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对象不是你
如果她真是蒙小福,定然是不愿意这样的下场,可她终究不是,那她何不看看最终会有什么结果呢?反正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损失的,她不想要重复之前的悲剧,更何况如今比之前的情况还要糟糕,她不知道周太夫人打什么主意,还有徐皇后,徐皇后若是知道她还活着,指不定会怎么对付她,连御风对她若是假意,她不想要虚以委蛇求得一时平安,若是真情,她更不能连累他。
快速盘算过之后,苏宜晴微微点了一下头,“胡大小姐若是有事,只管忙,我就在这里坐一坐,歇一歇,稍后顺便让个丫鬟过来带我们回宴会厅即可。”
“蒙小姐千万别如此说,这次是我们怠慢了,这些丫鬟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去去就回。”胡大小姐很诚恳的说着,只是那眼睛却没有跟苏宜晴对视,总是下意识的瞄到别处,这更让苏宜晴断定有鬼了。
胡大小姐匆匆而去,苏宜晴就那么坐在假装欣赏风景,身后的丫鬟萝草则如木头桩子一样立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这要是芯儿,此刻该叽叽喳喳发表看法了吧,想到芯儿,苏宜晴心又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难怪人们常说失去的总是最好的,芯儿就那么死了,她倒时常想起她的好处来了,回去多烧点纸钱吧,从小一起长大有一起共过患难,不说情同姐妹那么虚伪,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她没有能力查出真相替她讨回公道,甚至连这份心也没有,也难怪芯儿会背叛她。
又坐了一会,周围还是静悄悄,苏宜晴觉得无趣了。起身准备走了,刚才来的时候她暗暗记住了路径,就算没有人引路还是可以走回去。没有必要傻坐在这里吹冷风,又或者是她想多了,根本没什么陷阱,毕竟这样做太过明显。
才这样一想,身后却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可以分别得出。不是女子脚步声,苏宜晴握了握手心里一只短却磨得尖尖的金簪,骤然站起身。猛然回头,却一下有些愣住了。
“怎么是你?”
锦袍玉带,金冠束发,芝兰玉树一般俊美的男子赫然是连御风,而萝草则悄悄退下了。
“你在等别人?”连御风微微一笑,笑容犹如清风明月很是迷人。
只是此刻的苏宜晴根本没心情欣赏,知道是连御风。再联想胡大小姐拙略的把戏,真没想到居然是让连御风跟她见上一面,怪不得这把戏如此粗糙,大概这实在不是什么事,已然订亲还未成亲的未婚男女见面虽然也不合礼数,但就算是在大荆。这也不过是被人说两句嘴无伤大雅。更何况在大周,这根本不是个事。连御风都娶了几个妻子花名在外的,根本无所谓的。
“你很无聊。”苏宜晴有些恼羞成怒,大概也是因为心情不好,百般提防以为有什么阴谋诡计,却原来不过是类似恶作剧一般的偶遇而已,说着就准备走了。
“为什么把云霞锦给剪了?”连御风见苏宜晴恼怒,也不在废话,直接拦住了她,开口就问。
苏宜晴漠然道:“你上次的问题,这就是答案,我做不到或者说不想做,另外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对这一切一点都没有怀疑么?我到底什么用心,也许我是来害你的呢?”
“我说过相信你不会,用你的话来说,没有原因,就是一种直觉。”连御风淡淡说道。
“直觉,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相信直觉。”苏宜晴有些无奈,看了周围,压低声音,“我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你如今身处高位,更明白这个道理,我的过去……我不想要连累你。”
“我只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之道,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去尝试,从来没有平坦大道,每条路都会有风险,但是人也不能不往前行。”连御风叹息一声,道,“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既然你不想,我也不勉强你,作为之前一切的补偿,我愿意帮助你远离这一切。”
“真的?”苏宜晴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愿意?”
