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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茈茵     贵女谋txt下载     贵女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四章 势利小人

    苏宜晴凝思间,绿藤来报,“禀王妃,权四太太求见。”

    权四太太,苏宜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论理她的确该来了,淡淡吩咐,“请权四太太去落梅厅坐,我稍后就到。”

    绿藤领命而去,苏宜晴慢条斯理的让丫鬟服侍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添了妆,细细装扮过之后才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去见权四太太。

    此时权四太太已经在落梅厅等了足足有两柱香的功夫,她没有一丝不悦,或者说不敢有一丝不悦,身份悬殊,这种冷待平日在达官贵人府邸里,她遇到的实在太多,已经习惯了,或者从另一个方面想,能让她进王府等待,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荣耀,她这等身份,又无大事,就算王妃闭门不见也是正常。

    苏宜晴在丫鬟的簇拥下姗姗而来,坐下之后,打量了一下权四太太,权四太太穿着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鬓发上插着一只特别璀璨的并蒂海棠花金镶红宝石金步摇并几个同样亮闪闪的小珠翠,耳边则是一对金镶东珠耳坠,那东珠也有小指头那么大,应该很名贵。

    这样的穿着比前两次见面华丽多了,大概自己身份变了,她就穿戴最好的衣裙前来了,毕竟以权四太太的身份来看,应该很少能见到王妃级别以上的,就算是见,可能也是别家大宴席上,远远看一眼,没有资格凑前说话的。

    “王妃好。”权四太太没敢拿着舅母这个身份托大,而是如没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妇人见到王妃一般,恭恭敬敬行礼。

    “舅母不必多礼。”苏宜晴淡淡说了这一句,却是在权四太太行完礼之后才暗示丫鬟搀扶,没办法。身处高位,不能太过平易近人,否则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没事天天上门晃悠,那就是什么都不用做了,天天招呼这些人吧。

    权四太太行完礼坐下之后,苏宜晴又吩咐换上一壶新沏的普洱茶,端上厨房新做的玫瑰百果蜜糕并麻仁栗子糕请权四太太品茗。

    权四太太品了茶。尝了点心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她就直奔主题了,毕竟人家王妃时间宝贵,估计是没心思听她东拉西扯的。只直接道:“这次来是想要看看王妃并厚着脸皮看看定王府什么样,另外就是听说王妃陪嫁的几件铺面还空着,就想要问问,王妃准备做什么营生?若是王妃不想麻烦。只想转租出去,我就厚着脸皮问问。能否租给我们家?”

    说完之后,权四太太就提着心,等着苏宜晴回答,她也是没办法。这段时间权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本来以为出了一个做王妃的外孙女,外头的人多多少少会给点面子。没想到却更加艰难,本来可给可不给的那些人情。别人都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权家人急坏了,四处打听原因,男人们却只打哈哈,拿官面上那些话来敷衍他们,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男人口风都比女人紧,没办法,只能从后宅女人那边套话,女人那边交情不深人家也不会轻易说,最后还是一向善于交际的权四太太从一个官员的小妾那套到了实话。

    这原因也不是什么太过诡异的事,然而却让权家人大惊失色。

    那小妾说,他们老爷也不想跟权家过不去,尤其权家又得了一个了不起的外孙女婿,他们有心也没有那个胆,只是……这真不好说,新任定王妃的出身以及跟权家的关系大家都看在眼里,不管定王妃是否能得定王爷的喜爱,人家毕竟是定王爷明媒正娶给迎进门的,总归脖子比他们腰粗,他们无论如何是不敢得罪的。

    权家女儿也就是定王妃的嫡母蒙夫人将人家王妃从小扔在乡下那么多年,人家心里能没有疙瘩?当然无论如何蒙夫人跟王妃还算是有母女之名,王妃不会拿蒙家如何,但权家就远了去了,整不了阎罗王能不能整治几个小鬼?如今外头都在传权家人之前对王妃如何刻薄,关系如何不好。

    这小妾说的其实也是权家担心的,但是权四太太无论如何不能承认的,只能说这都是外界传闻,定王妃跟蒙夫人母女感情很好的。

    小妾却似笑非笑,说人家王妃性子好,不计前嫌,不过权家却有些不厚道,居然在外头说王妃的不是,毕竟是亲戚,怎能如此呢?

    权四太太听出了话外之言,又说了很多好话并且送了小妾一条贵重的珍珠项链,这才得了准话,是权家七奶奶跟自己娘家人说的,原话就不必传了,总归是说王妃的不是,都是在后宅混的,听锣听响,听话听音,不管权家七奶奶说的是真是假,总归有件事可以确定,定王妃跟权家关系不善。

    女人得出判断之后能不告诉自己家男人,而男人衡量之后还敢给权家好脸色行方便么?万一那日王妃真想要秋后算账,把自己家男人归到权家那一派,可不就冤枉了,当然明面上人家肯定不会说认为定王妃跟权家关系不好,所有为了怕得罪定王府,不敢给权家方便,自然找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刁难了。

    权四太太得了准话,回家跟长辈那么一说,权家长辈气愤非常,权家七奶奶是权三老太爷那一房的,最近这一房状况出得特别多,很是连累大家。

    权家七奶奶开头还不承认,但在长辈拿了她贴身丫鬟威胁丫鬟说要将其发卖之后丫鬟承认自己主子的确说过类似的话,证据确凿权家七奶奶也只能承认就是会亲那日被下了脸面,就回家跟娘家人抱怨了几句,根本没有说的,都是外头乱传。

    权三老太爷气得差点将权家七奶奶给赶回去,被众人劝住,又想要拉着权家七奶奶去给王妃赔礼道歉,结果又被劝住了,众人都说这不合适,定王妃指不定还不知道这事,外头流言那么多,不承认还可以当别人胡说,一承认不就实打实了?

    再说了,就算她们真认了错,让人家王妃怎么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权家?这不是让人家王妃承认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么?谁会那么傻?更何况这真不一定是定王妃授意的,是有些谄媚之人自作主张。

    权家几个当家人商量的结果,后宅妇人惹出来的麻烦还是由后宅妇人去化解,权家先拿出个态度,以犯口舌之罪将权七奶奶送进家庙反思,再由善于交际的女人向王妃示好,将此事委婉告知。

    权家善于交际又能跟定王妃说上话的除了权四太太之外没别人了,此事自然就落在了权四太太头上。

    权四太太前车之鉴并不是很想帮忙,此事他们这一房影响最小,凭什么要她出头,奈何大家族媳妇就是如此无奈,不能太过拂逆长辈的话,适当捞了些好处之后也没把话说死,只能说试试,结果如何不敢保证,这个时候权家人也不敢说什么,满口答应,之后她先去蒙府探了探蒙夫人的口风。

    蒙夫人对权家被打压之事一无所知,待权四太太将前因后果说了之后,蒙夫人反而如她们早先意料的推得一干二净,说王妃性子和善,宽容待人,绝不会因为几句话而报复,就算真有此事也是底下某些势力小人的自作主张,虽是如此,但此事终究是权家自己惹出来的,也不能让堂堂王妃跟这些小官们打招呼。

    最好的法子还是在外头多说说好话,说王妃待人特别是权家这外加多宽厚之类的,日久天长说多了那些人不明就里的外人自然就会相信之后会善待权家。

    蒙夫人这话明显是不想提权家说情,权四太太有些失望,这些他们权家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人啊,你说跟谁谁熟,多数人不会相信,反而是跟谁有什么龌龊就能很快传出去,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另一种写照。

    不得已,她只能厚着脸皮直接上门了,先探探王妃的口风,若是王妃真没听说这些事,或者不放在心上,自然就提些要求,拉近跟王妃的距离,哪怕能不时上门走动走动也好啊。

    权四太太的心思苏宜晴其实也能猜到,平常人多数也是这样的,不过这样的直接的性子她并不反感,比那些个有求于人还要七拐八绕让别人自己再三追问的强;

    对于权四太太的要求,苏宜晴端着骨瓷清花清花缠枝莲纹茶杯轻抿了一口香茶,才缓缓道:“论理,舅母提出这个要求,亲戚一场,我不该拒绝,只是这铺面我已经打算交给别人了,舅母别误会,倒不是亲疏之类的,只是你也知道,王爷身边不少士兵上战场,或是牺牲或是伤残,他们或者他们的家眷生活有些困苦,若是做一般营生,他们性子孤傲,不肯打着王府的旗号,如此一来就容易有些不长眼的欺负上门,我就想着,将铺子租给这些士兵家眷亲戚经营,象征性的收点租金就是了,好歹这些铺面是我名下,一般地痞之类不敢上门捣乱,让这些人能养家糊口不至于流落街头或者靠着王府的救济生活,当然几间铺子而已帮助有限,杯水车薪,聊表心意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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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婚配

    “王妃心慈,能如此体恤下人真实下人之福。”权四太太心中大为失望,面上却还是得含笑称赞,终究不死心,想了想又建议,“只是这些人未必懂得经营,若是好好一间铺子,经营的乱七八糟入不敷出岂不辜负王妃的好意?不然跟懂行的人合股经营,这样一来,各方面都有保障。”

    “舅母,这些人并非下人,而是对王府有功之眷属。”苏宜晴轻声指出权四太太言语的错误,在权四太太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的之后话锋又一转,“不过舅母说的也有道理,就让他们自个先试试看吧,横竖只是一点小本生意,若是真的经营不好,再建议他们跟人合股,否则明明一个人做的来的,再横插一个进去相互间又不认识,难以相处闹出不快反而不美,舅母您说是不是?”

    “是,是。”权四太太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苏宜晴轻抚着手中温润的茶杯,微微一笑又道,“舅妈说的合股做生意,我倒是有点兴趣,之前听母亲说过一点,城中贵妇无聊时,或者是用陪嫁铺子或者是私房钱,跟人合股经营一两个小铺子弄些针头线脑胭脂花粉的小生意打发打发时间,我自己也想试试,不知道舅母有兴趣或者有什么好建议没有?”

    “有,当然有,不知道王妃想做多大的生意?”权四太太眼睛一亮,这可比她原先想的要强得多,以至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意识到太过急切之后脸上不免又现出几分尴尬,这位新任定王妃话语转变太快,让人来不及反应。她便没有了往日的机敏。

    苏宜晴没有在意,只觉得权四太太倒是还有几分真性情,反而因此对她多添了几分好感,那些个泰山崩于前还能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她一向敬而远之,于是继续道:“舅母说笑了,我一个妇人哪能做什么大生意,既然是打发时间也不指望赚什么大钱。倒是有个想法。舅妈看看可行不?”

    “王妃请说。”权四太太这次努力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没敢太过急切。

    苏宜晴轻抚手里的茶杯,笑语妍妍:“不瞒舅母。接手王府中馈之后发现府中库房某些东西积压得太多,古董瓷器之类能长期保存的好说,那些个锦缎布匹,胭脂水粉之类的放久了不是过时就是招虫。赏给下人么,多数东西她们用不上。还得自个拿到外头当铺之类的地方换钱,这本来十两银子的东西最多能换回五两,我就想着是不是府里将这些东西换成钱,直接给她们派红包来得实惠。只是这事终究不好大张旗鼓,免得不知内情之人胡乱猜测,还是开几间铺子自己进货。再掺些府里用不上的。”

    “王妃体恤下人,这想法的确好。若是王妃放心的话,就由我来办,保管做得妥妥当当。”权四太太略一沉吟之后,笑吟吟的说着,心中却万分惊骇,这个蒙家庶出女儿手段也实在太强了,这才嫁入王府几日,就敢跟不太熟的人说要将王府财物拿出去变卖,虽然说法让人挑不出理,但是谁都知道,这里面油水可是大的很,一匹锦缎反正不是买来的,拿出去变卖是十两还是一两谁说的准?现在说的是不易保存的胭脂水粉,锦缎布匹,但做熟了,字画瓷器等也拿出去谁又能查?

    定王爷知不知道这事?这种事瞒不了人吧,知道还如此纵容?是真看中这个王妃还是有别的用意?

    苏宜晴点点头,她倒不怕权四太太坑她,借权四太太一百个胆,她都不敢,只怕权家想要巴结,那些个零碎卖不出好价钱他们还会自己掏银子补上。

    权四太太目的达到自然高兴,她并不是真想要做什么生意,跟王妃合伙做的这生意也不能四处张扬,但只是想要一个由头,能常来王府转转,说出去就体面了,权家之人也不敢轻易欺辱她这一房就是了。

    晚上,连御风回房之后,苏宜晴将这事告诉了他。

    连御风笑道:“这倒是不错,只那权四太太嘴巴要紧,别到处炫耀,弄成你偷拿府中的东西去变卖换成私房钱就成,倒不是我会追究,只是为人处事,还是披着一张人皮有个好名声行事总是方便些,免得让人抓住话柄无事生非,另外,对下人赏银之类的也别全部弄成银两,也未必人人喜欢银子的,有些东西外头不容易买到,有门路的能换得更高价又或者拿去送礼也是不错的,这样,各人打赏就给银子,但凡人人有份的,最好一式两份,有银子有布匹绢头首饰,随便她们拿什么。”

    “诶,还是你想得更加周全,避免了一切非议。”苏宜晴口服心服的说道,“不愧是混官场的,面面俱到。”

    连御风唇角微扬,笑道:“防微杜渐,避免当出头鸟,话说得难听些,不过有道理。”

    苏宜晴随即也笑道:“我还想着给府中丫鬟们找点事儿做,免得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就想着弄那点小心眼,看来似乎不成了,别家没这规矩。”

    连御风皱眉:“你该不是想要像当初在郡主府那般,让她们分管花花草草,弄些花露花茶之类的用不完还能拿出去卖吧?”

    苏宜晴点头,“是啊,王府那么多奇花异草,就那么枯败了,有点可惜,不少都是珍贵药材呢,你堂堂定王是不缺这点钱,但下人们缺啊,而且多给她们找点事情做,免得无事生非。”

    “这绝对不行。”连御风脸色顿时严肃起来,霎那间冷意浮现,“你绝不能将当初郡主府那一套搬到这里来,我是说,不能让人觉得你们太过相似。”

    苏宜晴先是错愕,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黯然下来:“我知道,方才一时没想到这一点,只是这张脸就那么长在这里,要是有人看见……我是说万一有那么一天……怎么办?”

    这段时间她故意打扮得华丽精致,偶尔会客妆容务必求跟原貌不相同,就是为了不让人有任何联想,虽说古代国与国人员流动很少,如今又处在冷战时期,更没有什么外交,再说当年她一直深居简出,除了远平伯府中人还有郡主府下人之外,跟外界接触得很少,认识她的人不多,就算偶有一面之缘,这都过了多少年,她的样貌多多少少也有些变化,仅仅一面之缘不太可能认得出来,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不能冒这个险。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却不敢提出来,生怕目前的幸福生活被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打碎,就连提都好像是要戳破什么一般,她真的很怕。

    “别太担心。”连御风轻轻拉着苏宜晴的手,觉得她的手有些凉,便用力握住柔声安慰,“像又如何?有什么证据?这种事只要当事人不承认,蒙也夫妇咬定没有这回事,根本就不会有事,长得酷似前妻还可以成为我娶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的理由,就是有朝一日,证据确凿,我也有办法应对,相信我,以我如今的身份地位,不会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的,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日里还是要多注意些而已。”

    握住自己的手很是温暖,莫名的,苏宜晴的心就安定下来,道:“我相信你,我会注意的。”

    看到她情绪有些低落,连御风想想之后,调笑道:“你是怕那些个小丫鬟们无事可做,就来勾引你相公吧?”

    苏宜晴别过脸,嗔道,“我才没有。”

    连御风微微含笑,语气轻松:“不管有没有,既然这件事因为夫而起,就由我想办法,府中丫鬟不少,有些也该到了婚配的年龄,年龄大了亲事还没着落难免会忽视乱想,正好,府中别院,我收留了不少军中孤儿,有些年纪也大了,就让他们成个家,之后打发出去自谋生路。”

    苏宜晴扭过脸来,犹豫道:“孤儿,岂不是一无所有?王府中的丫鬟,心性只怕都有些高,看不上吧?”

