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警告
听得小福那么一提,再联想到女儿方才的话语,蒙夫人暗暗自责,真是糊涂了,怎么就没有想到,雁儿看到姐姐出嫁,想到自身,估计是有些担忧,也罢,能忙过了这两日在好好跟女儿说说话,好好开解。
想到这里,蒙夫人心一动,看着苏宜晴,小心道:“最近不少人向你雁妹妹提亲,福儿,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父亲糊涂,提了几户人家,都不怎么样,我真怕他那天脑子一热,答应了谁家,这可是关系到你妹妹一生的幸福,说不定还会连累你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苏宜晴就做个顺水人情安抚:“雁妹妹的亲事,自然有母亲做主,母亲觉得好就好,父亲那边,真有什么,日后我可以劝劝父亲,想来父亲会听的。”
世态炎凉,蒙也最近想是尝够了,吓唬他几句,许他点甜头自然不会乱来,武夫比文人好对付得多。
蒙夫人就是想要苏宜晴这样一句话,面带感激,“多谢福儿,你雁妹妹这些日子懂事了不少,一直觉得前些日子对不住你,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苏宜晴淡淡道,“不过母亲,有些事还是及早打算,免得有什么意外,您说是不是?”
“福儿的意思?”蒙夫人听得有些懵懂。
苏宜晴也不暗示了,直接说道:“雁妹妹年纪也不算小,若是不太固执,母亲又真心疼她,及早替她打算,也不求什么显贵了。只要男方有出息,姐妹一场,定王爷那边自然好说话,会给未来妹夫机会的,不过朝堂纷争终究是复杂了些,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母亲若真心疼妹妹。而妹妹又不太固执。还是找家厚道人家,女人这一辈子,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的。丈夫儿女才是最重要的。”
这番话她不好直接跟蒙雁说,蒙雁年纪小,很多事情不太看得开,庶出的姐姐即将嫁入高门。而她明显就要低就,日后难免要不停被人比较。这谁心里都过不去,前些日子,蒙雁一直别扭着,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早先触景生情才如此担心。
蒙夫人点点头,随即又问:“福儿,谢谢你。这样替雁儿着想。”
苏宜晴笑笑:“姐妹一场就是有缘,我希望雁妹妹能幸福。也希望父亲母亲还有整个蒙家都安好。”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蒙夫人眼角发酸,“福儿,你……真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那么对你……难得你不计前嫌。”
“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相互埋怨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苏宜晴笑容有些勉强了,说这些敷衍的话,她心里的话其实是,因为她不是蒙小福,所以对于过去还有那些伤害没有太多切身感受,相反的,因为她的到来还可能会给蒙家带来未知的变数,这些变数都是很危险的,不过想想当初蒙也夫妇对蒙小福的所作所为,便也只能一声叹息了,凡事有因必有果,要不是蒙也夫妇早年变相遗弃了这个女儿,之后又想要把女儿找回来消除草草嫁掉消除负面影响,最后竟然起了杀心,一切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对蒙家,她只能说尽尽人事了,能拉就拉一把,不能她也没办法。
蒙夫人似乎有所感觉,一直觉得这门亲事实在是诡异非福,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以前她觉得小福是个聪明人,不会自找苦吃,一直觉得自己跟她没有深仇大恨,小福没有理由跟蒙家过不去,可现在她又不是很确定了。
过了明日,这个口口声声唤着她母亲却跟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姑娘就是高高在上的定王妃了,而蒙家,相对而言不过就是个芝麻小官,真要记着旧恨收拾起蒙家来,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甚至这个姑娘近日频频对权四太太示好,是不是也在留后路呢?相对于只靠蒙也一个人支撑的蒙家,权家世家大族更值得拉拢,暗中将把蒙家收拾了,只要权家那边支持,就无人敢说什么。
蒙夫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胡思乱想,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念头就像夏天的骤雨,突如其来的往她脑子里钻,赶也赶不走。
“小福,你喜欢定王爷么?”蒙夫人脱口而出之后,又觉得问的不妥,不过话已出口,也收不回了,只能就那么看着苏宜晴。
苏宜晴诧异的看了蒙夫人一眼,微微一笑,很肯定的回答:“喜欢,非常喜欢。”
这样简单明了的回答让蒙夫人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喜欢就好,女人啊,只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夫婿,日子过得好了,谁还有闲心记着旧恨,为了掩饰方才的冒失,她笑道:“是母亲多嘴了,定王爷那样的人物,那个女子不喜欢?小福,你嫁过去之后要好好的,柔顺一些,男人多数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
“母亲是说我不温柔么?”苏宜晴抬眼望着蒙夫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蒙夫人对上苏宜晴有些淡漠的目光,咬牙道,“是,福儿,你平日看着还是挺安静的,但是这性子,有时候真要改改,王府规矩大,不比家里,凡事要忍着点,不然到头来吃亏的只能是你,母亲这话是为你好。”
蒙夫人这些话是真心实意,她也不想再女儿出嫁前夕说这些,不过这些都是一个做母亲的该说的,不能因为对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有所忌惮,就略过这一节,小福这人乍一看也是恭顺有礼的,但是长时间相处下来,她才知道,这个庶女不愧是在外头独自生活了许多年,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温婉,还挺倔强固执,她认定的事一般是不情愿改变,这种倔强固执嫁入高门是很可怕的。
苏宜晴目光清淡,凝视蒙夫人良久才道:“母亲,伦理您是长辈,说的话也有道理,做女儿的该听从,不过母亲既然说的是心里话,女儿也有几句心里话想要说说。”
蒙夫人心一抖,几乎是要秉住呼吸了,她感觉到这话一定很重要。
苏宜晴平静道:“大喜前夕,女儿也不想要提一些过去不开心的事,不过有些话想要找个恰当的时机说并不容易,错过今日,以后说不定就说不出口了,女儿想要说的是,做人无论如何都应该保持一颗良善的心,不是一句万不得已就能开脱的,我还记得当初是怎么遇到王爷的。”
最后一句的时候,苏宜晴不在以女儿自称。
蒙夫人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四肢乏力,抖着唇道:“福儿,对不起,我当初也是一时糊涂,是你父亲……请你原谅。”
苏宜晴眉目不动,语气却有些低落:“我个人可以原谅你,可是有些时候不是个人的问题,恶念一生,牵扯的就是方方面面,无数条人命,我也知道母亲您是听父亲的吩咐,但这不是为恶的理由,人不能为着自己活着就要无辜的人去死,您知道么?在的心里这件事一直没过去,我知道这并非您一个人的过错,但是您毕竟参与了,不是么?”
这些话算是替真正的蒙小福说的吧,一个女子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对待,她心里该是不平的。
前段时间蒙夫人还有些战战兢兢的,这段时间似乎都忘记这事跟蒙也一起做出父母慈爱的样子,她接受的同时,总觉得有点什么,临出嫁前,蒙夫人又跑来跟她推心置腹一番,她也不是不愿意看蒙家过得好,只是这心里终究是有些矛盾的,不想要太看着蒙家志得意满。
“福儿,对不起。”蒙夫人面色苍白的低声喃喃。
苏宜晴轻轻摇头,“母亲,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往事不可追,真要有心,我希望母亲哪怕为了儿女积分也好,日后做事宽容一些,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把别人逼上绝路。”
蒙夫人无言以对,也没脸在这里继续坐下去,就连一些该告诉女儿的洞房之事都不记得讲了,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回去的路上,初秋的冷风直吹,天上一轮明月照耀着,仿佛将月光照进人心底,把那些阴暗都照出来,蒙夫人快步走,也不要丫鬟婆子搀扶,就那么跌跌撞撞回到正院。
一进屋,就看到蒙也一身酒气,志得意满的坐在塌边,让两个小丫鬟捶腿,见到她进来,难得的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脸:“回来了,福儿怎么样了?”
蒙夫人挥手示意小丫鬟退下,之后打量了蒙也几眼,这才冷笑着道:“老爷倒是好兴致。”
蒙也没看出蒙夫人神色不对,只顾道:“今儿来了不少客人,都在恭喜我,尤其是兵部的尹大人,暗示我有个缺,也许不久之后,我又可以领兵了,这真是双喜临门。”
兵部的尹大人是什么人,蒙夫人不知道,但是她看不得蒙也这样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便道:“老爷也别太高兴了,毕竟还是没影儿的事,也许人家就随口一说,这种空头许诺当不得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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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出嫁
听着这些扫兴的话,蒙也不高兴了,“这怎么是空口许诺,男人大丈夫,又是军人,自然一言九鼎,尹大人说有就一定有。”
蒙夫人略带嘲讽道:“就算真有那么回事,也不是板上钉钉,老爷您在官场上看得还不够多么,开头说的好好的,临门一脚才落空的差事多了去,这事也不是那什么尹大人一人说了算吧?再说了,早不提晚不提这事,偏偏这时候提,多半也不是冲着您,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你这女人,我若是能再得个好缺,你也风光,怎么尽说些丧气话?”蒙也脸有些黑了,好端端的跟她说件高兴事,居然这般阴阳怪气。
蒙夫人就是见不得蒙也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再想想自己方才的提心吊胆,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引起的,是他六亲不认想要杀女,却让她一起承受这一切,凭什么她担惊受怕,这男人却一无所知还对即将获得的利益沾沾自喜,如此一想气上心头当即道:“老爷,不是我要扫您的兴,只是您该知道,今天这些人不过是冲着您哪位好女婿来的。”
“那又怎么样,我能养个好女儿再替女儿谋一门好亲也是我的本事。”蒙也眼一瞪,还是一副自大的样子。
蒙夫人冷笑一声:“是啊,您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可您这个好女儿可没把您当成好父亲。”
“你,这话什么意思?”蒙也质问蒙夫人的同时却有些心虚。
蒙夫人轻笑一声:“老爷,现在这屋里没有旁人,您也不用装,您怎么样对这个女儿的。您心里有数,您真的以为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日后父慈女孝,享儿女福么?”
“你胡说八道什么?”蒙也恼羞成怒,“之前的事都是你这个妒妇在搞鬼,是你容不下庶女,将她丢在乡下。之后又想要把她嫁给你那个落魄的娘家。跟我有什么关系?对,一切都是你这个妒妇做的。”
蒙也越说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如果不是这个妻子不贤惠。一切都不会发生,这几日,他被贺喜的人捧得晕乎乎的,尝到了有一个位高权重女婿的甜头。众人这样的吹捧,哪怕他还是将军立下赫赫战功之时都不曾有过的。顿时有些后悔当初所谓,但转念一想,他当初只是不想结这门亲事,也是为女儿着想。之后种种设计都与他无关。
蒙夫人几乎想要大笑出声,然而她还是控制住了,不屑的看着蒙也道:“对。老爷您只管把事都推到我身上,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关键在于您哪位即将要成为定王妃的女儿信不信而已,就我看来,她被我这个继母百般虐待算计,还能活到现在,脑子不差,不会听风就是雨的。”
蒙也的话被堵住了,之前他也曾经数次找女儿谈心,期望拉拢她,增加父女之情,无奈总是不得其法,每次去都一堆人围着,而女儿只是低头聆听教诲,让他真是找不到话来说,故而父女感情一直很淡,甚至不如蒙夫人跟女儿谈得利索,对此他也想过让心腹丫鬟去做说客,可丫鬟却根本连院门都难进,好容易找个送东西的理由,才多说两句,嬷嬷就赶人,说什么一个小丫鬟,老爷夫人又什么话交代完就是了,别打搅到小姐,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被蒙夫人那样一打击,蒙也泄气了,蒙夫人趁机道:“老爷,您别怪我没在女儿面前替您说话,只是您知道方才小福跟我说什么了么?她说她不会忘记她是怎么遇上定王爷的。”
蒙也大惊,脸色如蒙夫人乍听这件事一样,瞬间就苍白了,结巴道:“好好的,她怎么说这话?她什么意思?”
蒙夫人轻轻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一句警告,让我们小心行事,别再给她惹事呗,估计也是听说了什么,老爷您也别太指望这个女婿了,千万别让他抓住痛脚,否则小福的心性我不怎么摸得透,听她那语气,似乎还记着旧恨,我劝老爷一句,她嫁过去能不能得宠不好说,我们最好还是小心点,尤其是雁儿的亲事,别随便许给一个什么人,成了定王爷的连襟,我们无所谓,王府可忌讳,要是让福儿不满,可就是旧恨新仇了。”
“怎么,我到底是她老子,她还能对付我不成?”蒙也嘴上说得很硬气,心里却一直发虚。
蒙夫人抿嘴不语。
这一夜大家都没有能睡得好。
三更时分,府中下人就开始忙碌起来,到了四更,就有丫鬟将苏宜晴唤醒,新娘子的准备工作要开始了。
梳洗过后,吃了点东西,是能扛得住饿的糯米团子之类的,上了妆之后就不好再吃东西了,也不能喝一点水,免得要频繁上厕所,用完早饭,就有全福人过来提苏宜晴梳头。
所谓全福人就是上有父母健在,有丈夫,下是儿女双全的妇人,由全福人替她绞脸梳头,这些在上一次成亲之时都经历过。
不过也许是今天这位全福人手法没有上一次的老到,两根线交叉着在脸上一刮,苏宜晴有种皮都被刮下来的感觉,好痛,上一次好像不疼吧?
想到这里,苏宜晴笑了笑,不,不是上一次不疼,而是上一次她是麻木了,根本没有任何感觉,有种爱怎么样怎么样,像个扯线木偶一样随人摆弄的感觉。
“诶呀,蒙二小姐,您别笑啊!”胖乎乎的全福人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有些不满了,在心里嘀咕着,这庶出的姑娘就是没规矩,脸皮也较厚,乱笑一通,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连绞脸都能笑成这样,真是的。
哦!苏宜晴看得出全福人的不满,有些不好意思,忙敛起笑容,坐直了身子。
绞完面之后就是上妆,开头苏宜晴还有些担忧这全福人化妆的手艺好不好,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绿藤来替她化,新娘子必须要美美的,结果是她多想了,按照流程一层一层的脂粉裹上去之后,活像前世看到的那些艺妓一般,根本就认不出本来面目,更谈不上美丑,这样的妆容倒是让姿色平平的女孩子有了自信,起码大家看起来都差不多了。
记得上次出嫁,妆容没有那么浓,大概两国的习俗不太一样吧。
梳完头之后,就要带上凤冠,定王妃的凤冠,自然是沉甸甸的,足金打造,上门缀满各种璀璨的珠玉,一下子压得她脖子发酸。再穿上自己新手秀的嫁衣,之前还怕嫁衣样式太过简单,针线太过粗糙会让人笑话,结果又是她多想了,这缀满珠翠一串串垂下来的凤冠那么一戴,遮住一大把,脖子上身上还要带着各种项链以及平安符之类的,全身挂满首饰,像是披上了一件珠玉制成的外套,谁还能看清底下的嫁衣什么样?
