百姓都很健忘的。

    ……

    就在蒙家派人四处寻找蒙申的时候,

    燕城知府衙门的后衙。

    朱应看着面前的尸体,头都大了,原以为不过是跟街头闲汉,跟什么人有仇怨,,喝醉之后,被人拍了板砖,小事一桩,燕城龙蛇混杂,这种事天天有,只要死的不是达官贵人,谁管那么多?

    老老实实的平头老百姓,就好好查一下,那些整日打架闹事,危害四邻的,死一个少一个。

    现在这个蒙申,该归为哪一类呢?

    要说蒙申也不是惹事的无赖,也不好当作无赖来处理,可要认真破案,却是有一定的难度,毕竟蒙家如今势头正盛,而若说蒙申得罪得最狠,最希望他死的,大概莫过于他老子。

    可这种案子,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能管的,蒙也官职比他高,又有个王爷女婿,根本就不容他细细查。

    做过将军的人,手下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死忠之士,随便找个人将蒙申杀了,神不知鬼不觉,上哪找证据去?

    想起这个,朱应又暗暗埋怨,这个蒙家做事也真是的,做就做得干净一些,随便找个地儿挖个坑,将蒙申埋了,哪怕过几日,尸体让人发现,早就腐烂了,辨认不出,就可以当成无头公案处置,大家都方便。

    结果,蒙家居然就那么把人扔在了里衙门不远处的后巷,想要他当不知道都难。

    埋怨过后,还是要解决。

    朱应想了老半天,最后决定,让人通知蒙家人来人尸。

    也不说认出是蒙申了,只说衙门发现了尸体,听闻蒙家似乎有下人走丢,看看是不是蒙家下人吧。

    蒙也接到消息,立即就派机灵的管事去认尸。

    管事认出了是蒙申,可当着朱应的面,却有些含糊其辞了。借口说这人面部有些浮肿,看着像府里的人,但实在不确定,还得回府在找找这人的亲属,于是救一溜烟的跑了。

    确认死的是蒙申之后,蒙也松一口气的同时,难题来了。该如何回复朱应?

    直说是自己的儿子。要朱应破案?俗话说拔出萝卜带出泥,真要查起来,把蒙申之前那些混账事说的混帐话都查出来怎么办?公堂之上。有些事可不能含糊其辞的。

    可要说不是自己的儿子,这朱应万一认出来,到时候也难办。

    正为难之时,还是蒙夫人出了主意。说反正人不是他们杀的,就直接承认又如何?朱应这个人一向狡猾。懂得通知蒙家,就表示他其实认出了尸体是蒙申,可出于某些方面的考虑,就没说准。

    拿不准这人的态度。可不能胡说八道,硬要否认这人不是蒙申,就很有可能会落入对方圈套。

    细想起来。蒙申这个人在燕城跟人也没什么恩怨,真有谁要置他于死地?只怕针对的不是蒙申个人。是整个蒙家。

    若蒙家否认人是蒙申,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被人拿住把柄,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至于朱应事后要调查,随他查去。

    蒙家又不是那种无权无势的小门小户,容得他对蒙家后院的人细细查问么?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只是管好蒙家下人的嘴,别让下人将蒙申之前说的丑事在透露出去,至少不明着透露出去。

    至于朱应会不会查,会查到些什么,就是朱应的事。

    他们蒙家对蒙申的死问心无悔,朱应是个聪明人,从上次他处理蒙申告状一事就可以看出来,他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但也不是死脑筋的。

    既然如此,就让朱应自己头疼去吧,蒙夫人倒是希望朱应真能查出点什么,毕竟蒙申死得莫名其妙,还不知道谁在背后算计蒙家。

    蒙也仔细思量过之后,觉得蒙夫人说得也颇有些道理,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难题就此抛给了负责查案的朱应,朱应如何查探暂且先不提。

    蒙家既然承认了死的是蒙申,那么办丧事就是头一等大事,毕竟蒙也跟蒙申没有脱离父子关系,尽管不悲伤,但表面功夫还得做一做的。

    然而,蒙夫人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从此次事件中第一个得利之人。

    蒙小福不用进宫了,依旧可以缩在定王府中。

    定王府上了折子,说是府中有丧事,不便进宫。

    蒙申是蒙小福的大哥,同父异母的兄妹,亲哥哥死了,妹妹虽说不用披麻戴孝,但也不好参加什么宴席,在蒙申头七之内,更是不便进宫的,免得晦气冲撞了贵人们。

    这一结果让蒙夫人不由得又胡思乱想起来。

    这未免太巧合了吧,蒙申闹了那么一场,眼看着要影响小福的名声,蒙申说的那些混帐话传扬出去,受影响最大的出了蒙也,接下来就是身为定王妃的蒙小福了,多少人会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可现在蒙申死了,这小福就变成了受益者,避免了一场可能的危险,又可以拖一段时间了,这种事一再的发生,真让人不得不怀疑什么。

    没有证据,怀疑终究只是怀疑。

    蒙夫人忍不住将这些话告诉蒙也,结果反而被蒙也呵斥了一番,说她没事找事,整日里就知道胡思乱想。

    小福是什么身份,蒙申又是什么身份?至于为了避免进宫一趟要置蒙申于死地么?

    蒙也说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客气,讽刺了几句,说是按照蒙夫人之前的胡乱猜测,这小福要真想要对人怎么样,第一个要对付的就先是蒙夫人,死一个嫡母,可比死一个大哥影响要大,

    之前蒙夫人还怀疑,蒙申被后有人指示蛊惑,这才说出了那些混帐话,可是她也不想想,这事得提前多久布局?小福进宫不过是近几日的事,时间根本对不上,另外就算要蒙申死,也不用让蒙申说那些让整个蒙家门庭都蒙羞的话来。

    说到这个,蒙也又吩咐蒙夫人一件事。

    第一,当时在庄子上的下人,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他们闭嘴,不得胡说八道,具体怎么做,就看蒙夫人的了。

    第二,与褚家的亲事还要继续进行,蒙申死了,过了头七,蒙思就要出嫁,这民间也有惯例,有些姑娘年纪大了,又或者有别的原因,可以在长辈头七之后,半个月内出嫁。

    第一条不用蒙也吩咐,蒙夫人也会照办,但这第二天就有点什么了。

    那日,褚家人跑得如此之快,明显就是不想要再结这门亲事,再说了,褚家听了蒙申说的那些混帐话,能不对蒙思有看法么?现在将蒙思嫁过去,日后怎么还能过得好?

    蒙也却不管这些,说是有些事褚家知道了,若是不结亲,很多事就难以解释,如今唯有继续将蒙思嫁过去,他日,有些人听到风言风语,问起来,蒙家和褚家就可以异口同声的否定。

    至于褚家乐不乐意,区区一个商贾之家,还能如何?这早先也是她们自己先上门要求娶的蒙思,事后想要反悔,没有那么容易,无论如何,这件事就是要办成。

    蒙也看出蒙夫人似乎心有不忍,警告,这件事事关整个蒙家,一定要办成。

    蒙夫人想想,这也是避免风险的一种办法,就是委屈了蒙思这姑娘。

    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再说了,这事先前也是蒙思自个乐意的,按蒙也的说法,都是自己找的,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同样是庶女,有些人的运气就是比别人强,心想事成,一旦有什么祸事要发生,不用自己做什么,似乎就能转危为安。

    蒙夫人替蒙思觉得惋惜的同时,莫名的就又心惊起来,一件事可以说巧合,可那么多巧合在一起,这叫人怎么说呢?

    小福身边净发生这种事,但凡对她有恶意的又没有利用价值的,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而曾经有恶意,但还有利用价值的,就能安然无恙,就像她和蒙也,他们对小福起过杀机,也付诸行动,只是没有成功,但小福需要活着的父母,因此她和蒙也至今安然无恙。(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真相

    蒙夫人在那边猜测的同时,定王府中。

    苏宜晴望着面前毕恭毕敬的绿藤,淡淡道:“我想要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如实回答?若是不能,就什么也不要说,退下就是了,没有人喜欢被人骗。”

    “是,王妃请吩咐。”绿藤依旧维持着恭敬的神情,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董桂凤究竟因何而死?”苏宜晴轻轻问了这一句。

    绿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诧异只是一闪而过,显然她没有想到苏宜晴这时候会问这个问题,毕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她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即道:“具体奴婢不知,只知道,董桂凤有段时间频繁来往胡家……跟胡大小姐很是谈得来,胡大小姐对她似乎很信任。”

    胡大小姐,苏宜晴微微闭上眼睛,终于还是跟胡家扯上关系了,半晌之后她又问道:“胡三小姐怎么回事?”

    “胡三小姐嫁入的是洪家,这个奴婢没有留意洪家。”绿藤想也不想就回答。

    “行了,你下去吧。”苏宜晴不再问了。

    “是,王妃。”绿藤行了礼,悄悄退了出去。

    苏宜晴端坐了半日,觉得有些闷,打开窗户,外边灿烂的阳光撒了进来,照在旁边靠近窗棂的梳妆台上。

    旁边架子上,绿藤前两日替她挑选的衣裳整整齐齐的挂在上头,金线绣制,极尽奢华,被阳光那么一照,可以说闪闪发光。

    只是一时半会,她是穿不上了,这种衣服只适合进宫接受册封的时候穿。别的就算是普通宴席,穿也未免显得太过隆重奢华。

    那一日,蒙夫人来时问她为何不自己挑选衣饰,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弄这个,虽说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但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她实在是没有那个闲心。

    如今看来。她似乎跟宫廷无缘。除了当初私闯大荆皇宫那一次之外,她从来就没有正式进宫的机会,无论是当大荆郡主还是大周王妃。这两个身份本该都是宫廷的常客,但因着种种原因,她居然都没有能进宫。

    这也许预示着她的两个身份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在极度郁闷之下,苏宜晴又做了一个决定。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一次溜了出去。

    虽然每一次她偷跑出去都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人有时候就是按捺不住。明知道危险,却还是要出去。

    这一次,她去的地方是洪府,就是胡三小姐胡东梅所嫁的那一家。

    她想了很久。闲暇时用五彩丝线,将一些任何事给串成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图像,这样串联起来。人物关系比较清晰。

    最后她发现当初胡家宴席过后,很多人都遭到了不幸。但却有例外的,或者说,有人本该最不幸,结果却过得比任何人都好,反常即为妖,这绝对不正常。

    这个人就是曾经的胡三小姐,现在的洪二少夫人。

    之前听权四太太还有蒙夫人都说过,胡三小姐嫁过去之后,日子过得非常不错,洪二公子像是变了个性子,老实起来,虽没有脱胎换骨变成有为青年,至少没有在做那些个偷香窃玉的荒唐事,对胡三小姐更是言听计从,关爱有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宜晴从来就不相信一个人会突然变好,人要堕落起来是非常的快的,但一个堕落之人要变好,那绝对不容易,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洪二公子怎么可能会轻易就改了性子。