    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堪吃穿用度堪比大家小姐的丫鬟到嫁给一个孤儿,劈材挑水样样都得做,没有丫鬟愿意的,闹出来寻死觅活的喜事要变坏事,就算勉强成亲,过不来两口子天天干架,也害了那些渴望家庭温暖的孤儿。

    连御风是个男人,没有苏宜晴那么感性,直接道:“谁家不是这样的?每一次大军得胜回朝,某些立了功的小将领们,宫里都会放出一些宫女与之婚配,宫女人数不够,各府也出一些丫鬟,送入洞房了事,那些人多数都是粗鲁的军士,不过凭借蛮力立了点军功,有的年纪还偏大,甚至有点破相伤残之类的毛病,条件好的宫女丫鬟们并不愿意嫁,哭哭啼啼的,但成了亲也没听说有几个真过不下去的,还有府中最下等小厮丫鬟配对更是简单,同等丫鬟背对背站一排,转身对着谁就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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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毛遂自荐

    “这真是可怕。”苏宜晴喃喃,一个女子的一生就那么草率被决定了么,当年的远平伯府是老牌勋贵了,讲究宽厚待人,很多方式都比较人性化,包括丫鬟小厮的婚嫁,在可以的情况下还是会让她们稍微选择一下的,有父母亲戚的由父母亲戚做主,没有亲戚的至少会认个干娘,由干娘做主,不会那么粗暴。

    对于苏宜晴的感叹,连御风有些不以为然,“民间百姓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也如此?双方家庭条件差不多,顶多再问问个人条件,男家的希望女方漂亮温柔,女家的希望男的有本事能赚钱养家糊口,这宫女丫鬟相貌肯定是好的,能让上头操心婚事的军官能力当然也是算好,就算小厮也是有一份活有本事挣钱养活老婆孩子,还想怎么样?那些个心比天高一心想做妾攀高枝的,谁管她们那么多?又不是明明可以嫁给当官的做正房,偏要将她们嫁给小厮。”

    话是那么说,可苏宜晴想想道:“毕竟关系到这些女子的一生的幸福,能不能容我好好打听一下,真乐意就成,不乐意就算了。”

    无论如何,她实在做不到强行替人配对,感觉有点像买卖婚姻,又或者说她自己有深切的体会,一桩实在不愿意的姻缘带来的伤害有多大,并不是日子实在苦得过不下去,而是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不该这样,脑子转不过来心生不平,本来不错的生活会让人觉得难以忍受,她深受其害不愿意反过来成为这种婚姻的创造者。

    “那你就试试吧。”连御风在这种小事上懒得纠结,在他看来,天下间女子虽有如苏宜晴一般聪慧又识时务懂得衡量利弊的,但多数蠢笨又贪婪。得陇望蜀,真要一个个顾忌她们的想法,慢慢哄着。累死也做不到人人满意,不过苏宜晴喜欢。他也不反对,没有一个男子喜欢自己身边妻子冷血无情不管他人死活的。

    得了连御风同意之后,苏宜晴首先收集那些想要出府成家的孤儿的信息,看看他们都什么水平的,才好帮忙配合适的丫鬟。

    本以为那些孤儿条件都很差,想不到这一看,却发现不乏条件都很好的,王府中都有安排师傅教孤儿们读书识字或者是习武。好几个都有了童生的功名,还有两个秀才一个武举呢,并且有功名的都领了差事,只要成家就能立业,想要继续读书的在府中领一份轻松些的差事可以继续读下去,不想要继续读书的,外头也有了安排,适当送些银两就能在外头安家落户过自己的小日子。

    连御风培育这些人也有收归己用的打算,故而只要才学好,仕途是不会差的。

    这样的条件真很好。要是那个小丫鬟眼光放长远一些,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归属,孤儿都是良民身份。嫁给他们,王府肯定要放了那些丫鬟自由身,比府中签了死契,儿孙世世代代为奴的管事们要好,运气好的说不定还能出那么一两个封疆大吏,妻凭夫贵当上诰命夫人。

    然而真像苏宜晴想的,一听说嫁给一无所有的孤儿,王府中娇生惯养的丫鬟们哪里有愿意的,消息一出。一片惊恐,纷纷找关系求情让自个亲戚干娘帮忙外头找个差不多的小管事甚至小厮。只要能留在府里当差,不要被许给一个孤儿两口子都被打发出去住贫民窟。嫁谁都愿意,大有皇家选秀皇榜一出,各地拉郎配的景象。

    庆嬷嬷这样有点身份能在苏宜晴面前说话的陪嫁嬷嬷大概是礼物收多了手软,便瞅空对苏宜晴进言道:“王妃,您的确是好意,奈何这些小丫头们眼皮子浅,要不就算了,依老奴看,还是花点钱,外头买几个小丫头配给那些孤儿,在外头一个清白小丫头也就几两银子,本以为要做下人或者是被卖到肮脏地界去,结果却是嫁给年轻力壮的棒小伙,再替她们置办一份简单的嫁妆,那些个小丫头们肯定是感恩戴德。”

    苏宜晴摇摇头,外头买的乡下小丫头素质有限,这样就委屈了那些有一技之长的或者是童生秀才们了,想了想道:“嬷嬷有没有跟丫鬟们说清楚,外院长大孤儿们,有些已经有了功名,或者是一技之长能再外头单独找活做养活一家子不比府里小厮差,能出去做良民不是比什么都强?”

    庆嬷嬷道:“说不通的,这些小丫鬟们自小在王府长大,习惯了泼天富贵,别说一个秀才,就是外头有房子有地的小财主她们也瞧不上,不然王府里小丫鬟想要出嫁还不容易?她们就想要留在府里,别说王府里的,就我们陪嫁过来这些,这才几天一个个还哭着嚷着死也不外嫁呢。”

    苏宜晴叹了一口气,真是好人难做,也罢,总得两情相悦,或者给那些孤儿们多置一点银子做聘礼,托媒婆找外头小门小户正经姑娘家吧,或者志向远大的可以再缓两年,功名更大些也能娶到条件比较好的姑娘。

    正在苏宜晴以为没有人愿意了,倒是有一个毛遂自荐的。

    这人确是水月阁的月眠。

    暖阁里,苏宜晴打发了其他丫鬟,只留绿藤和庆嬷嬷在身边伺候,之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月眠,惊讶道:“你说你愿意嫁与外院住着的孤儿?”

    月眠有些扭捏,红着脸低着头,“奴婢,也不是愿意,奴婢……奴婢。”

    庆嬷嬷是听了月眠说她愿意,这才单独领月眠进来见王妃的,此时见月眠反口,还以为月眠只是以此为借口,向王妃求什么过分之事,稍后她这个帮忙递话的倒是落了不是,便呵斥:“月眠,可是你明明白白说愿意,我才带你来见王妃的,现在又说不愿意,怎么回事?临阵反悔不成?”

    “不,不,奴婢不是……奴婢。”月眠本来就紧张,被庆嬷嬷这样一呵斥,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不必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苏宜晴直觉月眠不想是个无事拿人寻开心之人,能做到大丫鬟的,脑子没那么差,吩咐庆嬷嬷,“妈妈,将月眠扶起来说话,绿藤,再给看个坐,端杯茶过来,女儿家终身大事总不能一句愿意或者不愿意就成了的,想必月眠有别的思量,坐下喝口茶慢慢说。”

    庆嬷嬷将月眠从地上扶起,在让她坐到座儿上。

    月眠见王妃和颜悦色,松了一口气,再喝了一口茶,静下心来,这才扭捏道:“奴婢是想问……奴婢能否看看……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人品学识是不是真的好……奴婢不是心高,奴婢只是……只是……”

    “我明白的。”苏宜晴笑了,月眠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想要嫁条件好点的呗,人之常情,不过还是实话告诉她,“月眠,你挑人家,人家也挑你,不瞒你说,其中一个武举人,王爷颇为看中,已经在外头找好了差事,嫁与他,进门可能就是个官太太了,这样的人要求自然也高些,总而言之,要双方都满意,这亲事才能成。”

    “奴婢知道,奴婢不敢太过妄想。”月眠脸红红的说道。

    苏宜晴便介绍道:“那就先说这个武举人吧,他姓樊,今年二十,准确来说,他并非孤儿,他母亲尚在,他父亲在随王爷办差之时便去世了,孤儿寡母在族中受人欺负,只能来投奔王爷,王爷便将他们母子安置在别院跟孤儿一起教习武艺,他们在乡下还有些家产,此番中举成亲之后定然能衣锦还乡,若论个人条件,在这些人中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她母亲有一个要求,要媳妇比如好生养,最好能三年抱两,这若是进门迟迟不能有孕……老人家肯定是不喜的。”

    不喜还是其次,还有些家产,原配短时间内若是不能生,纳妾是肯定的了,苏宜晴也没把话说明白,月眠也不是个蠢的应当能领悟,另外从某些细节看,这位樊举人的母亲很是会计算,族中财产被侵,只要托王府中人打个招呼便是了,那个乡下族长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跟定王府作对,她偏偏就在王府别院住下,宁愿在别院中做粗活寄人篱下,让儿子跟府中孤儿一起学艺直到中举,之后以她儿子的条件,也可以回乡或者外头聘官宦乡绅的好女儿,可她偏偏要替儿子求娶王府中的丫鬟,算计到这个地步,也挺绝了,但孤儿寡母只要不犯法,也不能怪别人家,可对于一个媳妇来说,这样的寡妇婆婆是非常可怕的,尤其古代结婚早,这样的婆婆多数不到四十,还有的是活头,说不定熬上三四十年都未必能到头。

    月眠果然也不笨,听完低头略微思量了一会就摇头。

    苏宜晴接着介绍:“接下来就是姓方的秀才,方秀才十八岁,两年前中的秀才,如今就在别院教孩子们读书,自己也在攻读来年应考,据说学识很不错,方秀才父母双亡,外头也没有别的亲戚了,不过他有个弟弟,十二岁,也住在别院中,对妻子的要求么,能吃苦耐劳,善待幼弟就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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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人心不足

    就苏宜晴自己看来这个方秀才在这一群人中,综合条件算是最好的,虽然跟樊举人比,家无横财,但是后续潜力很大,现在嫁了他,只要这个人的人品不是渣到极点,日后富贵了必然会善待贫寒之时下嫁的妻子,更何况古代也有舆论,抛弃糟糠无论什么时候都为人所不耻,再说了,现在也不是一无所有,月眠在短时间内还是可以维持现在的生活,两三年时间足够一个男人成长起来了。

    果然月眠听完之后,眼睛亮了亮,红着脸微微点头,之后提出一个扭捏要求,“我能见见方秀才么?”

    “这是自然的。”苏宜晴一口答应下来,都没有父母的,条件差不多,也要两人看对眼。

    也不知道月眠跟方秀才见面都谈了些什么,总之两人都满意,亲事就那么敲定下来,月眠这个人真的也很会为自己打算,该争取的就争取,说是方秀才既然在别院做教席,弟弟也还在读书,两人都没有什么家底,她便希望继续留在府里当差,如果不能留在内院,外院或者别的地方都成。

    对于合理要求,苏宜晴自然是答应的,允月眠成亲之后短时间内还能像一般嫁给小管事的媳妇一样,依旧留在府里当差,差事换一换就是了。

    有了月眠的现身说法,比什么都强,顿时又有几个丫鬟动了心,扭捏的提了意愿,苏宜晴倒也没有全都答应,只让她们自己选择,并且也不是人人都像月眠一般,成了亲还能留在府里的,就月眠也不过暂时的,那些觉得相公若是能考中功名就能当官太太。若是考不中照样在王府当差比嫁小厮强的那种,一律不考虑。

    如此一来又打击了丫鬟们的积极性,加上你看上人家。人家看不上你的,那么一挑拣。也就又有两对成了而已,一个是那个条件最好的樊举人,另一个就是一个姓姜的童生,相看之后,双方都满意,那么就决定了择日一起成亲算了,热闹点。

    苏宜晴作为王妃,做到这一步就已经仁至义尽。其余的就交由庆嬷嬷及一干婆子媳妇料理,成亲那日再以王府名义赏点东西就是了,然而就在成亲的前三日,樊举人的寡母,樊母说是要来给王妃磕头谢恩。

    这个要求也还算合理,尽管庆嬷嬷说樊母身份低微不配见王妃,就让她在院外磕个头就是了,但苏宜晴觉得有些不近人情,大喜日子就要倒了,何必扫人家的兴呢?也就见个面说几句话。左右她也无事。

    就趁着那日管事媳妇们在落梅厅汇报府里状况,让庆嬷嬷带樊母进来,等管事妈妈们汇报完之后。趁空磕个头就行。

    待管事妈妈们退下之后,庆嬷嬷领着樊母进来了,樊母一身半旧青布衣裙,头发一丝不苟,很是恭谨的样子,进门就冲苏宜晴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民妇高氏见过王妃,王妃千岁千千岁。”

    好吧,苏宜晴瞬间有点恍惚。从郡主到王妃,那么多年了。还第一次有人冲她喊千岁千岁千千岁,这让她觉得。自己真是见识少了,还以为古人不喜欢动不动就这样喊呢。

    “平身吧。”苏宜晴恍惚过后,便也用标准话语说道。

    高氏这才起来,恭敬的垂手站立。

    “坐下说话吧。”苏宜晴觉得高氏是平民,又有个儿子即将当官,不好拿她当下人看待,便让高氏坐下。

    高氏却道:“民妇身份低微,王妃跟前不敢坐。”

    好吧,苏宜晴便也不勉强,微微打量了一下高氏面容,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也许是寡妇熬儿,显得比实际年纪苍老些,下巴有些尖,嘴唇略薄,细长的眼睛,让人一眼觉得这是个严厉的人,她不禁有些替那个选择嫁给樊举人的丫鬟有些觉得悲哀,这可不是个好伺候的婆婆,不过那个丫鬟在一群人中挑中外在条件最好的樊举人自然是要担这种风险的,她愿意冒这种风险,也不能怪别人。

    “高氏,恭喜你即将有一位贤惠的儿媳,六儿是个好姑娘,希望过门之后你们一家和乐。”苏宜晴说了两句吉利话,便觉得有些乏了。

    “承王妃吉言。”高氏恭敬的说道,“民妇谢过王妃大恩大德。”

    苏宜晴微微点头,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庆嬷嬷。

    庆嬷嬷心领神会,上前两步道:“头也磕了,樊家妹妹,我送你出去吧。”

    高氏却站着不动。

    庆嬷嬷有些着急,这进来前跟她说了那么多,王妃贵人事忙,能见一面已经是天大荣幸,磕个头就走,万万不可耽误王妃时间,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答应得好好的,谁晓得,怎么这会却不走呢?

    苏宜晴摆手,暗示庆嬷嬷别着急,只端起细瓷莲花茶杯,轻抿了一口,这才道:“高氏,若是还有何困难,不妨直说。”

    高氏迟疑着说道:“承王爷王妃厚爱,我们母子并没有任何困难,只是民妇想问问……想问问……是否我儿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或者王妃对我儿有何不满”

    苏宜晴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有些莫名奇妙,高氏这话问得,她又没见过她儿子,做错什么能知道么?至于有何不满,那更是好说不好听了,她一个是深宅大院的贵妇要真能对一个外男不满,可就好说不好听。

    “大胆刁妇,敢质问王妃?”绿藤立即呵斥,她可不是庆嬷嬷,素日不太爱说话,一说话必然是严厉的,她这一呵斥,连带着旁边几个小丫鬟面孔也板了起来,落梅厅中立即一片肃杀之气。

    高氏就算见过些世面,可那里见过这等阵仗,本来她胆子也没有那么大,可进来见王妃和颜悦色的,这才敢将心事说出来,此时见众丫鬟说翻脸就翻脸,王妃脸色看起来也不好,顿时吓得跪下道:“民妇不敢,请王妃恕罪。”

    苏宜晴缓缓将茶杯放下,平静道:“高氏,这话从何说起?”

    “民妇,民妇不敢说。”高氏跪地颤抖着回答。

    “恕你无罪,说吧。”苏宜晴淡淡说道。

    高氏还是不敢说。

    庆嬷嬷道:“樊家妹妹,你话已经说了一半,再藏着掖着反而更加不是了,索性说个清楚明白,免得误会不是?”

    高氏偷看王妃脸色,似乎也没有恼怒,这才大着胆子道:“既然如此,我儿是举人,身份比方秀才,姜童生要高,为何配给方秀才和姜童生的是一等大丫鬟,而配给我儿的却是个最末等洒扫小丫鬟,连正经名字都没有,什么五六……”

    最后名字那句,高氏声音略低,明显是在嘀咕,那苏宜晴顿时无语了,丫鬟等级尚且还可以说说,连人家名字都挑剔,这说得过去么?乡下人不都说贱名好养活么?几个丫鬟名字而已,有的碰上主人高兴就娶个风雅的名字,不耐的时候就随便叫个顺口的,,有的原来名字就能用,懒得费心改了,并不是说丫鬟名字也分三六九等,这高氏真是没见识的乡下妇人?她觉得跟这等无知妇人理论实在掉身份的很,也说不清。

    庆嬷嬷见状,不满道:“樊家妹妹,你提这个好没道理,当初提成亲对象之时,你并没有说要什么等级的,只要求好生养,是吧?你没见过月眠她们,但是见过六儿吧?珠圆玉润的自然好生养,月眠两个当然而也不差就是瘦了些,她们三个站一起,我和几个老姐姐都说六儿比较好生养,这完全是按你提的要求来配的,这么这会又说这话?”

    高氏对庆嬷嬷的话无法反驳,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六儿看起来是珠圆玉润的,但屁股小了点,也没那么好生养吧?”

    庆嬷嬷也说不出话来了,这种事谁敢打包票?万一六儿过门之后短时间内生不出来怎么办?现在说话,到时候高氏嚷嚷要退货怎么办?只能拿眼看苏宜晴。

    苏宜晴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道:“高氏,你这是不喜六儿了?”

    高氏不敢得罪王妃,但是只听旁人说,这王府丫鬟分三六九等,大丫鬟自然不必说,跟王妃感情亲厚,日后能常走动,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王爷身份比宰相尊贵,王妃的丫鬟自然也不一般,所以这才让儿子求娶王妃丫鬟,比一般大家闺秀要强,那一等大丫鬟自然比小丫鬟强了,这管事大丫鬟跟洒扫小丫头生生是一品官跟九品芝麻官之间的区别,儿子实在太亏了,若不是如此,她这个做娘的,怎么敢来找王妃呢?但现在王妃问她是不喜六儿,她又不能直接说,只能嘀咕,“我看那六儿不是个好生养的。”

    “既然如此,你先下去吧,容我考虑一下。”苏宜晴淡淡说道。

    高氏还想要在说什么,庆嬷嬷上前扶着她强行往外推,边走边走道:“樊家妹妹,王妃会给你满意答复的,你一时提出这种问题,谁还能马上答复你?回去等消息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可怜人

    苏宜晴回到卧房,只觉得有些无力,眼下这又该如何解决?还有三天就要成亲,高氏弄出这样一出,总不能再硬把六儿给塞过去,可是若是不成?六儿又该怎么办?

    这时候庆嬷嬷回来了,说道:“王妃,老奴就说过,这种乡下村妇,不识礼数不知好歹,什么话张口就来,您不必理会她,横竖亲事定了,早先她也答应的好好的,就算是乡下,订了的亲事也没那么容易反悔,不必费这个心,明儿再让个嘴皮子厉害的去说说她就是了,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看着王妃您和善,就乱说话,吓唬几句,准保她认错。”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硬按着她接纳这个儿媳妇,于我倒是无碍,只六儿是无辜的,本想要做一桩好事。却这般……”苏宜晴微微皱眉,真有些心烦。

    庆嬷嬷却道:“王妃金口玉言,您的话怎么能轻易收回?这样吧,我跟六儿聊聊,再找外头男人探探那樊举人的口风,要是六儿还愿意嫁,那樊举人也还乐意娶,就休管那高氏说是,想来樊举人不至于如他母亲一般没见识。”

    苏宜晴想想这的确比较妥当,只道:“那嬷嬷就好好打听吧。”

    连御风回来之后,看她闷闷的,就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苏宜晴就将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连御风顿时笑了,“我就说你这是瞎操心,就按我说的,看条件差不多的配就成了,还问什么他们的意思,这些人啊。多数贪心不足,得了甜梨看见别人西瓜个大又想要换成同样的,没完没了。那个樊举人的意思,你也别问了。他那个人我知道,耳根子软,什么都听他娘的,问了也白问,那个高氏么,则精明过头,什么便宜都想占,不然凭借他的武艺。还有看在他死去父亲的情面,我为何不将他留在身边?”

    苏宜晴皱眉:“你是早就知道樊举人不太好?”