一切弄好之后,苏宜晴顶着沉甸甸的凤冠披着满身珠翠端坐了许久,突然听到外头人声鼎沸起来,有经验的全福人道:“小姐准备,花轿到了。”
苏宜晴感觉坐得更直了,绿藤趁着空档,端过一碗糯米团子,小心的喂她吃下,这一小碗团子就要支撑到晚上才能再吃东西了。
刚一吃完,就有小丫鬟飞奔来报,花轿到了。
喜娘替苏宜晴蒙上盖头,小心的搀扶她出门,外头鞭炮声生,锣鼓声震天,根本听不清人们说什么。
苏宜晴被喜娘牵着到了门口,被人搀扶着让门口的人背着走向花轿,背她的人有些矮,身子却很结实,是蒙夫人生的儿子蒙毅,才十三岁,之前见过一面,这个蒙毅本来是在军营里历练的,为着她的亲事匆匆赶了回来,据说她成亲之后就要连夜赶回去,听可怜的,蒙也这个做父亲的心有些狠,儿子小小年纪就扔到军营历练,就过年那几天能回家,别的一概不能回。
本来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身子并不是很结实,一般人家会选择年纪大些的堂兄弟来送嫁,不过既然蒙毅是习武的,就不能当一般男孩子论,能背得起就还是让他背,显得亲近。
蒙上盖头的苏宜晴什么都看不到,在鞭炮声中坐上了花轿,只听一声起轿,花轿就稳稳的被抬了起来,随即有些颤悠悠的前进。
外头又是一片喧闹鼓乐声,还有围观百姓的欢呼雀跃声,苏宜晴做在轿子里,蒙着盖头,只觉得手心里全是汗,一身沉甸甸的珠翠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大概没敢喝水的缘故,口也有些渴。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忍一忍应该很快就过去了,只是她的心一直砰砰跳个不停,定王府的花轿,那么大的轿子自然抬得很稳当,但是抬得再稳,轿子毕竟还是轿子跟前世的汽车没法比,一直晃晃悠悠的,让她的心也跟着上下晃动,很不踏实。
是不是普通的新嫁娘都是一样的呢?这种情绪很复杂,紧张中还是带着一股甜蜜的,苏宜晴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做好定王妃这个角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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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洞房
轿外人声鼎沸,轿中的苏宜晴心也在沸腾,来到这个世界,哪怕是刀枪剑阵,生死一线都没有让她有如此真实的感觉,不再是如局外人一般看待周围事物,人活一世,爱也好恨也罢,最重要的是要有真实感受,如果刀刺都不觉得疼,那也不能算一个活着。
之前的她虽也称不上行尸走肉,但毕竟爱恨都不深,就像以前看电影,会为剧中的悲喜打动,心绪随着剧情转动,但毕竟不是真实的,无论剧情如何打动人心,在电影院哭得热泪盈眶,出了电影院就可以开开心心的跟朋友去吃冰淇淋,之前的悲剧根本就没有留在心底。
可今天,她确确实实的有了最真实的感受,一切不再是无所谓了,她有了想要期待的幸福,为了守护这份幸福,她一定会努力的。
轿外几声巨响,将苏宜晴的心差点震了出来,当下一惊,该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然而随即一声高亢的落轿声响起,她才知道,那几声是礼炮声,定王府的礼炮也比普通百姓家响亮,不留意听起来就有些吓人。
鞭炮声响过之后,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新郎踢轿门。”
只听轿门被轻轻踢了三下。
随即轿帘被掀开,又有人道:“新娘下轿。”
就有喜娘搀扶着苏宜晴下轿,并将一根红绸递到苏宜晴手里,扶着她慢慢前行。
苏宜晴收起所有思绪,一步一步稳稳的走着,务求不出一丝差错,其实她现在带着那么沉重的凤冠,全身披挂重重的首饰。两边都有喜娘和丫鬟搀扶着,想要出差错都难,但是她还是很小心,很认真。
这是她的婚礼,她期盼的婚礼,绝不能出错。
一板一眼的随着礼官的叫声,跪拜。行礼。全程顶着红盖头的苏宜晴出了自己的脚尖之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她能感受到不远处。红绸的另一端传来的力量,那一段是她的深爱着,也同样深爱着她的男人。
这是一个女人一生所能期盼的最大幸福……
随着红盖头被掀起的那一瞬间,苏宜晴仿佛从红色世界里睁开眼。看着面前身着大红新郎服,越发俊美英挺的人含笑看着她。不由得一下子痴了,眼角有些湿润,当年初嫁时的记忆一下子又回来了,那时候她就是看到这样一张俊美的脸庞。才觉得不委屈的。
尽管那个时候,她的处境很是尴尬,尽管刚刚失去了一段真挚的感情。可就是因为嫁的是这样一个俊美到极点的男人,她所有的委屈都没有了。而后来又出了一连串的事情,她对他失望,对今后的生活绝望,想要逃离,但是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想起盖头掀开的那一瞬,她还是觉得有种淡淡的幸福,只因那一刻的心动。
而现在,当年那种若有似无的幸福感突然浓烈了起来,不再是遥不可及,也不再是风吹就散了。
新房里,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吉利话,什么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新娘子好漂亮,定王爷好福气之类的应酬话。
苏宜晴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有心多看连御风几眼,又怕人笑话花痴,只能端坐着做害羞带怯状。
喝过交杯酒,就是各种闹洞房了,大概连御风这算是三婚了,加上他的地位,跟所谓的亲戚都不亲,众人唯恐惹怒他,也不敢闹得过分,走流程似的把步骤草草做完,之后就有位夫人帮着赶人了。
留着一对新人独处,连御风明亮的眼眸望着苏宜晴,眼底满是幸福的笑意,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我终于还是得偿所愿了。”
一句话说得苏宜晴眼角又发酸,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力回握他的手,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略坐了坐,连御风就要到前头再去招呼客人。
苏宜晴有些淡淡的不舍,不由得拉住他的手不放,她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连御风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柔声哄着他:“我很快会回来的。”
苏宜晴脸一下红了,幸亏这会没外人,不然真是丢人,便赶紧放开他的手。
连御风走了之后,庆嬷嬷还有绿藤萝草等丫鬟都鱼贯而入,先是绿藤替苏宜晴拿下压了她一天的沉重凤冠,再是各种首饰,嫁衣……
苏宜晴只觉得全身都轻松了,再卸下脸上那厚厚的一层粉,还上舒适透气的细棉布衣服,只觉得全身毛孔都能呼吸了。
庆嬷嬷笑着又端过一碗汤圆笑吟吟道:“王妃饿了吧,吃一碗花生百合汤圆,团团圆圆,早生贵子。”
苏宜晴今天早上吃了一堆糯米做的团子,现在看到汤圆就有些反胃,只不过听着庆嬷嬷说这些吉利话,只觉得大喜的日子,吉利最重要,便还是硬撑着吃了几个。
吃完汤圆,连御风就回来了。
庆嬷嬷殷勤的问道:“王爷,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王妃吃过了?”连御风瞥过桌子上的碗。
庆嬷嬷道:“王妃已经吃过了。”
“那你们都下去吧。”连御风淡淡吩咐。
庆嬷嬷和丫鬟们应声推下。
屋内就只剩下连御风和苏宜晴两个人,连御风随手拿过刚才苏宜晴吃过,还剩下小半碗汤圆的碗,几口把剩下的汤圆给吃了。
苏宜晴抿嘴一笑:“幸亏丫鬟都走了,不然真是让人笑话。”
连御风将碗放下,走上前搂住苏宜晴的腰,笑道:“有什么好笑话的?只要你不觉得是笑话就行。”
苏宜晴看着他比平日还要明亮的漂亮眼睛,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想必在外头还是喝了酒,不过看起来喝的不多,人很清醒,不由得道:“你找了谁替你挡酒?”
一般新郎在新婚都是很容易被人灌酒的,除非是酒量特别好,又或者有一班特哥们帮着挡酒,不然非得被灌醉不可。
“没有。”连御风笑笑,“到了我这个身份地位,哪还有什么可以挡酒的铁哥们,只能说我人缘不太好,没有人灌酒。”
苏宜晴暗忖或者说他如今位居高位,没有人敢造次,但相对的,这样的人也是寂寞的。
连御风拉过她的手,看着她清秀的面容,凝视了许久,喃喃道:“我今天才觉得生命圆满了。”
苏宜晴心一动,回望他的眼神,只觉得他说这话似乎有些迷蒙,若说喝醉了说的还可以,但是他明显是清醒的,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她自己不也有些恍惚么?
“为了这一刻,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苏宜晴回握连御风的手,之前的颠沛流离,担惊受怕若只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她觉得值得。
“这只是开始,我尽我的全力,让你这辈子无憾无怨的。”连御风声音越发温柔。
苏宜晴展颜一笑:“我已经觉得无憾无怨了。”
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是能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她真就觉得毫无遗憾,至于之前对不起她的人,她吃过的苦,都无关紧要。
连御风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拥着她,两人就那么静静的享受属于他们两人的幸福时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就那么感受着弥漫的幸福时光。
屋子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以及一对龙凤红烛偶尔发出的一点细细的爆烛声。
良久之后,连御风轻轻的抱起苏宜晴,红罗帐缓缓落下,一片红色的昏暗中,紧紧相拥在一起,苏宜晴手指轻轻抚摸着他俊秀的眉眼,仿佛要用手指将他的面容刻在心底,一生一世永远都不忘,连御风的呼吸渐渐急促,两人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就那么融合在了一起……
次日清晨,鸡叫声刚刚响起,苏宜晴就醒了,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凝视着她的眼睛,想起昨天他的火热,她不由得两颊泛红,她一向浅眠,外头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心中没有一丝安全感,但凡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能把她惊醒,就算没有任何声音,她也会醒上好几回,这次身边多了一个人,她却没有醒,想来是心安的缘故。
许久没有这样了,不过想想他昨天晚上的热情,她不禁红着脸道:“你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我根本就没睡。”连御风柔声说道,“这样美好的时刻,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宁愿多看我心爱之人一会。”
一句话说得苏宜晴心里甜甜的,嘴上却道:“可是今天要认亲,你不睡,待会看到长辈的时候,一脸憔悴……”
她说不下去,要是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定会让人有什么联想的,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误会就误会呗,我还怕别人不会误会呢。”连御风在苏宜晴耳边说着,“再说了,这也不是误会。”
男人说话的热气轻轻喷在苏宜晴脸上,让她脸更加热了,甜蜜的同时不禁在心里暗笑,也不是十六七的小姑娘了,还动不动就脸红,可见某些事不是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改变的。
再看连御风的神情,昨天忙了一天,又是一夜未眠,他却依旧神采奕奕的,想来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吧,看不出一点疲惫之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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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适合
“稍后会亲,你也不用太过担忧。”连御风淡淡开口,“平常心对待就好。”
苏宜晴这才想起,是了,现在不是担心细枝末节的时候,会亲是要拜见长辈的,第一印象很重要,不能失礼,否则日后就难以相处了。
关于连御风的身世,她也知道一些,皇族么,也就那样,跟皇帝以及一干王爷等都是未出五服的亲戚,他算是当今皇上的堂弟,他的父亲是先皇不得宠的妃子所出的儿子,不但不得宠并且父母都早早就过世了,不然连御风当初也不会被当成质子。
不过就算再不得宠,毕竟还是皇家血脉,有个王爷头衔身份也比一般人尊贵,再说皇家并不是以血缘亲疏来论亲情的,终究还是看个人能力,有个不太差的身份,再有出众的能力,就能脱颖而出,庙堂之上也最多的也是机会。
而且有时候身份适当的低一些反而有很多方便,这点连御风就比现在跟他成三足鼎立的宣王强,因为宣王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出身一样,只因比当今皇帝小了几岁,当初夺嫡异常激烈,一母同胞的兄弟,来自他们这一方的资源有限,合在一起拼尽全力都未必能取胜,要在分成两半互相拆台就只有被别人收拾的分了,故而两兄弟只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并全力支持年长的当今皇上夺嫡。
困难时期人都比较容易团结,没有那么多不甘,可一旦外敌被消灭,危机过去到了分成果的时候,各种不甘就出来了。
当今大周皇帝对于这个出身跟自己一样。并且功高震主的弟弟有了忌惮,各种打压,宣王心里想必也是各种不满,就算宣王自己甘于平淡,他身边的人也不会甘心,各种枕头风,兄弟风成天鼓吹。怎么能不生出怨怼?再就是当年云州之战。宣王部死伤不少,最得力的大将还以一种军人最羞耻的方式被杀头,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羞耻。
如今种种迹象表明。宣王非常不满。
连御风看到苏宜晴低眉沉思的样子,以为她担心稍后的会亲,便安慰道:“稍后的会亲没有多少人。”
“为什么?”苏宜晴有些疑惑,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连御风今时今日的地位。不至于说连捧个场的人都没有吧?
连御风笑着解释:“今天是猛族香山公主大婚的日子,她嫁给八皇子,喜宴在宫中举行,很是盛大。多数人都去参加了。”
哦,猛族香山公主,苏宜晴差点忘记了这号人物。原来她还是嫁给了皇子,并且居然那么巧。跟她前后举行婚礼,随口就问道:“那你不用去参加婚礼么?”
连御风笑笑:“你希望我去么?”
苏宜晴挑眉:“如果有需要,就应该去,我们来日方长,我虽希望你多陪陪我,但是却不想为了这片刻的欢愉,过后要付出几倍的精力去应付那些麻烦。”
“你这个人……”连御风顿了一顿,叹道,“还真是少了一些浪漫和情趣。”
苏宜晴眼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低眉不语。
“我开玩笑的。”连御风见状,知说错话,赶紧出言挽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苏宜晴一笑,“你说得也没错,从小到大,残酷的生活和多年的颠沛流离早就磨灭掉了我生命中那些浪漫和情趣,我不会如一般闺阁女子,见花开而喜悦,见落叶而悲伤,我只在意那些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到的东西,有时候想想的确挺无趣的。”
“我也不喜欢那些。”连御风握着她的手,温声道,“我也不是一帆风顺过来的,不会为几句甜言蜜语所迷惑,想来我们倒是天生一对。”
苏宜晴扑哧一笑,“你这算是安慰我么?”
连御风认真说道:“准确的说,是在哄你,想要哄你开心。”
简单一句话,苏宜晴恍惚起来,哄她开心,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做过了,或者说,穿越一场,出了那个有些憨厚的哥哥苏瑾旭在幼年的时候经常买些小玩意来送她之外,可以称得上哄她之外,这个世界似乎就没有人在刻意哄她开心。
并不是说没有人对她好,许氏,以前的周太夫人,江月白,苏宜荣等姐妹还有众多丫鬟婆子,或是真心或是假意,都曾经费尽心机的讨好她,对她好,许她利益,到后边赵博阳,荆刚,阿四,等等许多受过她恩惠的,也是想尽办法报答,弥补或者照顾她。
却没有一个切切实实的想要哄哄她,想要她开心,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她也只是一个年轻姑娘,也有普通姑娘的需求,需要人哄的。
“怎么了?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连御风越发的放柔声音,“如果我真说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不要有什么顾忌,直接告诉我,夫妻之间贵在坦诚,如果我说的话让你不高兴,就直接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不,不是。”苏宜晴下意识的擦了擦眼角,握住他的手,“我只是太过高兴,有时候人太高兴了,反而容易眼角发酸……你不知道……多少年了,都没有人在说或者做一些想要哄我开心的事,突然间听到这句话,就是觉得有些……感触,总之我还是真的高兴的。”
看到她因为他轻轻一句话而感动成这样,连御风心动不由得浮起深深的怜惜,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那么多年?你就一直是一个人?”
