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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茈茵     贵女谋txt下载     贵女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三章 风云变幻

    “二姐姐……独自一人在外生活了多年,性格很坚毅。”蒙雁声音很慢:“其实二姐姐也是普通人,就像婆婆您说的,村子镇子上的状元,妃子之类的,没有考上状元或者选上妃子之前,也就是小有名气的才子,十里八乡的美女之类的,在多数人眼中也是普通人一个,而燕城是大周首都,才子佳人云集,很难有才名压倒所有人,或者美貌惊世俗的女子,另外娶妻求贤良,也不光看容貌,跟能做几首惊艳歌赋传唱一时的才子不同的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多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亲前也没有什么大的贤名或者美名传出来,结亲的时候,就是把适合的姑娘都提出来,有缘分的自然就能成为夫妻。”

    二姐姐是庶女并且独自在乡下长大之事,瞒不过人,很多人都知道的,蒙雁没打算隐瞒。

    “哦!”杨氏像是恍然大悟,“我还以为跟皇家选妃一般,经过层层筛选呢。”

    “这也有的,比如皇子妃,很多都是地方上举荐上来,地方上的名门闺秀。”蒙雁犹如说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有什么不一样么?”杨氏显出了十分好奇的样子。

    蒙雁道:“具体的有些我也不太懂,大概也跟钦天监选出的方式有关吧,每年情况也不一样,毕竟皇子选妃关系重大……似乎五年前吧,宫里老太后生病了,有朝臣建议宫里办一办喜事冲冲喜,于是就让两位皇子同时大婚,皇子妃都是地方上选上来的,而多数时候就是朝臣之女了……对了,六皇子妃呢。则是猛族香山公主,为结两国之好而来,也有太后太妃的族亲之类的。”

    杨氏又一次露出长了见识的表情,接着踌躇的问道:“皇亲国戚选妃,是不是都要……嫡女?”

    “这是自然的,嫡庶之别怎可逾越?”蒙雁一脸的严肃。

    “那你二姐姐……听人说,你二姐姐是庶出。”杨氏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赶紧补充。“我也是听人说的。”

    “那大概是以讹传讹。”蒙雁不以为意的说道,“我二姐姐是嫡出。”

    若是杨氏不问,她不会如此说。但杨氏问了,她不知道杨氏的目的,就想要打一下岔,不顺着杨氏的意思说下去。否则不知道杨氏是否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她。

    杨氏说不出话来,她怎么可能弄错?婚宴的时候大家都那么说。还说那个养在乡下的庶女如何如何有福气,那么多宾客都说,难道还有假?有心要质疑,但蒙雁如此说。真要拆穿她说谎,弄得她下不了台恼羞成怒,自己也没得什么便宜。便只能讪讪的。

    这时候蒙雁的陪嫁小丫鬟茯苓进了,行了礼之后道:“二少夫人。族里十七老爷家的夫人送了些野味过来,问您明日若是无事,可愿上她家坐坐?”

    蒙雁先看了看杨氏,有请示的意思。

    杨氏便道:“十七老爷家的嫂子为人就是热情,她有个儿子,从小不喜欢习文只喜欢练武,不时上山打些野味回来,经常送与族人尝鲜,她既然邀约,你若无事,去坐坐也无妨。”

    蒙雁这才点头,吩咐茯苓,“回传话的人,就说我明日晌午一定过去。”

    茯苓领命而去。

    蒙雁又笑着问:“不知道这十七婶喜欢什么,去人家家里做客总不好空手而归。”

    杨氏想了想:“十七嫂子这个人倒没什么的,你送什么她都喜欢,她的儿媳添了个孙子,若是送些孩子合用的东西,可能会更高兴。”

    蒙雁记下,想想也聊了一段时间,便借口家里有事料理,还要准备明日去十七老爷家的礼物,便先告辞了。

    在蒙雁走了之后,杨氏暗暗叹息。

    这又是一个刁钻的,表面上看,很好说话,态度恭敬,但就方才那庶女一说,就试探出了人品。

    她想了一下才想通,说定王妃是嫡出倒也不一定是说谎,应该是庶出记在嫡母名下,这样的话对外也可以称是嫡出,明面上反驳不了,幸亏自己方才没有追问下去,否则她后招在这里,话一说出口就收不回来,这可尴尬了。

    ……

    这边定王府。

    月娇情况实在不好,皮肤黯淡发黄长斑,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

    府中嬷嬷听王妃的吩咐,尽量要照顾月娇,看病抓药都用最好的,另外还趁着宫里太医给王妃诊脉的时候,也顺便替月娇看了看,毕竟是宫里人。

    太医说月娇是不好好吃饭,饿的,另外皮肤长斑就是用劣等脂粉太多,有些轻微中毒。

    庆嬷嬷便查了与月娇来往的丫鬟婆子,得知月娇用的脂粉都是自己出钱托人外头买的,那婆子私下又扣了一点钱,买的自然是最劣等的,加上月娇以前在宫里用的都是上好的,一下子接触这劣等脂粉。不适应,长斑状况自然比旁人严重。

    庆嬷嬷狠狠惩罚了那几个私下传递的丫鬟婆子,对月娇倒是没什么重话,只安慰她安心养病,不要担心银钱。

    另外怕小丫鬟们照顾不尽心,特意让月娇挪到月娥住的外院,让月娥亲自照顾,多给月娥和春嫂她们一份月钱,当作照顾月娇的费用,另外某些珍贵药材也可以直接去府里库房领。

    这样的照顾,不能说不妥当,就连月娇也说不出什么。

    在王府的嬷嬷丫鬟们走了之后,月娇看着月娥红光满面,一脸幸福的样子,再对比自己瘦骨嶙峋,满脸雀斑的鬼样子,不禁嘤嘤痛哭起来。

    月娥等月娇哭够了,这才替她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安慰道:“别难过,太医说了,你脸上这斑只是暂时的,以后会退下去的。再好好养养,养好了还能像以前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月娇很是伤心,太医说了,她这斑最快也要半年才能完全消除,这还是好的情况,若是情况不好,也许还是会留一些痕迹。永远消不了。这样她一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月娥看着月娇,慢慢道:“月娇,我们都是宫里来得。应该守望相助,情同姐妹,是不是?”

    月娇连连点头。

    月娥又道:“那我就再劝你一句,别再妄想了。现在这样说不定因祸得福,没有人再注意你。你安心先养好身子,我让升哥打听打听,也给你寻个好人家,听说府里不少年轻侍卫都没有娶亲。你喜欢俊俏的,咱就找一个长得最俊的,你看好不好?”

    普通侍卫。月娇想起定王爷俊逸非法的面容,紧咬下唇。普通侍卫再俊俏还能俊俏得过王爷?

    月娥见她这样子,便知道她还是不死心,叹息一句,也不在劝说,留着时间让她好好考虑清楚。

    想来府里嬷嬷将月娇挪到她院里来养病,一是怕人说闲话,说王府照顾不周,二是也想要让月娇看看她如今过得如何,尽量让月娇自己想清楚。

    王爷马上就要赶赴边关,这一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等回来的时候,王妃早已生产,谁还会记得她这样一个小宫女?

    另外府里虽然甚少人议论后宫,但偶尔也听到一些风声,说是皇上现在最宠的是一个新入宫的姚贵人,这姚贵人以前不过是浣衣局的一个宫女,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能有机缘碰到圣上,又让圣上看中,几日内连升几级,由宫女变成了贵人,再加把劲,离封妃就不远了。

    杨妃自顾不暇,如何能顾得上她们?

    幸亏自己及早打算,否则后宫风云变幻,杨妃真要彻底失势,她们想要嫁人都不成,只能被丢在一角无人理会。

    ……

    正院内。

    苏宜晴挺着大肚子,看着连御风,脸上露出淡淡忧愁。

    她也不是不顾大局之人,只是在她挺着大肚子,快要临盆的关头,她的依靠就要远赴边关,这如何能让人安心?

    连御风握紧苏宜晴的手,安慰道:“不要怕,一切我都料理妥当了,我现在是手握重兵远赴边关镇守,你的安全尤其重要,圣上不会让你出事的,我已经跟圣上说了,你身子弱,不宜挪动,在平安生产前,不会让你入宫的。”

    苏宜晴也明白其实后宫嫔妃心思各异,难免不会有人浑水摸鱼做点什么,这皇帝心里也是清楚的,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找麻烦,要人质,也得母子平安才能有效。

    但是别人更明白,若她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好事,是足以动摇军心的好事。

    皇帝连自己最喜爱的妃子都保不住,能保证她什么?

    没有了主心骨的定王府就一定安全么?这不太可能。

    但此时不能更改,她也不能说什么了,只希望眼前这个男人能尽快回来,边关也无战事,就那么平平安安的过去。

    尽管她知道,这只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连御风看其表情,知其所想,道:“你真的不用想太多,相信我,没事的。”

    “我相信你。”苏宜晴勉强一笑,心道,我相信你,但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她的运气实在是有点背,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能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

    “宫里新得宠的姚贵人,其实是我让她上位的。”连御风沉吟了一下,说出了这样一桩秘事。

    苏宜晴怔了一怔之后,垂眸轻声道:“这些事,你没必要告诉我的。”

    有的秘密,知道了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不说,还会带来危险,她实在不明白,连御风为什么要告诉她,难道是想要她有事去求助姚贵人不成?后宫风云变幻,这个姚贵人又能得宠多久?万一有什么事,还不知道谁要求助于谁。

    “你误会了,姚贵人并不是我的人。”连御风柔声解释,“在后宫插人,尤其是嫔妃,是宫里的大忌,当即圣上不是专情之人,很容易喜新厌旧,安排一个美人诱惑他,不是上策,我所做的,只是暗中留意一下,后宫那些个偏僻之地有什么出色的美人,稍微安排一个让圣上碰见的机会,至于她们能不能得宠,谁能被圣上看中,就各凭本事。”

    苏宜晴沉默了一下,问道:“何必要多此一举?”

    既然姚贵人不是他的人,也不会替他办事或者说话,干嘛要冒险做这种事?只要有心为之,做的多了,说不定容易被人察觉。

    “杨妃对你有了恶意,留着她在后宫独宠,你就不会安全。”连御风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杨妃这女人其实不算笨,但女人毕竟是女人,见识有限,很容易被人影响。

    杨妃,苏宜晴想了一下,问道:“她不喜欢我是因为……她那个弟媳,秀文县主?”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别的杨妃要为难她的原因,可按理说能在后果弑杀出一条血路来的,也不可能那么笨,她怎么会傻得替秀文县主出头,自找麻烦?跟她为敌就是跟定王府为敌,小小一个杨妃,连儿子都没有,怎么有那个胆子?

    “所以说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经常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连御风轻飘飘的带过这一问题,显然是不想回答。

    但苏宜晴也是个聪明人,稍微一想就想通了。

    秀文县主若是直通通对杨妃说,这女人是我的仇人,你帮我出气,那么杨妃除非脑子抽了,否则绝不会理她。

    若她是秀文县主,会隐秘的暗示杨妃,定王爷若是无子,则会安分许多,但是圣上是明君,必定不会做断人子嗣的事,可若是有妃子能替圣上隐秘的解决此事,圣上必定会龙颜大悦。

    之后杨妃旁敲侧击,皇帝真的有可能会露出这种倾向。

    但杨妃也不敢如何得罪定王,所以做得也不是很过分,只是送了两个宫女,甚至都没有交代这宫女要做什么,从月娥急匆匆替自己找出路便可知。

    怀孕中的妇人很容易受刺激,尤其传闻她怀相并不稳的情况下,稍微一点刺激就有可能会引发严重的后果,而这点点责任又不足以让杨妃引火上身,若是成功,等于替圣上除了一个心病,圣上明着不可能嘉奖,但背地里肯定会有所补偿。(未完待续)

    ps:亲们,有啥给啥一点吧。

第四百零四章 子告父

    杨妃的算盘打得‘挺’好的,事后即使连御风有怒气也无防,若是自己有什么差错,大不了再请皇帝另赐婚出身更好的名‘门’贵‘女’,甚至杨妃心里有了合适的人选,与杨氏家族‘交’好的人家,至于儿子,能有一个就能有第二个。起舞电子书,最新章节访问:. 。+◆哈,

    可惜的是,人人都觉得只有自己算计别人,别人不会反抗或者不敢反抗,苏宜晴不知道为何她遇到的多数‘女’子均如此想。

    比如当初的秀文县主,文郡王妃段氏,还有一些在她嫁过来之后依旧给她脸‘色’看的贵‘妇’人,某些则是面上表‘露’了不屑的,在她定王妃位置坐稳之后就能换了一副面孔,不顾冷脸频频上‘门’示好,简直厚颜无耻。

    有时候她不禁怀疑,究竟是那些贵夫人有问题,还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太记仇了么?凡事给她脸‘色’看的,她多数不会再接受别人的示好,即使面上不显,心里却还是记着的。

    对了,杨妃在深宫,连御风不能明目张胆向杨妃下手,那么秀文县主呢?

    苏宜晴想起秀文县主那个夫婿的怪病,这不会是连御风下的手吧,心念转动之间,她直接就把疑问问出来了,“杨家公子的病……怎么回事?”

    “我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对一个残疾的可怜人也要下手,这纯粹是秀文县主自己动的歪脑筋。”连御风淡淡道,“秀文县主这个人你也知道,有可能会安分守己的守在一个疯癫还有暴戾倾向的丈夫身边么?自然是要想办法的。我所做的,就是查清楚杨公子的病因,然后透‘露’给杨家,之后杨家自己会处理。”

    苏宜晴想想也是,毒死杨公子对秀文县主来说倒是一个解脱,做寡‘妇’就算不能再嫁,也比守着一个疯子强,以秀文县主的狠毒心肠来说,下毒倒是在意料之内的。

    随后,连御风就要离府了。

    当地习俗。大着肚子的‘女’人送夫出征不吉利。苏宜晴在连御风走的那天,没有去相送,更没有登上高楼远眺直到连御风的身影完全消失之类的,她如今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免得影响腹中的胎儿。

    不知道为什么。连御风走后。她觉得很不安.

    连御风说这次只不过是例行的巡视一番,查看边防军驻守情况,可是她却觉得似乎不是这样。听说不久前,香山公主又一次登‘门’,还是针对猛族商人被劫一事来商量对策,说是盗匪越来越猖獗,甚至过到猛族境内袭击普通百姓了,猛族已经民怨沸腾,若是大周再无法控制这些盗匪,猛族可能也无法控制族内的某些‘激’进份子了。

    另外香山公主也质疑了大周的这些纵容做法,她们猛族的大王在某些事情上是有些犹豫,可知道现在也没有跟大荆结盟,族内很多想要跟大周‘交’好的族老们还在周旋,大周却如此纵容盗匪,难道真的想要将猛族‘逼’到跟大荆结盟的份上?真到了这个地步,大周也没有什么好处的。热门小说

    大概香山公主也是‘逼’急了,放了些狠话。

    也许这些事也是促成连御风亲自巡视边防的原因,可能是想要扼制事态往恶劣的方向发展,但这种事要解决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剿匪有时候比抵抗入侵外敌还有难度。

    连御风一走,苏宜晴立即关闭府‘门’,谢绝一切来访,连同府内下人,除了采买的一些之外其余之人一律不要出府‘门’。

    此举并非强制,但是管事嬷嬷们都告诉下人们,出府可以,但是每一次出府就会被记录下来,除非有重大事情,否则这些频繁出府记录会影响她们日后在王府的差事。

    如今王爷不在府中,府内就大着肚子的王妃一个人,卖身为奴的下人们哪里能有自我,一切以主子为先,主子的这点要求都不能遵守的,把自己那一点点不便看得比天大,日后再有什么是,谁还敢重用你?

    苏宜晴的这种做法,相当于前世某些企业的行为考核,由于法律规定等等原因不能强制员工执行,但是会记录起来,影响你日后的升职加薪,除非你不想在这家企业继续做,否则就得遵守。

    要说苏宜晴真要明令禁止,多数人不许进出王府,违反者如何如何严惩不贷,也许还有居心叵测者想尽办法要进出打探消息,可这虽然禁止却不严格,倒让所有人都不敢进了。

    因为不止你一个人能进出,打听消息也不是那么困难,若是能打听到什么独家消息卖出去赚一大笔可以远走高飞的钱倒是可以冒险,为了几两零‘花’却是不值得,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看懂了。

    王妃是个秋后算账的好手,真正惹火了她,绝对没有好日子过,最早的对王妃态度不是很恭敬的几个老嬷嬷,见利忘义不识好歹樊举人母子,再到后头企图勾引王爷的宁雅儿,宫里赐的宫‘女’月娇,哪一个有好下场?

    反而倒是老老实实,尽管遇到不平也甘之如饴,不给王妃惹一点麻烦的丫鬟六儿,宫‘女’月娥等等,日子过得是越来越红火。

    就算是庆嬷嬷这样明显的爱贪点小便宜又势力的,只要忠于王妃,王妃也不会亏待她。

    至于府里那些既不拔尖,也不‘奸’猾,老老实实的那些个,王妃也尽力的做到最好,至少王妃嫁进来之后,月钱赏钱多了不说,也不会再发一堆无用的过时布料,快发霉的胭脂水粉当过年过节赏银了,更不会有好颜‘色’的丫鬟被当作礼物送出去,或者随便嫁给谁。

    安分守己的都可以有一份期盼,筹够银子赎身或者说在下人里嫁一个好人家,运气好的还能嫁给‘侍’卫或者有前程的秀才和举人。

    作为普通的丫鬟,她们还能求什么呢?

    故而一个个倒也安分守己。不让外出就不为外出,甚至比平日更加小心了,生怕被人告一状,未来可能有的福利就泡汤。

    ……

    ‘蒙’府。

    ‘蒙’也倒是略略提过,让‘蒙’夫人多去定王府走动,照顾一下‘女’儿,但‘蒙’夫人有些记恨他上次对‘蒙’雁之事毫不关心,便置之不理。

    她倒不是跟‘蒙’也赌气,只是觉得多事之秋,还是少上‘门’为妙。经过了那么多事。她和‘蒙’小福名为母‘女’,实际上不过是利益捆绑在一起的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毕竟她对这个庶‘女’动过杀机并且付诸行动。只不过事后没有成功罢了。

    虽然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倒是也能了解这个庶‘女’的‘性’子。估计是那种利益为上,识大局,善于权衡利弊之人。不像是不顾一切要报仇逞一时之快的。

    可这种人也难以用一些小恩小惠来打动,所以某些事情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上‘门’就什么事都没有,上了‘门’未必能讨到好,发生什么天灾**的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知道,实在没有替人家分忧解难的能力。

    只是这些道理,她没有对‘蒙’也解释,随便他误会。

    ‘蒙’也的确误会了,觉得‘蒙’夫人是在记恨前事,‘女’人就是小心眼,但他一个大男人也拉不下脸来跟人道歉,再说了,定王爷不在府中,估计也帮不上任何忙,不去就不去吧,过一段时间再去也不迟,反正‘蒙’府的前程也就是她儿‘女’的前程,他就不信她不着急。

    夫妻两就那么赌气似的,相对无言。

    若是再年轻几岁,‘蒙’也估计会找找小妾通房,甚至去某些风月场所排解一番,只是现在年纪大了,正是该保养身子的时候,他可不会跟自个身子过不去,跟‘蒙’夫人说不来,也只是一个人歇在书房,并没有另找新欢。

    ‘蒙’府宅院占地很广,夫妻两不住在一起,平日里偶然碰到的机会极小,就那么过了半个月,‘蒙’夫人遣丫鬟急急来报,说是让他速速过去,有要事相商。

    问是什么事,小丫鬟也不知道,只说夫人让老爷快些过去,事态严重。

    ‘蒙’也觉得吧,自个家里,自然没有走水之类的大事,外头的事‘蒙’夫人消息不可能比他灵通,那能有什么大事?顶多就是她那个宝贝‘女’儿在婆家又出事了。

    如此一想,便让丫鬟先回去复命,自则又悠闲的在书房里磨蹭了半个多时辰,直到‘蒙’夫人第二次差了丫鬟前来来请,他这才慢悠悠迈着八字步前去。

    待到‘蒙’夫人屋中,屋里只有‘蒙’夫人一个人在,脸‘色’很不好,‘蒙’也见状,倒不好太过刺‘激’‘蒙’夫人,便做出一副关切的笑脸道:“夫人,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蒙’夫人瞥了‘蒙’也一眼,立时就看穿了‘蒙’也的假象,冷笑一声:“你以为会出什么事?我娘家还是雁儿婆家又有些‘鸡’撕猫咬的小事来麻烦你这个大老爷,所以你可以慢吞吞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夫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方才是真有事,给刑部莫大人在回一封公函,耽搁不得,这才迟了些。”‘蒙’也的厚脸皮也练出来了,被拆穿还能装作一脸诚恳,煞有介事的样子,公函是有,但早上就发出去了,反正这些事‘蒙’夫人也无从查证。

    事态严重,‘蒙’夫人不想要在这些小事上多纠缠,只道:“你还‘交’好刑部官员,那正好了,说不定这位莫大人能帮一下忙。”

    “这是自然,我跟莫大人那是相见恨晚,喝了不少酒,只要不是牵涉人命大案,一切都能通融。”‘蒙’也说起谎来那是眼皮子也不用眨的,当然他也不是全然说谎,说跟莫大人相见恨晚夸张了些,不过姓莫的有些巴结他倒是真的,所以一些小案子的确可以通融,在朝为官,的确是需要相互照应的。

    “那真糟糕,如今正是人命官司。”‘蒙’夫人递过一封信,神情严峻,“你自己看吧。”

    ‘蒙’也接过信,粗粗扫了一眼,脸‘色’立即大变,脱口而出,“这事是真是假?”

