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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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御风此言一出,有牵涉的官员顿时松了一口气,有那么一两个有牵涉的看着有人已经当了出头鸟,咬咬牙,也上前一步附和:“定王所言极是,这快要过年了,此时还是容后再议再查。 ”
李正道目光狠狠的瞪着连御风,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若是开春之后,冰雪融化,造成河堤崩塌又该如何?到时候谁能负责?要知道现在有些河堤的裂缝可以容小孩抓迷藏了。”
容小孩抓迷藏,众大臣又开始面面相觑,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哪怕有一掌厚的裂缝,都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容小孩藏身见状让人无法想象。
连御风沉声道:“所以,臣弟建议,命人快马加鞭前去查探实情,只要查探李御史所说的险要河段是否真有险情就可证明真假。”
几句话让几个年迈些的大臣心情大起大落,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晕倒。
这次连御风的话无人能反驳,若是连派人查看都不行,不更证明了有问题?
兹事体大,皇帝亲自下令自己的最信任的卫队前去查探,为了让李正道等弹劾之人信服,拍的是好几批人,这是皇帝最信任的心腹,若说这几批人同时说谎,那是不可能的。
陇县离燕城并不远,快马加鞭三日后就可以来回。
在这三日内,燕城已经乱成了一团,不少人见势不妙携家带眷的想要离开燕城,也有大包小包一箱一箱转移家财的。
只是时间终究紧迫,许多人都来不及反应。
尤其两日后,皇帝就接到亲卫队飞鸽传来的消息,证明李御史所弹劾的基本属实。雷霆大怒之下,当即下了圣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第一个就将前钦差段子郎下了大狱并且抄家,跟着段子郎来往密切的几户人家也受到了同等待遇,另外还有李政道弹劾名单上的人,不管是不是真有牵涉,先抓起来再说。
这其中就有文郡王府的文郡王父子。
因着两家是姻亲。上次段子郎的小舅子被人参奏说是跟此事有牵涉的时候。文郡王府的人也出了不少力,说段子郎大义灭亲,如何如何的忠义。这才让皇帝亲口封了段子郎为钦差,可如今看来,竟是个天大笑话,别说是文郡王府。当初提议附和的人皆被当成同党,关押起来。
皇帝震怒。只觉得被蒙骗了,也不管文郡王府跟此事有何关联牵涉大小了,横竖这燕城里有爵位的人家实在太多,少一个还朝堂还少养一帮人。一道圣旨,夺了文郡王的王位,只念在文郡王以往的功勋份上。就暂且不宜拘押,只软禁在自家府邸内不得外出。据说圣旨下到文郡王府的时候,文郡王妃和世子妃段氏当场就晕倒了。
不少恶自知此时逃不过,为了不连累嫁人,也为了避免受辱,又或者被人逼迫,总之先一步自尽了,皇帝圣旨只在抓人,并未杀头,但是血腥味已经蔓延整个燕城。
在一片悲泣声中,新年到了,虽说贪墨案导致学多官员被抄家灭门,但相对于整个燕城百姓来说,这些人家只是一小部分,与他们无关,倒是由于一个个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官员和他们的家人奴才向猪狗一样被拖出来,不少人都觉得兴奋,像是在看大戏,偶有囚车经过大街,百姓冒雪出来看热闹,扔烂白菜臭鸡蛋,一个个兴高采烈的。
而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们则安静许多,有牵涉但是没有被清算的固然是胆战心惊,没有牵涉的看着那么多人被没能过初一,不免心有戚戚,此时也不宜大肆庆祝,所以今年的过年净比平日冷清多了。
定王府中,苏宜晴是第一次在大周过年,也是第一次跟连御风一起过年。
贪墨案的结果太过血腥,连御风并没有告诉她,并且让府内的丫鬟婆子也禁止谈论这些事,免得王妃受到惊吓影响肚子里的胎儿。
大年夜,定王府就两个主子,但是连御风还是将这个王府布置的喜气洋洋的,点了许多红灯笼,照出一片和乐的气氛,并且给府内上至丫鬟婆子,下至小厮杂役,人人都了比往年多两倍的赏银,故而人人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
大年夜的饭也做得很丰盛,几乎是包含了大周各种传统小吃,还有一些有名的地方小吃,最主要的说还有大荆的一些特色食物,比如灌汤包子,水晶虾饺,五色年糕等等,当然少不了苏宜晴喜欢的甜点。
定王府今年的年夜饭并没有如往年一般,弄那些什么华而不实珍稀菜肴,而是普普通通的家常特色,就是多了一些地方小吃,但食材却是那种最普通的,没有孕妇禁食的东西。
对于连御风的用心,苏宜晴表现的最直接的感动就是敞开肚皮大吃,只是那么多食物哪怕是每样尝一点,她的肚子都装不下那么多。
实在吃不下的时候,她才放下筷子,捧着肚子,心满意足道:“好久没有吃得这样开心了。”
连御风俊美的脸色带着天下任何女子都无法抗拒的笑容,用溺宠的声音道:“吃得高兴吧?这菜单是为夫亲自设计的,菜色都是精心挑选过,研究了好几日的。”
苏宜晴露齿一笑,想要学着戏里的美娇娘们行个礼,却现弯腰不太方便,只能作罢,甜甜道,“那谢谢相公。”
一声相公又让连御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倒是学着戏里的小生一鞠手,“娘子不必多礼。”
只可惜两个人的年夜饭,再怎么样还是有些冷清的。
苏宜晴又不想要像前世看到的某些电视剧一样,嫌弃不够热闹,连丫鬟婆子也拉来凑数。
大周习俗,大年夜要守岁,不能睡觉。
苏宜晴跟连御风两人闲着无事。便摆弄起琴棋书画来。
先是连御风挥毫泼墨,画了一幅富贵迎春图,作为皇亲国戚,连御风也是从小就学这些的,从的虽不是什么名师却也不是滥竽充数之辈,认真做起画来也似模似样的。
并且认真作画的他显得比平日更加俊雅不凡,风姿更加醉人
苏宜晴想了想。便命丫鬟找来一把古琴。
随便拨弄了几下。渐渐的一曲子流畅的曲子就形成了。
苏宜晴弹琴的技艺还是当年在远平伯府闺学中学的,虽说不是很喜欢,可毕竟被先生逼着下了苦功夫。多年未弹,可此时有感而,将心情倾注在琴声里,倒也似模似样的。
连御风画着画。她谈着琴,不时间抬头。相互的目光交融在一起,会心一笑,竟有说不出的和谐。
连御风昨晚画,已经是二更十分。苏宜晴强打精神,可终究是怀有身子,比较累。连御风劝说她上床休息一会。
可苏宜晴觉得守岁的时候去睡,来年运气就会差。坚持不上床,只是围着炉子,靠在连御风身上闭目养神。
这样温馨甜蜜的日子睡着也是很可惜的,这一夜就在甜蜜的气氛中过去,天色微明,苏宜晴才上床休息。
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年初一的下午。
大年初一,依照大周的习俗是要吃饺子的。
苏宜晴来了兴致,便让连御风揉面,她擀面皮,连御风剁馅,她包饺子。
连御风以前没有下过厨房,不过揉面,剁馅这种活很容易上手,而苏宜晴当初在云州的时候跟着小庆母子开过包子店,小庆娘除了做包子,饺子也很会做,光是饺子的包法就有许多种,苏宜晴跟着也学会了不少饺子的花样。
一样捏几个,很是精致,倒也不比府里的厨娘做得差。
之后饺子下锅,她还偷偷将包了铜钱的那个做了记号。
待将饺子夹给连御风,连御风咬出铜钱之后。
苏宜晴就装出欣喜的样子道:“恭喜相公,来年一定吉祥如意。”
连御风笑眯眯道:“承娘子吉言,你也吃一个。”
说则连御风就夹了一个扁扁的饺子放到苏宜晴碗里。
苏宜晴一咬,硬硬的,吐出来一看,原来连御风也藏了一个铜钱进饺子里,让她吃了高兴。
真好,苏宜晴只觉得这几日就是她这辈子过得最甜蜜的日子,真希望能一直这样过下去。
就在定王府弥漫着温馨的时候。
蒙府却乌云罩顶。
大年初一,一家人团聚之日,蒙也瞪着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的萎靡不堪的一群人。
是他的大儿子蒙申以及家眷,蒙申带着儿子媳妇拖儿带女的进来找他,大年初一上门,叫花子一样的一群人,让他真觉得难堪。
蒙夫人不想要再替蒙也处理这些事,便吩咐下人将老爷找来,自个就跟自己的儿子女儿团聚去了。
蒙申站在小花厅里,看着富丽堂皇的小花厅,目光有些怨毒。
他是蒙也得嫡长子,本该是这座宅邸的继承人,结果却在新婚不久就被扫地出门了,快二十年没有再踏入这座宅邸了。
这次回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他百感交集。
蒙也先是打量了儿子,看着当年还算是俊朗的儿子如今才三十多岁苍老得像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又黑又瘦,简直比他还要老,便一脸的厌弃。
再看看旁边的大孙子,十*岁的小伙子,目光呆滞,正长大嘴巴看着周围的一切。
另外还有一溜烟的十来个小孩,从两三岁到十一二岁都有,全都面黄肌瘦满身污垢的,有几个还拖着鼻涕,留着口水盯着花厅里摆放的水果点心,那用力吸鼻涕的声音真让人受不了。
除了孩子,就两个妇人,一个年轻些,大概也是十七八岁,很是腼腆,怀里抱着一个最小的那个孩子,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另一个说是妇人,不如说是婆子,比他们府里最下等的婆子看着还要粗糙,脸庞瘦削,两只眼睛倒是像刀子一般,贪婪的盯着花厅里的一切。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了他那个狠毒的前妻,不用说,这就是当年前妻做主给儿子娶的娘家侄女米氏。
一个跟前妻一样讨厌的女人,若不是因着这个米氏,他当年还下不了决心将大儿子一家全部给赶到乡下。
就因着这米氏在娘家出事之后上串下跳,怂恿着儿子仗着肚子里怀了孩子,无人能奈何得了他。不断离间他们父子之情。那时候正是他在仕途上最艰难的时刻,哪里顾得了维系父子情?待到觉儿子对他充满了怨恨之时,并且知道他有意要续娶之时。便想要串通下人在他饮食里下药,让他日后不能再有孩子。
这还得了?他当机立断,将儿子一家逐出了燕城,赶到了乡下。只给他们几十亩田地,让他们不至于衣食无着。之后就不再管了,早些年大儿子还有些骨气,一直也没音信,后来大概是穷怕了。就写信回来,哭诉说孙子长大了,还不知道爷爷什么样。希望能来看看之类的。
那时候他已经又有了两二一女,哪里还稀罕什么孙子?就交给蒙夫人处理。让她想给办法不要让他们回燕城,免得人多嘴杂,被有心人拿出来说,让他丢人现眼。
不知道蒙夫人怎么做的,反正这许多年来,这大儿子从来就没有来过,他几乎都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儿子以及一群可能的孙子甚至曾孙子。
怎么大年初一的,这儿子就找上门来了?
蒙也正阴沉着脸打量这一群人。
那个年轻妇人怀里的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指着桌上的糕点喊饿,哭闹着要吃。
年轻妇人怎么都哄不住,蒙申大概觉得丢脸,大声呵斥了一句,那孩子反而哭得更响了,带累着其他几个大些的孩子也闹起来,顿时花厅里就闹哄哄的,
蒙也头都大了。
随口招来管家,将这群孩子带下去吃点东西,不管什么地方,只要不吵到他就行。
那个年轻妇人就在米氏的示意下,带着一大群孩子跟着管家走了。
米氏这才上来,恭恭敬敬的磕头道:“媳妇见过公公。”
“行了,你也下去吧。”蒙也厌恶的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
米氏有些不甘,却不敢闹腾,只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蒙申,之后才出去。
总算是清净下来了,蒙也看到儿子苍老的样子,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道:“坐下说话吧。”
“父亲在上,儿子不敢坐。”蒙申低着头说道,虽然外表已经像个老农,不过他当年毕竟也是富家公子,某些教养还是会的
“让你坐你就坐,啰嗦什么?”蒙也有些不耐烦。
“是。”蒙申这才坐下,只是屁股沾了一点椅子,没敢坐稳。
蒙也不想要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好好过年,拖家带口的来燕城做什么?”
蒙申低着头,看着身上这身陈旧的衣裳,讷讷道:“多年未给父亲请安,几个孩儿还没见过爷爷,尤其念祖,他是您的曾孙……儿子就想着父亲经常在外头打仗,若不是过年,怕事不容易遇上,就趁着过年来给父亲拜年了。”
“你倒是有孝心。”蒙也讥讽,“这里没别人,就我们父子,违心的话就不用说了,过去的事我也不想提,只是你真觉得大过年的找来,我会高兴还是你的继母跟弟弟妹妹会高兴?”
“父亲,儿子再有不是,孙子总是您的血脉,可怜这几个孩子因为家里穷,一直都读不起书也不能习武。”蒙申知道自己的父亲心硬如铁,普通的哀求是不管用的,只能提起儿子孙子。
不提孙子还好,提起孙子,蒙也想到刚才那几个吸鼻涕吸得那么响亮的孩子,不禁又是一脸厌恶,真不想承认那几个孩子也是他的血脉,便厌烦的打断蒙申的话,“是不是想要银子,要多少,你说吧?”
一句话又让蒙申感到了屈辱,抿紧嘴唇不说话了。
蒙也冷笑:“怎么,不要钱?那更好,如今见也见过了,用过饭,你就带着孩子回家去吧,我命人给你们备车。”
“父亲。”蒙申大喊。“您就真那么铁石心肠?”
“我若真是铁石心肠,早就将你这个逆子给打死了。”蒙也提醒道,“想想你当年临出门的时候说过什么话?说是终有一日让我后悔,你会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结果呢?二十年过去了,你闯出什么来了?”
蒙申说不出话来。
蒙也又道:“不是我当年小瞧你,你这性子就不是做大事的。耳根子又软。连做个太平乡绅都做不了,为父像你当年出门的年纪,也是一个人一拳一脚闯出来的。你呢,文不成武不就的,能做什么了?”
蒙申脸涨得通红,双拳紧握。
蒙也叹了叹。“也罢,无仇不成父子。我只当你是来讨债的,多的没有,我再给你二百两银子,日后每月也再命人送你们二十两银子。你就安生在乡下过日子,不要再来燕城了。”
二百两银子,当打叫花子呢?蒙申看着这花厅里的字画摆件。随便那一样不值几百两银子,现在二百两银子就打他了?若是当年的他。早就甩袖出去了,只可惜这十多年,他是让现实给打击了,不在那么硬气,也不说不要,只是求道:“父亲,这天寒地冻的,儿子倒是无妨,可几个孩子还小,这路上要是冻着了,可怎么是好?能否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些再走,再说了,儿子还没见到几个弟弟妹妹呢?听说妹妹做了王妃,真是大喜了,妹妹出生的时候儿子已经在乡下,没见过妹妹的面,想来妹妹一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你以为做王妃的是谁?”蒙也挑了挑眉。
“自然是妹妹了。”蒙申这些年从蒙府打去乡下送东西的下人嘴里打听到,这些年蒙也又添了两子一女,只不知道弟弟妹妹的闺名,只知道排行。
这次之所以来,是米氏怂恿,说是他那两个弟弟按年龄推断,也快到了成亲的年纪,过两年一成亲,有了孩子,蒙家就更没有他们站的地方了,得趁着现在,将孩子带来,这蒙也心在硬,也不会不认孙子和曾孙。
对此蒙申表示很怀疑,他有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曾孙都有了,也没见蒙家多问半句,想来蒙也就是个硬心肠的,但是怀疑归怀疑,他心底也抱了一丝的希望,毕竟这些年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他不甘心守着田地做小地主,米氏也一直在怂恿,便折腾着做生意,结果折腾来折腾去,这田地越折腾越少,幸亏还有蒙家隔几个月送一次钱物来,不然他一大家子老小早就上街要饭了,饶是如此,这日子也快过不下去了,所以才一咬牙来燕城。
蒙也看都不看蒙申一眼,淡淡道:“嫁进定王府做王妃的不是你三妹妹。”
“啊?”蒙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是他明明听到街上的人就这样说的,还特意跟好几家茶楼的人打听的,难道还有假?可这也不对啊,蒙家除了自己的姐姐,就还有一个继母所出的妹妹,难道这些年蒙家又有了别的女儿。
蒙也紧接着又道:“做王妃的是你二妹妹……说起来这个妹妹你是见过的……姨娘生的女儿,当年没少挨你母亲的打骂。”
一时间蒙也竟然忘记小福的生母叫什么了,不过算了,这不重要含糊过去就成,反正那时候自己就两个小妾,生的女儿也就一个。
这样一提,蒙申想起来了,似乎的确是有那么一个妹妹,不过存在感很弱,那么多年了,送东西的下人也没提到过这个妹妹,他几乎都忘记了。
“哦,我想起来了……姨娘,很会吹笛子的姨娘。”蒙申喃喃,他也想不起来那个姨娘叫什么了,只依稀记得很喜欢吹笛子,笛声悠扬,只是母亲讨厌,每每训斥,在父亲不在的时候不许吹。
蒙也道:“我也不瞒你,当初那姨娘的死是你母亲做的孽,现在姨娘的女儿做了王妃,有些事她应该还是记得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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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隐患
“母亲……”蒙申想到去世的母亲,双眼微红说不出话来。∷四∷五∷中∷文@@diǎn@小@说,..o
蒙也长长叹了一叹,“说起来都是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这个二妹妹在你们走后不久,也被我送到了另一处乡下,年前才接回来,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我当初给你们百亩良田让你们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供书教学都足够的,后来还每年让人给你们送银子送东西,结果你们呢?现在都活成什么样?倒是你二妹妹,一个姑娘家,同样在乡下那么多年,每月就那么几两银子度日,她自己却成长起来,读书习字并不比富贵人家教养的小姐差,相比之下,你真是枉为男儿。”
“父亲,儿子知错了,只是您的孙儿眼看着都大了,却读不起书学不了武,他们都是您的嫡亲血脉啊,求父亲怜悯,好歹给他们请个师傅,让他们日后能有出息。”蒙申顾不得蒙也话语里的嘲讽,说起了之前在家里练过千百次的话。
“行,你就把他们留下吧。”蒙也diǎn头答应了。
蒙申喜出望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感激的话,蒙也下一句就泼了他一头的冷水。
“我会把他们送到军营里当兵,每月能有一二两银子的饷银,我看了一下,你十来个孩子,有七八个勉强能当兵的,这样每月加起来也有那么一二十两银子的饷银,军营里包吃包住,没有花钱的地,这钱你们就替他们收着,若是没有出息。日后就留着娶媳妇,若是能有出息,我自然会安排。”蒙也用冷漠的语调说出了让蒙申异常失望的话。
“父亲,他们都是您的亲孙儿啊!”蒙申几乎又要喊出来,眼中满是怨恨不平,他是蒙家嫡长子啊!
“我的孙儿,你知道我如何对待我另外两个儿子的么?”,蒙也冷酷的说道,“慈母多败儿,为了不让你两个弟弟跟你一样被女人宠坏了什么都做不了。我从他们八岁起。就把他们送到了军营,军营里有一些父兄皆亡,无依无靠的军中遗孤,大家就将他们收容在一起。读书或者教习武艺。等略大一些。就像一般的孤儿一样当一个新兵,一视同仁,没有特殊待遇。甚至军营里的多数人不知道他们是我的儿子,逢年过节才接回来一趟住两日就走,如今对待我的孙子也一样,能熬出头自然是我的孙子,熬不出来,就是孬种,不配姓蒙。”
蒙申又一次惊呆了,他没有怀疑蒙也的话,只是为蒙也的冷酷感到吃惊。
蒙也道:“如今我的处境也并没有外人所说的风光,年前我被贬官,丢了将军之职,当了一个小小的巡城使,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受尽白眼,我不也是咬牙撑下来的?你呢,看样子你把当年的百亩良田都折腾光了吧?罢了,如今就当我这个做父亲的欠了你们的,这二百两银子你拿回去,再置办一diǎn田地,之后每月我会给你们送二十两银子,足够你们过日子再请个乡下教书先生教养孩子,想要习武的,就留下来,我把他们送进军营,只是战事吃紧,军营里的前程是用命去拼的,自个的孩子,你自个拿主意。”
“那父亲容我们一家人商议一下。”蒙申愣了半天,一时没有主意,便想到了米氏之前的叮嘱,用拖的,赖也要赖在蒙家。
蒙也diǎndiǎn头,“天寒地冻,让你们就这样回去也的确不近人情,蒙家在城外有一处小庄子,你们一家就暂且在哪里住下,不要再来蒙府了,我方才跟你说的你二妹妹的事,如今我们一家都要靠着你二妹妹,她大着肚子,若是你出现让她想起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谁也保不住你们。”
蒙也得一番吓唬,让蒙申吓坏了,乖乖听从蒙也得吩咐,上了管家准备的车子,一家人就那么被送到了城外。
松了一口气的蒙也一回头,看到蒙夫人站在身后,不禁面色也有些讪讪的。
蒙夫人淡淡道:“其实你就算将他们留下来几日也没有关系,明日小福不一定回来,就算来了,也不一定久呆,定王府那么多护卫,就算你这个儿子还有媳妇想要硬闯,也闯不进来,何必那么不近人情呢?”
“我这都是为了谁?”蒙也有些恼羞成怒,“你要真那么好心,方才怎么不出来?”
“又不是我生的,关我什么事?”蒙夫人只觉得好笑,“我只是担忧,你的王妃女儿若是知道你对儿子孙子如此冷漠,说不定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毕竟同病相怜。”
蒙也眉头微皱,女人比较了解女人,蒙夫人也许说得没错,便问:“依你之见,该如何?”