苏宜晴只觉得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有些痒痒又有些舒服,便偎依在他怀里,喃喃道:“也不是,以前我跟一对母子一起生活过,他们对我很好,只是我对他们有恩,他们拿我当恩人看待,就跟长辈一样尊敬着,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先想着我,也因为他们尊敬我,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所有不敢跟我开玩笑,也没有单纯的想要哄我开心,那么多年,我认识的人多数都抱着这种心态,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我是一个女孩子。”
“所有,我才能又等到你了。”连御风声音低沉的说着,“我们才是天生一对,适合彼此的人。”
苏宜晴心一动,是的,俗话说相爱容易相守难,要找一个适合彼此的并不容易,一对夫妻只要合适,没有爱情也能继续下去,可是只要不合适,爱的再浓烈终究无法享受,还有可能因为彼此不合适的棱角而磨灭掉炙热的爱情,终究反目成仇。
短暂的温馨过后。
连御风便吩咐丫鬟进来伺候她们二人盥洗。
苏宜晴基本上是有绿藤和萝草以及庆嬷嬷负责,连御风那边则另有他之前贴身服侍的大丫鬟伺候他穿衣。
苏宜晴偶尔扫过一眼,只见那几个丫鬟也如绿藤,萝草一般,一举一动似乎都是用标准尺子衡量出来的,一切恰到好处,面带微笑,神情恭谨,却没有多余的表情,看来也是训练有素的。
倒是她身边这个庆嬷嬷,一直在偷偷打量两人,又观察那些丫鬟,眼珠子一直四处乱瞄,似乎很没有规矩的样子,只能说人都是对比出来的,在蒙府,庆嬷嬷是蒙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教导着小丫鬟门,看着很有规矩,很有气势,但是如今对比,却显得小家子气了。
看来得好好提醒一下庆嬷嬷,别让人笑话了去。
由于之前夫妻谈心浪费了一点时间,接下来的早膳尽管异常丰盛,但是苏宜晴却没有什么心思品尝,草草吃完之后就由绿藤服侍着梳妆打扮。
第一印象很重要,她的妆容打扮务必也要一丝不苟,让她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连御风一个大男人,穿好衣服束好发之后就没什么可做的,就靠在一旁,看着丫鬟们伺候苏宜晴梳妆,不时的指点几句,一边还抓紧时间说道:“今日的会亲,主要见的是几个长辈,其中一个身份比较尊贵的是薛老太妃,刚过六旬,她是果郡王的嫡母,并不是生母,果郡王是记在她名下的,而她一生无所出,为人宽容谨慎,对晚辈很是和善,稍后对她你只需要恭谨就成,她这样的人最需要的也是别人的尊敬。”
苏宜晴明白,一个女人若是无出,而又能稳坐正室的位置,除了有夫君的支持之外,本事能力也很重要,而到了这个年纪,哪怕年轻时候再要强,生活的磨砺也会把她的棱角给磨平让她变得圆滑起来,也可以说是宽容。
这样的女人头脑应该很清楚,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不会轻易树敌,更不会无故找人麻烦,所以说只要她不去招惹这个薛老太妃,她就不会为难她。
另外薛老太妃的身份摆在那,在场只要有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认同,其他人就算想要挑事也会掂掂自己的分量。
连御风又道:“你要注意的是一位宁夫人,她是瑞承王爷的庶出儿媳妇,为人有些刻薄,估计是会挑点事。”
宁夫人,姓宁,苏宜晴抬头:“宁表妹那边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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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找茬
提起宁家,连御风脸上浮起一抹讥笑,“是,她是宁家出的女儿,倒是正经嫡女,可惜不得宠而且嫁了个没用的庶子,跟她一样不得宠,她那个丈夫成天只知道斗鸡走狗,快三十的人了至今连一个正经官职都没有,王位肯定是没指望的,连郡王都封不上,估计到最后只是一个普通闲散宗室靠着分家的那一点家财度日,可惜她至今认不清现状,只知道掐尖要强,四处得罪人,那个瑞承王妃也是个有手腕的,当她是个跳梁小丑一般,也不管也不教,想来是等她自个作死,宫里的宴会她每份参加,就被赶到这边来凑数。”
苏宜晴明白了,这种人的确是讨厌,并且有时候很让人头疼,因为她认不清现状,容易乱攀乱咬,会被人当枪使,当然,若是想要立威,这种人倒是容易拿来开刀,到时候看看吧,等等,她疑惑的望向连御风,重复方才他最后说的两个字,“凑数?”
“没错。“连御风知道双方都是务实的人,不必说些漂亮话来掩饰,直言道,“现在族中没有什么人看得起你这个定王妃,所以这次的认亲,他们都不是很重视,可来可不来的也都不来,毕竟你的身份低微,但是顶着定王妃的头衔,不少人要行礼,很多人都在观望。”
“我以为所谓的贵妇都是圆滑的,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表现的如此明显。”苏宜晴疑惑的说道。
连御风笑笑道:“话是这样说,但是捧高踩低见风使舵也是人的本性,在不了解你的秉性之前,还有我的态度之前,很多人都是对你敬而远之的。举个例子,以前有一个侯府公子,由于长辈多年的约定,娶了落魄人家的的女儿,那个女孩子养在乡下,习惯了乡下作风,人虽不坏。可是那行事作风就不敢让人苟同。稍微客气两句她就当了真,长辈随口一句,你相公敢欺负你。就找我们,我们替你做主,结果但凡她家发生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找上别人。让人评理,婉转拒绝听不懂。非得等人家彻底冷下脸来呵斥才肯罢休,她自己受委屈不说,那些本着与人为善的受了埋怨也觉得委屈……这种事在后宅中并不少见,所以两家结亲都是喜欢门当户对。只要门不当户对,很多事情就会不习惯。”
苏宜晴理解了,很多事也不光一个人的事。连御风所说的侯府公子,能遵守长辈的约定。没有因女方贫贱悔婚,也是很难得的,而那个女子,家道中落,没有受到良好教育,被周围村人影响,纯粹的村姑做派,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容易拉着左邻右舍诉苦,给周围的人都带来了困扰,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过错,只能说天意弄人,门不当户对的两人凑在一起,就是一个悲剧的开始,故而有时候也不能怪那些嫌贫爱富的,娶错媳妇嫁错郎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今日,无论旁人说什么,都不要反击。”连御风叮咛苏宜晴,“只管恭谨就是了,反正新嫁娘,脸皮子薄点也是正常的,她们要替什么过分要求,就往我身上推。”
“我知道。”苏宜晴随即轻笑,“在你心目中,我是那么控制不住脾气的么?”
“那倒不是,只是……也许你会有别的想法,说开了可以避免误会。”连御风淡淡道。
苏宜晴低眉一笑,“是的,我方才就在想,是不是找那个宁夫人立以下威,杀鸡儆猴,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要咬我一口,没完没了。”
连御风沉吟了一下道:“不用那么着急,如今朝堂局势有些微妙,很多人也许不用出手,她们就会自己消失了。”
苏宜晴不说话了,凡是设计朝堂争斗都是沉重的话题,连御风所谓的消失,肯定是一家人一起消失,丢官罢职算是轻的,严重的可能是抄家灭门。
正寻思着,丫鬟们已经帮着她装扮完毕。
苏宜晴对镜自照,大概是因为新嫁娘的关系,绿藤这次颇多用了些红色的胭脂,她的脸上唇上都是一片红润,精致到极点的妆容,梳着飞仙髻,头五彩朝凤镶翠垂珠钗,带一对红宝石耳坠,腕上一对同色系红宝石镶金镯子,配上大红色绫子镂金绣高腰襦裙,天气有些冷,外面又罩了刻丝绣花昆边紫色披风,足穿一双浅红色嵌珠金线履,整个人显得明艳端庄。
只不过似乎有些华丽,但是转念想想,今日所见皆是名门贵妇,见多识广,身为定王妃,她要穿得稍微朴素些,反而容易让人看不起,虽然穿着华丽也会被笑暴发户,不过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底子薄,可以随意欺辱。
一般的会亲都是拜见公公婆婆以及众长辈,但由于连御风父母双亡,便只能将族中长辈如薛老太妃等请来喝新人茶了。
正厅中好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女,估计是连御风的长辈。
在正厅,苏宜晴第一次见到了这位薛老太妃,如她想象中一样,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贵妇,年过六旬了,面皮依旧白净有光泽,脸上并为施太多脂粉,看得出气色极好。
连御风介绍:“这是薛老太妃,算起来是我们的叔祖婆婆。”
苏宜晴恭恭敬敬的随着磕头行礼敬茶。
“乖。”薛老太妃笑吟吟的褪下手腕上一对绿油油的翡翠镯子做见面礼,亲自戴在苏宜晴手上。
接着是几位叔叔和婶婶,有薛老太妃的侄媳妇李氏,还有另一位承恩候夫人孟氏,另外就是连御风之前提到的宁夫人。
男女有别,只是简单拜见之后,连御风就陪同几位叔叔伯伯外头说话去了。
厅中就剩下,薛老太妃以及一众贵妇,都说着按部就班的吉利话,苏宜晴紧记着连御风的话,只顾做恭谨娇羞状,长辈问什么答什么,不多话。
这里毕竟是定王府,她是堂堂定王妃,这些贵妇无论心里怎么想,到底都是有修养的,皆是一派和颜悦色,有薛老太妃在,话题自然是以薛老太妃为主导,其余人只是偶尔符合以下,明显有恶意的只有一个,就是连御风事先提醒过的宁夫人。
宁夫人二十四五岁左右,身材丰满,很是美艳,苏宜晴只是今日是会亲,她穿得打扮未免太过了,除了不是一身红之外,她全身珠光宝气的,简直比她这个新嫁娘还要招展,另外,宁夫人是美貌没错,但是这份美貌过于俗气,妖艳由余端庄不足,在一众端庄贵妇中特别显眼。
若不是事先知道她的身份,估计很容易会认为这是谁家小妾。
从苏宜晴踏入正厅开始,宁夫人挑剔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明显的想要挑出错处来,但是这种场合,有圆滑的长辈在场,新嫁娘只要依足礼数,不掐尖要强自做聪明,想要出错都难。
宁夫人带着嫉恨的目光盯了许久,都挑不出错来,眼看着几个长辈的走过场一样的会亲就要结束,不甘心就这样回去,眼珠一转,趁着薛老太妃叮嘱完一些琐事,喝口茶的功夫,插话道:“听说定王妃是在荆棘镇长大的,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苏宜晴早就提防这位宁夫人的暗箭,听她皮笑肉不笑的问了这话,而旁人虽然觉得问这话不是什么喜庆事,但一时也挑不出错,而且或多或少都有些看戏的心头,便都不语。
苏宜晴略略顿了顿,低眉顺眼道:“很安静的地方。”
中规中矩的回答,宁夫人一下子也挑不出错,乡下地方,相对于帝都燕城自然是安静的,无论哪一个小地方都可以用上这个词。
宁夫人不甘心就那么被堵了回去,又带着一脸假笑道:“除了安静呢?有什么特殊?定王妃别怪我这个做嫂子的多话,只是我一辈子没出过燕城,对外头颇有些好奇,见到外地来的姐妹妯娌,免不了多问几句,定王妃不会介意吧?”
苏宜晴挤出娇羞状,轻轻摇头,“不介意。”
“那能跟嫂子我说说么?”宁夫人眼见苏宜晴似乎想要回避这个问题,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苏宜晴浅笑道:“不是我不跟嫂子说,而是我在荆棘镇,从来没有出过门,对荆棘镇也不了解。”
“怎么会?”宁夫人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你怎么就不出门逛逛呢?”
“未出嫁的姑娘家,没有长辈带领出二门不迈的。”苏宜晴也做出一副诧异的样子,回望宁夫人,“母亲和嬷嬷们一直都是这样教导的啊!”
宁夫人哑口无言,好一会才喃喃道:“丫鬟婆子总会出门的吧,难得就没跟你说过外边的情形?”
“丫鬟和嬷嬷也不出门,外院干杂活的仆役才出门。”苏宜晴简单回答。
宁夫人还心有不甘,正想要多问几句,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别人越不愿意说的,她越要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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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喜好
面对宁夫人的咄咄逼人,苏宜晴只顾低头聆听,尽量简单回答。
没问几句薛老太妃说话了,“好了,今日是认亲,该是各家介绍自家情况,看看有什么能够教新媳妇的,风土人情日后多得是机会聊,锐哥媳妇,这里除了侄孙媳妇,你就最年轻又是一辈人,跟侄孙媳妇多讲讲年轻媳妇该注意的一些事项,可怜这孩子过门,也没个长辈教。”
薛老太妃温和的话语却让宁夫人脸皮一阵发红,她有什么可教新媳妇的?她男人没用,府里基本没人理会,也无人让她管事,她基本无事可做,只能讪讪道:“这定王府跟我们府不一样……再说了有薛老太妃在,怎么轮得到我说话,还是您说吧。”
既然宁夫人这样说,薛老太妃也不客气,又继续叮嘱起苏宜晴。
其他几位夫人不由得露出了微微诧异之色,薛老太妃这是在维护定王妃么?
这薛老太妃一向表现的与世无争,不偏不倚,今日这番话虽然没有太过明显,但已经跟薛老太妃素日的为人大不相同了,虽然宁夫人是有些过分,不过总是做嫂子的,适当的给新嫁娘一点刁难也是合理的,尤其定王妃这样的乡下庶女,上头又没有公婆压着,太过放纵反而会害了她,不单宁夫人,其他几人也是想要给一点下马威的,只是薛老太妃这样一解围,其他人就见风使舵了。
一直到会亲结束,薛老太妃中途又替苏宜晴解了几次围。
回到马车上,李氏扶着薛老太妃上了马车,待马车行驶之后,李氏几次想要询问薛老太妃。却始终开不了口。
倒是薛老太妃见她局促的样子,不由得一笑:“奇怪么?”
“婶娘您说什么?”没头没脑的,李氏脱口就问,之后就觉得说错话,不由得低下头。
薛老太妃不由得暗暗叹口气,这个侄女,快四十的人。还是那么沉不住气。毛毛躁躁的,对于别人的话,不明白的也不在脑子里多过一过。就那么立即问了出来,也罢,这也是她的一个优点,心直口快。这样的人心眼不会很多,傻人有傻福吧。
沉默了好一会。薛老太妃故意沉了沉李氏的性子,这才道:“我是说,你觉得我今儿对定王妃蒙氏的态度奇怪么?”
李氏这次没有那么快回答了,略略停了停才道:“是有点。婶娘您一向告诉侄女不要太过多事的,今儿怎么替定王妃出头了?”
薛老太妃叹道:“你觉得定王妃是什么样的人?”
李氏又回想了一下,回答:“很腼腆的样子。有些沉默寡言,性子并不是很要强。但规矩却很足,想来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的。”
“你说对了一半。”薛老太妃闭着眼缓声道,“后半段说得对,前半句说错了,她个性可不是什么软和的。”
“婶娘您的意思是,今儿她是装出来的?”李氏有些诧异,不过想想也很正常,后宅中人材众多,不乏善于伪装的,她也遇到过不少,想来蒙氏一个新嫁娘,在长辈面前不敢太过放肆,装一装也是人之常情。
薛老太妃点点头,“是个善于审时度势的聪明人,这种人不可以得罪,今儿我帮她一把,是想要结个善缘,定王如今得势,日后可能会有需要她帮助的地方,紧要关头,别人的举手之劳就有可能帮上大忙。”
“婶娘的意思是,日后要常来定王府走动了?”李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点不情愿。
“不用,过犹不及。”薛老太妃淡淡说道,“太过上赶着就成了巴结,她若是个心善的就会瞧不上这行为,若是个狭隘的,更看不上。”
李氏将薛老太妃的话在心里过了几遍,又问道:“那婶娘,您觉得这个定王妃蒙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薛老太妃道:“我已经说过了,是个聪明的,善于审时度势,今日她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这样的人个性肯定不是软和的,一个小小庶女,命运跌到了低谷,却能一夕翻身成为定王妃,她能是靠着运气的么?”
之前关于这个定王妃的传言不少,公认的确是有心计的,这点李氏也承认,不过定王妃这个位置可不是光有心计就能坐得稳的,不少人猜测,也许定王爷是担心那克妻的名头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便娶了个不起眼的小庶女看看,这定王爷正年轻,若是真是克妻就没办法,若是无事过个三五七年,找个由头将这王妃休了,另娶名门闺秀也不妨事。
李氏跟薛老太妃亲密,她心里的话从来不瞒着薛老太妃,犹豫了一下,就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大多数人的想法?”薛老太妃笑了笑,“所以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平庸之辈,越是身处高位的男人,他的想法就越是与大多数人不同,另外那些个能将这种卑劣的猜测随意告诉别人的能是聪明人么?你也不想想,这种想法,明里是贬低定王妃蒙氏,可真正涉及的是定王,这种想法难道很光彩么?传到定王耳朵里,无论真假,他能高兴?”
李氏恍然大悟,想起薛老太妃素日的教诲,说是不能在背后说人是非,就算别人非要说,自己也不要去听,免得凑在一起,传到当事人耳朵里,谁能分得清那句是谁说的?平白得罪人,可这不听不说不就两眼一抹黑了,什么都不懂了么?