    ‘蒙’夫人道:“人家会用这种事开玩笑?”

    “这个逆子。”‘蒙’也气得脸都青了,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原来竟然是他那个许久都不见得儿子‘蒙’申,居然上衙‘门’递了状子,告他杀妻。

    这事从何说起,他那个前妻是被休了之后,羞愤难平,自个服毒自杀的,关他什么事?这个逆子居然敢告他,真是岂有此理。

    ‘蒙’夫人此时叹道:“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这个逆子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们却是跟他碰不起的,只要官司正式开审,立时能成为燕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各种不堪的流言都会随之而起。”

    “这如何是好?”‘蒙’也这时候着急起来,有些六神无主了,他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以前这类**都是‘蒙’夫人在处理的。

    ‘蒙’夫人其实也没有什么良策,毕竟当中的内情她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蒙’也对前妻那是恨之入骨入骨的,以至于一双儿‘女’都不受待见,大儿子赶到乡下任其自生自灭,大‘女’儿呢则远远嫁到外省,老死不相往来。

    天底下大多数夫妻感情破裂之后都希望对方死无葬身之地,但是说连带儿‘女’都讨厌的却是少之又少,‘女’儿就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很多男人都重男轻‘女’,‘蒙’也想必也不例外,但是当时‘蒙’也就那么一个儿子,对唯一的儿子也那么绝情,就很少见了。

    真恨前妻恨到如此地步,痛下杀手也不是什么奇事,以‘蒙’也的为人,的确是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的,尤其是前任‘蒙’夫人想必也如自己一般,知道一些‘蒙’也见不到人的事,那么‘蒙’也杀人灭口更加顺理成章。

    当然现在要紧的不是‘蒙’也做没做过,而是此事究竟要如何解决?

    ‘蒙’也越急越是想不出法子,若他还是当将军,自然是不怕的,逆子胆敢状告父亲,抓过来军法处置打死算了,但现在他说一介文官,要的是名声,想必这个逆子也清楚这一点,这才敢告状的。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蒙’也有些胆怯了,息事宁人道:“这个逆子无非要的是银子,给点银子让他撤了状子,会乡下算了。”,

第四百零五章 进退两难

    “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蒙夫人摇摇头否定了蒙也的提议,“这个逆子这些日子躲在哪里了?任我们翻遍整个燕城大大小小赌坊,都不见人影,如今突然冒出来,还挑在定王爷离开燕城,福儿快要临盆的时候跑出来告状,时机拿捏得如此只好,不像是他一个人能想出来的,若是真有他一个人无人撑腰,燕城府衙怎么会轻易接这样一张状子?十多年前的旧案了,上哪找人证物证去?要定老爷你的罪谈何容易,再说了,这个逆子又不是疯了,他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咱们帮着养活,真要定老爷你的罪,撕破脸,他能有什么好处?这一告父子情绝,咱们家的家财也不会落到他手上。”

    大周对孝道一向严格,父杀子无罪,子告父却是重罪,有功名的会被革除功名永不录用,平民百姓则要被重打一百大板,这一百大板要认真打下来,不死也差不多了,所以真正敢告的,十年都没有一个,偶尔真有冤情的,故事足以写成戏本传唱一时。

    另外除非案情清晰,断了之后能名扬天下,否则也没有那个官府会接这样的案子,多数劝诫吓唬一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地方上,出了这样一个告亲父的不孝子,哪怕是冤情再深,对地方上对家族来说也是耻辱,大义灭亲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的。

    蒙申敢如此大胆,定然是背后有人主使。

    主使者谁,一时可能难以查到,但是目的很明显了,早不告晚不告,在这个节骨眼上告。分明是想要刺激小福。

    想到蒙小福,蒙夫人立即问出一个严重问题,“老爷,小福生母之死,真没可疑?”

    “你什么意思,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小福生母之死跟我绝对没有关系。你还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蒙也一肚子气先冲蒙夫人发了一下。

    “老爷。现在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蒙夫人长叹一声,“关键是小福甚至是一些看上去无关紧要的外人怎么看,若是官府受了你那个逆子的状子。真要来找你问话,即使事后查不出什么,流言也会很不堪的。”

    蒙也心一惊,这倒是。所谓的流言就是如此,人们不会相信被告之人绝对无辜。没有确实证据定罪之类的,他们更乐意相信,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这样一想,他更加头疼。道:“那该如何是好,你一向主意挺多,赶紧想个法子啊。这可是影响我们全家的事。”

    蒙夫人想了许久,告诉蒙也。“燕城府尹将此事告之,就是他也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状子,不接,那个逆子在衙门到处嚷嚷,后头再有人施加压力,连他也会被拖下水,接了就是得罪蒙家还有整个定王府,他一个小小的燕城府尹担当不起,所以他定然也希望我们能像个法子,私下将这个案子了了。”

    “有道理。”蒙也想想又道,“要不,还是找那个逆子安抚一下,给点银子,哪怕是撑一段时间,等小福生完孩子,定王爷回府,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不成。”蒙夫人坚决否定,“还不知道背后谁在主使,你那个逆子有没有把柄捏在别人手上,银子只怕不管用,甚至这银子一给,就是你心虚的罪证,主使者之所以现在都没有到处嚷嚷,只怕就是这个用意,先要抓你一个心虚,然后再大做文章,一步接一步,让你百口莫辩。”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蒙也烦躁得在屋子里做来走去,这真是比打仗还累,打仗实在不行,硬冲上去,也能拼出一条血路来,现在这样真是只能让人打的份,想想就憋气,早知如此,在哪逆子找上门的时候,就改绑起来,送到乡下好好看着,在不让他有闯进来的机会。

    蒙夫人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良方。

    夫妻俩正束手无策的时候,听得下人来报,说是王府遣人送东西来。

    蒙夫人跟蒙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道:“快将来人请进来。”

    也不知道定王府中人有没有听到风声,这正是试探的时候。

    来的并非是经常来回两府的庆嬷嬷,而是一直跟在王妃身边的萝草,蒙夫人知道,绿藤,萝草这两是小福身边最得力的两丫鬟,管的事儿不多,却尤其重要,其中绿藤给别人的感觉更加强势一些,有什么事都是她现出面,比如丫鬟手脚不麻利,府中老人倚老卖老等等,都是绿藤出面呵斥。

    而萝草则显得默默无闻多了,多数时候只是站在一旁听候使唤,悄无声息的,连话也不多说一句,似乎在王妃跟前,还不如庆嬷嬷得用。

    别人小看了萝草,蒙夫人却没有,作为残酷内宅斗争中弑杀过来的人,她更加知道,会叫的狗不咬人,越是看着不太起眼的人,关键时刻才会起大作用,以前她身边不少心腹就是如此,所谓的心腹专门是替主人办一些隐秘事儿的,若是身上烙上心腹这两个字,办起事来就会束手束脚。

    这个时候,萝草过来送东西,显然是别有用意。

    为了防止有些事,蒙也在,萝草不方便说,蒙夫人便先让蒙也在里屋回避。

    萝草来了之后,蒙夫人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热情的样子,上茶上点心招待萝草,很是热络,之后又细细询问了小福的近况,定王府中下人如何之类的。

    萝草一一回答了,跟往常一样,不多说一句话。

    慢慢的蒙夫人有些着急了,有心想要将厅上丫鬟遣出去单独跟萝草说话,但此事萝草却说王府内事务繁多,要赶紧回去伺候。

    蒙夫人再三挽留,萝草却坚持要走。

    毕竟只是一个小丫鬟,蒙夫人也不方便亲自送到门口。

    只待萝草一走,蒙也立即出来。焦急的问道:“你怎么就这样让她走了,什么也没问?”

    蒙夫人叹了一口气:“试探了几句,她明显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问?若是问了,事情反而容易传到小福耳朵里,更糟糕。”

    蒙也想想也有道理,顿时又着急起来。

    夫妻两回房。蒙夫人立即关紧房门。确定无人偷听之后,偷偷将一张便签拿出来。

    蒙也惊讶:“这是……”

    话说到一半,想到隔墙有耳。他立即闭上嘴了,萝草这丫头如此鬼鬼祟祟,自然要防止府内有人头疼,他当然不能叫出来。凑上前去看,一字宽的便签。只写了几个字,‘子告父,必得先打一百大板。”

    夫妻俩顿时又相互对视了一眼。

    到底蒙也经的事多,大事上判断力比蒙夫人强。当即反应过来,逼逆子撤回状子的法子,自然就是用一百大板吓唬。

    若是这个逆子肯老老实实撤回状子。只要他一出府衙大门,立即就将他绑回来。自己的儿子,到了自己手里还能翻出花来?他这个早先的大将军真可以带着一家子回乡下种地去了。

    如此一来,伤害可以减到最小,即使有点流言流出来,那就不过是流言,人们茶余饭后谈论此事也就算了,燕城各种流言多得是,只要事态没有继续发展,过两日,就会有新的流言掩盖住这个。

    他那个逆子,他是知道的,骨头没有那么硬,绝对撑不住这一百大板,只要逆子撑不住,中途求饶,这燕城府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不接这个案子,将这个逆子逐出府衙大门,之后他将自己儿子绑回来,谁人敢说什么?

    就算背后有人指指点点,那也不过是指指点点,相比遮遮掩掩的,这个法子却是比旁的要强上许多了。

    作为一个曾经杀伐果断的大将军,蒙也某一方便还是很有判断力的,知道有些事根本不可能有两全其美的法子,重要的是当机立断,壮士断腕。

    燕城府尹朱应看到夫人裴氏递过来的信之后,眉头顿时紧锁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最好是双方息事宁人,蒙也想办法让儿子撤回状子,只要蒙申撤回状子,不管什么原因,整件事就与他无关,他真不想要掺和进这个案子里来。

    这大周所有府城,就燕城的府尹是最难当的,有本事能解决棘手案件不说,还得圆滑,懂得平衡各方面利益,不轻易得罪任何一个勋贵朝臣以至于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等等。

    他当年在外省屡破奇案,政绩斐然,被调回燕城述职,原本是雄心万丈,想要有所作为,本来以为能进刑部或者大理寺之类能物尽其用的地方,结果呢,上任燕城府尹突然告病,当时正有一桩棘手的案子急需断案神手来侦破。

    他被恩师举荐临危受命就临时接任了这燕城府尹,接受了那起盘根错节的案子,案子本身是离去了些,但还算不上什么难破的奇案,燕城人才会聚,想必也有不少火眼金睛的,只是案子牵涉了不少权贵,既要把案子破了,还死者一个公道,又要顾忌某些涉案权贵的面子。

    他是绞尽脑汁才圆满的将案子了解了,本以为可以凭借这桩直达天听的案子更得重用,结果重要倒是重用了,圣上认为他是个人才,适合当这个燕城府尹,就那么让他填了这个窟窿。

    说起来真是不幸,连任了两任,居然人人都认为他做得很出色,这个位子非他莫属,就那么一直让他破格留任。

    年年考绩都是优,上司嘉许,百姓认同,却无法升迁,朱应真觉得他上辈子一定办错过什么案子,这辈子没犯错,却要倍受煎熬。

    要是别的小地方府尹,一辈子不能升迁,时运不济他倒是比较服气,地方再小用心治理造福一方百姓也是功德一件。

    但是这燕城,他得花一大半的心力来处置这些盘根错节的裙带关系,安抚一个个皇亲国戚。

    怪只怪他这人有些志气也有些本事,就是骨头还不够硬,不能完全无视这些人,用自己的前程和全家的性命来做冒险,甚至连挂印而去的勇气都没有。

    如今这桩案子,乍一看也算棘手,但侦破起来未必有太大的难度,唯一的为难之处就是案子背后涉及的人和事。

    那么多年燕城府尹,他在接到状子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案子只是一个幌子,有人想要利用这桩案子兴风作浪,而他不巧就被选中成了出头鸟。

    十多年前的旧案了,他一看就知道,这样的案子,死者多半死得并不冤枉,再翻看了一些就档案,就更加确定当初哪位下堂的弃妇也算是作恶多端,仅仅是被休弃算是便宜她了,这样的人是被杀还是自杀,他真没有兴趣知道。

    至于案中的被告蒙也,以他多年的断案经验来看,也绝不无辜。

    可目前棘手的问题是,蒙也已经是四品官了,跟他平级不说,人家还有一个当王妃的女儿,亲朋好友中也不乏官职比他高的。

    不可能像对待一般平民一样,将蒙也拘押到堂来审问,一干人证物证之类的也难以查找,更重要的是,他不想中了有心人的计策。

    只是身为府尹,有人递了状子,案子归他管辖,他就不能不接。

    想来想去之后,他想到夫人裴氏跟蒙也的夫人权氏有过几面之缘,算是有点交情,便在正式受理案子之前,让裴氏迅速通知蒙夫人,让蒙家人知道有这件事,让他们想办法自己解决,不闹上公堂,跟他无关,随便他们怎么样。

    没想到,蒙也一介粗人,反应如此迅速,立即回了一个大周的规矩,让他先按历律先打蒙申一百大板。

    这不明摆着让他打死那个逆子么?这就将难题抛给了他,蒙申身子骨并不结实,一百大板真要实打实的打下来,绝对是要人命的,他若是放点水,蒙也必定咬着不放,蒙申再怎么样也会去半条命,到时候他倒是里外不是人。

    左右都是难啊,这绝对是他当燕城府尹一来,最棘手的案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妙计

    一时间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朱应一咬牙,索性不想了,就按蒙夫人信上说的办,反正这是按大周律法,不偏不坦,谁也不能说什么,也不给衙役们什么暗示了,蒙申撑不过去就是天意。热门小说

    打死蒙申谁也不能说什么,就算有人想要找他的麻烦,顶多这破官不当了,谁爱当谁当去,每日辛苦破案维护一方安宁就算了,还要应付这些权贵,偏向谁都不成,中立就等于两边不是人。

    然而把蒙申找来,私下一询问,居然又有麻烦。

    这个蒙申居然是个秀才,有功名在身,按律这个刑罚得减半,不过也无妨,五十大板也不是普通人能挨的。

    蒙申既然是个秀才,又准备足了要告状,轻易也是不会听人劝说的。

    尽管事先可能已经知道要打五十大板,可是当朱应明明白白告之这个事情,蒙申脸上还是闪过明显的恐惧之色。

    朱应捕捉到了他的这一神情,脑子灵机一动。

    在接受状子之前,装作好意,让衙役领着蒙申去看了一个因为偷窃,被判打二十大板的泼皮接受处罚。

    蒙申去到大堂,这类刑罚是当着百姓的面打的,为的就是震慑住那些心存歹念的人,并且是褪下裤子打的,光着屁股,没有任何做手脚的可能性。

    那板子打在皮肉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倒不是很响,但听着就吓人的很。只三板子下去,那泼皮的屁股就渗了血,前三板子,那泼皮还忍得住没叫出来,后边彻底忍不住了,叫嚷起来,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的,说什么都有。

    十板子下去,那么精壮的一条汉子就晕过去了。待二十板子打完,那泼皮是彻底不成人样了,行完刑之后,有个老衙役对个年轻些的道:“对,就这样,有几板子往上一些。日后就算能养好,日后腰也会有点毛病,干不了重活,也跑不快,对付这种泼皮就得这样,让他残废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干这些鼠窃狗偷,欺负良善的事情。”

    小衙役点头。“我知道了,下一个不知道什么人,这次试试往下一些,看看能不能打瘸,最恨这些没事找事的,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蒙申更是被吓住了。

    民间百姓对于不孝之人更是深恶痛绝,他若是上了公堂。这些衙役还不有多重手就下多重手。

    这样一想,便更加胆怯了。

    回到后堂,当朱应再一次问他,是否真要决定告状,若是决定告,就要当堂打板子,板子打完,府衙才会接状子,并且打的过程中,他要熬得过去,若是熬不过,中途喊求饶撤状,就得前功尽弃,打死更没话说。

    蒙申被吓住了,神态犹豫起来,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朱应更是装出一副好像劝说,说子告父是大事,要想清楚后果,一旦状子真递上去,就没有回头的可能,这衙门不是闹着玩的,不是想告就告,想撤就撤的。小说/

    子告父,第一步就是将他的功名抵了五十板子,以后就是一介布衣,真要告成了还好些,若是查无实据,他一个平民百姓,就是诬告朝廷命官,就得发配,这样的罪名,充军都怕你临阵叛变,只能是发往盐场或者矿山这两处最苦的地方做苦役。

    蒙申更加害怕了,身子一缩,说是在想想,然后一溜烟跑了。

    朱应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即吩咐衙役,关好府衙大门,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多管闲事。

    这蒙申一出府衙大门,立即有几个粗壮的汉子一拥而上,将他捆了。

    他急忙挣扎叫嚷起来,堂堂府衙门口么,百姓众多,顿时有那路见不平的,眼见这一副恶奴在府衙门口捆绑告状人的架势,立即就围上去帮腔来。

    这时候,一个身着半旧粗布衣裳,发髻有些散乱的妇人冲上前来,冲着蒙申道:“钱呢,你把家里的钱弄哪里去了?”

    蒙申权势被捆了个严严实实,后又见妻子米氏冲上来,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急道:“娘子,你快找人先放开我。”

    米氏上前就用锋利的指甲将蒙申抓了个大花脸,嚷嚷道:“家里都没米下锅了,这些日子你上哪里去了?”

    蒙申被抓了个正着,乡下养出的恶习露出来了,再看清楚,那几个捆他的汉子跟米氏是一路的,破口大骂:“你这蠢婆娘在干什么?哪里就能饿着你了?还不快放开我,给我滚回去,什么都不知道别乱嚷嚷。”

    米氏犹如乡下泼妇一般,抓着蒙申有扯又骂,让蒙申头都大了,晕乎乎只道:“你让人利用了吧,老头子他们是哄着你的。”

    米氏啐了他一口:“你还说,要不是爹娘可怜,我跟一群孩子都要睡大街了,你还有脸说?”

    “你这蠢婆娘,他们……”蒙申刚说半句,旁边一个汉子眼明手快,就将一块帕子塞到他嘴里,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紧接着一辆乌蓬马车就驶过来了,两个汉子一抬手,轻轻松松就将蒙申扔上了马车。

    之后一个汉子拱手对方才帮腔的众人道:“大家仗义执言是好事,只是这是人家夫妻间的事,我看大家就不要插手公婆吵架了,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

    方才那几句话可以确定,米氏跟蒙申确是夫妻,围观人顿时没话说了,夫妻之间的事,怎么都轮不到外人插手,若是被捆的是女人,还可以帮忙说两句,婆娘总不至于把亲夫梆去卖了吧?

    这些汉子定然是这女人娘家的兄弟,人家看着也不是不讲理,冒然上前去。将人家惹火了,吃了亏也没处喊冤去。

    多数围观者都退缩了。

    却还是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上来,道:“就算是夫妻,你这女人也不能带人将自己男人给捆了啊,一个女子怎能如此?”

    米氏冷笑一声,骂道:“哪里来的穷酸书生,滚一边去,少管闲事。”

    那书生摇头晃脑,声音不急不缓。但语调却有些高道:“朗朗乾坤,你这女子怎能如此粗鲁?还有没有一点妇德,你男人刚从衙门里出来,该不是……”

    “我呸!”米氏一口浓痰吐到书生脸上,破口大骂,“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是不是?方才街尾有后娘要将继女卖到青楼。怎么不见你这穷酸,去仗义执言?当老娘好欺负,再敢说一句,看老娘不撕烂你这穷酸的嘴。”

    之前跟众人解释的汉子则道:“这位兄弟,你什么都不知道,人家两口子的事还是少说一句。不瞒你说,这男人烂赌成性。家财都输光了,家里老老小小一群孩子要养活,你也别怪米嫂子气愤,谁家摊上这样的烂赌鬼都得被逼疯。”

    这汉子说得合情合理,众人都纷纷劝说了那书生,不要再管闲事了,真要打抱不平。像米氏说的,大街上不平事多了。卖儿卖女,逼良为娼,怎么不见上那地主持公道去?与一个女人为难算什么男子汉?

    就在书生被拉住的时候,米氏已经跳上马车,一群人就那么急匆匆的走了。

    外头的动静很快就有人禀报了朱应。

    朱应又是摇摇头,想不到蒙家居然能想出这样一招,也不知道背后谁在指点,听说这蒙夫人权氏为人颇精明,应该是她的手笔,以他断案的经验来看,这绝对是女人才能想出来的主意,而那书生甚至还有别的围观者都是有人指使的。

    但毕竟主使者不想要露面,周围还不知道多少蒙家的人,蒙也当过将军,手下想必不少骁勇之士,主使者除非亮出自己的身份,否则绝难占到便宜。

    若是亮出了身份,两相对峙,蒙也是蒙申的亲生父亲,对方身份再高,也占不了多大便宜,还会被指恶意挑唆,闹到御前,在定王爷奉命到边关巡视镇守之时,对大着肚子的定王妃娘家开刀,目的太过明显,有理也变成没理。

    所以主使者多半是找些好手化装成打抱不平者甚至泼皮无赖,挑起事端浑水摸鱼,无奈蒙家棋高一着,将蒙申的媳妇拉出来打头阵,变成了夫妻之争,一开始就占了先机,想要打抱不平的戏没法上演,围观者众多,地痞无赖也讨不到好,只能眼睁睁看着蒙家人将蒙申带回去。

    这蒙申一回去,估计多半就难出来了,老子对儿子,就算打死也无人能说什么。

    蒙申不过一枚棋子罢了,随时可以再找一枚,比如前任蒙夫人娘家的大舅子二大爷小侄子等等,随便拉一个出来,又可以做告状人了。

    倒是他,这事还不知道纠缠多久。

    朱应有些心烦,开始考虑是不是称病躲一躲,目前这事棘手不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他不想要卷入这种事里头去。

    ……

    蒙府

    蒙也在蒙申这逆子被抓回来之后,本来想要好好去审问一番的,却被蒙夫人劝住了,说死蒙申不是什么硬骨头的,能被几十大板就给吓住了,人家能让他知道什么有用信息才怪?问也白问,说不定问出一堆陷阱,如今就算知道了主使者是谁?又能如何?总不能上门质问?