    连御风有些不以为然:“也不能说不太好,男人么,又是习武的性子软和些也不能说是坏毛病,只是有些不堪大用,他母亲高氏呢,乡下妇人,也就那样,小聪明也是有点,被族人稍微刁难就知道跑来王府求助。也知道靠着王府对儿子前程有帮助,但不能指望她太过深明大义,也不能说这样就贪婪。这母子俩只能说普通人家吧,你随便塞个丫头过去,他们也不敢不收,嫌弃可能会有,但虐待甚至暗害之类的是不至于的,他们没那个胆,至于以后会不会三妻四妾,谁也说不准,你塞个聪明点的懂得不时扯点虎皮压倒高氏这样的村妇是没多大困难的。就算笨点的也不过受点气,熬几年孩子长大就好了。但前提是这女人肚子得争气,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听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几个字,苏宜晴心一动,偷偷观察连御风神色,只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忌讳,不禁想起自己的猜想,有心要问,实在问不出口,想想还是顺其自然吧。

    连御风以为她还在为丫鬟亲事心烦,又柔声安慰了几句,倒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男人在外头已经很难了,回府这些鸡毛蒜皮小事也让他操心,还让他哄着,她这个王妃真是失职,这样一想,便强打精神,谈些轻松愉快的。

    但怎么说呢?两人认识时间虽长,但相处的时间很短,彼此的兴趣爱好也摸不透,府内府外更是两个不同圈子的,真是难有共同话题,正好这时,小丫鬟问王爷王妃需用膳了么?这才解了她的围,一起吃饭,聊美食倒是一个最安全不过的话题……

    吃完饭,连御风拿出一张帖子,说是文郡王孙子满月,阖府统请,请他们到时候过去喝满月酒。

    苏宜晴本来想说能不能不去,看到连御风的神色,话到嘴边就成了,“正好,成亲那么久,我还没出去过呢,到时候穿戴整齐了,去抖抖定王妃的威风,让前些日子小瞧我的人都看看,如今我过得多好。”

    这种带着炫耀的话语让连御风哈哈一笑,揽过苏宜晴的纤腰,溺宠道:“是,我的王妃,到时候谁敢给你脸色瞧,只管当场打过去,完事有为夫撑着,除了宫里的皇上和娘娘,谁的面子都不必给。”

    本事个假意弄出来的借口,不过因着连御风的话,让苏宜晴心里暖暖的,禁不住依在他怀里,此时无声胜有声。

    晚上夫妻在温存一番,次日清晨起来,苏宜晴只觉得神清气爽,这是新的一天,一切要重新开始,将好心情保持到最后。

    连御风要上早朝,没用过早饭便匆匆走了,苏宜晴自己一个人吃的饭,吃完之后,趁着清晨浓雾刚散,空气最清新的时候便去花园里散步,漫步花丛中呼吸新鲜空气。

    由于想要一个人带着,便只命绿藤,萝草远远跟着。

    逛了一会,只听见后边脚步匆匆,转身,却是庆嬷嬷小跑着匆匆而来。

    庆嬷嬷年纪大了,小跑了几步就有些喘气,屈膝行了礼之后,道:“禀王妃,六儿说要见您,您看,见么?”

    “怎么回事?”苏宜晴看着庆嬷嬷,眼里却没有太多情绪,因此显得有些冷。

    庆嬷嬷避开她的眼睛,低头道:“昨儿老奴寻了樊举人说话,那樊举人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之类的,听着全听高氏的,老奴琢磨着,既然高氏如此不喜,那算了,王府的丫鬟还愁嫁不出去?勉强反而破坏了王妃的一番好意,如此亲事作罢,让他们自行婚配吧,六儿受点委屈,给点补偿或者安排个轻松些的差事,这件事她自己也有责任,拣高枝攀看走了眼,谁料到,我让人给高氏传话前脚回来,还没坐稳,那高氏又托人求见,说了不少好话,说自己猪油蒙了心,被人骗了,不该挑剔六儿姑娘,还说了一通认错的话,老奴看她说得诚恳,便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有三日就要成亲了,突然就不成,对六儿也不好,就答应她了,可没想到今儿一早,六儿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找到老奴,说是要见王妃,她死活不愿意嫁那樊举人了,说要见王妃,您看?”

    苏宜晴淡淡道:“让她过来吧,我听听她说什么。”

    苏宜晴说着就往旁边小亭子走去,绿藤带着小丫鬟赶紧先将小亭子的石头椅子擦了擦,再铺上小垫子,这才请苏宜晴坐下,一会庆嬷嬷就领着那个叫六儿的小丫鬟进来了。

    六儿进了亭子,跪下结结实实给苏宜晴磕了一个头,苏宜晴道:“起来说话吧。”

    六儿不肯起,只道:“奴婢在人前跪着惯了,站起来反而腿软,王妃就容奴婢跪着说话吧。”

    苏宜晴见六儿说的可怜,不禁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勉强,只道:“你的心思我约莫着也明白,咋听这种消息谁都不好受,不过细想却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家没有几桩糟心事呢?樊举人的娘是有些势力眼,但也没什么大碍,回头让庆嬷嬷说她几句,让她答应日后不为难你就是了,这桩亲事府里都传遍了,若是这样还没了,对姑娘家来说是最吃亏的。”

    六儿哭着道:“求王妃开恩,奴婢知道自己身份低贱,主子说什么就该应什么,可奴婢……奴婢自小就被爹娘嫌弃,六岁和姐姐一起就被卖给人牙子,可就连人牙子也嫌弃奴婢,本来只肯要姐姐,说奴婢长得不好,要不是爹娘好说歹说,说是要么两个一起,要么一个都不给,人牙子这才勉强收下奴婢,进城之后,奴婢的姐姐很快就被人挑中买走,只剩奴婢,周围都换了几茬人,奴婢还是卖不出去,在人牙子那呆了足足半年,才被当成添头,卖进了王府,奴婢怕人嫌弃,自打进府,别的姐姐们不愿意做的脏活类活奴婢都抢着做生怕被人嫌弃,这次奴婢听说姐姐们都不太愿意嫁到府外,奴婢就想着既然如此,奴婢乐意,是奴婢的错,挑人的时候是奴婢一时糊涂,忘记了自己什么身份,居然就挑了身份最高的举人,奴婢错了……只是奴婢实在不愿意嫁嫌弃奴婢之人,求王妃开恩,随便王妃将奴婢嫁给什么,瘸子傻子,只要不嫌弃奴婢的,奴婢都愿意。”

    苏宜晴不禁动容,细细打量了六儿,粗眉大眼个子中等,说不上漂亮,却也不难看,只手脚粗大了些显得壮实些不符合大众审美观而已,就放外头也是寻常女子,哪里就到了人人嫌弃的地步?

    庆嬷嬷在一旁听得心酸,擦着眼睛道:“禀王妃,约莫着就是十年前附近闹饥荒那年,卖儿卖女特别多,特别是女孩儿,白送很多都没有人要,人牙子自然只挑那长得好的。”

    为奴为婢的,除了家生子,父母皆是大户家奴,日子稍微过得好些之外,那些外头买来的,谁不是一肚子苦水,一段让人闻之心酸的往事,不到过不下去的地步,谁会卖儿卖女,六儿这样的身世听着是可怜,却不过是婢女中最普通的写照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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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歌姬

    苏宜晴虽说在这乱世见得多了比这更凄惨的身世,到底心还是软了一下,她微微点头,刚想要同意这丫头的请求,可想想这次却不想要做烂好人了,又或者太过容易达到目的,也许这丫鬟还会有白高兴一场的怨怼,便道:“可是这亲事既然已经订下,你的活也有别的丫鬟顶上了,要变动有些麻烦,既然如此,我且问你,府里还有一个姓张的侍卫,年纪略大了些,二十七岁,家中有一个瘫着一点都动惮不得的老娘,你可愿意跟着?想清楚再回答,伺候一个瘫着的病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六儿不同意,那么日后这丫头的一切就照着府里的规矩来,该如何就如何,她不会在费半点心,毕竟不是每个丫鬟都有那么一次让主子操心亲事的机会,六儿已经有一次比别人好的机会,是她自己眼光不好,看错眼,把握不住,怨不得任何人。

    “奴婢愿意的,奴婢愿意。”六儿想都不想就道,“只要张侍卫不嫌弃奴婢,奴婢怎敢嫌弃他们。”

    “也罢,那你还是两日后成亲,不过改嫁张侍卫。”苏宜晴就此拍板,不免有些欣慰,能知足的人会比别人活得更好。

    这张侍卫武功不错,以前不过是一名小兵卒,娶不起媳妇,后来连御风在军营里考察的时候,见他勇猛过人,便提拔到跟前当了侍卫,靠着王府侍卫的名头,在外头说了一门亲,可年前老娘摔了一跤瘫了,原先说好的媳妇不肯嫁过来了,闹着要退亲,张侍卫心气也高。人家不肯他也不勉强,连御风见他可怜,就让他在别院教习孤儿们武艺。二来么,别院半大的孩子也多。能在他忙的时候照顾一下他老娘。

    大概别院管事见他也确实急需一个媳妇,就做主将他也列在求娶的人当中,但苏宜晴看了条件,也觉得有些什么,人情冷暖,若说嫁过去,他老娘才摔着,那么媳妇伺候也应该。又或者说自由恋爱实在看上张侍卫这个人也勉强可以,可现在都算不上要这些养尊处优的丫鬟嫁过去就伺候一个瘫子吃喝拉撒,也实在太委屈了,好吧,换做是她,她也不愿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便想着,既然还不如花钱外头买一个老实肯伺候的。

    现在六儿既然这样说,就让她嫁过去吧。想来张侍卫不会嫌弃六儿,当然再有个万一,她也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

    如果他们双方都满意,并且能认真过日子,她也不介意在他们婚后给一些方便,让她们小日子过得相对红火一下,给其他丫鬟做个榜样,也免得她们整日里盯着姨娘的位置无事生非。。

    庆嬷嬷找张侍卫那么一说,张侍卫和他老娘都喜出望外,也不管六儿是被人嫌弃也不问模样,只听性情好力气挺大。吃苦耐劳愿意伺候瘫着的老人吃喝拉撒,便满口答应下来。说是嫁过来之后一定善待。

    就那样过了三日,三对新人热热闹闹的成亲。

    庆嬷嬷回来之后对苏宜晴眉飞色舞的说。成亲场面如何热闹,新人如何如何感激王妃,还有樊举人母子如何如何懊恼。

    那高氏如何躲躲闪闪在偷看,却不敢过来,想来是后悔了吧。

    庆嬷嬷还说,她给别院管事打了个招呼,让他限樊举人母子三日内搬离,名头都找好了,这六儿差点嫁与樊举人,如今却嫁了别人,若还在一个院子里住着,见面难免尴尬,这樊举人是个大男人,又中了举,总不能让六儿一个女子退让,正巧,他们原也打算成亲后回乡祭祖,不然就趁此机会先回去。

    想来樊举人耳根子在软,毕竟还是个大男人,以前是为了习武,现在习成有了功名,总不好还赖在专供孤儿居住的别院跟人抢饭吃,还是趁早把房间空出来,还有人等着住呢。

    “嬷嬷……”苏宜晴不想要再浪费时间听庆嬷嬷讲这些。

    老实说,她并不觉得高氏有多罪大恶极,作为一个母亲,总希望儿子能得到最好的,紧张了些,也势力了些,但是她们孤儿寡母看尽人间冷暖,计算多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庆嬷嬷并非不懂得看人脸色,只见苏宜晴露出微微不耐,顿时就明白她不太喜欢这个话题,当即就道:“瞧我,就关注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差点忘了正事,禀王妃,琉璃园中有一位秋蝶姑娘托人给老奴带个话,说是入府快一年了,想念家中亲人,最近听闻老母病重,能否求个恩典,祈求骨肉团圆。”

    又是老母病重,苏宜晴微微皱眉,这些女人能不能想个别的借口?古代结婚早,生育也早,十七八的大姑娘,哪有那么多七老八十整日生病的老母?

    “禀王妃,这个秋蝶跟之前那绮兰可不一样,她是真心想走的,不会再回来。”庆嬷嬷见苏宜晴不高兴,急忙解释,“当然这个秋蝶跟绮兰身份是不一样,但难得她主动想要出去,王妃给个恩典又何妨?”

    苏宜晴沉吟了一下,道:“府里毕竟有府里的规矩,琉璃园跟玲珑苑也不一样,不能无故破坏规矩,嬷嬷想过了没有,今儿答应了秋蝶,明天冬蝶,夏蝶也来求,该如何应对?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

    王府中的规矩,歌姬之流必然得在府中呆满三年才能自由离去,而且还有一个大前提,不消极怠工,没有差错的话三年之后离去,从府中获得的打赏财物等等都可以带走,这可是一笔相对大数目的财物,但是没做满三年的,想要走就不容易了,财物被扣下不说,多数还要倒给一笔赎身费。

    据苏宜晴侧面了解,定王府中对这些歌姬还是很厚待的,除了一般宴席中的歌舞表演不得推脱之外,陪客人之类的纯属自愿,想要洁身自好还是可以的,所谓出淤泥而不染的毕竟是极少数,姑娘们没有别的谋生手段,既然当了歌姬,谁还会相信你是清白的?别担了污名临了也没能攒够从良的银子,到了外头活不下去,人老珠黄还得做皮肉生意,这样的例子可不少。

    那些管教的妈妈们劝服人的手段也挺高超,不打不骂,跟你摆道理,爱做不做,反正定王府中美人多得是,外头还有不少想要挤进来的,不差你一个,别哭丧着脸让客人败兴活像定王府逼良为娼一般,实在消极怠工的就转手给送出去。

    若是多年前的苏宜晴,听到这样的事,定然善心大发,挥挥手,让这个不幸的姑娘得偿所愿,反正她也不缺这些可怜女子的卖身钱,但现在,她不想要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不相干的人了,歌姬也是定王府的财产,她没道理就这样丢了,人家还未必感激,认为她是善妒,趁机将人赶走。

    庆嬷嬷被这样一反问,不由得愣住了,她只是听说了绮兰的事,觉得王妃肯定是乐意的,听说这个秋蝶的样貌在琉璃园中是拔尖的,少一个争宠的,还得一个名声,王妃应该乐意,想不到王妃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苏宜晴笑笑:“嬷嬷就是心太软了,你见过秋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么?无缘无故的,恩典也不是那么好给的……这样,一口拒绝确实也不近人情,秋蝶入府不是快一年了么,好,就当她做满一年了,那么就让她将从府中得到的财物拿出来……一半吧,还有一半留着自己用,问问她肯不肯?若是肯,就让她走,若是不肯那就算了。”

    “王妃想得周到。”庆嬷嬷奉承者说道,说实在的,替人传话她是收了点好处的,得到这样的答复,也不算白受人钱财。

    苏宜晴淡笑着轻抿了一口清茶,庆嬷嬷的那点小心眼怎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睛,不过水至清则无鱼,要真一点私心都没有纯粹的活菩萨,她怎么敢把这样的人带到这定王府里来害人家?像庆嬷嬷这样贪点小便宜,但能拿捏分寸好的很不错。

    所以一开始她就愿意将这样一个人带过来,并且算是委以重任吧,她不需要太过精明的下人,太过精明的平时不惹事则罢了,一惹必定是难以收拾的大事。

    嫁过来之后,她总是不是的想起当年在宁福郡主府的生活,那些事她从来不愿意想起,没有刻意遗忘,只是觉得不值得记,一场并不刻骨铭心的心动,谈不上爱,更没有恨,也许这样的婚姻才是真正的悲哀。

    可如今换了一个环境,嫁给同一个人,她才知道,当年的一切并不如她自己想的那样模糊,她清楚的记得点点滴滴,自己当年是如何的管家,如何的看账本,如果应付烦人的亲戚,那时候的心还是很单纯,只想着把日子好好过下去,善待周围的一切。

    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她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可以开辟出一个世外桃源么,好些事若不是她插手,也许那些人的下场未必会那么凄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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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谁辜负了谁

    “王爷。”

    周围人丫鬟婆子纷纷行礼,让苏宜晴回过神。

    只见连御风大步走了进来,边走边解开袍子,旁边有小丫鬟芳烟立即机灵的走过去要帮他,他冷淡的扫了那芳烟一眼,芳烟两颊顿时泛起淡淡的红晕,微微低下头,轻咬红唇,无限娇羞状。

    苏宜晴见状立即皱起眉头。

    下一秒,连御风手里的外袍掉落,因为被他看了一眼,微微有些闪神的芳烟没有能接住,华丽的袍子就那么掉落在地。

    芳烟急忙捡起,就势跪在连御风脚步,含羞带怯道:“奴婢该死,王爷恕罪。”

    虽是跪着低头,芳烟的一双美目却在慢慢转动,瞬间就浮起泪光,真是我见犹怜,苏宜晴嘴角顿时也弯起一抹讥笑,这日子也不算短了,总算见到一个忍不住敢当着她的面就勾引的人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居然是一向不起眼的芳烟当的这个出头鸟。

    转念细想,也不能怪这个芳烟,她本不是在屋内伺候的,若不是今日绿藤有事,还有另两个大丫鬟身体有些微恙,屋内伺候的人不足,这才临时将外头伺候的芳烟给调进来伺候,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连御风,过两日那两丫鬟好了,这芳烟必要回到之前的位子,此时不把握机会,以后说不准就没机会了,也许还有今日府内丫鬟被嫁出去的消息刺激着,生怕那天也被许给什么人,一辈子就是个下人命,也难怪这小丫鬟心急。

    连御风脸色瞬间就变了,勃然大怒道:“贱婢,这是皇上御赐的袍子,你居然敢把它丢在地上。”

    “王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若说芳烟刚才的胆怯有几分是装的,这次可千真万确脸都吓白了,一个劲磕头求饶。

    “来人。给我拖出去杖责四十。”连御风冷冷说道,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立即有两个强壮的婆子进来。要将芳烟拉出去。

    “王爷饶命。”芳烟一直求饶,看到连御风不为所动,婆子生拉硬拽,这才想起苏宜晴,急忙挣扎着朝苏宜晴喊:“王妃……”

    苏宜晴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将袍子捡起,淡淡道:“王爷。何必跟小丫鬟一般见识,快过年了,见血不吉利,还是算了,扣她三个月的月钱小惩大诫就好,我看她下次定然不敢再毛手毛脚。”

    连御风这个人为达目的一向是不择手段,大概这次下定决心要杀鸡儆猴,说杖责四十绝对不会偷工减料,一个小丫鬟,杖责四十是会出人命的。

    “还有下次?”连御风冷哼一声。看着苏宜晴面色缓和下来,“也罢,既然王妃开口了。这又是王妃的陪嫁丫鬟,今天本王就给王妃这个面子,打十个板子略微惩戒就可以了,不过这丫鬟必须撵出去,随便哪,总之不要让本王再见到她。”

    “还不谢谢王爷。”苏宜晴冷淡的扫了一眼芳烟。

    “谢谢王爷,谢谢王妃。”逃过一劫的芳烟这次总算聪明点了,懂得感谢苏宜晴了。

    “滚,还有你们也都退下。”连御风绷着脸。冷声吩咐。

    庆嬷嬷赶紧帮着去扯吓得魂飞魄散的芳烟,其他丫鬟见状。谁还敢在里边呆着,都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苏宜晴这才道:“何必呢?这种事是禁不住的,总有不识相的,不理会就是了,左右不过几个媚眼,只要你没那个心就行了。”

    “所以才要杀一儆百,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丫鬟没事凑到我跟前了。”连御风含笑说道,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恼意了。

    苏宜晴摇摇头:“伴君如伴虎,皇家选秀消息一出,民间女子纷纷找人嫁了生怕被选上,可权贵之家不少贵女却削尖脑袋往那不见天日的地界里钻。”

    “那是因为一旦受宠,得到的利益实在太大,那些贵女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连御风淡淡道,“我还记得当初你那个丫鬟叫什么双溪,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咬起人来挺狠的……”

    “停。”苏宜晴打断连御风的话,“谈论过去对我来说不是件愉快的事,鉴于我们这段时间相处得还算愉快,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种愉快保持下去,避免一切提及过去的话题,你觉得呢?”