贵妇之间打交道,整日只知道装聋作哑或是一派清高,也容易引起别人的厌恶,不跟你结交啊。
李氏满脸纠结。
薛老太妃只能暗暗摇头,某些事是要看个人随机应变的,与人打交道,没有一成不变的规则,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人该帮,什么人不能得罪,也得看个人判断,无法一一指点,最后她只能道:“如今你只要知道,蒙氏这个人不简单,定王身处高位,万万不可得罪她就是了,至于宁夫人……这几年看下来,她是全无长进,你看看她今日什么打扮?浓妆艳抹的,跟人家新嫁娘比美么?一副小妾做派,亏她还是名门嫡女出身,真是丢了嫡女的脸,所以我就一直教导你,娶媳妇看人品,其次才是家世,只要人好,一切可以慢慢教,若是人品不好,再怎么教也是白费,难怪宁家如今没落成什么样?教出来的这一个个女儿全都上不了台面。”
这话李氏很是认同,这个宁夫人为人尖酸,小家子气做派已经是大家公认的了,为此她替儿子娶媳妇的时候,薛老太妃亲自过问,不求家世多好,只求姑娘人好聪慧,能省不少事的,她如今日子能过得舒服,完全是因为娶了个能干的儿媳妇,若是娶了个宁夫人那样的,真是愁都愁死了。
那头,苏宜晴跟连御风一起用饭,顺便总结这一次会亲的情形,薛老太妃的态度等等。
今天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薛老太妃与人为善,维护她也是人之常情,她现在可是定王妃,有远见的巴结一下总是不错的,这又不是什么为难事,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宁夫人,在想到宁夫人的年龄,不由得盯着连御风的俊脸问道:“你说过那个宁表妹没了之后,宁家想要嫁别的女儿过来,不会就是这个宁夫人吧?”
连御风给她夹了一个蒸排骨,淡淡道:“轮不到她。”
苏宜晴皱了皱眉看着排骨上的葱花,没动筷子。
“怎么了?”连御风问道,“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没胃口了吧?”
“不是。”苏宜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喜欢吃葱。”
“哦!以后吩咐厨房一声,给你做的菜尽量不放葱。”连御风将排骨夹到了自己碗里,另外给她夹了一块羊肉。
苏宜晴还是没动。
连御风诧异:“不会连羊肉也不吃吧?”
苏宜晴依旧不好意思的笑笑,“有选择的话,是不吃的。”
“挑食可不是一件好事。”连御风轻笑,“你还是别太挑了。”
“你不是应该记住我的喜好,时时刻刻放在心上么?”苏宜晴挑了挑眉,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或者说,你只是嘴里说说罢了?”
连御风道:“我可没有三头六臂,这种事让下人记住就好,我的心思要留着能够提供给自己喜欢的人可以挑剔这些的条件,若是连挑剔的资格都没有,记住又如何?没得选,你喜欢也得吃,不喜欢也得吃,毫无意义。”
好吧,苏宜晴承认,所谓的浪漫情趣跟他们两人都无关。
用晚饭,连御风去书房处理公事。
苏宜晴一个人在屋内,想起今日会亲的情形,吩咐绿藤,“去看看府内有什么外边难买的水果之类的,给薛老太妃送去一些。”
萝草回道:“禀王妃,府内有昨天才运来的南边甜橘,这种橘子外边没有买,王爷喜欢吃,所有每年都吩咐人用快船运来。”
庆嬷嬷插嘴,“王妃,这橘子再好,也不过是水果,尝个新鲜罢了,果郡王府毕竟也是王府,这礼是不是有点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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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宫门
对于庆嬷嬷的疑问,苏宜晴没有说话,低头饮茶,庆嬷嬷一把年纪了,这些事本该是做嬷嬷的教她,而不是她来教嬷嬷,若是庆嬷嬷连这点事都看不透,那还是让她多歇歇吧。
倒是定王府过来伺候她的祥嬷嬷笑着解释,“庆嬷嬷你就有所不知了,王侯宅邸,送礼要特别小心,贵重就显得巴结了,人家反而不便收,即使勉强收下,还要费心回一份同样贵重的,到让人不自在,一点新鲜水果让长辈尝尝鲜正好合适。”
庆嬷嬷一阵懊恼,这样浅显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一时心急,想要在王妃跟前露露脸,她知道自己虽然是跟随王妃陪嫁过来的,但是跟王妃并没有什么感情,别说她了,就算是蒙夫人跟王妃之间的母女情也是淡淡的,她这个陪嫁嬷嬷要是在不想办法,真就要被丢在一边了,看祥嬷嬷这副做派,也是想要争权的,她得加把劲,不能再出错了。
新婚第三日,本该是新嫁娘三朝回门的日子,不过恰巧是外命妇进宫之日,身为王妃,按规矩该进宫拜见皇后娘娘以及宫中各嫔妃,民间习俗不能越过皇权,故而一大清晨,天空还是一片漆黑,没有一丝亮光,苏宜晴就起来了,跟连御风两个在丫鬟服侍下梳妆,连御风一个男人好办,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就随手拿起一本书边看边等苏宜晴,苏宜晴则在一堆丫鬟的围绕下化妆梳头,四五个丫鬟围着,妆容打扮竟然比她出嫁时还要严谨。
化完妆,对着镜子,再带上不亚于出嫁时那满头满身沉甸甸明晃晃的首饰。镜子里那张脸简直不是她的了,涂了厚厚一层胭脂水粉,虽然还是很漂亮,但太过精致华丽像换了一个人,实在不是她的风格,不过想想倒也有好处,至少脸红脸白之类的是看不出来了。
连御风倒是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上了马车之后才笑道:“应该给绿藤她们加月钱。太神奇了,像换了一张脸。”
苏宜晴白了他一眼,道:“你们男人的喜好就这样?还真不如买张画纸画个美女上去。不用费米粮养着,多省事。”
连御风哈哈一笑,“这怎么一样,画上一动不动的美人怎么比得上活色生香的真人呢?其实你也不能说男人以貌取人。你们女子说得好听,男人只看人品才学。可这人品才学怎么衡量?两袖清风身无横财的是人品好么?至于那才学,不能换成财米油盐的只怕也不能算是真才实学,说到底,大家都是选择对自己比较看中的一项。若是都有当然就更好了。”
“道理是这样说,不过呢光明正大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好了。”苏宜晴微微一笑,“人都有劣根性。有时候抵挡不住诱惑在所难免,为了表示坦荡。将缺点到处嚷嚷甚至以此为荣就是卑劣,古人是说过食色性也,世人多数如此,很少有能免俗气,因此某些高洁的品格还是值得赞扬的,若是人人皆不以好色为耻,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苏宜晴想起初见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一见倾心就是源于他出众的外貌,不过以貌取人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坦然说出来看中的就是他的颜,只是这外表终究只是开始,之后就要看内在,但不得不承认,若是他没有能让她一见倾心的外貌,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开始。
“所以你就算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也从来不说?”连御风挑了挑眉毛,“就为了那个贤惠的虚名?”
“谁说我不说?”苏宜晴脱口而之后,神色顿时尴尬起来,她一直都明说的,只不过明说的对象不是他罢了。
连御风显然也想到了当年赵博阳求的圣旨。
车厢间气氛顿时尴尬起来,这话题显然不能在继续下去,苏宜晴想想夫妻之间必得有一个人退一步,既然如此,那么她退又有何妨,便扯开话题道:“对了,还没跟我说说宫里皇后,各宫娘娘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忌讳?”
连御风也顺着台阶下,温声介绍:“若说宫里的忌讳么,有很多,一时也说不清,你只要记住最重要的一条,少说话,说多错多,不多话人家当你羞涩,顶多就是木讷不善言辞,说多了没准哪一句就会犯了什么,对于这个娘娘无碍的话也许能戳到那个美人的心病,例如最近宫里的严妃坏了身孕即将临盆,遇到严妃肯定要恭喜,但说得太直接膝下无子的妃嫔肯定会不高兴,尤其是……皇后娘娘无子。”
“皇后娘娘膝下不是有个三皇子么?”苏宜晴睁大了眼睛,她一直都是听说大周目前局势有些不明朗就是因为皇后所出的三皇子至今没有被立为太子,皇帝比较喜欢的是明贵妃所出的八皇子,只是八皇子年纪尚幼,明贵妃出身也有些低,无外戚支持,但可能这也是皇帝喜欢的地方,所以一直抬举明贵妃。
连御风沉默了一下,这才道:“三皇子并非皇后亲生的,只不过今上当年夺嫡之时没有嫡出儿子恐被人诟病,直接把宫人生的儿子记在当时还是王妃的皇后名下,当时今上还在封地,有意混淆视听,便让人误会是王妃所出,这件事后来被揭发,今上还被先帝私下训斥了一番……到底是丑闻,先帝也不忍儿子难堪,训斥过后也不再提,任由宗长就这样将孩子以嫡子的身份计入玉牒成为皇后所出。”
“这样也可以?”苏宜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嫡庶之别,以庶充嫡是大罪,普通人家尚且忌讳,更何况是皇家。
连御风嘴角带出一丝讥讽,“有什么不可以?先帝当年也不是皇后所出的嫡子……皇帝么,爱抬举谁就抬举谁,只要他认了,旁人又岂能多言?”
苏宜晴表示理解了,这也是为什么人人都要争那个位置一样,不是说那把椅子真就比别的椅子舒服,要的就是那种生杀予夺都操纵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连御风接着说道:“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心里有数就是了,毕竟这在皇家不是秘密,但是外头人多数不知道,也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议论,皇后和明贵妃不合是人尽皆知了,不过今上如今最宠爱的只怕还要数严妃,都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她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能一个字回答的就不要说两个字,也别太担心,以我今日的地位,没有明确支持哪一方,她们都在拉拢,故而也不敢太过为难你。”
苏宜晴点点头,“我记住了。”
马车上,连御风面授机宜了半日,然后苏宜晴并没有机会用上。
因为到了宫门外,等了许久,都没有宫人出来传召他们进去,宫外已经聚集了一圈外命妇以及王宫大臣的马车,不时有人下车,装作活动手脚,其实是想要打听。
连御风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以他的经验看,很可能出事了。
从天朦朦亮一直等到日上三竿还没有人来宣,幸好连御风早有准备,马车里有小火炉还有点心可以充饥,马车外头不时有人走来走去,连御风最终也下了马车,苏宜晴隔着帘缝,看到他跟几个穿着蟒袍玉带的男子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过了良久,他才回来,叹了一口气道:“今儿只怕是朝见不成了,宫里消息,严妃昨天晚上动了胎气,至今还没生下来,可能很危险。”
苏宜晴吓了一跳,不是她心狠,听到这种惨事无动于衷,只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她第一次进宫就碰上这种事,要严妃真有个什么好歹,会不会有人借题发挥,说是她冲撞了什么?
连御风似乎猜到苏宜晴的担心,握了握她有些冰冷的手,道:“不用担心,真要有什么事,首先人们议论的该是香山公主,她昨天嫁给六皇子,六皇子并没有分府别居,所以是在宫里头成的亲。”
猛族香山公主,苏宜晴想起来了,起初还担心她会打连御风的主意,后来听说不是,还好奇这样一位公主会嫁给谁,只是自己婚期将至,什么都乱糟糟的,也顾不上打听,昨天连御风也提到过一次,还说可能要去参加婚礼,不过最后还是选择留在家里陪她。
随即苏宜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然而只是闪过,瞬间她就鄙视自己了,诶!才刚刚成为王妃,怎么就有能生出那么卑劣的念头呢?居然想利用这次的不幸事件。
不,做人绝不能这样,不能打着正义的旗号,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连御风也不知在想什么,眉头微皱,目光之透过车帘朝着皇宫的方向望去。
苏宜晴顿时又觉得,该不是心有灵犀,他如今也有跟她一样的想法吧?
宫里没有人发话,外头马车上的人谁都不敢走,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会见时间过去,这才各自回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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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三朝回门
夫妻俩回到王府,连御风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换了件衣服就出去了,告之苏宜晴一声,他可能很晚才要回来,让她早点睡,不要等他。
苏宜晴知道,他是去打听消息或者找幕僚商量之类的,后宫一向牵扯朝堂,宫中出哪怕一点事都很容易引起朝堂震动,就像这次,皇帝最宠爱的严妃出了事,无论是否能母子平安,有心人总是能利用这种事算计点什么,不被人算计就是算计别人,宫廷向来如此,她虽然没有在那种阴暗的地方生存,但是也可以想象出争斗如何激烈。
她不能阻止连御风置身其中,更无法置身事外,只能积极面对。
连御风说不用等他,可苏宜晴还是一直等着,当然她也没有累着自己,卸妆之后换上舒适的家居衣裙之后就找了本书,便看书边半躺在美人榻上等他,左等右等眼皮子发沉,慢慢就睡了过去。
直到连御风回来,将她轻轻抱到床上,她一下子就行了。
“吵醒你了?”连御风温和的说道。
苏宜晴揉揉眼睛,迷糊的笑了笑,“你回来了?”
连御风点点头,大概很累,脱鞋之后就直接和衣躺倒了她身边。
苏宜晴本来有话要问,可看他疲惫的样子,就是没也不问了,伸出手,悄悄抱住他的腰,就那么无声的安慰……
次日,睡过一觉,恢复了精神的连御风慢慢告诉苏宜晴,严妃还是没有能抢救过来,一尸两命,皇上震怒。不仅严妃身边的太监宫女全都因为伺候不周而被拖出去杖毙,还有几个太医也被当场拖出去杀头,株连满门。
想想那被牵连的人数,苏宜晴顿时觉得这燕城的上空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真是天子一怒伏尸千里,这还是开端,往后可能还会牵连更多的人。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握住连御风的手,轻声问道:“会不会牵连更多的人?”
“如果没有意外是不会了,今上并不是残暴之君。暴怒之下突然杀了那么多人,冷静下来他会有些后悔的,另外……”连御风顿了一顿之后才道,“他犯了一个大错。如果严妃是被人所害,那么就不该那么快处置宫女太监。现在他等于是替可能存在的幕后主使之人灭口了。”
“那么多太医围着,想要做什么应该很难吧?会不会就是一个意外?”苏宜晴并不太了解后宫中那些手段,但要说能在有众多太医环绕的情形下做什么手脚,很难逃过众人的耳目。后宫争宠,下毒应该是最禁忌的,别的皇帝可能还会宽容。但下毒,你今日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个宠妃。谁知道他人会不会杀别人?没有一个皇帝会冒这样的风险,宫廷下毒胜过巫蛊魇咒。
“这谁知道呢?也许真有那么胆大又有手段的。”连御风冷笑一声,要说女人陷害对手的手段,那可真是比任何男人都强的,更别说后宫中一群女人,想要害人未必用得到穿肠毒药,怀有身孕的女人身子最虚,稍微吃错点相克的食物或者寒凉之物就会出问题,宫女太医都被杀了,还上哪查去?更何况幕后之人定然也不简单,就算真有蛛丝马迹,只怕也每人敢追查下去。
苏宜晴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才当上定王妃没几天,就出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不能高兴,皇帝的宠妃死了,还一尸两命,只是一个妃子,并不能因此禁止百姓舆论,普通百姓倒也罢了,像她们这些皇亲国戚就真是郁闷了,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有如自己一般,听都没听过严妃名号的,却要做出悲戚状担心是否会被牵连,自己还好,总算嫁了,这几天才准备办喜事的人家可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皇帝死了心爱的妃子,伤心欲绝,做臣子的好意思敲锣打鼓大办喜事声乐震天么?
不过有一点对她倒是有利,她的三朝回门就简单多了。
蒙家在京城的亲朋故旧不多,前些日子有些人见风使舵的,人数大大减少,不必应酬太多阿谀的嘴脸,然而还是有不少厚脸皮之人。
例如权家就是其中之一。
权家三老太爷带着一家子男女老少,只他们这一房的人数竟然比蒙家亲戚多。
权家二老太爷也就是蒙夫人的亲爹拖家带口的来了,弄得整个蒙府乱糟糟的,蒙老爷脸色自不必说,连蒙夫人也黑着一张脸,这都多少年没上门过的了,打秋风也挑个好时候啊。
若不是今天是喜庆日子,她都想要如乡下妇人一般直接拿扫帚赶人了。
等到定王夫妇来的时候,那些人就极没眼色的围上来。
连御风维持着他大周皇族高高在上的架子,冷眼一扫威严毕现,那些人就有些退却了,不敢太过靠近。
男人不敢靠近连御风,女人却没什么太多顾忌都围着苏宜晴。
蒙家并非世家大族,根基也不在此地,故而蒙家亲戚相对少一些,只有两位远房婶婶来,那两位婶婶小门小户,就有些胆怯,不敢太过靠近,挤在苏宜晴周围的都是权家女眷。
权几老太太,权几太太,权几少奶奶,权几小姐等等光认人就让苏宜晴晕了头,她们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开头还有些秩序,到了后头竟然有些争先恐后了,尤其是那些未出阁的姑娘,有些没轻没重,说着说着净询问起关于定王府的私事和苏宜晴跟连御风的相处状况来了。
苏宜晴只能维持娇羞状,想想真有些可笑,当年她跟这些姑娘一般大的时候似乎都没有需要娇羞的场景,现在相当于一把年纪了,居然需要动不动就娇羞。
蒙夫人见状,生怕苏宜晴不悦,便给女儿使了一个眼色,最近蒙雁懂事多了,顿时心领神会,找了个借口把未出阁的姑娘都带出去说话,屋里人顿时少了许多,那些已经做了媳妇的,看惯了婆婆妯娌的眼色,知道了说错话的教训,好歹没那么放肆。
一向很会说话活跃气氛的权四太太也看出眼前气氛活跃过了头,急忙转移话题,看着苏宜晴的项坠,笑道:“王妃带着的这个项坠真是奇特,看着竟像是猫眼睛一样,玲珑透彻,这该不是传说中的猫眼石吧?”