    所以干脆就不问不查,以不变应万变。

    目前要紧的是看好蒙申,别让他在跑出去,其他的能拖就拖,免得蒙申出什么事,又引来一通是非,毕竟他跟米氏是夫妻,真要弄死了他,米氏发起疯来,也难以收拾,就先那么哄着吧。

    蒙也觉得蒙夫人说得有道理。

    他尤其佩服蒙夫人的这一手,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找几个身手好的,将这逆子拖回来就是了,但蒙夫人制止了他,另外想出了一个不给人留话柄的万全之策。

    真是不得不佩服女人,有些事就是比男人想得细,原来在他没有留意的时候,蒙夫人一直在派人安抚米氏等人,除了不许外出之外,好吃好喝供着,将女孩子接进府中教养,男孩子放在米氏身边,但是请先生教导读书,不喜文的还可以教武艺,务必让米氏没话说。

    米氏等人开始在蒙申一去不回的时候有些惊恐,但随之而来的舒心日子则让她们另外生出了别的心思。

    觉得蒙申若是永远都不回来也不错,这样的话蒙府就会照顾她们一辈子,相比乡下几两银子一个月的日子,这城外蒙府庄子上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过的了。

    在收到府尹夫人裴氏的信之后,蒙夫人更是连夜让巧嘴的婆子上门劝说米氏,跟着蒙申瞎胡闹没有好日子过,那么多年夫妻,她对蒙申这个人该死心了,这是一个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男人,万贯家财到他手上也只会败掉。

    更何况谁会给他万贯家财让他败掉?

    但蒙也不一样,蒙也毕竟是孩子的祖父,曾祖父,他们父子之间有嫌隙,蒙也对孙子不理睬也仅仅因为蒙申。

    若是蒙申不再搅局,甚至蒙申不在出现,谁会放着血脉不管?就算手心手背的肉有厚有薄,难道作为祖父,蒙也在蒙申不在的情况下还会将孩子们驱逐出府门不成?

    米氏并不蠢,只要将道理掰碎了说,她也是听得进去的。

    将米氏劝住之后,蒙夫人就紧接着马不停蹄的安排了府衙门口的这一出好戏,这出戏因为有米氏的卖力演出,得以圆满收场。

    一场危机不说安然多过,至少有了个缓和的时间。

    蒙也真心的叹服道:“夫人,幸亏有你,否则这接下来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府衙门口这出戏拿捏得实在妙,为夫佩服。”

    蒙夫人淡淡道:“招数是秒,但这却不是我的功劳。”

    “那是谁想出来的好主意?”蒙也有些意外,不是意外这招不是蒙夫人想的,而是蒙夫人坦白说出来不是她想出来的,放着这样一份大功劳不要。

    “这是您的王妃女儿想出来的高招?”蒙夫人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一句。

    平淡的一句话差点让蒙也跳起来,“小福想的?她知道了这事?”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第四百零七章 死人文章

    蒙也反应太过奇怪,蒙夫人狐疑的看了蒙也一眼,“老爷……您那么激动做什么?”

    “我只是担忧福儿,她那么大的肚子了,还用这事烦她。”蒙也掩饰了脸上的不自然,干巴巴的甩出了这样一个理由,随即转移话题,“先别说这个福儿还说了什么?什么时候派人来说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面对蒙也一连串的问题,蒙夫人慢条斯理道:“我没说是福儿告诉我这样做的?”

    “那你方才……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再卖关子了,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完吧。”蒙也烦躁起来。

    蒙夫人平静道:“这招却是是福儿想出来的,但不是她教我的,前段时间她用过这招对付过一个刁奴,那日我恰巧在王府,看到了全过程,就学会了……当然那段时间老爷您只知道再外头喝酒,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自然就不知道了。”

    “都陈年黄历了,还提这些做什么?”蒙也想起那段时间做着一个五品官,还没有什么实职,这类官职都是朝堂安抚一些功臣的,就挂个名头,比贬官强一些罢了,没有人把他当回事,也没有人看得起他,所以他也就无所谓了,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想想真是不应该,自己大大小小多少战役都过来了,不是没有陷入到几乎绝境的地步,比当时还危险绝望的都有,咬咬牙也挺过来了,只要命还在,一切就可以从头开始。

    虽说从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变成一个五品小官,落差是大,但挺过来之后。他看出了门道,觉得做文官倒也不错,危险性没有那么大,舒服安逸,像他,从大将军位置上退下来,若是在文官路途上能再上几步。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至少本朝开朝以来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蒙夫人见蒙也没追问,便也不说话了。

    蒙也想到这段时间要大力倚仗蒙夫人,尽管对一些小事没什么兴趣。还是拉下脸来问道:“福儿当时是什么状况?王府居然有刁奴敢跟堂堂王妃做对?”

    蒙夫人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不是什么大事,就一个乡下妇人,养了一个举人儿子,好像她死去的男人以前也是在王府做事的。有点功劳之类的,定王府有个别院。专门收留一些功臣遗孤,老弱病残等等,那个乡下妇人在乡下被族人欺负,就带着儿子来投奔。在王府别院读书,他儿子倒也争气,考上了举人。就想要求娶王府的一个丫鬟做媳妇,福儿就成全了。选好了一个丫鬟配给他,当时双方都相看过,也都满意的,可就在即将成亲的前几日,那乡下妇人听说,同院子的一个秀才求娶到的是一个大丫鬟,而给她儿子配的是个洒扫小丫鬟,就不乐意了,找福儿埋怨,说不公平,乡下人,没什么见识,说出的话自然不好听。”

    蒙也听到这里,不由得道:“这等无知妇人,真真可恶,王府的丫鬟,就算是洒扫的,也比一般人强许多,她有什么不满意的?真该将这妇人就那么打出去,还由着她胡言乱语?”

    蒙夫人冷笑:“老爷您一个大老爷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内宅妇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别小看一个乡下妇人,闹不好,主人就会落下一个苛待下人的坏名声,这还不是一般下人,他男人对王府有功,算是功臣之后,传出去不明就里的就会指责福儿,当时福儿新嫁入王府,多少只眼睛盯着?哪怕做错一件事,都能让人小事化大,影响女人的名声。”

    “一个乡下婆子而已,连粗使下人都算不上,至于么?谁会信一个婆子的话?”蒙也嘀咕了一声。

    “乡下婆子,你的儿子如今也不过是个乡下汉子,你那么担忧?”蒙夫人嘲讽起来,她就是觉得蒙也有心隐瞒一些事情,直觉当年的事可能还有内情,别说蒙也发过誓,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男人的誓言。

    “我什么时候担忧了?”蒙也嘴硬,显然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便又问道,“你还没说,那个乡下婆子做了什么?就你方才说的,跟我们的事好像没怎么关系?”

    蒙夫人继续道:“我才要正要说,你就打断了,那乡下妇人既然嫌弃那粗使丫鬟,福儿也不勉强,亲事就那么作罢,将那丫鬟另嫁他人得了,王府的丫鬟还愁嫁?福儿也没想要跟个乡下妇人一般见识,谁料到,那妇人不知道听了谁的挑唆,竟然跪在王府角门请罪,引得一堆人指指点点,硬要赶她走,就会有恶劣影响,留着会引来更多的人围观议论,我都捏了一把冷汗,你女儿聪明就聪明在这里,她一开始不赶人,就任由那妇人跪着着,等到围观人数够多的时候,才找来一个婆子,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说是妇人的邻居,上前二话不说,就将这妇人绑了,说妇人是疯妇,那妇人说自己没疯,那婆子便要妇人将跪在王府门前请罪之事原原本本说清楚,这是那妇人自己理亏,哪里敢说得清?就那么支支吾吾的,词不达意的,那大家就相信了两分。”

    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蒙夫人看着蒙也问:“猜到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发展了么?”

    “该不是找个男人冒充那妇人的丈夫吧?”蒙也脱口而出,转瞬又觉得不太可能,这妇人是个寡妇,若是找人冒充,稍后被认出来,那妇人再羞愤之间做出什么事,可就不是简单的流言蜚语了,随时可能摊上人命案子,那还不如直接将那妇人杖毙来得直截了当,毕竟死无对证,稍后怎么说都可以,堂堂定王府,打死一两个下人根本不算个事。

    “你女儿要那么蠢,还能活到现在?”蒙夫人白了蒙也一眼,男人有时候做事就是不会拐弯。

    蒙也没有接话,他算是有了一个经验,理亏的情况下。说什么都是错的,只安静听着就是了。

    蒙夫人又道:“这件事巧妙就巧妙在这,那个婆子的确认识乡下妇人母子,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捆着人回去,后天跟着一群围观的,中途还让人通知了她那举人儿子,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书人有时候就是傻了点。也胆小了些,举人看到一群人捆着他娘回来,一问前因后果。便胆怯了,哪敢说自己母亲没有疯病?就那么承认了自己母亲是疯子,当着一大堆人的面,这事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儿子都说母亲是疯的。旁人还能说什么?追根究底这件事本就是乡下妇人理亏,日后谁还能拿这事说嘴?这类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含混不清。让人不知真相,胡乱猜测,当时要是讲那乡下妇人硬生生撵出去或者抓起来,日后有人提起就说不清了。哪怕第二日这妇人再亲口说自己是胡言乱语,别人也会说是受了定王府的威胁,越描越黑。安上了一个疯妇的名声,还是她儿子亲口说的。日后这妇人再说什么,又有谁相信?”

    蒙也有自己的判断,一想的确是那么回事,蒙夫人从中得到灵感,让米氏出面将那个逆子给抓回来,就说是夫妻之争,谁敢出头就打谁,外人就说不出话来,那些背后主使的,除非也出动了大量人手,当街抢人,可这样动静就大了,他们不会在意做。

    他们顶多会找人假装普通见义勇为的百姓,可是有米氏在,周围那么多双眼睛,这招不能勉强用出来。

    蒙申算是抓回来了,但蒙也知道事情并不算完。

    他一个大男人,有些事实在不擅长,便只能又低声下气询问蒙夫人:“夫人,依你看,这事接下来该如何?”

    蒙夫人平静的看着蒙也:“老爷,说实话,当年蒙申的生母死的时候,我还没嫁过来,什么事都不知道,怎知如何处置?倒是老爷该想想,除了蒙申,还有没有什么人能跳出来……污蔑于你?”

    “那贱人的娘家早就获罪,父母兄弟都死了,还有谁能出面?”蒙申想了想,实在想不出。

    蒙夫人提醒:“旁支远亲呢?随便拉出一个同族的,也可以说是兄弟了。”

    “这应该是有一些,只是那么久了谁知道他们在那里?”蒙也沉吟了许久,道,“要不,我找人查查?”

    蒙夫人思量过后,摇摇头,“还是先算了,大张旗鼓查起来,人家会说您心虚,总不能看着稍微不老实的就抓起来如何如何,幕后主使者就等着呢……老爷,蒙申她娘得尸骨葬在那里?若是开棺验尸……”

    蒙夫人是在暗示,开棺验尸是否会验出毒素之类的,听说有些经验老道的仵作能从白骨中验出是否中毒而死。

    “那贱人是火化的,烧成灰了,绝对验不出什么。”蒙也想也不想就回答,说完之后又觉得似乎有些什么,抬头对上蒙夫人有些洞悉的目光,顿时又有些讪讪的,解释,”我将那贱人休了之后,他娘家人觉得晦气,不让她入祖坟,就火化了,送回乡下找地方埋了。”

    蒙夫人可没有心情追问太多,既然如此,想必也找不出什么具体人证物证之类的,想了想还是道:“蒙申那边,还是安抚为主,免得打死了他,人家会以为我们心虚,吓唬他两日就算了。”

    “这个逆子,再留着,说不准还会闯出什么祸事来。”蒙也说着,脸上闪过明显的狠毒果决之色。

    “老爷,你就当积点福吧,凡事不要做得太绝。”蒙夫人这次没有冷嘲热讽,真心劝道,“以前我有很多事也做得不好,这些日子想通了,某些事真没必要做绝,毕竟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虽然说有些方法看起来比较简单快速,但毕竟有损阴德,福儿的事,您还没有得到教训么?”

    提到蒙小福,蒙也脸上流露出复杂之色,是,现在这个女儿对他来说是帮助众多,可是当初若是能……他现在还在当着大将军,他并不认为当初的决定有什么不妥,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不成全,他也没办法。

    不过如今,他长叹了一口气:“夫人,就按你说的办吧,多给米氏她们些好处,横竖就是一点银子,但小心她们狮子大开口。”

    “老爷,这个我会掌握分寸的。”蒙夫人点点头。

    之后夫妻便无话,蒙也就抬步想要去书房安静一下,刚踏出门口,蒙夫人又急急叫住了他。

    蒙也刚把脚迈回来,蒙夫人立即关门,将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福儿生母……葬在哪里?”

    蒙也顿时被问住了。

    蒙小福的生母就是一个姨娘,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过,只是一夜夫妻百日恩,记得他当时还是有些难过的,便给了银子让管家好好安葬,只是具体葬在哪,事后却没有过问,至于那个管家,后来也死了,当年蒙申的生母把持整个后宅,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

    从洒扫丫鬟到外院管事,每个人都知道夫人的话比将军说的还要重要,因此他在休了那贱人之后,就将内宅的人全部换了……至于换掉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男的多半是卖到矿山,女的则是深山老林里给光棍做媳妇,交代一下,让他们再也出不来。

    现在问他小福生母在葬在那里,他真的是不知道了。

    随即他也想到了一个严重问题,若说那个贱人的死还可以说死无对证,贱人又是死在娘家,哪怕是被人杀的,也是她娘家人嫌疑更大些,这种案子,任凭那个断案能手也无法定他的罪,他顶多就受到一些流言蜚语。

    但小福生母就不一样了,若说他杀了小福的生母,小福知道了,难免会受到刺激。

    若是腹中胎儿有什么,那他蒙家就完了,就算是小福没有被刺激到,若是听了流言蜚语,认为是他杀了她生母,新仇旧恨的,难免不会做些什么,最轻的,在定王爷枕边说几句话说不定就能让他这个父亲告老还乡。(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弱点

    想明白厉害关系,蒙也顿时急了起来。 [800]

    但再着急也没用,一时间上哪找小福生母的尸骨去?总不能伪造一个坟来,这经验老道的很容易看出破绽。

    蒙夫人皱紧眉头,事情比她想的还要严重些,她开始就觉得,就算让蒙申将他老子告了,又能如何?陈年案子,想要找证据谈何容易?并且蒙小福被扔在乡下多年之事,燕城内谁人不知?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被这点事给影响心神呢?

    但小福生母就不一样了,扯来扯去的,很容易就牵扯出小福生母的死,都是女人,又是大着肚子即将为人母的女人,不可能对自己生母的死无动于衷。

    只要小福心生怨恨,就有可能让人有机可乘,如今这事倒是棘手了,目前唯有希望是她猜错了。

    此时的定王府中。

    苏宜晴听了萝草的禀报,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未说什么。

    其实早先她在就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了,在外出参加宴席的时候就有人在她背后嘀咕,只是她没有理会罢了。

    真可笑,蒙小福生母不过是个小妾,还死了多年,这些人一≤副知道内情的样子,在她背后窃窃私语,不过就是认为蒙也的原配当年之事闹的太大,依照那个女人的性情,毒害小妾庶子女肯定是免不了的,随便猜猜,也能猜到这位姨娘生前肯定受过不少虐待,年纪轻轻就死了。若说没有大妇的迫害,没有人会相信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并非真正的蒙小福,若是真正的蒙小福,听到这个消息,肯定是不能以平常心对待的。

    也不是她冷血,事不关己,而是那大妇也死了,根本就无从追究了,豪门大宅,这种事多不胜数。当年远平伯府就不知道多少姨娘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见多了,人也变得冷漠起来。

    这就是环境可怕的地方,所以她时时刻刻想要逃离那个地方,即使是后来遇到赵博阳这样容易让女人心动的男子。不是没有心动。只是这一点点心动终究战胜不了内心的恐惧。

    后来的连御风的求娶。其实是给了她一个借口,一个说服自己辜负一段深情的借口,并不是说嫁给连御风就能摆脱这一切。只是给自己一个冷漠的借口,说她是被逼嫁给他的,所以她只要保住自己就行,不用管他们家的是是非非。

    就是宝珍郡主的事,一开始她就知道赵博阳不会善待宝珍郡主,宝珍郡主终究会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若当初她嫁给的是对她深情一片并且努力做到最好的赵博阳,她是不可能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赵博阳的亲人一步步走向毁灭的,就算明知救不了,也得要尽一份心,而这样随时可能把自己也陷进去。

    就因为她嫁给的是连御风,所以当年的她就觉得是连御风欠了她的,她可以冷眼看待连御风的妹妹就那么自掘坟墓,再看连御风后院的那群美人争来斗去,犹如看戏一般。( )

    可现在不一样,她入了戏,成为了戏中人,在逐渐的按着可能是别人规划戏路走。

    她左右不了大局,只能时刻警惕,不要走错一步。

    正在想的时候,门外绿藤声音轻柔响起:“王妃,厨房送来了刚做好的参汤。”

    “端进来吧。”苏宜晴淡淡吩咐。

    人参这种东西,前世她只是听过,连见都没见过,印象中就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很多前世可望不可即的东西都变得寻常了,人参变成了跟萝卜一样常见的,无论多珍贵的东西,多了也就普通了。

    其实这种东西味道真的很一般,喝不惯的还会觉得有一股怪味,以前没怀孕的时候,可以选择,她几乎是不吃的,不过现在怀了身孕,为了孩子着想,不喜欢也得喝,她有了身子,体重却没有增加多少,就该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趁热将一盅参汤喝完,放下汤碗,才问绿藤:“最近府里有什么事么?”

    “并无大事。”绿藤恭敬的回答。

    “那就是有小事了,说吧。”苏宜晴觉得不太可能那么风平浪静,与其等大事发生再告诉她,不然先知道一些小事,以防止有事发生的时候来不及应对,总要防微杜渐么。

    绿藤却没有如以往一般,有问必答,而是道:“请王妃恕罪,王爷临行前吩咐奴婢,府中杂事一律由管事处理,不能用这些小事打搅王妃。”

    “我连听听也不可以么?”苏宜晴静静的看着绿藤。

    “奴婢不敢隐瞒。”绿藤想了想,道,“旁的倒没什么,就是月眠……近日一直想要回来见雪娘一面,这月眠也曾是府中大丫鬟,又蒙王妃恩准出嫁……连着几次请求,管事的不好不准。”

    月眠,苏宜晴微微皱眉,这个丫鬟几个月之前就求恩典出府了,这时候有什么事一直要求见雪娘?

    绿藤道:“奴婢听到一点风声,这个月眠出府之后,跟人合伙,开了一间铺子,专卖果子糕点,她手艺好,生意做得挺红火的,因着她相公还在别院教孩子们念书,旁人眼红她的生意,却也不敢欺辱,可自从王爷离开燕城之后,似乎就有些泼皮无赖上门滋扰,我想月眠可能是想要求雪娘帮帮忙吧。”

    苏宜晴听了,不由得暗暗摇头,这个月眠,聪明是有的,就是在王府里长大,很多事太过想当然了。

    她以为凭借一门好手艺,相公又是个秀才,在王府别院教书,在外头就无人敢欺辱?却不想想,人家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方王府中人,拿她一个沾点边的开刀,那真是易如反掌了。花几两银子就能雇几个泼皮上门。

    别说定王府大势已去,那几个泼皮,收了银子,上门捣乱几天,等你找好人来撑腰,人家早跑得无影无踪了,隔几日换一批,为的就是要给制造麻烦,对于有心人来说,杀个小丫鬟。能让她眉头皱一下也是值得的。

    此刻正是考验人心的时候。她吩咐绿藤:“让雪娘见她一面,什么也别说,看雪娘如何办了。”

    雪娘这个人心有些软,若这时候硬不下心肠。就不是个得用之人。就得防着一点。免得外人利用月眠来要挟雪娘什么。

    绿藤领命而去。

    不就,雪娘就在角门边见了月眠。

    府里有规矩,虽说雪娘也是个管事。月眠几个月以前也是小管事,真要放她进去聊几句也不是不可以,但雪娘不想要坏了规矩,让人说嘴。

    大管家给人情,她也不能让大管家难做,不就是说几句话,那里说都是一样的。

    月眠的样子很急切,一见到雪娘,就道:“姑妈,你一定得帮帮我。”

    雪娘叹了一口气,道:“在外头被人欺负了?”