“我说的不一定对。”蒙夫人闲闲说着。
“大过年的,你非要跟我抬杠么?小福若是不高兴,难道会有你的好处?”蒙也有些气闷了。
蒙夫人迟疑了一下,这段时间跟蒙也抬杠,找机会就刺他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她方才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下意识的就那么说了,被蒙也提醒,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的确不好吵架,儿女也都在,尤其儿子好容易回来一趟,看到父母吵架想必心里不好过,就收敛起轻蔑之心,认真道:“多找些稳妥的人,好好看着那一大家子,不要让他们跑出来,尤其是别让他们找上小福。”
“他们怎么敢找小福,我方才都跟蒙申说了,小福生母的死是他亲娘造的孽,他要去找就是自己送上门让人报仇,他哪里敢去?蒙也有些不相信蒙申敢这样做。
你还想要杀自己的亲生女儿呢,现在不跟没事人一般?蒙夫人心里如此想,到底还是顾念着过年不想吵架,忍着没说出难听的话。只道:“人穷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但凡还有diǎn骨气或者廉耻,根本就不该找上来,就算实在活不下去,你方才都说了给他们银钱足够生活,早该知足了,他们现在却想要继续赖在这里,图谋必定很大,也要防着有心人利用他们做什么,那些个御史们就喜欢拿这种事大做文章。你现在是文官。名声很重要。”
蒙也想想有道理,御史言官们有几个如李正道般喜欢办答案,弹劾贪污受贿?多数人得过且过,弹劾几个宠妾灭妻。不孝亲人。后宅不宁等等鸡毛蒜皮小事。以这diǎn小事就能参倒一个权臣为荣耀,吃饱了撑着的。
真要参他一本,顺便可以挖出多年前的旧事。再把小福的身世拿出来说,搞得他们全家灰头土脸,
还是多找几个人看着那一大家子,免得出什么乱子。
初二那日清晨。
苏宜晴在丫鬟婆子服侍下,梳妆换衣裳。
说实在的,她非常不想要去蒙家,宁愿呆在自己家里跟连御风享受二人世界,而连御风也说过,实在不想要去看蒙也那虚假的嘴脸,可以找个借口不去,只是她不想要因为这diǎn小事被人说嘴。
毕竟初二回娘家是大周习俗,人人如此,不回对她的名声不利,间接影响连御风,一家人就得相互照应。
一大早的绿藤她们就厨房忙活,准备回蒙家的吃食。苏宜晴现在有身孕,饮食要特别小心,回蒙家不可能一口水一块diǎn心都不吃,便只能由她们王府准备,不假蒙家人之手比较安心。
一切准备妥当,苏宜晴就穿戴一新在连御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的很慢,车轱辘碾过积雪的石板路,发出吱吱的响声,外头不断有放鞭炮的声音,连御风拦着苏宜晴,握着她的手道:“稍后我们只要略坐一坐就回来。”
苏宜晴笑笑:“没事的,我没有那么娇贵,蒙夫人这个人很识相,也很会说话,不会说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别太担心,哪怕是过年也不可能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总有一些烦心事,都是小事而已,到时你,不要太过紧张了。”
连御风拍了拍苏宜晴的手,眼中还是有些担忧,大概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吧。
苏宜晴觉得也许每个男人在新做爸爸的时候都是如此的,不单连御风。
正想着,前边突然有人冲出来,拦住了车队,口中直呼妹妹。
定王府的护卫如狼似虎,不等那人叫第二声,就迅速上前,擒住了男子,也不让他继续说话,直接塞住了他的嘴,捆起来,往旁边角落里一塞,只等车队过去再料理。
对于后头马车上的苏宜晴来说,只是觉得马车略略停了一两秒钟,大概是碰到小孩或者猫猫狗狗过马路。
到了蒙家,蒙雁带着两个弟弟就站在门口迎接姐姐姐夫。
本来蒙也要亲自出来迎接的,但是蒙夫人说哪有岳父亲自迎接女儿女婿的?传出去反而对女儿女婿的名声不好,过于殷勤让人不自在,所以他就只能在厅堂等候。
进了院子,蒙也见面就一副慈父的样子,嘘寒问暖,倒是让苏宜晴有些不知所措,对于他的一些问答都回答的十分敷衍。
蒙也并非不懂得看人眼色之人,脸色显出了几分尴尬,倒是连御风解围,提议蒙也一起去书房说话,这才让苏宜晴松了一口气。
苏宜晴和蒙夫人以及蒙雁姐弟就留在花厅里。
蒙夫人太多还能保持如常,就是蒙雁大概因为即将出嫁,显得腼腆不少,而蒙广两兄弟虽是在军营里历练了不少,但是总的来说年纪相对小,并没有历练出军人的那种彪悍之气,方才见到严父对二姐姐二姐夫如此殷勤,他们都有些吃惊,对二姐姐二姐夫也平添了一份敬畏,只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苏宜晴先是打量了一下蒙广两兄弟,特别是蒙广,半年没见,蒙广又长高了半个头,已经十足大人身形了,都说军营里的粮食特别养人,所以两兄弟都长得很壮实。
蒙雁因为即将要出嫁的缘故,显得羞怯不少。不再像是初次见面,那个有些傲气的女孩子了,一直躲在蒙夫人身后。
三姐弟齐声向苏宜晴说着吉利话,苏宜晴早有准备,拿出三个红包给了蒙雁姐弟。
蒙雁姐弟拘束的接过,一个个都轻声说了句,“谢谢二姐姐。”
苏宜晴也没指望在这里能享受多少天伦之乐,只是在尽蒙家女儿的本分。
蒙夫人大概也不想要让儿子女儿跟她太过亲近,或者说有话要说,转眼把蒙雁打发去厨房看看菜肴做得如何。又把两个儿子打发去书房。直到花厅里只剩下苏宜晴,她这才由衷道:“小福,谢谢你了。”
苏宜晴知道这声谢谢是为了果郡王府的亲事,淡淡一笑:“这是圣意。与我无关。”
蒙夫人先是怔了一下。立即意识到她是不想要跟这事扯上关系。这种事也不能让外人知晓,立即也道:“我的意思是谢谢你为雁儿准备了那么多嫁妆,府里正是缺这些东西呢。”
苏宜晴又是一笑:“这是王爷的心意。母亲不必客气,也是做姐姐的该做的,只是妹妹出嫁之后,就是弟弟成亲,而我怀着身子,只怕会有些疏漏,母亲切莫见怪。”
“怎么会?福儿你该多注意身体才是,你看你,都没胖多少,这可不行,要多吃diǎn,长胖些剩下的孩子才壮实。”蒙夫人说着打量了苏宜晴微微凸出的肚子,道:“看你这肚皮尖尖的,怀的应该是男孩,说起来小福你真是有福气。”
苏宜晴抚摸了一下肚子,“才三个多月,哪里就能看出来是男是女,不过王爷倒是希望是个乖巧的女孩子。”
“是么?”蒙夫人随口敷衍,倒是有些不以为然,认为苏宜晴这话不过随口说说,又或者是王爷怕苏宜晴太过紧张,以至于影响腹中的胎儿,勋贵之家,生男生女区别可大了,尤其是定王爷这样位高权重的,若是儿子就可以直接封为世子,再有第二个就可封为郡王,儿子自然是越多越好,女儿有什么用?哪怕封个公主也没娘家什么好处,大周最近几朝的公主命运都不好,不是和亲就是皇家用来笼络权臣,都没好下场。
说了一会话,蒙夫人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是一串龙眼大小晶莹玉润的珍珠,道:“这是你权四姨母送来的,说是跟你合股的铺子的分红,过年前就拿来了,我一直没有机会给你送去。”
跟权四太太合伙的杂货铺,苏宜晴差diǎn忘了,那段时间跟权四太太说好了之后,这事就直接交给萝草来办,她没怎么在意,最近两个月,权四太太听说跟着夫婿去了外地进货,有段时间不见了,一时就没有想起来。
“这……只怕太多了吧。”苏宜晴看着这串圆润的珍珠,成色极好,是珍品,更难得的是一颗颗大小看起来分毫不差,市面上不容易买到,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哪里值那么多钱?
蒙夫人道:“这是你该得的,哪怕没东西让权四姨母买,就凭定王府一个名头这权家就受益匪浅,你权四姨母两口子这段时间做生意赚得多了,也无人敢为难,否则为何人人都要争着跟内宅贵妇们合股做生意?真是在乎这diǎn合股的银钱,要的是一个名头而已。”
苏宜晴微微皱眉,“但是这实在太多了,权四姨母究竟做的什么生意?”
别又是一些非法走私的生意,这种事偶尔做一次就够了,长年累月做,总有一日会被抓住小辫子,碰上跟连御风敌对的势力,就连定王府也会受到牵连。
蒙夫人知道苏宜晴的担心,以前蒙也做将军之时也不时有这种事,当即道:“福儿,你放心,这钱是干净的,你是不知道,在这燕城地面上,能正经赚钱的生意多了去,只是无人撑腰,做得太红火生意就会被人抢去别说,说不定还会被栽上一个什么罪名,而有人撑腰,又有diǎn眼光的,总是不差的,你权四姨母就是个有眼光的,常在内宅走动,知道各府所缺,就能趁别人未反应过来之时,屯些紧俏的货物,比如说如今后宫新宠杨妃的母亲,杨夫人喜欢吃新鲜的鹿血,还需得是小鹿的血,你权四姨母就趁许多人为反应过来之时。收购了小鹿,待到杨夫人的喜好传扬出去,就高价卖出,还有今年冬天河道冰封,燕城人喜欢的小南橘运不进来,权四姨母就有门道弄来了两船,刚上岸就被人高价抢光了,要不是能接着蒙家的名头,这两船橘子没上岸就会被沿途那些船道官员拦截,就算不被抢光。他们检查来检查去的。果子早就被翻烂了,还有各种名目的过路费,就因着蒙家,无人敢刁难。”
苏宜晴想想也是。道:“只是希望四姨母不要太过操心做生意。忽略了其他。”
蒙夫人笑道:“我晓得的。我早跟你四姨母说了,小赚几笔就成,赚的多了。不说别人,就权家那群人眼红起来也不好受,你四姨母也说了,赚到的钱让你四姨夫谋个好缺,她就好好做她的官太太,不抛头露面做生意了,毕竟经商不是长久之道。”
“正是这个理儿。”苏宜晴道,“这天底下的便宜不能一个人全占了,无论何事到了最盛之时,比如就要开始转弱……”
说到这里,苏宜晴突然闭上了嘴,她想起了连御风,如今在大周,以一个臣子一个皇亲国戚来说,连御风的权势已经达到了ding峰,若是能再进一步就……若是不能,则要开始衰退,连御风至今也没有对她说过有何打算,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步步算计,不会想不到这一diǎn,是故意忽略呢,还是另有隐情?又或者当局者迷呢?
如此一想,苏宜晴神色就有些黯然。
蒙夫人察言观色,虽不知道苏宜晴为何情绪低落,但还是赶紧转移话题,“这珍珠看着真的不错,算是福儿你自己赚得,好好收着,日后拿出来看,也挺好的。”
苏宜晴淡淡一笑,“这个就送给雁妹妹做嫁妆吧。”
“不,不,这太贵重了,你上次送的已经够多了。”蒙夫人急忙推辞。
苏宜晴道:“没关系的,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diǎn心意,这珍珠颜色很喜庆,妹妹可以带着出嫁,女儿家出嫁就这一回,该装扮的漂亮些。”
蒙夫人见她如此说,心知再推迟反而闲得矫情,这珍珠对寻常人来说是价值连城,但定王府真不缺那么几串珍珠就此收下了。
蒙府书房内,蒙也正在跟连御风闲聊。
连御风道:“岳父大人最近差事办得如何?有困难么?”
蒙也在连御风面前摆不起岳父的架子,甚至连一般长辈都不如,只不过强撑着架子,眼神却是虚的,只道:“还行,新上任,许多事得从头做起,不过贤婿举荐的那个师爷挺好,给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连御风diǎndiǎn头:“但凡为官者都是集思广益的,慢慢来,有心的话总能做得好的……只是此次河道贪墨案牵连众多,不少官职出现了空缺……”
听到一半,蒙也眼睛就亮了起来,神情也现出了几分紧张。
连御风接着道:“此次牵涉的朝臣众多,岳父还需小心,切勿卷入其中,毕竟事发突然,情况有些不明,冒然卷进去只怕会有些不妥。”
“贤婿说的是。”蒙也如泄了气的皮球,有些兴致缺缺了。
“岳父从军多年,领兵打仗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起来的。须知官场上也一样。”连御风抿了一口茶,语气不急不缓,“就做文官来说,资历也很重要,只是做文官并非如领兵打仗一般,将是不服表现的很明显罢了,但是只要少有差池,御史言官们的评论可比刀箭锋利得多,如今的贪墨案就是如此,区区一个御史,就能将一大批权臣参倒了。”
蒙也神态一凌,心生警觉,连御风这是在警告她,切莫贪那diǎn小便宜,免得被人参奏么?他做文官资历尚浅,正当好好打根基的时候,别胡乱想太多有的没的反而误了正事,正想着,两个儿子进来了。
恭敬的行礼之后,连御风淡笑着让两个小舅子坐下,闲聊了几句,询问,他们在军营里的琐事。
趁着连御风跟大儿子蒙广闲聊之际,小儿子蒙毅偷偷给蒙也使了一个眼色,指了指外头,暗示他外头有事。
蒙也便借口去看看宴席准备的如何,让两个儿子陪姐夫说话,自己先出去了。
到了外头,只见管家成富鬼鬼祟祟的一直在探头,他顿时心生不悦,将管家叫到一边的偏房,压低声音训斥道:“你这是做什么,外头多少定王府的护卫,你这样子让人见到,指不定以为我们有什么亏心事怕让人知道呢,什么事那么着急?”
成富哭丧着脸道:“老爷,事情的确很急,大公子今早就不见了。”
大公子,蒙也想了一会,才意识到是被送到别院的大儿子,顿时皱眉:“不是让你派人好好看着么?怎么连个人都看不好,他上哪里了?”
成富摇摇头:“奴才不知道,接到回报,奴才不敢惊扰老爷,先去问了几句,大少夫人就又哭又闹,扯着奴才要奴才们赔她的夫君,几个小少爷也一直在哭……”
成富说着,就一直遮着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该遮的却没遮住,让蒙也一眼就看见了他手背上的几条抓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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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细枝末节
真是一群泼妇,蒙也对米氏一伙更加的鄙视,略微一沉吟,道:“命人在府内附近守着,若是看到人,立即就擒来,不必顾及他的身份,只要不伤了他的性命就好。”
“奴才已经命人守着了。”成富能做到蒙也的心腹,自然不是只会傻傻听令行事的那种人,踌躇了一下又道:“奴才问了小庄子伺候的下人,说是大公子一家进去之后,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就关起门来商议事情,一直到半夜都未熄灯,小庄子附近茶寮老板说,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有人跟他打听定王府怎么走,听形容像是大公子。”
“这个逆子。”蒙也一声诅咒,暗恨自己还是太心软,以为将那一大家子送到城外小庄子让人好好看着就成,想不到他如此胆大包天,在自己警告之后还敢偷着出去找上定王府,真是不知死活。
成富又问:“老爷,现在该怎么办?就怕大公子若真找上定王府,胡说八道些什么陈年往事,歪曲事实……”
蒙也顿时心一惊,他想起当初自己如何对这个女儿,就为了一个不知道所谓的道士之言就把女儿远远送到了乡下,此事在蒙家并非秘密,若是这个逆子有心颠倒是非,就怕小福心里会有芥蒂,影响他们父女之情。”
皱紧眉头想了好一会,蒙也吩咐:“你立即回小庄子,既然那个逆子是跟米氏一起商议的,米氏定然知道他如何打算,问问米氏,他到底想怎么样。”
“老爷……”成富又遮了遮自己的手臂,“大少夫人似乎有些不通情理。”
“什么大少夫人。不过是一个乡下泼妇,这事你要办不成,就别回来了,以后就伺候他们一家吧。”蒙也怒气冲冲的对成富说道。
成富吓得赶紧急忙点头,表示一定会办好。
蒙也回到书房,见连御风不知道跟儿子们说了什么,两个儿子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连御风。书房内一派轻松。比他方才在的时候拘谨的气氛好多了,他不禁泛起一阵失落。
蒙广蒙毅两兄弟在父亲进来之后,立即又收敛起轻松的笑容。坐直了身子,像是被上司训话的小兵。
连御风则似乎没有见到这变化,起身拍了拍蒙广的肩膀,“广弟。好好学,日后再做一个大将军。”
蒙广又是激动起来。
连御风随即对蒙也道:“岳父大人。时辰差不多了,去看看福儿怎么样了。”
蒙广两兄弟急忙在前边带路,几人似乎都有些忘记了蒙也得存在。
蒙也一个人留在书房,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他觉得是方才借口去看菜肴把女婿丢在书房的举动惹恼了对方,现在对方有些如法炮制了。心里不觉又把蒙申恨了个半死,打定主意。只等找到蒙申,就把他们一家送到另一处穷乡僻壤,让他们再也不能回来。
这一餐饭,蒙府算是用足了心思,菜肴数量并不多,却十分精致,并且都是孕妇可以食用的,多数是大周贵族宴席传统菜肴,除了宴席上必不可少的鸡鸭鱼肉,就是最近流行的,比如一道叫“通花软牛肠”的菜,就是从猛族传了过来的,用羊骨髓加其他佐料灌入牛肠,做成香肠,而且这养骨髓和牛肠都要用新鲜现杀的,这一只羊根本没有多少养骨髓还要用刚产下第一胎的母羊,而牛肠就要用出生才三个月并且健壮的的小牛,这都不是用来做肉菜的牛羊,在当地,牛是重要的劳动工具,健康的小牛犊寻常人都哪来做耕牛,哪里舍得吃?还有各色珍贵的佐料,小小盘‘通花软牛肠’值得穷苦人家差不多一年的口粮。
小小一桌菜肴,汇集了大周菜肴的奢华精髓,蒙也用心也算是良苦了。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女儿女婿根本每吃多少,苏宜晴只用了绿藤亲手端上来的汤,而连御风就只喝了两杯酒,说了几句场面话,别的一筷子都没动,接着,两人就告辞了。
蒙也急忙带着儿子相送。
送完了两人,再回到席上,看到几乎没动过却早已经冷却的菜肴,蒙也叹了一口气,也没心情吃了,倒是蒙夫人,命人将菜肴又热了一边,再跟儿子女儿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当没事人一般,反而蒙也坐在一旁格格不入,融入不了其中。
散了席,儿女都回房了,蒙夫人才道:“我早叫你不要弄这些奢靡的东西,定王府什么没有?你花再多心思弄在精致还能比得上宫廷菜肴?真要比得上,我们蒙府也够抄家资格了,简简单单些反而热闹,就那“通话软牛肠”用刚产宰的母羊还有初生的小牛犊,你还很是怕你怀着身子的女儿不忌讳啊,也就是你们这些男人喜欢,女人谁能吃得下?”
这话一说,蒙也顿时也异常懊恼,他当时就想着要新奇进补的,一下子没想那么多。
事情都过去了,蒙夫人数落两句就算了,紧接着又问:“我看到成富今儿进进出出,大冷天跑得满头是汗,到底什么事?”
蒙也想想这事估计也瞒不了人,便道:“还不是那个逆子,竟然从庄子里跑出来,打听定王府,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我让成富去找了,想来以他如今的德行,就算能找到定王府,也无人相信他是王妃的哥哥,很快就会被打出来的,到时候让成富将人带回来就是了。”
“但愿如此。”蒙夫人道,“方才我跟福儿说了一会话,发觉她心思有些重,大概是有身子的关系吧,怀孕的妇人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福儿都担心什么?”蒙也立即追问。
蒙夫人想了想道:“我也说不大清楚,就是觉得她似乎在担忧一些事情……大概是女婿权势过大,你也知道,外头现在有了一些风言风语的,河道贪污案又牵涉了一大批人。就是定王府没沾一点边,就连蒙家也毫无关系……总有些眼红的乱说话,大概是传到了福儿的耳朵里吧。”
“怎么叫没沾边呢?听说宁家就牵涉在内,那也是定王的岳家,听说定王爷颇为关切,还托人帮忙说情。”提到这个,蒙也就有些不满了。宁家也是定王的岳家没错。但是那宁王妃都死了那么久,骨头都快化成灰了,还用得着替他们家劳心劳力么?尤其是宁家前段时间送的那女人竟然敢害他的女儿。而定王就只是将那女人送出府了事,要不是福儿怀着身子不能受刺激,他早就跟女儿说道说道了。
“宁王妃毕竟已经不在了,人死如灯灭。关系远了些。”蒙夫人是内宅妇人,看问题的角度跟蒙也有些不一样。她不认为定王如此有多厚待宁家,就那个宁雅儿这样被驱逐出定王府,什么地方不送,偏偏送到了瑞承王府。她族姐哪里,绝对没有好下场,听说瑞承王府最近为着宁雅儿也颇有些不宁。妯娌嫌隙,父子离心。只要宁雅儿还呆在瑞承王府一天,这件事就不会过去,她实在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瑞承王不快刀斩乱麻,一下子将宁雅儿彻底解决,但这终究是别家的事,她懒得管。
蒙也原以为找蒙申应该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最坏也就是他闯入了定王府,将事情捅到了小福耳朵里,让小福和连御风心生不满。
可是几天功夫过去,人找不到,定王府那边一片平静。
就是小庄子里,蒙申的妻子米氏带着媳妇和儿子孙子一直哭哭啼啼的,求他们把蒙申找回来,又或者让她们出去找人。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那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蒙也心里并不好过,即倒有申闯下什么大祸,还有几分担心他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过年了,但是朝中某些事并未停止,对河道贪墨案中部分涉案官员的最终处置不等过了元宵节就下达了其中就有文郡王府。
从圣旨下旨将文郡王府的爵位夺了之后,整个过年文郡王急得像是没头苍蝇一般,一边请太医,一边四处托人说情,银子像是水一般泼出去,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奢望能保住爵位了,只是希望能保住三个儿子的官位以及家产。
然而最终的结果,文郡王和大儿子以及二儿子都被贬为庶人,就只有一个三儿子因为亲家关家的关系得以保住了官职,至于家产虽然没有被抄,却也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一座显赫的郡王府就在这一夕之间倒了下去。文郡王妃捡回一条命之后却因中风瘫痪,反倒是罪魁祸首段氏只是小病了一场。
只是活罪可免,死罪却难熬了,文郡王的三公子在岳父的周旋之下,快速在外地谋了个缺,不等过完年就提前赴任了,拖儿带女走的,连妻子的嫁妆也带走,免得留在燕城碍着别人的眼睛,会被人抓住把柄,还不如到外地,不在那些人跟前晃悠。
文郡王府家里一堆事,却连个顶事的人都没有,大儿媳段氏自然是不能在用,二儿媳一向是唯唯诺诺什么都做不了的性子,文郡王焦头烂额之于希望三儿媳关氏留下来。
但关氏哪肯留?这文郡王府,现在应该说文府唯一还有官职的是她的丈夫,她若是留下来,只能是用自己的嫁妆贴补这个落败的文府,而自己的丈夫身边也不能没有人,就是她在一旁辛苦维系婆家,丈夫在外头跟别的女人成双成对,她才没有那么傻呢。
说起来文郡王府有今日,表面上看是段氏连累的,但是跟婆婆处事不公导致妯娌间争斗厉害,逼得她们各处奇招,她和大嫂段氏就靠着娘家助力,家世单薄些的二嫂则是装傻充愣,利用多生儿子讨好婆婆让婆婆撑腰。
以前她虽不喜欢婆婆的做法,但觉得婆婆这种做法应该是大户人家常用的吧,毕竟几个儿子各不相同,做母亲的总是希望能够齐头并进的,可是慢慢的,她就觉得婆婆这种做法不太妥当了,简直是在变相的让儿媳娘家处理替夫家做事,那个儿媳妇做得好,她就偏向谁一些,相反的,谁要是敷衍,她则就不着痕迹的打压。
她回娘家跟母亲说了这些事,母亲只叫她做好分内事,不要掺和,就算吃点小亏也不要太过计较,有时候吃亏当福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不可能做得太多,再说了,人都是贪心的,帮得了一次帮不了第二次
不能为了夫家而把娘家都搭进去,但是娘家不帮忙,自己在夫家就没有地位,很容易受气。
段家人其实也没有那么疼爱女儿,于是段氏就在别的地方想办法,将娘家的损失找补回来,便瞒着文郡王府行事,甚至是串通了文郡王世子的,在外头假借文郡王府之命,利用后宅夫人之间的交往收受利益或者为娘家谋好处。
这些事情并不容易察觉,就算偶尔察觉,文郡王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比如这次河道贪墨案,就是段氏牵线,文郡王府间接的跟几个贪墨主谋扯上了关系,但是文郡王府并不知道实情,甚至段氏都不知道,全是段子郎一个人在操作,郡王府的人还以为就是一般为了某个好缺或者挪动一下的钱,成了人家自然感激,不成那些人也不敢为一点银子找王府算账,还因为段家眼光好某些人早就具备了升一级的资格,他们郡王府根本就没费多大劲,那些人的事就成了,却不知道,那些钱都是挪用的红利,并且段家抽了大头,只给郡王府一些零头,可笑郡王府还以为占了多大便宜,现在圣上彻查下来,郡王府根本无从辩解,那些往来银钱根本就没有具体数目记账,谁能说得清是收了一百两还是一万两,并且段家收的绝大多数是真金白银,给郡王府的都是古董字画,无从抵赖。
就现在郡王府被夺爵罪名还是从轻发落了,也是因为牵涉的官员和王公大臣太多够杀头抄家的也太多,所以某些情节相对轻一些的就放过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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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栽赃
瑞承王妃瞥了瑞承王一眼,轻蔑道:“这可不一定,若你说腹中胎儿是瑞承王的,我肯定是没有那么大肚量的。”
从瑞承王妃进来之后,一直没说话的瑞承王急忙插话道:“这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
瑞承王妃目光淡淡的扫了瑞承王一眼,瑞承王后半句话就咽下去了,瑞承王妃接着冷声道:“你现在有选择的余地么?你也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说了可能有一线生机,不说只要我把这碗药给你灌下去,之后就将你送回定王府,交由定王爷处置,算是讨个人情,你觉得定王爷这人是否会念着旧情,将你从轻发落,还是会新仇旧恨一起算呢?”