    她要到洪家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洪家她从来没有去过,但是多年的习惯使然,让她每一次出门的时候,都习惯记住了街道还有方向,连御风书房中还有一张燕城地形图,综合起来,找到洪家并不是一件困难事儿……

    洪府。

    半夜三更,洪志豪大喊一声,从噩梦中醒来。

    面对的确是妻子厌恶的神情,他擦了擦汗,定了定心神之后,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你也知道吵醒我的,对不起啊?”胡东梅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神情和语气都写满了深深的厌恶,“这次你梦见谁了?你娘给你的那两小丫鬟,叫什么来着?还是你最近的董家人?”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洪志豪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跑到门外看了一眼,又将窗户关紧,这才回来,哀求,“求求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知错不改有什么用?”胡东梅满脸嘲讽,“整天知道错了,可是一见到长得稍微整齐一点的女人,你眼睛就挪不开了,再给你点机会,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时候一个劲说后悔有什么用?事到如今,你也别后悔了,俗话说债多不烦,你做的事,足够下十八层地狱,既然已经是下到十八层地狱,多一桩少一桩的也没什么区别,踏踏实实的睡你的觉,别再一惊一乍的。”

    “你,你怎么这样说话?”洪志豪也是个男人,还是有点脾气的,惊吓过后又被妻子这般嘲讽,心头顿时也火起,低声道,“我承认,我有时候是鬼迷心窍,可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要不是你……我怎么会……”

    到底迫于对胡东梅之前的畏惧,洪志豪没有敢说下去。

    胡东梅却笑了起来,笑声在黑夜里有些大,之后她淡淡道:“说啊,怎么不说下去?怎么说得好像你做的那些事都是我逼的?你清清白白的一个人,确是我连累的,既然如此,你怕什么?要下地狱也是我先下,你着什么急?至于夜夜做噩梦么?”

    “我……”洪志豪的嘴皮子功夫远不如胡东梅利索,顿时说不出话来,低下了头。

    胡东梅却依旧不罢休,道:“是,你是无辜的。是我逼着你,把我们胡家姐妹都睡了个遍……”

    “嘘,我的姑奶奶,求你别说了,我错了还不成么,我再不敢说了。”洪志豪又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求饶。

    胡东梅这才作罢。又道:“既然如此。我也懒得看你这张脸,你到书房去睡吧,免得你半夜又叫起来。连累我也睡不好。”

    “姑奶奶,我就睡旁边榻上还不成么?”洪志豪低声下气,“整日睡书房,娘问起来。我没法交代。”

    “那是你的事。”胡东梅冷冰冰说道,“那是你娘。不是我娘,要交代也是你交代,连这种事都做不好,你娘为难我。我心情不好,可管不着自己的嘴,你自个看着办吧。”

    洪志豪没了脾气。只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她那么大年纪了,不能受刺激,在你娘面前,我不是做得好好的?求求你,你就当可怜一下长辈,不要太为难我娘。”

    胡东梅不为所动,“说得好像我是恶人,你们全家都无辜,别忘了,那两个丫鬟可是被你亲自处置的,人也是你娘应塞过来的,如今说得好像你是无辜的一样,真让人恶心。”

    “是我的错,可是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洪志豪想起前事,不禁一阵懊恼,是他是有些好色的小毛病,可毕竟没想过害人,娘给的丫鬟,也是从伺候着他长大的,都是有情谊的,活生生的一个人,若不是被胡东梅设计,让那丫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逼不得已,他真不敢下死手。

    “你真要知道错了,就管住自己的下本身,睡书房就睡书房,没人逼着你睡丫鬟。”胡冬梅冷冷说道,“你现在就给我滚,若是让我知道,你跟那个小丫鬟勾搭上了,我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若是想手上在沾上人命,你就只管大着胆子。”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洪志豪喃喃说着,经过了那么多事,他被吓破了胆子,根本有心也无力了,就算面前是什么绝代尤物,他也不行了,完全没有了男人的雄风。

    “滚!”胡东梅就只说了这一句。

    洪志豪就只好披上外衣就滚了,半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外头,明月高挂天空。

    洪志豪无意间一回头,只看到院子里花丛旁边,似乎隐隐约约站了一个黑影,一双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洪志豪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那黑影依旧没有消失。

    他顿时有些腿软了,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是谁?谁在哪里?”

    黑影没有说话,这时候一阵风吹过,他眨了一下眼睛,再看的时候,黑影已经消失了。

    “鬼啊……”洪志豪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两滚带爬的又跑回了屋子里。

    整个洪府顿时沸腾起来,闹得人仰马翻的。

    ……

    苏宜晴悄无声息的回到定王府。

    这次出门,相比她之前的几次,算是波澜不惊的。

    只是听到的事情确是比之前的要吓人,胡东梅说的话,她不说全部听清,确是听到了几句关键的。

    结合之前的事情,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原来,胡家的几位小姐,还有董桂凤,似乎都跟洪志豪有染。

    这洪志豪如何得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胡东梅握有这个把柄,让洪志豪言听计从的,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从胡东梅方才说话的语气来看,似乎是她设了局,这才让洪志豪有机会对胡家姐妹……难怪胡七小姐要死了,以胡东梅的身份,还有以前的为人,胡家姐妹对她定然没有什么提防,若是设计的话,很容易得手。

    胡东梅握有这个把柄,威胁的自然不止是洪志豪一个人,有些人受不了,可能就会走绝路,比如董桂凤。

    并且这件事,胡东梅并没有小心保密,时不时就要拿出来说,所谓隔墙有耳,甚至胡东梅有时候就是故意让人听见的,而知道了别人的秘密,不管是有意无意的,都不是一件好事,随着秘密的主人保密之心的迫切,很多人就只有一个下场。

    听胡东梅方才说,洪志豪的母亲,她的婆婆似乎对这个媳妇也有些不满,婆婆对媳妇不满,心痛儿子,最容易做的就是将贴心的丫鬟给了自己的儿子。

    胡东梅岂容洪志豪逍遥,自然要设计,于是那丫鬟就悲剧了。

    洪志豪也就是一个急色鬼,也就偷香窃玉的时候胆子大了些,别的时候却是软趴趴的,或者说欺软怕硬,不敢对胡东梅做什么,就只能向知道秘密的弱小丫鬟下手了。

    想到这里,苏宜晴心里一阵叹息。

    她知道了这个秘密,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但又能怎么样?

    想起初次见面时,胡东梅的热情娇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这人就变得如此狠毒起来,当然这也是被逼的。

    不在绝望中死去,就在绝望中爆发,胡东梅选择了爆发,或者说选择了报复。

    要将所有害她之人都拉下水,甚至无辜者也一样,不管这个人是亲人还是路人,只要卷了进来,就没有好下场。

    董桂凤也许无意的,有也许是知道了这个秘密,想要要挟胡东梅,结果反而被胡东梅设计,反而被要挟。

    有些看似坚强泼辣之人,在遇到磨难的时候,反而会被常人更加脆弱,胡东梅忍无可忍,选择了报复,而董桂凤忍无可忍的时候,选择的却是悄无声息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甚至不敢像任何人透露所遇到的不幸。

    因为这个世界对女人不公平,女人成为受害者的时候,别人不会同情,反而会更加的落井下石。

    若是董桂凤死前将事情说出来,她死后都进不了梁家祖坟,就是董家也认为这是一个不贞洁的女人,不会让她回董家。

    或许董桂凤临死前也想要抗争一下的,所以她找上了自己,希望借由定王府的权势或者说别的什么,能压制一下胡东梅,只可惜吃了闭门羹,最后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

    胡东梅太狠了,做得太绝,但这件事难道是她的错么?她就该受尽委屈,替姐姐出嫁,然后被洪家折磨?默默受气?除了反击,就是死路,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落荒而逃

    除了叹惜胡东梅的不幸,以及之后的狠毒,苏宜晴随后想到一个让她觉得遍体生寒的念头。

    这件人伦惨剧的起因。

    凡是有因才有果,表面上看,这件事先是胡大小姐起了害人之心,想要陷害她和蒙雁,但实际上呢?胡大小姐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就算有几分心计,某些事也无法顺利进行。

    当初连御风就曾经隐晦的承认过某些事情他是推了一把的,而连御风的这一把,才使得悲剧得以酝酿。

    连御风的目的就是希望胡家彻底垮掉,因为胡家书香门第,胡家老太爷桃李满天下,除非从内部将胡家打垮,不然一时的打压只能让胡家一时颓废,甚至朝堂上权贵的打压,更会让胡家得到同情,从而佩服胡家的家风。

    可是丑闻却不一样了,一件家族丑闻闹出来,可以让整个家族蒙羞多少年?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家宁愿看着女儿在婆家被折磨至死也不肯让女儿合离归家,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只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名誉,不得不忍受。

    现在的情况,可以预见,胡家小姐之间的争斗爆出来,胡家就会遭到灭顶之灾,这已经不是几个不懂事的女孩子间的小龌龊,牵涉到了好几家姻亲,胡家出嫁女将无脸见人,没嫁的无人敢娶,家族内部互相埋怨,进而相互攻击,到最后便是自取灭亡。

    影响之大无法估计。

    连御风究竟想要做什么呢?胡家除了家主跟他政见不和之外,似乎没听说有什么私人恩怨?做得那么绝,图谋必定很大,他如今的权势已然很大,皇帝对他虽说不是言听计从。但也是颇为倚重的,还让他执掌了兵权。

    他年纪轻轻就能爬到如此高位,还想要如何?再进一步就是……

    苏宜晴不敢想下去,身为皇家子弟,认真来说,没有人不觊觎那个位置。

    可是这有可能么?连御风虽然也姓连,跟皇帝是没有出五服的亲戚。但毕竟还是远了轮继承资格来说。五十名之外都未必有他,这也是皇帝放心让他领兵的原因,相比跟皇帝血缘更亲的一些王爷来说。他最不可能。

    只是人的**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降低。

    有时候越是不可能的,就越会妄想。

    古往今来,多少出身贫贱的男儿,一步步的登上了皇位。相较于他们,连御风的出身和起点都要高许多。他们可以,连御风为什么不可以?

    想起来,她似乎从来就没有问过连御风,到底想要什么?

    可是从某些蛛丝马迹看来。似乎目的有指向一个。

    从她知道的,朝堂几次大清洗,涉及的人中。不说是皇帝的死忠之士,至少是一些没有理由有外心之人。

    比如一开始的蒙也。在不知道她是蒙也女儿的时候,连御风就已经答应迎娶一个出身低微,年龄偏大的庶女为正妃,目的就只有一个,让皇帝对蒙也猜忌,夺了蒙也的兵权。

    再之后,朝堂的一些变动,设计的王公贵族,朝中大臣,不说都是连御风的敌对之人,就是一些对皇帝不可能有二心的,比如瑞承王,又如文郡王,这些人就血缘关系来说,跟皇帝比较亲,就算朝堂有变故,他们支持的也不会是他连御风。

    一个河道贪墨案,多少大臣落马,别的她不清楚,但那个御史李正道自持刚正不阿,这样的人是绝对的支持正统……

    到了如今这一步?她该怎么办?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哲保身,还是一如过去,一走了之?