    “您怎么知道?”月眠有些错愕。

    雪娘苦笑一下,“很容易猜到的,王爷不在,王妃都吩咐紧闭府门,非必要不得外出,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趁机为难府中下人,现在府中下人不出去,外头人为难不了,自然就只能为难你们这些沾亲带故的,说说吧,是不是铺子被人捣乱?”

    “您怎么知道?”月眠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

    雪娘摇摇头,又叹了一声:“这是很老旧的把戏了,动不了主子,就动几个下人,你们现现在最尴尬了,可以说是王府中人,又可以说不是,从你们下手就最好了。”

    “姑妈,您既然知道,就替我拿个主意吧。”月眠焦急道。

    “我连你那个铺子都没去过,能拿什么主意?”雪娘又是摇头。

    “您不是认识很多人么?”月眠其实根本不指望雪娘能想出什么好法子,说出打算,“府中不少人欠您人情,只要您出面,找几个王府侍卫,在我店里逛一逛,那些泼皮无赖定然不敢再骚扰。”

    雪娘上下打量了月眠好一会。

    那目光看得月眠有些不自在,强笑道:“姑妈,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这主意是谁给你出的?”雪娘说完,不等月眠回答,立即就道,“不管谁给你出的,我告诉你,日后离这个人远一些,最好不要再来往,这人没安好心眼。”

    “这是为何?”月眠有些不明就里,她看到很多店铺都这样的,遇到麻烦的,或者是出点钱,请官府出面,找两个衙役在门口多逛逛,又或者请街上比较有实力的人出面,她也不是没找过,但那些地痞的后台似乎比较硬,所以她才想要请王府的侍卫出面,当然也是旁边店铺老板娘好心提醒。

    雪娘道:“你毕竟年轻,经的事儿少,你就没想过,若是王府侍卫出面,那些泼皮不肯罢休,又该如何?”

    “怎么可能,那不过就是几个泼皮,怎么敢跟王府做对。”月眠有些不大相信,不就是有人眼红她铺子生意好,想要挤兑她,欺负她一个女人家,她相公是文弱书生么?

    “泼皮无赖,早不闹玩不闹,偏偏在王爷离开燕城的时候闹,难不成几个泼皮还能盯着王府动向不成?”雪娘冷笑一声,“这是有心人在挑拨是非,挖坑让你跳,王府侍卫不出面,他们顶多就是砸砸东西,侍卫们若是出面,他们闹得更加欢,冲突起来,这些泼皮有个万一,王府侍卫随即会被安上故意杀人的罪名。”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月眠还是不敢相信,她就一间小铺子而已。

    “信不信由你。”雪娘不想说太多,只道,“不信大可以试试看,看看你若是交出铺子,他们会不会就此罢休。”

    “那怎么可以,这铺子我花了好多心血的。”月眠其实也不想要来麻烦雪娘,只是实在舍不得自己辛苦建的一切,那铺子墙上的一个小装饰,一条凳子都是她亲手挑的,她实在舍不得。

    雪娘道:“随你吧,你不舍得,就自己再撑着,撑到王爷回来,就没事了。”

    “可那些泼皮天天来骚扰的。”月眠说着脸微微红了一下,那些泼皮不单是来骚扰店里的生意,就是对她,言语中也颇是占便宜,目前还不敢动手动脚而已,可她真有些害怕,再这样下去,这是迟早的。

    雪娘叹息道:“你啊,就是心太大,也有些急了,你说你不想要再当个丫鬟,想自己出府没问题,你相公现在又不是养不起你,你也有些积蓄,在家好好照顾你相公读书,有空闲就在别院帮帮忙,照顾一下那些孩子多好,非要弄什么生意,真想要做生意赚钱,怎么当初不嫁个商人,做个商人妇,夫妻一起做生意?”

    “姑妈……”月眠真想不到雪娘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当初她离开王府,雪娘并未说什么,后来说要开铺子,雪娘还问她钱够不够,若是不够可以借一些给她,一副很支持她的样子,怎么现在却这样说?

    若不是了解雪娘,她真以为雪娘就是那种见风使舵的人呢。

    “你莫怪姑妈如今说话难听。”雪娘叹息一声,“有很多事早先是说不得的,你未必能听得进去,再说了姑妈也没有预料到这事,如今王府是非多,你若留下如今也是胆战心惊的,去到外头拼一把,也许也能有好日子,姑妈一辈子就是瞻前顾后,顾虑太多,以至于错过了不少机会,姑妈不后悔,却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可是,你终究是心急了些。”

    月眠低下头,她就是想要多挣一点,以前就担忧定王府会如何,就想着自己若是能开间铺子挣钱,完全不靠王府,就不用那么担忧了,谁能料到,那些地痞无赖会如此大胆,居然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上门。

    雪娘劝道:“以前你说要姑妈听你一句劝,现在姑妈反过来,要你听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过一间铺子而已,就那么关门歇着,过几个月在看看,不要贪那点小利,你出王府是要过一些更好的日子,不是为了做一个商贾,斤斤计较那点银钱的。”(未完待续。。)

    (..)

第四百零九章 警醒

    月眠何尝不是想要如此,只是她相公有回乡读书的打算,她相公不想要卷入那些复杂的斗争,也不是不感念王爷恩德,只是她听说死去的公公,还有公公的兄弟,一家子的壮年男人都是替定王府死的。

    现在他们一家就剩下他相公跟年幼的小叔子,他相公在婆婆去世前答应过,要一辈子照顾小叔子,功名之类的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就得,不能就安安心心回家种田,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怎么都饿不死,无论如何要替家族留下血脉。

    她赞同相公的想法,只是不想要再过苦日子,所以才多做了一些事,想要攒一笔钱,回乡下多置一点地,让相公能安心读书,不再过苦日子。

    雪娘淡淡道:“在王府的这些年,你也有些积蓄,还有当初王妃给的嫁妆,你相公虽只是个秀才,但一家子都是替王府殉职的,王府必然也会有一笔抚恤,你们两口子的钱加起来,回乡下做个安稳小地主也足够,并不需要你们地里刨食亲自劳作,想回去为什么不趁早?还留在燕城做什么?”

    月眠低下头了,那点银钱怎么够?相公和小叔子读书笔墨纸砚皆要最好的,长年累月,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回乡下置地,收的那点地租和粮食根本就不能支撑起两个读书人,所以她才想要多留两年,做两年生意,来年,相公若是能高中自然就好,若是不能,回乡下继续念书手头也宽裕些。

    “算了,有些事,姑妈也不多说了。姑妈胆小,经不起事。”雪娘轻声道,“若是你听姑妈的,就把折价转让给别人,或者暂时关门,过两个月再看看,若是你还想要赌一把。姑妈也无能为力。自己小心些吧,姑妈这辈子也就这样,没什么可指点你的。唯有几句心里话,也不知道对不对,你们自己想吧。”

    月眠最终还是决定将铺子关门了,有地痞来捣乱的铺子。普通人不敢接手,正如雪娘说的。这并非是一般商人之争,背后主使者不简单,人家冲的不是她这间小铺子,只是她一时看不清罢了。

    现在关了门。全家就呆在王府别院里,那些个无赖总不至于敢上别院骚扰他们。

    只是经过这一事,她想法又有些转变了。

    这个世界无权无势终究难以活下去。以前的打算要变一变了。

    她以前还以为自己聪明,懂得抓住机会。嫁给相公就是她最聪明的决定,那些个小丫鬟们谁不羡慕?后头还有人想要走她的老路,但这种事也不是时时有的,王妃管了一次,难道还能一直管着?

    后头都是交给庆嬷嬷等管事婆子办的,庆嬷嬷那个人怎么会真心为小丫鬟打算呢?还要收银子才办事,并且爱理不理的,随便挑了几个人选,姐妹们嫁了倒不是说过的凄惨,就是差强人意,男人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大堆,日子过得磕磕绊绊的。

    总不如先头的那一批,大家都看明白了,有些事就是要会抓住机会,王妃是不会让人吃亏的,六儿就是一个好例子,如今六儿已经是八品捕头的妻子,也是个官太太了,婆婆和气,相公一介武夫却懂得心疼人,日子过得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当然你也得懂得抓住机会,机会不是时时有的。

    而自己呢,只不过稍微起了一点点的异心,立即就被当头一棒给打醒了。

    还是姑妈看得远,以前还以为姑妈是胆小怕事,现在看来是谨慎,自己日后还有的学,希望还有机会改正错误。

    ……

    蒙府的小庄子内。

    米氏正在劝蒙申,“我说大爷,您这是闹什么呢?公公再不好,也总是你的亲生父亲,世上哪有儿子告老子的道理?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替咱一大家子着想啊,若是公公不管我们,让我们一大家子人上街要饭么?”

    “你这蠢婆娘,知道什么?还不赶紧把老子放开……”蒙申破口大骂,挣扎着想要揍米氏,无奈整个人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动弹不得。

    米氏听了蒙申那些话,心头也不禁一阵火气,索性拿帕子再次塞住蒙申的嘴,这男人鬼迷心窍了,还那么有力气骂人,就让他多捆一阵,再多饿几顿,看看他还有没有力气。

    想想蒙申失踪的这段时间,日子可以说过得好,也可以说过的差,过得好每日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吃着,仿佛回到了当年出嫁之时,蒙申没有被赶出家门的好日子,好多东西多少年度没有吃到看到了,午夜梦回,真觉得是在做梦一般,在乡下的日子里,她做梦也想不到还有这样一天。

    初初被赶到乡下,天天听着蒙申咒骂亲爹,她也跟着一起咒骂,可是慢慢的却被现实给打击了,他们两口子都不是会过日子的,蒙申还端着他蒙府大公子的架子,什么营生都不做不说,吃穿用度皆要求跟以前在蒙家的日子一样,很快的他们那点积蓄就见了底。

    她不是没劝过蒙申节省一些,无奈蒙申还天真,说他是蒙也唯一的儿子,还有孙子,蒙也不会不管他,就算不要儿子也还要孙子的,很快会接他们回去。

    当时她也天真,也觉得蒙家不会真不管他们,可是等来等去,根本就没有等到蒙府来人接,只等来了一个消息,蒙也续娶了新的媳妇,再后来,就是新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儿,蒙申又来劲了,说是只是一个丫头片子,蒙家最后还是要靠他。

    当时她就留了一个心眼,蒙申想要把手里的几十亩水田卖了,她说什么都不同意,宁可夫妻撕打也不给,她知道女人能生一个就能生第二个,这个女人不能生还有下一个女人,蒙也还是壮年,终究会有儿子的。

    没有后娘之前。蒙也就没怎么管他们,有了后娘,蒙也难道还会管么?

    果然如她所想,新夫人生了第一个,没过两年就又生了第二个,紧接着第三个,连着两个儿子。蒙家对他们始终不闻不问。

    这个时候蒙申沉不住气了。就找了个由头,写了信服软。

    但蒙也根本就不理会,不回信。还是新夫人派了人来送了些银子,并告之,若是能安分呆在乡下,每月皆会有米粮送来。可若是回燕城,大家撕破脸就是没都没有。

    这时候蒙申也怕了。每月那点银钱米粮在他们眼中变得重要起来,又安分守己了几年,但是这几年中,蒙申折腾着做生意。几十亩水田一点点的变少。最后变得没有。

    一家子实在过不下去,听到消息,说是蒙申的庶妹做了定王妃。便想着上燕城投奔,好歹他是她大哥。妹妹随便给一点东西,就够他们吃用好几年了,没准这个妹妹念着旧情,还能提蒙申谋个前程之类的。

    他们怀着美好的愿望来燕城,一大家子一路上把仅剩的那点银子给折腾光了,打听到定王妃,还没靠近正门,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侍卫给赶出去。

    便有摸到偏门,守偏门的婆子倒是不至于二话不说赶人,以为他们是府中那个下人的亲戚,结果蒙申一说是王妃哥哥,人家根本不信,二话不说拿大棒子将他们一家撵的远远的。

    蒙申想想也是,跟这个妹妹多少年没见了,见面也不认识,没办法,只能咬咬牙找到蒙府。

    大年初一,蒙也倒也没有绝情到将他们立即赶走,只是想要拿点银子打发他们回乡下。

    蒙申满怀希望而来,哪里肯,只是不敢硬气,便现在小庄子里住下,晚上跟她商量,还是得想办法见到王妃妹妹,只要见到妹妹就好了。

    妹妹总不至于不认自己的亲哥哥,越是贵人就越要名声。

    夫妻商量了一晚上,见到妹妹该如何说话,如何请妹妹帮忙。

    之后由她带着孩子们,闹了点事情,引开庄子上看守的人,让蒙申出去,结果蒙申一去不回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让她担心了好几日,生怕蒙申有什么事,她们一大家子会如何。

    想不到蒙申一失踪,蒙家对他们到好了起来,送来了不少吃穿,除了不能出庄子,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

    有时候她怀疑,蒙申是不是被蒙也这么样了,但这个念头只敢压在心底,蒙申不在,她只能老老实实的,蒙夫人倒是不错,将几个女儿接近府中教养,说是日后替她们寻个好人家,她寻思着,也好,至少能捞到一笔嫁妆,反正是闺女,蒙家还不至于要卖了他们。

    之后蒙夫人再请先生教孩子们读书就是意外之喜了。

    日子一久,她倒觉得这日子真不错,就那么过下去,女儿能嫁好人家,儿子安心读书,能考中功名,她就又是享福的太太,念头那么一起,就越发希望蒙申不要回来了,蒙申一回来,他们就要被打发会乡下过以前的苦日子。

    不用蒙府派人多劝说,米氏早就坚定了,日后不管蒙申说什么,也要靠着蒙府的决心,哪怕是伏低做小,也要赖在燕城。

    但蒙申的再次出现让她觉得美梦只怕要破碎,尤其是听说蒙申居然要告自己的亲生父亲,米氏更是害怕,所以管事的来福媳妇一劝说,根本就没费多少唇舌,她就答应配合了,顺利将蒙申抓了回来关起来。

    来福媳妇说得对,他们父子之间的嫌隙只怕很难化解,但是血浓于水,老爷不喜欢的只是大公子,不喜欢儿子不代表就不要孙子,曾孙子,只要蒙申不添乱,老爷不会不管他们,蒙府家大业大,如今又有个王妃女儿,左右出一点钱而已,不会不舍得的。

    就算老爷舍得,也得顾忌一点人言。

    米氏从屋子里走出来。

    看到儿子蒙兴以及其媳妇花氏畏畏缩缩的躲在一旁似乎是偷看或者偷听,便有些不高兴了。

    花氏胆小些,乡下媳妇,也没读过书,见了婆婆就跟猫见了老鼠一般,大气不敢出一声,此时见婆婆板着脸,急忙躲在蒙兴身后。

    米氏这时候才懒得跟她计较,只吩咐,“你们父亲癔症犯了,需要静养,无事不要进去打搅他。”

    “父亲有癔症么?”蒙兴傻愣愣的。

    米氏板着脸:“没癔症能将好好的家财都给弄没了?一家子差点要饭么?多的你们也听不懂,我只问你们,你们是乐意回乡下种地呢,还是乐意继续在这享福?”

    “自然是乐意在这里的。”花氏就是普通妇人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放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过,回乡下土里刨食,就算她乐意,田地都没有了,想要种地也没地,只能给人做佃户了,一年到头连几尺花布都扯不上,故而见米氏问,她就顾不得害怕了,抢先回答。

    米氏很满意花氏的回答,转而又问蒙兴:“你呢?”

    蒙兴对于蒙申倒还是孝顺的,望了一眼关着蒙申的屋子,诺诺不敢回答。

    米氏知道儿子的性情,也不指望他,对花氏说道:“不想要一家子都被赶到大街上要饭,就好好看着你男人,他爹疯了,跟他爷爷做对,他们也是父子,一家子是是非非的,小辈们别管,横竖不会太过为难他爹,你就专心看着你男人,别跟他爹一起犯傻,别让他进屋子。”

    花氏连连点头,其实米氏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蒙兴胆子小,不敢乱来的。

    来福媳妇在暗处等着米氏,对轻声对米氏道:“大少夫人,夫人说了,小姐们在蒙家都安好,最近好几家提亲的,夫人觉得都不错,过几日便邀您过府,商议一下,看看哪家公子好,可以订下来。”

    这可真是大喜事了,米氏顿时满脸笑容,只要女儿嫁得贵婿,她就又多了一个靠山,又能多得一笔丰厚的聘礼。

    即使日后蒙家不管他们,他们也不至于一无所有。

    只是在这当口,蒙申千万不能再出什么纰漏了,不然蒙家迁怒,他们一大家子可怎么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恻隐之心

    蒙府的事还是在燕城慢慢流传了,只是燕城这地方不比其他,豪门大族不肖子孙多了去,一些犯了事被家族撵出来,实在走投无路,就反咬亲人一口的多了去。( )

    蒙申这个儿子被驱逐了快二十年,多数人不知道蒙也还有那么一个儿子,此事被翻出来,大家也不当回事,孙子都有的人了,还要告老父,本身就不对,自己父亲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别说你一大家子人丁兴旺,就算是被老父打断双腿,那也是该受的,子告父就是不对。

    所以燕城内,多数人还是偏向蒙也的,就算有少数人怀疑其中有内情,人家也不是傻瓜,真有什么事,你早不告,晚不告等十多年后,事情淡却,才出来告,分明是在外头过不下去,想要敲老父一笔,人家不肯,便无中生有,这样的不孝子真真该死。

    蒙申就一普通老百姓,无官无爵,大家再厌恶也只当他是街头无赖,骂都懒得骂,谈论了两天,舆论风向就转向了某王爷之女毒害亲夫的方向去了。

    倒是周举人老家龙楼县,这消息让周家人比较震惊。

    他们是读书人,更重孝道,对于子告父这种行为更难以容忍,纷纷打听起来,相熟的直接拉过周举人问,不熟的旁敲侧击询问周家下人以及亲戚。

    之前对蒙雁有好印象的,纷纷转了观念,觉得这武将之家就是没有规矩,书香门第绝对出不了这样的事。哪个不孝子女敢露出一点这种矛头,族里立即开宗族大会, 家法处置,儿子多半就是乱棍打死,女儿则沉塘。

    面对纷纷扰扰,周举人有些心乱了。

    他根本就不能安心读书,对着蒙雁还得装出若无其事,因为蒙雁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也无人敢在她面前提起。

    只是杨氏就更加不乐意跟权家结亲了。又是哭又是求,请周老爷无论如何帮忙。

    但周老爷也为难,权家一家还在别院住着,他试探过,权家根本就不会同意退亲,说是当初是他们自己先提出来的。姑娘名声有碍,一定要跟权家结亲,现在看到权家没落,就想要反悔,那有这道理?

    再说了结亲之前,权家并未遭此大难。不说这厄运是跟周家结亲带来的,就说他孙子那才学相貌。燕城里想要结亲的人家多得是,完全可以挑更加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可是权家跟蒙家是姻亲,蒙家跟周家又是姻亲,大家都是亲戚,也不能看着周家姑娘名声被毁,这才勉强应下亲事。现在周家倒是要过河拆桥了。

    好,强扭的瓜不甜。权家也不勉强,既然如此,就将当初冒然结亲的原因说说,再将退亲的原因也说清楚,权家不能白担罪名。

    周老爷读书人,一向重礼仪,一辈子唯一一次逾轨的地方就是跟周举人的母亲何氏私定终身之事,那也是在非常情况下,就算如此,规矩上也是守得住的。

    现在要他承认,女儿跟人有肢体接触,名声有亏这才嫁给人家,如何使得?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名声,传出去整个周氏家族都要受连累,一段时间长时间内,周家姑娘,无论是未出嫁的还是已出嫁的,只怕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

    权三老太爷做生意的,讨价还价是好手,也知道别人的弱点,无赖奸商他都见得多了,也对付多了,对付周老爷这样的文人更不在话下。

    周老爷没法子。

    杨氏也不能硬逼,气愤难平之下,便找上了蒙雁。

    这几日看到蒙雁一副无事人一般,整日就在家里做针线,下厨给他相公做饭,一副很幸福的样子,对比自己女儿整日垂头丧气,杨氏压抑多年的委屈跟怒气就一直上扬,只觉得为何天底下的不幸就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既然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忍着?再忍下去又有何意义?

    于是杨氏就带着一脸怒气,进到蒙雁屋里。

    蒙雁见杨氏进来,赶紧放下手上的针线活,行礼道:“婆婆。”

    一声婆婆,让杨氏的理智回归了一些,整个人也稍微冷静下来,想到自己的身份,真翻起脸来,她根本讨不了半点好处,她是无所谓,就怕连累女儿。

    如此这般一向,杨氏便稍微敛了敛心神,缓和下面容。

    蒙雁见杨氏进来的时候脸上明显有怒气,这些天那些流言她并非一无所知,只是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应对方法,毕竟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当面问她这件事,就当不知道好了,有些事也解释不清楚。

    让她纳闷的是,杨氏的怒气似乎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平息了,又作出了一副慈爱的面容,这更让她提防了。

    “雁儿,在做针线呢?”杨氏入座之后,看着蒙雁手里的针线活就问道。

    “是,给相公做件薄些的中衣,这两天天气有些热。”蒙雁低着头,有些羞怯的说道。

    “哦,那个中衣的袖子要做得略短一些,他们写字的时候,外头的衣服袖子可以卷起,里边衣裳袖子短些方便。”杨氏指点起来。

    “喔!我倒没想到,只是看到相公几件中衣袖子似乎有些短,还以为是相公长高了些,衣服不合身呢。”蒙雁有些惊讶的说着,随即感激道,“多谢婆婆提醒。”

    “没事,新媳妇都是这样过来的,女人的一生就是为男人而活,男人的事再小也得留意,可惜对女人来说,再大的事男人也留意不到。”杨氏一语双关,若有所指。

    蒙雁只低眉恭顺道:“女子就该以夫为天,相夫教子是女人的本分。”

    “是啊。”杨氏见蒙雁不接话头,话题又略略一转。关切道,“这周氏族人众多,人多了是非也就多,有些事女人们闲来无事乱说的,没有恶意,旁人倒还罢了,新媳妇不了解大家品性,一些闲言碎语不要在意。”

    “大家待我都很好的。”蒙雁还是没有接话。

    杨氏心里的怒气又有些冒头了,还在装。想想干脆道:“别人倒还罢了,就是奎山媳妇,嘴里就没有把门的,昨儿她还问我……她要说了什么不中意的,别放在心上。”

    “我不会的,嫂子人很好的。昨天还教了我打一种新络子。”蒙雁说着,随手从针线筐里拿出一个络子给杨氏看。

    “那就好。”杨氏几次挑起话题,蒙雁都没上钩,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想想干脆直接道。“不过话说回来,有些误会还是早先澄清为好。免得大家传来传去的,不好听,你说是不是?”