宁雅儿眼睛一直乱转,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瑞承王妃也不催她,就那么静静站着仿佛看一只蝼蚁,随时可以踩死一样。
最后宁雅儿绷不住,终于道:“我说,我说,我府中的孩子是三公子的。”
“你胡说八道。”外头的偷听了半晌的宁氏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冲了进来,指着宁雅儿破口大骂,“你这贱人敢胡乱攀咬我相公,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宁氏说着就想要上前厮打宁雅儿。
慕氏给旁边两个仆妇使了一个眼色,
那两个仆妇立即快速上前拦住宁氏,其中一个口中劝道:“三夫人喜怒,这样的贱人打了还伤了您的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另一个则道:“三公子只是一时糊涂,定然是这宁雅儿自己送上门的,这种贱人打死还脏了瑞承王府的地,传出去反而对三夫人您的名声不好。还不如将她留在身边做个小的,好歹你们是姐妹,传出去别人都会说三夫人您贤惠的,就是三爷日后在您跟前也不敢大声说一句,”
宁氏眼看着两个仆妇一左一右的拦住她,口中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慕氏和瑞承王各站在一旁。瑞承王眼睛只看着墙壁上一幅画。仿佛在欣赏,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而慕氏倒是看着她。但那目光平静异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而随着她一起进来的世子妃汤氏连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讥笑。
她们一家子都在看她的笑话,宁氏脑子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再看宁雅儿躲在两个仆妇身后瑟瑟发抖,而自己如同街边的泼妇一般。跟两个仆妇撕扯,她原本身边也带着丫鬟的,只是此刻这丫鬟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宁氏身上的血直往头顶冲。真想要不管不顾的大闹一场,只是残余的理智告诉她,这样除了自己丢脸之外并无好处。在场的人那么多,稍后她的丑态必然会传遍整个瑞承王府的。
这样一想宁氏只觉得全身无力。眼一黑,就想要晕倒,汤氏身边的一个婆子,急忙将她扶住,让她在椅子上坐下,狠狠掐着她的人中,大惊小怪道:“三夫人,您没事吧,快醒醒。”
她根本就没晕好不好,宁氏恶狠狠的等着那婆子,只觉得人中一阵火辣辣的疼,想来是被掐破皮了,疼痛让宁氏的理智恢复了一些,咬咬牙,看向慕氏,突然就跪倒在地:“婆婆,你要为我做主,这贱人一定是胡乱攀咬三爷,三爷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慕氏点点头,道:“也对,空口无凭,宁雅儿你说腹中的胎儿是三爷的,有什么凭证?”
宁雅儿知道此时可不能糊涂,急忙道:“我跟三爷确实是有肌肤之亲,三爷……三爷屁股两边各有一个大大的黑痣。”
此言一出,旁边的一个仆妇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之后被慕氏横了一眼,赶紧低头,但那憋笑的表情一时收不回去,其他仆妇婆子也一样,而汤氏则像是听到了什么受侮辱的话语,一脸厌恶的扭过头。
慕氏则对宁氏道:“你怎么看?”
彭三爷身上这个特征非是有过亲密关系的人不能得知,这宁氏不好蛮横的说,这宁雅儿是偷看了三爷洗澡,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只能哭着道:“求婆婆做主。”
慕氏叹了叹:“毕竟是你娘家人,我们瑞承王府不好说话,这样,你们宁家还有几个亲戚住在燕城,将他们请来商议一下,看看如何是好,当然要我说,毕竟事关三爷,家丑还是不要外扬的好,就像方才王婆说的,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将这宁雅儿收房,待产下胎儿再行处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
一旁始终不出声的瑞承王听得慕氏如此说,赶紧附和:“王妃所言极是,这三郎身边也不是没人,多一个也无妨,就随便给个名分收房算了。”
宁氏满口的银牙都要咬碎了,却不敢再撒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脑子灵光一闪难得机灵了一下道:“可是这贱人早先诬赖过定王爷,若是王爷知道我们如此处置,只怕会误会……甚至以为是我们瑞承王府的人跟着贱人联合诬赖他,那可不得了。”
“这个倒是不妨事的。”慕氏神色淡淡的,“只要我们备份厚礼,好好的向定王爷赔个罪,他是不会在乎的,毕竟若是我们将宁雅儿给撵出去或者……处置了,外头不明真相的说不定还会怀疑定王爷,现在我们王府若是将此事认了下来,并让三爷将宁雅儿收房,还有谁敢说什么?这也是变相的还定王爷一个清白,定王爷大人大量,必然不会跟个小女子太过计较非要了她的命不可。”
“王妃说的甚是有礼,我看此事就这样办了吧。”瑞承王爷觉得慕氏的处置方法极为妥当,作为一个男人,他觉得不就是将一个女人收房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虽说这宁雅儿人品实在是差,但收房之后。派人多看好,料她也难以翻出什么浪花来,只等将腹中孩儿产下,悄悄送到那一处庄子或者家庙里关一辈子,看她能如何,最重要的是此事不要给瑞承王府带来负面影响。
“不……”宁氏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我决不让这贱人进门。这贱人如此勾三搭四。腹中孩儿指不定谁的。”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汤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宁氏是不是在暗示,瑞承王府别的爷们也有份?瑞承王老迈,有心也无力,二爷外放未归。这府里的爷们除了三爷就是她家相公,难不成宁氏想要将她家相公牵扯进来。这样一想,她不由得冷声道:“那弟妹有什么良策?”
宁氏恨恨道:“给这贱人灌药,赶出府去,一了百了。”
汤氏冷笑一声:“三弟妹打得好算盘。灌药落胎何等凶险,你这妹子柔柔弱弱,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死无对证,到时候你们娘家找上门要人。我们王府如何应对?毕竟你这妹子还是良家子,就算是府中丫鬟仆役也是一条人命,更何况良家子,我们王府一向宽厚待人,怎么能如此呢?”
宁氏眼睛瞄了一下一旁的慕氏,暗暗腹诽,方才慕氏还让婆子端着药要硬灌宁雅儿呢,还说若孩子是瑞承王的,她怎么也是容不下的,怎么同样的话慕氏说出来就没错,她说出来就要被数落一番呢?这是形势逼人,她不敢讲话说出来。
慕氏收到宁氏的目光,淡淡道:“也罢,这毕竟是你们三房的房中事,我这个做婆婆的也不好太过插手,这样,将宁家长辈请来做个见证,你们一家人自己商量个法子,免得说我们瑞承王府仗势欺人,逼迫你这个庶子媳妇。”
庶子媳妇这几个字一说出来,宁氏的眼睛立即又红了,心里异常的委屈。
只慕氏说完,再也不看其余众人一眼,自顾自的走了出去,汤氏急忙上前搀扶。
屋子里的人走了一大半。
“父王……”
“王爷……”
宁雅儿和宁氏同时凄厉的喊了出来,求救的目光看向了瑞承王。
瑞承王面上有些尴尬,妻子和儿媳走得轻松,留下他一个人面对两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漂亮女人哭得好就有如梨花带雨一样赏心悦目,让男人心生怜惜,可像宁雅儿这样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就毫无美感,宁氏的泼妇样也很让人厌烦,想想都替自己的儿子觉得可怜,后半生至少要跟其中一个相处。
“按王妃说的做吧。”瑞承王一阵心烦,对还留在这里,明显保护宁雅儿不让疯狂的宁氏将她撕了的两个仆妇说了这样一句,他也抬脚走了,还是找个清净的地方休息一下吧,女人尖锐的声音真是可怕。
宁氏眼睁睁的看着瑞承王府其他主子都走了,就剩她一个,还有两个粗壮的仆妇,想要厮打宁雅儿看来是不成的,便狠狠的撂下一句,“贱人走着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只剩下宁雅儿跌坐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那头,汤氏搀扶着慕氏到了正院。
只有殷勤的给接过丫鬟手里的帕子,递给慕氏,再亲自给给慕氏泡茶,十分的殷勤。
慕氏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便随意给身边的两个小丫鬟指派了点活,将她们支出去,又让贴身嬷嬷去外头照看一下,其实就是放一下风,以免有人偷听,之后看着汤氏,淡淡道:“有什么话就说吧,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忙活的事有眉目了么?”
见慕氏一切了然于心,并且单刀直入的询问,汤氏不免有了几分尴尬,迟疑着不敢开口。
慕氏也不催她,只拿过一旁的绣花架子,随意绣了起来,只待汤氏想好了再开口。
看着慕氏悠闲的样子,汤氏咬咬牙,道:“杨家的人来了几次,暗地里相看过秀文了,挺满意的,如今杨妃正得宠,他们家家世也不差,杨夫人看起来很是喜欢秀文,这些日子以来,杨家是唯一有意要娶秀文的人家,若是错过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人上门了,媳妇想着这门亲事倒也做得,杨妃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必然不会追究秀文之前的事,这对秀文也好,媳妇想了很久,这门亲事的确能做。”
慕氏依旧在绣花,手上的动作不停,不急不缓道:“我们觉得好有什么用?秀文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她实在不同意,能怎么办?总不能如那些乡野之家一般,将秀文给捆了,硬是送上花轿吧?杨家如今圣眷正浓,想必也不想如此丢人?”
“这个母亲请放心,媳妇一定好好劝说秀文妹妹,想来秀文妹妹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最近她也颇为懂事不少,定然能明白我们的一片苦心。”汤氏说着,有些迟疑道:“就是父王那边……也许看不上杨家。”
慕氏淡淡道:“这方面我去说,你父王如今正焦头烂额,不会多拦阻,你只要确保秀文能安心上花轿即可。”
“这个一定。”汤氏信誓旦旦说道,“媳妇一定好好劝说妹妹。”
“那就好。”慕氏也不追问她会用什么法子劝说。
汤氏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心满意足的走了。
慕氏又坐了一会,直到将这副并蒂莲刺绣的最后几针给绣完,对着阳光照了照,满意的点点头,吩咐丫鬟:“去将王爷请来。”
瑞承王接到丫鬟的通报,有些不太情愿的来到慕氏的院子里。
这段时间,他实在是有些怕慕氏,不明白以前温婉贤良的慕氏去了哪里,这段时间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口齿锋利,话不多,却命中要害。
就如宁雅儿之事,他先前审问了宁雅儿许多次,宁雅儿哭哭啼啼一口咬定腹中胎儿是连御风的,多问几句就要死要活说是一死证清白,搞得他头都大了,见宁雅儿如此决绝的样子,便有些相信,这才去信到定王府。
想不到这宁雅儿居然是在说谎,并且让慕氏几句吓唬的话就说出了实情,连带的让先前将信将疑的他也丢了脸,真是可恨啊,他先前怎么就看走了眼,以为这女人柔柔弱弱的,不像是说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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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秋后算账
瑞承王依照最近的经验来推断,慕氏让人来请他,定然还是为了方才的事,按慕氏说的处理方法处理就挺好的,还要商议什么?难道慕氏又要说些话来指责他一番么?
想到这里,瑞承王就有些头皮发麻,只是不去也不行,他一个大男人,若说躲着一个女人,传出去也丢脸。△¢四△¢五△¢中△¢文⊥,
不得已之下,瑞承王只能磨磨蹭蹭的跟着丫鬟来到了慕氏房中。
丫鬟婆子均在外头候着,慕氏举止优雅的给瑞承王亲自泡了一杯茶,神态温柔,倒让瑞承王有些受宠若惊。
轻抿了一口甘醇的茶水,瑞承王决定先示个好,笑道:“方才多亏了你,否则那宁雅儿还不知道要狡辩到什么时候,想不到这小女子柔柔弱弱的,居然这般多的鬼心眼,让本王都看走了眼。”
慕氏淡淡道:“越是柔弱的女子多数时候就越会说谎,并且以柔弱的外表为掩饰,寻常男子多数能被迷惑住,当然这也不能怪这些弱女子,这是她们的生存手段,谁叫你们男人就喜欢这样的呢?便是不柔弱的也得装出几分柔弱来。”
几句话又说得瑞承王尴尬无比,忍不住道:“你最近说话怎么如此……刻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慕氏一笑,“我一直是这样的,以前的端庄贤良都是装出来的,没办法,以前的我必须这样才能在这瑞承王府过得好,女人么。多数时候就得低着头过日子,熬了大半辈子,如今孙子都娶媳妇了,没必要再带着虚假的面具过日子,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您说是不是?”
“身为女子,自然得以夫为天。”瑞承王面上有些挂不住,声音里带了几丝怒气,可因为之前对慕氏的态度还有最近几件事慕氏的手段,让他有些心惊。气势便不足。
慕氏没有如瑞承王想象的大怒或者说辩解。只是摆摆手,像是不屑争吵的样子,道:“这次请王爷来,是有一件事要跟王爷商议。”
“什么事。”瑞承王的心有些提起来。生怕慕氏提出什么难题。
慕氏神情冷淡。有些不在意:“方才世子妃过来。跟我提了一桩亲事,有人向秀文提亲,毕竟秀文是王爷的亲生女儿。我这个做嫡母的不好擅作主张,所以就想要跟王爷商议商议。”
“谁家来提亲?和亲的事圣上并未裁夺,现在替秀文说亲,是不是不太好?”瑞承王有些犹豫,他自然是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属,不必远嫁外邦,可更害怕触怒圣颜,实在是年前那河道贪墨案实在让人心生恐惧,多少权贵世家在一夕之间倒台了,曾经的座上宾,沦为阶下囚,养尊处优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如最下等的杂役一般被拉出去卖,尽管以前也有大臣以及皇亲国戚被抄家甚至诛九族,可那都是参与了夺嫡或者谋反等大罪,现在一点点贪墨案就如此,很多朝臣都胆战心惊的,生怕一点小事就触怒圣颜。
“这王爷倒不必担忧,这次提前的对象正得圣宠,圣上只会高兴,不会反对。”慕氏说着,停了一下才道:“是杨妃的母家。”
“那个杨妃?”瑞承王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慕氏反问:“宫里有几个姓杨的妃子?”
“杨家是那个子弟跟秀文求亲?”瑞承王还抱着一丝希望的问道。
慕氏一句话打破了瑞承王所有希望,“就是杨妃的亲弟弟,大家都知道的那个。”
瑞承王的脸彻底黑了起来,满燕城的人谁不知道,这杨妃的亲弟弟是个傻子,小时候从树上跌下来摔坏了脑子,半边脸都是斜的,犹如厉鬼一般,杨妃初初得宠的时候,不少嫉妒的妃子都怂恿娘家进言,说是杨妃有这样的弟弟,血脉里指不定有什么病症,若是圣上亲近杨妃,有孕产下的嫡子说不定也会有不足之处之类的,直到查明杨妃的弟弟是摔伤的,并非打娘胎出来的病症,大家这才稍微消停一会。
只不过依旧有不少在背后嗤笑的,但也有维护的,毕竟杨妃只有那么一个亲弟弟,杨家家世平平,原本只是一个乡绅,就算杨妃得宠,他们父母毫无官职,五服之内亲戚最大的一个官职也不过是从六品,倒是无外戚之忧,就算是产下皇子也没有有力外加支持,对已成年的皇子并无威胁,更重要的是那时候还有家世较好的严妃更得圣上欢心,相比之下杨妃就弱了些,宫里某些又成年皇子的嫔妃,都有些支持杨妃,希望她能将严妃压下来。
年前严妃小产身亡,杨妃便有些独宠后宫的架势,杨家人更是嚣张,放言定要给自己儿子取个名门闺秀做儿媳并且看不起旁支庶女,此事在燕城被传为笑谈,不过就是一个妃子,一时得宠而已,就敢如此妄想?别说她杨妃只不过一时受宠,就算是有幸产下皇子,能不能长大,长大之后有没有出息也是个问题,真正的勋贵那会看上她们家,哪怕是做继母的,再怎么看继女如眼中钉,也不至于如此不要脸面答应这样的亲事找这样的女婿,因此提亲了几户人家,人人都回绝了。
听闻杨妃还闹腾这让圣上赐婚,只不过当今圣上还不至于如此糊涂,将大臣好好的闺女许给这样一个傻子,日后青史上说不定就添了一笔恶名。
现在慕氏说杨家向秀文提亲,听意思还打算同意,瑞承王自然脸色就黑了下来。
慕氏叹了一口气,解释:“王爷,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我不是推卸责任,这件亲事是您的好儿媳汤氏说来的……您之前也担忧,世子迟迟不能继承王位,怕就算能继承王位就会被降爵。杨家的人答应,只要将秀文许给他们家,杨妃就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让世子顺利继承王位,汤氏已经让人跟杨家接触过了,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若是反悔,只怕彻底得罪杨家,世子继承王位就更难了。”
瑞承王闻言,彻底瘫倒在椅子上。想要埋怨汤氏。可是突然想起,之前慕氏不肯出力到各处走动,他便暗示汤氏是不是找她们娘家想点办法,汤家在宫里有一个老太妃。虽然无子。但是跟太后感情很好。如今常伴太后,能说上几句话的,想不到汤氏居然将主意打到秀文的亲事上。
慕氏有些事不关己的说道:“王爷。这是您就自个拿主意吧……这汤氏,也难为她了,府里事情不断,大事小事都要她一个人操劳,也难怪她火气大,一时就想歪了。”
瑞承王更是如泄了气的皮球,可想起女儿娇美的脸庞,乖巧的模样,最近秀文出事之后懂事多了,还主动提出要去庵堂替父母祈福,他怎么忍心秀文就这样嫁给一个残废的傻子呢?这还真不如慕氏当初的提议,削发为尼,就此青灯古佛的过一辈子还能清静些。
只是慕氏方才的话也有些道理,在又一次得罪了定王之后还要再得罪正得宠的杨妃么?
儿子跟女儿孰轻孰重,一般人都能衡量出来,再说了还牵涉了爵位问题,真要得罪杨妃,世子继承王位真要遥遥无期了。
二儿子震远过年时没有回来,只给慕氏送来一封信,说是就留在当地过年了,往年他们都回来的,虽然他都忙着,也没空问震远任上的事,等于是忽视了,连震远什么时候任的武阳通判他都不知道,可真要不回来,他又觉得心虚。
震远这次来信,他倒是细看了,信里并没有述说委屈,倒像是有几分庆幸能留任通判,像是担忧连一个小小的通判都做不了,这让他异常惭愧,觉得实在对不住这个儿子。
眼下三儿子震云跟那个宁雅儿的事眼看还有得闹,这时候若是为了秀文跟世子以及世子妃汤氏闹翻了,只怕三儿子更没有好日子过,相反若是答应亲事,世子能顺利继承王位,汤氏无话可说,自然能善待震云他们,否则情理上就说不过去,手心手背,他能如何选择?还有将好好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满朝文武,亲戚朋友又将如何看待他?
半晌之后,瑞承王长长叹了一口气,“就答应杨家吧,只是……多给秀文一些陪嫁,别委屈她了。”
各种衡量利弊之后,他只能答应了。
“放心吧,我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委屈秀文的。”慕氏说完,像是想起什么,又提醒瑞承王爷,“这件事秀文还不知道,汤氏怕秀文临上花轿时候闹腾,估计没告诉秀文实话,杨妃是近几个月才得宠的,关于她们家的事,秀文一个闺中女子也许还没有知晓,王爷不要在秀文面前说漏了嘴。”
瑞承王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若是秀文嫁到了杨家,知道真相,闹腾起来该如何?”
依秀文的脾气,必然不会甘心嫁给一个傻子。
慕氏一笑,唇角露出一丝不屑,“到了杨家,就由不得她了,我们家可没有打保票,秀文会高高兴兴的嫁过去,只要她安安静静上了花轿,抬到杨家,剩下的就是杨家的事了,想必杨家也不希望瑞承王府过问太多。”
……
瑞承王府秀文县主即将嫁给杨妃弟弟之时,燕城的勋贵们很是震惊了一把。
正在替自己女儿乐文要嫁给一个四品武官儿子而难过的果郡王妃听闻之后,愣了许久没说话,随后不由得庆幸起来,别人的不幸总是多多少少能衬托出自己的幸福的,相比秀文县主,她女儿乐文并不算太委屈。
于是便急匆匆的去女儿房中,将此事告诉了乐文,让女儿也懂事一些,赐婚的圣旨已下,绝无更改的可能,让女儿莫要像秀文县主一般,聪明过头,结果落得如此下场。
而在薛老太妃跟前讨好的李氏,听闻此事,也不禁捂了一下胸口,替秀文县主道了一声可怜,好好一个姑娘家,要伴着傻子一辈子。
薛老太妃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冷淡道:“这都是秀文这丫头自己求来的,女人最怕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想起前事,心虚的李氏低下了头,之前她听果郡王妃的怂恿,频频跑到蒙家示好,并且往蒙夫人跟前凑,结果圣旨一下,却是将果郡王妃所出的乐文赐婚给蒙家的小儿子,果郡王妃伤心之下,不免有些迁怒,频频找她询问,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是不是她说了什么,导致的蒙家看上了乐文?