问出这句的时候,她心里却又有一些失落,终究还是要一个人了。
“不愿意也得愿意,如今的我身居高位,站得越高,越有人想要把我拉下来,留一个不愿意配合的妻子在身边只会害人害己。”连御风的表情也有些无奈了。
“对不起。”苏宜晴知道若是悔婚,连御风必定要付出一些代价,而她做不了什么,除了一句对不起之外,没什么说的。
连御风若无其事道:“说这句话的应该是我,还得委屈你在蒙家呆一段时间,忍受流言蜚语。”
苏宜晴扯出一个笑容,“对我来说流言蜚语根本不算什么,顶多退亲之后,蒙老爷夫妇骂我几句,吃穿上刻薄一点,不会比流落在外餐风露宿差,蒙老爷总不至于在我毫无用处之后还想要杀我,毕竟杀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倒不至于,反正这事一出,以蒙也的为人,就算要杀人泄愤,也杀不到你头上。”连御风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什么意思?”苏宜晴觉得连御风话里有话,直觉有事要发生。
“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么?你觉得我会贸然提出退亲,落一个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名声么?”连御风似笑非笑说道,“我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可不是会一时心软就授人以柄的人。”
“你……想怎么样?”苏宜晴觉得有些不对劲,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我没怎么样,不过做你最常作的事,袖手旁观而已。”连御风笑容越加明显,声音却有冷酷起来,“不跟你打哑谜了,你不觉得今日这一切有些奇怪,像你说的,我费心安排了这一切,只为跟你在后花园见个面说几句缠绵的情话,真有些那么无聊么?告诉你,这一切都是胡东屏也就是胡家大小姐安排的,是针对你,但是算计的对象却不是你,不然你以为她把你一个人丢这儿,引个什么人来私会,然后带一群人来抓奸,就能轻易毁了你的名节?事情在他们胡家发生的,追究起来,胡家能脱得了干系?”
“不是你安排的?”苏宜晴心一惊,立即想到了蒙雁,赶紧上前一步,有些慌乱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连御风凝视了她好一会,才冷声道:“我想此时此刻,你那个愚蠢的所谓妹妹已经落了单,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你就在这里多站站吹吹冷风,不会有什么危险,稍后胡大小姐或者什么丫鬟就会招来来带你出去,只是明日燕城大街小巷就会传遍,蒙家三小姐不知廉耻跟男人……被抓奸在床的消息,至于具体流言会多恶劣,还得看相关人等的发挥,当然未婚妻的妹妹被传出这种消息,我堂堂定王爷,自然不能再跟有这样伤风败俗妹妹的你成亲,退亲理所当然,你放心,这事是蒙雁自己不小心,蒙也再发怒,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你头上,我退亲之后,你再寻个机会上演个含羞跳河的戏码就解脱了,善始善终,我会帮你顺利脱身的。”
“不,不能这样,这样会出人命的,蒙雁才十三岁,她是无辜的。”苏宜晴所受的教育,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一个小女孩就那么被人糟蹋,在这个年代,出了这种事,必然是死路一条,有心人想要闹出来,就算两家有意让两个当事人成亲,一床锦被遮羞也很困难,就算能蒙混过去,蒙雁这辈子也算完了,还真不如一刀杀了她,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悲剧,她当即焦急道,“你快想办法阻止。”
连御风冷笑,“觉得她无辜,燕城里每日都有被人陷害的大姑娘小媳妇上吊,蒙家不过是权利斗争下的牺牲品,就像蒙小福一般,这是蒙也造的孽,身为将军,不安分带兵打仗,反而蝇营狗苟,参与权力斗争,技不如人殃及妻女,与我何干?我又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愚蠢的人救得了她这次,救不了下一次,更何况凭什么要我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付出代价,是你的话,你也不愿意吧?所以今日明知道有陷阱,你却还要踩进来,只为不嫁我,你觉得若是你名节尽毁,我脸上会有光么?你若是被蒙家沉塘,我是救还是不救?”