    这时候蒙雁脸上露出了忐忑之色,急忙问道:“婆婆,是不是媳妇有什么事做得不好,您请直说,媳妇一定改。“

    “也没什么……就是一点流言。”杨氏踌躇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就是不知道谁先传的。说是你大哥……有些不孝。”

    “喔!”蒙雁低头,有些羞愧的样子,小声道,“不瞒婆婆,其实我大哥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到外地去过活了,他年长我十多岁,自然是有些原因的,具体是什么,父亲没说,做儿女的也不敢多问,只是这不孝的名声却是有些严重了,我父亲正当壮年,大哥在外头讨生活,也不容易,可能是跟家里联系少了些,才传出的这等名声吧,我们家以前是武将,父亲觉得男儿应该志在四方,不单我大哥,就我两个弟弟,早早的也给打发到军营里历练,过几年成家之后看看情况,也许就此分家出去也不一定的。”

    “原来是这样,那可能是大家误会了,既然如此,你就跟大家好好解释一下。”杨氏一脸和蔼。

    “是,媳妇知道了,多谢婆婆提醒。”蒙雁真诚的说着。

    杨氏点点头,又指点了一些针线上的事,这才走。

    蒙雁在她走了之后,脸色略略有些沉了下来。

    流言蜚语她并非没有听到,只是觉得奇怪,真要出如此严重之事,母亲为何不派人来说一声?母亲不说,是否表示事情不是很严重?可这种事一般都是很隐秘,从这些流言蜚语来判断,大哥并未真正递状子告父亲,这里离燕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为何流言那么多?是权三老太爷散播的么?

    蒙雁直觉权三老太爷未必有这个胆跟蒙家做对,再说了,这事对他也没好处,商人都是计较利益的,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们多半不会做。

    那么究竟是谁呢?

    蒙雁想不明白了,此时平妈妈作为有经验的嬷嬷,适时劝说道:“少夫人,您作为新媳妇,既然不了解内情,就当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老奴看,杨夫人最近是有些心急了,大概是采儿小姐的亲事急的,所以您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

    “可是,真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不是也不太好?族里人也会说的。”蒙雁有些担忧。

    平妈妈沉吟了一下,提出一个建议:“少夫人,老奴有个想法,您跟公子提一下,是否该去拜见一下何夫人,毕竟我们在这龙楼县呆着也有一段时日了,何夫人就在隔壁县,迟迟不去拜会也不合规矩,去隔壁县在住几日,也合情合理,避开杨夫人,老奴看她最近有些不对劲了。”

    蒙雁觉得有道理,得找个机会跟相公说说。

    何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可至少是相公的生母,不至于会故意为难她这个新媳妇,但杨夫人就不一样了,为了女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

    定王府内。

    绿藤将月眠的一些动向告之了苏宜晴。

    说的时候并未避着庆嬷嬷,庆嬷嬷喜欢发表高见,有些不满道:“月眠这死丫头简直不识好歹,要老奴说,王妃该让人训斥她一番才是。”

    “人为自己打算并没有错,月眠也是个寻常人而已,她若不是这样的性子,现在还是个管理阁楼的大丫鬟呢。”苏宜晴望着外头树上刚长出来的嫩芽,悠悠说着。

    庆嬷嬷又道:“这是那丫鬟没眼光,当初多少人让她挑,她挑来挑去,却挑中一个最没出息的,连读书都都不好,若不是对自己才学没把握,知来年难以考中,何至于让娘子抛头露面出去做事?后来放出去的几个,都挑中府中年轻侍卫,这次也有随着王爷出巡的,回来之后最少能当上个校尉之类的,配给他们的丫鬟就有福了,再差的,也能护住自己娘子,不至于连个地痞泼皮都能被吓住。”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日子长着呢,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苏宜晴淡淡说着,不想再谈论月眠,转过话语,“雪娘倒是个藏拙的。”

    提到别的管事,庆嬷嬷就有危机感,道:“不过是胆小了些,瞻前顾后罢了。”

    苏宜晴没有说话,她早就知道,能掌管玲珑苑和琉璃院这两处的人必定是个手腕了得的,这个雪娘越是表现的人畜无害,就越是精明。

    可惜啊,太过精明的人,太会计算得失,计算来计算去,是少犯了不少糊涂事,但也错过了不少机会。

    她从雪娘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若不是出了意外,也许她就会像雪娘一样,孤独一生吧。

    女人太过聪明,终究不是好事,若是笨一些,容易上当一些,可能会更好,古人说吃亏便是福,若是雪娘笨一些,也许就会随便嫁一个男人,就算日子苦一些,至少有儿有女,热热闹闹的一家子,男人不争气,也不见得儿女就不争气,夫妻恩爱得不到,也许能有孝顺儿女做补偿。

    天底下多数女人都是如此的,甚少有人一辈子操劳一辈子,什么都没有的。

    像雪娘这样,也许会少很多苦难,但相对的,也没有什么乐趣,临老也许会过的凄凉,年轻时过得比旁人惬意,老了就要比旁人辛苦。

    苏宜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忍心。

    想了许久,次日终于还是让人将雪娘唤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ps:新的一周,各种求。

第四百一十一章 同病相怜

    雪娘来的时候,很是不安,她平日里跟王妃很少正面接触,都是通过绿藤等大丫鬟传话的,如今王妃召见,不知道何时,难道是知道了月眠的那些小心思,要迁怒?

    进门之后,看到屋内就绿藤一个丫鬟在伺候着。

    上前行完礼,王妃和颜悦色的让她坐下。

    雪娘更是不安了,直觉主子越是和颜悦色,就越是没有好事,哪里敢坐着,但主子没发话,她也不敢问,只说一个下人,身份卑微,不敢坐。

    苏宜晴也不勉强,有些人,做惯了下人,你让她坐下,她反而会更加不安。

    示意让绿藤在退后几步。

    相当于屋子里只剩下她和雪娘,她决定不拐弯抹角免得让雪娘担忧,开口第一句就先道:“雪娘你不用担心,你没做错事,唤你来,纯粹只是……想要说几句心里话,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说的。”

    这开场白说得有些古怪,但雪娘得心却稍微安定下来,她知道,真是她做了什么错失,绝不会是这样一个古怪的开场白。

    苏宜晴接着说道:“我知道一个人生活是什么感觉,我也曾经以为我会那样过一辈子。”

    雪娘意外的睁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道:“王妃是贵人,福泽深厚,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身份地位不过是一个虚名,说到底,我也是一个普通女人。”苏宜晴打量着雪娘,一身青色衣裙,化了点淡妆,头上插着两枚银钗,戴了一朵玉兰花。显得很朴素,再看面容,定王府中并不需要辛苦劳作,吃穿用度均好,故而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好几岁,看起来就二十六七岁左右,这要是在现代。这就是个白领精英。顶多也就是被人灌上剩女的名头而已,还不算老。

    雪娘隐隐有些猜到苏宜晴想要说什么,一般用女人开头的话题。最终都是说道男人,看来王妃还是对自己起了戒心,也许是月眠之事,又或者说是最近她玲珑苑和琉璃院这两处地方的一切事情处置得有些不妥。

    “王妃……说的是。”雪娘也许多年来硬装作口齿不伶俐。已经变成了习惯,有或者心里不安。只干巴巴的说了这一句算不上合时宜的话。

    苏宜晴望着雪娘,轻声道:“雪娘,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纯粹觉得女人真不该孤独一生。你觉得呢?”

    “多谢王妃关心。”雪娘低着头,神态有些卑微,“奴婢不过是个卑贱之人。能有一口饭吃就满足了,其余的不敢奢求。”

    话说到这个份上。雪娘如何不知道王妃的暗示,只是她实在不明白王妃的用意,她不过是一个下人,王府中可有可无的下人,王妃为何要跟她说这些?

    “你知道什么叫同病相怜么?”苏宜晴看着雪娘幽幽说道。

    雪娘身子一震,微微抬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苏宜晴接着说道:“看到你,我就想起当年的我,坐到这个位置上,很多东西都变了,可你让我想起了过去。”

    “奴婢惶恐。”雪娘低着头,手掌微微握起,手心里满是汗水。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想法,可是我觉得女人还是嫁人的好,难道你不想要有一个家?儿女绕膝么?”苏宜晴看着雪娘的眼睛。

    雪娘指甲掐紧肉里,低声道:“奴婢这样卑贱之人,不敢有什么想法。”

    “既然如此,我替你做一次主,你觉得如何?”苏宜晴头一次用上位者的语气,对别人的一生指手画脚,很多事情习惯了就好,以前以为很难,可现在做起来,一点罪恶感都没有的。

    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奴婢听从王妃的吩咐。”雪娘不敢有半点意见,她小心谨慎一辈子,知道主子的话是不可以反驳的,哪怕这个主子说的语气再和气,表面上是跟你商量,其实你没有反对的余地。

    “那就好。”苏宜晴温柔的笑了笑,“府内府外都有不少合适的人选,你看看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文人还是武夫?”

    “奴婢听从王妃的安排。”雪娘低眉顺眼说着,要说真一点意见都没有事假的,可谁叫她是个下人呢,哪怕主人叫她去跳火坑,也只能硬着头皮跳下去,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反抗没有好处。

    苏宜晴不再多说什么,只让雪娘再好好想想,也不急在这几日,想清楚再回答。

    雪娘就那么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屋里。

    方才的一幕仿佛做梦一般,作为一个下人,她年轻的时候,也曾无数次想过自己的将来,也想过那一天主子有需要,就会将她随便嫁给谁,更加想过,是不是趁着有点选择机会的时候,选一个看得过去的人嫁了,可随着年龄的增大,这种忧虑越来越少了,选择的机会也小了,慢慢的她就死了这份心。

    前段时间,月眠来跟她提过一次这事,随着月眠的出嫁,她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也不是没有遗憾,月眠说的时候,她的心也微微动过,但终究还是摒弃了这一点点的心动,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不想要依附着男人而活,定王府内的生活风云变幻,也不知什么时候大难就会从天而降。

    月眠夫妻真的想法她也是懂得,不就是怕定王府倒了,连累到他们两口子么?所以在月眠一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也没有劝说,随便他们两口子,真要能彻底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月眠心有些大,在王府又过惯了好日子,吃一时的苦可以忍,但要她吃一辈子苦,她是绝对不愿意的,心眼要活泛起来,念头多了,就容易被人利用。

    定王府耳目众多,想必对月眠的那点小心思也是了然的。只是依照这些日子以来王妃的行事作风来看,她并不会介意这种小事,也懒得理会。

    只是如今这般却又是为何?

    她不过是一个半老徐娘,真不喜欢她,可以随意处置了,哪怕是让她随便嫁人,也是一句话的事。王妃没有必要跟她这样的下人说那些话。

    雪娘思来想去。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唯一一个,就是王妃说的是真心话。

    也许王妃是从她身上看到了王妃的过去。正如王妃说的,若不是出了变故,王妃就极有可能在乡下孤独终老一生。

    但还是有一点她想不通,王府内大龄丫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只有她一个,为何王妃偏偏要对她另眼相看?

    想不通。雪娘干脆不想了,进而想想自己能想的事。

    王妃让她自己选择嫁一个文人还是武夫,她到底更愿意什么样的呢?

    文人自然比较温柔体贴,就像月眠相公一般。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可再一想到。几个地痞泼皮就可以将月眠吓得魂飞魄散,好好的生意也做不下去。

    她便立即摒弃了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在这乱世,还是嫁个武夫更有安全感,虽说武夫粗鲁了些,但显然更有担当,还是武夫好。

    哪怕那一日回乡下种地,武夫也有一身的力气,书生就真的百无一用了。

    她这样的年纪,自然不可能嫁给年轻小伙,大概也是四十岁左右的,这样的人多半是个鳏夫,也许儿女都到了娶亲的年龄,进门叫娘应该是肯定的了,但是进门就做祖母……诶,真是难为情啊。

    若是有儿女年纪小些的就更好了,最好有的是女儿……雪娘越想越多,之后突然到了一个问题。

    其实她不是那么排斥王妃的这个安排,也许在内心深处,她也是渴望有一个家的,只是过于担忧了,这才束手束脚。

    既然已成定局,就坦然接受,不要扭扭捏捏的。

    雪娘打定主意之后,过了两日便落落大方的回了王妃,将自己一点小小的要求说了出来。

    苏宜晴让庆嬷嬷一一记下。

    随后,就按雪娘的要求找人选,只是这人选并不是那么好找的,雪娘就是年纪略大了些,但是长相娟秀,性格也温和,不能随便嫁一个粗鲁的男人。

    但条件好的,多数都已经成家,就算有一两个鳏夫,人家也有的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可以选择,强扭的瓜不甜,总不能硬逼着人家娶雪娘。

    正为难之时,庆嬷嬷想到了一个人。

    就是权四太太。

    权四太太这个人一向活跃,认识的人多,容易有合适的人选,并且也比较尽心。

    她便悄悄找了权四太太。

    也不说是王妃的主意了,就说是自己在王府认的干闺女,论人才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年纪大了些,并未嫁过,如今想要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希望权四太太能帮帮忙。

    权四太太对王府中人一向敬畏,不敢小看其中一个人,尽管下定决心不在替人做媒,但王府之人不比旁人。

    权四用心打听了一番,打听了一个好人选,她娘家一个远亲。

    说来也巧,这人姓冯,叫冯亮,三十六岁,早先是个武举人,在衙门里做捕头,后来因为一次因公受伤退了下来,就留在衙门里训练新捕快,或者打打杂之类的,他那伤是伤在腿上,没什么大碍,平日走路也不大看得出来,就是跑不快,作为捕快追贼不成而已,妻子早亡,只留下一个女儿,如今十二岁了,早先年生怕有了后娘会让女儿受委屈就没再娶,可眼看女儿一天天大了,家里没有个女人,无人帮忙教养女儿,亲事之类的都有些麻烦,就想要续娶一个,既然是要能照顾女儿的,自然年纪不能太小了,那些个十七八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人家不想要,哪怕是个寡妇,只要心好就成。

    当初六儿嫁的那个张侍卫就是接了冯亮的差事,听说两人相处得还不错,从张侍卫哪里得知的冯亮的为人确实不错,是条汉子,有担当,也没有不良嗜好。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姻缘吧。

    苏宜晴听了庆嬷嬷转来的,权四太太的话,就觉得这桩亲事不错。

    当然还要两人看对眼。

    权四太太和庆嬷嬷安排这些事情是做熟了的,安排相看等等事宜都很快。

    雪娘看冯亮,觉得这人身形魁梧,相貌虽不算英俊,但还算是周正,年纪也比她原先想的要年轻几岁,跟她更为般配,家中只有一个过几年就可以出嫁的女儿,不用进门就面对一个可以娶妻的儿子,真的很好。

    冯亮看雪娘,简直就是天仙一般,虽说年过三十,但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六岁,长得比他们衙门见过那些官太太还有好,气度不凡,不愧是王府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见状是一见钟情了。

    如此一来,自然就没什么话说了。

    操办喜事等等,雪娘只是王妃的一个下人,不能从王府出嫁,加上如今外头都盯着定王府,不便大肆操办,便让雪娘将琉璃院和玲珑苑中剩余的几个美人歌姬都打发了,玲珑苑都是良家子,真不想走不能撵人家。

    琉璃院中那些个歌姬,一听说不用等身契到期,就能带着全部积蓄赏银离开王府,还能得一大笔遣散费,自然都是急着走的,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就算回来了,王府中也没有她们发挥的地方,与其空耗年华,还不如赶紧爽快走人,在别的地方另寻机会。

    雪娘就混在那些人中,悄悄的暂时居住在权四太太家,也不单她一人,还有两个一时间找不到去处的歌姬被安置在蒙府,也是托权四太太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人家可以嫁,如此一来,就不会引人注目。

    到时候权四太太让雪娘以干妹妹的名义出嫁。

    跟定王府彻底脱离干系,像是换了一个身份,嫁给冯亮,以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了。

    雪娘感激涕零,她是个聪明人,从这些事情自然能很轻易的判断出,王妃真的替她着想,做到了最好,甚至怕别人注意到她,像打月眠主意一般缠上她,特意想出了这样一个好法子,日后她再也不是奴婢,而是一个清白的平民百姓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解决

    亲事办得很迅速,一切就按着娶荒亲的规矩办,冯亮是想要大肆操办一番的,他怕委屈了雪娘,但雪娘的意思就是不想要太过引人注意,在定王府为奴的这些年,她谨记的就是要低调行事,不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不做那种一夜冒起的事,凡事实惠最重要,那些个热闹铺张都是虚的,没多大好处。

    她就是靠着这个诀窍在争斗激烈的定王府中活下来的,一直到掌控琉璃院和玲珑苑这两大复杂的去处,却丝毫没让人觉得有任何威胁,偶尔吃点小亏,让人觉得她有些心软为人有笨拙,反而过得更容易,不会无故就招了别人的眼。

    冯亮尊重雪娘的意思,就那么一顶小小的大红花轿将雪娘从权四太太家中接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纳妾呢。

    直到雪娘嫁过去几日了,月眠才得知消息。

    赶到冯家的时候,正看到穿着大红衣裳,头上插着红色珊瑚珠钗子的雪娘正在指点冯亮的女儿双双针线。

    双双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见继母家有亲戚来,便帮着招呼客人,端茶倒水拿点心,很是殷勤,她之前也一直希望父亲能够再娶的,毕竟父亲还年轻,就那么孤零零一个人太可怜了,左邻右舍都这样说,有好心的还劝她,父亲是心疼她,但做女儿的不能那么自私,她早晚要出嫁的,到时候父亲一个人过,万年未免太凄凉。

    虽然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但那不过吓唬人了,多数女人就算没有多善良,将前任的儿女视为己出。也不会多虐待,并且还有男人在呢,只要男人心疼女儿,一个女人能如何?

    人心都是肉做的,没有多少人会没事找事的,劝说多了,她也觉得有道理。也一直劝父亲。直到父亲真要迎娶雪娘,她替父亲高兴之余还有些忐忑,生怕继母过门之后不喜她。

    好在张捕头的妻子六儿姐姐过来帮忙操办亲事的时候。一直安慰她,说雪娘是个和善的人,很容易相处的,六儿姐姐以前跟雪娘都是在一户大户人家家里做事的。所以知道的比较清楚,她敢保证雪娘绝对是一个好人。

    双双这才放心下来。雪娘过门之后,果然是温柔贤惠的,对她很好,很和气。那自己的陪嫁替她做衣裳,指点针线活,教她做菜。一家人有说有笑,短短几日。她就觉得似乎是回到了从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

    虽有那些个比较担忧的邻居,偷偷问她,雪娘有没有对她不好,就是背地里有没有虐待她,刻薄她之类的。

    她自然说没有,她都那么大人了,总不至于被打或者怎么都不出声吧?直觉雪娘根本不是那等人。

    雪娘娘家有亲戚来,双双自然也是希望亲戚能喜欢她的,因此忙里忙外很比平日更加殷勤懂事几分。

    招呼完客人之后,又极有眼色的去厨房忙活,让雪娘和月眠姑侄两说话。

    月眠又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跟她住的区别不大,一般人家多数这样,没有华丽的摆设,没有贵重的梨木家具,但是处处显得温馨。

    来的时候肚里有千言万语,可见到了雪娘,却发现不知道怎么开头。

    雪娘反而一笑:“很奇怪么?亲事如此急?”

    月眠点头,迟疑着道:“姑妈,你怎么出嫁的如此着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月眠也不用多想,只是像你一样,人有时候要懂得抓住机会。”雪娘淡然笑道,“前些日子,你劝我出府嫁人,我嘴里说不想,但还是有些心动的,正好这次王妃将府中玲珑苑和琉璃院剩下的人几乎全部都放出府,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又碰上亮哥……彼此都合适,我都这把年纪了,错过了这次机会,真的一辈子就那么一个人了,因此一咬牙也就嫁了。”

    “就这样?”月眠有些不相信。

    “不然还能有什么?”雪娘又笑笑,“看看这个家,这不是很合适的人家么?稍后亮哥从衙门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他是学武的,为人豪爽,待人很好的,对了,跟六儿的男人张大哥也很熟,张大哥和六儿前两天还来一起吃饭呢,还有双双,你方才也见了,很乖巧的一个闺女,作为一个过了三十的女人,还能得这样一门亲事,还有什么好求的?”