李氏很是委屈,但这种事也没办法辩解,果郡王妃千方百计打听的结果也不过是圣上听闻蒙家和果郡王府走得近,误会两家要结亲,一时兴起就大笔一挥,写了个赐婚圣旨,成全一桩美事。
但这不过是官面上的说法,果郡王妃认为准是有人在后头搞鬼,怀疑是蒙家看上了乐文,求定王想的法子,说动的圣上赐婚。
真情如何,他们无从得知,果郡王妃便将他们一房恨上了,不得已她只能来找薛老太妃求援,总算在薛老太妃四两拨千斤的话语之下,果郡王妃不敢明着对他们做什么,让他们能喘口气。
李氏是万分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果郡王妃的怂恿想去接那么一门亲事,结果亲事不成,她都没怪牵线的,果郡王妃却恨起她来,着实冤枉。
李氏在某些事情上有些愚钝,但不表示身边就没有一个得用之人,有个嬷嬷给她分析了一下,觉得她最错的就是撇开一直对她好的薛老太妃,转头跟果郡王妃亲近,这果郡王妃什么样的人?之前待她如何,她又不是不知道,果郡王妃怎么会真心对她好,自然只是在利用她,能利用得上当然好,一旦利用不上,一脚踢开还是轻的,最怕的就是现在这样迁怒。
不得已,她只能再厚着脸皮来抱薛老太妃的大腿,只是无论她在如何殷勤小心服侍,薛老太妃面上待她依旧和蔼可亲,可再没有像以前一般,有事没事就指点她,教她如何做?(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石女
李氏非常惶恐,生怕薛老太妃也不管她,又得罪了果郡王妃,往后的日子更不知道如何过。
有心要向薛老太妃赔罪,可薛老太妃却一直和蔼相对,根本就没有怪罪的意思,让李氏想要赔罪也无从开口,说了不就是在表示薛老太妃小肚鸡肠?再说了此事是由果郡王妃引起的,若是赔罪,必然得将前因后果说清楚,那么难免要得罪果郡王妃。
果郡王妃跟薛老太妃毕竟是婆媳,她虽是薛老太妃娘家侄女也是侄媳妇,但论亲疏关系来说,跟果郡王妃还是比不得的,尤其最近,在乐文的亲事订下来之后,果郡王妃便将乐文送到薛老太妃身边,说是让乐文跟祖母多亲近亲近,收敛一下脾性,毕竟她将来的夫婿是个习武之人,脾气不好在夫婿面前会吃亏。
但李氏知道,这只是果郡王妃的一个借口,其实是想要乐文多讨好薛老太妃以便从薛老太妃处多得一些嫁妆。
薛老太妃一生无子,做姑娘时却深得父母疼爱,嫁进果郡王府时便以嫁妆丰厚出名,又把持了果郡王府的中馈那么多年,手里头的私房钱有多少可想而知,光是上次的寿宴,各府送来的名贵寿礼就差不多能堆满一个房间,随便漏出一样就足够普通人吃用一辈子了。
之前李氏并不是想不到这些,她娘家人也时刻提醒要好好伺候薛老太妃,薛老太妃无子,那些身外物又带不走,与果郡王妃并不亲近,这些东西就算不好明着全部给她。只要偷偷给一些珍品,就十分了不得了。
只是人多数都是贪心的,都想要鱼与熊掌兼得,她想着既能讨好薛老太妃又能交好果郡王妃不是更好么?真没想只是同意了果郡王妃的提议而已,事情办砸了又不是她的错,结果却是两边埋怨。
“侄媳妇。”薛老太妃轻轻唤了一声。
想心事的李氏在被身边丫鬟轻轻推了一把这才醒悟过来,急忙问:“婶娘。什么事?”
薛老太妃略带疲惫道:“我有些乏了。看起来你精神也不是很好,回去歇着吧。”
“不,婶娘。我不累,我给您锤锤腿吧。”李氏想着今天还没有一件能让薛老太妃开心的事,就想要多留意下。
“不用,我歇一歇就去佛堂。”薛老太妃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李氏还想要在说什么,游妈妈笑着道:“老太妃身边还有我们这些下人呢。二夫人就放心吧,明儿再来伺候也是一样的。”
无奈之下,李氏只好屈膝行礼告退了,游妈妈亲自送她出门口。
刚出门。就看到乐文身着一身红衣,带着一群小丫鬟活蹦乱跳的跑来了,远远冲她福了一福身子。就蹦跳着进了薛老太妃的屋子。
不一会屋子里就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其中就夹杂着薛老太妃的笑语。
刚要迈出院子门口的李氏不觉又停住了脚步。暗暗叹息一句,果然薛老太妃方才只是找个借口让她走。
“二夫人,怎么了?是不是拉下东西了?”游妈妈并非明知故问,只是李氏定定站在这里,朝着薛老太妃的屋子看,她不能装作不知,陪着一起站,让人瞧见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没有,没有。”李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局促的对游妈妈说着,也不敢在张望,赶紧加快脚步走了。
游妈妈摇摇头,这才回到薛老太妃院子里。
薛老太妃正被乐文身边的小丫鬟说的笑话逗得一阵一阵笑。
乐文则跟在薛老太妃身后孝顺的替她捶背,祖孙和乐,屋子里一片欢乐的气氛。
待到乐文领着小丫鬟走了之后,游妈妈才凑上前,给薛老太妃泡上一杯养气和血的红枣茶。
薛老太妃轻抿了一口茶,这次真是有些疲惫了,游妈妈又适时的给她按摩一下肩膀,乐文这小姑娘锤肩不能拿捏住力道,想必不能让老太妃真正轻松。
按了好一会,看薛老太妃似乎真的放松下来,想起方才李氏的态度,游妈妈不禁道:“老太妃,二夫人似乎有些……不安。”
薛老太妃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游妈妈以为她睡着了,便不再说话,只是专心揉肩膀,许久薛老太妃道:“稍后你将我年轻时候戴的那对白玉手镯拿来,给乐文送去。”
“是当初老太夫人送您的那对白玉手镯么?”游妈妈有些不敢相信,这对白玉手镯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全无瑕疵,异常名贵有钱也难买到不说,那是薛老太妃的母亲送给薛老太妃的陪嫁之物很有意义,就那么送给乐文,还是在没什么名目的情况下,这礼也太贵重了。
薛老太妃点点头。
“老太妃……”
游妈妈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事后依照薛老太妃的吩咐,将白玉镯子找了出来,亲自送到乐文小姐的屋子里,因为有些不甘,她还留了一个心眼,特意打听果郡王妃也来到乐文小姐屋子里的时候才当着果郡王妃的面将东西送给乐文小姐,让果郡王妃也好一阵感激,这才觉得心气平了一些。
从此以后,乐文小姐来薛老太妃屋里就更勤了,倒把李氏给挤在了一边。
之前游妈妈还未李氏丢下薛老太妃去抱果郡王妃大腿而替薛老太妃不平,可是现在眼见李氏有心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有些不忍了,尤其是乐文小姐看起来也没有对薛老太妃多用心,只不过小女孩说些小笑话之类的逗老人家开心,其实并不好笑,倒是老太妃像是在哄乐文小姐,明明不想笑,却装出一副笑脸。
终于在一次,乐文小姐又一次得了薛老太妃一只拇指大小的极纯色绿翡翠玉佛之后,游妈妈实在忍不住,进言道:“老太妃,您就算心疼乐文小姐。也不用给那么多礼物,给多了对乐文小姐也并不好,倒像是乐文小姐孝敬您是为了这些个俗物,平白伤了祖孙之情。”
薛老太妃笑笑:“游妈妈,转眼间你我主仆都相处了快五十年了吧?”
提到主仆之情,游妈妈眼睛又有些热了,道:“老太妃垂怜。老奴有幸在您跟前伺候了四十八年了。”
“四十八年。”薛老太妃喃喃。“我嫁进这果郡王府有四十年了,真像是一场梦,有时候觉得日子过得很慢。有时候又觉得很快,你觉得我这一辈子如何?”
“老太妃,您自然是有福气的,是老郡王……”游妈妈说不下去了。她十分替薛老太妃不平,老郡王半生风流。之后就留下一个烂摊子去了,只剩下薛老太妃独自支撑这座郡王府,可怜老太妃做姑娘时多出色,一女百家求。怎么就摊上那么一个不懂得疼惜人的夫婿呢?
“我是个石女。”薛老太妃淡淡说了一句让游妈妈觉得如晴天霹雳的事。
所谓的石女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女人,先天不足,不能跟男人行夫妻之事更不会有孩子。正经来说,石女根本就不应该嫁人。
“这个秘密在我心里隐藏了几乎可以说是一辈子。知道的人不超过四个,除了我娘就只有当时给我娘接生的两个稳婆,连我爹都不知道。”薛老太妃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身为嫡长女又是爹娘的第一个孩子,我娘怎么敢让我爹知道这件事?这可是不祥之兆啊,就算是爹娘夫妻情深,祖父祖母也不可能容下我娘。”
游妈妈知道的,民间骂人的话,说生小孩没屁眼是一句异常恶毒的话,说是人做了多少缺德的事才会生下这样一个孩子,这些都是针对男娃的,但对于女娃来说,石女虽不像是没屁眼那么严重,可也是非常不详,要在乡下很多地方都要遮掩着将孩子丢掉,遮掩不住的,女方则会被休掉,就连男家也会被左邻右舍看不起,薛老太妃怎么会呢?
薛老太妃叹息着道:“外人都说我娘如何如何疼我,连几个弟弟妹妹都放在一边,他们以为因为我是嫡长女的关系,其实不是的,我娘揣着这个秘密生怕被人发现,我的性命就不保,故而平日里尽可能的对我好一些,让我过得快乐一些,生怕那一天……选中老郡王这样一个女婿并非是我母亲有眼无珠,是她千方百计打听的结果,老郡王身子虚,也难有子嗣,加上人风流心却软,对女子多有怜惜,到时候好好求求他,他不会不给我一条生路的。”
“那老郡王……”听到这里,游妈妈不禁对老郡王心生感激起来,若是老郡王知道了,依旧没有说出去,那么对薛老太妃的确不薄了。
薛老太妃摇摇头,“不是他心软,是他的确不知道,洞房花烛夜,我编了一个谎话,说是我一声信佛,希望能常伴青灯古佛,他当时有一个心爱的丫鬟,我们成亲前被他爹娘逐到庄子上,我答应替他求情,将那丫鬟要回来,日后他们双宿双飞,我不会干涉,还会在他爹娘面前掩饰,他当时正挂心那丫鬟,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丫鬟,是那个丫鬟?”游妈妈有些纳闷,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老郡王在初成亲之时对那个丫鬟特别厚道,照老太妃说的,他应该能在老太妃的相助之下,将心爱的丫鬟给接回来啊,可她印象中没这样一个丫鬟,难道是在她离开薛老太妃那阵的事?
“名字我不太记得了,大概叫什么花儿草儿的,也就是个普通的丫鬟名。”说到这里,薛老太妃眼睛里露出一丝冷笑,“得了我的帮助,他自然能轻而易举的跑到庄子上跟那丫鬟相会,只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他开始偷着相会,想必觉得刺激,可在我的相助下,不必偷偷摸摸,他爹娘见我都不介意,更是不会阻止儿子,横竖只是一个丫鬟,之前逐出去是怕我闹,毕竟那时候他们是听说了我的‘贤名’千方百计的上门求娶的,后来见我果然如传言般贤惠,自然乐得让儿子称心如意,大概不用偷偷摸摸了,少了刺激,也就不觉得新鲜了,再后来他爹娘见我迟迟不能有孕,便暗示我给他儿子安排通房,之后便是良妾,再然后那些女人还是无子,他爹娘生怕是我用了什么手段,便自己安排,一来二去的,这女人便多了起来,哪里还记得一个小丫鬟呢?大概庄子上的人见丫鬟失宠就有些慢怠又或者说那丫鬟伤了心看不看,总之最后没了,具体怎么没的,我不清楚,他自己都不关心,我何必去追根究底呢?”
“这老郡王心真是有点狠啊。”游妈妈不由得有些叹息。
“男人谁不是这样的?是那丫鬟自己不自爱,不知轻重。”薛老太妃冷酷说道,“在主子没有成亲之时便勾引上主子,无名无份的跟着,能有什么好下场?就是老郡王,真要怜惜她,也不会偷着来,忍一忍,等娶妻之后过那么一两年才正式抬进门做个姨娘岂不是两全其美?非要偷着,也不想想要是一不小心,有了孩子,那才尴尬呢,当然老郡王当年也不过十五六岁,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哪里忍得了?更没想到世间险恶,多看了几本歪书总以为只要真心相爱的就能抵挡一切。”
游妈妈默然,对于薛老太妃的话并不是很赞同,薛老太妃毕竟是做主子的,难以理解丫鬟的苦处,就像她当年,跟在薛老太妃身边,薛老太妃待她好的,但是那种身不由己,茫然无措的感觉是做主子的无法体会的,所以她才想着跟爹娘出府嫁人,就想着能自己做一回主,不再随着主子的命运浮沉,更不会被随便配给一个小厮,谁能料到就算是父母做主,也争不过命,命该如此,怎么也改变不了,想想年轻时,老太妃娘家的那几个出色的少爷,真要有机会,也许当年的她也会挣一把的,高门大户许多风光的姨娘都是丫鬟出身。(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运道
游妈妈那么多年来看得实在太多了,府中小丫鬟来来去去,命运多舛,果郡王府算是待下人宽厚了,可除非是主子身边得宠的那两三个,或者说父母在府中做管事,能有人照应的,否则一般小丫鬟婚配真是撞大运了,能撞上个老实的杂役就算不错了,一个不好碰上个只会喝酒打女人的,一辈子就完了,所以有机会的自然要争一把,十来岁的小丫鬟,几乎没怎么出过府门,哪里会想那么多事情?
嬷嬷们经常教导小丫鬟不要试图勾引爷们,府里惩罚是很严厉的,却多数只是说说,真正用阴狠手段处置的怎么会弄得路人皆知呢?所以府里究竟如何处置那些爬床丫鬟的,多数人不知道,倒是某某姨娘以前只是个小丫鬟,被抬为姨娘又产下一男半女从此穿金戴银风光无限人人皆知更是能让丫鬟们艳慕。
勾引爷们是有危险,但老老实实做个小丫鬟也未必能平安一世,还要饱受欺凌,不如拼一把。
薛老太妃感叹一声:“人啊,有时候真是不能不信命,命该如此的时候再怎么挣也是没有用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强命不强的时候,太过强求反而适得其反,我这一辈子,就想着能守住在这个秘密到终老,别的富贵荣华,夫妻和乐,子孙满堂之类的我都不奢求,一路走来,倒是显得比别人有福气,能享受一辈子的尊荣,我知足了,那些个身外物还有别的小事我也不计较了。”
“那二夫人……”游妈妈想要说,薛老太妃既然连果郡王夫妇这样看起来明显慢怠的都容下了,为何对李氏反而倒有些冷呢?
薛老太妃叹了叹:“我这个侄女啊。做姑娘时便不出挑,生在为人老实敦厚,倒也是她的优点,不招人嫉,也不得罪人,我做的主,给她也挑了个同意老实的夫婿。夫妻俩倒也和睦。儿女双全,女人这一辈子该有的都有了,原以为她会知足。可是我毕竟料错了一点,可能我没有真正做过母亲,不晓得一个女人可以自己不争,却定要为儿女争上一争。她这样的想法是要不得的,只是事关她儿女的一辈子。我实在不好插手,只能随她自己折腾,只希望她经过这一次教训,能打消攀龙附凤的念头。越是富贵乡就越是人尖子汇集,跟那些人争,哪里能争得过?就如乐文她娘。算盘打得精,最后却被人绕了进去赔上了自己的女儿。”
游妈妈点点头。跟在薛老太妃身边,她看的也多,定王夫妇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定王妃这个人,实在让人看不透,果郡王妃怎么会想到要去占她的便宜呢?就算是想要定王帮忙,正正经经去求便是了,偏偏拐那么大个弯,众所周知定王妃早年被丢在乡下多年,跟娘家的关系肯定是亲厚不了,外传定王妃如何孝敬嫡母,她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的,不过是面上情罢了,真要求什么事,她能帮忙才怪?
当然,如今这情况她也实在看不透,若是定王妃不肯帮衬娘家,为何会让乐文小姐嫁入娘家?乐文小姐的亲事,府中上下一致认为定王在背后做了什么,就算真是巧合,以定王的能力,想要阻止这门亲事也是轻而易举的。
薛老太妃随后说的一句话倒是稍微可以解释游妈妈的疑惑。
她说:“人生在世,吃点小亏就可以当是福气,恩也好,怨也罢,都不要计较太多,尤其是自家亲人,凡是计较太多的福气都保不住。”
游妈妈觉得,定王妃也许就是如此,她并非以怨报德,只是懂得审时度势,知道怎么才是对自己更好。
就在薛老太妃跟游妈妈谈话的时候,李氏正在定王府中做客。
苏宜晴穿着厚厚的皮袄,围着貂毛做成的围脖,遮住大半长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抱歉的对李氏道:“请婶子不要介意,我怀了身子,地龙烧得多我就觉得闷,所以宁愿多穿些衣服,也不想要烧地龙。”
“王妃保重身子要紧,怀孕的女人是这样的,我晓得。”李氏哪里敢介意,笑吟吟的。
苏宜晴命人给李氏送来一个手炉,让她捂着,自己确不用。
李氏本想要推辞,但想着人家都送到跟前了,推辞也不好,便接了过来,果然觉得暖和了许多。
苏宜晴待客照样是如之前,先奉上香茶点心,品茶吃点心闲谈了几句,这才问道:“婶子今儿怎么有空上我这里来坐坐?“
“许久没上门了,就来看看王妃,一声身子可好?”李氏有些局促,她自己做主跑来的,总觉得有些心虚。
苏宜晴微微一笑:“还好,就是总觉得累,嬷嬷说怀孕的女子多是这样。”
李氏更不安了,薛老太妃早先说过,没事不要打搅人家,如今定王府正在风口浪尖上,冒然跑去打搅人家,人家也会心烦的,勉强笑道:“我……就是无事来瞧瞧,看看王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出声。”
苏宜晴道:“府中的老人都很照顾我,我就算没有怀着身子,很多时候也是无事可做的,就是不能出门,听闻前些时候薛老太妃病了,她老人家如今身子可好?”
李氏急忙道:“已经好多了,她老人家还念叨着王妃,说是要找个时间来看看王妃呢。”
“老太妃有心了。”苏宜晴叹了一叹,“只可惜我福薄,没有一个如老太妃一般的长辈时时在跟前提点,待生下孩子,只怕要多叨扰老太妃了。”
“真巧,老太妃也说跟前没有如王妃一般伶俐的孙女呢。”李氏刚说完,就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老太妃身边也有果郡王妃所出的乐文,还有自己的女儿玉珠并几个隔房孙女不时来请安,也不缺人。此言像是为了捧定王妃而贬其他人的女儿一样,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了。
幸好此时丫鬟来报道:“禀王妃,老夫人来了。”
老夫人,李氏正疑惑来的是谁。
“快请。”苏宜晴笑着又向李氏解释,“是我的母亲,都不是外人,一起聊聊吧。母亲前些时候还常说跟夫人您很投缘呢。”
李氏有些尴尬。定王妃的话就那么说出口,让她想要告辞都说不出口,只能勉强坐着。
不一会。小丫鬟便领着蒙夫人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重纱掐金菡萏纹的浅桃色罗裙的容颜姣好,双颊绯红的少女。
李氏之前见过的,这是蒙夫人的亲生女儿蒙雁。
蒙夫人早先听领路的小丫鬟说。有客人在,就是李氏。既然是熟人,也不忌讳太多,笑着打招呼,又让蒙雁叫人。
待蒙雁给李氏行完礼各自落座之后。蒙夫人才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还说有段时间没见到李姐姐了,没想到却在福儿这里遇上。真是缘分。”
“是啊,今天的确是好日子。”李氏干巴巴的附和。
苏宜晴对蒙雁道:“雁妹妹。几日不见,一向可好。”
蒙雁即将出嫁,不免有些羞怯,一直低着头,用蚊子一般细的声音道:“多谢姐姐关心,我很好。”
蒙夫人笑道:“雁儿一直念叨着要来看姐姐,我还说这傻孩子,出嫁之后还是可以来看,又不是嫁很远。可她非要来。”
“母亲……”蒙雁听母亲提到出嫁,更是羞怯了,双颊更红了,一直不敢抬头看人。
其实并不是她要来定王府的,只是前两日得到消息,说是未来夫家的大伯官职挪动了一下,还有几位等缺的族中子弟也都等到了合适的缺,未来夫家的人觉得是蒙家的人在背后帮忙,派了能说会道的族中子弟过来道谢。
母亲说父亲并没有这样的能力,或许是姐夫帮的忙,又或者是别人看她未来的夫家即将跟定王成连襟,就多关照了几分,别小看这几分关照,对毫无关系的子弟来说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母亲便硬要拉着她来跟姐姐说说话,不管如何,这份情得承了,没想到姐姐这里还有客人,一直提到她的亲事,真让她不好意思。
苏宜晴没有体会过蒙雁这样羞怯的待嫁女儿心,她的几段姻缘都是波折中度过,忧虑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羞怯,不过还是有点了解的,便岔开话题道:“两个弟弟怎么不一起过来,人多热闹些啊。”
蒙夫人顿时叹息:“本来是该过来的,只是刚过完元宵,他们就又被你父亲送回军营了,说是军营里人人都如此,不能搞特殊,也没来得及跟福儿你告别,他们还念叨着呢。”
“前程要紧,很快就会苦尽甘来的。”苏宜晴安慰蒙夫人,转眼又对李氏道:“婶子应该将妹妹带过来,话说我好像还没跟玉珠妹妹怎么聊过呢。”
李氏急忙道:“这玉珠年纪小,别打搅了王妃。”
“我记得玉珠妹妹十二岁了吧?不算小了,婶子该带出来,多走动走动,姑娘家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不适用于我等人家。”苏宜晴轻声慢语说着,仿佛根本不知晓李氏之前想要跟蒙夫人结亲一事。
“福儿说的也是,又不是外人,亲戚么正该多走动走动。”蒙夫人也当作之前没事发生一般,附和着苏宜晴。
“好,只要王妃不怕小女孩家吵着,我下回就带她来。”李氏也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的说着,只是那面容怎么都有点不自然。
蒙夫人倒也不想要让李氏太过尴尬,紧接着又岔开话题,问起苏宜晴的身体来,有什么不适之类的。
苏宜晴一一老实回答。
这李氏自己也生过两个孩子,倒也能插上几句话,便也不至于那么尴尬了,只是面对蒙夫人,还是觉得不自在,聊了一会,觉得差不多,就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蒙夫人让蒙雁陪着姐姐说话,亲自送李氏到二门。
花厅里就剩下蒙雁跟苏宜晴,蒙雁更不敢抬头,过往的一切让她对这个王妃姐姐心生畏惧。尤其最近的事,就连未来夫家因着姐姐的关系,在她没过门就那么巴结,让她无所适从。
苏宜晴想起第一次见面之时,蒙雁还带着傲气的样子,不免有些感慨,环境果然能很快改变一个人,随后温和道:“听闻最近妹妹都在亲手绣嫁衣,做得如何了?”