    想到一走了之,苏宜晴摇了摇头,以前或者可以,现在不可能,她有了牵挂,绝不会,也不能一走了之。

    那么她还可以做什么?

    ……

    在经过了两夜的思考之后,苏宜晴在一天夜里,又一次来到了洪家。

    胡东梅独自一个人呆在屋内,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她饶有兴致的在看书,看的还是一本兵法策略。

    微风吹过,烛光摇曳。

    胡东梅觉得背后似乎有人在望着她,一回头,什么人都没有,摇摇头,就又接着看书。

    “胡三小姐好兴致。”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

    胡东梅先是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一个全身黑衣,轻纱遮面,全身没有露出一点肌肤的人站在阴影处,看不清面容,只从体态上判断应该是个女子。

    她将手中的书本放下,慢慢端坐身子,身形端庄优雅,淡淡道:“阁下有何贵干?”

    苏宜晴有些诧异,任何人见到她如此出现,都会慌张的吧,可这胡东梅居然如此冷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当初的徐皇后。

    一国之母,身份尊贵,但是见到一个莫名出现在她寝宫里的人,却一点都不慌张,反而轻易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到了最后,落入圈套的反而是她。

    收敛起飘忽的思绪,苏宜晴冷冷道:“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班敲门心不惊,真没想到,做了亏心事的人却也如此镇定。”

    “藏头缩尾之人也好意思说别人做了亏心事?”胡东梅想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轻笑起来。

    这笑声倒让苏宜晴吓了一跳,潜意识的看向四周,生怕这胡东梅的笑声引来下人,见到她之后会有什么乱子。

    “不必惊慌,我这屋子里,除非我的吩咐,否则无人敢进来,更没有敢偷听的,有这胆子的,都已经在地府排队等着投胎了。”胡东梅露出了更加好笑的样子,似乎在嘲笑苏宜晴的胆小。

    苏宜晴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我就那么出现,是人都该害怕的吧?”

    胡东梅轻笑:“是,我是应该怕的,但似乎,我没有了害怕这根弦。怎么办?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能见识到有趣的事,倒是让我觉得不错?”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苏宜晴问出口之后,突然觉得问了一句蠢话,不过既然已经问出口,也收不回来,便只能等着胡东梅的答案。

    “当然想,不过你会说么?”胡东梅打量了一下苏宜晴的穿着。“你穿成这样出现。肯定是不想要让人知道的,那么我问了,除了让你故弄玄虚之外?没什么用处吧?”

    苏宜晴自问也是机变之人。轮口齿更不输给他人,但几句话下来,都落了下风,因此便不在做口舌之争。直接道:“你害了那么多人,不觉得亏心么?”

    “你知道些什么?”胡东梅挑眉反问起来。“我倒不是在诈你,只是想要知道你是否知道全部,若是知道,就不该如此问我。”

    苏宜晴道:“我知道。胡七小姐是你害的,你还害了胡大小姐,另外还有董桂凤之死也是你间接造成的。你手上不少人命。”

    “还有呢?”胡东梅又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苏宜晴皱眉:“怎么多条人命还不够么?这些人里边,有些可能真的做错过事。但更多的是无辜者吧?你一点愧疚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愧疚?”胡东梅笑着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人是我害的,就知道我害人的原因吧?”

    苏宜晴沉默了一下,这就是她深夜来此的原因,若是胡东梅是罪不容赦的,她根本不用来此走一趟,直接将胡东梅的罪行用隐秘的方式揭发,又或者,用她惯用的方式,以恶制恶,可偏偏,胡东梅有让人同情的地方,这让她觉得不忍心,另外,胡东梅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同为人母,这点更让她心生恻隐。

    “看来你知道。”胡东梅收起笑容,冷冷道,“想要充当正义之士,你来晚了,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没有人来拯救我,现在我也不需要别人来救赎。”

    “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不过有时候人要适可而止,你该收手了。”苏宜晴想了想,补充一句,“就算是为了你的孩子,这一切也该够了。”

    “孩子……”胡东梅冷笑一声,“那是个孽种,不该出生,我还是那句话,有本事杀了我,否则别跟我说一些大道理。”

    苏宜晴握紧拳头,道:“你若是执迷不悟,就是逼我结束这一切。”

    “要杀我,好啊,来吧,我早就不想活了。”胡东梅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苏宜晴松开了拳头,很是无奈,“你为什么要如此……决绝,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没有值得你珍惜的东西,你恨孩子的父亲,连带着不顾念孩子,但你的父母呢?总有一些人能让你珍惜的吧?”

    “我的父母……”胡东梅脸上满是怨恨,“我的母亲口口声声说爱我,为我好,结果,为了掩盖她做的那些个丑事,就听从大伯母的安排,将我嫁给了这样洪志豪这样一个人渣,在我被洪家折磨得生不如死,回娘家求救,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父母,只是叫我认命……呵呵,认命我早就死了,洪家母子根本没有把我当人看,洪家老妖婆,说我不要脸,勾搭她儿子,逼得洪家不得不将我这个淫妇娶进门,让我立足规矩,晨昏定省的端茶倒水,一刻也不得松懈,折磨得我只剩下半条命,好容易能歇一些,回到屋内,我视如姐妹的丫鬟,却跟洪志豪在我的床上风流快活……见到我进来,还一副被打断好事的样子,让我滚,呵呵,这些都该是我珍惜的人。”

    苏宜晴早就知道,胡东梅定然有一肚子苦水,但却没想到,事情居然丑陋到了如此地步,难怪胡东梅要疯了,不疯根本活不下去。

    胡东梅继续道:“我狠毒么?你告诉我,处在我的位置,我能做什么?别说要忍受,要以德报怨,感化他们,又或者,我受不了就该去死,让那些害我之人落得干净,以后该干什么的都还干什么。”

    苏宜晴说不出来了,这也是她觉得对胡东梅心生不忍的原因。

    胡东梅是被逼的,好端端的一个人硬是被逼成了魔,而这一切,有她丈夫的一份功劳。

    她怎么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一个不幸的女人,为了摆脱不幸做的反击呢?半晌之后她才道:“现在你报复够了么?难道不该停手了?洪志豪被你抓住了把柄,现在他在你面前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你该停手了吧?”

    “你没听说过,树欲静而风不止么?”胡东梅淡淡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丧心病狂,想要伤害无辜的,要怪就怪她们,偏偏来逼我,我只不过想要摆脱这一切,不想要悲惨的死去,可是她们一个个,却不罢休,非要逼我,我大姐姐非要查出我七妹妹的死,好巧不巧,居然就让她查出了蛛丝马迹,好……既然她想要知道,我就让她尝尝我七妹妹遭受过的一切……至于董桂凤,更加莫名其妙,这一切关她什么事?也不知道她那根筋不对,居然管起胡家闲事来,整日跟我大姐姐套话,好吧,我也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让她都知道……呵呵,真是奇怪,不想让她们知道的时候,她们偏偏要追根究底,可是想要知道的时候,她们偏偏却不想要知道了。”

    苏宜晴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胡东梅的话让她有些遍体生寒,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胡东梅见状,更是笑道:“不是吧,你也害怕知道?对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害的我七妹妹,还有大姐姐,甚至董桂凤的?另外还有洪家的秘密,你若是想要知道,我可以详细的告诉你,我这个人不太喜欢隐瞒,秘密守久了,就想要找人说一说,说起来,我还是很大方的。”

    “不……我不想要知道。”苏宜晴又退了一步,她知道这个举动很傻,但是还是忍不住后推。

    胡东梅道:“既然如此,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了,不过长夜无聊,无论你是人是鬼,欢迎常来逛逛,跟我聊聊天说说话也是好的。”

    苏宜晴最后只能是落荒而逃,她生平第一次那么狼狈。(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限期破案

    皇宫中。

    杨妃正冲着小宫女发火,今日,命妇进宫,当着那么多贵妇的面,倪皇后似乎是有意为之,竟然将她的座次跟红美人排在了一起,不分上下,这是对她的侮辱,红美人只是一个美人,若不是圣上抬举,根本就没资格接受命妇的朝拜,如此给她一个末座就成了,可倪皇后显然为了折辱于她,居然让她跟这个贱人坐在一起。

    真是想想都觉得气人,杨妃想起那些贵妇们的目光,还有一些冷嘲热讽,似乎在嘲笑她已经失宠。

    当初,她是跟严妃同一时间进宫,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宠,却一直被严妃踩在脚下,好容易熬到严妃难产死了,后宫就她一个人能宽慰伤心的圣上,可没想到,风光的日子没几天,红美人横空出世,生生将她的宠爱给分了大半。

    眼看着她就要成为皇宫里昙花一现的众多妃嫔之一,她如何甘心?

    正发着脾气,小宫女快步跑来,急急对杨妃道:“娘娘,皇上正朝这边过来。”

    “啊!”杨妃一脸惊喜,紧接着反应过来,看着有些凌乱的房间,急急道:“快,把这些收拾好,你们几个,快帮本宫整理妆容。”

    一阵忙乱过后,杨妃带着一贯温柔的笑脸,迎接皇帝。

    “爱妃,平身。”大周皇帝一直以来也算是一个合格的情人,喜新不忘旧,哪怕是那些年老色衰的,就算恩宠不在,在生活上还是很优待她们。

    而对杨妃这样,还正娇艳的,自然还是很怜惜的。

    今日后宫之事。他也略有耳闻,说是杨妃颇为受了委屈,席间贵妇们为了迎合倪皇后,讨好红美人,对杨妃颇有些排挤,因此他便过来安抚一番。

    杨妃是个玲珑剔透之人,自然不会一见面就诉说委屈。她要做出受委屈也不言语的姿态。来博得皇帝更加的怜惜。

    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女人,尤其是不太强势的男人,更喜欢在弱者面前做出强者的姿态。

    说了一会话之后。皇帝突然道:“今日后宫朝会,定王妃没有能来,朕用爱妃的名义,给定王妃送去了一份赏赐。”

    “皇上圣明。”杨妃柔柔的说了一句。她知道,这是皇帝给她的一份补偿吧。用她的名义赏赐定王妃,就会让定王妃感恩,急着她一份情。

    宫里的妃嫔们,跟外头王公大臣的夫人们之间的一些联系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若是做得好,日后这定王府就会是她的一个依靠。

    皇帝也算是有心了,杨妃感动之余。莫名的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不由得道:“定王妃这次又没有能入宫?”

    皇帝叹息一句。“是啊,她娘家哥哥意外去世了,虽然不是长辈,毕竟是亲哥哥,总不能还一团喜气的进宫参加宴席,跟大家说说笑笑的,这定王妃运气有些不好,几次三番都没有能进宫接受册封。”

    杨妃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定王妃哪里能算是运气不好,不就是没有能进宫么?是福非祸。

    如今的定王妃,已经稳坐王妃的位置,儿子也生下了,就算还少了一道最后的册封仪式,但谁还能撼动她的地位?哪怕是定王此次能里大功回来,论功行赏,皇上有意再赐美人,谁还能越过生了儿子的定王妃?