    连御风摊手:“我觉得逃避是懦夫的行径,不过呢,女人跟男人比较不一样,女人适当软弱一点没问题,好,除非必要,不然我不会再提。”

    “谢谢。”苏宜晴低声说道,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连御风柔声说道。

    苏宜晴眸光微微黯淡,“可是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什么了。”

    “傻瓜。”连御风摸了摸她的头发,“作为一个男人,我气量还没有那么小。”

    苏宜晴黯然一笑,语气有些低落:“可是我觉得对不起你。”

    “为什么这样说?”连御风有些错愕,“我一直以为你我之间,是我对不起你,毕竟当年我的所作所为……等于是辜负。”

    苏宜晴微微垂眸,没有说话,有些迷惘,当年之事究竟是谁辜负谁呢?如果是当年甚至是再次相逢之时,她都能理直气壮的说是他对不起他,他破坏了她的姻缘,他喜好美色为人风流,他追逐权势满腹阴谋诡计。

    不同时代有不同的道德标准,这个时代只要求女子应当从一而终,而男人却可以三妻四妾,他也在尽他所能善待她,是她没有给他机会,始终不肯敞开心扉去尝试了解他经超出了一般的仁义范围,称得上情深一片了,这样想来,却是她辜负了他,以至于彼此错过那么多年,如今却带着一身的麻烦期望他能庇护,甚至还有诸多要求。

    “哦!我忘记了,你说你不想提过去。换个话题吧。”连御风见她情绪有些不对,便转移话题。

    苏宜晴叹了叹道:“不,这不算是过去。我不想提的只是我的过去……别的不介意,我觉得其实你可以找一个完美的女子做妻子。毫无瑕疵,对你一往情深一心一意,毕竟你条件那么好,拿出对我的十分之一,对别的女子,她们应该就很知足了,而我……不够好。”

    旁人的眼中,她配不上他。别说旁人,就是她自己,也那么觉得,尽管他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

    “更完美,毫无瑕疵的妻子”连御风微微冷笑,眼里却闪过一抹伤痛,“谁都想要这样的妻子,得看要不要得起。”

    苏宜晴疑惑的看着连御风,她是不是触及了他的心病?

    “推己及人……”连御风凝视着苏宜晴的脸,上下打量了许久。反问道,“你当年的条件也不差,大家闺秀。聪明伶俐,外表清秀可人,在一众贵女中想必也是拔尖的,你怎么就没想过找一个完美的相公?”

    苏宜晴怔了一怔,幽幽道:“也就你觉得我条件好,事实上在遇上你之前,我已经被人退了几次亲了,就连……向我提亲的时候也不是因为觉得我条件好……我不是不想找,只是当年我养在深闺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哪找完美的人来娶我?真有这样的人多得是好姑娘抢着嫁,世界上好男人远比好女人少得多。”

    赵博阳就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儿。只是他们有缘无份,不过想想。就算当年真的嫁给赵博阳,也未必是件幸事,当年没有经历那么多,没有对比显不出幸福,一点点鸡毛蒜皮就会觉得很委屈,知足常乐,知足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可多少人能做到呢?

    如今在世人眼中,她也算是嫁了一个金龟婿,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她目前也觉得幸福……只是这种幸福真是如履薄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会掉进深渊。

    连御风目光也有些迷惘,略微惆怅道:“想必你听说过我的第二个王妃。”

    苏宜晴点点头:“没过门就病死的那个,我听说是你的表妹,你们青梅竹马,感情一定很深吧?”

    真没有感情,这男人提到这个表妹的时候不会是这样的神情。

    连御风长长一叹:“算是吧,她很好,聪慧善良,美丽温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像你方才说的在一般人眼里,她是个毫无瑕疵完美的好女子,是天底下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好妻子,更难得的是她对我一往情深,无怨无悔。”

    苏宜晴微微低头,暗道,可是你辜负了她,既然有一个这样完美无瑕又一往情深的青梅竹马,就不该另娶他人。

    连御风知道苏宜晴心里所想,淡淡道:“当年的我,有些事情想得也不周全,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有那样一个温柔似水貌美无双的表妹对自己一往情深,若说一点都没有心动,那也是假的,不过更多的是感动吧,我的处境很艰难,有那么一个真心人那么死心塌地的爱着,很难得,只是我并不想要这样一个妻子,这样的女子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温柔善良,从某一个方面讲就是软弱天真,我当时的处境,自顾不暇怎么能要一个这样柔弱的妻子来害人害己?可偏偏怎么说她都不明白,她身体也不好,加上心思重,有事没事就能病一场,我也不敢太过刺激她,就那么拖着,那时候我身边已经有不少女人了,我不敢厚颜说故意弄得自己花名在外是为了她,但我希望她能因此知难而退。”

    苏宜晴能想象,大概这就是一个林黛玉式的女孩子,而彼时的连御风却没有贾宝玉的天真,后来的情形,大概她也想到了,连御风出使大荆,就娶了她,就不知道在决定娶她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有没有片刻的犹豫,为着那个柔弱深情的表妹。

    连御风长叹一声:“我从大荆回来之后,我以为她该死心嫁人了,毕竟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姑娘家拖不得,可谁料到,她却还在等,死活要等我,说是逼她嫁人她就去死。她那个身体,除非真想要女儿死,不然谁敢逼她?这种情况也没人敢娶。就那么拖着等到了我回来。”

    苏宜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了,说痴情女子负心汉么?显然对连御风也不公平。毕竟他当时的处境非常凶险,当初他若不是百般筹谋只怕如今还在大周做质子,甚至云州之乱会被大周朝廷杀了祭奠旗,正如他说的,真娶了那只能是害人害己,只能说他们不适合,婚姻不是两人相爱就能过下去的,这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连御风停了许久。继续道:“人心都是肉做的,那种情况下,我心软了,当然我也没有那么高尚,就要把那样一个包袱扛上身,是她的父亲说,她身子实在不行,求我看在两家交情以及自小的情分上,就给她一个名分或者说一条生路,哪怕是侧妃也好。她也只求能呆在我身边,也许得偿心愿之后,她一高兴。或许心病就好了,若是熬不过……也不妨碍我什么的,到了这个地步,我能说什么?想想也罢,也不用什么侧妃了,就明媒正娶吧,她要熬不过,就无所谓,要真熬得过去。我也高兴,毕竟自小的情分。宁家也是名门望族,联姻对我也有不少好处。我不想娶她也仅仅是因为她不适合做定王妃,我认为合适的又……失去了最喜欢的,那么娶谁都一样,真做得来,倒也没坏处,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反而成了她的催命符。”

    苏宜晴看到连御风愧恨的样子,当即猜到,这位宁表妹肯定不是得偿心愿之后,喜极而丧,便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握了握表示安慰。

    连御风看了她一眼,道:“你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苏宜晴点点头,“这种事,我经历不少,大家族中为了抢一门好亲,各出奇招,掐得你死我活,根本就不像一家子骨肉,你从大荆回来之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人轻视的闲散王爷,不然宁表妹的父亲也不会说让女儿做侧妃也愿意,想必定王妃这个位置很多人想抢的。”

    连御风苦笑了一下,“是啊,很轻易就想到的,宁家表面名门望族,内里却也是污糟一团,就算她有父亲疼爱又如何?她生母早逝,后院不是男人能事事插手的地方,当年我也调查过你的家世背景,远平伯府的某些事也是略知一二的,大宅门中争斗或许各出奇招,不过目的却是千篇一律的,为了钱财,为了利益,未出嫁的姑娘就为了一门好亲……她死了,亲妹妹动的手,手心手背,不该死的也死了,总得先顾着活人还有家族声望,她父亲就想要掩盖这件事,或者说还想要攀这门亲,想着把她妹妹给嫁过来。”

    红颜薄命,苏宜晴叹了叹,继续握着连御风的手,“你一定很伤心吧?”

    “是,我是很伤心。”连御风望着苏宜晴的眼睛,自嘲道,“世人皆知我伤心得拒绝了宁家想要把另一个女儿嫁过来的提议,娶了她的牌位。”

    世人皆知?苏宜晴眸光一动,不自觉的松开了连御风的手。

    连御风淡淡一笑,自嘲道:“又猜出来了么?”

    苏宜晴沉默,是的,连御风不是个吃哑巴亏的人,他很善于利用形势,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而又没有闹出来,就必然是从中获取了极大的利益,利用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姑娘的死……真的很卑鄙。

    只是这怎么说呢,他也有他的难处,明明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就背上了一笔良心债,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被爱是幸福的,可被人这样盲目的爱着不管不顾,无论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是错。

    既然伤害已然造成,那么索取利益作为补偿倒也不失为聪明人的作法,那点愧疚大可以来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这做法到底过于阴暗。

    “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无耻?”连御风又是自嘲一笑,“没关系的,我自己都这样觉得,更别说外人了。”

    “是有点,不过……”苏宜晴喃喃道,“其实我也做过类似的事。”

    当年苏瑾明的事,牵扯了几条人命,虽然她没有主动索取利益,但是她知道了真相,却隐瞒了下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为了维护与她相关的人或者说为了维持平静的生活,从某一方面来说,也算是从中获取了利益。

    这样一说。她就看到了连御风略带惊讶的目光。

    苏宜晴露出了跟连御风之前如出一辙的自嘲:“很意外吧?”

    “不,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能被逼到如此地步。”连御风诚恳回答。“我一直以为内宅之争利益纠葛没有那么大,心胸宽广一些就不会有事,看来是我错了。”

    苏宜晴淡淡一笑,“正因为小,所以一分的矛盾就能放大到十分,集小成多,那些小矛盾积攒起来,怨恨并不亚于杀父之仇。很多事情在外人或者说男人眼里是小事,但对女人来说不是,甚至说某些在几年后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在当时却难以忍受,身处这种环境,人难免会变得自私,严重点就是性格扭曲了。”

    苏瑾明真的很无辜,仅仅是因为许氏的一点看不开,就那么被人设计毁了,明明可以避免的悲剧,苏瑾明是个温和的人。跟苏瑾旭和她相处得也不错,苏瑾旭那样的人是生不出什么嫉恨之心的,她一个姑娘家。娘家哥哥若是有出息,嫁出去更会让夫家看重几分。

    若是许氏能看得开,计算苏瑾明出息之后带来的利益,不表露出那么多的不甘,周太夫人也就不会……她的路也会好走一些吧。

    “小矛盾?比如呢?”连御风留意到了苏宜晴的黯然,却没有扯开话题,很认真问道。

    苏宜晴轻声道:“男人在外头寻花问柳,以为逢场作戏而已,只要不带回家。不……就没事了,但是对女人来说却很伤心。怨恨那个素未蒙面的烟花女子,认为那是狐狸精。是她们勾引了自己的相公……也不能说女人都是小气的,男人心里不痛快了,可以有各种方法排解,找兄弟喝酒,骑马,寄情于工作,而女人只能在一方窄小的院子里忽视乱想,不想见的人如冤魂附体一般在自己跟前晃悠,忍受着公婆妯娌,小妾通房等等人的挑衅,甚至那些下人背地里的指指点点,怎么能忍呢?”

    “这也是你当初想要逃离的原因?”连御风轻声问道。

    苏宜晴点点头,随即又伤感道:“当时太天真,只觉得公侯之家的生活太可怕了,一般小门小户绝不会有这种事,以为一走了之就可以……命运这东西真是很奇怪。”

    当初若是不走,也许他们会少些波折,但也难说,毕竟她敌国郡主的身份若是同他一起回来会很尴尬,还有徐皇后等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最重要的是不走就不会再次遇上赵博阳,无论如何她还是希望能在赵博阳落魄的时候拉他一把的,哪怕她们两人无缘,她也不希望他就那么消沉下去然后落魄的死在某个小地方。

    看到她神色有些不对,连御风岔开话题道:“还是别扯太远,回到刚才的话题,你现在还觉得我配得上完美无瑕的好妻子么?”

    “还是可以的。”苏宜晴望着连御风俊逸到极点的脸庞,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个世界对男人跟女人衡量的标准不一样,女子不能行差踏错一步,而男子只要在大节上不出错,就能得到宽容,哪怕是你之前行事再荒唐,只要一朝想要悔改,还是有完美无瑕的好姑娘愿意嫁的。”

    女子却不行,她在心里补充,她跟赵博阳无法在一起,就是觉得配不上他,她一个现代人也许不该如此想,可哪怕是现代,离过婚的女人还是要受人歧视,问赵博阳,他肯定会说不介意,可哪一个男人真不介意,只不过有时候爱情可以宽容一切罢了,加上他心里有愧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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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赴宴

    连御风凝视着苏宜晴,许久才道:“在我眼中,你就是完美无疵的,我之前说过了,一直以来我想要娶的妻子就是你这样的,那么多年,我也见过不少女人,不乏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贤妻良母,只是这些女人或多或少都有各种……也不能说缺点吧,举个例子,真善良的,听到我说的宁表妹之事,就算没胆子破口大骂,心里也是鄙视的,我不愿意被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切实感受的人鄙视,那些在相对平顺环境长大的女人也没办法理解我的所作所为,而你跟他们不同,当年我羡慕赵博阳的就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能理解他处境的人,这个人没有因为他的幼稚的行为而义正言辞的指责,也没有被他的外表迷惑。”

    苏宜晴微微闭上眼睛,想起过去不由得有些恍惚,半晌之后慢慢睁开,低声道:“你不觉得从某一方面来说,我很自私么?我只关心自己,不指责只是因为不在意或者说不肯付出么?我见过很多关系破裂的夫妻,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无休止的争吵,而是彼此无视,争吵一味着还在乎,还希望能吵出结果,无视就意味着放弃,什么都无所谓了。”

    连御风道:“我不是顺境中长大的天真少年,当年我被宁表妹纠缠着,只觉得很累,若是宁表妹稍微能有你一点点的理智,我也不会觉得那么累,可她偏偏固执的认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其实以她的身体还有性格,就算在宁家没有被人算计,嫁给我也熬不了多久,我能理解你当年的做法。虽然我也希望你当年能做得更好一些,或者说我们彼此都能更加努力一些,也许能少走一点弯路。”

    苏宜晴没说话。没发生的事,谁也不知道。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连御风对那个宁表妹没有多少感情,定然不肯尽心维护,也就是一般男人那样,甚至觉得这场婚姻,他才是委屈的一方,宁表妹欠了他的,受委屈是应该的。娶过来给她一个名分就已经仁至义尽,之后就靠宁表妹自己了。

    其实他要真想维护,以他的能力未必做不到,女人么,心思再重,所求的也不会很多,她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连御风对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不肯过多的付出,对她却不一样,作为女人或者她该感到高兴。

    这是一次敞开心扉的谈话。可无疑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对苏宜晴来说,连御风解决了她的一些困惑,将自己的阴暗面摆在了她的面前。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也希望她能敞开心扉,讲述过去的一切。

    但是她无法启齿,她不知道说出来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连御风说他不主战,但是他也承认不是多高尚的人,如果让他知道,她最大的敌人是敌国皇后,夫妻一体,他是否还会坚持不主站?

    两国之战听起来很复杂。但有时候爆发点仅仅因为一个人的一念之差,如今的连御风有左右战局的能力。她不愿意间接成为生灵涂炭的原因。

    新婚以来,头一次两人间相处冷淡。这跟夫妻吵架还不一样,真要吵起来,一般夫妻吵架,只要一方有意低头,另一方就能顺着台阶下,而他们没吵,反而不容易解决,出于愧疚的心理,苏宜晴越发客气温暖体贴,这种想要拼命弥补的心理显然连御风并不喜欢。

    那么着,就到了文郡王孙子满月酒的日子。

    前一晚,连御风在外头有应酬,深夜才回来,之后就累得倒头就睡,苏宜晴没有来得及问他一些琐事,这是她第一次以定王妃的身份赴宴得好好准备,当然这也没什么,定王府里人才济济,除绿藤萝草之外,还有几个见过大场面的嬷嬷做军师指点她如何穿戴。

    一般来说贵妇除非是特有自信不听人言,或者说想要博出位,否则出错的机会很少,当然太多人给意见想要艳压群芳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关于妆容衣饰方面,苏宜晴绝大部分听取绿藤的意见,或者说她只是稍微提出了一下想要什么风格的,其他就随绿藤发挥,穿戴好之后再询问有经验的老嬷嬷们,看看是否有什么物品违制或者说犯忌讳。

    礼物也有嬷嬷准备好,她过了一下目,是一块足金打造的鲤鱼形小手镯,做工很精致,大概会有鲤鱼跳龙门的意头吧,这东西做满月礼应该不错。

    用过早饭,穿戴好之后,便跟着连御风一起坐上马车。

    车厢内,连御风打量了苏宜晴华丽的妆容,一身的锦衣华服,珠围翠绕,微微叹息,“委屈你了!”

    他是觉得她做这样不符合自己平素风格的装扮觉得委屈。

    苏宜晴装作不知道丈夫叹息的意思,故作轻松调皮一笑,“你不喜欢我今天的装扮么?”