蒙雁低着头看着脚尖道:“已经差不多了。”
苏宜晴点点头又道:“妹妹其实无须太过紧张,亲事已定,再怎么紧张也是无用,倒不如大方一些。”
蒙雁微微抬头:“姐姐那时候不紧张么?”
苏宜晴想了想:“自然是有一点,只是……我跟妹妹情况不太一样。”
苏宜晴说的是,那时候她更多的是彷徨,但蒙雁误会了,喃喃,“姐姐跟我当然不一样,姐姐福气很大,妹妹我怎么都比不上。”
“傻丫头。”苏宜晴扑哧一笑,“你才多大,就那么羡慕别人,真要比福气,得等你我都白发苍苍之时才知道,现在比不得,不过看到妹妹这样,我倒是有些放心了,你现在的性子,在哪里都应该会过得好。”
“姐姐,妹妹以前不懂事,请姐姐原谅。”蒙雁咬着唇说道,她这话说的是真心的,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并非没心没肺,自然知道谁对她好。
“自家姐妹,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再说了,妹妹也没有做什么。”苏宜晴说着,上下打量了蒙雁,道,“妹妹即将出阁,出嫁那一日,做姐姐的只怕不能前去送嫁,就一句话劝妹妹。”
说着苏宜晴停了下来。
蒙雁忙恭敬道:“姐姐请说。”
苏宜晴这才凝声道:“做女人别太要强,多宽容一些,很多你现在觉得难以忍受的大事,也许十年之后你就不会那么觉得了,熟话说多年媳妇熬成婆,这关键就是一个熬字,再辛苦,熬过这段也就能好起来。”
“是,姐姐。”蒙雁显然有误会了,她觉得苏宜晴这话是在说自己做姑娘之时,不就是靠着一个熬,这才有今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打探
之前蒙夫人也经常跟雁说,她二姐姐这样的处事方式才是女人该学习的,一个成功的女人,不靠父母,不靠容貌,只单凭自己头脑,虽然说娘家早些年对姐姐不住,但姐姐当了王妃之后并没有怨恨,反而时时刻刻帮衬着娘家,换了那些个心眼小的,就想着娘家之前对自己的不好,就算不报复,也不会帮忙,这样谁都没有好处。
姐妹两正说着话,蒙夫人进来了,看到她们姐妹似乎聊得很好,顿时笑眯眯的问:“都聊些什么呢?”
蒙雁又有些羞红了脸,不好意思跟母亲说,跟二姐姐聊如何做一个媳妇。
苏宜晴笑道:“就是随便聊聊,母亲,李夫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蒙夫人看了蒙雁一眼,想想也无碍,便道:“没有说什么,就是态度有些局促,大概先前的事心里还有芥蒂。”
平心而论,在儿子的亲事上,她做得不能说光明磊落,但是别说燕城这个权贵云集之地,就算是乡间百姓,为了儿女哪里有不算计的?李氏还不是想要依靠蒙家靠上定王府这棵大树,并且也有些持观望的态度。
如今亲事没成,李氏依旧不顾尴尬往定王府跑,说穿了还不是趋炎附势,不能联姻便套交情呗。
苏宜晴淡淡道:“雁妹妹,你即将出嫁,日后不免会遇到这种事,切记,想要算计别人占别人的便宜,最终会将自己陷入尴尬境地,谁也不是傻子,会平白无故给你好处的。”
蒙雁有些惊讶的看着母亲,不知道二姐姐跟母亲说的是什么。
蒙夫人之前怕影响女儿的心情。一直没跟她说,现在苏宜晴先说出来了,料想的确是该跟女儿说说,让她谨记日后如何为人处事,便道:“是这样的,方才那位李夫人是想要把她女儿玉珠说给你广弟弟,自然是看中我们蒙府的家世背景。只是她当时觉得这门亲事有些差强人意。边想着要多观望观望,结果圣旨一下,就没有指望了。”
蒙雁记得李夫人跟果郡王妃是隔房妯娌。倒是不知道她也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广弟弟,只有些不明就里的问:“圣上突然赐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种事难以事先料定吧?”
苏宜晴笑笑。没说话。
蒙夫人也不能直接跟女儿说,是她们在背后算计了人家。就避重就轻回答:“圣上不是无缘无故赐婚的,是李夫人一直往我们家跑,果郡王府不时也送礼物过来,便有了些风言风语的。人家哪里想到李夫人是亲自相看未来女婿,便以为是果郡王府有意跟我们家联姻,于是才下的圣旨。归根到底,是李夫人太过急切。在亲事没定之前,边想着借由跟我们府里亲近的名头,得一些便利,自己放出的风声让人误会。”
蒙雁仔细想想,有些了悟,大概就如同她未来的夫家一样吧,想来姐夫还不至于有闲心到替未来夫家的子侄谋官职,只是底下人惯会奉承而已。
苏宜晴接着道:“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心里没鬼,就算是外人有些许误会也不妨事,所以雁妹妹倒也不必太过担忧日后该如何行事,做好自己分内事就好。”
蒙夫人则趁机夸奖起来:“是啊,就像你二姐姐,嫁进定王府,若是换了别家闺女,定然是要整日交际应酬,打理好往来亲戚关系,但你二姐姐进府之后却甚少出门,事情有轻重缓急,你二姐姐就是要先在府内站稳脚跟,料理好府里的事,外头的事有外头男人呢,虽说母亲也是常常出门的,但那也是有了你们姐弟之后的事,新媳妇要先打理好家里,再慢慢的做其他的,莫要为了一些旁枝末节,影响了根本,日久见人心,一个人名声如何,不是参加一两次宴席在某些场合说几句话就能得到的。”
蒙雁认真的点点头:“母亲,二姐姐,我知道了。”
蒙夫人说着,笑道:“或者你该跟你姐姐问问,如何跟相公相处?你二姐姐跟姐夫就相处得很好。”
“母亲……”蒙雁娇羞的嗔了一声,“怎么能在二姐姐面前提这个?”
“你二姐姐不是外人,这事不问她该问谁?”蒙夫人说着,脸色微黯,“这点母亲做得是不好的,你姨妈早前做得不错,可现在也不成了,还得问问你二姐姐。”
“母亲谬赞了,我也不过是做自己该做的。”苏宜晴坦然道,“所谓夫妻相处,无非就是一些相互包容,相互理解那一套,并无什么秘诀,只是……就我各人来说,不知道对不对,只是在遇到困难之时,要共同面对,不要自以为贤良或者怕失了面子,自己硬撑着,结果到了最后,自己委屈不说,别人还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等到最后,切记不要做了之后,在夫妻矛盾之时才说我替你做了什么之类的,因为这是你开始自己要做的,要做一开始就让他知道,你也辛苦了。”
蒙夫人有些惊讶了,想不到,福儿居然是这样跟定王相处的,细想的确是那么回事,便叮嘱蒙雁:“记住你姐姐的话,不要什么事都瞒着,自己吃亏受委屈。”
蒙雁脸红红的,但又有些纳闷,声音细细的:“可是嬷嬷说的,女子应该以夫为天,什么都应该先想着丈夫。孝敬公婆,跟妯娌好好相处。”
“嬷嬷说的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事实上能做到的非常少。”苏宜晴一笑,“我说个例子吧,雁妹妹知道我们府里前些时候有个宁表妹吧?”
蒙雁飞快的瞥了母亲一眼,这才点点头,这得归功于庆嬷嬷,庆嬷嬷那些日子回到蒙府,整日咒骂那个狐狸精,府里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便问了一下母亲,母亲就告诉了她,是定王爷之前王妃的一个表妹,被娘家送进定王府,想必是要做妾的。
那时候她还有些替二姐姐担心。生怕二姐姐在王府受委屈,以二姐姐的性子,必然不能忍。真要闹起来。只怕不好看。
苏宜晴道:“对于宁表妹,别说府外,就府内也有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事实上,我一开始就没有隐瞒你姐夫,不想要宁表妹留在府里的想法,当然我也没有吧问题全抛给你姐夫。一开始就跟宁表妹说了,希望能给她找个好归宿……结果她自己有别的心眼。倒打一耙,你姐夫有自己的难处,不能硬将人赶出门,后来关于宁表妹的一切我都没有沾手。这是个麻烦人,沾手之后甩不掉。”
蒙夫人则叹道:“是啊,雁儿。若是真贤良淑德,那没话说。若是为了一个贤良的名声咬牙接下一些烫手山芋,以后有的烦,闹不好还会被倒打一耙,听闻这位宁小姐在瑞承王府也一直没有消停。”
苏宜晴又道:“当然,雁妹妹若是跟未来妹夫夫妻情深,甘愿付出,那姐姐没话说,毕竟每个人做人出事的方式都不一样,没有说谁的做法一定对,很多时候,人得要适应环境,只是有一点,切勿存后害人之心,哪怕是环境所逼也不可以,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个世界是有因果报应的。”
蒙雁认真的点了点头,“二姐姐,我知道了。”
又说了一会话,苏宜晴真的乏了,蒙夫人看出来,不敢再打搅她休息,就领着蒙雁告辞了。
庆嬷嬷送蒙夫人母女出门。
回来之时,庆嬷嬷鬼鬼祟祟的避开众人,对苏宜晴道:“王妃,方才送老夫人出门的时候,老夫人临上马车之时,偷偷问老奴,最近有没有蒙家的人来找王妃?”
蒙家人,苏宜晴微微皱眉,“有么?”
经常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上来打秋风,若说当中有蒙家人也未必不可能,府中人可能看亲眷关系远了,也许给几两银子就打发了,不会知会她。
但蒙夫人若是那么慎重的问起来,似乎并非无关紧要的下人,还避着她给庆嬷嬷打听,必定非同小可。
庆嬷嬷摇摇头:“据老奴所知,没有。”
苏宜晴想了一下,道:“你想办法打听一下,看看怎么回事。”
“老奴知道了。”庆嬷嬷是蒙府的老人了,有自己打听的门路,打从告之苏宜晴这件事开始,她就在琢磨了。
蒙夫人回到家中,送蒙雁回房之后才回到自己屋里。
屋里,蒙也正在焦急的等待,不等她坐下喝口茶,便急急迎上来问道:“怎么样?福儿有没有说什么,那个孽子有没有找福儿?”
蒙夫人瞥了蒙也一眼,自个端起桌上的小暖壶,倒了一杯茶水,坐定之后慢慢喝了一口,才道:“老爷,上吊也得喘口气,我一进门,你没容我换件衣裳,喝口茶,歇一会,就那么急匆匆问?也不知道体谅一下别人,这又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急在这一时?”
“是,是,夫人您歇口气,慢慢说。”蒙也心急,但也不敢太过催促蒙夫人,只能耐着性子等蒙夫人将一杯茶喝完。
蒙夫人也不想要蒙也等得心火发作,随便喝了两口,就道:“我旁敲侧击了一下,看福儿神色如常,并未有异常,老爷您知道小福是个玲珑心思的人,问太多反而适得其反,所以我没再追问,就在回来的时候问了相送的庆嬷嬷,最近有没有蒙家的人来定王府找小福,庆嬷嬷说没有,庆嬷嬷整日跟在福儿身边,若不是存心隐瞒,她应该会知道。”
“那就好。”蒙也略微松了一口气。
蒙夫人沉吟了一下,道:“也不能放松,聊了几句之后,我发觉福儿并非以德报怨之人,若是她真的认定了什么,连庆嬷嬷都隐瞒,那可能就是大事了。”
这下,蒙也的心立即又提了起来,急得团团转,不由得又咒骂:“这个逆子,早该让他在乡下自生自灭算了,亏我还每年让人给他送银子照顾他们一家。”
听得这话,蒙夫人冷笑一声,暗道,那银子是你送的么?那是她看不过去,觉得那孩子都成家立业了,若是实在活不下去只怕会拖家带口来烦她们,到时候传出去不好听,所以她才每年让人以蒙也得名义给他们送银子送东西,顺便敲打一下,让他们在乡下安心做个富家翁,不要来燕城让大家面上都无光。
她毕竟是个后母,若是前头孩子过得太过不堪,别人会在背后说嘴的,出嫁的女儿她是管不了那么多的,但是蒙申一家,甚至之前小福她都照顾到了。
想想小福的话倒也有些道理,凡事还是有因果报应的,她不过是每年都记着给小福送些银两,没让她在乡下自生自灭,这才有今日的好日子。
若是当时一文钱都不给,小福穷困之下,说不定早就熬不下去,就算熬下来,还不恨死她。
只不过这两年事情多了起来,蒙申那一家子她一时没有留意,想不到他们居然就过成了这样,听说蒙申媳妇说,是蒙申这几年听信了别人的话,将田地卖了跟人做生意,结果被人骗了,这才过不下去,不得已就拖家带口来燕城打秋风了。
诶,要是稍微留心一些,知道他们的近况,早做打算,不就是多费那么一二百两银子么?安抚一下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出事。
等再过些年,儿女都成家了,她才懒得管这一大家子怎么找蒙也呢?横竖这都是她嫁过来之前发生的事儿了,现在小福怀了身孕,若是听信了蒙申的胡说八道,迁怒于她的儿女,这可如何是好?
别看小福表面上不太计较过去之事,但事关生母之死,没有人会不在乎,说实话,她看蒙也如此紧张,也真怀疑小福生母之死只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蒙也之前看小福那么不顺眼,早早给她订下亲事,将她当成别人家的人,说不定在小福出声的时候,有人在他耳边说什么八字之类的鬼话,他就看小福生母不顺眼,默许别人做了什么也未可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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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鼎盛时期
想到蒙也有可能在小福生母之死上做了什么,蒙夫人便一阵头皮发麻,想来这蒙小福心胸再宽大,也不可能对生母之死无动于衷,若是真心生嫌隙,以她的手段明着不不会做什么,暗地里报复更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四⊙五⊙中⊙文£∝,
这可如何是好?想到种种可能性,蒙夫人两眼直直看着蒙也,道:“老爷,如今你可千万要跟我说实话,小福生母之死与你有无关系?”
“你这是什么话?我像是如此毫无人性之人么?”蒙也恼怒起来,立起两只眼睛瞪着蒙夫人。
蒙夫人毫无畏惧,迎了上去直直回瞪。
夫妻俩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半日,还是这段时间已经习惯服软的蒙也先低头,叹道:“是,我以前对小福母女是不大上心的,可正因为不上心,就不至于想要害了她的性命,一个歌女出身的贱妾,真不喜连名头都不用找随时可以拉出去卖,根本无人说什么,我有何况冒着被人发现自找麻烦的危险,挖空心思做这等有损阴德的暗害呢?我敢对天发誓,这事若是我做的……不,若是我事先知晓还纵容,但叫我死后下油锅来世变猪狗。”
见蒙也发了如此重誓,再想想他说得也有些道理,蒙夫人此时也唯有相信了,略微沉吟过后,想出了一个主意,招过管家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
管家领命而去,蒙夫人叮嘱蒙也既然没做亏心事,就毋须担忧。慌慌张张的让人瞧见,没事也会变得有事。
蒙也经过蒙夫人一番安抚,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至此按下不提。
……
定王府内。
苏宜晴听了庆嬷嬷拐弯抹角打听来的消息,一时间无话可说,蒙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然是清楚的,能在大年初一将上门投奔的亲儿子一家赶出门还真不奇怪,主意奇怪他为何鬼鬼祟祟的,生怕别人知晓。
倒是庆嬷嬷在一旁替蒙家夫妇说话:“这老爷和夫人也不是存心隐瞒,只是怕这大公子拖家带口的上门打秋风。惊扰了王妃。这大公子一家在乡下那么多年,乡下很多地方民风彪悍,人住了几年就变得粗俗不堪了,哪里还有一丝昔日贵公子的模样?听守门的张婆子说。他们一家初上门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拖家带口的来乞讨呢,那一群人真的跟乞丐没两样,见了吃的。就跟恶狗见了肉骨头一般,双眼发绿……”
庆嬷嬷说着,偷瞧到苏宜晴似乎面上似乎有些不悦,顿时醒悟过来,王妃也是在乡下住了这许多年,自己这般贬低乡下人想必王妃不高兴,急急扭转话锋:“这也难怪,听说大公子好赌,将老爷当初给他安家立业的银子田地都用光了,一家子几乎可以说是乞讨着来到燕城的,任谁家有这样一门亲戚都不会到处宣扬,更别说还是自己的儿子。”
苏宜晴待庆嬷嬷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下,又问:“既然如此,怎么人会突然不见呢?”
庆嬷嬷眼珠子略微转了转,道:“兴许是在老爷处得了些银子,钻到哪里的赌档赌钱去了,这赌鬼手里头有银子哪里能忍得住?自然是要赌的,可怜他那一大家子……幸亏夫人照应,不然早冻饿街头了。”
对于庆嬷嬷的话,苏宜晴并没有全信,若是事情那么简单,蒙夫人就不会遮遮掩掩的,只是这件事本身跟她其实并无多大关系,她不是真正的蒙家女儿,跟蒙申没有血缘关系,更谈不上有什么兄妹之情,蒙家对蒙申如何,或者说蒙申对蒙家如何,她并不在意。
蒙夫人遮遮掩掩的理由照她想来,不外乎有两个,一个可能蒙申当初跟真正的蒙小福感情不错,怕蒙申在她跟前给他们一家子上眼药,另一个则是蒙申知道了蒙家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怕蒙申到处乱说。
依蒙也做事的手段看,如果是后者,估计就是跟前任蒙夫人的事有关,若不是真有什么忌讳,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太可能在还没有另娶妻子生儿育女之前就把儿子送到乡下自生自灭。
这都是些小事,前任蒙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蒙也真要做了什么泯灭人性的事,蒙申想要爆出来,她是阻止不了的,也不想要阻止,虽然这件事对她也许会有些影响,但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影响有限,连御风不会介意别人的说法,她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平安产下孩子。
想清楚之后,苏宜晴就没再理会这是,岔开话题问庆嬷嬷:“听说玲珑苑又有两个姑娘要离去了?”
庆嬷嬷道:“是的,据雪娘说,她们都推说思念亲人,想要骨肉团聚,求王妃开恩允许。”
这段时间,原以为王妃有了身子,会有机可趁的那些美人在宁雅儿被驱逐出王府之后,熄了那想要勾引王爷的心,觉得继续呆在玲珑苑已经没什么前途,不如趁着还年轻貌美,及早另寻出路,早点出去能选择的机会就大些,还可以慢慢挑拣,晚两年就会少很多机会的,这些美人们也都不傻,瞧着王爷对王妃的心思,就算她们能趁着王妃有孕,能受宠一时又能如何?王妃不是个能容人的,待生下嫡子,还不一个个秋后算账把她们都拨皮抽筋。
能被没名没分送进王妃的,都是没有家人可以依靠的,自然只能自己替自己打算,可不能犯傻,一犯傻一辈子就完了,就算她们自己糊涂,也有的是人提醒她们,掰碎了说道理,现在走能得一笔丰厚的赏银,王府还答应,日后真有什么困难还是会帮她们,不至于让她们出府就无依无靠被人欺负。
现在走还能全了彼此的情面,真要拖拖拉拉。年老色衰,王爷看不上,王妃也懒得搭理,就只能留在府里被人用点米粮养着了。
因此这些日子,陆续有些美人前来请辞想要出去。
庆嬷嬷的意思呢,认为王妃这个时候该拖一拖,因为这些美人虽也还有一张娇艳如花的容颜,但却是王爷早厌弃了的,留着她们还可以做做门面,冒然一次全部放出去。后院一空说不定就会有新的送进来。那个男人不图新鲜?留着旧的总比迎来新的强。
苏宜晴大概也了解庆嬷嬷的想法,却不认同,以连御风的权势,真要想找。府里的看不上。外头的还不是见得更多。防不胜防的,玲珑苑那些能自离去,皆大欢喜。何必还要为了一己之私拖着人家,便道:“吩咐雪娘,全部都准了,比照先前几个的例,送她们赏银,想要回乡的则命府里护卫送一程,家在燕城的,让人传话给他们的家人,不许欺辱虐待转卖或者谋夺她们的财物。”
“是,王妃。”庆嬷嬷对于王妃的话不敢反驳,她也知道王妃一向有主意,拿定主意之后不许下人多嘴的。
吩咐完之后,苏宜晴看着庆嬷嬷还站着不动,似乎还有话要说,就问:“还有事么?”
庆嬷嬷犹豫了一会,道:“也不算是事,只是老奴觉得……觉得玲珑苑最近那么多人走,想必是雪娘在背后怂恿。”
“那又如何?”苏宜晴很不以为然,雪娘这个人心有些软,真要可怜那些女子,多多提醒她们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并且她也乐意。
庆嬷嬷道:“本来是没错的,不过老奴觉得雪娘有自己的打算。”
“是人都该为自己打算,这是人性,嬷嬷您平日里收这个几斤果子,那个几尺绢头的,不也是为了自己将来打算?”苏宜晴微微一笑。
“王妃恕罪。”庆嬷嬷一下子跪下了。
苏宜晴淡淡道:“嬷嬷不必如此,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嬷嬷不要太过于难为底下人就是了,你是老嬷嬷了,又是蒙府老人,低下小丫鬟偶尔孝敬一点不值钱的东西,不收有时候反而显得不近人情。”
她之所以会提,只是敲定一番让庆嬷嬷明白,这些事她是知道的,不过无伤大雅就懒得理罢了,希望庆嬷嬷不要太贪,免得误了事。
庆嬷嬷这才战战兢兢的起来,想想最近都没什么立功的机会,此时再不做一两件让王妃满意的事,可能会被挤到角落里养老了,王妃面上虽然对自己看中,其实一直不让自己太过插手王府的事,也就调教几个小丫鬟还有回蒙府送东西这类的活用得着自己。
但是这根本比不上王府里采买还有管理库房之类的,她得再做一两件事,既然已经开口,就不能再想来想去,直接道:“最近月眠经常来找雪娘,怂恿着雪娘出府,说是希望雪娘出府嫁人。”
“有这样的事?”苏宜晴笑笑,又道:“难为月眠为自己的姑妈花这样的心事,这雪娘也不过三十出头,真要一辈子终老王府倒也可惜了,真要能嫁出去也是美事一桩,身为王府的主人,我也不希望丫鬟们就这样一辈子不嫁人直接从丫鬟变成婆子。”
“可是月眠的意思是,她跟她相公想要脱离王府,单独过活去。”庆嬷嬷说着低下头,“听月眠的意思,是怕……怕,老奴不敢说。”
“是怕最近朝局不稳,王府会受到牵连。”苏宜晴淡淡的补充了下一句。
庆嬷嬷惊讶的望着苏宜晴,似乎再问,王妃怎么知道的。
苏宜晴又是一笑:“我虽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但不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也罢,富贵险中求,有人不想要冒险,只想要平安一世,这是各人的选择,并非过程,月眠的事,嬷嬷你就当不知道吧,不要责怪。”
“是,王妃。”庆嬷嬷不敢再多言,就告退了。
……
此时月眠正如庆嬷嬷说的,又来劝说雪娘。
雪娘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动了心,只看着月眠道:“月眠,你老是说,一直让我出府,除了为我着想,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月眠神色不变,笑着道:“瞧姑妈说的,我还能有什么原因?”