“我……”苏宜晴哑口无言,脑中一团乱麻,紧紧抓住连御风的胳膊连声央求道,“是我错,是我错,好了吧,你先救人,其他的事我们稍后才讨论行了吧。”
“这是你说的。”连御风缓和下语气,“好好想想吧,独善其身不可能,只要你站在这个地方,就必须做该做的事,不反击只会连累身边的人。”
“你怎么说都行,先救人。”苏宜晴急昏了头,什么都顾不上,一个劲地催促还在慢悠悠说教的连御风。
好说歹说,连御风这才缓步离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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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慌乱
苏宜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回过神来,顾不得什么仪态了,提起裙角沿着来时路小跑着想要回到酒宴的花厅找蒙夫人,才跑了两步,萝草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拦住她,提醒道:“二小姐,您不能这样慌张,您这样跑回去大庭广众之下,外人看出蹊跷,没事也会变有事的。”
想想也对,苏宜晴只能忍住焦急的心,放下裙角,尽量维持仪态快步行走,好在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只是快进花厅的时候,进出的丫鬟婆子才多了起来,她带着萝草进去的时候无人注意,胡家丫鬟婆子各司其职,就算好奇也不会随便上来询问。
很快的,苏宜晴就找到了蒙夫人,
蒙夫人正在跟一群贵妇闲聊,眼角瞥见她一个人进来,心里也是吃了一惊,找了个借口避开那些贵妇,将苏宜晴扯到一边,问道:“小福,你怎么一个人,雁儿呢?”
苏宜晴用只有两个人才听见的声音道:“她跟我分开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事关自己的亲生女儿,蒙夫人失去理智,慌张得一把扯住苏宜晴的胳膊,声音有些尖锐,附近几个贵妇投来侧目的目光。
萝草上去一步,低声道:“夫人,二小姐,有绿藤跟着三小姐,还有王爷周旋,不会有事的,您镇定点,不然让人看见诸多猜测才叫麻烦。”
蒙夫人稍微镇定下来,眼角瞄到有贵妇正朝这边看,忙掩饰性的拉了拉苏宜晴的衣袖,装成体贴替女儿整理衣裙的样子,随即拉着她到了一旁供乏了的贵妇们略微休息的小隔间,这才焦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苏宜晴省略掉之前的那些,直接道:“到园子之后。我跟雁妹妹就分开了,胡大小姐陪着我逛园子,雁妹妹跟其他贵女一起玩耍。后来胡大小姐也借故走开,我一个人坐着歇息,连……定王爷就来了,说雁妹妹可能被人设计,不过他会解决的,至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连御风说事情很严重。但是她觉得情况未明之前,说这些就够了,免得蒙夫人吓坏了。做出什么举动,没事也变有事。
“你为什么不跟着雁儿?”蒙夫人焦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的质问,她怕的就是这种情况,觉得苏宜晴比雁儿年长几岁,心计也较深,应该能护着雁儿,又有胡三小姐在。两个定王府的厉害丫鬟陪着,一群人在一起出不了事,这才让她们一起去园子走走,没想到还是出事了,早知道就不该顾忌什么眼光,一定要女儿跟在自己身边。
苏宜晴有些内疚。这是她的疏忽。她以为这些贵女就算有什么阴谋也会是针对她,对蒙雁顶多就是口头上占点便宜。没想到这大周贵女居然如此凶狠,直接就想……哪怕是到了现在,她还是很疑惑,蒙雁也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大个人,难道还能任人像当初江月白一般被硬拉着出门也不敢呼救不成?就算硬拉着,胡家世家大族,出了这种事,他们也难逃干系,闹出来蒙家不会一个人吃哑巴亏,胡家和蒙家哪怕有深仇大恨,也不会用如此同归于尽的招数。
可她错估了一点,不懂事的贵女瞎胡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还有有心人从中搅局,各方利益纠结,形成一个滴水不漏的圈套,多方想要从中渔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看最后是谁的手段最高明。