    这定王就算是看在儿子的份上,也不会让人动摇孩子生母的地位。

    说起来,这人就是要靠运气,运气不好,命运不济,不能快些有孕生子,什么荣耀就都是虚的,就像她一样,表面上看是个妃子,但实际上能抓住的东西非常至少,后宫佳丽三千,皇上的恩宠要分给那么多人,谁能保持到最后?

    唯一的依靠还得是儿子,可是她就是迟迟不能有孕,这运气始终还是差了一点。

    莫名的,杨妃就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定王妃起了深深的嫉恨之心,凭什么?凭什么有人就能那么幸运?能得到大周最俊美男儿的眷顾?

    若说定王妃出身名门,身世显赫,她也认了。

    可定王妃明明就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就如她娘家那些庶出妹妹一般,一个个的都那么低贱,什么都不懂,就只会争宠。

    第一次对定王妃有敌意,是因为她弟媳秀文县主,秀文县主口中的定王妃其貌不扬,粗俗不堪,根本配不上有着大周第一美男子美名的定王。

    虽然后来,她渐渐也知道,这秀文县主跟定王府之间肯定是有嫌隙的,至于是什么嫌隙,不用细想也知道。

    秀文县主的一些话一直在她脑中盘旋,对于那个陌生的女子,她知道的越多,心里就越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相比与她争宠的红美人,她居然更加的讨厌这个没有见过一面的女子。

    但是偏偏,有关这个女人的事,总是若有似无的在她耳边围绕,不时的有人说定王妃如何,定王如何。

    明明应该毫无关系的人,却仿佛无处不在,就像现在这般,皇帝居然以她的名义,赏赐了那个女人。

    “爱妃,你怎么了?”皇帝看杨妃神色有些不对,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

    “哦!臣妾只是在想,定王妃年纪轻轻的,她娘家大哥年纪肯定也不大,怎么就没了呢?”杨妃生怕皇帝看出异样,赶紧找了个话题。

    “听说,是遇到了意外。”皇帝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燕城那么大,王公大臣亲属众多,总有几个人出点差错的。

    杨妃眼珠子转了转,想起了某些传闻,便道:“皇上,臣妾以为,与其赏赐财物,不如给定王妃一个公道。”

    “爱妃何意?”皇帝有些纳闷的看着杨妃。

    杨妃柔柔道:“皇上。您想想,定王妃跟其兄长定然是兄妹情深的,如今兄长意外去世,定王妃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臣妾自小在宫廷之外长大,知道有些有些官员,怕担责任。喜欢粉饰太平……将命案说成意外。如今定王不在城中,王妃一个人不好出门,这也许就有人趁着怠慢了……今儿臣妾听到了一点风声。似乎王妃的兄长是为人所害,这件案子至今未破。”

    “还有这样的事?”皇帝皱了皱眉头。

    杨妃一脸的悲悯,“皇上,与其给些赏赐。您不如还定王妃一个公道,责令官府限期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

    “爱妃所言极是。”皇帝被说动了,大笔一挥,就写下了一道圣旨。

    圣旨下到燕城府。

    朱应接旨的时候,不免就有些懵了。

    不明白为何皇帝会下这样一道圣旨。管蒙申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死。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圣旨毕竟是圣旨,身为臣子的。绝对不能有所疏忽,必须漂漂亮亮的结案。免得那一日,皇帝问起来,他一问三不知。

    但这破案说起来谈何容易,这些日子,他也不是一点事都不做,毕竟身为一方官员,有些事还是得做的,尤其蒙家,谁知道蒙也会不会装模作样一番,那天突然拿这件事来问。

    可是细查之下,却吓了一跳。

    若是蒙申如今最大的仇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他老子蒙也。

    最希望蒙申死的,应该也是蒙也。

    从上次子告父一事便可知晓,他们父子感情如何的恶劣。

    蒙申的所作所为的确也有些鬼祟,他隐约也觉得蒙申定然是背地里有人蛊惑,也许幕后之人怕蒙申泄露了,什么秘密,这才杀了蒙申灭口。

    但是细查之下,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他发现了一些事情。

    蒙申死前,居然还大大的泼了他老子一盆脏水,然后才从蒙也郊外的庄子上逃走的,如今要他破案。

    真要查出来,是蒙也下的手,这案子如何了解?

    想必圣上也不会想要这样一个结果。

    另外这件案子已经过去好几日,过了破案的关键事件,若此事是蒙也所为,只怕杀手早已远遁千里之外,上哪找证据去?

    但圣命入山,朱应也不能置之不理。

    也罢,能查到什么就是什么吧,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来到蒙家。

    蒙家并未真正为蒙申这个逆子大肆操办,只是到底死了儿子,不便在宴客,蒙也自然也没有出门赴宴,听得朱应上门,便让下人先带其到花厅奉茶。

    朱应并未身着官服前来,自然只能算是一次私人的访问。

    落座之后,寒暄了几句,到底不是一路人,没有太多共同话题,朱应先是对蒙申的死表示了一下遗憾之后便直接进入主题,询问蒙也,蒙申在燕城有无仇家。

    对此,蒙也早有应对,他就防着有一日,那个人将此事提了出来,想好了好词,便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朱大人是公门中人,有公务在身,本官也不该隐瞒,说起这个逆子,整日里就知道混迹在赌场等等下九流的地方,在这种地方混,能有什么好?若说没有得罪人,那才是奇事,也算是本官教子无方……出事前,这逆子三番两次跑外头赌钱,这件事也不知道跟那个赌坊酒肆或者别的地方有关,朱大人可以去往哪方面去查一查。”

    赌坊酒肆等地方,朱应早就查过了,都说蒙申没有在那些地方混过。

    这也不奇怪,赌坊酒肆的人又不是傻瓜,蒙申一无钱,而无物,说起来还是半个外地人,哪家赌坊酒肆会让他赊账?就算他亮出蒙也儿子的身份,人家也要估量一下的。

    官家子弟的钱哪里是那么好赚的,搞不好,他老子恼羞成怒,派人来封了赌场呢,虽说开赌场的后台都硬,未必拼不过,但何必惹这样的麻烦?

    所以说,蒙申在赌坊酒肆欠账的机会很小,另外这些地方虽龙蛇混杂,但消息也灵通,他派出了不少眼线,也没有说蒙申跟人在这些地方结怨。

    当然若说蒙申倒霉,无缘无故就被人拍了砖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就显得太过巧合了,而这巧合又对蒙也实在太有利。

    据他的调查,蒙申估计又打算要告他老子一状,这次比上一次还要恶劣,听说还牵涉了某些风流韵事,对于官场上的男人来说,有些风流韵事比贪污渎职更加严重。

    蒙也想必对这个儿子很是头疼,实在管不了,想要来了一了百了也说不定。

    只是他办过许多的案子,有些案子却也蹊跷的很,越是有动机的反而越不是凶手。

    就这个案子来说,若是蒙也派人动的手,何不做得干净利索一点,直接将尸体给处理掉,来个活不见人,死不见死不更简单。

    毕竟死个儿子不是什么光彩事,还得办丧事,府中红事都停了,据说还影响到了定王妃进宫接受册封。

    这影响就很大了,以蒙也小心谨慎的态度,不太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件案子看起来,又有点像是嫁祸于人,另外皇帝莫名下这样的旨意,让自己严查蒙申这样一个相当于是闲汉的死因,更加有问题。

    但上意难猜,他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又或者有什么手眼通天之人,说动了皇帝,下了这样一道圣旨,来限期破案。

    这就叫他头疼了,君命如山,他不能像别人一般,随意糊弄过去。

    在朱应头疼的时候。

    那边的蒙也则在暗暗埋怨,朱应多事,自己这个苦主都没有说什么了,他关什么闲事,非要把这案子给捡起来,就不能随便找个由头了结?

    甚至这种案子,找个凶手还不容易,随便找个穷凶极恶,杀人无数的,把这案子给应下来,就此了结,大家都好过。

    何必要追根究底,像是要把蒙家的事也都抖出来一般。实在是不想话。

    转念又一想,以自己之前调查的,这个朱应不太像是不识时务的,难不成他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要找自己的麻烦不成?

    这也不奇怪,自己如今是树大招风,蒙申临死之时说的那些混帐话,在自己三令五申之下,还是慢慢的流传了一点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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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隐瞒

    蒙夫人一直躲在内室,偷听蒙也以及朱应的谈话。

    一般来说,男人之间的谈话是不能让女人偷听的,但这次不同,朱应明显是冲着蒙申的案子来的,这件事关系整个蒙家,蒙也一个大男人,心思没有那么细密,有些言语陷阱之类的未必听得出来,所以她要求蒙也将朱应领到这个便于在内室偷听的花厅。

    听了良久,朱应的话题果然围绕着蒙申的死,话里话外似乎真的想要破案。

    这就有些奇怪了,朱应一开始发现蒙申尸体的时候,并未想要大张旗鼓追究,很有想要将案子不了了之的意思,怎么才过了几日,这态度就完全转变了呢?

    难不成是有人施加了压力?

    但这也不应该啊,谁会关心蒙申这样一个人的死活?若说蒙申是被那幕后主使之人灭口,那么这人掩盖还来不及,怎么会出面施压?

    蒙夫人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这些事一件接一件的,很是诡异,跟以前她遇到的完全不一样,以前无论做什么,都大概能知道对方的目的,现在完全是漫无目的,或者说根本不知道对方什么目的,甚至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正纳闷的时候,外头朱应喝了一口茶之后,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蒙也:“听闻令公子在外地多年,不知在外地是否与人有嫌隙?”

    “应该是没有。”蒙也沉吟了一下,解释,“犬子所在的云天村是个山清水秀的小地方,乡民淳朴,几乎是与世无争。纷争较少,不太可能与人结下深仇大恨。”

    内室的蒙夫人为蒙也的这番话有些暗暗赞叹,不愧是做了一段时间的文官,口头言语上长进不少,这番话与其说云天村淳朴,不如说那是个偏僻之地,就算有什么仇怨。那些个一辈子不出大山的村民也绝难跟到燕城。更不用说伏击蒙申。

    朱应点点头,随即又问:“外地不可能,那之前呢?令公子之前是在燕城生活的吧?有没有什么旧怨?”