    “不是,喜欢一个人,无论她怎么打扮,都觉得是美的。”连御风也随之一笑,可眉宇间还是有着惆怅之色。

    苏宜晴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了摸他的眉峰,想要熨平他眉宇间的惆怅,低声道:“女为悦己者容,能为自己喜欢的人打扮就是女子最大的幸福,这不是委屈,只要你喜欢看,我可以天天做如此打扮,也高兴这样,世间女子皆如此,希望让人看到自己美的一面,哪怕是再辛苦再累也高兴,我也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也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同。”

    连御风这才舒展眉峰,握住她的手,温柔道:“你很漂亮,我很喜欢。”

    “这就行了。”苏宜晴温柔一笑,“这只是小事,不要为这点小事影响心情。”

    “也是。”连御风笑笑,“稍后的宴会,男女分开坐,我不在你身边自己小心点,别委屈自己,这次来的人很多,若是你示弱,别人会认为你好欺负,一切有我,别担心,有人挑衅只管反击,记住你是堂堂定王妃,要维护自己王妃的尊严。”

    “别担心,我不会委屈自己的。”苏宜晴很认真的说道,“我也不会让人觉得你娶错妻子,相信我,这点能力我还有的。”

    “我知道。”连御风温柔的说着,替她理了理鬓发边的珠花,沉吟了一下道,“文郡王世子妃段氏出身勋贵嫡女,为人也颇有些傲气,可能会为难你,如果遇到委屈,你就提一下陇县水患,陇县是一个小县,但是当地有一种很出名的蜜梨,多数是作为贡品,剩下的提供给京城的勋贵,上次你还让人给果郡王府送了一筐,陇县有一条叫明江的河流过,今年这条河决了一个口子,因此陇县遭了灾,蜜梨产量少了,这决堤的原因是负责河道的官员偷工减料……具体不要说太多,只要提到陇县决堤这件事,让段氏听见即可,不用说太多。”

    苏宜晴皱眉,“水患,这不是小事吧?我也不可能避过所有人耳目,单独跟段氏说,万一席间有别人追问呢?喜宴上提这种是不是有点触霉头?”

    万一碰到那个惺惺作态的,提起灾民,落下泪来,这场面可不好看,她这个始作俑者是会被埋怨的。

    连御风一笑,“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只是找个由头,把陇县,水患,决堤几个字说出来,就可以了,要有追问的,就岔开话题,当然要找不到适当机会,就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宜晴还是有些疑惑,这样的事算是朝堂大事,一个后宅妇人在遇到刁难的时候,将这种事提出来反击,真的好么?不过既然连御风如此说,相比也有他的原因,横竖他不会害她就是,那也不必多想。

    到了文郡王府,苏宜晴和连御风就分开了,苏宜晴被文郡王府的丫鬟领着去招待女眷的内院,刚走到垂花门,就有一位大概二十多岁的贵妇迎了上来,笑着道:“是定王妃吧,我是你十一堂嫂。”

    之前苏宜晴已经通过祥嬷嬷熟记文郡王府的人物关系,文郡王的儿子辈的跟连御风算是平辈,都姓连,按排行的话的确勉强算是十一堂嫂,但皇家人口众多,这样的排行算起来,堂兄弟排到一百多也拍不够,只能按各府排行算,皇家亲缘真的很说不清,有的家族姐妹嫁如同一家远房叔侄的,既是妹妹,又是婶子,多数只能按夫家的排行算,当然这也是十分尴尬的,但古往今来皇家这种事最多。

    这位十一堂嫂是文郡王的儿媳妇,娘家姓关,祖父曾官拜大学士,城中有名的书香门第,故而关氏全身上下都透着浓重的书卷气,与别家勋贵女眷很不相同,哪怕是这种场面,她的打扮也是及其素雅的,梳着随云髻,鬓上簪着两朵小小的牡丹花,并没有戴过多的珠翠,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粉红对襟罩衣,不张扬这就是所谓低调的华丽吧。

    苏宜晴旁边的庆嬷嬷露出了一丝不满。(未完待续)

    ps:有点事,看来今天只能更一章了,明天努力。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反击

    庆嬷嬷的不满在于她认为文郡王府的人怠慢了苏宜晴。

    关氏只是文郡王的第三个儿媳妇,生孩子的是二儿媳妇焦氏,文郡王还有个出身勋贵世家的大儿媳段氏,这段氏既是长媳又是世子妃,她们定王府在勋贵堆里是数一数二的,她们家王妃也是自然也是除了宫里娘娘之外数一数二的贵妇,定王又比文郡王高一品级,就算是文郡王妃亲自出迎都不过分,不过文郡王妃是长辈,不便出迎,就该由世子妃段氏出迎,可现在却让出身和排行都最小的关氏出迎,明显是怠慢,勋贵中最讲究这个,她在跟着王妃陪嫁过来的时候可是研究了许久顶级勋贵的规矩,前两日还详细跟好几个有经验的嬷嬷们请教过,绝对不会错。

    对于庆嬷嬷的不满,苏宜晴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不予理会,这并不算什么,稍后才是大阵仗。

    关氏一派贵妇的温和典雅,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嬷嬷眼神也有些锐利,这也是贵妇的一个典型,什么时候都要维持优雅的风度,坏人多数都是身边人做的,前世苏宜晴看电视的时候不明白某些英明神武的皇帝身边都会有一忠一奸两个大臣,就比如宋朝的包青天跟庞太师,又如清朝的和珅和纪晓岚。

    没有能猜透皇帝心思替皇帝将那些个不能光明正大提出来的需要悄悄办了的奸臣,做皇帝的哪能做得舒服?而事后恶名又能让别人担了,有需要还可以卸磨杀驴还能落一个明察秋毫的名声。

    现在苏宜晴身边的庆嬷嬷就是如此,庆嬷嬷将不满写在了脸上,意思就是告诉文郡王府的人,定王府的人已经觉察到了他们的怠慢,就算定王妃是新妇。一时没有觉察出来,回去之后,这位嬷嬷自然会提醒。

    “前边就是花厅。那地方宽敞些,路程有些远。定王妃别介意。”关氏笑吟吟的,生怕苏宜晴不悦,做出大家都难堪的举动。

    苏宜晴淡淡一笑,“几步路而已。”

    一句话让关氏有些忐忑了,这定王妃没有如她预料的一般,说些不介意的客套话,更没有如某些心高的媳妇,趁机显示自家地方比这里宽敞。说些我们府里也如此之类的,倒叫她不好接话了。

    再侧身看这位只比自己略小几岁的王妃从容不迫的样子,哪有一丝新媳妇第一次出门做客的羞怯,更何况她还没有长辈领着,自己是大家嫡女出身,从小就由嬷嬷教养,稍微长大之后就学者如何做大家媳妇,可就算如此,真到了出嫁,成为新媳妇的时候。第一次出去别人府中做客,却还是胆战心惊的,生怕行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婆婆和大嫂,连头都不敢这么抬。

    还有这一身张扬的打扮,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梳着飞仙髻,头上插着凤凰展翅金步摇,赤金绕红宝石耳坠,海棠花型金项圈,刚才抬手间。看到她腕上金光闪过,应该也是赤金手镯。

    真是一身的金光闪闪。平常人金子戴得太多会显得俗气,然而这位定王妃如此穿戴却不显。是搭配得宜还是这位定王妃本身的气质能驾驭呢?

    因为分神想事情,关氏就没太注意形象,直到碰到定王妃带着询问的眼神,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直勾勾的盯了人家上下打量,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情急之下,看到定王妃鬓发间的珠花很精致,只能随口找了个借口夸道,“定王妃鬓边的珠花好别致,是哪家金铺打造的?”

    苏宜晴抬手抚摸了一下鬓边洒金珠蕊海棠珠花笑道:“东大街多宝斋。”

    这真的是随口乱说,她并不知道这珠花到底是哪里打的,这也是定王府的东西,成亲之后连御风命人送来了许多衣料和首饰,说是城中今年最新的样式,以后出门应酬用得上,免得穿戴跟不上被人笑话事小,误会她在王府中没有地位不免会被某些势力小人看低进而甩脸色,她要有兴趣就自己挑选打扮,要没兴趣就甩给丫鬟婆子们料理,绿藤和萝草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听她们的就错不了。

    如今这珠花是哪家打造的她怎么会留心?只记得城中几个比较出名的金铺及珠宝店绸缎庄的名称还有他们店里的主打产品,这是贵妇交际常识,不需要精通却还是要懂得一些的,免得跟人谈论的时候一句也答不上来。

    “那改日我也要去光顾一下,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关氏笑着说道,“王妃有没有兴趣一起?”

    “若是十一嫂时间方便的话,我自然没问题。”苏宜晴说是答应,但语气却非常客气,并没有半分让人亲近之感。

    关氏面上仍在笑,心里却觉得有些委屈,自己身份虽然没有这位新任定王妃高,可是毕竟年长几岁,但几句话下来,她有种上赶着巴结对方被人敷衍的感觉。

    之前婆婆身边的嬷嬷就委婉的告诉过她,今天宴客要谨慎招待的两个人,一个是蒙族香山公主,另一个就是新任定王妃,蒙族香山公主由婆婆亲自迎接,按理这定王妃就该由大嫂迎接,可大嫂却说她要留在花厅招待众多女眷,不能分身迎接一个人,将事情推给了她,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应下来之后,身边的嬷嬷才提醒,这样是有些怠慢定王妃的,要定王妃是个计较小气的只怕会不悦。

    关氏这才有点后知后觉,只是已经应下了,也没有办法,如今看这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说话间,花厅已经到。

    苏宜晴进门的一瞬间,花厅内有几秒钟的寂静,各种打量的目光像她射过来,然而只有短短几秒,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众贵妇似乎毫不在意,毕竟是贵妇么,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别人难免有失身份。

    关氏刚想要将苏宜晴领到主桌那边去。结果赫然发觉本来该定王妃坐的位置上已经有人坐了,是一位候夫人正若无其事的跟大伙聊天,她急忙将目光投向大嫂。大嫂却假装看不到她求救的眼神,关氏的额头一下子冒汗了。位置别人坐了倒罢了,可现在坐的哪位候夫人是她远房亲戚,平素来往不多可认真算起来就要算她娘家人,出了这种纰漏,事后她第一个被责备,如今那桌是还剩下一个座位,但那是给香山公主留的,定王妃若是坐上去。香山公主怎么办?如今可想停住脚步也不行,进退两难了。

    “定王妃,这边坐。”

    一个声音解了关氏的围,她急忙侧目望过去,那边笑着打招呼的是果郡王府的李氏,李氏旁边正好空着一个坐,当下也不得什么了,急忙领着苏宜晴过去。

    苏宜晴看过去,李氏会亲那日见过,旁边一圈的贵妇很陌生。看样子应该是果郡王府的亲眷,既然李氏在她会亲那日来,那么她们也算是比较亲近的亲戚。又有李氏亲自招呼,坐到她们那一桌也不算错,但是看这桌人的穿着打扮,似乎品级不够高,薛老太妃没来,应该也没有果郡王妃。

    当然现在可不是挑剔的时候,更何况李氏肯定也是看出了蹊跷,这才出声解围的,因此苏宜晴缓步过去。微微朝李氏点头,算是感激了。

    关氏暗暗松了一口气。生怕再出什么乱子,略略介绍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上别桌招呼客人去了。

    这一桌人数不多除了果郡王的弟媳李氏,还有李氏的婶娘安陵伯夫人厉氏,以及李氏的姐姐安陵伯府的世子夫人大李氏,大李氏的儿媳妇孔氏,还有一位余夫人,暂时还不知道哪家的。

    厉氏大概六十出头,咋一看面容有些呆板严厉,但是以苏宜晴多年所见积累的经验看,这又是一个被残酷的后宅生活磨光了精气的女人,对周围的一切已经不太上心,所谓的严厉不过是漠不关心而已。

    之后的事情证明苏宜晴的判断没错,席间安陵伯夫人厉氏果然没怎么说话,她们这一桌并没有坐满,李氏也并不善于言谈,倒是那个孔氏颇能言善道,跟余夫人一搭一唱带动话题,这才让她们这桌不至于冷场。

    不一会,又有丫鬟来报,六皇子妃来了。

    花厅里又一阵窃窃私语,紧接着果郡王妃陪着一身华服秀美绝伦的香山公主进来,跟苏宜晴之前进来不一样,好几个贵妇笑着上前打招呼,果郡王妃一路引着香山公主到了主桌。

    经过这桌的时候,香山公主貌似无意的朝这边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香山公主一路走来都是带着完美无瑕的微笑,似乎对每个人都笑得恰到好处。

    仅仅一眼,苏宜晴就觉得这样的人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这位香山公主顾盼之间让人感受到了她对所有人都重视,哪怕是身份地位差一点的,都感受到了公主礼贤下士般的目光。

    很早的时候,苏宜晴就知道,在这个世界哪怕是微微一笑都需要注意,宽厚待人与人为善并不是错,只是有时候也要把握住一个度,姿态做得太过让人误会软弱或者太过心善,某些没有眼色的便会厚着脸皮围上来,真要狠心拒绝得罪人还不如当初端着架子人家顶多心里有些不满。

    香山公主如今拿捏得恰到好处,给人的感觉就是上位者的平易近人,但是上位者毕竟还是上位者,没有人会因为这个笑容就认为自己跟她处在一个水平线上。

    是个人物,苏宜晴暗忖,千里迢迢来和亲的,多数都是精挑细选的,容貌过人不说,智谋更是拔尖,毕竟她们的国家或者说族人希望她们能在这里撑起一片天,若是不能站稳脚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桌离她们这桌很近。

    苏宜晴微微侧目,只听见那一桌的都在捧香山公主,不由得佩服,这可不是一个六皇子妃的身份或者说大周盟国公主身份就可以做到的,毕竟这些贵妇也有远离朝堂的,香山公主身份再尊贵,也有跟她扯不上关系的,这大概就是个人手腕或者魅力的问题了。

    相隔一日成亲的新媳,相比之下。她这个定王妃就差远了,因为论老公,连御风论身份论权势并不比六皇子刚弱冠差。就目前来看,连御风实权在握。远胜六皇子,按理她这个定王妃也该是众人巴结的对象,结果却被冷落,这就是她个人问题了,怪不得任何人。

    这样一想,苏宜晴心里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了想要争气的念头,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连御风,古代后宅女人肩膀上的担子也重得很,不能什么都不管,让人轻视。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苏宜晴略略沉思,想起了连御风说的事,本来她不想吧文郡王府这点小怠慢放心上,只是突然觉得似乎有必要反击了,该找个什么由头呢?正在此时,开席了。丫鬟端上一道道精美的菜肴。

    苏宜晴看到其中一道雪梨炒鸡肉卷,不由得眼睛一亮,这正是一个好的开始。

    于是便尝了尝。之后装作很喜欢的样子,赞叹道:“这梨真不错,很清甜。”

    李氏随即也尝了尝道:“是很不错,跟鸡肉一起却也一点不油腻,完全保留了梨的清甜,鸡肉也很细嫩。”

    余夫人道:“这是陇县的蜜梨吧?都说陇县的蜜梨是出名的甘甜爽口,可惜产量少,一般就只有京城的权贵之家才能购到,别的有钱也买不到。我也就小时候在京城还是在姑妈家吃过一次,一直难以忘记。别的地方的梨都没有那么甘甜。”

    孔氏也附和:“陇县的梨就是京城的权贵之家有时候也难买到,我们府里今年也就是托定王妃的福。给我们送来一筐,不瞒你们说,我们老太妃就喜欢吃梨,尤其陇县的蜜梨,我们府里的专门采购水果的老管家去年回乡了,今年新上任的管事对这些稀罕水果的采购还不熟悉,不知怎么的,今年居然没买到陇县蜜梨,老太妃还在念叨,亏了定王妃,不然老人家还得多念叨几天才能尝鲜。”

    孔氏这番话纯粹也就是奉承,承个人情拉近彼此距离,不就是一筐梨么,这陇县蜜梨是好,却也没有珍贵到这种地步,然而苏宜晴就等着这句话了,道:“也不能怪你们府里的管事,今年陇县遭了灾,大部分梨树被水淹没了,所以今年陇县梨异常稀少,我们府里是自己在陇县比较高的山上种了一点,水没有淹到,这才有的。”

    余夫人奇道:“陇县有水灾么?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刚从陇县附近的丰州来,一路上我们也没听说有地方遭灾啊。”

    “我们也没听说,定王妃是不是记错地方了?”孔氏接话,“听说今年各地风调雨顺,大丰收呢。”

    苏宜晴装作回忆,顿了一顿才道:“应该不算天灾,好像是流经陇县的明江决堤了。”

    “明江并不是大河,今年也没有发大水,怎么会决堤了呢?”余夫人接着问道。

    “那是因为……”苏宜晴只说了几个字,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下意识看了一下四周,抿嘴一笑,“哦,大家都没听说,那大概是我记错或者听错了,这种事不好道听途说,喜宴还是别说这些扫兴的话题了,这栗子羹看着也不错,大家觉得呢?。”

    到底事不关己,大家也就好奇一下,见人家不欲多说,尽管还有些好奇心,但是却也没在追问,有心的话稍后回府各自打听就是了,这种事可以打听的渠道多了去,顺着扯开的话题继续聊别了。

    苏宜晴装作跟余夫人聊天,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瞄到对面那桌,果不其然文郡王世子妃段氏神情怔怔的,似乎在思索些什么,那桌气氛一直很热烈,香山公主也是个长袖善舞的人,虽不是健谈之人,但是每句话都能说到点子上引导者话题,说得恰到好处,虽是异族,却也饱读诗书见多识广,也是因为香山公主在,众人一时也没察觉出段氏的突然沉默。

    又过了一会,苏宜晴见到段氏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离席。

    在望过去的那一瞬见,她对上了香山公主妩媚的眼睛,瞬间的眼神接触,香山公主微微一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苏宜晴突然有了诡计被人识破的感觉。

    后园小花厅,被匆匆叫来的段氏的哥哥,段子朗听了妹妹的话,顿时着急了,问道:“你真的听清楚了么?”