    “是……”月眠嘴里说是,心里还是疑惑,就算这样,亲事也不必办得那么仓促啊,连她这个唯一的侄女都没有通知,就那么匆匆嫁人,成了冯家妇,若不是六儿过来告之,她还以为雪娘还在定王府中呢。

    “月眠,你真的别想太多,很多事情本就很简单,想多了才复杂的。”雪娘真心劝说,她方才说的一切也不是假话,不过是有所隐瞒罢了,机会是真的,不过没有提到王妃,毕竟她一个下人,能得王妃如此另眼相看,替她筹划,任何人都会觉得意外的,多心的说不定会觉得里头有什么事。

    就她,一开始也这样想,可嫁过来之后,观察了几日,冯亮还有双双,连带着左邻右舍都是寻常人,没有一点值得人打主意的地方,这才放心下来。

    也许正如王妃说的,只是一时的恻隐,同情她一个女人就那么孤独一人终老一生,从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影子之类的。

    这个世上每天都有许多奇怪的事发生,幸运也偶尔会突然降临到某一个人的头上。

    大概是出了定王府,说话没有那么多顾虑了,雪娘想起月眠先前的事,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我是说你的那个铺子,关门了吧?之后有什么打算?”

    月眠道:“只能先关着,过一段时间再说了。”

    过一段时间,定王爷就会回来,到时候那些个泼皮无赖谁还敢欺辱定王府出来的人,到时候她再把铺子开起来也不迟。

    雪娘又摇摇头。这个月眠还不死心。

    如今身份不同了,说话也不用顾忌太多,她索性对月眠直接道:“月眠,你当初放着安逸的王府厨房管事差事,宁愿自己做生意苦熬,是为了什么?”

    月眠低头道:“我是不想要让王妃为难,王妃好心。怕我出去之后。只靠相公一人教书的月钱养不起一家子,便暂时允我在府中当差,我也不能不知足。放了身契的奴婢怎好还留在府中?大家也会说闲话的。”

    “你真是这样想?”雪娘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

    月眠下意识的避开了。

    雪娘冷声道:“也许是我猜错了,我总觉得你是听了外头一些风言风语,怕王妃产下小王爷,王府会有什么变动。牵连到你们两口子,所以你们两口子就想要急匆匆的走。当然突然全部走了,未免显得无情无义,你那相公一介书生,拖着个弟弟。也怕在外被人欺负,所以呢,也不能一下走得干净。就由你先辞了王府的差事搬出来,你相公还留在别院教书。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走得快一些,是不是?”

    “不,不是的,姑妈,我绝没有这样的心思。”月眠大惊失色,脸都白了,着急的抓住雪娘的手,“姑妈,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这等心思。”

    雪娘轻轻的拉开月眠的手,长叹:“月眠啊,你是我亲侄女,我们相依为命十多年,我这个做姑妈的怎么会计较你做了什么?我说一句信你,轻而易举,现在的问题是别人会不会信?就算你没这点小心思,但你做的事却让人觉得你就是如此打算的?”

    “姑妈,姑妈那我该怎么办?”月眠顿时没了主意,看着雪娘,不由得想,该不是因为她有这样的心思,连累了雪娘,所以雪娘就被赶出王府,随便许人了吧?

    这个冯亮听说还有些残疾,家世也平平,武人腿废了之后可以说一点前程都没有的,自己的姑妈虽说年纪大了两岁,但完全可以配一个更好的人,现在这般难道雪娘是代自己受过,又或者王妃还会秋后算账,甚至……那些上门捣乱的无赖泼皮,该不会也是王府中人默许的吧?

    月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王妃这个人,表面上挺和气,但有时候手段却是很绝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人永不翻身,就像樊举人和宁雅儿,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她们都是得罪了王妃才被打发的。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雪娘摇头叹息。

    “姑妈,我知道错了。”月眠越想越害怕,惊慌失措起来。

    “别担心,王妃并没有空理会你这样的小丫鬟。”雪娘轻松安慰,“作为王妃,她要真是睚眦必报的,也不会有今日,只是你这点小心思要收起来,切莫在耍这样的小聪明。”

    “姑妈,我真的没想这么样……”月眠的心稍微安定一点之后,又想要对雪娘解释。

    雪娘叹道:“你有这样的心思也并非过错,只是人不能两份便宜都占了,真要害怕你就彻底走开,跟你相公回乡下安心过你们的小日子,日后大家两不相欠,若是还想着富贵,就留着来祸福共担,这个世上墙头草是最难做的,左摇右摆的最终是两不讨好。”

    “那姑妈你……”月眠环顾了一下四周,欲言又止。

    雪娘知其所想,道:“这真的是你姑妈我的选择,说起来有点难为情,当初你跟我提议,让我跟你一起走的时候,我就有些心动,只是到底还是害怕,也没有想清楚,这次就有了一次机会,我就想,这次抓不住,真要一个人过一辈子了,你不要多心,我们不过是小小的奴婢,不值得旁人大费周章算计。”

    月眠还是不放心,无奈雪娘这个人不想说的话,旁人是问不出来的。

    她只能带着满心的忧虑走了。

    ……

    蒙府。

    蒙夫人又收到蒙雁的来信,打开看了之后,就一直生着闷气。

    这个权三老太爷也太不省心了,一直在女婿老家住着,搬弄是非,给自己女儿添了不少麻烦。

    她就知道,跟周家若是跟权三老太爷一房结亲,权三老太爷一家就会如同狗皮膏药上身一般,怎么也甩不掉。

    想来想去,决定不管小福怎么想了,一定要让周家退了这门亲事,不能再让权三老太爷一房就那么连累自己的女儿。

    这事就得在周家小姐跟权尧北成亲之前解决,否则真等生米煮成熟饭,就能让自己的女儿恶心一辈子,这事真不能拖拉,再拖下去指不定权三老太爷又想出什么恶心人的招数。

    蒙夫人拿定主意,立即找蒙也商量。

    蒙也有些为难,道:“夫人,雁儿也是我的女儿,我也关心她,但是权家这亲事不是那么容易退的……再说了,那毕竟是你娘家,做得太绝,你娘家人也会说话的。”

    听了蒙也的推托之词,蒙夫人立即沉下脸来,“老爷,我只把丑化说在前头,若是这件事你不帮忙,日后我也不说事事不管,至少,你自己那些儿孙,就自己管,你孙子孙女们我也不会在理会,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是无所谓的,就怕老爷内宅不稳,影响你的名声。”

    “夫人,瞧你说的,我不是不出力,只是你怕你娘家人责怪。”蒙也心知最近为了蒙申的事,蒙夫人出了不少力,不能太过得罪她,急忙和颜悦色起来。

    蒙夫人面无表情道:“老爷你在想什么,只有你自个知道,我就告诉你,我为的是这个家,儿女是我唯一的,若是他们过得不好,我不说会报复,至少不会那么尽心的维护那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好,我来想办法还不成?”蒙也又放低了姿态,蒙申那边一刻也不能松懈,若不是怕引人注意,他有时候真想要让那个逆子消失,一了百了,省得麻烦,但他知道,目前很多双眼睛盯着,蒙申真要莫名其妙暴毙,定然会有人出来闹事。(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坏事

    蒙也觉得事情并不好办,到时候即使找不到什么证据,他也会惹来一身骚,闲言碎语是免不了的,闹不好还会丢了前程,不划算。

    因此蒙申那边还是安抚为主,这种事他不擅长,得由蒙夫人来办,蒙夫人最近频频帮那几个姑娘相看,想要找个好人家结亲,让米氏满意,这样就会更加卖力帮忙管住蒙申。

    到时候妻子儿女全都一口咬定蒙申疯了,旁人又能说什么?

    自己的前程要紧,这次再出什么事,丢了差事,他就真只能待在家里看蒙夫人的脸色行事了。

    作为一家之主他是知道的,女儿不用说,一心向着母亲,儿子对他也是颇多怨言的,被贬官甚至罢职的话,日后他在这个家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蒙也并非也是不管自己女儿的生死,只是权三老太爷颇为难缠,想要让他心甘情愿的亲事,并且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要么许以重金利诱,要么利用权势威逼,前者他不愿意,凭什么为周家的这一点点破事让他出血,后一种容易落人话柄,他处在这个地位,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没事还想要找事出来,就如同挑拨蒙申一般,若是他真要自己犯错,那还得了?

    蒙也纠结半日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好言将难处跟蒙夫人说,希望蒙夫人能体谅,不要逼得那么急,毕竟这周家小姐一时半刻还不用出嫁,先暗示周家,会帮忙解决问题,等他那个王爷女婿回来,什么事不都会迎刃而解的?

    到时候别说让权三老太爷退亲。就是让他们一家都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何苦在这风口浪尖上惹事呢?

    蒙夫人却啐了蒙也一口。

    男人什么事都想当然,却不知道,夫妻之间有了嫌隙,若是不及早解决,嫌隙越深,裂痕越大。到时候再想要修补就难如登天。女儿正是新婚,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蒙也嘀咕着,想当初多少高门大户想要求娶自己的女儿。可蒙夫人偏偏不答应,左挑右选的,选中了周家,说是周家人口简单。周举人人心才学度不错,周家一门读书人更可作为他日后的助力。

    他不想要答应。这母女两便抬出定王爷来压他,让他勉强答应了,现在呢?结果如何,还不是要小心翼翼的看着亲家的脸色行事。低嫁也这般低声下气,图的什么?还真不如当初高嫁了,受点委屈还应该。至少高门亲家不会为这点子破事天天来麻烦他。

    小福不就是高嫁了,也没见受什么委屈。有个王爷女婿不说能帮上什么大忙,至少不需要娘家倒贴。

    蒙夫人心里也是一叹,身女人,无论如何都是吃亏的,现在小心一些,也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夫妻恩爱到白头。

    周家频频出状况,她也不是不厌烦,只是这些事总的来说却是小事,多数能解决,蒙也现在觉着周家麻烦,却不想想,若是嫁入别家高门,争斗更加激烈,婆婆妯娌小姑,一个个都是后宅血腥里走过来的,全都不是省油的等,自己女儿在家里没经历过这些,嫁到别家,如何能斗得过?

    即使最后学聪明了,整个人也精疲力尽,就像自己,硬是咬牙熬了出来,将当初所有痛恨的人都给解决了,让他们付出了代价,但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同样是女儿,蒙也喜欢拿雁儿跟小福比,但这如何能比?小福一个人在乡下长大,几经动荡,性格坚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大事小事处处算计的精准,尤其重要的是能以德报怨,这点是同样年幼时也是历经苦楚过来的她做不到的。

    当年的她就满怀怨恨,要报复继母,最后使出了最残酷的手段,结果不过是博得了一时的快意,结果不过是沦为夫家的工具,整个人如同生活在阴暗角落里,躲躲藏藏,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午夜梦回,她更是忐忑,生怕那些直接或者间接死在她手上的冤魂找她算账。

    她对蒙也没有感情,蒙也对她也是,最近更是差点反目成仇,夫妻做成这样真没意思,她当年是逼不得已,没有选择,可雁儿不一样,雁儿有她这个母亲,她不会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哪怕是再做一些她不想要做的事。

    某些事,她比蒙也擅长,看蒙也实在是束手无策的样子,蒙夫人便附耳在他身边而语了几句。

    蒙也有些惊讶的看着蒙夫人。

    这种招数她也想得出来?真有够绝的。

    不过想想,倒也是一个法子。

    不用他拉下脸求人帮忙给权三老太爷施压。

    ……

    过了小半个月,一封燕城的急信让权三老太爷急急回了燕城。

    权三老太爷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一个人就先骑着快马走了。

    让周家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蒙雁则趁机又建议,权三老太爷先走了,所谓要提前迎娶的事自然就此作罢,周家得以喘息。

    上次蒙雁就劝说过周举人一次,只是周举人一向是个心软的,跟杨氏虽不亲近,却不忍心在这个时候离开家,让一向老实的父亲一个人面对权三老太爷,更不愿意落个危难之时放弃长辈不顾的名声。

    再怎么说,周采儿也是在他的婚宴上才认识的权尧北,是他当时做的不够好,才会出这种乱子,他觉得自己有一定的责任,他对周采儿的亲事有些束手无策,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走。

    蒙雁也不敢劝说太过,提过一次就算了,免得夫妻生嫌隙。

    现在事情得到暂缓,此时不走,还等着再次出现状况么?

    周举人其实也想要带着新婚妻子去拜见生母的,只是碍于杨氏。不敢显得太过急切,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是同情杨氏的,杨氏这个人不坏,一直以来对他也很是照顾,但他到周家的时候,已经不算小了。对杨氏起不来亲近的感觉。相处起来很拘束,正因为如此,他更觉得对不住杨氏。

    既然现在权三老太爷暂时离开了。他带着新婚妻子去拜见生母就顺理成章,因此将此事跟周老爷提了一提,周老爷立即就同意了。

    杨氏也提不出反对的理由,就那么着。蒙雁跟周举人稍微收拾一下,轻装上路了。

    出了周家。她心里轻松了不少,暗自盘算,若是何氏好相处,就让找借口多住些时日。拖一拖,就这么也该回燕城了,相公还要赶考。自然是学业为重。

    如今定王爷不在燕城,燕城那堆是是非非也找不到她头上。

    在路上。平妈妈避过众人,将一个消息偷偷告知了蒙雁。

    蒙雁听了之后有些吃惊,急忙问道:“这是真的么?这是母亲的意思还是二姐姐的意思?”

    家里偷偷差人传来口信,说是要帮忙解决掉周家和权家的亲事。

    她很是意外,记得离开燕城之前,二姐姐还说过,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怎么突然间就改了主意?早知道就不催着相公离开周家了,若是事情办成了,在杨氏面前讨了好,还能落得一个人情。

    平妈妈道:“少夫人,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传来的口信就这样意思,具体谁的主意,奴婢并不清楚。”

    “母亲为什么不说仔细一点呢?”蒙雁有些纳闷,“为什么要传口信?干嘛不直接写信,写的清楚些。”

    “我的小姐,您比较还是天真了些。”平妈妈改了称呼,用往日的称呼来唤蒙雁,紧接着望了望四周,更加压低声音,“这种事又不光彩,哪能闹得人尽皆知。”

    “可是……我该怎么跟相公说呢?”蒙雁其实想要诉说的对象是杨氏,她知道,日后相公必定是要留在周家的,那么真正跟她朝夕相处做她婆婆的是杨氏,若是能有这样大一份人情在手,日后在杨氏面前便能轻松些。

    “怎么能说呢?夫人悄悄传话,就是只想要让小姐你一个人知道,心里有个谱就行了。”平妈妈低声道,“小姐您想想,您若是真跟姑爷说,该怎么说?说是老爷夫人打算帮忙解决掉周权两家的亲事?姑爷必定要问,怎么解决的?您怎么说?说不知道?姑爷不会认为您有所隐瞒?就算相信了,难道不会让您写信问老爷夫人怎么回事?”

    蒙雁想想,的确如此,这倒是一个难题。

    平妈妈又道:“说句逾越的话,老爷夫人也是心疼小姐,不得已才帮忙,权家毕竟是夫人的娘家,夫人也很难做的,让权三老太爷答应退亲并不简单,有些手段更是不能说的,知道的人越烧越好,另外在退一步说,即使能说,您想想,今日您帮忙,退了权家的亲事,杨夫人自然是感激的,可这感激只是一时的,日后呢?万一周小姐退亲之后,遇到什么事,以后过的不顺,会不会埋怨你今日的多此一举?”

    蒙雁心里顿时一惊,想起二姐姐当初说的。

    退亲容易,但退亲之后呢?能保证周采儿结到比权家更好的亲事么?就算能找到跟权尧北不相上下的,能保证一辈子过得顺利么?中间只要一个有差错,而权尧北日后运气好,有了出息,两相对比,这周采儿母女只怕要迁怒于她的身上。

    想想,这份人情不要也罢,就让周家以为权三老太爷是主动退亲,又或者,即使猜到了什么,只要她不承认,或者说装作不知道,一切都好。

    相比目前说出来能得到的那一点点感激,日后的麻烦更大,等于将周采儿的亲事抗上身一般,根据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周采儿是个心高的,一心巴望着要高嫁好替母亲争一口气。

    无论什么原因,女人退了亲名声总是不好的,周采儿退了权家这门亲事,要想嫁入高门,对方必定不如权尧北看起来出色,又或者跟权尧北差不多的,则必定家境贫寒之类的,甚至两样都不如权家的,否则人家凭什么看上一个退了亲的姑娘?

    若是真找不到合适对象,周采儿极有可能会来麻烦她,毕竟蒙家在燕城有些脸面,自己还有个王妃姐姐,真要帮忙也许能办得到。

    但这问题是,真要帮到底么?这明显没什么好处不说,后续问题还极多,从成亲到怀孕生子,再到孩子长大成人,只要有一桩不顺的,说不定周采儿又要埋怨她,媒人从来就不是好做的,在家的时候,母亲偶尔也提起权四太太。

    说认识的人中,最玲珑的要数权四太太,只是可惜了权四太太原本也是个高雅之人,逼不得已为了家计,四处奔波,整个人感觉很市侩,权四太太做得最艰难的要数做媒。

    多数时候吃力不讨好,所以母亲告诫她,千万不可以做媒,别人求上门,只管拿话应着,不要积极找,免得有什么事人家埋怨。

    想定了主意,蒙雁决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随便母亲怎么处置,只要能解决掉权家和周家的亲事,日后对杨氏母女敬而远之就好,不要掺和。

    那头,周举人也收到了一封信。

    看了信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愁眉苦脸起来。

    蒙雁有些忐忑,信是燕城来的,她担忧是不是跟蒙家有关,比如有什么人写信告了蒙家什么事,自己家的事自己也知道一点的,有不少事的确不好让人知道,比如前些日子,大哥想要告父亲的事。

    幸好相公没有直接问她,否则她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父亲和大哥之间一定有什么事,以前母亲就不让她问关于大哥哥大姐姐的事,说是女孩子不该太好奇,强问了几句,就被母亲严厉呵斥。

    可是母亲堵不住所有人的嘴,府里人不敢说,闺学里却是有些闲言碎语的,都说大哥的母亲是个十分恶毒之人,也有人说未必是真的,父亲是看大哥的母亲娘家落败,才找了借口休了发妻。(未完待续)

    ps:晚了点,有事,只能先上传,明天在抓虫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冤狱

    蒙雁担心不已,若真是相公从哪里知道了他们家一些不确实的消息,那么自己可不能当什么事都不知道。

    于是趁着还没有到达何家,歇在客栈里的时候,借着客栈的厨房,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相公喜欢吃的小菜,端到房中,在拿了一小壶酒,对着周举人道:“相公,快到隔壁县了,你跟我多说说一些娘的事情,她老人家平日里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有大哥大嫂,又是什么性子。”

    “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从来没有见她发过脾气,喜欢穿红色的衣裳……不过我最后一次见到娘穿红色衣裳已经是八年前了。”周举人说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惆怅,回忆起母亲的温柔的笑容,心里更加黯然。

    杨氏对他是不错,照顾周到,但仅仅是周到而已,他从杨氏身上感受不到母爱,甚至杨氏和蔼的目光下,有一些让他很不舒服的东西,可以的话他宁愿永远留在娘得身边。

    跟着父亲到了周家之后,他最后一次见到娘已经是三年前了,本来说好,父亲在杨氏这边和娘那边各住三年的,按理说今年早该到娘那边去了。

    可是父亲说,妹妹采儿渐渐长大,正是需要说亲的时候,他也快要娶媳妇了,能不能这三年还住在杨氏这儿,过完这三年,再到娘那边连着住六年。

    话虽然是父亲说的,但他知道,这定然是杨氏的主意,或者说不知道杨氏用了什么法子,让父亲自己觉得有这个必要。

    父亲说的也有道理,若是按以前定的规矩。三年之后再回周家,他还好说,妹妹的年纪就大了,总不能三年后再跟父亲商量。

    是父亲觉得对不起杨氏母女,觉得这样比较好,所以跟娘提的,娘一向温柔。自然也没反对。也实在没有反对的理由,反对就是不顾他人死活,所以就同意让父亲多住三年。期间办好妹妹的亲事。

    “相公……”蒙雁看周举人微微走神,柔声换了一下。

    周举人回过神来,想起先前蒙雁的问题,又道:“至于大嫂。也是一个极好的人,跟大哥夫妻恩爱。让人羡慕……”

    说到这里,周举人看了一眼蒙雁,眼神里似乎有些东西让蒙雁有些不安。

    没等想清楚,周举人继续道:“你不必担忧。娘和大哥大嫂都是很好的人,很容易相处的,不用太刻意。我们都是一家人,毋须太过客气。也别太拘束。”

    说道一家人的时候,周举人眼中又闪过一丝的黯然。

    蒙雁心里一咯噔,明白了刚才的不安是什么。

    自己的相公提到大哥大嫂的时候,眼里的神情是艳慕的,对着她的时候似乎有些遗憾,他在艳慕大哥大嫂的夫妻恩爱,而自己夫妻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无论自己多努力,似乎总少了那么一点什么。

    在周家的时候,也有几对年轻夫妻时常相互串门,有那么一两对彼此之间的交流真让人羡慕,似乎一个眼神,一举一动都非常默契,而她跟相公之间就少了那么一点默契。

    她原以为这是因为她出身武将之家,虽然在闺学也学了一点琴棋书画,但毕竟跟书香门第出来的不能比,所以很难达到夫妻琴瑟和鸣,可后来观察,不是这样的。

    她看到有的丈夫是才子,妻子几乎目不识丁,却也能恩爱。

    周举人看出蒙雁的异样,只是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蒙雁的心情,只独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再想要倒第二杯的时候,蒙雁抢先一步,拿过酒杯,道:“相公,我给你到吧。”

    周举人没有反对,就那么喝了两杯。

    蒙雁这才柔声问道:“相公,你好像有些不开心,能告诉我什么事么?”