蒙夫人也知道此时不是相互埋怨的时候,虽然萝草这丫鬟说定王爷能解决,不过事关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能不着急,她急忙去找胡三夫人,没敢说出什么事,只说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想要先告辞,麻烦胡三夫人找找女儿。
胡三夫人看蒙夫人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的样子不像是装病,便招过丫鬟,吩咐丫鬟去园子里贵女云集处找找自己女儿还有蒙三小姐,之后再让蒙夫人到一旁厢房休息,还问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蒙夫人知道自己在花厅里呆着很容易失态,便在胡三夫人的带领下带着苏宜晴去了小厢房休息,这种寿宴,酒席过后还要品茶唱戏,足足折腾一天,身份比较高的贵妇可以稍微坐坐就走,身份低一些的则要留足一天,否则就是不给面子,有些年纪大的难免挨不住,因此有让客人暂时小歇的厢房。将蒙夫人母女带入厢房之后,胡三夫人便回花厅招待客人,只吩咐让丫鬟去寻自己的女儿和蒙三小姐。
她以为这就是小事一桩,没想到蒙三小姐没找回来,反而倒是自己的女儿胡东梅脸色苍白回来了,胡三夫人登时就有些不悦了,胡董两家即将联姻,董家侄儿她看过,真真是人品才学俱佳,虽然家世单薄了点,父亲只是一个乡绅没有官职,但是董家也是一方望族,尤其他大伯董老爷不到四十就已经官居四品而嫡子前不久没了,就算日后董夫人还能生,这生下来是男是女未可知,才学如何更是难以预料,可想而知,未来十几年,这个侄儿定然是家族全力扶持的对象,论实惠来说,可比那父亲身居高位,兄弟却一大堆的高门嫡子强多了。
女儿个性偏软,若是嫁入那婆婆凶恶妯娌强硬的世家大族定然是要吃亏的,这董家很好,董夫人一个继室没有儿子,再如何也不好插手侄儿房里事,不是正经婆婆女儿嫁过去相对轻松些,若是错过了这门亲事,可就再找不到更好的了,董夫人听说有了身孕,不便出门,而蒙夫人是她亲姐姐,此次前来定然是帮着妹妹来相看,千万不能得罪,万一蒙三小姐出了什么事,这门亲事就真不成了。
不就是带蒙家姐妹去园子里逛逛么?怎么蒙二小姐单独回来,而自己女儿和蒙三小姐却没有回来,眼下自己女儿又这副模样?难道真出了什么事?
胡三夫人将女儿拉到僻静处,劈头就问道:“梅儿,究竟怎么回事?蒙三小姐呢?”
胡东梅一脸惶恐,颤声道:“蒙三小姐喝醉了。”
“什么?”胡三夫人吓了一跳,“怎么会喝醉?哪里有酒给她喝?你们小姑娘家怎么能喝酒呢?”
胡东梅快要哭了,结结巴巴道,“女儿也不知道,是秀文县主带来的,说是水果酿,结果是却是酒,我们几个都喝了,根本就没什么酒味,喝几口都不知道是酒,大家都没事,就蒙三小姐不知道怎么就醉了……女儿真什么都不知道。”
“唉!”胡三夫人略微想想也知道,秀文县主性格有些跋扈,不过她身份高贵,出手阔绰常施点小恩小惠,身份低微点的姑娘们全都跟着她,而身份差不多的虽不在乎那点小恩小惠,却也不愿意跟她起正面冲突以免闹笑话,想来是她们想要整一整蒙三小姐,自己女儿不善于应对这些她也是知道的,本以为有蒙二小姐和丫鬟跟着,加上当几个世故的侄女也在,出不了事,谁想到……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得想办法收拾烂摊子,否则别说女儿的亲事,就是她也要受牵连的,毕竟蒙三小姐是跟着女儿走的,身为主人,女儿有责任照顾好客人,出了事,主谋身份高贵难以追究,就得另推个人出来担责,这件事闹不好担责的就是自己女儿,到时候别说跟董家亲事,就是还能不能嫁个好人家都难说。
“蒙三小姐现在在哪里?”胡三夫人急忙问道,如今最要紧的是把蒙三小姐找出来,细心照顾好,将事情遮掩过去。
“女儿……女儿不知道。”胡东梅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胡三夫人一副恨铁不成的样子,自己女儿性格偏软,但想不到糊涂成这个样子,让客人着了道不说,还一问三不知。
“她们喝酒的时候,女儿被秀文县主支开,回来就说蒙三小姐喝醉了,被丫鬟扶下去歇息了,到底去哪里,女儿真不知道。”胡东梅这时候也觉得不对劲,所以才快步来找母亲。
“得赶紧去找。”胡三夫人吩咐,“我带苏嬷嬷去找,你也带着自己的丫鬟各处去寻,只是别声张,碰到人就说……就说找你妹妹东莲,千万不能说是去找蒙家小姐。”
“是,母亲。”胡东梅应下来,母女两刚走出花厅,却见胡侍郎屋里的丫鬟韵娘走来。
这韵娘是胡侍郎的通房丫鬟,不过没抬姨娘,大家明面上大家只能当她是一般丫鬟,但实际却比一般丫鬟体面极得胡侍郎信任,连胡大夫人也敬着她几分,韵娘也没有持宠生娇,守着本分,故而众人对她倒是真心敬佩的,有什么事不敢跟胡大夫人说,都是偷偷求着她。