    “那就更不可能了。”蒙也想也不想就回答。“犬子离开燕城十多年,当年结交的无法也就是一些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少年人彼此嬉闹一番而已。并无结怨。”

    蒙也的这话是真的,世家子弟。唯一的荒唐事就是争风吃醋引起的,这种年少时结的小仇怨不可能持续十多年,当年的风流少年估计现在儿子都已经娶妻,还为着十几年前打架斗殴的小龌龊杀人。不可能。

    “那请恕下官斗胆,请问蒙大人,是否与人有嫌隙。牵连到令公子?”朱应又问出了这样一句。

    蒙也怔了一下,随即道:“没有。本官一向是与人为善,从不树敌,就算偶有政见不合者,也是朝堂上的,没有私怨。”

    这话就显得太假了,别的不说,蒙也在河道贪墨案上拉了多人下马,仇敌无数,但如今他硬是不承认,睁眼说瞎话,朱应也没有办法反驳,沉吟了一下,道:“令公子身边有贴身伺候之人吧,能否容下官仔细询问一番,看看有何线索。”

    “这……好吧。”蒙也犹豫了一下,但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也是例行程序,只能同意,停顿了一下,又道,“只是犬子是在别庄的,下人也还在庄子上伺候,一下子找不回来,还得请朱大人您,稍后……或者不太着急的话,明日我让下人上衙门回话。”

    直接带人走,跟稍后让人自动上衙门,这影响是很不一样的,前者变成有嫌疑,后者是坦荡配合调查。

    “如此甚好,那么下官就不打搅蒙大人了。”朱应抱了一下拳,就此告辞。

    蒙也假意挽留了几句,就送他出去了。

    回到内室,他赶紧问蒙夫人:“这姓朱的显然来意不善,该如何应对?”

    “老爷,您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蒙夫人从方才就已经打算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件事他们蒙家并没有什么亏心的地方,随便朱应怎么查,顶多也就是查到蒙申生前说的那些疯癫的混帐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蒙也听了这话,反应却很大,怒道:“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

    “我说了什么?”蒙夫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蒙也,“我说错什么了?这蒙申的死跟蒙家家的的确确没有关系,我们干嘛怕人查,莫非……莫非老爷您私下做了什么?”

    “怎么可能?”蒙也又差点蹦了起来,“难不成你怀疑是我……把那个逆子怎么了?”

    “不是我怀疑,而是老爷您的反应让人怀疑。”蒙夫人一脸无辜,“老爷,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不相信不打紧,关键是外人相不相信,这朱应现在明显就是怀疑我们家,若是真查到了什么,只怕不好收场。”

    “他能查到什么?”蒙也显然有些恼羞成怒,“我问心无愧,不怕他查。”

    “那就是了,老爷,既然咱们坦坦荡荡,怕人查什么?”蒙夫人义正言辞的说道,“与其遮遮掩掩让人怀疑,还不如让他敞开了查,不就是找之前伺候蒙申的下人么?找两个送去衙门让他随便问,左右那些下人也不会知道些什么。”

    “我不是担心这个逆子的死牵连到我,我是担心……”蒙也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我是担心蒙申生前胡说八道了什么,让人知道……会惹来麻烦。”

    “蒙申能说什么,横竖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上次告状的时候,朱应早就知道了,也无所谓隐瞒。”蒙夫人纳闷的看着蒙也,总觉得蒙也似乎有什么隐瞒的,而且这个秘密似乎关系巨大。

    “你……反正你不懂。”蒙也着急了,可又说不出理由,只有甩出了这样一句。

    蒙夫人脸色凝重起来。道:“老爷,夫妻一场,你也说事关我们整个蒙家,我无法置身事外,那么更应该告诉我,究竟还有什么事?”

    “都说了没事。”蒙也的语气有些虚,不敢看蒙夫人的眼睛。只道。“别胡思乱想了,我就是怕那个逆子的混帐话传出去,影响我的名声。今非昔比,如今我身份不比从前,更需要谨慎。”

    “是么?”蒙夫人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蒙也不说。她也问不出什么,也许她该赶在蒙也将那些下人送官府之前。先审问一番,看看蒙也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她。

    ……

    定王府中。

    绿藤禀报苏宜晴。

    “王妃,燕城府尹朱应,朱大人已经去了蒙家几次。是查蒙申,蒙大爷死因的,还查问了蒙申生前伺候的几个下人。”

    苏宜晴静静的欣赏窗外的风景。良久才慢悠悠道:“这不是燕城府尹该做的事么?人命关天,就算是普通人横死街头。身为府尹,也该彻查,更何况蒙申算是官宦子弟,身份不比一般人,有什么必要让你特意回禀?”

    绿藤低眉道:“可是据奴婢查探,朱应本来是要将此事做为一般意外处理的,是接到圣旨之后才开始严查,蒙申这样的人,根本应该劳烦圣上下圣旨。”

    “那又如何?”苏宜晴并不关心蒙申之死,从某一方面来说,她有点厌恶蒙申这个人,且不说他跟蒙也父子之间的恩怨吧,就说一个大男人,在外头十多年,还有百亩田,但他居然全折腾没了,拖家带口的来到燕城跟亲生父亲乞讨,乞讨不成就用一些陈年旧事讹诈,恶劣到了极点,这样的人死一个少一个,活着浪费米粮,连累妻儿。

    绿藤轻声道:“奴婢得知,其实是宫中杨妃在皇上面前进言,这才让皇上下旨责令朱府尹彻查此案的,杨妃此举……有些不妥。”

    “是不安好心吧?”苏宜晴轻笑一声。

    “奴婢不敢擅自揣测。”绿藤头压得更低了。

    “但你明显就是这个意思。”苏宜晴盯着绿藤,慢慢道,“直说吧,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这杨妃是好意也好,不是好意也罢,与我有何相干?我又不能插手后宫之事。”

    绿藤道:“奴婢想着,是不是跟杨妃娘家大声招呼……有什么误会或许可化解。”

    “这是你们王爷的意思,还是你自个的意思?”苏宜晴淡淡问道。

    “是奴婢自己的意思,王爷并未吩咐得如此详细。”绿藤实话实说,“王爷离开燕城之前,交代奴婢等人,便宜行事。”

    “那就先这样吧,还是别多事,看看再说。”苏宜晴不想要太过应酬这些事,绿藤的意思她也明白,无法就是找个由头,送杨家一些东西,示好一下。

    如今的杨家,除了有个宫里的宠妃之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一个儿子还是个傻子,就靠着两个侄儿帮忙打点家里的一切,前段时间,秀文县主嫁过去,听说闹了一通,杨家人仰马翻的,很是狼狈。

    若是她在此时肯稍微示好,杨家定然会感念于心,间接的这份示好就会传到杨妃耳朵里,杨妃在做什么事,就会顾及一点。

    说起来,她跟杨妃连面都没有见过,不可能有什么仇怨,唯一得罪的地方,大概也就是杨妃在她即将临盆的时候,赐了两个貌美的宫女进府,明显不安好心,之后这两个宫女就被迅速的嫁出去了。

    宫里妃嫔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此举比如是大大的扫了杨妃的脸面,估计会让她在众妃嫔面前没脸。

    宫里的女人,整日里无聊,自然是丁点大的事都看得比较严重。

    那时候庆嬷嬷就劝过她,把那两个宫女给供起来,反正王爷也不会亲近那两个宫女,维持一个脸面,让杨妃无话可说就是了。

    她却不听,一方面也是因为其中一个宫女自己有了向往自由的心,希望能有挣脱做为棋子的命运,另一方面,觉得与其日防夜防,还不如送出去一次解决,省得日后麻烦,这王府后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堆女人盯着一个男人,绞尽脑汁的算计,保不准那天真会出什么事。

    要真有爬床成功的,让她如其他贵妇一般,对那些可能怀上丈夫孩子的女人下毒手,这种事她真做不出来,既然如此,还不如送出去,送一个少一个。

    苏宜晴想了想,突然问绿藤:“与其盯着杨妃,为何不盯着其他人?”

    “其他人?”绿藤有些茫然,不由的问道:“奴婢愚昧,还请王妃明示。”

    苏宜晴望向窗外,漫不经心道:“蒙申之死究竟怎么回事?”

    绿藤道:“奴婢不知。”

    “你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苏宜晴嘴角带出了一抹讥笑,“你们连后宫之事都知道得如此清楚,怎么连最该知道的事都不知道?”

    “奴婢确实不知道。”绿藤想想,有回答,“外头之事,也是由外头之人禀报了,奴婢才自晓,奴婢并非事事知道的。”

    “你倒推得一干二净。”苏宜晴又是一笑,“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也许你说的对,不该你知道的,你确实不知道,至少如今我想要知道蒙申究竟怎么死的,对你来说难么?”

    “奴婢可以查一下。”绿藤回答得很巧妙。

    苏宜晴没再逼问,这个绿藤既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只说可以查一查,显然就是这丫鬟背后还另有吩咐之人,有些事必须征询过另外一个人的意见才可以说。

    直觉,蒙申应该是被定王府的人做掉的,理由很简单,她是蒙申之死的最大得利者,谁获利谁嫌疑最大,她自己自然没有做过,但别的为她好的人就会代她做了。

    蒙申一死,她短时间内就可以不必进宫,后宫里斗争激烈,连御风的手不可能伸得那么长,就是是能够,他安排在后宫的眼线也必有大用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曝露。

    死一个微不足道的蒙申就能躲过这场危机,多划算,还有蒙申这人口无遮拦,留着他兴许还会生出不少祸端,还是杀了一了百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妖蛾子

    除了定王府,苏宜晴还真想不出谁更有动机置蒙申于死地,当然,蒙也肯定也是希望这个儿子消失的,但蒙也若是下手,就不会挑这样的时机,毕竟她得到正式册封,对蒙家来说事件光荣的事,蒙也不会再这时候动杀机坏事。

    只是从动机杀人,很多时候推断也不是很正确,如杨妃可以说跟她无怨无仇,连面都没有照过,却三番两次找她麻烦。

    她试探了一下绿藤,绿藤这样经过严格训练的,言语间很难露出太多口风,可正是因为这种没有破绽的方式,才让她觉得可疑,但转念一想,绿藤说的对蒙申之死不知情,倒也未必是假,连御风手下那么多人,自然有不同的分工,不是绿藤经手的事,自然也没必要让她知道。

    思忖间,走到窗口,无意间朝外头望去,却看见一个婆子急急跑来,跟萝草嘀咕了两句,萝草皱了一下眉头,快步走了进来。

    苏宜晴侧耳细听,只听见似乎是绿藤跟萝草在低声说了些什么,之后萝草又快步走了出去。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鬼祟,虽然说她之前也经常做偷听之类的事,小时候刚穿越过来,一切都不习惯,无聊的时候更是把偷听八卦当成了一项娱乐,可这种感觉毕竟不一样。

    如今她身为女主人,居然要鬼鬼祟祟偷听一个丫鬟的谈话,真是听无聊,憋闷之下,她就将绿藤叫了进来。

    绿藤进来之后,恭敬道:“王妃有何吩咐?”

    苏宜晴看着她。好一会才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禀报的?”

    “奴婢愚钝,还请王妃明示?”绿藤微低着头,面上波澜不惊。

    苏宜晴想想,也懒得跟一个下人绕圈子了,直接道:“方才萝草进来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绿藤刚说了这一句,瞥见苏宜晴面色不善,赶紧道。“其实是宁雅儿。宁雅儿来了,说要见王妃,守门的人怕这些小事惊扰了王妃。就没有让她进来,萝草自己做主,更没有通报。”

    宁雅儿,苏宜晴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女人不是应该从她生活中消失了么?怎么还敢上门来?