    周举人沉默了好一会,就在蒙雁以为他不会说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我有一个好友,在外游学的时候认识的,他……最近获罪,被判秋后问斩。”

    “秋后问斩。”蒙雁吓了一跳,这得多严重的罪名,相公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周举人想起几个好友信上说的事,心里不禁又是一阵黯然。

    当初匆匆离开燕城,他就有些心虚,李政杰、肖鑫,郭欢储朝晖,他们五个是好友,若不是文人不喜结拜那一套,他们也许就会像说书上说的江湖好汉一样结成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他们一起读书,一起吟诗作对,游山玩水,甚至谈论朝堂大事,可以说无话不谈。

    后来郭欢又将他的一个表哥程博宇带进来他们这个小圈子里,虽然他觉得程博宇跟他们几个似乎有些不一样,他的功名心更重,几句话离不开如何考取功名,考取了之后又将如何才能谋道一个好缺等等,但程博宇的才学也是极佳的,一点点小瑕疵也无妨,只不过大概实在不是同道中人,程博宇跟他们来往过几次之后就渐渐有些疏远,融入到了另一个圈子里去,毕竟燕城读书人挺多的。

    他们也没在意,道不同不相为谋,到底认识,还算是朋友,偶尔还是在一起聚一聚,可前段时间,程家卷入了朝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河道贪墨案。

    据说程博宇的父亲是主犯之一,程家被抄家了,程博宇因为帮过父亲一点忙,也被当作从犯论处,父子两一起下了大狱。

    那一日,郭欢和几个好友来寻他,说程家是冤枉的,希望他帮帮忙。

    他能帮什么忙?他甚至不认识程博宇的父亲,那个河道贪墨案他也就在茶馆里听了那么一耳朵,冤不冤的他怎么知道?就算知道,他无官无爵的,怎么申冤?当然,要说他们几个读书人好歹都是举人之身。要是一起联名到哪里请愿能让那个衙门复查此案,他倒也不介意跟郭欢他们一起。

    可郭欢说这根本没用,得找朝中重臣帮忙。

    大家所有亲戚中,官职最大,也有能力帮忙的就只有一个,他的连襟定王连御风。

    郭欢说只要定王爷能帮忙,程家的冤情一定能洗清。

    他一个读书人。没有涉足过官场。不太明白官场上的事,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怎么可能因为某一个人的一句话,就翻查案子?他自己都不明白程家到底如何牵涉进去的,到底冤不冤,如何向定王爷开口?

    郭欢拉着几位好友。一直说程家如何如何冤,是被人推出来做替罪羊的。但说来说去也只是空口无凭,他听得糊里糊涂根本不明白程家如何冤,真正有罪的又是谁。

    总不能找定王说,那程家的儿子是他的好友的表哥。也是他的朋友,好友说担保程家绝对冤枉,所以他也担保程家绝对冤枉。希望定王爷帮忙复查此案。

    这不是玩笑么?他怎么能开口?就算开口了,定王爷也不会理会他。他成亲那日,定王府只是派人送来了一份厚礼,王爷王妃都没有露过面。

    他也就会亲那一日在蒙家见过定王爷一面,打了个照面,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能提这样的要求?

    无奈郭欢他们说人命关天,什么法子都得用上,不能见死不救。

    他实在无法拒绝,可也没能应下来。

    原本想着找机会跟定王爷提一提,尽一份心也就算了,但他连定王府的门都没有能进去过,怎么提?

    只能靠自己的夫人蒙雁,新婚夫妻,感情虽好,却也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那日辗转反侧,蒙雁也睡不着,夫妻两说了一会话。

    蒙雁说出了跟她那个王妃姐姐的关系,他就知道,求情绝无可能,就算是见定王爷一面也难。

    人家多半不会见他。

    因为无法跟郭音他们交代,却正好恩师病逝,给了他一个借口,就让书童给郭欢他们留了一封信,简单述说了爱莫能助的原因,就那么匆匆走了。

    算是逃避吧,之后一直觉得有些不安,愧对朋友,也不知道日后该如何跟郭欢他们见面,故而回来之后一直有些心事重重的。

    好在周家情况一直很复杂,也无人注意到他的异常,还以为他也是因为采儿的亲事心烦呢。

    可现在突然接到郭欢的急信,说是程博宇跟他父亲一起被判了秋后问斩。

    郭欢信里没有任何请求之类的,就简单的告之了一下,说是他们几个好友准备送程博宇最后一程,相似一场,他们五个人在燕城一向是一起的,现在他要不要也来?

    看到蒙雁想问,有不太敢问的样子,周举人暗暗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的那个朋友卷入了一个贪墨案,其他几个好友都说他是冤枉的,却要被问斩了。”

    蒙雁瞪大眼睛看着周举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握住周举人的手,以示安慰。

    周举人失望了。

    她没有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如同他所料的,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懂得如何才是对自己最好。

    因为周家情形府中,他夹在生母以及父亲另一个妻子中间,很早就了解女人复杂心理。

    知道聪明的女人是如何不会将事情揽上身。

    就如同杨氏一般,要将父亲多留在身边三年,说是为了妹妹的亲事,其实是想要趁着还年轻,看看能不能有一个孩子,听说杨氏一直在诚信拜观音,寻找各种生子秘方。

    但是她的这种想法不会证明说出来,甚至也没有直接请求父亲留下来,而是利用了妹妹的亲事,提了一下难处,让父亲自己提出来,不担责任,不欠人情。

    而蒙雁现在呢,不问就是不想要帮任何忙,毕竟他的朋友,她也不认识,不问更好,不问就不用解决。

    蒙雁在周家的一些做法,他怎么会不知呢?

    只是想着自己家人际关系复杂,委屈了蒙雁,所以也怪不得她。

    但心里到底是失望的,他希望的是夫妻齐心,共同面对困难,一起承担,可蒙雁显然没有一起承担的想法,她只想要最大利益的保住自己。

    也罢,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承受吧。

    蒙雁敏感的觉察,一顿酒喝下来,她跟相公之间似乎疏远了几分。

    有些心急,不免又找平妈妈商量对策。

    平妈妈是过来人,看着有些焦急的蒙雁,她知道蒙雁是真心喜欢周举人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执意低嫁,她想了想,便道:“小姐,这世界事不能两全,夫妻关系也一样,若是想要夫妻恩爱,无话不谈,就得拿出十二分的诚心,帮着姑爷解决困难,哪怕自己无能为力,也要一起同甘共苦,这才能得到敬重,人心只能用人心来交换,您希望姑爷对您好,但您对姑爷却有所保留,这是不能的。”

    蒙雁怔了一怔,喃喃道:“可是母亲还有二姐姐都说……”

    蒙雁没有继续说下去。

    平妈妈跟着蒙夫人几十年,也伺候过蒙小福一段时间,对这两个人也有所了解,知道她们大概会如何教蒙雁,诚心道:“夫人和二小姐说的那些也没错,可小姐,您看夫人跟老爷之间如今怎么样?您跟姑爷或许不至于到老爷夫人的地步,但可能一辈子也就相敬如宾,不太像别的夫妻一般的。”

    “平妈妈,你之前不也一直劝我不要管太多么?”蒙雁有些埋怨的看着平妈妈。

    “小姐,奴婢只是按小姐的意思办,小姐不希望做太多事委屈自己,奴婢就只能帮小姐不受委屈。”平妈妈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看着蒙雁,“小姐,若是您另外有想法,改变还来得及的。”

    “如何改变?”蒙雁似乎在问平妈妈,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平妈妈道:“想要姑爷以诚相待,小姐必须先用心,事事以姑爷为先,哪怕是自己受委屈也不让姑爷为难……这事难办不说,到了最后,也未必能获得相同的回报,毕竟人心难测,谁也不能预料另一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会不会感激,也许您付出了,最后别人却认为理所当然,但是您若是不付出,就连没有得到的可能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尽心

    听了平妈妈的话,蒙雁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清晨,起来之后,即将要上马车之前让大家先多停留一下。

    周举人以为她不舒服,想要歇一天,还问她要不要熬点汤之类的。

    蒙雁却摇摇头,沉默了一下,打定主意似的,跟周举人说道:“相公,你若是想……娘那边又不见怪的话,我们会燕城吧。”

    “回燕城,做什么?”周举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蒙雁为何突然这样问。

    蒙雁道:“去看看你那个好友,问清楚事情,看看能不能进点心力。”

    “娘子,这……能行么?”周举人眼睛先是一亮,最后又迟疑了。

    他对程博宇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人虽然热衷于名利,但性子却有些高傲,贪墨河堤银子这样严重损害百姓利益的,程博宇做不出来,顶多就是受到家人牵连,这样就要被问斩,未免太过,更何况还有可能是冤枉的。

    若真的一点疑点都没有,郭欢他们是不会如此费力周旋的。

    都是好友,郭欢他们在尽力帮忙,而他却置身事外,他的良心上很是煎熬,若是真能尽一点力,哪怕结果不能改变,他也安心。

    只是他虽有这个心,但是他家庭情况复杂,不比其他人,他不能像郭欢他们一样,什么都不顾,郭欢他们做了什么,即使影响了家人,后边还是可以尽力弥补,从而得到谅解。

    而他不能,他若是行差踏错一步,家庭矛盾就会被激化,父亲战战兢兢维系的这个家就可能毁于一旦。再没弥补的机会。

    尽管知道妻子在圆滑的做人,他不喜,但也无能为力,他没资格指责,只能同样的装作不知道,就让日子那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如同天底下绝大多数夫妻一般也不错。这也是当初他愿意接受这样一桩亲事的原因。

    相对书香门第那些如同香扇坠子一般精致到极点的姑娘。将门之家的姑娘也许没有那么多愁善感加脆弱。

    他需要的是能在复杂的家庭中生存的姑娘,蒙家也是一个复杂的人家,尤其是蒙雁在明明能够高嫁的情况下却选择嫁给他。根据权四太太所说,也是羡慕读书人的清正,人口简单。

    如今妻子突然提出这样一个建议,怎么能不让他意外。又有些惊喜。

    蒙雁认真的点了点头:“相公,只要你愿意。为妻也愿意相随,虽然我不能去打搅即将临盆的二姐姐,却可以去求父亲母亲。”

    “娘子……谢谢你。”周举人不知道蒙雁为何突然如此转变,但是他很是感激。在为难的时候,有一个人出来说,愿意站在他身边支持。真的很难得。

    有时候人需要的并不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只是一份心就够了。

    他也知道。程家的事不会那么容易,即使是冤枉的,凭借他们几个之力也难以改变什么,但人生在世,有些事就是明知不可为还要尽力为之,只求问心无悔。

    妻子能如此,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周举人很感激,因此娘那边,由他出面解释,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拉,将急速返回燕城的原因说成了是自己放不下好友,想要回去看看。

    至于妻子,只是不能反对相公的决定,整整几大页信纸,每一字都细细考虑过,务必让妻子在这一行程中也变成一个委屈的角色,是左右不了相公的决定而勉强跟行的。

    这样的话,娘那边只会同情,就算有些埋怨,也只是埋怨妻子没有能劝住自己,责任会变得很小。

    周举人写信的时候,并没有避讳蒙雁。

    相反的,他还让蒙雁替他磨墨,他没有想要算计什么,就是想要蒙雁心安。

    彼此都是复杂家庭中长大的,谁也不蠢,某些独善其身的打算,能看得出来,而某些小伎俩就算没有证据,也能察觉一二。

    比如当初跟着别人一起出燕城,提前两日启程,当时他没有觉得有什么,可几日相处下来,从蒙雁跟那家人的生疏态度,已经他跟那家人的一些闲聊可以得知,蒙家跟这家人并无交情,是辗转由这家人的亲戚牵线,提出的让他们跟随一段的。

    这就未免耐人寻味了,既然彼此并无交情,怎么就轻易上门提要求?若是蒙家担心女儿一路上的安全,为何一早不这样打算?事先找人帮忙,而是要先雇请镖队,却在临行的前,才匆匆说有离开燕城到外地赴任的官员可以捎带他们一程?

    若无事则罢了,却又偏偏赶在郭欢他们跟他提出要求之后才发生的这样的事?如此之凑巧,真的是巧合么?

    好,一件事是巧合,其他呢?权三老太爷的突然到来,家中大大小小之事,妻子都料理得妥妥帖帖的,让人说不出半句不是。

    一切一切都表明,他的妻子实在是太擅长置身事外了,就不知道这是妻子自己善于跟人交际还是有高人指点,妻子陪嫁过来的几个嬷嬷和丫鬟看起来都很精明。

    究竟是谁的主意,他不想要追究,他也无法埋怨。

    毕竟人家低嫁给他,不是来他家受气,更不是当牛做马的。

    但要说不失望,也是不可能的。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挑剔。

    夫妻之间有了隔阂,他也是不愿意的,但无能为力,或者一辈子就那么过下去吧,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但至少这样过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夫妻交恶的可能性。

    却没想到,在失望之后,妻子却有了另一种改变。

    周举人从蒙雁的眼睛里看出了相同的渴望,也许她也不希望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那彼此就试着尝试一下吧。

    给娘写完信之后,周举人就和蒙雁轻车简从的快速赶回燕城。

    没有了一大堆行李,还有一堆丫鬟婆子拖累。三日就回到了燕城。

    由于丫鬟婆子落在后头,周家燕城的宅院只留下几个看守宅院的下人,不太方便,加上有些事想要求蒙家人。

    所以蒙雁决定和相公先回娘家住几日,等丫鬟婆子们也赶到,将屋子收拾好再回去住。

    蒙夫人见到女儿自然欣喜异常,蒙也虽说比不上蒙夫人那么兴奋。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总的来说也是高兴的,还一起劝说女儿多住几日。

    周举人显得有些拘束,不是因为在岳父家。

    而是因为他即将又是要为难岳家。这件事本不关蒙家的事,但不得已,他没有别的人可以帮忙,只能来求岳家帮忙。

    蒙雁告诉相公。这事得她悄悄先跟母亲说,让母亲看看能不能帮忙。再由母亲跟父亲说,又或者母亲认识的人多,也许有一两个可以帮忙的。

    可若是母亲不帮忙,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毕竟这是一件大案,蒙家一无所知,要蒙家出面帮一个恕不相识的人。也许还会惹来一身的麻烦,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毕竟是出嫁的女儿。不好勉强娘家太多。

    周举人自然明白,真诚的感谢,说只要尽到这一步就可以了,他不敢强求太多,毕竟牺牲的不是他自己。

    另一方面,他还得去找一趟郭欢,再将事情详细打听清楚,看看是否真有冤屈的可能,想要人帮忙洗刷冤屈,总得有让人信服的理由。

    夫妻两分头行事。

    这边蒙雁跟蒙夫人说很简单,毕竟她们母女可以说无话不谈。

    可那头,周举人跟郭欢谈得就有些不妥了。

    郭欢一口咬定程家是冤枉的,手中有重要证据,只是这证据太重要,要有分量的人出面才能拿出来。

    说出来之后,为了避免周举人多心,郭欢一再解释,并非不相信周举人,而是事关重大,慎重为妙。

    周举人也将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周家众人官职平平,无人能帮忙,现在唯一能帮忙说上几句话的,就是自己的岳父,但是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跟岳父提,岳父能不能帮忙还不一定,但是跟岳父提之前,他总得要将事情弄清楚,毕竟案子非同小可,岳父就算答应帮忙也得知道详细来龙去脉。

    但郭欢表示,牵涉太大,他的岳父只是四品官,只怕说不上话,最好是让定王出面。

    这个周举人表示就爱莫能助了,坦言,他跟定王虽是连襟,但彼此身份相差太大,别说有什么交情,就是见一面都不容易,更何况定王现在不在燕城。

    并非他见死不救,有些事实在没有办法。

    提及这件事之时,郭欢言语就有些埋怨了,有些怪周举人当初不在定王离开燕城之前将事情说明。

    周举人也并非没有一丝脾气,当即脸色就有些难看。

    幸亏当时另外几位友人也在,分别劝说了一番,这才让两位好友握手言和。

    周举人也并非怪郭欢,他知道郭欢跟程博宇的交情非同一般,幼年的时候郭欢住在程家,受程博宇照顾颇多,他们又是表兄弟,自然感情更好,因此郭欢为了此事着急,四处奔走也情有可原。

    他怎么能在此时责备郭欢?

    郭欢回过神来,也有些后悔,只是他实在没办法了,周举人错过了最佳的求救时机,现在正如他说的,定王离开燕城,总不能千里迢迢跑去边关将此事告之,求定王出手相助,就算定王有心,也是鞭长莫及的。

    几个好友又商议了一番,觉得周举人说得也有些道理,他岳父蒙也毕竟也是四品官,总比他们这一群文弱书生有本事,认识的人多,若是蒙也能够尽力帮助,未尝也不是一个转机。

    郭欢经过众人提醒,也觉得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算是一线生机吧,立即又转变态度,诚恳的向周举人道歉,并让周举人无论如何一定要求得他岳父出手相助。

    周举人当即面有苦色。

    说实在的,他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甚至觉得希望渺茫,岳父这个人这段日子相处,还有妻子蒙雁偶尔的提起,觉得她们父女的感情很一般,蒙也实在也不像是会打抱不平之人。

    但这些话现在也不好说,是他主动说的,若是有真凭实据,可以求岳父出面,现在却又说有困难,怎么都说不出口。

    周举人说不出口,郭欢却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停的说该如何如何行事,甚至要周举人引见,当面陈述冤情之类的。

    幸好另外几个好友还比较理智,见周举人面有难色,急忙解围,劝住郭欢,让他切勿心浮气躁,此事急不得,需从从长计议。

    也不急在这几日,虽然程博宇被判了秋后问斩,但此时离秋后尚早,说不定事情还会有变化,这才劝住了郭欢。

    出来之后,几位好友无言的拍了拍周举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几个人中,也就郭欢尚未娶妻,不知道翁婿之间的关系,女婿跟岳父开口不是那么容易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自古以来都是赔钱货,赔了一笔就算了,哪里还能赔第二次?

    更别说此时还不是周家之事,还有若是此时求岳家帮忙,日后少不得要看妻子脸色行事,谁说人命关天,为了好友,委屈一下也是应该的,但到底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周举人娶了高门出来的妻子,不少认识的都有些酸酸的,背地里说了不少话。

    现在要周举人在低头去求岳父,谈何容易,他岳父也不是圣人,这些日子,关于蒙家子告父之事,外头颇有些风言风语的。

    但到底没有真正告成,所有一切也只是流言蜚语,茶余饭后谈论几句就罢了,以前事不关己,他们可以不必在意,现在有求于蒙也,联想到那些传言,顿时觉得蒙也不是那么好说的人。

    若非走投无路,他们也不想要为难好友兼好兄弟。

    周举人几乎是叹着气回到的家里。

    进了屋子,就见妻子脸色黯然,看来是没有什么好消息了。

    蒙雁强撑着笑脸,想要替相公打水洗脸,周举人温柔的制止了她,轻松道:“岳母没有答应吧?”

    蒙雁撑着的笑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做错事一般低下了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闭门羹

    周举人安慰蒙雁:“没关系的,我跟几个朋友再想想办法,也不用着急。”

    蒙雁还是有些黯然,想了又想,还是道:“或者二姐姐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产了,那个时候二姐夫也许会回来……到那个时候我可以……”

    “到时候再看看,我们几个好友商量了一下,可以联名去大理寺请愿。”周举人打断了一下蒙雁的话,踌躇了一下,道,“其实就算岳父答应,现在也一时无法做什么,毕竟空口无凭,官府判定的案子,要再翻不是那么容易的,非得有十足的铁证。”

    这个时候周举人反而没有当初那么急切了。

    当初他乍然听闻程博宇卷入如此答案,一家子可能会被满门抄斩,心中自然着急,加上郭欢等人一直跟他说程博宇是冤枉的,他也相信,以程博宇的为人,不至于做贪墨护堤银两导致黎民百姓遭受大难这样的事,最多也就是受家人连累。

    那时候他就想着,若是能有一个有份量的人物出来说几句话,不说能立即洗刷冤屈,至少可以判得轻一些,相似一场,尽管此事对他来说是为难,但什么都不做,他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所以明知道勉强,却还是暗示了一下蒙雁,希望能跟定王爷见上一面,表诉一下程家的冤情,尽点心力。

    这是当时的想法,可现在冷静了一段时间,加上今日跟郭欢之间的一点小争执,让他的想法有些改变了,这个案子不简单他是知道的,郭欢的某一方面的隐瞒让人不满。既然对他有所保留,明显就是不信他,却要他倾尽全力帮忙,未免太强人所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程家冤在哪里,凭什么劝说别人相信程家有冤?