“三夫人好。”韵娘屈膝行了一个礼,上前几步,道,“三夫人可知道蒙夫人在何处么?”
“你问这做什么?”胡三夫人心提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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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中计
韵娘笑吟吟道,“奴婢是奉大夫人之名来给蒙夫人报个信的,蒙三小姐方才不小心扭了脚,现在在含香阁歇息,若是三夫人知道蒙夫人下落,还请告之一声。”
“蒙三小姐只是扭了脚?”胡三夫人下意识的问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说错话,笑着掩饰,“瞧我,说什么呢?这种事还有假,想来是园子里石子多,婆子又偷懒,这才让蒙三小姐扭了脚,韵娘请随我来,可巧了,蒙夫人才问起蒙三小姐,我正想要让人去寻。”
有大房出面,还找了这样一个借口,想来没出什么大事,胡三夫人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带着韵娘前去找蒙夫人了。
……
胡府另一头,一处偏僻小院内,两个鬼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其中一穿着身着锦衣,容颜俊秀神情却颇有些猥琐的男子对另一小厮打扮的男子道:“你在这里看着,有人来就喊一声,机灵点。”
小厮打扮的男子有些害怕,劝道:“公子,还是算了吧,胡侍郎府不比别处,要是让人发现了……这事就闹大了。”
锦衣公子踢了那小厮一脚,骂道:“呸,就你胆小,发现就发现,能把爷怎么样?是她们家的丫鬟送信邀约,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又不是第一次,看好了,这次公子我要得了手,我外院的红儿就赏你了。”
“这怎么好?毕竟是公子的人。”小厮眼睛顿时发亮,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我的人,不过玩玩罢了,反正我玩腻了,你不要我给小安。下次带他出来,不带你这没胆的蠢货了。”锦衣公子低声笑骂。
想着那个红儿娇媚的面容妖娆的身段,小厮立时胆子就大了起来,道:“要要,小的谢公子赏,公子您放心,小的一定替您守好了。只管快活去吧。”
锦衣公子早就急不可耐了。立即推门而入,进入院子里先观察了一下,静悄悄的无人。到了房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没声响,又敲了一下。传来一声娇滴滴让人听了心里直发酥的声音,“进来吧。”
一听这声音。锦衣公子身子就酥软了几分,脑子里除了幻想美人的容貌身姿之外根本就没想别的,门没插上,一推就开。进去后只见窗口都关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屋内情形,只瞧见里屋影影绰绰的站了一个身形娇小的可人儿。登时心痒难耐,扑上去嘴里只嚷嚷。“美人儿,我来了。”
那美人儿见他扑上来,也不闪不躲,就那么直直让他抱了一个满怀,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他边啃着美人的脖子,一边朝着美人儿的胸口摸去,这一摸不由得愣住了,怎么那么硬?再一细看美人儿的脸,顿时娘呀!一声猛然退后几步跌坐地上。
此时一声巨响,屋内的屏风被人推倒,同时门窗也被打开,屋内一片亮堂,屏风后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死死瞪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的亲爹洪道台,而原本床前的美人分明是个身材矮小满脸雀斑的男人。
再糊涂的人此时也知道着了别人的道,善于偷香窃玉的人脑子其实也不差,锦衣公子简单判断过形势之后,立即朝着自己的亲爹洪道台扑过去,并且掏出一张纸道:“爹,爹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是被人骗来的,爹你要为我做主,这是她写给我的信。”
洪道台接过信,扫一眼,随即狠狠踢了锦衣公子一脚,“逆子,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啊,一封没头没脑的信就把你给引来了。”
洪公子被一脚踢翻,嘴角渗出血来,生怕爬起来再挨一脚,索性就趴在地上装死。
洪道台将信递给一旁的连御风,道:“王爷,您看这?”