苏宜晴今日没有浓妆艳抹珠围翠绕,打扮跟这几日相比,简单得多了,就是一身一身大红色云罗锦衣裙,梳着简单的一个永结同心如意髻,斜插着两根芙蓉翡翠簪子,并同色系的翡翠耳坠,并没有多富贵。
连御风说,小门小户没见识,嫉妒心又强,以为穿金戴银就是俗气,为了避免不被诟病,还是依着她们的审美观,穿得朴素点好,穿着一身叮当作响的首饰也不舒服,两下都方便。
苏宜晴觉得这话未免刻薄了些,颇有看不起小户人家的意思,大概连御风在外头圆滑的话说得多了,在她面前卸下伪装,话语就刻薄起来,但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太过朴素也会让人觉得是不是她不招人待见,故而朴素中要透着华丽,东西在精不在多,因此就让祥嬷嬷找一个罕见的项链。
祥嬷嬷就找了这样个只用红绳子穿着的玉石,说是西域进宫之物,的确是叫猫眼石。
为了避免介绍这玩意的来历,苏宜晴抿嘴一笑道,“好像是的,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王妃真是说笑,自己的东西怎么能不清楚呢?”一旁一个跟苏宜晴差不多年纪的少妇带着羡慕的语气看着苏宜晴一身的打扮,想来苏宜晴认为简单的装束在他人严重还是奢靡,毕竟是王府之物,一根簪子一块衣料都不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的。
权四太太则道:“这一定是定王爷刚送的,王爷贵人事忙,来不及跟王妃细说这坠子的来历也是有的,是么?”
权四太太帮蒙夫人给苏宜晴准备过嫁妆,她是个有心人,嫁妆上那些特别名贵的珠宝首饰古董玉器她都记住了,没有这样一颗猫眼石,蒙家亲戚朋友中也没有送的起这样名贵之物的,那自然是定王府之物了。
苏宜晴又是一笑,没有否认,这的确是定王府之物,不过不能算是连御风送的,而是祥嬷嬷从库房找出来的,既然她嫁给了他,夫妻一体,他的财产也算是她的,这个跟精心准备的礼物不一样。
这一笑看在外人眼里就是承认,看向苏宜晴的目光充满了艳慕,却又有丝丝掩藏不住的嫉恨。
苏宜晴感受到了,心里一阵无奈,如果她如今是世家嫡女出身,人才出众,样样高出众人一大截,那么大家就会觉得她得到这一切理所应当,可偏偏她是一个庶女,穿越过来自以为上了档次的容貌在众多贵女中也不过是平平,综合条件下来哪怕是在权家这样逐步没落的家族中也算是下乘,凭什么她就得到这一切?只是因为她运气好,这个世界上,光凭运气的人得到一切的人是最让人恨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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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报复心
众多言不由衷的奉承渲染的虚假气氛下,终于有人忍无可忍了,只听有人尖锐的道:“不知道宫里的娘娘和其他各府的王妃是否也是如此穿戴,定王妃能跟我们说说那些贵人们都喜欢穿什么样的衣裳么?”
苏宜晴侧眼望过去,是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裳的二十七八左右的少妇,应该是权家那边的,不记得又是哪位了,尽管装出了一副好奇心重的样子,可还是掩饰不住话语里的恶意,严妃流产,她根本没有能进宫,因为这个事件,各府都小心翼翼尽量不串门,她也没机会见到别的什么王妃贵人,看似好奇的话,分明是揭她的短,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她这个王妃进门没能进宫觐见后宫的皇后妃嫔得到册封都不是件光彩的事。
屋内众人看气氛似乎不对,一时间都噤若寒蝉,无论什么时候,看热闹的永远不嫌弃台高。
苏宜晴只淡淡的,她们不说话,她也不说,看谁更耐得住,冲权家这批女眷的素质,闹僵了更好,省得日后有事没事找上门。
权家女眷惹出来的事儿,别家不敢出这个头,免得一不小心两边不是人,而权家这边大概也各有小心思,没在第一时间出来圆场,稍稍缓了下,待气氛明显不对的时候就有些犹豫了。
最后还是权四太太不等见势不妙,嗔道:“诶!永亮媳妇,你问这做什么?人家定王妃刚过门,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盯着别家女眷的衣饰看,我们小门小户好奇,见面就问吃穿,人家贵人可不是这种做派。”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讽刺刚才说话的这位少妇小家子气。没有估计妯娌间的半点颜面,少妇的脸顿时又红又绿了,眼眶也有些发红,不过总算不是小姑娘了,能忍住。
苏宜晴真是又开了一次眼界,这权四太太为了讨好她真是下了本钱,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妯娌的脸。这真的没问题么?
以下的发展证明了人都是捧高踩低的。本来权家女眷还有点估计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蒙家亲戚人少怕惹了众怒不敢吱声,而权四太太这样一带头。苏宜晴虽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但蒙夫人就很明显的露出感激赞赏之意,众人就又七嘴八舌的奉承起来了,并且很有意识的排外。都不理会那永亮媳妇。
这一切看在其他精明的女眷眼中又有了别的计较,几番试探下来。她们明白了,眼前这位定王妃非但不是性子和软之人,甚至连一般贵妇喜好博得的贤名似乎也不在乎,都是宅斗出来的人精。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估摸着这定王妃还是个记仇的,万万不可以在得罪了,不管受不受宠。这位都是堂堂定王妃,不是她们惹得起的。
又说了一会话。蒙夫人生怕苏宜晴不耐烦,就让客人们自便,自己拉着女儿说体己话去了。
苏宜晴总算松了一口气,她不怕这种场面,只觉得心烦得很,面对一屋子口是心非各怀鬼胎的人还要端着一副笑脸,真的很烦。
说是母女体己话,但苏宜晴跟蒙夫人真没有什么体己话好说,她跟连御风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想要告诉蒙夫人,而蒙夫人想来也没什么话好说,不过也就是走过场一般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就退场了。
坐上马车,询问连御风会亲的情况,连御风脸上带着深深的鄙夷,说人从高位上跌落怎么变得那么快,这名义上的岳父几个月以前还是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结果一夕跌落就变成了一个谄媚的小人,跟权家那群半商贾没什么区别。
对了还有那个权三老太爷,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有脸替上次被他转送出去的美人,也不嫌丢人。
苏宜晴听着连御风的这些批评,一直不语。
连御风看出不对劲,握着她的手问道:“怎么了?不喜欢我说这些?我只是让你多了解一下这些人的嘴脸。”
苏宜晴幽幽一叹,“蒙老爷这个人,我不了解,不便评理,但若说世态炎凉,我看得不比你少,平心而论,没觉得他们有什么错,是有时候做人的确应该有骨气,但是骨气这两字不是嘴里轻松说出来的,能挺直腰杆没有人愿意低头,他们身后都是一大家子要养活,这是他们生存之道,能选择的余地不多,你轻轻一句话,可以让权家生,也可以让权家死,他们当然要巴结,你出身皇族,就算曾经不得志,也没有跌落过尘埃,不会了解的。”
连御风轻笑,“有时候我觉得你做人太过宽容,总是站在他人立场想,却不知世风就是如此坏掉的,权家贪婪边关走私不是谁逼的吧?事败之后想要求情疏通是人之常情,可不顾亲戚颜面,硬塞过来一个美女企图能迷惑我也不是谁逼的,既然这样恶心人,这种人就不该给他们留颜面,要说世家大族无耻都情有可原,那么真正的布衣平民去偷去抢更是天经地义了?”
听了这话,苏宜晴无言以对,突然心生警觉:“你还想做什么?”
“你认为我想做什么?”连御风一脸无辜,“区区一个权家还不值得我费心去对付。”
苏宜晴凝视着这男人俊逸的侧脸,莫名觉得他不会当什么都没发生,权家是不值得费心对付,可要是不费心呢?
都说女人小气报复心强,可是女人的报复多数都是简单直接的,而男人一旦想要报复谁,必然很隐忍,务求一击必中将对方彻底解决。
她不知道连御风为什么对权三老太爷如此反感,但可以确定,他的确很讨厌权三老太爷,并且有了报复之意。
初秋明媚的阳光透过车帘照进来,外头是大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可苏宜晴却觉得有股寒意慢慢袭上心头……
三朝回门过后,就该是接手府中中馈,整饬府邸之事了,以前王府中没有当家主母,一应事务都有几个管事妈妈一同负责,若是有了难解之事则去请示王府中的大管家。
外院不归苏宜晴管,暂时可以不理会,内院则是她的责任了,这日一大清早,便命绿藤吩咐管事的媳妇嬷嬷们都到落梅厅等候。
待用过早饭,装扮好之后,苏宜晴才在丫鬟的簇拥下来到落梅厅,而此时厅中那些媳妇嬷嬷们已经等了不少时候。
毕竟是王妃第一次正式召见,那些个婆子媳妇一个个也是装扮整洁的早早等候,由于不想迟到,许多人都早到了小半个时辰,结果王妃姗姗来迟,这些人最长的竟然已经在厅中等候了一个多时辰。
见到苏宜晴,某些城府不是很深的都露出了些埋怨之色,认为这个新王妃太过傲气,出身低微,架子倒是摆得足。
苏宜晴也不理会,施施然落座之后,绿藤先上前,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对苏宜晴耳语了几句,苏宜晴微微点了点头,面上带了寒气。
这种情况看在众仆妇眼中不免一惊,方才她们等得太久,不免抱怨了两句,并且还有几个问了几句在早早在厅中伺候的绿藤,现在这丫鬟不会在告状吧?王妃毕竟是王妃,出身如何低现在也是她们的主子,初次见面,她们可不想要跟王妃硬碰硬,成为王妃立威的牺牲品。
心里有了忐忑,众多丫鬟仆妇那一丝不满和怠慢的心理立时便缩了回去,态度恭敬起来。
苏宜晴端起细瓷茶杯,请抿了一口,之后淡淡道:“请众妈妈来,主要是想要跟各位认识一下,并且了解一下府里的情形,府内人数太多,一一自我介绍,只怕我一下子记不住,那么现在就询问一些事项,问道那一项,就由管这一项的妈妈先自我介绍一下指责之后再来来解答,各位觉得可否?”
王妃这样问,那个下人敢说不好,自然纷纷表示如此再好不过了。
既然如此,苏宜晴也不在废话,环顾了一下这个落梅厅,这个落梅厅是个偏厅,这种偏厅是专门接待身份不是很高贵的访客,还有主人召见下人之处,地方还算宽敞,布置得也雅致,只是这香气似乎浓烈些,微微皱眉道:“这个落梅厅是何人管理?”
“回王妃的话,是奴婢在管。”一个二十多岁面皮白净身着墨绿衣裙的妇人上前一步行了一礼,恭敬答道,“奴婢姓崔,当家的是外院马厩总管施勇,大伙都称奴婢为崔娘,这落梅厅中物品摆设,洒少等事项皆由奴婢负责。”
苏宜晴点点头,“那我也唤你崔娘,这落梅厅中香气似乎浓郁了些,往日里熏了什么香?”
崔娘道:“回王妃的话,是梅花香,因这落梅厅周围种满梅花,若是熏别的香气,只怕会互冲,故而只熏梅花香。”
苏宜晴沉默了片刻,道:“我还是觉得香气太过浓郁,日后这落梅厅如无必要,不要熏香,不单落梅厅,其他类似的花厅,楼阁,亭,榭,舫,等等,除了必要的驱除虫蚁之香料外,也不必刻意熏香,如有贵客临门则另行准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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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下人
苏宜晴说话的时候用的是命令的语气,没有讨论的余地,她想的是这定王府中的下人应该都是训练有素,极有眼色的,这只是小事一桩,没有谁会跳起来反驳,结果她很快发现估计错误。
“是,王妃。“崔娘不敢多话,看王妃没说话,而王妃身边的绿藤微微点头示意,便自觉的退了下去。
原本这件事就该告一段落,进入下一主题,然而此时一个穿藏青色衣裙,五十多岁的婆子却越众而出上前一步道:“王妃,这熏香一直是府中的规矩,也是王爷的喜好,若是全部废除,只怕……王爷不习惯。”
苏宜晴抬眼,看着那婆子抿嘴不语。
对于这种不长眼的,自然要当场给教训,不然稍后不长眼的就会躲起来,但是苏宜晴作为王妃又是新嫁娘要维持贵妇仪态,不能跟个婆子一般见识,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贴身丫鬟,绿藤自然担当了恶人的重任,当即上前喝道:“大胆,王妃方才说过,先由王妃询问,再有各人自我介绍,然后才回答问题,你身为管事妈妈,对王妃决断存有疑惑,出言询问或者提醒也不是不可,但也要先说自己是何人,再由王妃来决定要不要让你说话,这点规矩都不懂,还谈什么府中规矩,看你的年纪要比崔娘大得多,却还不如她懂规矩,难不成身份比崔娘低?若是如此,其他妈妈和嫂子们都没有说话,你急吼吼的冒出来做什么?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一番疾言厉色的呵斥让那婆子脸上挂不住,但众目睽睽下,绿藤说的句句在理,她无法反驳。只能咬牙跪下道:“奴婢该死,请王妃恕罪,奴婢姓吴,人称吴妈,负责府中香料支出,奴婢一时不小心,请王妃恕罪。”
苏宜晴缓了缓。这才漫不经心道:“罢了。念在吴妈是初犯,这次就算了,起来说话吧。方才你说,这落梅院中熏梅花香是王爷的喜好?”
吴妈战战兢兢起来,急忙回答:“是的,奴婢一时情急。怕贸然将这规矩废去,王爷不习惯。会责怪,故而才出言的,还请王妃恕罪。”
苏宜晴沉吟片刻,又问道:“除了落梅厅之外。还有何处是熏梅花香的?”
吴妈怔了一下,嘴角动了几下,却没答上来。看苏宜晴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这才咬牙道:“应该没有了。府中各处熏得香多数都是不同的。”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应该没有?”绿藤又声色俱厉的呵斥了起来。
苏宜晴轻轻摆手,制止了绿藤,瞥了一眼府中其他人,问道:“你们说呢?”
此时一个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淡粉色衣裙的丫鬟上前道:“回王妃的话,奴婢月眠,负责水月阁琐事,水月阁中多数时候也是熏梅花香的。”
苏宜晴目光落在月眠上,只见这丫鬟梳着双丫髻,大眼睛瓜子脸,面容极是俏丽,穿着淡粉色的衣裙,没有过多修饰反而更显得显得亭亭玉立,便问道:“为什么说多数时候是熏梅花香的?”
月眠看了一眼吴妈,这才低眉说道:“各处的熏香是由上头发下来的,发什么奴婢们就熏什么,水月阁发得最多的就是梅花香,奴婢自然多数就熏梅花香,偶尔也有发别的香,上头发什么奴婢就熏那种香。”
苏宜晴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向额头已经冒出细小汗珠的吴妈,又问道:“吴妈既然你说这香料是王爷喜欢的,那么各处熏香显然不同,王爷到底喜欢哪一种?”
“王爷习惯如此,应该都是喜欢的。”吴妈眼里明显有了恐惧,话一出口,顿时又觉得不妥,她又说了应该二字。
苏宜晴却没有揪着吴妈的话不放,只道:“那么多种熏香,想必王爷是有极喜欢或者说不是很喜欢的,不过男人大丈夫,必然不会十分在意这些琐碎细节,就先停止熏香,等我问过王爷之后再另行处置,妈妈们觉得可好?”