    若是为了宁雅儿怎么个人,萝草等人的处置是对的。别看定王府闭门谢客那么久,可还是有不少没有颜色,或者自持身份尊贵,跟定王府沾亲带故的来求见。如今她可没心情应付这些人,就让萝草等人自行决定,没有重大因由。不必通报。

    “为了何事?”苏宜晴想起了之前的董桂凤,都是不该来找她之人。可她拒之门外之后,董桂凤就死了,留下了一个谜团,当然,现在谜团解开,显然当初不理会是对的,否则当初真要知道了这些糟心事,处理也难,不处理也难。

    “宁雅儿没说,只口口声声说知道错了,希望王妃饶了她。”绿藤低眉道,“就宁雅儿如今身份低下,根本不配踏入定王府,更没资格见王妃,奴婢等人自然是要将其赶走的,可是她却跪在了门外……”

    “行了,不必说了,你们自行处置吧。”苏宜晴听见这些事就觉得心烦,这宁雅儿还有完没完,干嘛死抓着她不放?居然就跪在门外,跟之前那什么樊举人的娘一样,但对付这样的人,萝草等人应该有的是手段,不必她出面,她也懒得管宁雅儿究竟有什么事,不知道就没事,有些事知道了更加心烦。

    此时,定王府外,宁雅儿正哭哭啼啼的,引来一群围观者在那边指指点点的。

    萝草等人正要上前,将这宁雅儿驱逐,却只见几个看着体面的妇人一拥而上,拉着宁雅儿道:“宁姨娘,你现在是我们瑞承王府的姨娘,就算跟定王妃有过几面之缘,有什么委屈也不好来打搅定王妃,王府里,万事有我们王妃替你做主,快些回去。”

    “不,我不……”宁雅儿挣扎着,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妇人用帕子塞住了嘴巴,就那么塞进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小轿中,然后抬走了。

    其中一个妇人上前,笑呵呵的冲萝草等人道歉,“通房不懂事,打搅各位,实在对不起。”

    “没事,只是这通房小妾之类的,不懂规矩,还请贵府好好管教,不能三天两头跑来打搅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王府对下人如何呢。”萝草不客气的对那几个夫人说道。

    “是,是,定然不会有下次了。”那妇人又连声道歉。

    那些个围观之人,见只是另一个王府的通房,显然有些疯癫的样子,便连议论的兴趣都没有了。

    这种事也是常事,就跟某些乡下人一样,一些鸡毛蒜皮的纠纷也要告状,还专门拦大官的轿子,以为人家有闲心管那些个鸡毛小事。

    通房小妾地位低下,受委屈甚至打骂也是应该的,无人觉得主母打骂为难小妾有何不对。

    瑞承王府内。

    瑞承王妃慕氏正沉下脸来,训斥世子妃汤氏。

    汤氏不敢反驳,只低着头聆听教训。

    一会,有丫鬟来报,道:“禀王妃,世子妃,宁姨娘已经找回来了,是否送到三爷院子里?”

    汤氏正要说话,却被慕氏扫了一眼,顿时不敢说话了。

    慕氏吩咐:“不必,在我院子后头,找间干净的屋子,让这宁雅儿先住进去,再找个大夫给她好好瞧病,务必让她养好身子,不要出什么差错,多找几个人看着。”

    “是,王妃。”小丫鬟得令之后,屈膝行礼,慢慢退下了。

    汤氏似乎有不服之色,踌躇了半日,才道:“婆婆,这宁雅儿什么身份,怎么配住进您住的院子里?我看。还是另外找地儿安置吧,免得她病歪歪的,把病气过给您。”

    “她不过是小产,又不是什么能恶疾,能有什么病气?”瑞承王妃冷淡道,“毕竟是一条人命……别的倒还罢了,这次居然让她跑到了定王府门前胡言乱语。你可知事情有多严重?”

    “媳妇知错。”汤氏嘴里说知错。面上却露出了委屈之色,这宁雅儿是三房的小妾,又不是她们这一房的。她难道还得管三房的那堆破事不成?

    “你啊!”慕氏长叹一声,这个媳妇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不就是因为讨厌三房夫妻,恨不得将他们扫地出门。好容易,瑞承王狠下心。让三房到外地自生自灭。

    可三房刚走到半路,老三就突发恶疾,不得不半路折返,再次回到瑞承王府养病。

    这病倒也不假。太医诊治过,但却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并且还有老三故意不吃药。让病情加重,由此博得瑞承王怜惜的嫌疑。

    但不管是何原因。他的目的是达到了,老三回到了王府,毕竟是疼爱了多年的幼子,瑞承王老了,心也软,就那么暂时让他们住下。

    这一住在,那两口子又不断生事,整日找由头要这要那的,还每日里净出幺蛾子,尤其是宁氏,居然让身边一个妖妖娆娆的丫鬟,整日往世子院子里去,几次跟世子偶遇。

    要不是汤氏防范得严,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这汤氏忍无可忍,但那丫鬟也没成事,要找由头指责宁氏也不太可行,弄不好还会被宁氏反咬一口,说是世子看上她的丫鬟。

    因此汤氏就想着让三房自己出点乱子,也好找借口收拾他们,甚至捅出的篓子越大,事情越严重,就越有可能将三房再次扫地出门,并且不能再回来。

    宁雅儿被宁氏强行灌了堕胎药,又没有得到好好休养,一直病恹恹的,偏偏宁氏还整日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简直想要她的命。

    若不是顾念着住在王府,真弄出人命不好,这宁雅儿早就没命了。

    人要是逼到一定份上,就想要求生,宁雅儿就想着逃出瑞承王府,但她一个弱女子,逃出王府又能去哪儿呢?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就奔着定王府去了。

    这事肯定有蹊跷,慕氏觉得宁雅儿病急乱投医,找谁求救不好,偏偏找定王妃,要知道,她落到如此境地,很大原因也是定王府将她送到瑞承王府所致。

    慕氏不相信在宁雅儿眼中,定王妃还能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肯定是有什么人怂恿。

    而这汤氏也糊涂,她主持这瑞承王妃的中馈,府内外还算是管理的不错,下人没有敢偷奸耍滑的,若不是有她的默许,宁雅儿绝对跑不出去。

    真真是糊涂,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一家子关起门来怎么斗都可以,但不能将恩怨牵扯到府外去,以免给全府带来祸端。

    这宁雅儿跑定王府门口闹那么一出,别人可不管他们瑞承王府内里怎么不和,就会把账记在瑞承王府头上。

    慕氏训斥了汤氏一番。

    汤氏也知道错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末了,慕氏才问道:“可有好好审问过宁雅儿身边的人,看宁雅儿究竟因何起的到定王府去的念头,最要紧的是,她是被谁怂恿的?”

    “媳妇问过了,宁雅儿身边根本就没有丫鬟伺候。”汤氏有些不屑回答,“三弟妹根本就想要把宁雅儿往死里整,怎么会派丫鬟伺候她呢?宁雅儿住的小侧院子就两个粗俗婆子看着,监视宁雅儿。”

    “那也得好好查查,看看有什么人跟宁雅儿接触过。”慕氏有些不耐,“这件事可能很严重,如今我们瑞承王府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再出点哪怕是小事,世子就别指望能继承王位了。”

    “不会吧,这只是一件小事。”关系瑞承王位的承袭,汤氏立即紧张起来。

    “等发生了,你才知道这不是件小事。”慕氏叹了一声,“想想,这一年来,我瑞承王府发生的事,那件看起来不像是小事,结果却酿成了大祸,不得不小心。”

    “是,婆婆,媳妇一定严加彻查。”汤氏不敢在有松懈之心。

    此时,慕氏贴身的一个老嬷嬷又进来,在慕氏跟前耳语了几句。

    慕氏顿时脸沉了下来。

    “婆婆,可是出了什么事?”汤氏难得见到慕氏脸色如此难看,不由得出声问道。

    慕氏看了她一眼,才道:“是秀文,方才杨家派人来送信,说是秀文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啊!”汤氏顿时有些惊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说恭喜的话,明显婆婆也很讨厌秀文,可要说别的,似乎也不太合适。

    慕氏有些心烦意乱,杨家的儿子就是个傻子,之前听说秀文一直闹着不肯跟那傻子圆房,要死要活的,杨家也无法。

    就想着算了,好歹秀文还有个县主的身份,真要逼死了,对杨家没好处,秀文不愿意生,就随便找个丫鬟生,日后孩子记在秀文名下就是了。

    不过傻子毕竟是傻子,也许根本就不懂得男女之事,也没见有什么丫鬟能怀上,而且前些日子,据说还病得不轻,眼看着似乎要没了,后来不知怎么得,又挺了过来。

    怎么这秀文居然能怀上?

    汤氏惊讶的同时,觉得麻烦又来了,这秀文是被逼着嫁进杨家的,一直心不甘情不愿,后来听说似乎认命了,跟杨家人好好相处,还进宫过几次,听说跟杨妃颇谈得来,只是不知道怎么的,杨家傻子一病,她跟杨家关系又僵了。

    似乎杨家还指责秀文不好好照顾丈夫。

    她们也懒得管这些,秀文这个人并不比三房两口子讨人喜欢多少,她巴不得秀文不要回来,自然也不会过问太多。

    只是隐隐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杨家傻子的病似乎跟秀文有关。

    瑞承王府更加不能管,免得真出了什么事,被扯进来,当初将秀文嫁过去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以后秀文就归杨家管,瑞承王府不在插手。

    秀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嫁给那么一个傻子,肯定不干,绝对要闹出什么事,为此汤氏还暗示了杨家几句,让杨家好好看着人,别让秀文有机会惹事,若是看得不严,真要出了什么事,不要找瑞承王府,秀文也随杨家处置。(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牵连

    只要不牵连到瑞承王府的名声,瑞承王府也不会管秀文的死活。txt全集下载ww.aixs】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反正秀文也不是慕氏亲生的,瑞承王一个大老爷们,心思没有那么细,想要瞒住他一些事,轻而易举。

    而杨家当初想要娶秀文,本就只是冲着县主的头衔,根本也不指望之前闹出那么大丑闻,有为了躲避和亲故意摔伤嫌疑的秀文能多贤良淑德端正大方。

    后来隐隐听说秀文哄得住杨家人的时候,慕氏婆媳还颇有些意外,但想着秀文性子骄纵一些,到底不是傻瓜,知道闹也没用,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哄好杨家人,杨家儿子是傻没错,但杨家到底也有一场富贵,相比和亲猛族或者到尼姑庵终老,实在是好太多了。

    乍然听到秀文怀孕的消息,惊讶过后,慕氏先反应过来,急忙问道:“秀文前些天是不是托人回来送过一些东西?”