连御风接过信,扫了一眼,又冲方才装小姐的矮个子道,“小永,先将洪公子扶下去治伤。”
小永立即就上前,揪起洪公子的衣领就往外拖,洪公子顾不得装死了,赶忙喊了起来,“爹,爹,救我啊。”
洪道台喝道:“闭嘴,外头呆着去,别乱嚷嚷,有你说话的时候。”
洪公子不敢吭声了,他也知道说多错多的道理,只能任由小永将他拖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连御风,洪道台,还有始终一言不发黑着一张脸的胡侍郎三人。
洪道台眼珠子转了几圈,小心翼翼道:“王爷,要不要将蒙巡检找来看看,是否有人假冒蒙小姐的笔迹?”
刚才的情形几人都看得清楚,无论女方怎么样,自己儿子这偷香窃玉的罪名是逃不掉,在别人家的宴席上做出这等丑事,传扬出去他洪家全家都不用做人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女眷敢登他洪家的门,更没人敢请他们去做客,如今解决之道只能是尽量拖人进来,大家一起合力将事情压下去,如果这里的三人是他,蒙也,以及胡侍郎,他有把握说服其他两人把事情压住,毕竟传扬出去谁脸上都无光,可现在其中一人是连御风,他在这个事件中关系最小,这事传扬出去对他名声并无大碍,顶多是跟蒙家解除婚约,说不定这就是连御风的打算,否则何必把事情弄成这样?
如今唯有希望将蒙也找来,不就是想解除婚约不落人话柄么?让蒙也主动提出退亲,找一个都能下台阶的由头,洪胡两家再拿出点诚意来补偿一下,这事就能过去,冤家宜解不宜结,连御风想必也不愿跟他们结下死仇。
“本王即将迎娶蒙二小姐,俗话说女婿顶半个儿子,本王应该能代表蒙大人说话吧?”连御风淡淡说道,“本王认为这件事还是不宜太过宣扬。”
“这……胡大人,您看呢?”洪道台转向胡侍郎询问,心里迅速盘算起来,连御风这话的意思还是想承认这岳丈?就不想解除婚约,那更没有理由将事情闹大了,可这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胡侍郎脸色铁青,洪道台还搞不清楚状况,他却是一清二楚的,这信绝不会是蒙三小姐写的,倒不是相信蒙家小姐的人品,而是他们家跟蒙家本不是很熟,几乎可以说得上没什么来往,若不是三房想要跟蒙家的姻亲董家结亲而蒙也虽然被官降三级成了他的下属,又即将有个贵婿,他们家这寿宴根本就不会请蒙家人,而蒙家小姐从来没有来过他们家,连他家后园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怎么会写信邀洪公子来后园相会?中途还要避过众宾客以及胡家上下人的眼睛,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怕他们都是中了有心人的算计,至于这有心人是谁,根本猜都不用猜。
“定王爷,您想怎么样?”胡侍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话了,与此同时他懊恼不已,怎么之前就被连御风几句话给哄骗住了,以为就是擒个小贼,早知道会闹出这种事情,一开始听闻此事就该拒绝连御风关于站在这里看戏的提议,哪怕是得罪所有宾客闹点小笑话也要防患未然,不让姓洪的败家子有机会偷进内院。
连御风看都不看胡侍郎一眼,轻轻击了一掌,门外立即有人压着一个劈头散发的丫鬟进来。
那丫鬟进来就跪下,只冲着胡侍郎道:“大老爷,大老爷饶命,是大小姐让奴婢这样做的,奴婢只知道大小姐让奴婢把喝醉了的蒙三小姐给扶到这院子里来,放到床上,别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了。”
胡侍郎目呲欲裂,就想要像方才洪道台一样,抬腿给这丫鬟一脚,可碍于洪道台和连御风的面,不方便发作,只喝道:“你是哪里来的丫鬟,敢胡说八道诬蔑大小姐,要知道这是死罪。”
连御风却轻声笑道:“胡大人先不要着急,想要诬蔑贵府大小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小丫鬟,空口无凭,本王也不会相信一面之词,洪大人您说是么?”