别说苏宜晴的话挑不出错,就算能挑出来,吴妈第一个跳出来反驳结果什么下场,大家都看到了,谁还敢多话,只能一个劲说是。
紧接着苏宜晴又问了几样琐碎,各位妈妈皆小心回答,没再出错,只这些琐碎也能问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苏宜晴显露出几丝疲惫之色,就让这些丫鬟婆子们退下了,其他人都退下,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媳妇子还立在原地不动,神色纠结,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苏宜晴一向不喜这样吞吞吐吐的下人,在厅中站了一个多时辰,还有事先准备工作,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没想好么?当下也不询问,不理会,径直起身,在绿藤等丫鬟的簇拥下走了。
而那个媳妇子始终还是站在原地没说话。
除了落梅厅之后,绿藤低声道:“禀王妃,刚才没走的那个媳妇子叫雪娘,她管着玲珑苑。”
玲珑苑还有与之齐名的琉璃园是平日定王府中最热闹的两处所在,连御风的那些美人们都是居住在那两处的。
不同的是玲珑苑是在内院,琉璃园则在外院,玲珑苑中的美人身份要高一些,既然是内院,那么就不会与外男接触,是连御风专属的,而琉璃园则不然,既然是放在外院,那么就等于府中歌姬,歌姬之类都是各府中用来招待客人用的,身份不过比娼妓稍微高一些,不过男主人要有兴趣,也可以享用,当初权家送的姑娘就是被送进了琉璃园,一下子贴上了歌姬的标签,没多久就被当成一件玩物被送了出去。
玲珑苑中的美人多数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子,不过要是这些美人不安分,出了什么错,却也可能会被打发到琉璃园或者直接送入。
连御风说,琉璃园中的女人他从来没有碰过,不必理会,玲珑苑中的女子不理会也可以,若是介意,就由他出面,逐步逐步的把这些女人送出府,这些事不能做得太过显眼,不然让人看出他太过重视她,反而会给她带来害处。
这些道理苏宜晴也是能明白的,既然选择了相信他,便还是按照他的意思作罢,不必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过得太幸福对于同等位置的人来说,就是一种罪。
但处在一个女人的角度,尤其是一个正室原配的角度,这两处所在对苏宜晴来说挺闹心的,她恨不得能把这两处院落都铲平,将里头的人都赶走,当然理智告诉她这样做没好处,因此只能选择无视。
然而她选择无视,别人却时时刻刻要冒出来,让她不能自欺欺人,这就很郁闷了。
话又说回来,今日所见又一次颠覆了她对定王府的认知,原以为定王府的奴仆全都训练有素,是下人中的人尖子,放出去都能独当一面的那种,现在看来,除了几个近身伺候的的确是人尖子之外,其他的档次并不高,还很没有眼色,到底怎么回事?是她气场不够,大家都欺生还是这些下人本就这种素质?
……
苏宜晴走后的落梅厅,雪娘呆站在原地许久,直到月眠进来,看见灰败的脸色,担心道:“婶娘,王妃究竟说什么了?”
雪娘呆呆道:“王妃什么也没说,她看到我站在原地不动……却没问我有何事,就那么走了。”
月眠急得直跺脚,埋怨起来:“婶娘,我早告诉你,这事不能着急,连王妃什么性子都不知道,就替这个,存心给王妃添堵么?哪家当家新娘子乐意进门没几日就有人在她跟前提夫君的小妾们?更何况玲珑苑中那些人根本没名没分,有什么好提的?就算你原本有那个心思,看今日王妃如何对吴妈的,就该先收起心思,先去探探王妃跟前的绿藤和萝草两位姐姐或者几位嬷嬷的口风再说,哪能直接就跟王妃说呢?”
雪娘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叹道:“若是旁人就算了,那个绮兰姑娘的娘实在是等不得了,估计就这几日的事,你叫我如何能再等?在等别说求情,就是见王妃一面只怕都不容易,哪里还有机会。”
月眠知道自己婶娘一向心软,可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干脆直接上前禀报?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王妃没道理不允,你反而要拉在后头,肯定还在想着该不该说,结果王妃不耐烦就走了。”
被说中心思的雪娘除了叹气也说不得别的了。
月眠一跺脚,就朝外走去。
雪娘急忙拉住她道:“你上哪去?”
月眠道:“我去找找王妃跟前的姐姐们,看看有没有人能帮忙递个话,婶娘你这番要说不说的,王妃肯定不喜,再不把话说明白,王妃知道了你管的差事,误会别的地方去,这才糟糕。”
“别,再想想,再想想。”雪娘就是那么个性子,虽急,行事却还是慢吞吞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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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美人心思
雪娘可以满吞吞一想再想,月眠却不管那么多,她十六了,眼看着快要十七,还没什么归宿,虽然府中二十岁还没嫁人的大丫鬟也有,但是那多是贪图府中富贵,无依无靠,害怕嫁人之后被骗光积蓄任人糟践,还不如安安稳稳就呆在府里,老了收几个干闺女也能有依靠又或者听从府里的安排到了年龄就配给府中人,甚至心大的还有别的想头。
可她不想听天由命,她不想就从花朵般的年龄熬到成为婆子还孤身一人,凄凉到老,更不想嫁给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小厮,她还想要出去,别的王府中伶俐的丫鬟只要不存着勾引爷们的心思,又能讨王妃喜欢的,多数都能嫁给得力的管事甚至王爷手下的小军官或者幕僚们,她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如此,运气好从此脱离奴籍,再不然也能生儿育女享儿孙福。
这当口,婶娘可不能出什么差错,不然王府里的人听说她家人得罪王妃,有志气的肯定不愿意娶她,府外的没有王妃松口,她也难嫁,何况凭她自个找,对方条件也得低几个档次,这也是她今天拼着得罪吴妈的危险也要在王妃跟前露脸的原因。
绿藤,萝草等大丫鬟一直紧紧跟在王妃身边,除非有大事,否则不离开一步,月眠难找机会,就瞅见王妃的陪嫁嬷嬷,庆嬷嬷有些无所事事,想想便带了自己作的糖渍蜜饯去寻庆嬷嬷聊天。
庆嬷嬷初来乍到,也乐意同有些脸面的大丫鬟们结交,收些不值钱的点心果子之类的无伤大雅,先是聊吃食,之后聊针线。月眠看着庆嬷嬷人和善,聊得熟了,便大着胆子将雪娘的请求说了出来。
庆嬷嬷早就知道这个月眠一定是有事相求,只是送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件,若是随手能帮忙办的事她自然想要结个善缘落一个顺水人情,若是太过难办,拒绝也罢了。
可真没想到是求的是这个。顿时就有些纠结了。替月眠传话吧,拿不准王妃的态度,不替吧。这个绮兰也是一片孝心,若是王妃有意向府中人施恩,自己知道却不报也难免会被埋怨,这样一想。嘴里香甜的蜜饯便觉得苦涩起来。
最终,庆嬷嬷还是找了个机会。趁着苏宜晴心情好,将事情悄悄回禀了,不当着他人的面说,王妃若是不想理会就可以当不知道。传不出去。
苏宜晴听了庆嬷嬷的话,沉吟了良久,这才问道:“那个绮兰是想要回家探母从此不再回来。还是想要回去尽几日孝道?”
庆嬷嬷怔了一下,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老奴只听那个月眠提过那么一嘴,觉得这姑娘有些可怜,就大着胆子回报,王妃若是想要知道清楚,奴婢这就去打听详细些。”
苏宜晴点点头,随即叮嘱,“再打听一下,往年有这种事的时候,王府内都是如何处置的,给那个绮兰透个话,若是她想要回家侍奉双亲,我可以做主让她带着往日的积蓄回家,再给一笔嫁妆,若是她家中还有什么困难也尽可以提,但若是她还想要回来,那么久照往年府中的管理处置。”
“是。”庆嬷嬷领命而去。
一事不烦二主,庆嬷嬷还是找月眠,也不说是王妃说的,只说兹事体大,她仔细想过,她一个下人,有些事不问清楚,王妃问起来不知道如何回答,故而再多问几句,问清楚才能回王妃。
月眠也是替雪娘传话的,王府规矩,玲珑苑中的美人们只能呆在苑中,不能随意走动,而别的丫鬟们也不能到玲珑苑中随意串门,庆嬷嬷问了之后,她又得去问雪娘。
月眠讲话如此这般跟雪娘说了之后,雪娘咋一听,就有些茫然了,想了想道:“绮兰应该还是想探过父母之后再回来,王爷厚道,大婚之前询问过玲珑苑中的美人,谁若是想要另谋他处,尽可以说,有娘家的可以回娘家,没娘家的府里可以安排嫁人,都会给一笔丰厚的嫁妆,那些个年纪略大些,觉得在王府呆着没希望的都走了,绮兰没走应该还是不想吧。”
这样一说,月眠就暗暗有些不屑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道:“婶娘这种事可不能说应该,还是问清楚吧,若是绮兰想要回家,估摸着王妃会同意,要是不想,王妃可能就不会想管这档子事,方才庆嬷嬷还问过我,往常府里规矩如何?这话还不明白么?”
雪娘人并不是如何机灵之人,做事一板一眼,非得把事情给她掰透了才懂,所以听了月眠的话还是有些迟疑,问道:“王妃真是这样说的?”
月眠真有些无奈了,恨不得剖开雪娘的脑袋,直接把指令灌进去,几乎是带着哀求说道:“我的好婶娘,您就听我一次,甭管王妃是不是这个意思还是庆嬷嬷这样说,总之您先问清楚绮兰究竟想要如何,若真想要完全尽孝,回家不再回来,咱就再帮忙求求情,若只是想要看一眼,咱就按规矩办,按规矩总不会错吧?您就当可怜可怜侄女我,我从小就没有爹娘,真把您当成亲娘,您就算为了我,也千万不能惹恼王妃。”
雪娘一向心软,看到侄女都求到这个份上了,人皆有亲疏之分,绮兰再可怜还能比亲侄女重要,便重重点了头。
月眠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这个婶娘虽然耳根子软,但是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哪怕是后悔了也会跟她交代清楚,绝不会背后行事。
雪娘去询问的结果让她很失望,绮兰真的只是想要看一眼,图个心安,还是舍不得王府这富贵窝,并不肯就此回家尽孝,她不禁也很失望,绮兰家虽是个小商贾,却也不愁吃穿,母亲病重,就此回家伺疾是女儿家的孝道,她口口声声如何惦念母亲,结果让她回家却不愿意。
既然如此,雪娘便也不想再管什么,只说会按规矩替她向府里大管事申请,批不批是大管事的事,至于王妃那,无事之时见一面都难,说不上话。
晚上,连御风回来。
换过衣裳之后,坐在榻上跟苏宜晴一起说话,夫妻之间么,自然是闲话家常,屏退丫鬟之后,搂着苏宜晴柔声问道:“我的王妃今天一天过得怎么样?”
尽管算是多年夫妻,可真正肌肤相亲的日子并没有多少,故而被他如此搂在怀里之时,苏宜晴有些脸红,为了掩饰,便急忙道:“你看看这房中有何不同?”
连御风环顾了一下四周,调笑道:“最大的不同就是多了一个可人儿。”
苏宜晴又是羞涩一笑,心里却暖暖的,道:“我命人折了几枝红梅,放在窗旁的桌子上,你看好看么?”
“好看。”连御风看都没看,只将头埋在她细嫩的脖子间轻吻。
苏宜晴只觉得整个人都发烫起来,急忙推开他,道:“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啊!”连御风手越来越不规矩,心不在焉道,“凡是你做的,什么都好。”
被他这个情场高手那么一撩拨,苏宜晴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受自己控制了,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中,那个世界里就只有他……
春宵苦短日高起,次日日上三竿苏宜晴醒来的时候,连御风已经不在身边,她知道他身处高位,公务繁忙,定然要早出晚归,可心里却还是有着淡淡的失落,之后看着自己脖颈一下让人脸红的痕迹,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赶在绿藤,萝草等丫鬟进来之时,先穿好了中衣,这才唤丫鬟们进来伺候。
带丫鬟们捧着各类盥洗用品鱼贯而入,梳洗完毕之后,便是用早饭。
看着小丫鬟们端进来一碟一碟的早点,摆满了满满一桌。
有饽饽四品,分别是:翠玉豆糕,栗子糕,双色豆糕,豆沙卷。
酱菜四样:甜酱萝葡,五香熟芥,酱苦瓜,盐豆子。
粥四样:白粥和桂花甜粥,八宝粥,皮蛋瘦肉粥。
还有四色馒头,小笼包,虾饺,并几样新鲜小菜,还有几样油炸小点心,摆满了一桌,足住够十人份的。
苏宜晴皱了皱眉头,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
绿藤急忙上前问道:“王妃,可是这些早点不合口味?奴婢马上吩咐厨房另做。”
苏宜晴轻簇眉头:“不是不合口味,而是太多了,吩咐厨房,日后早饭各样东西不……是每种上一样就行,足够一个人吃的就好,食贵精不贵多,上那么多,以为谁是猪呢?”
绿藤只道:“是,王妃,奴婢会转告厨房的。”
吃完早饭,无事可做,便在王府中逛逛,消消食,顺便多熟悉一些王府,这一走,不知不觉走远了些,到了一片种满荷叶的小湖边停了下来,抬头远眺,绿波飘荡,此时已经是秋天,没有荷花,荷叶颇有些残片但大体还是碧绿的,清风拂面吹来阵阵荷叶的香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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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教训
见苏宜晴似乎对这小湖很感兴趣的样子,旁边便有引路的婆子趁机建议:“王妃,可让下人划只小船过来,湖面泛舟更加惬意。”
“不用了。”苏宜晴不太喜欢小船那种摇摇晃晃的感觉,在看了一下四周,前边不远处临水而建一座精致的阁楼,便问道:“那是什么所在?”
婆子答道:“回王妃的话,那是水月阁,从楼上往下看景致很好,王爷经常在哪里小歇。”
“去哪里看看。”苏宜晴移步前往。
一行人上了水月阁,三面临水的阁楼,里头布置得雅致非凡,登上阁楼之后,除了自己带的丫鬟,还有之前见过,说是管理水月阁琐事的月眠,奉上香茶,已经以及便于保存的干果蜜饯零食之后,便垂手站在一旁静听使唤。
苏宜晴小酌了一口香茶,在品尝了几样样水果蜜饯,只觉得异常甘甜,芳香扑鼻,随口道:“这蜜饯做得不错。”
月眠急忙道:“王妃若是喜欢,奴婢在多做一些给王妃送去。”
“这是你自己做的?”苏宜晴有些诧异的看了月眠一眼,一丝久远的记忆掠上心头。
月眠没看出眼前这位年轻王妃情绪的变化,只道王妃真喜欢她的手艺,有些不好意思道:“是的,奴婢家以前是做干果生意的,祖传手艺,王爷比较喜欢的是五香青豆。”
苏宜晴垂下眼帘,良久不说话。
月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顿时有些心惊,暗暗埋怨自己,王妃问什么答什么就是了。何必多说那一句提到王爷,让王妃误会就惨了。
苏宜晴最终也没在说什么,往事袭上心头,欣赏风景的兴致全没有了,便起身在回去了。
月眠站在原地有些无措的看着王妃远去的背影。
王妃跟王爷相处到底什么样的情形,具体除了王妃和王爷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众人知道的只是两人似乎是相敬如宾。王爷待身边的女人一向是温和却疏远的,对王妃应该也不例外。
可是王妃嫁过来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能得到宫里的召见。据说是宫里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没召外命妇入宫,人人皆如此,也没什么好说。但是属于定王妃的金宝金册却也迟迟没有发下来,众人不由得有些嘀咕。没有金宝金册,这王妃似乎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以王爷的地位,真有心哪里会连这点小事都会被拖延?
再想想。王妃嫁过来这些日子,王爷也没有领着她四处逛一逛,并没有新婚夫妇的如胶似漆。想来王爷对王妃只是面子情吧,毕竟王府中那么多国色天香的美人。比王妃年轻漂亮的美人实在是太多了,王爷要真能喜欢上王妃才是怪事。
一些心怀鬼胎善于专营之辈就又蠢蠢欲动起来,毕竟以前王爷没有嫡妃,某些事不好提,现在王爷有了嫡妃,是不是也该考虑立一两个侧妃了?