    段氏道:“那定王妃跟我不是一桌的,我根本就没有留意,直到陇县再听到明江,决堤几个字才留意的,在我留意之后,定王妃似乎有所警觉,就岔开话题,不再提了。”

    段子郎焦急的在花厅里走了几步,之后问段氏,“不行,你要想办法再问问,这事很重要。”

    段氏有点为难道:“宴席已经开始,吃完之后就要各自散了,就算不散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出来的同时也等于将此事宣扬出去。”

    “那就找机会单独谈话。”段子郎不难烦道,“大妹,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么?不瞒你说,这件事可大可小,弄不好我们段家就要栽进去,你一定要上心。”

    “可是哥……我上次听你说,你那小舅子任陇县县令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就算是河道上有所疏漏,那么多年,责任应该不在你小舅子身上吧?”段氏对朝堂上的事不太懂,不过依照常理推断,哪怕是四五年前修的房子,倒塌了也不能就是修建者的错。

    “你懂什么,这河堤贪墨是朝堂最忌讳的,不揭出来则罢了,一揭发,务必是从重处罚的。”段子郎很是烦躁,有些事就算是对亲妹妹也不能多说,脾气也很是不好。

    段氏也有些不悦了,什么都不让她知道,又让她去活动,要知道方才她才给了定王妃蒙氏一个绊子,现在要她去奉承这个低贱的庶女,她怎么做得出来?稍后妯娌会笑话的。

    段子郎对自己的妹妹颇有几分了解,顿时冷下脸来道:“妹妹,我知道你如今身份尊贵,但是别忘了,你能坐稳这个世子妃之位,甚至你相公能当稳这个世子,我们段家也是出了大力的,段家要有什么氏,你这个世子妃还能那么风光么?且不说别的,就你那个婆婆还有妯娌的脸色就够你受的。”

    一提到婆婆妯娌,段氏就没有了脾气,她相公论才学比不上老二,论受宠比不上最小的老三,光占了个长,婆婆强势几个妯娌明争暗斗的,要不是她娘家人才辈出,她非要被压得死死的。

    如果娘家出事,不说别的,就几个妯娌幸灾乐祸的眼神就足以让她受的。

    待段氏回到宴席,宴席已经接近尾声,席间她没有出现也无人在意,妯娌关氏反而自在些,谈得起劲,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子,只要不冒酸气显摆,言语都比旁人生动的多,颇有些出风头。

    段氏气闷,偏偏心里有事,提不起精神抢风头,只能任凭关氏发挥,她反而暗暗留意隔壁桌的情形。

    隔壁桌余夫人显然也是健谈的,大概是顾着定王妃出身低微,见识不多,因此没有聊衣料首饰,而是谈起各地风土人情,说得有趣,席间几位夫人都听得入迷,定王妃也是颇感兴趣的样子,不时询问一二句。

    直到宴席结束,段氏都没有找到机会跟苏宜晴搭上话,一来宾客众多,不断有人过来恭喜搭话,二来她顾着身份,不好让人说主动贴上去,再说了,她也怕这出身卑贱的庶女不懂礼数不知进退,当众给她脸色瞧,那可就丢脸了。

    就那么着,一犹豫,就有琐事缠身,不能久留的贵妇告辞了,紧接着,苏宜晴也跟领她进来的关氏淡淡说了两句,之后就告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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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刻意

    段氏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接近定王妃的好机会,只要自己送她出去,一路上就能说不少话,谁料到刚起身,关氏就已经抢先一步,上前笑着对苏宜晴道:“定王妃,我送你。”

    苏宜晴装作没有看到段氏走过来,笑着对关氏点头,“麻烦嫂子了。”

    段氏气闷,不甘心,刚想要上去说她送定王妃出去,可旁边又有一个贵妇过来告辞,她就那么被绊住,说话间,那两人已经在奴仆的初拥下出门了。

    关氏尽责的送苏宜晴到垂花门,才客气道别,说些改日再来之类的客套话之后才走。

    定王府的马车早就在外头候着,一看到苏宜晴立即行驶过来,苏宜晴上了马车才看到,连御风已经在马车上等候。

    此事落在有心人眼里,又是不同的思量。

    但凡大户人家宴席,由于男客跟女客是分开坐的,一家人拖家带口人数众多,加上马车,有的要好几辆车才能坐下,加上男人有时候喝酒时间不一定,因此散席的时候,多数都是各自走的。

    当然像连御风跟苏宜晴这样的新婚夫妻由一方等着也并非没有,只是这等着的又多数是身份低一些的女眷,像连御风这样位高权重的空坐在马车上等说不上惊世骇俗,却也是非常少见的。

    这是重视定王妃的一种表现。

    落在有心人眼中,这就值得重新估量这定王妃在定王爷心中的地位了。

    上了马车之后,苏宜晴闻到了淡淡的酒气,看着身边男人,问道:“你喝酒了?”

    连御风道:“两杯而已,这种场合,一点不喝是不可能的。”

    苏宜晴点点头。表示理解,又有些疑惑,“你出来多久了?”

    “半个多时辰了。”连御风淡淡回答。

    “半个时辰。你就在马车里呆着?怎么不派人叫我,我好早点出来啊。”苏宜晴觉得有些吃惊了。这男人那么空闲么?早通知她不就不用等了,也不是没有贵妇中途离席的,文郡王府的人并没有多重视她,她提前走也不算失礼。

    “也不是在马车里等你,我在外头逛了一圈觉得你该出来了,这才回来的。”连御风想也不想回答。

    苏宜晴更是惊诧了,“你在宴席中途离开,然后就在大街上闲逛。到时间才回来接我?”

    连御风潇洒一笑:“我跟文郡王交情不深,坐一坐喝杯酒已经很给面子了,不用呆太久。”

    “重点不是这个……”苏宜晴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你是想要告诉别人,你重视我?”

    连御风点点头。

    “用得着这样么?”苏宜晴有些不明白了,以前在府里,他们在下人面前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如胶似漆的,为什么到了外头反而这样?有种刻意秀恩爱的感觉,照她前世的经验看。这种刻意秀恩爱死得最快。

    连御风笑笑,“你有没有听过,假作真时真亦假这句话。我如今这样做显得太刻意,别说你觉得奇怪,就是外人眼里也会嘀咕,刻意的痕迹太重。”

    是的,苏宜晴觉得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既然别人不相信,那还秀什么?费了半天功夫就是告诉别人他们关系平平?丢下她一个人先走不更好?

    连御风解释,“我就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真假。这样的话你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只要我肯给你面子上的体面。他们也不敢看轻你,今天喜宴上。你受到怠慢了吧?经过今天这次,我保证除非是我的政敌,否则无人敢在看轻你,不然就是不给定王府面子。”

    苏宜晴无语了,一下子觉得自己学得还不够啊,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正在在这时候,马车停下来了,苏宜晴隔着帘子看了一眼,纳闷道:“还没有到家呢,停下来做什么?”

    连御风笑道:“陪你逛逛啊。”

    苏宜晴扣上面纱,再戴上帷帽,下车之后才发觉这是一家珠宝店,就是她方才跟关氏随口提到的多宝斋,不由得疑惑,“来这里做什么?”

    他该不会能猜到她跟关氏随口胡诌的话吧,别说绿藤的消息传递那么零头,真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给你挑几样时新的好首饰啊!”连御风淡笑着,似乎真的是随便逛逛一般。

    “府里好多首饰都没戴过,用不着吧?”苏宜晴不太喜欢铺张浪费,而且这也有种炫富的感觉。

    “这是必要的。”连御风微笑着拉着她的手进店,“别小看这些小首饰,里头学问也大着。”

    一行人进店,店掌柜急急忙忙出来迎接,将他们迎进贵宾厅,并且捧出一匣一匣的首饰让他们挑选,并且一样一样介绍。

    苏宜晴对首饰兴趣实在不大,但是对掌柜的讲解却很细心的在听,这些话日后跟贵妇打交道闲聊的时候可以拿出去现成的卖弄,免得在想词了。

    挑了良久,满载而归,既然要买,苏宜晴买的就是那些实惠的,比如个子大些的红宝石,还有翡翠玉石之类的,黄金首饰她是不要的,因为黄金首饰款式容易过时,府里还有不少没戴过,而宝石,翡翠之类含有大块玉石的首饰并没有过时之分,容易保值。

    出来之后,连御风又建议去隔壁绸缎庄看看,这次苏宜晴拒绝了,她真的有些累,毕竟今天穿戴的这一身太过华贵繁碎有些不舒服。

    连御风也没有勉强,两人就那么一起回去了。

    晚上,连御风在书房处理公事,苏宜晴独自一个人回想今天的一切,宴席上的事都合情合理,唯独出来之后连御风的举动她有些猜不透,却也不好一举一动都问,这也显得对自家男人怀疑,好像人家一举一动都别有用意似的,也许他真是想多买几件首饰让她开心一下。

    而此时的文郡王府。

    文郡王世子烦躁的听着世子妃段氏的讲述,不耐道:“今日连御风才喝了两杯酒,略坐了坐就走,算是给我们郡王府面子,我跟他向来没交情,别说是我,就是老爷子的话,他也未必买账,如今这事,更不清不楚,你哥也不说清楚,叫我怎么打听?”

    段氏也知道,不过她也没办法,事情又急来不及再细细打听筹码,想了一下,又问:“那公公那边是否能问一下,毕竟是他的长辈,又或者有什么关系好的可以帮着打听一下?”

    “都说了没交情,怎么打听?”文郡王世子今日多喝了几倍,有些醉了,不耐烦听段氏絮絮叨叨说这些,更何况这出事的又不是段氏的娘家,只是娘家大哥的一个小舅子,拐了好几道弯,真假横竖跟他没关系,何必管这档子闲事?

    段氏听出了丈夫话语里的不耐烦,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惹得他厌烦,之后转身去找别的姨娘,因此只能暂时将话题咽下,服侍丈夫就寝。

    次日,接着给婆婆请安的机会,趁着妯娌关氏也在,瞅准机会,向文郡王妃提议道:“婆婆,昨日客人太多,有些乱,照顾不周,尤其是定王妃的坐席安排得不好,只怕定王妃心有芥蒂,是不是该登门解释一下呢?”

    文郡王妃昨日也在场,对于儿媳的那点把戏也是了然于心的,之所以没出声,是默许了这种行为,只是她并非如段氏一般,不喜出身低微的定王妃想要给她难堪,而是不希望两府走得太近,眼看着新一轮的夺嫡又要展开,她们文郡王府不打算公开支持任何一方,对于定王府自然也敬而远之,而段氏的这点小心眼正合她的意,自然也不用理会。

    只是今日段氏却一反常态另得文郡王妃有些意外,一时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一旁伺候的关氏接过丫鬟手里端着的热茶,试了试温度,觉得正合适这才放到文郡王妃跟前,恭谨道:“婆婆,请喝茶。”

    文郡王妃想要多一些时间来考虑段氏的提议,便接过茶盅,轻抿了一口,品了品,一会才向关氏道:“老三媳妇,你说呢?”

    关氏恭敬道:“昨儿是有点乱,但据儿媳看,定王妃跟李氏她们聊得挺开心的,并没有任何的不悦,想来也不在意。”

    段氏道:“这种事心里在意也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关氏抬眼假笑:“大嫂说得也对,只是这如何解释?昨儿我去迎接定王妃的时候,大伙坐得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回来,定王妃的位置让张夫人给坐了呢?”

    段氏早有准备,张夫人跟关氏有亲,此时要是将责任全推给张夫人关氏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自己稍后还有求与关氏,也不好闹得太僵,便道:“这个昨儿大家都忙晕了头,一时记错了,也怪物,好久没见张家姐姐,见她过来打招呼,就多说了几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坐下说话了。”

    “是么?”关氏还是带着假笑,“那大嫂就打算这样跟定王妃解释?说张家姐姐糊涂乱坐么?”

    能跟她们坐一座的都不是身份低微之辈,要是把责任推给张夫人,日后张夫人知道,必定要翻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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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虚假

    蒙夫人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了,她真不想要知道那么多秘密,更不想要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出个前跟父亲继母斗,嫁人之后听蒙也的话,使尽手段,如今又要斗了,诶,这种日子真是让人胆战心惊,却又不能不继续过下去。

    苏宜晴慢悠悠又喝了一会茶,这才让丫鬟将孔氏以及段夫人请进来,趁这空档,又对蒙夫人道:“还要劳烦母亲多呆些时候了。”

    蒙夫人维持着慈爱的笑容,“能跟福儿多说说话,母亲很高兴,可惜你雁妹妹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不然带她一起过来跟福儿多说说话,解解闷就更好了。”

    “改日有的是机会。”苏宜晴微微一笑,说是身子有些不适,其实是蒙雁不想过来吧?也好,在这残酷的现实中还是能保存一丝微弱的骄傲也是件幸福的事,希望能保持得长久一些。

    说话间,丫鬟将孔氏以及谢氏都领了进来。

    她们的品级都没有苏宜晴高,给苏宜晴见过礼之后,苏宜晴这才命丫鬟奉茶,打量了一下谢氏,三十出头的贵妇,装扮上多数也差不多,衣饰华丽,妆容精致很是得体,就面向上来说,这谢氏长得很漂亮,就是富态了些,一张脸倒是显得和善的,让人第一眼容易生出好感来。

    只是苏宜晴已经不是那种凭借一两眼就对人另眼看待的人,何况谢氏在此时到访,实在是太过于有目的性。

    “这位是我母亲。”在客人落座之后。苏宜晴淡淡介绍。

    “哦,蒙夫人好。”孔氏略带点矜持的打了招呼,毕竟论身份,蒙夫人只是一个小官的妻子,品级地位,当不起她们的礼。

    相对于孔氏的态度,谢氏则殷切多了,略微欠了欠身子,语气也很是亲切。

    蒙夫人毕竟也是多年贵妇。表面功夫也是修炼到家的,端着一张不冷不热的笑脸,算是打过招呼了,这两位的丈夫官职是比她丈夫高,不过也有母凭女贵一说,现在是在她女儿的府邸。这两人是来拜访她女儿的,理应对她恭谨。

    “两位夫人请尝尝这新沏的普洱茶。”苏宜晴笑着说道。

    孔氏和谢氏各自捧杯品了品。

    “好茶。”谢氏笑着道,“今年第一茬新茶吧,很香。”

    苏宜晴笑笑没有接话。

    普洱茶都是陈年的好,只不过她个人习惯,不喜欢喝陈年的茶。所以就按自己习惯给她人上茶,大概这两位会在心里腹诽。她这个定王妃连茶是好是坏都不知道,还摆出来待客。

    她跟孔氏仅仅是在文郡王寿宴上聊过几句,彼此不算很熟,孔氏第二日就这样直接上门,还带着一个陌生人,有些冒昧了,除非有特别着急的事。否则应该先遣婆子送上拜帖,事先打过招呼才来。勋贵之家当家主母琐事缠身,不能说你想串门人家就得迎接,突然到访会给人带来不便的。

    如今有蒙夫人在场,孔氏和谢氏算是打搅了她们母女谈心,这有些尴尬的场面就该她们自己化解。

    孔氏觉察到苏宜晴的冷淡,心里暗暗叹气,真是人情债最难还了,上次她欠了谢氏一个人情,昨天晚上,谢氏突然就来找她,让她帮忙引见定王妃,而且说事情很急,她明知道不是很妥当,但推不掉还是硬着头皮来了,收到谢氏暗示的眼神,只能道:“上次蒙王妃送来的蜜梨,我太婆婆很喜欢,这次我们府里得了几筐甘州的甜橘子,我就想着给王妃也送一些来,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尝尝鲜,另外碰到段夫人,上次定王爷帮了段家一个忙,所以段夫人见我来王府,便也想要来给王妃请个安。”

    “谢谢,有心了。”苏宜晴轻轻说了两字,并没有说高兴,也显露出不高兴。

    蒙夫人圆滑些,觉得有些人能不得罪的还是不要得罪吧,接话:“甘州的小甜橘也是很有名的,段夫人有心了。”

    “一点小东西而已,我们有亲戚从甘州来,特意带来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希望王妃别嫌弃。”谢氏笑眯眯的。

    苏宜晴道:“我记得雁妹妹似乎特别喜欢吃橘子,稍后母亲就给雁妹妹带些回去尝尝,刚巧母亲给我带来了一些野生的新鲜板栗,稍后两位夫人也带点回去尝尝吧。”

    “那谢谢定王妃,我婆婆最喜欢板栗羹了。”谢氏一脸的感激。

    苏宜晴点点头,看了一眼蒙夫人。

    蒙夫人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背着两位夫人的绿藤装作漫不经心的抚了抚鬓边的绢花,她才福至心灵,这是暗示她聊衣服首饰等无伤大雅的话题了,接到信息,便试探性的看着苏宜晴鬓边缠丝金牡丹珠花,道:“福儿,你戴得这个珠花真别致,以前没见过,新买的么?”

    “是的?”苏宜晴微微一笑,“这是前日刚买的,多宝斋新出的,母亲觉得好看么?”

    “当然,看这花蕊打得多细,一根根的小小一枚珠花有上百根吧,攒在一起真不容易,做工上乘。”蒙夫人说着想着孔氏以及谢氏问道,“两位夫人也是行家,你们说呢?”

    谢氏哪里有什么心情聊珠花,随口附和了一句,倒是孔氏饶有兴趣的跟蒙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苏宜晴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恰到好处的不时问一句,渐渐的就变成了孔氏一个人在介绍首饰衣料,而出身明显不如孔氏的苏宜晴以及蒙夫人在虚心请教。

    蒙夫人虽对穿戴等也有些研究,终究武将之妻,轮这些不如孔氏在行,不过现在也不需要她卖弄,只要如苏宜晴一般,不着痕迹的奉承几句,让孔氏说下去就成了,多年宅斗已经跟贵妇打交道的经验告诉她,眼前这两个贵妇,孔氏明显是被谢氏拉来做陪客的,而谢氏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要求定王妃,但是轻易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而小福是知晓谢氏来意的,但想要堵住她的嘴,不想要让她有机会开口。

    不就是忽悠人么,后宅斗争过来的,谁不会。

    就这样,孔氏难得有了两个捧场的听众,其中一个身份又如此高贵,自然要更加的卖弄了,只说得口干舌燥,茶都喝了好几杯,中途谢氏几次企图把话题给扯到别的地方去,都让蒙夫人不着痕迹的给扯了回来,谢氏给孔氏使了好几个眼色都没用。

    真是小户出身,一点见识都没有,谢氏在心里暗暗埋怨,心里一直着急,却还是强得装着笑脸,如坐针毡。

    就那么聊了好一会,眼看着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孔氏对谢氏有些不满了,这个谢氏平日很讲规矩,今天怎么回事?要留下来吃饭么?初次登门人家还有客,也没见有什么要紧话要说,怎么还不见一丝要告辞的意思呢?难不成要主人端茶送客不成?

    谢氏心里着急,不得已,也顾不得合不合适了,在孔氏和蒙夫人聊城中最近流行什么衣料的时候,就冒然开口道:“听闻陇县最近遭了灾,不知道定王府在哪有田产没有?”

    花厅里个人静了一下,孔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谢氏,那眼神意思是问,大家聊得好好的,问这种晦气事做什么?