雪娘目光锐利,语气比平日严厉,“我听说,你家那口子拒绝了王爷提供的官职,说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考科举。”
“相公这样想也没错啊!”月眠认真道,“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凭借真本事考科举做官才是正途,免得被人说嘴,官职再大也不光彩。”
“你们就没有别的想法?”雪娘眼睛一直盯着月眠的眼睛。
月眠毕竟比雪娘小了十多岁,一时绷不住,避开了,口中道:“相公的想法,我这个做娘子的有时候也不晓得的,不能干涉太多。”
“也罢。”雪娘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我看得出来,你家那口子人是挺好,可胆子小了些,听得外头有些风言风语的,就害怕也是人之常情,这样你也不用来劝我,你一片孝心,姑妈我心领了,我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这座王府对我有大恩,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走的。”
“姑妈。”月眠眼眶有些发红,声音里带了些哭音,“您从小把我带大,我是真希望能孝顺您的。”
雪娘长叹一声说道:“我把你带大,是因为我无儿无女,照顾你是应该的,并不图什么,你有这份心姑妈心领了,只是姑妈年纪大了,是风是浪都已经走过来了,不希望再有任何的变动,一辈子就这样了,你们年轻,另外有打算没错,姑妈只劝你们一句,外头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要想清楚,王妃待你不薄,再难遇到这样好的主子了,出去之后,有什么风雨都要自己撑着,小心一点吧。”
月眠有些难过的低着头,她也不是不知道王妃待她或者说待府里的丫鬟们是好的了,只是她相公……相公说的也有些道理,相公的父亲伯伯都是替老王爷办差而送了性命的,现在这一房只剩下他一根独苗,他不想断了刘家的香火也是很正常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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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战与和
连御风望了一眼窗外未融化的春雪,叹了叹道:“今年雪下得太大,对于以打猎游牧为主的猛族来说,必定损失惨重,若是联姻,赵博阳必定会拿出一点诚意,听说这几年,赵家军休养生息,操练之余不忘开荒屯田,军即为农,弄亦为军,治理得很是不错,论粮食产量倒是比拥有最肥沃土地的大荆皇帝要强得多。”
苏宜晴默然,她嫁过来之后虽说几乎是足不出户,但是对外界还是颇有些了解的。
猛族多战马皮草,双方可以交换各取所需,倒也可以达到双赢的目的。
若是从普通百姓的角度来说,大家都互惠互利,和睦相处岂不是更好?战争一起,生灵涂炭,死的多数是普通百姓,但当权者绝不会这样想,他们的卧榻之侧是不容许别人酣睡的。
大周本来就摇摆不定,现在猛族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逼大周表态,就说明事情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也许这只是猛族的一个计策,他们的族人再怎么钦佩赵博阳的勇猛,毕竟有着血海深仇,毫无芥蒂的化干戈为玉帛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但开工没有回头箭,既然他们已经提出了这个想法,若大周真的还是以前那样敷衍的态度,他们也只能硬撑下去了,反正只有他们一个,这仗是无论如何打不起来的,倒不如互通有无,多拿些好处。
苏宜晴左思右想,他若是大周皇帝,只怕也得拿出一个态度来,至少小打几场,敷衍一下猛族也好。怎么都不会坐视猛族跟大荆联姻,有机会反戈的,之后,她突然想到一个跟自己关切最大的问题,猛然看向连御风:“若是真的开战,大周何人领兵?”
连御风微微点了一下头,证实了苏宜晴的猜想。
如今满朝上下。最适合的莫过于他了。他麾下的军队,如今声势最隆,也最为让皇帝忌惮。所以派他上战场,无论输赢,都可以削弱他的实力。
“这怎么可以?”苏宜晴一下子紧张起来,紧紧抓住连御风的手。“你怎么可以上战场?”
连御风虽不是文弱书生,但是在苏宜晴的心中。他就只是一个善于权谋的贵公子,要他上战场跟那些莽汉一起弑杀,她真的不敢相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看苏宜晴着急起来,连御风拍拍她的手安慰:“你先别着急。事情未必就糟糕到这种地步,猛族虽然采用的是一种逼迫态度,但是我朝男儿也不是可以任人逼迫的。最近猛族人在大周境内频设赌场妓院,广开财源。引诱城中富家子弟赌博,拐卖良家妇女逼良为娼,手段十分卑劣,城中因其倾家荡产的富户不少,权贵之家也有深受其害的,只碍于两国关系,当地官员不免束手束脚,不少人早已是敢怒不敢言了,若是跟猛族结盟开战,猛族在大周这些行径必然更加肆无忌惮,我会抓住这个弱点,联合朝臣向皇上进言的,就算猛族跟赵博阳真的联姻,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同心协力,想象不难说服圣上,不要担心,我事先告诉你,只是想要你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他人在你耳边说些什么,你更加慌张。”
苏宜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好好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却还是看着连御风的眼睛,诚恳道:“若是真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不要一个人冒险。”
必要的时候,她可以找赵博阳,赵博阳不会看不出这是猛族的一个计策,若是他抢先一步拒绝联姻,那么猛族就没有逼迫的理由,想必赵博阳也不希望看到干戈再起。
连御风点头答应:“我会的,一有什么消息,我就告诉你,免得你从别人口中得知。”
苏宜晴相信连御风,夫妻那么久,他不至于连这种事都隐瞒着,也没有好处,就算能把府中丫鬟婆子的嘴都封住,也搭档不住外头人,比如蒙夫人等亲戚的嘴。
……
与此同时,在相隔千里的大荆,潞州。
赵博阳站在高高的城头眺望远方,身边的人都离得远远的,只有他一个人站立在哪,宽袍大袖被劲风吹起,整个人显得如谪仙一般,跟之前总是一身盔甲给人冷硬果敢的将军形象十分不同,却还是如同以往一般,疏离冷漠。
“元帅是不是想家了?”远处痴迷的看着他的女将霍枫像是在喃喃,又像是在问身边的人。
“男子汉大丈夫,哪里会动不动就想家?”一旁的荆刚笑了一声,他不是故意嘲笑霍枫,只是这位女将的心事,全潞州是人尽皆知了,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心事,希望能把女追男的那层纱布给取下来,无奈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这些年始终没有进展。
霍枫被反驳之后,到没有恼怒,瞪了荆刚一眼:“元帅又不似你这般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想家?你看他眺望的是京城的方向,又或者是想着什么时候能推翻昏君?听说京城的百姓生活过得越加凄苦了,这些天不少逃难过来的。”
荆刚可没有那么多愁善感,同情这个怜惜那个,更没有顾及霍枫身为女孩子的脸面,直直道:“兴许是在想京城的红颜知己。”
“元帅在京城有红颜知己?”霍枫大惊,瞪大眼睛看着荆刚。
“当然,元帅是个正常男人,昔日也是京城有名的贵公子,又是如此人物,仰慕他的姑娘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多不胜数,自然有能让将军倾心的。”荆刚像是存心让霍枫难受一般,就那么漫不经心的说了出来。
“我不相信,你在骗我吧?”霍枫一跺脚,气咻咻的望着荆刚。
荆刚一挥手:“不相信自个问元帅去,想必元帅不会说谎。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霍枫却是不敢问的,使劲咬了咬嘴唇,这才带点怀疑的说道:“听说你并非将军的旧部,跟在将军身边不过比我早个两三年罢了,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荆刚咧着嘴笑了笑,“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行军打仗。闲暇之时。男人聊得最多的是什么?就是女人,尤其是喜欢的姑娘,元帅话不多。但喝多了也会说两句,我不就知道了?”
“那她什么样子?”霍枫咬咬唇,又问起来,她并没有问那姑娘是什么人。若是元帅在京城时的红颜知己,那么年纪肯定已经不小了。正经姑娘早就嫁人说不定孩子都好几个了,那些个不正经的,在这乱世说不定早就不在了,就算还活着。元帅是什么身份?岂能匹配那些个低贱出身的女子,重要的是元帅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荆刚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记忆中那姑娘的样貌有些模糊。或者说他并未仔细端详过她的样貌,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睁开眼睛道;“能入元帅眼睛的,自然是有天仙一样的容貌,别的么?我这等粗人也不会形容,反正什么就是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那种大家之女。”
“大家之女?”霍枫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不会是像吴小姐那样的吧?”
霍枫说的吴小姐,是一个盐商吴存福之女,吴存福盐枭出身,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吴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盐枭出身,更懂得投机,一见战乱起,就捐了一大笔银钱给赵家军,先买了个平安,此外就仗着女儿长得一张花俏的脸庞,整日就往元帅跟前凑,明摆着就是想要一个把女儿嫁给元帅。
真是痴心妄想,一个小小的商贾,还是最低贱的盐商,居然也敢打元帅的主意?
霍枫每次看到那吴小姐娇娇怯怯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鞭子就将这矫揉造作的女人给打飞出去。
荆刚在这问题上可不敢含糊其辞,真要让霍枫这泼妇误会了,火气一上来,真给吴小姐一鞭子一拳头什么的,这吴小姐不得一命呜呼么?赶忙道:“自然不是吴小姐这样的,吴小姐那里算是大家闺秀,不过是家里有几个钱,做出的样子,真正的大家闺秀并非这种说话比蚊子声音还细,捏着嗓子,翘着手指捏着帕子捂着嘴像是常年伤风或者痨病好不了一般。。”
荆刚形容的倒是活灵活现。
霍枫不由得一笑,随后又皱眉问:“那究竟是什么样的?”
荆刚有些不耐烦起来:“都说了我是个粗人,也说不好,反正就是真正的大家之女,闺秀中的闺秀,但凡名门闺秀会的都会就是了。”
正说着。
赵博阳已经从城头一跃而下了,如一阵风一般走过他们身边。
“元帅。”霍枫急忙挤出一个笑脸。
可赵博阳看都不看她一眼,就那么走了过去,倒让身边不少人用同情的目光望向霍枫。
亏得霍枫不是一般女子,要一般女子,不早羞死了,而她只是一跺脚,这次没有硬跟上去,只是回家想办法。
待回到家中,贴身丫鬟,如今是她的副将的梁红和梁玉姐妹两便迎了上来,一人接过霍枫的皮鞭,一人给霍枫端上热茶。
霍枫大大咧咧的坐在虎皮椅上琢磨,茶也不喝,衣服也不换,就那么坐着。
梁红和梁玉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怎么了?是不是吴小姐又缠着元帅?”
“不是。”霍枫心烦意乱的说着。
“那是为什么?”梁玉又问。
“是……”霍枫再怎么样也是个姑娘,虽然倒追已经做得人尽皆知,却也不好理直气壮的整天嚷嚷,半晌之后才道,“你们说,真正的大家闺秀什么样?”
大家闺秀?梁红跟梁玉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梁玉说道:“不就是吴小姐那样,扭扭捏捏,一步路要分三步走,说话像是被谁掐着嗓子么,吃两根豆芽都说被撑着了。”
“不是,荆刚说那不过就是暴发户之女,扭捏作态,根本称不上大家闺秀。”霍枫更是心烦意乱了。
“荆先锋说的?那还能当真?”梁红有些不屑了,她年龄也不小了,一直在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们跟在小姐身边都已经是副将了,自然也不能再嫁一个平头百姓,眼光便也高了起来,一般兵卒还看不上,瞄上的都是有官职的。
但是有官职的,不是年纪一大把,就是早已成亲,拖儿带女的了,剩下少数几个年少有为又没有妻室要么都养着貌美的红颜知己,要么就眼高于顶一心巴望着娶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看得上她们这样名为副将,其实是小丫鬟的姑娘。
观察来观察去,就荆刚还能入得了她的眼睛,听说荆刚山贼出身,但没有山贼太多的匪气,为人也义气,不欺凌弱小,想来也不会挑剔她小丫鬟的出身,并且荆刚跟元帅关系好,若是自己嫁了荆刚,就能替小姐说话。
结果刚找荆刚表露了一下一点想法,就被好好的嘲讽了一下,说是姑娘家家的,还是矜持些的好,别以为如男儿一样穿上军服就真想男人一般百无禁忌了,倒追这种事成还罢了,不成传出去吃亏的是自己,还平白连累了别人落一个铁石心肠的名声。
梁红气得回屋摔了好几个杯子,还不敢告诉别人,连亲妹妹也不说,只能暗暗生了好一顿气,幸好这荆刚大大咧咧的,却也没有将此事到处宣扬,只当没这回事,她这才稍微安心一些。
梁玉却没有如姐姐一般不把荆刚的话当回事,道:“话也不是,听说荆刚早年跑江湖,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大家闺秀,他们男人就讲究兄弟情,很多事都跟兄弟说,荆刚从元帅揭竿而起的时候起就一直跟着元帅,也许真了解元帅的喜好。“
话一出口,梁红急忙暗地里给妹妹使了一个眼色,小姐又没有什么说这事跟元帅有关,妹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要说也该委婉些。(未完待续)
ps:让男二也出场打一次酱油。
第三百八十一章 盟友
作为一个将军夫人哪怕是一个普通百姓,霍夫人都很敬佩赵博阳这样的统帅,军纪严明,深受百姓爱戴,也乐意自己的丈夫跟着这样的人出生入死,但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她是绝对不同意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别说他现在看不上自家女儿,就算看得上,她也坚决不同意,这个男人对女人太过无情。
又或者说这是他们赵家男人的通病,在传闻中那个镇国公对夫人罗氏也多情深意重,多少歌姬以罗氏为榜样,一心想要跟着一个年轻有为的将军,续罗氏的传奇,结果呢?多数都是被骗财骗色,就是被人作为榜样的罗氏最终还不是惨淡收场,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牵挂越多,能分给女儿的终究是太少,他们想要的太多,为了最想要的,就会舍弃那些不太重要的。
那些个越是对一个女子钟情,奋不顾身不顾世俗阻碍也要在一起的,表面上看是对女子好,其实是这样的男人更在乎自己的感觉,父母,家族利益,亲朋好友都可以抛在一边,他日他又有了比那心爱女子更重要或者更值得他追求的东西,当初捧在手心里的女子也可以如之前为了这女子而抛开的其他一切一样,毫不留恋的全都抛开。
赵博阳当初求下那样的圣旨,不能说他不用心,但是他显然将父母还有家族抛下了,为了不让长辈逼迫纳妾,才想要求那样的圣旨,她虽不是豪门世家出身,但也知道,若真是夫妻齐心。外人无缘无故是插不上来的,真要到逼迫的地步,只能是有更重要的原因,比如妻子无所出或者品行有问题。
品行有问题先不提,真要无出也不纳妾,对其父和家族来说未免也不公平,毕竟传宗接代是男子的责任。为了一个女子将这责任抛却。这男子也是狠得下心的。
事实证明,在有了更大利益面前,这赵博阳果然舍弃了之前信誓旦旦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苏九小姐。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钟情于这位苏九小姐,还是仅仅因为自家的原因不希望后宅太过复杂,只是此事到了最后,被牺牲的还是女人。
而那个顶替苏九小姐嫁给赵博阳的大周郡主下场也很惨淡。说起来她有时候不知道某些女子心里怎么想的,仗着自己姿色好出身好。就想要抢夺别人的,也不想想,轻易就变心的男人能靠得住么?
今日他能被你抢到手,他日就不会有更年轻貌美身份更高的女人来抢么?到时候他另娶他人更是顺理成章。若是过的不如意,没有人来抢,那更糟糕。他会迁怒于女人,说是这个女人是扫把星。带累他之类的。
这些事情她看得多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男人的想法大同小异,说什么女追男隔层纱,真追上了,男人想扔你的时候就跟扔块烂纱布一般,嫁过去了做得好是应该的,稍有差池,什么都是你的错,你上赶着把人连累成这样的,你寻死觅活要嫁,人家可怜你才硬接下来的,是人家在牺牲,不是你。
霍夫人心里明白,嘴里也能说的清,但是对上情窦初开的霍枫,什么道理就说不通了。
霍大小姐就一句,只要能跟着赵元帅,做丫鬟也乐意。
气得霍夫人想要如一般村妇一样,儿女不听话就打,终究还是被霍将军给劝住了。
霍将军粗人一个,但有时候心比较细,毕竟当将领的,有时候也要管一管那些个死脑筋的兵卒,不能老用拳头解决问题,有些人就是打死也不认错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没敢劳烦赵元帅,找了比较了解赵元帅的荆刚兄弟讨对策。
荆刚听说霍枫真在家学大家闺秀,当下就笑了,对霍将军道:“令千金倒是肯学,你也别制止,就让她学好了,大家闺秀哪里是那么好学的?给她找个正经的嬷嬷教教,找个严厉点的,让她知道大家闺秀并不好做,学不成她自然就歇了这心思。”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霍将军点点头,随即又担忧起来,“那万一真学成了,又该如何?”
荆刚更是笑了,“你当大家闺秀的那些东西真好学么?真正京城里大家闺秀那一套,学全乎了顶得上秀才十年寒窗苦读,很多打从娘胎出来就学的大家小姐到最后都没有学到精髓,更别说你家姑娘都那么大了,短时间内是无论如何学不会的,退一步,你家姑娘真要天赋异禀,几个个月能学出来,那别的不说,绝对够资格当元帅的正室,我拍胸脯,元帅那边我去说,反正他早晚还是要娶妻的,你那姑娘要真合适,何必舍近求远呢?”
霍将军想想也是,远的不说,就他见过的几个兄弟所谓大家闺秀出身的夫人,那做派看起来也不是自己女儿能轻易学会的,学不会她自己就知难而退了。
回家跟霍夫人商量,霍夫人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当磨一磨女儿的性子了。
既然决定要学,首选得找个老师,上哪里找个嬷嬷呢?随便陌生人他们也不放心,霍夫人在家里倒是认识那么几个,但都在家里,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找谁。
最后便决定上吴家借一个嬷嬷去。
吴老爷盐枭出身,但为人豪爽,也很大方,为人不讨厌,所以吴小姐扭扭捏捏的也经常往赵元帅身边凑,大家也不反感,能给方便的也给点方便,就是给她爹面子。
到了吴家,一说情况,吴老爷立即豪爽的答应,说他家姑娘身边一共四个嬷嬷,留一个就够了,另外三个可以全部借给霍家。
霍将军哪里好意思,一直说一个就够了,吴老爷却说这些嬷嬷各司其职,各有专精,一个根本不够。另外他还说,其实这些嬷嬷都算不得太有经验的,比不上京城里世家供奉的那些嬷嬷,不过会一些皮毛罢了,他一个商人之家,姑娘学得太刁,眼界过高反而不太好。所以就将就了。霍将军要是有心将闺女调教成大家闺秀,这些嬷嬷捆一起都是不够用的,以后还得细细再找。最好找那些没落世家出来的。
最后推来推去,霍将军还是带了两个嬷嬷回去,回到家里,一个劲说吴老爷的大方为人如何如何好。
霍夫人却并不以为然。商人么,自然是善于专营的。吴老板这人也许的确是有几分豪爽,但也有几分专营之心,从他不阻止女儿往赵元帅跟前凑就知道了,只是这人心里也清楚。他那个女儿身份太低无论如何是成不了原配的,只是他日赵元帅若是……现在真要进了门,日后总有一席之地。他看得出霍将军如今的地位,霍家的女儿也许能争一争那个位置。想要结个善缘罢了。
不过吴老爷说的话倒也实在,没把他家的嬷嬷夸得天花乱坠,实话实说,这样的人通常比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更容易博得人好感,难怪一介商贾能周旋在这些武人跟权贵之间。
稍微询问了那两个嬷嬷几句,觉得人没问题之后,便让她们负责教霍枫。
霍枫既然是为了讨心上人喜欢,倒也认真学了起来,不在混在男人堆里瞎胡闹,倒也让霍将军欣慰不少。
……
而这头,苏宜晴有些忧心两国战局的发展,但很快的她发现担忧的不止她一家。
香山公主也坐不住了,大周皇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虽然有些忌惮猛族跟赵博阳真的联合起来,但却不容易让人那捏住,加上连御风等重臣在旁边游说,一时间便不理会猛族的要求,若是猛族真跟赵博阳联姻,他大周自然就要收回不少互惠互利的措施,首先的就要肃清那些赌场和妓院。
若是大周跟猛族真的断绝来往,首当其冲的就是远嫁外邦的香山公主。
尽管这半年多以来,香山公主游走在后宫与内宅之间游刃有余,上至后妃才女,下至一般的宗室贵妇,提起她总是赞不绝口,都说论人才论交际能力,不输给任何一个世家宗妇,谁说猛族就是蛮族,这公主的虽不像大周贵女一般知书达理。举止优雅,却英姿飒爽另有一番气质,上了年纪的尤其是欣赏香山公主的英气,
几十年前,大周贵女也都是善于骑射的,男儿会的他们也会,可是慢慢的,就被大荆那些个娇弱的女子影响,学那些个没用的表面功夫,把老祖宗的东西反而丢在一旁。
当然也不能怪女子们,主要是那些男人都喜欢这些矫揉造作的做派,不然贵女们谁会放弃策马奔腾的快意,转而安安静静呆在小小的院落里绣花弹琴?
现在虽还有少部分贵女们善于骑射,可是相比那些擅长琴棋书画的,她们就不那么讨男人喜欢了,就连说亲也落于人后,所以这些年各类闺学才那么兴盛。
香山公主嘴巴再巧,出手再大方,再能讨女眷们欢心,人家在国家大事上也不会轻易的帮助她,纵容有一两个糊涂夫人,那男人却不是糊涂的,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某些利益关系不大的都不怎么出声,生怕日后有什么变化,先出声的倒霉,就如当年提议趁着大荆内部不稳定进宫的大臣们,后边都或多或少收到了牵连,几个叫得最响亮的还被贬官罢职了。
真要起战事,赢了功劳是那些领兵的,分封武将们都来不及,哪里轮得到只出一张嘴吆喝的,输了领兵的固然付出沉重代价,附和的却也少不了被牵连,所以还是多数人还是闭紧嘴巴。
香山公主未必就想要起干戈,从她嫁过来的所作所为看,也不像是想要挑起战端的,可现在却关系到了她的切身利益,之前大周想要将秀文县主许配给他弟弟,结果亲事就那么不了了之,他们的族人行事一向直来直去,认为大周如此就是看不起他们,只那桩亲事不过是双方都试探着,并未说定无法兴师问罪罢了。
如今大周再那么敷衍,听到他们想要跟赵家军联合,也无动于衷,甚至不派人劝说安抚,他们就觉得受到了侮辱,觉得大周不把他们猛族放在眼里,他们猛族人都是争强好胜的,若是大周能好好安抚,许点利益,他们定然会打消跟赵家合作的念头,但大周如此,分明是将他们往赵家那边逼。
对此,香山公主很是无奈,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知道如今最能左右大周皇帝的莫过于连御风,从种种迹象看,连御风也不想请起战端。
不得已,香山公主只能冒昧前来定王府拜访。
之前外边都传定王妃这胎不稳,定王府之人都暗示各家女眷,不要来王府串门,王妃没有精力招呼,来了就是打搅人家。
有不识趣的硬要上门拜访,都被回绝了,回绝之人在贵妇圈中嘟囔了几句,但是贵妇们都不蠢,不会听人说几句就如何的,人家定王年纪不小了,王妃才有了身孕,自然要紧张些的,都说不希望打搅了,你要硬要上门,如此不识相,受到冷待是应该的。
定王手段了得,她们可不愿意因为几句闲话而得罪定王府,从而影响丈夫前程。
种种传闻都细细打听过之后,香山公主才上门的,并且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也许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结果却并没有最坏,帖子一递上去,定王府的人就很客气的将她迎了进去,在花厅奉茶是,说王妃很快就到。
论身份,香山公主身为六皇子妃,并不比定王妃差什么,但是论辈分,定王妃就比香山公主高一倍。
所以丫鬟们现将香山公主请到客厅里奉茶候着看似怠慢,却是合理的。
香山公主在花厅坐着的时候,不免打量了一下花厅四周,发现这里的摆设跟其他府邸的相比,大同小异,可正式这份大同小异却显得非常的不一般。(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局势的关键
说是一般,是因为在香山公主看来,这花厅布置得怎么说呢,太寻常了,该有的古董字画摆设都有,但不出奇,也没有看出什么匠心独具的地方,就是平平,想要夸奖找不到特色,想要批评也没有缺点.