    跟何况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这件事牵涉到周家还有蒙家。他们家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但不能要求家人为他的义气付出,这点他还是知道的。如今也就是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有天大的冤屈。

    若是明确知道有冤,却无动于衷,也不是君子所为。

    这头蒙雁夫妻交心。

    那边蒙也夫妻就没有那么和睦了。

    平日里一些小事,蒙夫人可能会替女儿瞒着。但今天这件就不是小事了。

    涉及朝廷关注的大案,自己女儿年纪小。天真了些,女婿也年轻,只怕两人受人利用了,她一个内宅夫人。耍点小心眼,小手段可以,但这等大案只怕不是她一个妇人能判断得出来的。

    只能跟蒙也商量。

    蒙也一听就觉得问题很严重。

    那个河堤贪墨大案牵连了多少人呢。他可不想要被牵连其中,如此一来。就想要去找女婿说,被蒙夫人拦住了。

    蒙夫人说,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明白,也不知道背后谁在怂恿,还是等一等再看看,免得急匆匆闹得女儿女婿不愉快,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蒙也想想也对,但是严令蒙夫人,要留意女婿的动向,千万不可以惹出什么事来连累全家。

    ……

    定王府中

    苏宜晴站在窗边,眺望远处。

    有时候站得高,望得远容易使人心情开口,但有时候则不然,高处不胜寒,尤其是她现在最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

    之前还尽量找些事情来做,排解一下寂寞,可现在身子越来越重,也不想要动脑了,加上府中都被料理干净了,在没什么可以稍微关心一下的了。

    倒是绿藤看她闷闷不乐,提个建议:“王妃,要不要给王爷写封信?”

    “写信……”苏宜晴怔了一下。

    连御风离开燕城的时候跟她说过,由于不少事都是信件引起的,所以无事他就不给她写信了,免得让人有机可乘在信上做文章,没有消息就表示平安。

    但似乎没说,她不可以给他写信。

    好吧,她就写一下。

    苏宜晴书读得多,见识也光,但并不擅长吟诗作赋,自然写信也不会如同一般的才子佳人一样的写得花团锦簇情意绵绵。

    事实上,提起笔的时候,她才想起,似乎从未写过信,以前在远平伯府,姑娘们都会有一些所谓的闺中密友,经常书信往来,但她并未交到这样一个朋友,自然也无人给她写信,她更是没有写信给人。

    再后来,几度颠沛,隐藏行踪还来不及,更是无信可写。

    方才有写信的冲动,真正写起来却是不易,苏宜晴半天落不下一个字。

    索性像前世写日记一般,将一日的生活琐事,看到的一切,早晨起床吃了什么,午间睡不早在花园里走了一圈,有一株姚黄牡丹开得特别艳丽,她看了许久,很喜欢,便命人在自己院子里多种几株这样的牡丹。

    开头不知道写什么,一旦落笔,才发现琐事的事情倒不少,也许是想要这信纸当成人一般倾诉,就未免写多了些。

    写完之后,绿藤问她要不要再寄点信物之类的。

    苏宜晴想了想,摇摇头,将信纸收了起来,锁在了小箱子里。

    她不打算寄了,有些话只要能说出来就好,不一定非要对方立即听到,她决定每天写一点,等连御风回来,再给他看,挺有意思的。

    此后连着几日,苏宜晴每天都写信,不费脑子,并且她也不写什么复杂的事,就是写信景物,花花草草之类的,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记流水账,写完就存起来,也算每天找到了一个消遣。

    这一日,她正在写信。

    绿藤来报说薛老太妃来访。

    苏宜晴怔了一下,宣布谢绝来客之后,前几日还有些仗着身份高贵的妇人递帖子上门,可她一概不理,慢慢的那些人也就不来了。

    薛老太妃一向是懂得做人的。若无大事,不会在这时候上门。

    刚吩咐绿藤想要请薛老太妃进来,可突然间,她却又停住了,让绿藤依照以往的惯例处置,就是委婉拒绝。

    绿藤领命而去。

    她知道薛老太妃对于王妃来说,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大概王妃身子重。实在犯懒,不想见外人,因此她再三表达王妃的歉意。

    只是她没有问薛老太妃的来意。这不是一个下人可以问的,一般的事要打听也容易,过于隐秘的事,不知道也罢。

    定王府跟果郡王府交情平平。王妃跟薛老太妃之间的关系,也仅仅就是一个和蔼的长辈在新媳妇出嫁过来。被众人排挤的时候说了几句好话圆了一下场而已,并无深交。

    薛老太妃离去时再三叮嘱绿藤,好好照顾王妃,并且告知了一些孕妇该注意的事项。这才离去,并未因吃了闭门羹而恼怒,至少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

    回到果郡王妃。

    刚回来。连衣裳都没换,果郡王妃就着急的进来问道:“老太妃。这蒙氏怎么说?”

    薛老太妃淡淡道:“我老婆子面子不够大,没见到人,说是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啊!这蒙氏怎么如此?亏老太妃您平日对她如此好。”果郡王妃愤愤不平。

    “我对人家怎么好了?”薛老太妃拿眼看着果郡王妃。

    果郡王妃一下子被噎住了,是啊,老太妃对蒙氏怎么好了?也就是当初会亲的时候,老太妃说了几句公道话,替蒙氏稍稍解了点围,事后蒙氏也投桃报李,多数勋贵的宴席都没去参加,独独来参加了老太妃的寿宴。

    论人情往来,定王府并不欠果郡王府什么的,她也不能颠倒黑白将这点点人情放得有多大,说蒙氏如何忘恩负义,她还不至于如此厚脸皮。

    薛老太妃就知道这个儿媳妇并非太过糊涂之人,静静道:“其实,我老婆子在去这一趟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不走一趟,只怕你不死心,照我说,你们乐文已经被赐婚给蒙家儿子,两家就要成为亲家,有什么事直接找蒙家不更好?”

    “老太妃,蒙氏那个人……还有蒙也。”果郡王妃想了半日,才道,“蒙也出面只怕不够分量,那几个书生都年轻气盛,是迂腐之人,我怕……蒙也一介武夫,管不着他们。”

    “难不成蒙氏一个即将临盆的妇人能管得住这些个书生?“薛老太妃语气有些重了,“你啊,什么都好,唯独就是太过于好面子,不肯低头,可如今事情紧急,你若不早点低头,真闹到那种地步,只怕想要低头都难。”

    “老太妃教训得是。”果郡王妃理亏,不敢辩解太多。

    “也罢,哪怕是亲家,求人办事也不是那么好说的,蒙也这个人我是没见过,但听过一些事,他的夫人权氏却也是个精明的,只怕轻易不会帮忙。”薛老太妃仔细想想,眉头微皱,看着果郡王妃,“我倒是有个主意,你若觉得行,就试试吧。”

    “老太妃的主意,一定是好的。”果郡王妃顿时喜出望外,满怀希翼的望着薛老太妃。

    薛老太妃道:“蒙家还有几个姑娘没出嫁?你知道吧?”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果郡王妃不知道薛老太妃为何提这事,那几个姑娘都是蒙也大儿子所出,就是前段时间传言子告父的那个,这事在内宅也是被人当笑话看的,但豪门大宅,此类事也不少,大家也见怪不怪。

    薛老太妃缓声道:“一般来说,要人帮忙,联姻是最好的法子。”

    “可是乐文已经是赐婚给他们家了啊!”果郡王妃没明白薛老太妃的意思,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急忙摆手,“世子不能娶那样的乡下丫头做侧室。”

    “想什么呢,你肯人家还不肯呢,况且这不是乱了辈分么?”薛老太妃不满的瞪了果郡王妃一眼。

    “是啊!辈分不对。”果郡王妃脸上顿时讪讪的,前段时间对儿媳有些不满,一直想要替儿子物色一个脾气温和,秉性纯良的侧室,一时间就容易往那个方向想,可女儿即将嫁给蒙家儿子,儿子却要纳蒙家孙女做侧室,正如薛老太妃说的,乱了辈分,不可能。

    薛老太妃看到果郡王妃一副急糊涂的表情,顿时不想要拐弯抹角了,直接道:“你那个媳妇娘家不是有几个兄弟么?挑一个没有迎娶的,名门正娶了蒙家其中一个姑娘就是了。”

    “这……只怕……”果郡王妃有些犹豫了,据她所知,媳妇娘家几个兄弟都挺出色的,有一段时间,乐文怕被和亲的时候,她还考虑过是不是亲上加亲算了,现在要人家娶一个在果郡王府当丫鬟都不配的乡下丫头,人家怎么肯?

    “你怕你那亲家不肯?”薛老太妃冷笑道,“事情他们家惹出来的,连累了我们家,难不成要我们家一个人扛?我就直接那么跟你说吧,我打听到的,蒙家最近急着替那几个姑娘找个体面的人家,只是为的是堵住悠悠众口,并不是希望姑娘能飞上枝头,如今正是机会,若是错过了,那件事过去,就算你肯娶,人家也不一定答应帮忙,毕竟那不是蒙夫人的亲生女儿,蒙也想必也不会为没感情的孙女做什么有损利益之事。”

    “好吧,媳妇这就跟世子妃商量去。”果郡王妃觉得薛老太妃说得有道理,现在也唯有这个法子了。

    “什么商量?直接告诉她,若是不同意,就让世子妃跟世子合离,各人顾个人吧,不绑在一起,还没有那么显眼。”薛老太妃厉声说道。

    果郡王妃头一次看到薛老太妃如此震怒,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连声应下。

    之后薛老太妃吩咐游妈妈送果郡王妃出门。

    回来之后,游妈妈替薛老太妃打抱不平道:“郡王府也真是,老太妃您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让您出面求人,她自个却不去,也就是您老心软,非要走这一趟受气。”

    “算不得受气,吃亏当福,不就是人家身体不便,不见我么,没什么要紧的。”薛老太妃不在意的摆摆手,“希望定王妃真没事,即将临盆,身边每个人,也难怪人家谨慎,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游妈妈又敬佩的看着薛老太妃,只觉得薛老太妃真是心胸宽广,刚吃了闭门羹,回来之后还那么担忧定王妃。

    薛老太妃这时候也乏了,忙了这半日,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只盼果郡王妃能顺利劝说世子妃娘家,让他们迎娶蒙家姑娘,解决掉眼前这桩麻烦事,否则日后还有的烦。

    当然这次她不同以往的循循善诱,也是因为心烦了这些事,果郡王妃为人也算能干,年轻时没让她操心过,结果就看走了眼,替儿子迎娶了这样一个表面天真,实际一肚子心眼的媳妇,还成天望夫成龙,怂恿世子糊里糊涂上了别人的当,连累了全家。

    人就是不能过得太省心,太省心容易出事。

    儿媳妇因为有自己这个婆婆压着,时刻不敢松懈,但孙媳妇装傻充愣,总能占便宜,便让人误会,以为这个孙媳妇软弱天真,一向精明的儿媳妇都被骗过了,以为她性子过于烂漫,怕若是给世子纳了妾侍,这个孙媳妇挟制不住,尽管这个孙媳妇进门之后,第一胎只生了女儿,也不急着给世子纳妾,毕竟长子事关重大,还是得由正妻所出。

    只是后来看着别人都抱了孙子,这儿媳妇才着急,就有了让儿子纳妾的念头,果郡王府人丁不旺,登不了太久,既然世子妃生不出来,就得纳妾,纳一个性子温和些的就是了。

    却没想到在这当口,居然出了这种事,世子真是糊涂,也不晓得怎么卷进的这种事情里头,尽管世子一再说他是被人骗了。但谁会相信?都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现在还不是空穴呢。

    ……

    蒙夫人在果郡王妃突然来访之后,很是有些拘束,尽管彼此即将成为亲家,但果郡王妃品级比她这四品官的妻子高出许多,就算是蒙也还是大将军那会,她在果郡王妃跟前。也是低着头的份。

    如今果郡王妃突然上门。她自然是要万分小心的,总之殷勤些总是没错的。

    尽管果郡王妃说只是闲来无事,随便坐坐。但蒙夫人却是知道的,果郡王妃没有那闲情逸致,就算要串门,对象也不该是他们家。

    两个精明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试探着,双方段数都高明。算是旗鼓相当吧,试探来试探去,也没有能试探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果郡王妃提出了一个要求。见一见蒙家的几个女孩子,说是蒙家女孩子教养好,想要看看。并且邀请几个女孩子有空到果郡王府坐坐,喝喝茶。

    蒙夫人觉得有些意外。都是内宅弑杀中走出来的,明眼人谁不知道她跟这些小辈的关系如何?真要想要拉近两家距离,她的女儿就在府里,干嘛不见见她的女儿?

    虽是觉得意外,但蒙夫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还是让下人将蒙雨柔姑侄,蒙思蒙念姐妹都带来。

    四个女孩子一字排开,让果郡王妃细细看。

    果郡王妃一人送了一样礼物,有手镯,有玉佩,有玉簪。

    蒙夫人敏锐的觉察出,这四样礼物价值都相差不大,并且都是果郡王妃随身佩戴刚摘下来的。

    这绝不是巧合,果郡王妃像是早有准备,难道见这几个女孩子才是她这一趟来的目的?

    可为什么?

    蒙夫人又有些糊涂了,不过既然是冲着几个女孩子,那么对她来说就无关紧要,横竖这几个女孩子不值得果郡王妃拐去卖了。

    果郡王妃又一次提出让几个女孩子过两日去果郡王府游玩一番,赏赏花。

    蒙雨柔心里藏不住事,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却让站在对面的嬷嬷警告了一番,这才收敛起来。

    这段时间,蒙夫人是请了最严厉的嬷嬷来重点教导蒙雨柔,不指望能将她教成大家闺秀,至少走出去不至于丢人现眼。

    蒙雨柔为人虽然有些粗鲁,爱贪小便宜,欺负妹妹,但总的来说,还没有查到极点,路不拾遗做不到,至少不会做些小偷小摸顺手牵羊之类的事,并且脑子还算好使,给她讲道理也能听得进去。

    比蒙夫人原先设想的要好多了,请了嬷嬷好好教育一番,打一棒给一个甜枣,几番下来将一些坏毛病扭转了不少,乍一看是看不出什么大毛病了。

    至于蒙淑云本就没多大毛病,但也没有多聪明伶俐,很寻常的一个姑娘。

    蒙思,蒙念两姐妹就是一个好苗子了,不管学什么,都下了苦功夫,也学得很快,若是有慧眼识珠的人家来求娶,真是捡到宝了。

    待果郡王妃走了之后。

    平妈妈走了进来。

    平妈妈是在蒙雁回来两日之后才道的,自从平妈妈跟随蒙雁陪嫁之后,蒙夫人身边一个得用可心的嬷嬷都没有了,此次果郡王妃来访事关重大,蒙夫人便将平妈妈临时招来,帮忙招待果郡王妃。

    确切的说,是招待果郡王妃身边的得力嬷嬷,有时候主子当面不好说的事,是会由下人透点口风出来的。

    平妈妈进来之后,蒙夫人屏退身边所有丫鬟,问:“打听的如何?”

    平妈妈道:“回夫人的话,果郡王妃身边的嬷嬷跟奴婢聊了半日,出了一些闲话,就是问几位小小姐的事,特别是小小姐的亲事,听那话头,似乎有什么可介绍的。”

    几个姑娘的亲事。

    蒙夫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蒙家跟果郡王府已经结亲,不需要再另结一次拉关系,并且果郡王世子已经娶亲,果郡王府没有别的公子了,若是旁支近亲,并不需要果郡王妃亲自出面。

    更重要的是,蒙雨柔她们几个身份就有些尴尬了,就算是嫡出的蒙雨柔,如今稍微有点心的人谁不知道,她父亲蒙申跟祖父之间的关系。若是靠联姻来拉近两家的距离,这是非常有限的。

    但正如平妈妈说的,这就是又要说亲的意图,无论总果郡王妃的表现,还是下人露的口风,都说明了,这的确像是在相看。

    耐人寻味了。

    蒙夫人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留意果郡王府的动向。看看果郡王妃究竟想要做什么,别说两家即将要成为亲家。

    就算是双方儿女真成了亲,孙子一大堆。被亲家坑了的也大有人在。

    尽管如此,当果郡王府真的送帖子来,邀请几个女孩子去果郡王府赏花的时候,蒙夫人还是同意了。就是多派几个有经验的嬷嬷跟着,连平妈妈也一起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就不相信,堂堂果郡王妃还能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法对方几个小姑娘,若果郡王妃真如此,她倒要重新衡量一下这个女人了。对于她的女儿也一样,真要有一个品行如此败坏的母亲,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她就要多多提防。

    圣旨赐婚不可能反悔,但媳妇进门之后。如何对待,还得是婆婆说了算,只要大规矩上没错,谁也不能管她如何对待媳妇。

    另外谁说蒙雨柔等女孩子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到底都姓蒙,真出了什么事,她脸上也不光彩,因此她还仔细叮嘱了看着比较稳重一些蒙思,让她务必看好妹妹,还有蒙淑云,至于蒙雨柔,只怕蒙思管不着,就让嬷嬷们看着,蒙思自己也留意,千万不能让蒙雨柔落单。

    要说这些人中谁最容易被人算计,只怕就要数蒙雨柔。

    饶是准备充足,真到了花宴的那一天。

    蒙夫人还是坐立不安,从蒙雨柔等人出门开始,心就一直提着,生怕出什么事,做针线还差点戳到自己的手,逛园子心不在焉踩到小石子又差点跌倒。

    总之就是忧心忡忡的。

    结果是,她杞人忧天了,大概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鸡毛小事先不提,定王离开燕城,蒙申跳出来捣乱,紧接着女婿回燕城,眼看着要卷入一场大案,然后果郡王妃又毫无征兆的登门,一直在拐弯抹角,让她摸不着头脑。

    故而一惊一乍的。

    直到蒙雨柔带着兴奋,连带着蒙思,蒙念也高高兴兴的回来,没有一人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听说果郡王妃准备了许多女孩子爱吃的爱玩的,招待得非常好,是一个很合格的长辈。

    不过平妈妈却说,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些不正常。

    以果郡王妃的身份,真的不必如此。

    另外根据平妈妈的观察,果郡王妃对蒙雨柔还特别好,送的礼物都比别的姑娘精致一下,还重点打听,蒙家对蒙雨柔如何?

    这就更让人疑惑了,就算想要替谁说亲,这几个女孩子里,论嫡出,还有蒙淑云,论人才,自然是蒙思更好。

    为何偏偏看中身份不高,条件比其他姑娘明显差一节的蒙雨柔呢?

    蒙夫人思来想去。

    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请一个人帮忙,这才能弄清楚。

    这个人就是权四太太,别小看权四太太,她的交际圈特别广,各种身份的夫人小姐都有,论起打听消息来,权四太太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另外也是信得过的关系。

    倒不是说权四太太人品如何的好,只是权四太太一家还得仰仗这定王府才能活得更好,要权四太太受了蒙家和定王府的大恩真敢要联合其他人来算计蒙家,稍后定王回来,小福生产完之后,秋后算账,定然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一个原因,请权四太太打听比较不显眼,若是她自己去打听,有些事则要多费一些功夫才能打听清楚。

    蒙夫人让平妈妈偷偷的给权四太太传话。

    权四太太对蒙夫人所托之事不敢怠慢,立即就着手打听了。

    没几日,就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跟蒙家有关,反正是跟果郡王府有关的,无论有没有用,就先跟蒙夫人说了。

    果郡王世子妃曾氏的娘家,有一位曾三公子,年方弱冠,尚未婚配,论人才,那是极为出色的,不少权贵之家都将其视为最好女婿人选之一。

    这几日听说,曾三公子的母亲回了娘家。

    说是跟曾家人起了争执,自然是为了曾三公子的亲事,听说世子妃回到曾家,怂恿母亲要娘家侄儿娶一个什么村姑,曾三公子的母亲自然不愿意,闹起来,受了气,就跑回了娘家。

    蒙夫人顿时又是诧异非常。

    权四太太口中的村姑,莫不是蒙雨柔?

    要真这样,有些事情可以解释得过去,果郡王府是看中了蒙雨柔,想要将她说给世子妃娘家兄弟,那么邀请姑娘们赏花,对蒙雨柔另眼相看,都是为了替她牵线。

    但还是原来那个问题。

    果郡王妃图的什么?

    蒙雨柔这样一个村姑,有什么值得她如此算计的?要说算计蒙家,那么蒙家还有没有结亲的儿子,找个曾家的姑娘,说给蒙家儿子,不是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蒙雨柔这样的,真要嫁了过去,她可不会为这样没血缘关系的孙女做什么,蒙也更不必说,一向不把姑娘当回事。

    至于嫁到定王府的小福,更是见都没见过蒙雨柔,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更攀不上关系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此费尽周折,必然是有所图谋的,果郡王妃又不疯,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无聊事。

    哪怕是婆媳不和,想要找个村姑来恶心世子妃娘家,也有的是合适人选,不必从自己未来的亲家家里找,这样还容易让两家生嫌隙,让自己女儿嫁过来之后被婆家厌弃。

    正是目的不明,图谋巨大,才让人更加提防。

    蒙夫人再三叮嘱权四太太,接着打听,留意果郡王府和曾家的动向。

    这曾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哪怕果郡王妃是世子妃的婆婆,也不是随意能拿捏亲家的,如此这般费力,而曾家也言听计从,让家中出色的子弟迎娶果郡王妃推荐的,家世人品皆不怎么样的村姑,曾家必然有把柄落在果郡王妃手中,又或者说有什么事需要果郡王妃出力的。

    只要弄清楚这点,很多事就有解释的机会。

    只要弄清楚这点,很多事就有解释的机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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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谋介绍:
宅斗是可怕的苏九一向知道,真正穿越了这才知道宅斗要素中的猪队友狼对手都可以弱爆了,可怕的是披着羊皮的狼队友,叼着血淋淋的肥肉硬要她吃下,再肥美的肉也是人肉啊!这怎么破?
贵女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贵女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贵女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