    “好像有那么回事。”汤氏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一点点吃食,相当于各府的人情往来,逢年过节都有的,她也没在意,反正秀文这死丫头送来的东西她是不吃不用的,吃的就赏给下人,用的就丢在库房。

    慕氏道:“稍后去查一查,以前伺候过秀文,但没有跟着陪嫁过去的那些人,看看有没有人接触过宁雅儿。”

    “婆婆,你怀疑秀文?”汤氏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太可能。

    “我没有怀疑谁,只是谨慎一些。”对于汤氏的迟钝,慕氏有些暗暗叹气,当初选儿媳的时候,觉得太过精明强干的,自己的儿子压不住,并且府里已经一团糟了,不想要一个心眼太多的儿媳妇。

    就算了汤氏,也不是说汤氏就笨。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没有棘手的事倒也罢了,一遇到问题,这智商缺陷就出来了。凡事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她们婆媳不说敌对,只是习惯使然,慕氏说话的时候,都是留有余地的,不会直接跟汤氏说。【网 w ww.aixs】怀疑秀文这个庶出女儿不安好心,暗害瑞承王府之类的话。

    汤氏只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婆婆发话了,自然也是要查的,但她想了想,又道:“婆婆,直接问宁雅儿不是更好?这宁雅儿看着也不像是口风多紧的,问问应该能问出来。”

    “从宁雅儿嘴里直接说出来的,你觉得可信么?”慕氏反问。

    汤氏答不出来了,按平日里说的。这些勾三搭四的狐狸精,嘴里没有一句老实话,自然是不能信的,只是如今这关头,谅这个狐狸精也不敢在胡说八道。

    慕氏淡淡道:“就算是宁雅儿不敢骗人,谁又能保证她不是被人骗了呢?怂恿宁雅儿到定王府门前闹之人,明显不安好心,自然能想到事情败露之后会被追究,这人能实话实说么?”

    汤氏更是答不出来,半晌之后才道:“可是。txt全集下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秀文这死……她跟宁雅儿无言无仇的,犯不着跟一个小妾过不去。”

    “秀文跟宁雅儿是没仇,可跟定王妃有怨。”慕氏如今只觉得精神大不如前,瑞承王府迟早要交到汤氏的手上。因此在不耐,也只能手把手的教汤氏,希望还来得及。

    “秀文跟定王妃?”汤氏小心翼翼道,“婆婆,她们两能有什么仇怨?”

    慕氏沉吟了一下,真实的原因她是知道的。也就是少女怀春,喜欢上定王爷,之前秀文还暗示过瑞承王,希望两府结亲之类的,却被瑞承王训斥了一番。

    他们两府若是联姻,皆是王府,直接结成亲家,会被圣上忌惮,就是平日里也不好太过亲近,这事无论如何是不成的。

    秀文再骄纵,有些大事还是知道的,也没敢在闹。

    只是去别家赴宴之时,碰到可能会成为定王妃的姑娘,刁难一下,让对方出一点丑,定王还没有跟蒙家小姐定下来之时,她就整过几家据说希望跟定王府联姻的姑娘,也就让对方吃点暗亏,没闹出什么大事,也就无人放在心上,即使有时候闹过了头,那些比瑞承王府低的门第又怎么敢上门来告状,只能吃下哑巴亏。

    这些小事,她是知道的,也没管,横竖到时候这些事也只会报应在秀文身上,这些被她整过的姑娘们,没准那一日就嫁入高门,或者十几年后,现在不显眼的人家就变得显赫,到时候算旧账,吃亏的也只是秀文自己。

    报应来的很快,那一次秀文整到了蒙家小姐,而蒙家二小姐不久之后就成为了定王妃,身份高出秀文一大截。

    没过多久,就有传言,说秀文会被做为和亲对象,嫁到猛族。

    跟猛族和亲事宜,定王一向是直接参与,很多事情圣上都是跟定王商量之后做的决定,虽然没有证据说,秀文和亲是定王提议,但定王肯定是赞成的。

    前头秀文刚想要算计定王妃,后头就要被和亲,若说只是巧合,她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这些话心里话,慕氏并没有跟汤氏说,有些无证据的猜测,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密的危险,一传十就是这样传的,因此她只避重就轻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之前去别家赴宴的时候,遇到过,有过嫌隙,秀文被你公公宠坏了,报复心强,一点点小嫌隙就能放大,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她过得不好,看到人家过得好,心里不平衡也说不定。”

    只是因为一点小龌龊,就绞尽脑汁算计别人?汤氏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只不敢再多说,就按慕氏说的去查查以前秀文身边伺候的人去了。

    慕氏又坐了一会,想想还是不放心,又让人去请瑞承王。

    子女不长进,瑞承王这段时间苍老了许多,年纪大了,那些个宴席之类的,他也没有兴趣,更不能喝太多酒,最近以养生为主,闲暇时就只在书房里练字。

    慕氏身边的丫鬟一来相请。他放下笔,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年纪大了,身边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倒是容易想起年轻时。慕氏的体贴和善解人意,年轻时的慕氏,除了相貌平庸了些之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才华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上乘的。

    可年轻时不觉得有什么。宁可拥着那些空有一副皮囊的歌女舞娘饮酒作乐,冷落了贤妻,如今老了,那些莺莺燕燕都成了过眼烟云,寂寞之时才想起慕氏的好。

    想要亲近慕氏,但慕氏却没有再给他机会,态度很是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也没办法,只能每日里躲在书房练字。

    依以往的经验看。慕氏主动相邀,定然又是府内出了什么事,大概也就小儿子院子里的事吧。

    他不是不知道慕氏母子跟小儿子之间势同水火,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儿子搬离瑞承王府,免得彼此嫌隙越来越深,怕小儿子吃苦,自己可以多补贴些银两,当提前分家了。

    可是小儿子这一病,他又狠不下心来了。

    如今慕氏一来请,他就头疼。生怕又出什么事,但怕也不能耽搁。

    跟着小丫鬟来到慕氏院子里,慕氏正端坐椅子上等着他,面容肃穆。

    瑞承王心不禁一沉。这次就表示事情很是严重,他不由得挤出一副笑脸,问道:“出了什么事?”

    慕氏沉着脸,将今日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瑞承王。

    瑞承王一听,果然如他所料,又是小儿子院子里捅出来的篓子。但又觉得慕氏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一个姨娘惹出来的麻烦么?那么一本正经的将他请来,是小题大做了,但这话他不敢对慕氏说,只笑道:“这老三他们两口子,也的确有些不像话,你做长辈的,就多包涵了。”

    “王爷,您觉得这事是小事?”慕氏冷着脸问道。

    瑞承王心道,一个姨娘,难道还能是什么大事,不过嘴里还是说,“倒也不是小事,稍后让人给定王府送份厚礼,赔罪一番,想来定王妃还不至于在意这些小事。”

    “也只有你们男人觉得这是小事。”慕氏平淡说道,“我之所以大张旗鼓让人以瑞承王府的名义,就在门口将宁雅儿找回来,就是不想要让这件事影响定王府的名声,如若不然,这宁雅儿一个年轻女子,在人家门口那么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定王府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这也不至于。”瑞承王说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不过他觉得,也就一些风流韵事,说起来,他还有些埋怨连御风,干嘛把宁雅儿给送到瑞承王府来?明知道这女人难缠,自个处置就是了。

    虽说这件事,三儿媳妇宁氏有错,但宁氏毕竟年轻,连御风处在如此高位,何必跟个女人一般见识,另外,以一个男人的心态,他有些不相信声名在外的连御风跟对着宁雅儿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真一点都没动过心,不过碍于他新娶的王妃,不敢做得太过罢了。

    慕氏看瑞承王不当一回事,又冷冷道:“王爷,夫妻一场,瑞承王府的事就是你我的事,你想想看,燕城里最近发生的事,跟定王府有牵扯的,得罪过定王府的,有几家有好下场?”

    “这朝堂上政见不和,有些事在所难免。”瑞承王有些支吾,说穿了,也就是连御风喜欢铲除异己,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处在他那个位置,很多人都这样,不过连御风还不至于小气到因为女人间的一点小龌龊就报复人家。

    慕氏冷笑一声:“王爷,这连御风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太清楚,他那个王妃我也没见过,但有时候判断一个人,不是见一两面就能判断得出来的,得从她身边发生的事,您想想,打从连御风跟这个蒙氏订了亲之后,他们周围人发生的事,有哪一件是好的?”

    瑞承王想了想,“这定王妃的父亲,先前因为两家联姻,被夺了兵权,但现在也起来了,还办了一桩大案,比起戎马生涯,刀枪剑阵的,做文官不是更好?”

    “就是这桩大案。”慕氏道,“我一个内宅妇人,就算不出门,也知道,这件事得罪了多少人,如今的蒙家可以说是处在风口浪尖上,也就一时的荣耀而已,指不定多少人摩拳擦掌的想要报复。”

    “这个爬到一定高位,就是如此,没有蒙家,也会有别家。”瑞承王还是不以为然,要想平安,不如辞官做个太平乡绅。

    慕氏又道:“蒙家最近还死了个儿子,听说死得不明不白,别的我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定王妃一介庶女,一回城,就能嫁给年轻而位高权重的定王爷,过门就执掌了整个定王府,将定王爷养在后院的美人驱赶了大半,后院独宠,定王连御风是什么样的人?寻常女子能将他迷住?听人说的,这定王妃虽说长得不丑,但也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凭什么迷住了定王?”

    “这个谁知道,也许是连御风自己想要定下来呢?”瑞承王想到而来自己,要是早些领悟,也许早些年,他也不至于弄那么多莺莺燕燕,以至于跟慕氏如此冷淡。

    “也许吧,但定王妃肯定是个不简单的人。”慕氏说到这里,觉得似乎说多了些,道,“宁雅儿去定王府门前闹,肯定是受了人指使,如今我怀疑指使之人是您的宝贝女儿秀文。”

    “秀文,这不可能吧,秀文都嫁到了杨家,最近也没回来过。”瑞承王说着,叹气道,“你也不要想得太多,把事情复杂化,老三屋里的事,我知道你很心烦,这样,过几日,我就让老三他们搬出去,日后随他们怎么闹吧。”

    “王爷,事情我都跟你说了,免得有事情发生的时候,您觉得我没事先跟您说。”慕氏神色凝重,“我是觉得,真要是秀文再背后做了什么,她就是自取灭亡,希望不要牵连到我瑞承王府。”(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冤魂

    瑞承王不觉得这事有多严重。

    慕氏也没指望瑞承王真信了她说的,她跟瑞承王说这些,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免得事情发生的时候,瑞承王又说什么不早告诉他之类的。

    之后瑞承王有些迟疑道:“秀文怀了身孕……你毕竟是她的嫡母,是不是该过去看看?”

    “我已经交代世子妃了,稍后世子妃会去的。”慕氏面上很是冷淡,能让汤氏去做做表面功夫已经是她对秀文最大的忍耐。

    一个姑娘家,出阁前出阁后闹得娘家婆家都不得安生,这在大周就算不是数一,也能排上前三,对于这样庶女,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来往若是过于密切,只怕会惹麻烦上身。

    瑞承王也无话可说。

    过了几日,在汤氏查出,秀文出嫁之后带过去的一个陪房在宁雅儿闹出事之前,频频回到瑞承王府,那个陪房还有个亲姐姐留在瑞承王府当差,是在厨房管着下人饭食的,恰恰可以接触到宁雅儿,这几日,那下人说,那姐姐出手突然阔绰起来,经常弄些好酒好菜招呼请客吃酒,府里这些老人七拐八绕的都能沾亲,难怪宁雅儿一个弱女子能从瑞承王府那么直接的跑出去。

    查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慕氏让汤氏也不要再查下去,因为真查出真凭实据反而不好收场,这也难以对秀文安上什么罪名,她就算没有推得一干二净,一句同情宁雅儿,不忍看她被折磨至死,旁人又能说什么?