这样的风格在高门大户里边真的不多见,那些讲究的人家都绞尽脑汁的将花厅布置得与众不同现出个人品味,不讲究的就十分随意,许多不合适的地方.
观察了花厅,再根据之前果郡王府薛老太妃寿宴上跟这位定王妃的短暂交流,香山公主心里有了几分笃定,这定王妃在藏拙,明明是蕙质兰心的一个人,但是在人前却掩饰了,也莫怪一个出身低微的小庶女能稳坐定王妃的位置了.
世上能守得住清贫的人很多,但是一夕富贵之后还能不骄不躁低调行事的却不多,尤其根据她的调查,定王妃之前被娘家如此对待,却没有心生怨怼甚至报复,反而给予了不少便利,以德报怨,不会是成功者.
希望她在对待家国大事上,也能如此冷静的衡量利弊.
只略坐了坐,苏宜晴就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下出来了,她的穿着一般,犹如客厅的摆设一样,既没有太过华丽张扬,也没有太过朴素,就那么普普通通,唯一特别的是,她面上戴了一个薄薄的蚕丝面纱.
戴面纱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大周贵女出门的时候也经常有戴的,但是不出街的时候也带着,就有些过了.
苏宜晴倒是看出了香山公主的疑惑,坐下之后,抚了抚面纱.笑这解释:”近日嗓子有些痒,怀了身孕,不便用药,这是一个大夫建议的,带着面纱,风不至于直接吹进喉咙,比较有效.希望公主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甚至要紧,倒是我冒然上门打搅,还望定王妃海涵.”香山公主也客气的说道.别说她有求于定王妃,就算普通的串门,人家主人家都如此解释了,还要斤斤计较这点小事.真有些说不过去.
”我知道公主不是那等无事上门闲聊之人,不会介意的.”苏宜晴又淡淡的笑了一笑.命小丫鬟给香山公主换了一杯茶,是猛族女子喜欢喝的一种香草茶.
细微的举动,让香山公主不免有些触动,能打听别人喜好.并且不刻意而为的人,总是让人相处起来很舒心,别看小小的一杯茶.若是主人先问过客人喜欢喝什么茶,再端上来.表面看是主人客气,其实容易将客人至于尴尬境地,若是客人不经意随口说出一种恰好主人家没有的茶,传出去,别人会说这客人好不懂礼数,人家主人不过客气的问一句,就真的点了不常见人家没有的茶来刁难人家.
真的讲究的人家,会事先打听客人的喜欢,然后奉上客人喜欢的茶,不过像她这样跟定王府来往不多的,人家就真的没必要那么刻意,但这个定王妃却打听好了,明显是有心人,这份用心让人觉得舒服.
既然定王妃为人如此直接,香山公主想想,也不在拐弯抹角,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也没必要拐上十八个弯,人家还大着肚子呢,别太打搅人家,于是便道:”不瞒王妃说,最近猛族跟大周关系有些紧张,我……虽是一介女流,但是也不希望两国关系恶劣,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跟何人商量,只能冒昧来访,希望王妃能指点迷津.”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宜晴也不好藏着掖着装作不知道,或者事不关己的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只叹道:”这个世界上,其实最难的就是女子,很多事情女子都做的得主,但影响最深的却是女子,公主的担忧我也知晓,只是我一个内宅妇人,在国家大事上又能做什么?”
香山公主面露凄苦之色,道:”王妃如此说,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只是我想要让王妃知道,我猛族跟大荆有着血汗深仇,我祖父是被赵博阳之父杀的,我父亲也险些丧命与赵博阳之手,我族勇士死于赵家军之手的更是不计其数.我们跟赵家是有着血汗深仇的.”
话刚说完,只见苏宜晴背后的一个丫鬟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有所暗示.
香山公主看着定王妃微微凸起的肚子,醒悟过来,眼前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在她面前说些生生世世血汗深仇之类的,非常的不合适,顿时面露尴尬,可是这些不说又不行.
正为难之际,苏宜晴淡淡道:”猛族跟大荆跟甚至大周的一些事情,我一个妇人知道的不多,不便表态,只是有一样道听途说之事,我想问问公主,是否真实?”
香山公主当即道:”还请王妃明示.”
苏宜晴道:”听闻有猛族商人靠在大周贩卖皮草生意了财,之后就开设赌场,甚至青楼,再放印子钱,是否真实?”
香山公主俏脸红了一红,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毕竟这些生意有些不大光彩,只是赌场,青楼在大周并不违法,商人都是逐利的,想来是有些贪慕利益开设此种营生的.”
苏宜晴点点头,”我想也是,此类营生虽不违法,但若是有人引诱世家子弟赌博,甚至设套诈赌,逼良为娼,这就是违法的,公主一介女流,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可据我所知,猛族人赌局设得太大,诈赌颇为严重,加上逼.[,!]良为娼拐卖良家妇女等等在大周危害甚大,不少皇亲国戚,王公大臣的子弟或者族人深受其害,影响极其恶劣,燕城天子脚下还好些,外地一些地方,强拉富家子进赌场,放印子钱收重利,趁夜翻墙挟持颜色姣好的小家碧玉等等情况甚为严重,当地官员碍于两国关系,敢怒不敢言,百姓怨声载道,已然引起公愤.”
这邪委婉了些.其实苏宜晴不太相信,香山公主对此真的一无所知,只是无论如何要给对方一些面子,毕竟据连御风的调查,这些恶性香山公主并没有参与其中,也没有维护,是底下人私自所为.
香山公主避无可避.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说绝无此事.只能道:”此事定然是猛族中一些不良之徒所做,绝大多数猛族人还是很奉公守法的.”
苏宜晴淡淡道:”话说如此,但别说猛族外族.就算燕城本地大家族,一旦族中有不孝子弟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普通百姓也会归结到其家族头上,更别说猛族是外族.百姓根本分不清猛族有几个家族,几个姓氏.只知道此种恶性是猛族人做的,公主嫁入我大周,就是大周的媳妇,但也不能说对此种恶性坐视不理.毕竟同气连枝,有时候还是约束一下比较好,也免得让少数不法之徒连累了广大合法商人的名声.”
香山公主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定王妃的话一针见血,据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打听.连御风等人说动大周皇帝对猛族要求置之不理,并且戒备的原因就是不少官员联名上书,指出猛族人在大周境内的种种恶行,要求皇帝严惩,不能姑息,此时若是大周示弱,轻易被猛族人威胁,那么日后猛族不良商人在大周更加横行无忌,受苦的就是大周良善百姓.
再有,自从两国结盟以来,猛族获得大周不少粮草帮助,而大周呢,也通过互市获得了不少华丽皮草,以及一些罕有的骏马,可是相对来说,猛族活得的是百姓活命的物质,而大周获得的不过是一些权贵们装饰之物,可有可无,对百姓并没有多大益处,就这样,猛族居然还敢威胁大周要断交,实在岂有此理.
再能言善辩的谋士,也不能扭黑为白,再说了猛族与赵家军若是联姻,对大周的影响其实也很少,大荆如今三分天下的情况就算与猛族联姻,也不可能联合起来进攻大周,更何况这两家之间有着血汗深仇,怎么可能轻易化干戈为玉帛?
虽然猛族也用重金收买了一两个官员,说赵家军如今兵强马壮,在大荆中实力最强,若是跟猛族联合起来,说不定能一统大荆的天下,之后回过神来,就是我大周的心腹大患,切不可让其壮大.
只是也有人提出,若是赵博阳一方跟大荆另外两边真的混战,到时候伤亡必定很惨重,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大周再坐收渔人之利也不迟,何苦要趁他们如今锋芒最盛的时候进攻呢?大周真要跟赵家军拼得你死我活,指不定最后谁坐收渔人之利呢.
猛族现在叫得凶狠,真要两国联合进攻大荆,今冬大雪,猛族牛羊死伤不少,自己都吃不饱,粮草肯定也不够吃,不用说,粮草就得由大周供应,那猛族会出多少兵,多少将,以及多少战马?
真要联合进攻大荆,这些先商量妥当再说吧,否则大周集合一次大军不容易,真要集合起来,汇集在边境准备开战,猛族出不了一兵一卒,仗打不起来,大周那些集结起来的大军怎么办?就地解散?那真是笑话一场,现在正是春耕时节,真要征兵攻打大荆,误了的蓬怎么办?粮食种不上,还得再准备一批军用粮草,叫普通百姓吃什么?
真要弄得饿殍遍野,百姓乱起来,大荆如今的局面,可是就是大周的样板.
再严重些,大周军队集结,大荆必然也得应战,到时候骑虎难下,这仗不打也得打了,胜负真是未可知了,纵然得胜,死伤必定惨重,若再有个万一,会动摇大周国本的.
香山公主再怎么巧言善变,某些事实也是不容歪曲的.
最后,苏宜晴诚恳道:”公主,我一介妇人,对朝廷大事实在不懂,但是无论如何,结两国只好双方都得拿出诚意来,让两国百姓都得利才是,猛族不法商人在大周的一些事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我大周是否也有如此不法商人在猛族境内为非作歹,若是有,还请公主不必替他们隐瞒,告之大周,我想大周是不会姑息的.”
”王妃说得在理,只是我嫁过来许久,对于猛族的一些事也不甚了解,还需细细打听才是.”香山公主随口说着,其实她心里是清楚的,猛族彪悍,不会有官员惧怕商人而不敢约束,所以纵然大周人有心,这些恶性在猛族境内也是施展不开的.
短暂的谈话,香山公主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却也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略坐了坐就告辞了.
待香山公主走了之后,苏宜晴才回到房内,除下面纱,长出了一口气.
带着面纱说话,真有些不舒服,但是没办法,如今局势复杂,说不定有大荆探子在燕城出没,为了安全,她在见外人的时候,还是戴上面纱的好,有了身孕,不能太过浓妆艳抹,素面朝天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略休息了一下.
庆.[,!]嬷嬷又匆匆而来,带来蒙夫人的一个口信.
说是蒙夫人有些担心最近的局势,蒙家两个儿子都在军营,但年纪还小,万一真有什么战事,她怕儿子上战场有性命之忧,但若是无事的话,冒然将儿子叫回来,肯定会影响儿子前程.
就想来打听一下,若是真无事,就让儿子在军营带着,若是真有危险,就先找个借口,把两个儿子叫回来.
苏宜晴也拿不准,战局说打就打,正想要说,蒙夫人若是担忧,就真把两个儿子叫回来好了,反正她的儿子也还小,这种小事对前程的影响也有限,可刚一张嘴,就看到庆嬷嬷身后站着的绿藤给她使眼色.
收到绿藤的暗示,苏宜晴便装作沉吟了一会,对庆嬷嬷说事关重大,准确消息她得问问王爷,过两日再给蒙夫人答复.
庆嬷嬷也没有怀疑,就告退了,说是送信的人还等着,她就先让蒙夫人等两日,在告之确切消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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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打什么主意?
待庆嬷嬷走了之后,苏宜晴才问绿藤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四∷五∷中∷文◎,”
绿藤这才恭敬回答:“禀王妃,奴婢是觉得,如此朝堂动向不明,蒙夫人担忧儿子在情理之中,但王爷何等身份,一言一行必然有不少人盯着,有那些个心思深的,不单盯着王爷,也盯着王爷身边之人,若是给了蒙夫人信息,说不定别人会误会,以为这是王爷的意思,有些趋炎附势之徒会生出什么心事。”
苏宜晴心一惊,想想的确有道理,若是蒙家大张旗鼓将儿子找回来,别人说不定会认为这仗一定会打,说不定王爷就是想要打,只不过表面上说得好听而已,又不可能人人都有机会当面问连御风。
此举说不定会逼得某些摇摆不定的人站队,想要奉承连御风的,误会了他的心思,就会一力主战,牵一发而动全身,某些貌似无关紧要的讯息,很可能会影响局势的,万一谣言四起,人人以为这仗一定要打,是会出乱子的。
看来是不能说实话了,那么只能对不起蒙夫人了。
就告诉她,不要把蒙家两个儿子叫回来好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在想办法也不迟。
蒙夫人有时候也想得太美了,既然想要儿子从军,又怕打仗,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要么老老实实的把儿子叫回来,弄个御前侍卫之类的闲职,要么就得用命去挣。
真要现在去打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像蒙家两兄弟这样的年纪,找找关系,说说情,上了战场也就当个后勤,做些不危险的活,谁还能让他们当前锋?真要胜了,论功行赏自然少不了这一份,败了逃命也比别人方便,毕竟两军交战,全军覆没的情形很少。
云州之战算是惨烈的。死得也不过是那些最先冲进城想要抢头功捞便宜的。后边那些来不及进城的基本上能全头全尾的回来。
苏宜晴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有同情心了,都说怀孕的女人心肠比较容易软,怎么轮到她。心肠就变得硬了起来。蒙家那两兄弟。最大的十四,最小的才十二,现代来说。一个初中生,一个小学生,这点年纪就要上战场,她却不担心,反而各方面算计起来。
诶,坏境恶劣,容不下妇人之仁啊,再善良的人在这种环境下还是能训练出一副铁石心肠来。
……
两日之后,蒙府。
蒙夫人在得了庆嬷嬷亲自来传的口信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现在既然福儿那样说,自然是没事了,不用为难了,倒不是她想要占什么便宜,一收到消息,她就想要把儿子给接回来,理由都是现成的,他姐姐要出嫁,弟弟回来帮忙送嫁,顺便也筹备一下自己的婚事,两件事加起来,不说有一年假期,几个月总是可以的。
几个月之后是战是和估计就该尘埃落定了,要和罢了,要战的话就让儿子接着成亲,请婚假,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再有果郡王府也会照应着的。
可是蒙也却偏偏不让,蒙也近来看她硬气起来,气势反倒弱了下去,多数时候对她说的话都是妥协的,可唯独牵涉到儿子的前程,他是半点不让,说什么男子汉既然选择了从戎,就该保家卫国。
一听见有战事就跑了,以后哪里还有脸回去?再想要碰到这种战事,还不知道猴年马月,那些剿匪,抓几个乱民获得的军功根本没有这样的战役升值快,一场仗打下来,若是能大胜,封侯拜相的人自然少不了,就算只是后勤,没有上战场,日后说起来,只要参加过这场战役,就是光荣的,履历上比别人强。
蒙夫人在心里嘀咕,他倒是不担忧,横竖他不只两个儿子,郊外庄子里还有一大家子大的小的,可她就只有这两个命根子,连媳妇都没娶上,她怎么能让儿子去冒险?
蒙也毕竟是一家之主,他决定了的事蒙夫人单方面不能改变。
所以蒙夫人让人给苏宜晴带口信,其实还有隐含的一层意思,若真是战事危机,蒙也执意不肯把儿子叫回来,那就只有麻烦小福跟定王爷了,只有他们的话能改变蒙也的决定。
当然夫妻一场,蒙夫人不蠢,她也知道在某些小事上压一压蒙也就算了,真要动摇了根本,就等于逼虎跳强,蒙也发起狠来也是不管不顾的,现在不用打仗,那真是太好了。
蒙夫人刚放下心,就有婆子来报。
说是权三老太太和权四太太来了。
蒙夫人不由得一怔,权四太太回燕城来拜访她倒是应该的,这权三老太太上次给定王府送美人之事闹得很不愉快,哪一房的人怎么好意思登门?
纳闷归纳闷,毕竟是长辈,还是得命人快请。
蒙夫人先是整理了发髻,再换了待客的衣裳,这才带着丫鬟来到花厅。
权三老太太和权四太太也刚坐下没多久。
蒙夫人一眼就看到,权四太太红光满面,穿着大红撒花绸缎衣裳,插着金簪,整个人好像圆润了一圈,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想来这阵子生意做得不错,日子顺心,自然心宽体胖了。
与权四太太成鲜明对比的是权三老太太,权三老太太穿着一身深青色衣裙,比年前看到又瘦了不少,这身成色还很新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才五十出头,头发却已经大半花白,稀稀拉拉的,勉强梳成一个圆髻,想来这段时间,她的日子非常不好过。
权三老爷上次合伙做生意,蒙受损失之后不甘心,又倒腾了什么,大概运气不好。全都赔了,三房的日子很不好过,几个孙子的亲事也因此横生波折,还有娘家人,因为上次那个美人的事,她娘家名声很受连累。
连御风将人送给了下属,那个下属的妻子是个泼辣的母老虎,又不讲道理,性子还天不怕地不怕的,丈夫稍微袒护了美人几次。她就气上心头。趁着丈夫出门,提交将人给卖了,若是卖到偏远地界,找不着也就算了。一般人家也都这样。
可她偏不。她反其道而行之。大张旗鼓将人卖到妓院去,还是那最下等肮脏的妓院,若是换了讲究点的。估计会顾忌一点,知道这家如此情形,怎么也得把人留几日,看看会不会有人来赎。
但那种下等的,靠山小,就想着若是有人来寻,他们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说不定连身价银都不得,就得把美人给送回去,得赶紧趁着人还没找来之前把这银子给赚回来,再说这人又不是黄花闺女了,也没什么讲究了,当场通知了那些有钱的熟客,说是有新货到,让熟客快些来光顾。
那些个色鬼们见了如此美人还能忍着?天没黑就好几个人给轮着排队了。
等到次日,那下属收到消息,心急火燎的找来,见到的是被糟蹋得只剩下半条命的美人,也不知道一晚上被多少人给睡过。
那母老虎见丈夫还敢把这样的女人给找回来,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家丑外扬的把事情到此宣扬,看以后还有谁家敢给他们家送妾。
碰上这样的家有这样的恶妇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休也不能休,因为母老虎生有五个儿子,不顾着大的也得顾着小的。
此时最丢脸的除了那下属之外,就属权三老太太娘家了,有一个进过下等妓院的姐妹,娘家人都不用出门见人了,相互埋怨。
权三老太太首当其冲,夹在中间是里外不是人,所以这段时间日子特别的煎熬,就连过年也称病躲在家里,不敢回娘家拜年。
但日子总的过下去,家里还有一大家子,权三老爷生意不顺,总觉得是有人在刁难,但是查不出来,思来想去,除了蒙家,他们也没得罪过别人了,尽管恨蒙也夫妇做事太绝,却也只能低头,找中人说合。
族中没有人敢搀和此事,不得已只能找的权四太太。
也不敢拿长辈的款而压人,只一个劲诉苦,求权四太太帮忙,权四太太这个人心肠倒也不硬,再加上她想着毕竟是娘家人,如今三房都到这份上,他们也没对蒙家做什么事,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跟蒙夫人说道说道吧。
之前跟定王妃打过几次交道,定王妃也不是那种喜欢把事情做绝了的人,能帮忙的还是帮一把。
就那么着,她就跟这权三老太太上门了。
寒暄了几句,有了一些场面话做铺垫之后,权三老太太便诉起苦来,说如今的日子多么多么的艰难,之前是权三老爷一时糊涂,不过他也不是有意给蒙家添堵,实在也是一片好心,好心办坏事云云。
蒙夫人有些心烦,但多年贵妇,她也不是那等冷下脸来翻脸之人,也跟着权三老太太打哈哈,绕圈子,权三老太太说的不直接,她也绕圈子。
相互绕来绕去的,话题扯来扯去,扯不到重点。
蒙夫人无所谓,她不就是费点功夫,权三老太太却耗不起,目的没有达到,再兜圈子下去,就该留下来吃完饭了,她可没有那个脸,于是便直言道:“听说雁儿下月要出嫁,广哥儿也蒙圣上赐婚,姑奶奶真是好福气啊,女儿嫁得好,儿子定的亲事更好。”
提到女儿和儿子的亲事,蒙夫人是再满意不过了,脸上笑容顿时真诚了几分,道:“雁儿不过是要嫁给普通读书人,倒是广儿福气很好,蒙圣上赐婚,到时候还请婶子过来喝杯喜酒。”
“一定,一定的。”权三太太说着,眼珠子微微一转,道:“广儿的亲事订下了,我记得毅哥儿年纪也不小了,他有没有说亲。”
“他还小,不用着急,这一年之内估计要办两次婚事,我也实在是没时间替他料理,得先缓口气,毅儿的亲事怎么也得等明年再慢慢看了,不然都挤在这一年订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蒙家今年怎么了。”蒙夫人笑了笑。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幸福笑容,当然也不忘警惕,杜绝了权三太太的某些话头。
冒然提到小儿子的亲事,该不是打着她小儿子的主意吧?这可万万不行,别说她看不起权家的女孩子,就冲着权三老爷这样的,她可不想要跟他们家粘上关系,哪怕想要说给自个儿子的是个天仙也不成。
权三老太太怔了一怔,奉承道:“那是,要说权家出嫁闺女中,还是姑太太你过得最好,儿女双全,最是有福气之人。”
蒙夫人谦虚道:“三老太太儿孙满堂,却也不错的。”
权三老太太道:“不争气而儿孙,再多也没用。”
蒙夫人不接话了,只笑了笑,到时候一直听她们说得热闹,不怎么插嘴的权四太太乐呵呵道:“三老太太,如今是想要孙媳妇,一直就没有合适的。尤其是他的二孙子权耀,前年刚中了秀才,一直想要给孙子娶个贤惠的媳妇,但说来说去,就是没有合适的。”
“这姻缘天注定,到了时候自然就遇上了。”蒙夫人打着呵呵,却有些不明就里,先是提她小儿子的亲事还可以说是有什么好姑娘想要说给小儿子,可现在却提到三房二孙子,蒙家除了即将要出嫁的蒙雁,可没有别的姑娘可让人打主意了,这权三太太想要说什么呢?
“若说好姑娘,还是蒙家的姑娘教养好,一个个的出落得好,也有福气,就不知道我家耀儿有没有福气娶蒙家姑娘。”权三太太终于说出了目的。
“可我蒙家已经没有待嫁姑娘了啊!”蒙夫人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了,别说蒙家嫡枝,就是蒙家在燕城的几房远亲似乎也没有适龄出嫁的姑娘,难不成要到蒙家老家去找?找那些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权三老太太不至于那么无聊吧。
权三老太太有些尴尬,冲权四太太使了一个眼色。
权四太太笑着上前两步,在蒙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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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绝了
蒙夫人知道了权三老太太的打算,真有些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权三老太太打定主意要跟蒙家结亲,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郊外小庄子蒙申一家的头上,这让她该高兴还是该冷漠?