只听说克妻的没听说克妾的,既然如此,那么王爷就该纳几个可心的妾甚至还可以娶侧妃,王妃出身低,侧妃却未必需要出身低,名门嫡女可能有些困难,那些庶出或者旁支的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各府门大可以送些样貌出色的庶女过来,只要有手段又能得宠,还怕一个出身低微容颜又不出众的王妃么?
外头人还好一些,有权三老爷送美人的前车之鉴,手里头有出色美人的不敢贸然相送,那些盯着侧妃位置的世家大族行事也颇为谨慎,有这个心思也要慢慢来,还要探连御风的态度,并不会心急,但而定王府里头玲珑苑那些就有些坐不住了,外头娘家可以活动的,都多方活动起来,即使捞不上侧妃的名分,至少也能做个正式的妾,有个名分能在府里走动,不至于像现在,就是王府里被圈养的一个玩意。
做妾是要给主母磕头斟茶才行,王爷王妃不点头便不行,看管玲珑苑的雪娘心肠虽软,却也是个愚钝做事一板一眼的,没有雪娘的允许,谁也不能外出,更没有机会讨好王妃,便只能悄悄给人传话,让外头家人努力,各出奇谋。
王爷那边很难说上话,他们便觉得王妃那边好下手,便走蒙家的路子,给蒙老爷,蒙夫人送礼,百般讨好巴结。
蒙老爷前段时间抑郁,好容易风向转了,又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便有些飘飘然,这日在宴席上多喝了几口酒,便答应了其中一人的一个请求,晚上趁着酒劲,就大着胆子将那人的请求告之蒙夫人,让蒙夫人跟女儿说去。
蒙夫人心里暗暗不屑,却也不想为这点小事跟蒙也起冲突,想想府里今日这些事也该跟蒙小福说一声,正好趁此机会就说说。
次日,蒙夫人前去定王府。
苏宜晴在落梅厅见的蒙夫人,倒不是看不起蒙夫人,要在在偏厅见,只是她这个人有些懒,习惯了在哪一个地方见客就不会费心去想第二个地方。
乍一见面,蒙夫人就有些惊诧,几乎不敢想象眼前这个衣饰华贵妆容精致的女子便是之前那个不太起眼的小庶女,三朝回门的时候变化都没有那么大。
只见眼前这个被丫鬟们口称王妃之人,身穿大红色的云烟衫绣着华丽的牡丹,逶迤白色拖地细丝锦缎裙,手挽月白色的冰绡雾纱,云鬓高耸,气质高贵。
特别是那面容有些凌厉,也许是妆容的缘故,除了眉眼依稀还有些往日的轮廓之外,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以前是这个乡下长大的庶出女儿一直在藏拙,还是权势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切,蒙夫人不知道了,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得罪,说句重话都不可以。
虽为母女,不过眼下女儿是王妃,是君,母亲反而变成了臣,蒙夫人不敢托大,按足礼数行礼,整个过程,苏宜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母亲不必多礼,见蒙夫人坚持,便也不再阻止,蒙夫人行完礼,就到她行母女之礼。
蒙夫人见到花厅内一大堆丫鬟仆妇围着,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便只能捡些无关痛痒的话来说。
苏宜晴见状,便提议带蒙夫人去府中各处逛逛。
此提议正中蒙夫人下怀,两人慢慢行走,周围虽也有丫鬟仆妇跟着,但是绿藤,萝草,庆嬷嬷,庆嬷嬷等有些眼色的都逐渐拉在后头十步之外。
蒙夫人这才放松下来,低声道:“你父亲这个人啊,武夫出身目光短浅,前段时间又郁郁不得志,现在托你的福,有个王妃女儿,那些个善于专营的便拍他马屁,送他礼物,以前他位高权重的时候还能警惕些,如今做了这样一个小官,左右跟贪污渎职扯不上边,便有些松懈,什么礼都收,什么人都见,略略劝过几句,可他哪里能听得进去,别的倒也罢了,就是有个姓谢的人家,送了好些贵重礼物,说是家里老人病重,眼看着可能熬不了多久,想见女儿一面,姓谢的妹子就在王府中,好像叫什么绮兰,你父亲就觉着人之常情,拍着胸保证一定能放人……别的事办不成人家也不敢瞎嚷嚷,就这事如果真的办不成,那些人嚷嚷出去,有损王妃你的名声啊,你看是不是干脆就给个恩典算了?”
苏宜晴冷笑一声,还真是上串下跳的钻营,既然如此,她给个恩典又如何?就看他们受不受得起,免得日后再有这种事,人人来求,更借口博取同情引人注目,对下人太过仁慈容易让她们生出异心,人心都是不知足的,就算过上了以前向往的好日子还是会再奢望更好的,得让她们有点危机感,知道做下人的本分,得更加小心一下,如此她就对蒙夫人道:“母亲,我知道了。”
蒙夫人也不敢追问苏宜晴打算如何处理,又走了几步,想起另一桩事,看了看苏宜晴的脸色,似乎没有因为刚才的话题不快,便斟酌着道:“还有一件事,是权四太太说给我听的,说是城中颇多议论,你至今还没有金宝金册之事,外界议论纷纷,虽说也有些不受宠的亲王郡王妃过门一年甚至产下嫡子才被正式册封,可王妃你毕竟不一样,若是迟迟不得册封,只怕很多人要起异心的。”
金宝金册这事连御风跟她说过了,宫中皇后病了,如今宫中琐事由丽淑妃代为管理,上书求丽淑妃册封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些就跟所谓门生故吏一般,如果是皇后册封的,那是职责范围顺理成章,不需要承太多情,可别的妃子就不一样了,谁册封的日后就要承谁的情有,人家日后要有所求就不好推脱,还是不要搅进这后宫纷争比较好,另外就是没册封也有没册封的好处,某些需要正式册封才能参加的事可去可不去,比如这次皇后生病,按理外命妇都要轮流进宫侍疾,现在没册封,身份尴尬就可以暂时不进宫,免得过早卷进宫廷斗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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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诡计
很多事不能直接对蒙夫人说,尤其是涉及宫廷的部分,故而苏宜晴只轻描淡写道:“这事王爷自有主张,毕竟这不是一人说了算,牵涉了宫里娘娘还有其他枝节,母亲也是担忧女儿,既然如此,女儿就跟你透个底,您想想,要正式册封了王妃,是不是接着就可以册立侧妃了?如今王妃没有正式册立,那些有异心的也不过是想想罢了,还不能光明正大提,所以此事有力也有弊,就看人怎么想了怎么做了。。”
如此一说,蒙夫人心就稍稍安定了下来,却还是有些担忧,“话是如此,可这名分非同小可,一日没订下来,我这心里就一直悬着,生怕……若是有机会,还请王妃多上点心,小心为上。”
苏宜晴笑了笑,提醒道:“母亲,您不觉得这些事有些前后矛盾么,外头人一面说我不得王爷心,一面却又一窝蜂的巴结父亲,可见某些事真难说,我也不想说王爷待我如何,一个女人在夫家能不能得到尊重,其实是看男人的态度,就算那金宝金册拿到手,以王爷的地位,我们两家的门第悬殊,他要真不想给我尊重,有没有这些东西都没有差别的,另外有件事您想过没有?但凡联姻都是结两姓之好,我们蒙家除了嫁一个女儿之外,还做了什么?”
聪明人一点就透,蒙夫人立即明白过来,例子很多,比如申王和申王妃也是公认的夫妻恩爱,荣宠不衰,可这种荣宠申王妃娘家费家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申王这边,出钱出力又出人,当初云州大战。费家几个儿子都参战申王妃的妹婿耿忠更是一马当先成为主将先锋之一,后来这些人全部随着耿忠死在了云州城,尸骨都没能运回来,门庭显赫人才济济的费家如今只剩下一门孤寡。
这种情况下,申王敢对申王妃有一点怠慢么?看看蒙家还有蒙老爷?谁还好意思提什么?有些事也是逼不得的。
苏宜晴趁机敲打:“母亲,就算您劝不动父亲也要多劝一劝,毕竟是一家人。若父亲被谁怂恿做了什么糊涂事。我这个连金宝金册都没有的王妃未必能保得住他。”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回门那日在马车上的一席对话让她觉得连御风似乎有想要报复权三老太爷之意,也不知道权三老太爷除了美人计之外还做了什么。若是光一个美人计犯了他的忌讳,那么蒙老爷之前似乎也做了不少让连御风不快的事,皇族中人比普通人家更无情,不会顾忌多少亲情。因为从小到大,他们相互陷害的对象都是手足。
蒙也不是她亲生父亲。若是犯了他的忌讳,连御风比不会留情的,以他的精明,只怕陷害了蒙家。蒙家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连御风都未必会让她知道,喜欢一个人很多时候是不会让那人知道自己的阴暗面。
苏宜晴的话说得蒙夫人心一惊。细想如今这个女儿已经是定王妃,蒙家若是对她有助。她自然也乐得庇护蒙家,若是无助还一个劲拖后腿,净弄出些麻烦事,她会如何选择可想而知,出嫁女不理会娘家可以是天性凉薄,也可以是大义灭亲,就看谁会造势了。
“对了,雁妹妹最近如何了?”苏宜晴见敲打的差不多了,岔开话题,不想再提这个茬。
提到女儿蒙夫人心情略略轻松了些,笑着道:“挺好,整个人娴静许多,这些日子她除了呆在府里,就是去她姨母董夫人家,她姨母快要生了,整日无事有些闲聊,她去给她姨母读读书,说说话解闷,话说最近她跟董大小姐倒是挺合得来的,姐妹两经常在一起说话。”
董大小姐,苏宜晴顿时闪过一张刁蛮的面孔,沉吟了片刻,问道:“雁妹妹之前跟董大小姐感情很好么?”
“也没有,之前她们接触不多,只不过董大小姐近来懂事不少,大概兄长没了,年纪也大了,心性变好了些,就跟你妹妹走的近些。”蒙夫人没有太过在意,左右就两个小姑娘在一起说说话而已。
苏宜晴却觉得不然,略一迟疑后道:“当初进城之时,我遇到过董家车队,跟董大小姐有过接触,这董大小姐可不像一个能在一夜间幡然悔悟的人,另外……您知道董大小姐跟胡大小姐胡东屏以前关系很好么?好像那次宴会之前,董大小姐也去过胡家,就算是这些日子,董大小姐和胡大小姐也偶有书信来往。”
啊!董夫人心里又是一惊,诶!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女儿郁郁寡欢,更不敢交朋友偶尔外出一次也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难得有一个同龄的姑娘能开解,又在她姨母家,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便没加提防,可如今听王妃那么一说,的确是想起了很久之前妹妹一直抱怨说那对继子女尤其是那个女儿如何的刁蛮任性,尤其兄长死了之后闹腾了好一阵,直到妹妹怀孕,大概也担心自己的处境,这才消停,自己还劝过妹妹,说什么人心都是肉长的,一小姑娘而已,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必太过计较,要真是是非不分任性刁蛮之人等她嫁人之后在婆家自然会吃尽苦头,还拿自己现身说法,让妹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不要趁着得宠落井下石免得做得太过,夫妻之间容易生嫌隙。
妹妹深以为然,便让婆子对董大小姐多照看些,吃什么用什么都尽量给最好的,这样董大小姐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原以为这是小姑娘终于懂事了,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想到怀孕的妹妹跟这个满肚子轨诡计的小姑娘住一起,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蒙夫人全身就直冒冷汗,但转念又想到一个问题,看向苏宜晴,脱口而出,“王妃如何得知的这些事?”
连董大小姐跟胡大小姐的书信来往都知道,这小姑娘家通信就通过一两个丫鬟递悄悄传递,不是亲密之人很难得知的,蒙夫人以前就不知道自己女儿具体都跟谁通过信,只要不是男子就成,后来出事才禁止了。
苏宜晴淡然道:“我调查的,不瞒母亲,从胡家宴会之后,我就让人一直盯着胡家,尤其是看女眷跟谁来往,另外,如今我可以确切告诉您,三妹妹的事还是胡大小姐胡东屏一手主导,胡三小姐不过是做了替罪羊,谁叫她父母有把柄被胡大夫人拿捏住了。”
定王府并没有太多的事让她处理,多年来没有正式的女主人也没见王府乱过,她只是有兴致的时候稍微用了过问一点,多数时候基本是不管的,她一向认为凡事不必太过亲力亲为,不然那么大府邸,累死也管不过来,最重要的是账目清楚,知人善用,不能让府中出现亏空就成,至于那些个小偷小摸的一时也禁不绝,得慢慢来。
所以她就把心思用在了外头,打听别家同等地位女眷都这么样,要向别人取经,打听的同时也格外留意那些想打定王府主意的府门,绿藤和萝草都很能干,能把打听到的琐碎消息整理之后挑有用的告诉她,再由她自己判断。
蒙夫人这次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她自问自己手段也不差,可跟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女儿相比,真就差远了,别说胡家高门大户她插不上手,就是董家能插上手,她也没有留意过,看看人家这份心思,真觉得自己白让人家喊一声母亲了。
蒙夫人回到家里,顾不得换衣服了,就招来平妈妈,吩咐她准备去董府一趟,平妈妈眼见蒙夫人显得很疲惫,却还要强打精神,不由得劝道:“夫人,您看起来很累,要不,歇歇再去。”
“哪有功夫,必须要快。”蒙夫人对着镜子整理妆容,犹豫着要不要换件衣裳,实在是累得慌,不想要再换,换了以上还得换配套的首饰再重新上妆,可现在穿着有些隆重,脂粉浓了些,妹妹有了身孕,不能闻太重的脂粉气。
平妈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么?请恕老奴多嘴说一句,您这样……会吓到亲家姑奶奶的。”
蒙夫人怔了一下,看到镜中自己有些焦急憔悴的面庞,平妈妈说得的确有道理,这样急匆匆前去,跟妹妹说,妹妹可能会被气到,要动了胎气可不得了,况且也没什么具体证据,让妹妹硬把继女关起来?只怕董老爷不会答应,就算勉强为之也影响他们夫妻之间感情,她不想妹妹跟妹婿之间落到她和蒙也这般地步,但是不说的话出了什么事就追悔莫及了。
左思右想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蒙夫人看了眼平妈妈,想想这事也不值得隐瞒,还有需要平妈妈的地方,便将事情掐头去尾的告之了平妈妈一遍,没说是蒙小福说的,只说跟王妃闲聊的时候,偶然聊起,王妃说了一下董大小姐的性情,她联想到近日女儿常去董家,生怕董大小姐会起什么坏心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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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本分
平妈妈听了蒙夫人的话深以为然,某些小姑娘脑子灵活被父母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做事不计后果很危险,眼珠转了转之后建议,“夫人,直接跟姨太太说是不太妥当,却可以委婉提醒一下,让她不要跟董大小姐太过接近,姨太太身子重,董大小姐年轻姑娘家,难免会喜欢熏香用花露之类的,那日不小心熏了什么孕妇不能闻的自个不知道就麻烦了,夫人只许提醒姨太太一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与其弄出什么扯不清的误会,还不如一开始就防范,另外老奴厚着脸皮自谏,隔那么两日去看姨太太一次,看看董大小姐是不是真有什么心思,或者可以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人赃并获才能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妈妈说的不错,人赃并获才能钉死那丫头,否则不过是关两日,认个错就能出来继续算计别人了。”蒙夫人只觉得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这话不假,便吩咐平妈妈放手去做,自己呢则去女儿那边套话,看看几面之缘,这个董大小姐究竟能给女儿上什么眼药。
平妈妈带着礼物兴冲冲的去了董家,回来的时候脸色却一片灰败。
这神色让蒙夫人心一惊,难不成已经出事了,焦急的抓住平妈妈的手问道:“平妈妈,到底怎么了?”
平妈妈看着蒙夫人焦急的样子,不敢吞吞吐吐,强笑一声道:“夫人别着急,姨太太和胎儿都很好。”
这话让蒙夫人的心落了一半,只是缓过气来,看平妈妈奇怪的脸色,又问:“那是怎么了?”