    苏宜晴浅浅笑了一下:“我刚嫁过来没多久,对王府的田产还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没有吧,母亲,我们蒙家在陇县有田产么?”

    “陇县是什么地方?”蒙夫人一时没有想起来,望着苏宜晴寻求答案。

    苏宜晴道:“丰州附近的一个县。”

    蒙夫人还是一脸茫然。

    苏宜晴又提醒,“盛产蜜梨。”

    这样一说,蒙夫人立即想起来了,道:“是了,我一时忘记了,那的蜜梨很甜,不过我和我们老爷都不太喜欢吃梨,倒是我们家雁儿喜欢吃梨子熬的糖水,尤其是蜜梨熬的水特别甜,几乎不用放糖,说起来今年我们似乎都没有买到陇县蜜梨,最近事情多,都忘记了。”

    苏宜晴笑道:“我们府里倒是还有几筐,母亲稍后带一筐回去吧。”

    “好,福儿有空也回家来看看,跟姐妹多说说话。”蒙夫人又是一脸慈爱。

    “王妃真是母女情深。”孔氏见缝插针,随口赞叹。

    “我在娘家的时候母亲很照顾我的。”苏宜晴很真诚的说着,边说边望着蒙夫人,很是情真意切的样子。

    装什么呢,谢氏暗暗腹诽,这嫡母跟庶女哪会有感情好的,这蒙夫人又不是没有亲生女儿,再说了满京城谁不知道这定王妃从小被扔在了乡下,那么多年蒙家不理不睬的,到最后大概女儿大了还是要找个婆家,又或者想要卖女求荣,这才接回来,阴差阳错才成了定王妃,这样的母女没成死仇就已经很不错了,说书名母女情深太过可笑了。

    尽管心里这样想,谢氏嘴里却没说出来,眼看着话题又要被岔开,一咬牙又道:“前日寿宴上,似乎听人说定王府在陇县那边有梨园,遭了灾,也许是我听错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6331+370820-->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追根究底

    苏宜晴弯了弯嘴角,很不在意的样子,“几株梨树而已,说梨园有些夸张,不过陇县真的遭了灾么?”

    一句话说得谢氏愕然,不由得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孔氏。

    孔氏这会听出了几分不对劲,装作没看到谢氏探问的目光,低头饮茶,那日在宴席上,定王妃是说过这事,不过后来她也说道听途说,昨日谢氏突然上门,非要问个究竟,她想着哪天宴席上好几个人都听到了,也就随口说了,真没想到谢氏是为了这事上门的,真要追根究底,她这个乱传话的可讨不得好。

    孔氏不回应,谢氏胖乎乎的脸上不由得有些冒汗。

    苏宜晴一脸无辜的说道:“是这样的,前几日我也似乎是听谁说的,陇县遭了灾,那日文郡王府宴席上就随口说了句,可大家都说不知道,便以为是假的,当时我就说了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

    蒙夫人机变,判断目前形势,立即装出一副严母的面容,肃然道:“福儿,这种事怎么能乱说,母亲不是教过你,凡是亲耳听到并且查证过的事才可以说,如今你贵为王妃,身份尊贵,可不能说出听风就是雨,这种没有查实过的事,尤其是灾祸,会惹得人心惶惶的,稍后若是没有这回事……诶,你还在人家满月酒上说出来,还好两位夫人严谨,知道上门询问,若是别人到处说,这可怎么是好?”

    “母亲,女儿知错了。”苏宜晴低头做惶恐状。一副小女儿形态,真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女,女儿在聆听母亲教诲。

    母女两的互动看在谢氏眼中,不禁有些暗忖,难不成真的只是道听途说?

    孔氏则一脸的尴尬,暗暗埋怨谢氏之前也不早说是这事,早跟她商量,也不至于场面如此尴尬。

    蒙夫人入了戏,紧接着又道:“既然如此。我就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真有此事,若是真的则罢了,若假的,福儿你都跟谁说了就赶紧澄清,我记得你姨母夫家的三表妹就是陇县的。往年还经常给我们家送蜜梨,你出嫁的时候还来添过箱,就是嫁入王御史家的哪位,若真有此事,她一定知晓。”

    “麻烦母亲了。”苏宜晴低声说道。

    谢氏却吓得面色惨白,赶紧道:“这不用劳师动众打听吧?”

    一句话让几人都侧目。苏宜晴奇道,“段夫人方才不是还问起么?”

    “我……我这只是。只是一时好奇,不必怎么费心。”谢氏话语都不利索了,她这可是弄巧成拙了,万一这事传到那些喜欢无事生非的御史耳朵里可怎么是好?可如今怎么阻止,人家又不是为了她才打听的?

    面对蒙夫人母女探究的目光,谢氏后背直冒冷汗,最后还是孔氏看着情形不对。急忙道:“对了,我突然想起稍后还有点事。打搅王妃那么久,我们也该告辞了。”

    “这么快,用过午膳再走吧,难得来一趟又谈得那么投机。”苏宜晴出言挽留。

    “不了,家里还有一些事情。”谢氏直觉再留下来只怕还要出什么事,连忙也推辞。

    苏宜晴不再勉强,再三邀请两位夫人改日再来坐坐,这才让庆嬷嬷送两位夫人出去。

    只待两人一离开,蒙夫人当即道:“福儿,这两人来就只是为了询问关于陇县受灾的事情么?”

    “当然不是。”苏宜晴微微一笑,“母亲也不必理会太多。”

    “哦。”蒙夫人迟疑了一下,又问,“那王御史那边,真的要去问么?”

    苏宜晴淡淡道,“姨母家的三表妹,似乎远了些,御史家一向门风清正不喜结交勋贵,女儿觉得为了这点小事上门欠人一份人情似乎不太好,还是别处打听吧。”

    “福儿说的是。”蒙夫人若有所思,只不再多话。

    送走了蒙夫人,苏宜晴想起早先蒙夫人说的话,招过绿藤询问关于胡三小姐的事,不料绿藤却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真不知道。

    苏宜晴没有跟个下人计较,毕竟绿藤是听命于连御风的,连御风若是不让她说,她自然是不敢说的。

    只等到晚上再问连御风了。

    可这两日连御风也早出晚归的,让小厮传话来说今日有事不一定回来,让苏宜晴不必等他。

    话说如此,心中有事的苏宜晴入夜之后还是做在美人榻上,手捧一卷书册,不时翻一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无意间抬头,窗外一轮明月高高挂着,明亮的月光洒下来却更让人觉得冷。

    苏宜晴望着月光不由得有些怔怔的。

    突然觉得身后有动静,一直在发怔的苏宜晴像是被惊住了,做了一个习惯性的动作,拔下头上的一根金簪,然后迅速从美人塌下翻身下来,后退了一步。

    这副如临大敌的动作让拿着一件外套想要给她披上的连御风愕然了。

    时间仿佛静住了,两人看着对方,半晌无语,最后还是连御风最先开口,用最柔和的声调道:“对不起,我以为你睡着了,吓着你了。”

    苏宜晴这才发觉自己手里还紧紧握着金簪,并且方才拔得急,金簪上还带着几缕秀发,想来自己现在定然是一副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样子,赶紧将金簪放下,用手抚了抚头发,挤出一抹笑容,“是,我是有点被吓到,刚……做了个噩梦。”

    “是么,梦到什么了?”连御风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动作,将衣服披到她的肩膀上,继续柔声问道。

    “梦到……”苏宜晴才说了两个字,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不想要说谎,脸上应挤来的笑容垮了下来,黯然道,“不是,其实我没有睡着,我只是……这是我下意识的反应,多年漂泊生活养成的习惯。”

    “独自在外的日子过得很苦吧?”连御风温柔的揽着苏宜晴坐在美人榻上安慰,“不用害怕,在这定王府中,你很安全。“

    “我知道,只是刚才一时有些失神,忘记了,这才有下意识的举动。”苏宜晴偎依在连御风怀里,轻声说道。

    “想什么失神了?”连御风问的同时眼睛瞄到她放在一旁的书,居然是一本《河防一览》。

    顺着连御风的目光,苏宜晴看到了书,淡淡道,“有些无聊,就找了这本书来看。”

    “你喜欢看这类书?”连御风有些惊讶,他记得他的书房是有类似的书,可这一本不是他的,难道是她的?这种书市面上很少有卖的,想来也不是她这两日买的,那么就是她陪嫁过来的了,记得她陪嫁过来不少书籍,他也没留意到底是什么样的书,想不到还有这种。

    苏宜晴眼神有些飘忽:“谈不上喜欢,只是我喜欢了解未知的东西,凡事地方县志,风土人情,四时节气,山河志怪,药学,农耕之类的书我都看,我唯一不看的就是诗词歌赋等风花雪月对生活没有一丝帮助的书。”

    她只是想要多了解这个世界一点,看河工方面的书是了解河道地理,以备不时之需,可如今这目的说出来,很容易让人有误会。

    “这爱好还真是有点特别。”连御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也不看诗词歌赋,觉得很多都是无病呻吟,可你看这河防之类的书对生活有什么帮助么?”

    苏宜晴看着连御风的眼睛,认真道:“我想要知道关于河堤防护之类的事情,偷工减料对河坝的影响,因为你前日提到了明江决堤,我想要知道这危害到底有多大。”

    连御风脸上笑容有些僵,勉强道,“这都是朝堂上的事,没必要知道的太多。”

    苏宜晴只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半晌之后,连御风有些疲惫的问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对不起。”苏宜晴先是很诚恳的道歉,这才道,“我知道男人在外头的事,女人不该多过问,不过如今这件事,似乎牵涉到了我,所有我才想要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连御风沉吟了一下,起身关上门窗这才道:“我要做的其实很简单,有人在明江护堤护堤上贪墨,我要把这件事给捅出去,但是这件事牵涉众多,我不想亲自动手,免得树敌,所以就搅一搅浑水,让别人去揭发弹劾,就那么简单。”

    苏宜晴其实也猜到了一些,只是他真的说出来的时候,她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总之这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但是真要指责也无从说起,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话题,只道:“我知道了,今日果郡王府的孔氏还有一个段郎中夫人来过,旁敲侧击问了这件事,我想我应该是按你的计划,将事情给顺着你想的散出去,另外今天日母亲也来过,她说了一件事,说是胡三小姐胡东梅最近有很大转变,你还记得胡三小姐是谁么?”

    “当然记得,你差点着了她们的道,我自然记得。”连御风坦荡的说道,“你想问胡三小姐为什么会有那么大转变是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6331+373451-->

第二百九十七章 弹劾

    面对连御风的询问,苏宜晴坦然承认,“母亲很担心,我也很担心,我一直以为上次的事是胡大小姐主谋,胡三小姐也是无辜的,可如今看来,这胡三小姐的手段未免太可怕,她怎么做到的?”

    “别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连御风眼神渐渐沉了下来,语气还是有些轻松,“洪二公子就是个纨绔子弟,欺软怕硬,稍微有点头脑的制住他根本就不是件难事,据我当初的调查,那件事的确是胡大小姐指使,证据确凿,至于胡三小姐的转变,也没有不合理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被欺凌到极点,奋起反击也是人之常情,你漂泊在外应该也见过这类人,只要有心反击,洪二这个人一身毛病到处都是把柄,想要抓还不容易?具体到底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要真能轻易打听到也不能称之为把柄了,胡三小姐手段再高明,她也不可能害到你,我也不会让她伤害你。”

    一番话让苏宜晴想起了当初的沈二小姐,当初沈二小姐不就是一个清高又孤僻的人,之后从只言片语中她觉得沈二小姐的后母是一个很有手腕之人,轻易就将继女给捧杀了,眼看着沈二小姐蹉跎年华就要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可是结果她的几句话让沈二小姐观念转变过来,放下架子,迅速就抓住了机会,给了后母继妹一个致命的打击。

    人么,并不需要时时刻刻都聪明,可以愚笨半晌,只要在关键时刻聪明一次,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一面之缘她只觉得胡三小姐看起来是个腼腆的姑娘,智商如何却不知晓,有时候宅斗看得并非智商,而是胆子,看谁更能豁出去,谁更狠,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显然胡三小姐被逼急了。不拼就是死路一条。如何选择很容易的,女人一旦发起狠来,是会比男人都要强的。

    看着沉思的苏宜晴。连御风故作轻松道:“我说夫人,这大半夜的,你审问你相公呢?我就不明白了,我做错了什么?”

    这个问题把苏宜晴问住了。是啊,她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要问这些?这些事并不光明磊落可也算不得伤天害理。这只是处在他这个身份必须做的事,对此她早有心理准备不是么?

    “对不起。”苏宜晴无奈,“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心烦。”

    “慢慢来,任何人都会这样的,新环境新的生活方式。总归是有点不适应。”连御风温柔的安慰,“不是你的错。是我太急切了,不应该让你做多余的事。”

    苏宜晴很想说没关系,可是看到一旁的金簪,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喃喃,“是我做的不好。”

    经历太多的人虽然比较能够相互理解,但是某些痛苦的经历终究会影响人心,她终究不能像单纯的女子,能够彻底相信并且依靠丈夫,她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很可能无意间的一点小事都能让她吓得跳起来。

    这是她的心魔,轻易不可能解开。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苏宜晴入睡前听到了微微的叹息声,也不知道是自己发出的还是身边的男人发出的,有些无奈。

    次日清晨,她醒来的时候,连御风已经不在身边,摸了摸旁边余温尚在的被窝,心里不仅又是一阵微微的叹息。

    过了两日,大管家那边又送来拜帖,说是段夫人又来访了。

    苏宜晴有些无力,让管家找了个由头,拒绝接见了。

    说起来定王府有一样跟别的大户人家不同的地方,有时候是优势,有时候是劣势,人口简单,简单到只有两个主子,某些不想要接待的客人都没有个可以帮忙的,只能生硬的拒之门外了。

    这也是连御风的意思,这件事到此为止,她不想要追究是真的不需要,还是这男人为了顾及她的心情而这样说,相比这边,她更担心的是胡三小姐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从蒙夫人简单的叙述中,她有种不详的预感,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可按理说就算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跟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像连御风说的,胡三小姐手段再高明也害不到居住在王府之内的她啊,可她就是很不安,女人的直觉,没有道理。

    绿藤这边是探听不到什么了,只能指望蒙夫人那边希望能有什么蛛丝马迹。

    这头,谢氏被拒之门外之后,垂头丧气的回府。

    段子郎在府中焦急等待,一见到谢氏就赶紧问道:“那么快就回来了,问得如何?”

    谢氏摇头,“门都没能进,王府中人说王妃不在府中。”

    段子郎很失望,如果定王妃真不在府中则罢了,若只是找个借口不见,是否代表着别的意思呢?

    就在段子郎急得像个没头苍蝇的时候,小厮来报,说是在蒙家和王家盯梢的人回来了,说定王妃的母亲蒙夫人果然上王御史家去了,说是去见王御史的儿媳妇,不过谈了许久,应该还在御史家用过膳。

    段子郎面容一片灰败。

    由于事情涉及到自己的亲弟弟,谢氏比段子郎还着急,出主意道,“要不再找大姐说说,毕竟大姐跟定王妃能算得上妯娌,她出面也许能说点好话。”

    段子郎摇了摇头,叹息道:“没用的,别说大姐不会去,就算会去,文郡王府跟定王府一向来往不亲密,定王不会给文郡王府面子,去了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定王断定此时跟我段家有牵涉。”

    “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谢氏颤抖着声音,丈夫这话是想要撇清关系,那么就是要自己的弟弟一个人承担么?

    段子郎看着妻子平日圆圆的脸庞这几日瘦了一圈,有些不忍,可还是硬着心肠道,“这你就别管了,我会看着办的。”

    过了几日,御史李正道在上早朝的时候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弹劾陇县前知县谢玉贵贪墨护堤银,致使流经陇县的明江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决堤,陇县受灾严重,良善百姓流离失所惨不堪言。

    李正道的弹劾一出,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陇县不过是个小地方,也就是出一种蜜梨稍微有点名气,关注的人其实不多,这种小地方有些天灾人祸都是人之常情,今年各种灾害更加严重的也有,只要大部分州府没有受灾就是大好之年。

    因此这种地方小县小灾害根本就不该拿到朝堂上来说,尤其是据闻,这陇县百姓撤离及时并没有人员伤亡,就淹了点农田和果树,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明面上谁敢说关系百姓的事不值一提?

    不少看李正道不顺眼的都砸暗暗思量,下朝之后该用什么方法给皇帝上点眼药,告这个李正道一状,相比皇帝也不喜这种芝麻小事在朝堂上提无事生非的大臣吧,李正道当御史这几年极没有眼色,做了不少惹皇帝不快的事,只不过这个人为人清高,不拉帮结派,就连家宅也治理得干干净净,文人中名声极佳,没有把柄可抓,不好弹劾。

    但这种刺头留在京城真让人觉得如鲠在喉,最好能说动皇帝,将这家伙弄出京城,来个外放,眼不见心不烦,在外地随便他折腾,看看他到了地方上能做出什么好成绩来,免得整日站着说话不腰疼。

    至于陇县前知县谢玉贵是谁,在场的多数大臣一时想不起来,一个小知县而已,谁会记着,算他倒霉,被李正道盯上了。

    只有少数几人将目光投在了吏部郎中段子郎身上,因为谢玉贵是段子郎的小舅子。

    面对一群别有心事的目光,段子郎咬咬牙,越众而出,朗声道:“回禀皇上,李御史所言基本属实,微臣近日正在调查此事。”

    龙椅上的皇帝挑眉,“卿是吏部的,这河工贪墨一事与卿无关,为何调查?”

    段子郎面色沉痛道,“只因谢玉贵是臣的小舅子,臣初闻此事深怕小舅子被人冤枉,故而事先调查一番,调查之后发现贪墨之事属实,深感沉痛,却不敢隐瞒,请皇上恕罪。”

    皇帝仿佛在沉思此事该如何处理。

    下边众大臣都低着头交换眼神,对目前的状况有些纠结,事情大体上大家都清楚,贪墨一事大概是没有冤枉了,李正道将此事拿到朝堂上来说谁有些小题大做,但依李正道平素的为人行事并没有出乎大家预料,现在出乎预料的是段子郎。

    段子郎这人也就如朝中大部分官员一样,世家公子出身,虽有些靠父荫但爬到这个位置上,却也不是平庸之辈,但凡这类依靠家族的官员,最顾及的是姻亲故旧,如今李正道一弹劾,他就第一个跳出来揭发,于理是没错,但情面上太说不过去了,到底是自己的小舅子,怎么能如此落井下石?