“这婚姻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一时间也做不得主,等我们老爷回来商量一下,还得看看两个孩子有没有缘分。”蒙夫人没有一口回绝,也没有答应,这件事有些……倒不是说为难,蒙申的女儿跟她是不关心的,权三老爷这一房也让她有些不耐烦而已。
但若这两家结成亲家,你情我愿的,她也没有理由阻止,别人不清楚她跟蒙申这个继子的关系,权家难道还不清楚么?娶蒙申的女儿可别指望她给任何的便宜。
真不知道权三老太爷究竟想的是什么,别以为一个姓就是一家人,她还是权家女儿呢,当年也没见权家人照拂她。
权三老太太也知道这门亲事咋一提出来,要人家立即做决定也不太可能,毕竟儿女亲事,蒙夫人一个人也做不得主,没有一口回绝便已经是一个好兆头,看着时候不早了,就先告辞,好让蒙夫人好好考虑一下。
权四太太陪着权三老太太回去。
进了自己家门口,坐了坐,换了一件衣裳,梳洗了一下,便又要急着出去。
她相公权四爷见状,不禁皱眉:“这刚回来,眼看着快要吃饭了,你又要上哪去?”
权四太太一边整理衣裙,一边道:“要去蒙家一趟。”
“蒙家,你方才不是才从蒙家回来?”权四爷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样不合适吧。你自己不歇息,人家也要歇的,一天好几趟的上门打搅,别人不会厌烦么?”
“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妥当。”权四太太理好衣裙,张开双臂在权四爷面前转了一圈,随后解释。“那要看是为了什么事上门。今儿当着三老太太的面,有些话不方便说,七姐那边也许正疑惑着。我现在去给她解惑,省得她自个琢磨半天搞不清楚状况,她怎么会厌烦呢?再说了我不是那等没有眼色的人,要真有事要忙。也许我还能搭把手。”
“那你不累么,歇一歇。明儿再去也不迟。”权四爷有些心疼妻子。
“受气才累,我这是给别人方便,替人排忧解难,讨点人情。心情舒畅怎么会累呢?人人都说我胖了许多,忙起来正好能减肥。”权四太太望着丈夫,“为着你。为着咱们家,我累也高兴。只要你知道我的辛苦就成。”
“都是我没用。”权四爷有些自责,一个大男人却要妻子四处奔走养家,他真是没用。
“不要这样说。”权四太太急忙伸手堵住男人的嘴,“我已经很满足了,咱们这样不求大富大贵,却可以平平安安,比起我那些姐妹,丈夫有出息的寻花问柳纳小妾,没出息的好赌打媳妇,你已经强了不少,我这人不贪心,今年赚了一笔,以后就守着几个小铺子还有置办的这些田地收租过平安的小日子,你人太过老实,做生意做官都不合适,就在家读书好好教咱们的孩子,我想过了,以你的学问,教不了太好的,收几个族里的幼童当个启蒙先生还是可以的,说出去也体面,我再联络族里几家富户,办个小族学,各家拿点银子出来,将族里上不起学的几个孩子聚集起来,好歹让他们认几个字,也是功劳一件。”
“娘子,你……真是太好了。”权四爷感动的有些哽咽,什么都替他想好了,他没用,做生意不成,读书也不好,权四太太这样绞尽脑汁为他考虑,他怎么能不感动?
“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好不就是我也好?”权四太太急急道,“回来再说,我现在先走了。”
到了蒙家。
蒙也还未回来,蒙夫人也没法跟蒙也提这事,家里也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只能自个琢磨。
见到丫鬟禀报,说权四太太又来了,想着正好,有些事她还没想通,权四太太来正可以为她解答,有些话不好当面告诉权三老太太的,也可以让权四太太委婉的转达。
请权四太太到外屋坐下,命丫鬟上茶,之后蒙夫人道:“弟妹来了,我还想着,这权三老太太冒然提这样一门亲事,我还不知道如何应对呢?正好有些事想要问问弟妹。”
权四太太道:“姐姐是想要问,三老太太为何要接这样一门亲事?她不是不知道蒙家大公子这一房究竟怎么样,为什么还要结亲?”
蒙夫人点点头,长叹一声:“继母难为,说起这个继子,其实我对他没什么看法,我嫁过来之时,他已经被送到了乡下,在乡下那么多年也就偶尔来几封信,我也不了解他的情况,早年他跟他爹也就是我家老爷的一些事情我也不方便过问,可现在三老太太要为孙子求娶他的这个女儿,我就觉得有些不合适了,我记得三叔家的这个孙子……叫尧中吧,今年十七,中了秀才,年前我见过一次,人么似乎也不错,我那个孙女……阿娟。小了几岁不说,乡下长大,似乎也没读过什么书,不太般配,而且也差了那么点辈分。”
蒙夫人根本就不记得蒙申一大堆孩子都叫什么,依稀记得有那么两个女孩子,大概十三四岁,名字么,大概也就是娟,秀之类的,看起来怯怯弱弱,一身的小家子气,蓬头垢面的跟乡下野丫头没两样,根本不像是能认字的样子,说没读过什么书都是委婉说法,只怕目不识丁。
三房那个权尧中她也不太了解,可能中了秀才的,肯定不是缺胳膊少腿之人,反正过年会娘家看到的那一两眼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缺陷,再有隐疾,要想娶个乡下清白姑娘也容易的很。怎么都比蒙申的闺女强,结亲不单是两个孩子的事,还有双方家人。
蒙申这一大家子可不是好打发的,弄不好得连着一大家子都要照顾,对他们太好他们不满足得寸进尺,金山银海都不够挥霍的,对他们不好。他们四处造谣。败坏亲家名声,得不偿失,怎么算都不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三房一向精明。怎么这次那么糊涂呢?要求这样一门亲事呢?
权四太太解释了其中的原因。
不是三房糊涂,而是蒙夫人大概身居内宅,大家阶级不一样,有些想法忽略了。三房如今不大好,都说是得罪了定王被各方刁难。还不知道是具体谁在使绊子,说是得罪定王,但是大家觉得真正得罪的是定王妃,否则不就是送一个美人入王府么?定王就算不喜也不至于迁怒。甚至后边那个参将夫人将人卖如那肮脏地界,差点把人给整死,定王府也没有说半句话。指不定是谁在背后给那泼妇撑腰呢。
他们想来想去,打破谣言的办法就是结亲。若是能娶到定王妃的侄女,那么谣言不攻自破,底下人谁能知道王妃跟兄弟间关系如何?外地那些官员更不知道,只要是结了亲,冲着这门转折亲,外地官员,大小商贾都得给面子,再者定王妃跟蒙申怎么都是兄妹,王妃对蒙家那么照顾,对亲哥哥的女儿也不至于太过绝情,总得给点面子。
三房才不傻呢,他们精得很,算盘打得很响。
三房子孙众多,这个尧中的才学平平,还是庶出,中了秀才之后人也懒惰不少,看着也不是个能做大事的,抛出这样一个不成器的,结一门表面光鲜的亲家,怎么都不吃亏,至于结亲之后,蒙申一家缠上门之类的,更加不用考虑。
蒙家还在燕城又跑不掉,真要打秋风还有蒙家,怎么也缠不到权家头上,若是成亲之后有利益,权三老太爷也不在乎花几两银子打发叫花子,若是没有利益,连同尧中两口子给安排到外地过活,让蒙申拖家带口去寻吧。
这些话有些事权三老太太实话告诉权四太太,有的是权四太太自己分析并打听得来的,但八九不离十。
蒙夫人听完真心敬佩权三老太爷的这份专营,难怪之前生意做得那么好,能算计到这份上也绝了。
只是眼下这难题就甩给了她,是同意好,还是不同意好呢?
同意的话,蒙申这个烫手山芋不说能全部甩给别人,至少能甩一点,若是不同意,传出去于她的名声也不好,另外这些日子,她跟蒙也说要照顾好蒙申一家,免得他们冻饿街头,蒙申狗急跳墙借此咬人,坏了蒙也的名声,蒙也现在做文官,文官名声很重要,还有就是人家权三老太爷都放低姿态到这个份上,她还不肯结亲,就是不给面子,娘家人也会说她得理不饶人对她的名声不好。
可要真同意了,日后权三老太爷扯着定王府的虎皮在外头招摇撞骗,让小福知道了,恼了怎么办?这蒙申的事她没有跟小福说,也不方便跟小福说,小福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在意权三老太爷当初送美人的举动。
真是左右为难啊。
权四太太该说的都说了,她能做的就这样,剩下的就看蒙夫人自己的决定,她不好从中出主意,免得事后有什么差错被埋怨,就不再打搅蒙夫人,自己先走了。
蒙夫人实在不好一个人做决定,待晚上蒙也回来,用过晚膳,夫妻俩一起商量,蒙也听了蒙夫人的分析,顿时也为难了。
若是求娶的不是权三老太爷这个得罪过小福的人,管他想要求娶的是什么人家,只要不缺胳膊少腿,需要娘家倒贴养活,蒙申的女儿,他就做主嫁出去了,那样一群乡下孩子,还指望他们能结什么贵亲不成?找个人养活,不用娘家赔钱他就心满意足了。
夫妻相对着,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蒙夫人便决定,还是见见那个蒙申的这个女儿,那天急,她也没看清楚,也就一个模糊的印象,觉得不怎么样。
可现在想想,小福不也在乡下那么多年,乍一看也不是很出挑,但实际上就是心智坚毅,有谋略,很多事可以说无师自通。
蒙申的女儿,要有小福的本事不太可能,但只要能有那么一两分的灵巧,她就可以做主,宁愿贴上一笔嫁妆,寻一个比较好的人家,燕城里秀才多得很,不必找权家三房这样有些过节的,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可真要傻里傻气的,什么都不懂的乡下笨丫头,索性就给权家三房好了,随便他们折腾去,想来凭一个拐着弯的亲,也占不了多大便宜,当初蒙也还是定王的亲岳父,权家还是亲外家,也没见人给多少便利,该扣的货物照样扣。
小福那边,想来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别家的出嫁女也没有全部管着娘家所有族人亲戚的道理。
……
在定王府内。
苏宜晴听了庆嬷嬷拐弯抹角打听来的消息,再看庆嬷嬷一脸鬼祟样。
觉得要在抗战时期,这庆嬷嬷绝对有做汉奸的潜质,她也没有要求庆嬷嬷观察蒙府动向,但庆嬷嬷为了立功,就是喜欢多做事。
这样的老嬷嬷了,她也不好事事呵斥训诫,至于庆嬷嬷会不会反过来,将王府之事泄露出去,她是不担心的,这定王府中还不知道各处多少眼线呢,反正她自问,除了那一段想要极力抹去的过去,她没有什么不可以对人言的地方。
谁爱打听就打听去,想必连御风也是如此想,连庆嬷嬷这样不算太精明的人都可以轻易打听到并将事情泄露出去,那就是他们自己不当心,怪不得别人,没有庆嬷嬷,照样有王嬷嬷李嬷嬷,这种事是禁不绝的,皇宫大内管理更严格,但是皇帝当天晚上留宿那个妃子宫中,又看上了那个美貌宫女,第二日该知道的人还是全知道了。
这种事瞒不了人的。
而蒙家这点小事,她当作是消遣了,怀着身孕,也不能什么都不想,两耳不闻窗外事,那样她更会胡思乱想。(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不满
对于庆嬷嬷千辛万苦打听来的消息,苏宜晴并没有回答,也没有评论,显示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庆嬷嬷很是失望,她冒着被蒙夫人责骂甚至处罚的危险打听来的消息啊,结果王妃不感兴趣,怎么能不让她气馁的?只是再失望也很有眼色的屈膝告退了。
在庆嬷嬷走了之后,苏宜晴叫过绿藤,低声吩咐了几句。
呵呵,最近她也虚伪了许多,有什么话不直接说,非要拐着弯传达,还不明说自己的意思,有了功劳自然是自己的,出了差错,就是下人自作主张。
绿藤心领会神而去。
随手拿上了一碟子点心果子去找庆嬷嬷。
别人或许不太清楚,庆嬷嬷却是知道的,这个绿藤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也是王爷的心腹丫鬟,说出的话也许比王妃说出来的更有用。
见到绿藤来找寻她说话,不敢怠慢,急忙搬出新的椅垫,垫在椅子上这才请绿藤坐下。
绿藤将手上的碟子放下,笑着道:“刚刚王妃赏了点点心,我一个人吃着觉得没意思,就来找嬷嬷聊聊,不打搅嬷嬷吧?”
“不打搅不打搅,我一个老婆子,就怕你们小姑娘嫌我说话闷。”庆嬷嬷脸上笑呵呵的,这笑虽然带着讨好,但却是真心的,她知道,自己跟绿藤比不得,绿藤这样的大丫鬟可以说是王府头一份。
平日里绿藤萝草这两个一直埋头做事,甚少同其他丫鬟婆子交流的,王府中人只觉得这两丫鬟得王妃重用就傲气了些,也不以为意,王府还有许多大管事。以及大的管事嬷嬷,相比之下,早晚要嫁出去的大丫鬟真不算什么。
但了解内情的庆嬷嬷自个觉得,这两丫鬟可能还奉王爷的令,监视一些事情,只怕这两丫鬟的话在王爷跟前比王府的大管事还管用,她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的。
品了品果子。闲聊了几句题外话。待气氛热乎了,绿藤才笑了笑,温和的对庆嬷嬷道:“我年轻。很多事没有嬷嬷有经验,还得跟嬷嬷多学学。”
“不敢,不敢,姑娘何等身份。我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婆子,如何能跟姑娘比。”庆嬷嬷谦虚起来。
绿藤没接话。岔开这个话题道:“眼下,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能否请嬷嬷指点一下?”
“姑娘只管说。”庆嬷嬷知道,这件事必然非同小可了。当即打起精神。
“那我就说了,若是说错了,嬷嬷就当没听过。万万不可告诉他人。”绿藤声音低了几分,很是谨慎的样子。
“我敢拿性命担保。若是有必要,这话就烂在我肚子里。”庆嬷嬷连毒誓都发了,很是真诚,蒙家虽比不上王府那么大,可内斗也很激烈,她能平安无事到现在,自然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也能守住秘密。
绿藤也就没再隐瞒,低声道:“嬷嬷,我们都是王妃跟前的人,自然当替王妃排忧解难,当然王妃是尊贵人,也轮不到我们做奴婢的来拼死保护,但一些小事上,我们得要多分担些,您说是不是?”
庆嬷嬷连连点头。
绿藤又道:“今儿的事您老人家也算是替王妃着想了,不过王妃这个人,心肠软,有些事即使不开心,她也不会说出来,总是放在心里头的,免得别人为难,宁可自个委屈着,方才嬷嬷跟王妃说的话,您老人家可能没有留意,在您走了之后,王妃脸色当即难看起来,似乎有些愁绪。”
王妃心软,庆嬷嬷可不怎么认为,但是不开心也不会说出来,她倒是隐隐有些赞同,急忙道:“还请姑娘提醒,我今天说的话有什么让王妃不开心的地方?我一定改。”
“错,倒没有错,只是嬷嬷您就将事情那么给王妃一转,然后就什么也不做了,让王妃自个伤神,这可不好……若是让王爷知道,说不定怪罪您老人家净在王妃面前搬弄是非。”绿藤眼中眸光闪了几闪,很是担忧的样子。
庆嬷嬷顿时被吓住了,也不管这话题怎么就从绿藤请教她绕到了她要请教绿藤情形,急急道:“我并非让王妃不悦,只是以为这是小事,王妃该知道的,毕竟蒙家是王妃的娘家……还请姑娘在王爷面前替老老婆子解释一二。”
“嬷嬷又糊涂了,王爷跟前哪有我一个小丫鬟说话的份?”绿藤脸微微沉了下来。
“是,是我说错了。”庆嬷嬷急得想要抽自己耳光,王府险恶她并非不知道,运气好的时候她是王府的嬷嬷,六七品小官的夫人们在外头都比不上她有体面,运气不好,惹了主子厌烦,将她拖出去卖了,不比外头那些乡下婆子值钱多少。
绿藤见吓唬够了,直说道:“王爷的心思太复杂我们做下人的猜不透也不敢猜,但目前照顾好王妃这一项总不会错吧?嬷嬷你讲蒙家的事讲给王妃听用心倒是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王妃的出身?人总是容易触景伤情的。”
啊!庆嬷嬷顿时一惊,醒悟过来,是啊,王妃当初的处境不就跟大公子如今差不多?甚至不如大公子呢,她外头孤身一人呢,现在将蒙家如何冷待大公子一家的事告之王妃,王妃岂能不联想到自己当年?
可这是当初王妃让自己打听的,她打听到了,也不能不回啊?既然打听了开头,自然也要多打听一点后续发展,免得王妃那天问起来,一问三不知的。
她一个下人,能做的就是如此,还能如何呢?
此时绿藤又适时道:“我也只是个丫鬟,有个想法,嬷嬷听听看,是不是这个理?”
“姑娘快请说。”庆嬷嬷急得只差抓耳挠腮了,一点没有昔日管事嬷嬷的稳重。
绿藤道:“王妃也是女儿,当初亲事那般波折……如今旧事重演。这权家又想要娶个蒙家女儿来拉关系拿好处,别说王妃,就算我一个小丫鬟,也替蒙家小小姐觉得可怜,实在是欺人太甚,您说是不是?”
“是,是。那就劝劝亲家夫人。回绝了那门亲事?再好好替小小姐挑一挑,另寻个厚道人家?”庆嬷嬷试探着问。
“一时半会的,人家又不了解小小姐。上哪找厚道人家去?再说了,权家毕竟是王妃外加,一家子亲戚,彻底得罪了也不大好。您看这样可好?”绿藤顿了顿,凑上前压低声音对庆嬷嬷说了几句。
庆嬷嬷连连点头。附和,“还是姑娘聪明,这个法子的确是好,不能让咱们王妃和夫人左右为难。他们却什么事都没有。”
得了主意,庆嬷嬷又仔细想了一夜,想到妥帖劝说的法子。次日才借故又回了一趟蒙家。
蒙夫人见到庆嬷嬷回来,自然要询问的。庆嬷嬷只说是奉王妃的命,送点新鲜果子来给夫人小姐尝尝鲜,没别的事。
平时庆嬷嬷来来去去的,很多事的确就是送点东西,蒙夫人最近有些心烦,也不甚在意。
只是在庆嬷嬷走了之后,平妈妈就来了,避过其他人,悄悄对蒙夫人道:“夫人,方才庆嬷嬷来找奴婢话家常,话里话外似乎有所暗示,奴婢想了一下,还是来回夫人。”
蒙夫人立即问:“她说什么了?”
平妈妈道:“一堆没头没脑的话,东家长西家短,具体就说了一件事,说是王府后街有一家行商想要巴结一家当官的,就想要用一个庶子娶那当官的婢妾生的庶女,结果被人骂了回去,说是一介商贾的庶子,还想要娶官家小姐?这是想要结亲还是打脸,那商人又不是没有嫡子?为什么不让嫡子求娶?官家恼了。庆嬷嬷当笑话说,但奴婢觉得无缘无故,她不会说这个。”
王府附近哪里有什么行商的人家,蒙夫人心一动,庶子求娶庶女,商人想要拉关系,跟蒙家如今的状况何其相像?庆嬷嬷是借机在提醒什么,关于权家这门亲事么?她赶紧又问:“那后来呢?当官那家恼了如何?”
平妈妈摇头:“庆嬷嬷说到这里,就说时间不早了,匆匆忙忙就走了。”
蒙夫人沉吟了半晌,觉得定王府那边可能已经察觉这件事,本来她们也没有刻意隐瞒,有心人自然能轻易知道,这是借庆嬷嬷来敲打呢。
是暗示不该接受这门亲事么?
对了,有一件事,她怎么忘记了,当初权三老太爷是替他那个残疾的孙子来求娶过小福的,自己还答应了,只是这件事始终没有摊开来说,她侥幸的认为小福可能不知道,但这事有心打听还是能知道的,管不得无论小福还是定王对权三老太爷一房都很不耐烦呢。
她一直也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定王对权三老太爷一家如此厌恶,还以为是小福的原因,可是权家那个美人的事,看起来也不像是小福平日的作风,到底跟自己关系不大,她也没有细想,今日仿佛醍醐灌顶。
这是是定王爷自己意思,他是恨权三老太爷当初甩出一个残疾孙子就想要娶小福,若不是定王爷手段高明,抢先了一步,自己又慢了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但自己的妻子差点被许给一个残疾,定王心中肯定还是有芥蒂的,不好明着发作,只能暗暗整人。
想到这一点之后,蒙夫人不由得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心头泛起阵阵冷意,王爷会不会也迁怒于她?秋后算账呢?不行,得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的,不能让王爷在迁怒。
蒙夫人随即命平妈妈准备一下,明日做些糕点之类的送去定王府,再探探庆嬷嬷的口风,这件事小福当作不知道,那就不能明着提,只能旁敲侧击,打听清楚王府意向如何,再做决断,万万不可在冒然行事,免得触怒他们两口子。
而权三老太太心急,下午的时候又让权四太太来探口风。
蒙夫人在没有确切消息的时候,半点口风都不露的,只管拿话敷衍权四太太,倒是细细打听了三房最近的情况。
权四太太倒也知无不言,反正她就是个跑腿的,成与不成跟她关系真不大,若不是权三老太太再三拜托,说是只打听一下,无论事情结果如何,都感激她,绝不迁怒,她想着与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蒙夫人也没有拒绝得彻底,就是有着商量的余地,这才来的,否则才不趟这趟浑水呢。
在询问过程中,权四太太无意中透露的一个信息,让蒙夫人留了心。
这三房的尧中不过中了个秀才,又是庶子,才学也的确不怎么样,如今三房最得宠的是一个叫尧北的孩子,是三老太爷次子所生的小儿子,嫡出,今年才十三岁,这孩子长得那是唇红齿白,年纪虽说却看得出长大了必然风姿过人,难得的是性子温和,读书也好,最是受三房重视。
若是不是小了点,三房前段时间只怕都能趁着那贵女害怕和亲之机,联姻到不错的人家,饶是如此,见过的都夸奖,虽说男子不重外表,可是那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个的闺女嫁一个翩翩少年郎呢?
所以打听这个尧北的人挺不少,若不是顾忌着三房得罪了定王,怕受到牵连,只怕这提亲的都踏破门槛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蒙夫人就想到了平妈妈说的那一句为什么不让嫡子求娶?莫名的心就一动。
傍晚,管事奉命将蒙申的几个女儿从庄子上都带来给蒙夫人瞧。
因不好明说是什么事,就不好只带一个女孩子,就索性四个大点的女孩子都带来了。
开头蒙夫人以为这四个都是蒙申的女儿,可仔细问过才知道,只有三个是蒙申的女儿,另外一个是蒙申的孙女,并且三个蒙申女儿中,只有最大的那个是蒙申妻子米氏的女儿,另外两个是通房生的女儿,而那个通房早不知所踪。
听到这里,蒙夫人心底又是一阵不屑,蒙家的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只管生不管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