平妈妈迟疑着道:“董家跟梁家结了亲。董大小姐许给了梁家三公子……就是胡大夫人的娘家梁家。”
“什么?”蒙夫人大怒起来,她还真是小看了姓董的小丫头,居然这种手段攀上了胡大夫人,这是想要利用胡家继续害她女儿还是想要恶心蒙家?明知道胡家跟蒙家如今是死对头,居然还这样。
平妈妈低着头不敢出声。
蒙夫人在屋子里走了几步,问道:“正式下定了没有?还有没有转还的余地?妹妹如今怀了身子,让她跟董老爷说说。推了这门亲事吧。就说不知道之前胡家做的事儿,量胡大夫人也不敢声张。”
“这亲事是姨太太做主应下的。”平妈妈不敢看蒙夫人脸色,声音很小。“董大小姐还不乐意,闹了一通如今被关了起来,听说这梁二公子身份地位人才皆是平平。”
“不是那死丫头自己谋来的?”蒙夫人愣了一下,她对梁家也不是很了解。只觉得门第较胡家差了些,却也不是泛泛之辈。很有些家底,否则胡大夫人在胡家不能如此硬气,这样的门第跟董家算是般配。
平妈妈咬牙道:“是梁家托媒人上门的提亲的,本来董大小姐不乐意。亲家老爷也觉得有点差强人意,可……姨太太抓住了董大小姐的痛脚,逼着亲家老爷在短时间内把董大小姐嫁出去。要么就送到乡下,亲家老爷便也只得同意了。”
“什么痛脚?”蒙夫人皱眉。相比董大小姐嫁给谁,她更关心这死丫头究竟做了什么。
平妈妈脸色更加难看了,道:“说是去见姨太太的时候在身上抹了让人滑胎的脂粉,后来还在风向吹往正院的时候,把一些药粉迎风撒过去。”
“可恶。”蒙夫人咒骂一声,“小小年纪,怎么那么歹毒?说起来她哥哥被盗贼所杀,关妹妹什么事儿?这些年也不能说我妹妹亏待了她们兄妹吧?居然做出这种事,话说做出了这种事,亲家老爷就只是给说门亲早日嫁出去就完了么?对妹妹太不公平了,不行,我得找亲家老爷说说去。”
“夫人……”平妈妈脸上带着不忍,小声道,“姨太太早知道董大小姐心怀不轨了,一直暗中监视,并买通了董大小姐的贴身丫鬟百灵,在董大小姐又一次准备迎风撒药粉的时候,来个人赃俱获。”
啊!蒙夫人怔了一下,好半天才明白平妈妈隐晦的暗示。
妹妹早就知道继女心怀不轨,却一直没说,连她这个亲姐姐也瞒着,甚至在她面前还一直说这个继女的好话,让雁儿跟她来往,估计是降低这个继女的戒心……
想到这些,蒙夫人心里就凉嗖嗖的。
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啊,反倒不如一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外人蒙小福,无论蒙小福出于什么原因,至少实实在在提醒过她,没有让她冒半点风险,而自己想要一心想要维护的亲妹妹呢?倒不至于说妹妹有什么恶意,只是自个的孩子自个心疼,要妹妹亲生的女儿,会明知道对方心思恶毒,还让女儿一点防备都没有的跟对方交往么?谁能猜到董家这死丫头下一步是怎么做的?会不会有陷害雁儿的地方?
再往恶意一点的方向想,真让董家死丫头陷害成功,雁儿有了损伤,董老爷理亏,更会待妹妹好,而为了给蒙家一个交代,会彻底解决董家死丫头
看来真像是小福说的,还是有共同的利益比较靠得住,权贵之家,什么感情都是假的,实实在在的共同利益才真。
不管她跟蒙小福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有没有感情,至少彼此利益是栓在一起的,蒙小福如今是定王妃,有心计有手段定王待她也不错,那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但是人家也不会无缘无故来维护你,必须你也实实在在做事。
不过她能做什么呢?
蒙夫人左思右想了几日,还是权四太太来访,闲聊了几句,一语惊醒梦中人。
本朝皇子王妃出身多数不高,也不全是平民女子,比如三皇子妃,朱太尉的嫡女,可是生母早亡,从小跟祖父母长大,跟父母不太亲近,这不太亲近还是委婉说法,正确说出阁前跟父母兄妹等都闹得很僵。
五皇子妃直接就是父母没有任何官职,本朝有名大儒的孙女,说是书香门第都算好听,直系亲属都没有入朝就是平民女子。
六皇子的新娶的妻子倒是显赫,却是异族公主。
还有某些圣旨赐婚的王爷郡王多数女方门第都不显,后来某些朝中重臣勋贵子弟也摸清了皇帝的脾气,之前夺嫡太过激烈血腥,固然有先帝老迈糊涂朝令夕改的原因,可也有外戚强大,那些个皇子妃们个个身份显赫,夺嫡成功就是皇帝老丈人,下任皇帝的外祖啊,封王可能不容易,但封个世袭国公之类是妥妥的,更别说还有数不清的荣耀,实在是让人难以抵挡住这种诱惑怎么不拼尽全力一争呢?
就算到了如今,还有个申王让皇帝忌惮,幸亏申王妃娘家在云州一战中损失惨重,不然还有的闹腾,皇帝是有意无意的要削减皇子亲王们的实力,让他们在他有生之年无力再争,至少不能明刀明枪争。
而这种情况下,王妃们的娘家更要夹紧尾巴做人,帮不了女儿,别再添麻烦就是本分了。
蒙夫人觉得很有道理,以蒙也现在的官职,他们家能做什么?不就是守好本分,不然人挑毛病呗,不过这事如今也不简单,蒙也到现在脑筋还没拐过弯来,又或者男人表面看着坚强,实在比女人还不如,他还幻想着有一天能官复原职当他威风凛凛一呼百应的大将军,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哪里还有当将军的样子,整日喝酒寻乐,大有过一天算一天的感觉,身子都快垮了。
就算这样,还有些阿谀之辈整日盯着,一不留神指不定怎么样呢,还是好好收收心多看着家里,对了还有女儿那边也不能松懈。
定王府中。
先前出来质疑王妃话的吴妈没能再管香料库,被挪了个位置,还是管理库房,不过是管理杂物去了,所谓的杂物就是扫帚簸箕花锄等等粗糙用品,级别一样,但这油水就大大少了,那些个名贵香料,不说克扣或者偷拿,只是那些不能久放,也用不了那么多的给换出去就顶好几个月的月钱,胆子要大些一两年之内买房子置地不在话下,而扫帚簸箕花锄等物,你胆子再大,天天一车车的偷运出去这些东西又能值几个钱?
众人眼睛是雪亮的,王妃那日说各处不熏香,被吴妈驳了一下,王妃就说彻底停了熏香,等问过王爷之后再看,结果就一直没消息了,各处的香无限期的停用了,当然府中美人甚至丫鬟们的份例却没有被克扣,该发的还发,至于各人用不用,却是不管的。
虽是不管,但王爷那边却一直没说话,新婚期间也没有去过玲珑苑或者别的地方,一直都歇在正院,虽没有像别的新婚夫妻那般你侬我侬整日秀恩爱,却也没听见她们拌过嘴,也许王爷还是喜欢这位王妃的,毕竟是八抬大轿迎进门的,以前那么多莺莺燕燕的,也并没有特别抬举那个,又或者王爷这样的男子表面风流,骨子里却是极重规矩的,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天渊之别,更别说那些个没名没分的莺莺燕燕。(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收拾
王府后宅中也是人才济济的,有些见识的人细细观察过王妃,不是让人一眼就觉得惊艳之人,但是长得也不差,清秀可人五官挑不出任何错,打扮起来更是美人一个,细看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端庄中透着灵动,并不显得古板,可以说除了出身略低之外,作为王妃这个人是够格的,另外行事也不张狂,管理府中事务也是以理服人。
这样的王妃,王爷应该是很满意的。
府中原本存了几分轻视的下人渐渐收敛起那份心了,至少不会傻到想吴妈一样,什么状况都没搞清楚就糊里糊涂出来做了出头鸟,具体表现,公中都不熏香,个人更不敢了,否则不是明摆着对王妃不满么?一时间定王府的空气清新了不少,不再到处弥漫着浓烈的脂粉香料气味。
而之后,有一件事更是极大的震慑了众人,尤其是后院那些莺莺燕燕。
玲珑苑里的绮兰,被放出去探亲,这一去却没能在回来,至少短时间内没有能回来了。
之前绮兰上串下跳说是母亲病重,想要去看看,求了不少人,可那段时间由于王爷的亲事众管事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功夫理会,一直不批,王妃来了之后,她又求管理玲珑苑的雪娘去跟王爷王妃求情,不知雪娘是不敢还是王妃没准,总之迟迟也没有消息,原以为没有希望了,可没想到突然间大管事就准了。
也不知道是谁批准的,总之绮兰感恩戴德,说是想要去给王爷王妃磕头,那管事却不耐烦,说没功夫去回。让她早去早回,别耽误工夫,磕头之类的回来再磕也不迟,省得她家中老母等得太急……要真错过了不就平白辜负了王府的一番美意。
绮兰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有几分想要心急见到母亲的心,也不敢再多做纠缠,连换洗衣裳都没有收拾。就跟着管事坐了马车回家。探过母亲之后,母女哭了一场,她母亲的病这两天大有好转。原先想要看过就回来,不过府里大管事却命人带话告诉她,难得回去一趟,就住几日。等她母亲并且稳定之后再回,省得病情有什么反复又要出去。
难得大管事如此通情达理。绮兰自然是一通感激,可住了几日,却觉得不对劲了,王府里也每个人来催。只能咬着牙,让父兄雇了车自己回去,在王府后门却被拦住了。说是奉大管事的命,让她只管安心侍疾。等母亲好了再回去。
绮兰母亲的病哪那么容易好?真要等母亲病好了,那要等到猴年马月,绮兰顿时着急了,只说母亲好多了,她是王府中人,不敢在家久待。
那传话的小厮却面上冰冷,说她之前自己说的,只怕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怎么回去两日就好了,不是他们诅咒病人,老人家的病说不准的,也许那天会有反复,并且刚伺候过病人就回来,把病气给过了过来可如何是好?王爷王妃可是千金之躯,不能沾染上那些个贱民的病气,还是在家多住些时日确信无事再说。
绮兰傻眼了,母亲的病不可能立时就好,拖个一年半载的,谁还记得她,另外若是母亲过世,自己在家还得守孝,这可怎么办?女人的青春有限,稍微拖一拖她就过了女人最好的年华,就算能回王府,王爷怎么还能看得上她?
绮兰家做生意的,本来冲着有个女儿是定位宠妾,还能扯着虎皮做生意不至于被欺压了,可不知道怎么的,绮兰回家的事却传了出去,外界都说他家女儿失了宠,被定王爷赶出府了,立时他那点生意就被人挤兑了。
如此绮兰倒是进退两难了,要当初爽快同意出府回家另嫁他人除了平日积攒的那些东西,还能得一笔遣散费,定王对于色衰爱弛知情识趣的美人还是很厚道的,已经不喜欢了,就拿笔钱走了,大家都好过,那些个不死心哭着喊着非要留下只能平白占位置,定王位高权重,各地官员富商献上来的美人不计其数,真要一个个在王府终老,定王府再大也装不下那么多人,而且像她这样身份的,若是再嫁便会是悄悄而嫁到外地,王府也不会敲锣打鼓宣扬此事,自家还是可以扯着虎皮做生意。
道理人人都知道,可是人人都以为自己会是特殊的一个,绮兰就是其中之一,论样貌论才情她在玲珑苑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家背地了也说她赶上好时候,都说王爷之所以不给这些服侍过她的美人名分是因为没有嫡妃,不好封侧妃,而她在最好年华进府,王爷一向待她很好,只要坚持就会得一个名分,可现在看来却是两头空。
绮兰家着急起来,再想要走门路,去找蒙家,蒙老爷如今再糊涂也知晓事情轻重,先前说做母亲的病重想要见女儿一面,人之常情,硬是不放倒显得凉薄,自个女儿年轻不懂事,做长辈的得提醒一下,免得名声不好,人家家又送了那么重的礼,不收白不收,做个顺水人情,但现在这又是什么事?这女人那么着急想要回王府做什么?跟自己女儿争宠么?他再糊涂也不至于去帮这个忙拆自己女儿的台。
不过蒙夫人听到消息,却一反常态的怂恿着再次把礼物收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贪赃枉法罔顾人命,收了不替他们办事,他们还能上哪喊冤告状去?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免得整日上串下跳的给自己女儿添堵,蒙也想想也是,就心安理得的收了下来,不过不办事。
蒙夫人只在暗中冷笑,男人啊,要犯起糊涂来,还真是无药可救,蒙也只看见眼前利益,也不想想,为了一点钱,坏了名声,那些善于钻营的又怎么会是忍气吞声的,必定会想个办法报复。
不过这目前也是她能做的,因为劝的话蒙也不会听,只盼望他在这些小事上栽跟头,长些教训才好。
王府内的一切苏宜晴都知道。
那个绮兰是她做主放回去,也是她交代大管事就让绮兰留在家里侍疾,看她母亲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再回来,万一老人家有个什么,自然得在家守孝,就没有以后了……
这就是王妃的工作,既要消灭觊觎夫婿的敌人,又要让人说不出话来,她现在是让绮兰回去侍奉重病的母亲,这还是绮兰自己哭着求着回来的,她和她的家人能说什么?嫌弃回去住的时间太长么?作为女儿难道不愿意多侍奉自己母亲几天非要急吼吼回来争宠不成?又不是不让她回来,过些日子而已。
最重要的是,这个绮兰不过一个小商贾之女,却敢这般折腾,甚至找到她娘家,请得动蒙也夫妇出面,背后指不定有什么人在怂恿或者说支持,目的也很简单,借由这样一个出身卑贱的女人来试试她这个新任定王妃的态度,要是她能将这个女人压制下去自然不必说,如果不能或者说弄得狼狈不堪,那么随后就会有一大批绮兰前仆后继涌上来想要咬她,在她应接不暇的时候,那些个盯着侧妃之位的就会趁势上来。
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苏宜晴并不觉得有什么难打发,这些事当年在远平伯府经常上演,她早就驾轻就熟,就算不熟,身边有的是出谋划策的人才,绿藤,萝草脑子都灵活不说,就是看着弱一些的庆嬷嬷谈起整治小妾通房以及一干狐媚子那都是一套一套的,总结起来直接一句话,女人为难起女人来,谁都不是庸才,有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说不出来的办法。
就那么才过了一个月,皇宫里头严妃一尸两命就成了陈年旧事,后宫各妃为了争宠各出奇招把皇帝伺候得舒舒服服,在皇帝高兴的时候,谁敢提难过的事?
至于后宫各嫔妃都出的什么花招,苏宜晴没去打听,身为王妃,嫁了个正当红的王爷,站队是男人的事,她只要谨言慎行,不被利用算计了去就成,自做聪明打听太多反而让人有机可乘,女子无才便是德形容的多半就这个意思。
宫里歌舞宴席之类的都恢复了,民间更加不忌讳。
这段时间定王府接到了不少邀请帖,成亲的,摆满月酒的,寿宴的,甚至各种名头的赏花品茶宴,连御风有时候参加,有时候只是送了份礼,而苏宜晴一律不参加。
才新婚一个多月的新媳妇,自家府邸的事都还料理不过来,外头那些什么亲王府郡王府公主府的她还没搞清楚到底多少座,不必急着出去拉帮结派套关系,三言两语就能套的交情也有限,贵妇贵女们谁身后不是站着一大家子,就算本人纯良,也难保不为家族利益牵绊,就像当年的她,看着沈二小姐不过为人清高孤傲一些就被排挤,有点可怜,提醒了几句,之后在沈二小姐帮了她之后也投桃报李了一把,想不到这点点的帮助竟然也能弄出一条人命,后宅争斗杀人不见血,无辜路人也随时能成为别人手上的刀。(未完待续)
ps:春节差不多算是过去了,该上学的要上学,该上班的也要上班了,某茵这个月也会努力更新的……有啥给啥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