    某些跟段子郎走得近的官员都在暗暗踌躇,日后是否应该跟这样一个人划清界限。(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见识浅薄

    月眠走了之后,王大嫂吃着糖果子,边吃边叹:“柳大姐,你看看,王府出来的丫鬟就是不一样,这果子做得比外头卖得好吃多了,回头我得问问看看怎么做我也照做,逢年过节送亲戚朋友倒是省钱了,也体面。”

    柳大姐笑道:“王嫂子,别费那个心了,我上次问过一次,那方子配料倒不是复杂,可那盐啊糖啊分量得用小秤子仔细称过一克也不能多不能少,还有熬煮的火候晾晒时辰等等也要分毫不差很繁琐,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粗人能做得来的不说,光那煮的锅就要求一点油都不能粘,还得专门去买套锅碗瓢盆准备着,哪有那钱?真那么容易做,外头点心铺子早就关门了。”

    “那倒是。”王嫂子的点头都是居家过日子的媳妇,这些道理她也能懂,当下也不在纠结这个,另开话题,“王府里的大丫鬟都是灵巧的,就说跟月眠一起嫁过来的镯儿,那绣花的活真是绝了,绣的猫猫狗狗跟活了似的,那日绣的花还有蝴蝶飞上头呢,真真叫人佩服啊,才多大年纪,看着人家,再看看我?粗手粗脚的别说绣花了,就纳个鞋底针脚都不整齐。”

    柳大姐又吃了一颗蜜饯,赞叹道:“月眠,镯儿这样天生灵巧的就不说了,难怪能嫁给读书人,就那六儿也不差啊,虽然不会做果子点心,针线也一般,跟咱们年轻那会差不多,但人家老实肯干,伺候起张大娘来那叫勤快,端屎端尿的也没苦着一张脸,逢人就笑,以前进到张大娘屋里总有一股怪味。自从六儿嫁过来之后,那味道就没了,屋子里总是清清爽爽的。诶,要我说啊。以后我儿子长大了,也能娶到这样一个勤快媳妇,我就是什么都不求了,给天仙都不换,吃糠咽菜也觉得香。”

    王嫂子附和:“那是,人老了哪能没有个三载七难的,要有那么个孝顺媳妇伺候着,就是什么都不怕了吃黄莲也觉得甜……说起来都是樊家的没福气啊。你说这六儿比月眠,镯儿差什么?樊家的也是不就是儿子中了举么?还不是乡下粗妇一个,还真能指望娶个天仙回家去?真娶了,你也得看伺不伺候的起啊,要月眠跟镯儿这样的美人伺候我们这样婆子,我可不敢想。”

    “嘘……”柳大姐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眼睛盯着王大嫂身后。

    王大嫂回头,后边正是樊举人的娘,高氏。

    背后说人是非被当事人撞见,柳大姐和王大嫂都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曾经在一个院里住着,高氏也没得罪过她们。

    高氏却仿佛没听见似的。端着一张笑脸,上前道:“两位嫂子好。”

    “樊家妹妹好。”

    王大嫂,柳大姐齐心回道,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些讪讪的,不知道方才的话高氏听到了没有,或者听到了多少。

    高氏殷切说道:“王大嫂,我方才听人听说月眠来了。”

    王大嫂见高氏似乎没听见方才的话,放下心来道:“是啊。进去瞧她相公了,这小两口啊。恩爱着呢,看得我们都脸红。”

    柳大姐则道:“所以我们都识相点。月眠一来,就不要进去打搅他们,免得妨碍人家小两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氏脸上现出几分尴尬。

    王大嫂又问道:“樊姐姐,你家儿子现在在哪做事呢?”

    这样一问,高氏脸上顿时更尴尬了,含糊道:“也就外头,做巡捕。”

    柳大姐接话:“哦,那是跟张大娘儿子一样做总捕头啦,恭喜樊家妹妹了,如今得算是官太太了。”

    “张大娘的儿子做了总捕头么?”高氏惊讶的问道,“真的是总捕头?”

    “瞧您说的,这事还有假,京兆尹的总捕头也是八品官。”王大嫂羡慕的说着,“就在这城里,还能有假?张家哥儿就是有福气,娶了个好媳妇,没几天就得了这个差事。”

    柳大姐道:“那也是张家哥儿有本事,人家本来就是正经王府护卫,武艺高强,之前是为了照顾老娘,这才委屈呆在这里教孩子们练功,要说真本事,也不输给樊家哥儿,樊家哥儿考武举之前,张哥儿还指点过樊家哥儿呢,说起来算樊家哥儿的半个师傅呢。”

    这话高氏不爱听了,酸溜溜道:“也就几句话而已,我家儿子可是真刀真枪中的举,这张哥儿也就嘴皮子利索,他自己就不去考。”

    王大嫂跟张大娘关系好,忍不住辩解道:“那张哥儿是因为有个病着的老娘,考场上刀剑无眼,怕万一伤着了,没人照顾张大娘,这才没去考的,不是不敢,而是孝顺。”

    柳大姐刻薄点看不上高氏那样,对着王大嫂道:“诶哟,是我说错了,什么半个师傅,当然不算了,不然张家哥儿娶了六儿这……瞧我这张嘴,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樊家妹妹,不是我说你,娶媳妇真不能看脸蛋长得美不美,而是看长得有没有福气,六儿一看就是有福气能旺夫的,你看张家刚把六儿娶进门,转眼张家哥儿就做了官,这可是八品捕头啊,以前我们家乡威风八面的县令也才九品,六儿成了官太太能穿绫罗绸缎了。”

    高氏脸红得要滴血了,偏柳大姐还补刀道:“这六儿名字取得也好,六儿,六儿,准能生六个儿子,赶明儿,我闺女生了,不管男女,就叫九儿。”

    高氏忍不住了恨恨道:“九儿,在我们村,叫九儿的都丫头片子。”

    王大嫂厚道点,虽不想跟柳大姐一起挤兑高氏,不过对高氏贬低别人的行为实在看不过眼了,道:“这有啥,乡下地方,男娃娶个女娃名字的多得是,贱名好养活,顶多以后读书了,有出息了,再请私塾先生给好好取个好听的名儿,就算丫头片子也不错啊,能生个像六儿这样孝顺的闺女,再招个官女婿,这辈子也没什么好求的了。”

    柳大姐撇嘴道:“那天,我听见刘先生喊月眠二丫,多嘴问了一句,月眠说二丫是她原本的名儿,她爹娘给取的,后来进府之后,才由管事的给改的,月眠还是比较喜欢家人唤她二丫,说是能想起爹娘,可见一个称呼而已,取个金凤凰银孔雀本人不争气或者命不好也白搭,就像我们,命苦啊,现在谁还记得原本叫啥?不就是大娘大嫂,谁家的之类的。”

    “我想起来,我找向婆子有点事,不妨碍你们聊了,先走了。”高氏没脸在站下去了,转身走了。

    在她走远了之后,柳大姐撇撇嘴,“嫌我们说得话不中听?这正是像前天你们家小子说的那叫啥,忠言……难进耳朵?”

    王大嫂扑哧一笑:“那叫忠言逆耳,意思就是好话不中听,但确实是为人好的。”

    柳大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就是,我们也是为她好,可她不听,就听那向婆子的,向婆子这人啊倒也不是坏心眼,就是很多时候容易犯糊涂,白吃的枣还嫌核大,要不是听她的,这高氏也不至那么犯糊涂,六儿这样的好姑娘都挑剔,这不是鸡飞蛋打了?”

    王大嫂很是同意,“是啊,都在燕城住了那么多年,还是一副小家子做派,不就是儿子中了举么?要在乡下举人老爷是了不起,可在燕城举人一抓一大把,中了举不过是个开头,日后前程如何还得看运气或者本事,不是一身蛮力,有那么个糊涂娘,樊家哥儿要还是一点主见都没有,凡事听她娘的,日后可就悬了。”

    “那是。”柳大姐很是赞同,这不,为了一桩亲事得罪了王妃娘娘,娘娘是什么样的人?能见一面都是她们这些下人的光荣,人家好心给你们寻了那么个好媳妇,结果你们却挑三拣四给人触霉头,任谁心里不堵得慌。

    此时的月眠,在给相公送完东西,也不敢在学堂久呆,免得耽误相公做事让人说闲话,就又提着空篮子出来了,笑吟吟的跟还在门口干活的柳大姐和王大嫂打招呼,“两位嫂子,我先走了。”

    “诶,月眠。”柳大姐眼角瞥到外头高氏在不远处鬼鬼祟祟,便招过月眠,低声道,“月眠啊,那樊家的你见过吧,就是六儿原本要嫁的那家……这几日总打听你,小心点,她这个人很有点什么,她要有事相求,你可留点心点,别看她说得可怜就答应下来。”

    月眠心一动,点点头笑着道:“我知道了,多谢嫂子。”

    “慢走。”柳大姐和王大嫂又笑着跟她告别。

    月眠走了出去,没几步,果然高氏就小跑着跟过来,笑着道:“方太太好。”

    一声方太太,让月眠神情一滞,好吧,嫁给相公之后,王府放了她身契,如今她是自由身了,面勉强也当得起太太这个称呼,可她相公毕竟只是一个秀才,这样的称呼似乎有些过了,普通百姓家里没养着几个丫鬟小厮的,谁好意思叫太太?一般都是谁家的,或者年轻的叫某某娘子年纪大的叫大嫂大娘之类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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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劝说

    难怪人都说这高氏乡下人,小聪明有点,可上不得台面,这样一叫,月眠真不知道应好还是不应好,不应没礼貌,应了让不明就里的旁人听见还以为她把自个当回事,相公就是个秀才,虽脱了奴籍,却还是王府下人,居然当自己是个官太太了。

    顿了顿之后月眠只能道:“嫂子叫我月眠就好,这的人都那么叫,这位嫂子您是?”

    她假装认不得高氏,这样的话显得生疏,高氏但凡稍微有点脸皮,就不该提什么要求,但事实证明,高氏这样的人不会懂得什么叫廉耻,什么叫进退。

    “月眠,你不记得了,你成亲那日,我来喝过喜酒的。”高氏明显有些不悦,却还是端着一张笑脸,“我是樊举人的娘啊,想起来没有?”

    月眠摇摇头,带着歉意,“成亲那日人太多,我记性不太好,请嫂子别见怪。”

    “没事,月眠,我儿樊义你该知道吧?”高氏提醒,“这院里新出的一个武举。”

    “这个我相公是教书的,若说秀才童生学文的他可能跟我提到,武举,我就不知道了。”月眠依旧在装傻。

    “我儿本来是要跟你们一起成亲的。”高氏误会月眠真没听说,失望之余又有些庆幸,眼珠子转了几转,道,“后来因为一些误会,亲事没成。”

    “哦!那真是遗憾了。”月眠抬头望望天,笑道,”樊家大嫂,天色不早了,我还得赶回王府,下次再聊了。”

    “月眠。嫂子我是有事想要求你帮忙。”高氏眼看月眠就要走,心里顿时有些着急,连忙拽住她。

    月眠有些无奈的看着抓着自己衣袖的这只手。皱眉道:“嫂子,有话直说了。”

    “你先答应我。”高氏急急说道。“你答应了我才说。”

    月眠这下装不下去了,翻了一下白眼,将胳膊从高氏手里抽出,道:“这位嫂子说话好没道理,恕不相识的,就要我答应帮忙,还不说什么事,这叫人怎么应?好吧。我不答应,你不用说了。

    “不,不,我说,月眠你听我说。”高氏更着急了,眼看着月眠要走,急忙道,“月眠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王妃娘娘,想要跟她老人家赔罪,你帮我说说情。”

    月眠只觉得好笑。道:“樊家嫂子,王妃娘娘才刚成亲,哪里就成了老人家?再说了,我就是个小丫鬟,别说成亲之后分到外院做事,就算没成亲还是当丫鬟的时候,我也不过是湖边管理一个小阁楼茶水琐事的丫鬟,根本就没资格去王妃院子里,很少能见到王妃。像我们这种丫鬟,真要有事求见。就得禀报管事嬷嬷,将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再由管事的递话给王妃院子里的嬷嬷,由嬷嬷禀报给王妃的贴身丫鬟,再有王妃的丫鬟决定该不该劳烦王妃,层层传递下来,要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上头递给话下来,根本就见不着王妃。”

    啊,这样啊!高氏第一次听说不由得道:“你不是王府里的大丫鬟么?”

    月眠笑着解释:“所谓大丫鬟不过就一个等级称呼,管着两三个小丫鬟的几乎都能称为大丫鬟,要说在王妃跟前有脸面,那真不如王妃院子里普通的洒扫小丫鬟,那些小丫鬟至少还有机会天天见王妃,我们这样不能进王妃院子里的大丫鬟,运气不好,几年都见不到王妃一面都是有的,王妃也不知道有我们这样的丫鬟。”

    “那你岂不是在王妃跟前说不上话?”高氏有些怀疑的问道。

    “是啊!别说说话,就是见王妃一面都不容易。”月眠这话倒也没说谎,她的确是在王妃面前说不上话的。

    月眠的坦白让高氏彻底傻住了,懊恼异常,早知道月眠这样的大丫鬟根本见不到王妃的面,她上次何必拒绝六儿的亲事。

    “樊家嫂子,我真帮不上你,我先走了。”月眠走了几步,想想又退回来,道:“樊家嫂子,我诚心劝你两句,若只是向王妃娘娘赔罪就不必了,王府里上上下下上千号人,我们这样的,王妃娘娘哪能一个个记住,娘娘大人大量不会在意你说错那一句半句的,让你儿子好好办差,日后报答王爷王妃,就是对王妃娘娘最好的赔罪,别四处托人扯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王妃娘娘劳神。”

    最后几句,月眠的语气很重了希望高氏能听懂,别再找麻烦,上次的事虽让王妃不悦,但是毕竟高氏只是一个没见识的村妇,不值得王妃记挂在心上,只要高氏的儿子好好办差,王府栽培他儿子那么多年,还中了举,不会弃而不用的,可若是这母子两心思不用在正路上,没有报恩的心思反而一直想要捞好处就难说了。

    高氏乡下村妇糊涂点情有可原,樊举人一个大男人还中了举,却也跟着糊涂连自个老娘都劝不住,那可没什么说的,别说王妃,她都看不上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在外头如何能办好差,幸亏当初没被那个举人名头迷惑,不然真嫁了就惨了。

    ……

    蒙府

    蒙夫人听了庆嬷嬷的传话,思忖了半日,才问庆嬷嬷,“昨日你一直在王妃跟前伺候么?王妃都见到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庆嬷嬷低眉回道:“昨儿夫人走了之后王妃并没有见什么人,跟前就两个丫鬟伺候着,下人有事也是老奴跟几个嬷嬷商量着处置的。”

    “王府琐事都是由你们几个嬷嬷处置的?”蒙夫人有些诧异,随即沉下脸,“你怎么能不劝着王妃一点,这样下去岂不是诸事不管,会让人说闲话的。”

    “夫人误会了,王妃并不是诸事不管,只是有时候事情太多。”庆嬷嬷急忙解释,眼神却有些闪烁,“是这样的,一般府中小事管事妈妈处置不了,来询问王妃意思之时,的确是我们几个嬷嬷商量着,但并不是我们几个嬷嬷决定,只是嬷嬷们商量出解决之道再禀报王妃,由王妃决定是否该如此,所有并不是老奴逾越,这也仅仅是一般小事,如厨房最近做饭是用江南的米或者江北的米,花园路的月季枯萎了是否该继续种月季还是还上别的等等不必劳烦王妃费神的小事,大事还是王妃自己决定的。。”

    还有这样解决的,蒙夫人听出了庆嬷嬷的避重就轻,偌大王府其实除了这点鸡毛蒜皮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了,想了之后有些佩服,倒是省心省力的法子,这样的话自己可以不费脑子,下人们也没有欺瞒的空子,也不怕嬷嬷们不尽力,毕竟出了纰漏事后可以追究责任,当然若是怕担责,不敢出主意的也会被视为无能而弃用。

    看来日后可以借鉴一下这个做法,蒙夫人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随后又问道:“那王爷回来之后有没有说什么,我的意思是王妃有没有跟王爷说什么?”

    这个问题庆嬷嬷有些迟疑了,这王爷跟王妃相处的情形以及日常生活不便跟外人过多谈及,这点王府的嬷嬷们几次提醒过的,说是王爷最忌讳下人将府中的事说出去,哪怕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都不可以说,乱嚼舌根就会被赶出王府。

    “庆嬷嬷,你可是我跟前的人。”蒙夫人察言观色,知其所想之后提醒,庆嬷嬷跟了她几十年,陪着嫁到王府才几日,就敢对她这个旧主隐瞒,这样轻易就见风使舵的下人只怕也要不得。

    庆嬷嬷心中一惊,想起蒙夫人过去那些手段,就算她如今跟着王妃陪嫁到王府,但蒙夫人毕竟是王妃名义上的母亲,真要生了气将她召回来,王妃还能阻拦么?又或者王妃会为了她忤逆蒙夫人么?可是若是触怒王爷王妃被赶出王府,蒙夫人也不会替她说话也说不上话。

    “庆嬷嬷,我只是想要知道王妃有没有跟王爷提到蒙府的事。”蒙夫人端起茶盅,轻抿了一口,眼睛一眯目光有些凌厉的扫过庆嬷嬷的脸,“我只是想要知道王爷的态度,看看我们蒙家是否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这也是为了王妃好,若是蒙家做了什么惹得王爷不满,王妃也没脸是不是?”

    “是,是。”庆嬷嬷诺诺说道,“老奴不瞒夫人,只是昨日夫人走了之后,王爷晚上才回来,在外头又喝了些酒,老奴没能在跟前伺候,只隐约看到王爷脚步很不稳,想必喝得多了些,这种时候王妃应该不会跟王爷提什么的,次日一大早,王爷天没亮就要上朝,王妃跟丫鬟们都忙着替王爷打点,忙得团团转,老奴想王妃也没有机会跟王爷说什么。”

    “真的?”蒙夫人怀疑的看着庆嬷嬷。

    “千真万确,老奴不敢欺瞒夫人,只是老奴并未时时刻刻跟在王爷和王妃身边,也不敢说一定。”庆嬷嬷只差没有赌咒发誓了。

    蒙夫人想想也对,那就是小福自个的意思了,为何会那么容易改变主意呢?小福可不是一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莫不是有什么利益关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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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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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谋介绍:
宅斗是可怕的苏九一向知道,真正穿越了这才知道宅斗要素中的猪队友狼对手都可以弱爆了,可怕的是披着羊皮的狼队友,叼着血淋淋的肥肉硬要她吃下,再肥美的肉也是人肉啊!这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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