    府中人心中有数。日后好好提防就是了。

    然而没等慕氏想出什么好法子,警告一下秀文,一个不幸的消息传了回来,秀文小产了。

    正巧在汤氏去看过秀文之后,据说吃错了什么寒凉之物,而秀文一口咬定,是炖了娘家送来的人参之后才觉得身体不适的。

    杨家有向瑞承王府兴师问罪的意思。

    慕氏根本也不辩解。没有证据。杨家也只是旁敲侧击,她如今担忧的事另一件事,思忖了几日之后。当即做了一个决定,带着世子一家回乡下老宅住一段时间。

    避开燕城这些是是非非,至于府内的一切,随便瑞承王如何。只不要牵连到她母子就好。

    出于对时事的敏感,她只觉得燕城最近很凶险。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一个直觉,凭借女人的直觉,她躲过了无数次算计。就算此举会让人觉得她心虚,她也不在乎,身正不怕影子斜。某些风言风语终究只是一时的。

    ……

    皇宫中。

    得了消息的杨妃,像皇帝哭诉。瑞承王妃如何的歹毒,竟然陷害外嫁的女儿,要皇帝替杨家做主,严惩瑞承王府一干人等。

    皇帝听得头都大了,什么下药,什么小产,这不由得又触动了他的旧恨,碍于对杨妃的情分,一直隐忍着。

    愤怒过头的杨妃没有留意皇帝的神色,只顾哭诉,“皇上,你要替臣妾一家做主?瑞承王妃实在说太过分了,如此毒妇怎么配得上一品王妃的身份?”

    皇帝按捺住性子,好生劝道:“爱妃先别着急,这事还得再细查,据爱妃所说,只是一些猜测,并无实际证据,兴许这只是一场误会,你想想,太医也只是怀疑,并没有查到秀文是误服了何种药物,药渣中也并未查出什么,怎么能就此断定,就是瑞承王妃所为呢?”

    “皇上,你有所不知,有些寒冷之物,可以涂抹在食物上,煮过一遍之后融在汤中,人喝了汤才中毒,药渣上残留的根本就不多,验不出来的。”杨妃着急之下,又道,“更何况,那药只针对怀有身孕的妇人,对于旁人,确是无碍的,人参珍贵,更何况,据臣妾所知,人参是大补之物,某些下人,会将煮过的人参再煮一遍来喝,这就药渣中验不出什么了……”

    随着杨妃的喋喋不休,皇帝看杨妃的眼神越来越冷了。

    杨妃终于感觉到皇帝的不悦,那双眼睛似乎隐隐有怒气在酝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道,“皇上,您怎么了,怎么这样看臣妾?”

    “朕只是觉得,爱妃对于如何对孕妇下药之事倒是精通得很啊。”皇帝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捧出来,看向杨妃的目光更是冰冷如刀。

    杨妃心一惊,顿时也想到了先前严妃之死,暗暗悔恨,听了娘家母亲进宫的哭诉,说是杨家眼看着要有嫡孙,还是从秀文县主的肚子里出来的,更是尊贵无比,娘家人正高兴,结果却出了这种不幸。

    之前也给兄弟找过许多通房,却没有一个能怀上,好容易秀文怀上,却流掉了,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让别的女人有孕,眼看着杨家嫡出一脉就要绝后了,她心里一急,就有些乱了阵脚,居然无意间痛了皇帝的痛处,情急之下,只能结巴道:“臣妾也是刚刚听母亲说的……内宅中不少妇人就喜欢用这种方法暗害她人。”

    “是么?那么爱妃的母亲都是听谁说的?又是那个恶毒妇人曾经用这方法害过人,爱妃只管说出来,朕头一个来惩治这些毒妇。”皇帝盯着杨妃,一字一句说道。

    “这,这……母亲并未说清楚,再说了这些隐秘之事也只是内宅之中流传……并无确凿证据证明谁用过……臣妾不敢乱说。”杨妃慌乱之中,说话更加结巴起来。

    杨妃的狂乱看在皇帝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盛怒之下道:“那就是道听途说而已了?不过这等无证据之事,爱妃倒是说得又如妾身经历过一般,真没想到啊!”

    “皇上……”杨妃眼见情况不妙,扑通一声跪下了,梨花带雨一般,哭道,“皇上明鉴。臣妾真的只是担忧娘家,一时就说错话了。”

    “爱妃不必如此,朕倒觉得爱妃说的句句属实。”皇帝盛怒之下,语气却越发平静起来,还将杨妃扶起,“爱妃身子弱,还是好好保重身子。别想太多事。最近朕事务繁忙,可能无暇顾忌爱妃。”

    “皇上……”杨妃这次真哭出来了,扯着皇帝的衣袖哀哀恳求。

    皇帝这次不再有怜香惜玉之心。用力推开杨妃,命宫人好好照顾杨妃,这就头也不回的离去。

    随后,皇帝下了一道口谕。说是杨妃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各宫嫔妃不得随意打搅,杨妃宫内之人也要尽心伺候主子,不得外出。

    此口谕,明着是照顾杨妃。其实无异于将杨妃打入冷宫。

    各宫妃嫔暗暗兴奋得同时,不由得也悄悄打听了一下,看看杨妃到底是因何激怒皇帝。

    得到的消息是。杨妃不知天高地厚,她娘家内宅发生的一些龌蹉事。居然也要皇上做主,这天子又不是民间三姑六婆,还能管这些个闲事不成?自然就不耐了,再说了杨妃自从红美人得宠之后,恩宠打不如前了,皇帝估计早就厌烦她,这时候正好找个借口厌弃。

    宫里的消息有时候流传得也快,消息传到刚刚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燕城的瑞承王妃慕氏耳朵里,慕氏惊讶之余,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

    早就知道事情诡异,年前还听说杨妃给定王府送了两个美人,之后又怂恿皇帝给定王妃派去了许多嬷嬷。

    这不,没过多久,杨妃就倒霉了,这定王离开燕城才多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定王妃没了靠山,就软弱可欺呢,殊不知,有些女人玩弄权谋来,可比男人在行多了。

    内宅妇人之间的纠纷,自然是妇人自己出手解决,显然这定王府是一个厉害角色,不声不响之间,就把对于她有威胁之人给除掉了。

    慕氏判断事情,不问缘由,也不重过程,就看结果,表面看杨妃,秀文,还有瑞承王府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联系。

    但认真追究起来,很多事情都有定王妃隐隐约约的影子,而这些对定王妃有敌意的,莫名其妙就那么消失或者失去了威胁性,但没有一丝直接证据,能证明定王妃跟此事有关。

    就比如秀文小产,杨家跟定王府说是没有瓜葛也不为过,两家也没有走动过,但经过宁雅儿,某些事就是能串起来,最终的获利者就是定王妃。

    慕氏自问,不是人家的对手,也不想要卷入这些莫名其妙的争斗,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她还是带着儿子媳妇到乡下住个一年半载的,等事情过去之后,看看再决定回不回来吧,也许乡下山清水秀,比较适合静养。

    刚开始,世子妃汤氏还很不乐意,觉得她们这样一走,岂不是将整个瑞承王府让给三房他们?

    慕氏也懒得跟汤氏废话太多,汤氏小聪明是有,就是把握不住大局。

    不就是到乡下小住一阵子么?这瑞承王又不是老糊涂了,能在这一年半载里,就将整个王府给了老三他们不成?

    哪怕瑞承王真的糊涂了,府里还有些明白人,瑞承王的某些妾侍都是向着她的,宁氏不得人心,得罪了不少人,真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会有人通风报信,到时候在回来也不迟。

    为了劝服汤氏,她还故意说,汤氏若是不放心,就让世子留在燕城陪伴王爷,而汤氏则陪伴她到乡下住几日。

    这一提议,汤氏立即就说,为人子女,应该在母亲跟前尽孝,世子也当回老家认识一下老家的一些长辈,祭祖之类的自然也得有个男人来主持,王爷身子一向康健,身边还有几个姨娘伺候着,不必太过着急。

    就那么着,她们总算要离开燕城了。

    马车途径定王府。

    慕氏偶然望向定王府大门,王府大门紧闭,外头站着几个侍卫,一个个一脸煞气,显得凶恶无比,而门口那对石狮子,不知道怎么得,竟也比别家狰狞许多。

    这真是一个不祥之地,住在里头的人,身上指不定沾染了多少人命呢。

    ……

    在慕氏嘀咕的同时,定王府内。

    苏宜晴虽然久居王府,但还不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很多事她也是知道的,或者说,有些事情绿藤并未刻意隐瞒,而蒙夫人偶尔也来一次,说些外头之事。

    秀文县主小产,杨妃失宠,都是先由蒙夫人嘴里说出来,她询问过绿藤之后才得知的确切消息。

    也就是说,一场可能的危机,就那么悄无声息又充满血腥的解决了。

    若说这事跟定王府一点关联都没有,她是说什么也不相信的。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远在千里之外的丈夫很陌生。

    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千里之外居然也能如此掌控全局,别小看了某些不起眼的内宅小事,很多时候,一个大家族就是被几个女人给毁掉的。

    前世她读过的史书记载,从女人身上下手,其实是最容易的,聪明的男人很多时候都利用女人来达成目的,普遍的就是利用女人实施美人计或者说挑拨离间,并不是说女人就比男人蠢,只是有时候,女人处境太过艰难,她们更难抵挡住诱惑容易被人离间。

    连御风利用一些后宅小事,轻而易举的就扳倒了一个宠妃,顺便收拾了她整个家族,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他做这些的目的也很明显了,就是让后宫乱起来,让皇帝心烦,无暇顾及其他的,顺便铲除朝堂上对他不利的人。

    杨妃失宠,后宫平衡被打破,很多妃嫔又要开始使用手段争取上位,填补杨妃空出来的缺。

    后宫之外,各大家族也在摩拳擦掌给他们支持的美人助力,希望凭借这事,再后宫中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甚至有豪门,开始在民间搜寻绝色美人,送进后宫争宠的。

    总之是热闹非凡,这绝对是一个恶性竞争。

    只是苦了那些无辜被牵连的,秀文县主小产,多少无辜的婢仆要因此被送命,她们根本不知道怎么死的,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就被牵连进来,只知道自己非常的倒霉,无缘无故就成了刀下亡魂。(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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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是可怕的苏九一向知道,真正穿越了这才知道宅斗要素中的猪队友狼对手都可以弱爆了,可怕的是披着羊皮的狼队友,叼着血淋淋的肥肉硬要她吃下,再肥美的肉也是人肉啊!这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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