洪道台此时除了附和还能说什么,在暗暗盘算,这要是胡家小姐设计陷害,那自己家的责任也更轻了,倒也不错,责任一轻,脑子越发好使了,又顺着连御风的话题道:“你这小丫鬟,说是胡大小姐吩咐你做事,有何凭证?又有何人能证明?”
丫鬟急忙道:“奴婢秋分,在三小姐身边伺候,大小姐身边的若柳姐姐吩咐奴婢的,奴婢之前受过若柳姐姐的恩惠,前日奴婢的爹爹又生了重病,无钱医治就会……若柳姐姐给奴婢一百两银子,要奴婢做这件事,只要奴婢将蒙三小姐扶到此处,就让奴婢立即逃出府去,这是一百两银票。”
丫鬟说着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
胡侍郎又喝道:“说来说去,还是空口无凭,怎知你这贱婢是不是串通了外人来诬蔑大小姐?”
“胡大人,息怒。”连御风轻轻挥了挥手,立即又有人将那丫鬟压了下去。
胡侍郎怒道:“定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本官还没问完呢。”
这还是他家呢,连御风实在太过分了,想抓谁就抓谁也就算了,连问都不许他问,这是要直接定他的罪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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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茵的文,从不洗白渣男。
同类渣男的,就去看看咱的马甲旧文《识翠》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损俱损
相对于愤怒的胡侍郎和惴惴不安的洪道台,连御风一派轻松含笑道:“胡大人,这里不是衙门的公堂,不需要三证俱全,这个局看似简单,其实不然,必须多人配合,蒙三小姐为什么会无人照顾独自一人被丫鬟扶到此处,中途跟谁在一起,又是谁给她灌酒,谁负责引开她的丫鬟,还有这信,想必这应该是模仿蒙三小姐的笔迹,据本王所知,蒙三小姐在闺学上课,同窗闺秀能拿到她亲笔写的信件,但模仿一个人的笔迹并不容易,找出代笔之人想必也不是难事,另外洪公子一个外男能轻易进内院摸到此处想必途中也有不少人给予方便,顺藤摸瓜更不是困难的事吧?”
一番条理分明的话让胡侍郎听得额头冒汗,是的,只要将相关人等都找来问话,始作俑者是谁并不难查出来,作为一个父亲,他不相信自己的乖女儿会做这样的事,但是官职做到他这个地步,也是个人精,种种迹象都显示这的确是胡家内部人所为,目前看来自己女儿嫌疑最大。
他方才怎么那么蠢呢?种种先兆证明这不会是一般小贼想要偷窃,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连御风的鬼话呢?
连御风又道:“胡大人,我方才说这里不是衙门的公堂,这事也不宜大肆宣扬,当然胡大人觉得本王方才的提议有不妥之处,本王也尊重胡大人的意见,毕竟这里是胡府,客随主便,就将这丫鬟以及相关人等押送有司衙门,查个水落石出。”
“万万不可,王爷。这关系到……关系到蒙三小姐的闺誉,还牵涉其他贵女,牵涉极大,万万不可。”洪道台赶紧出言阻止,真要闹上公堂,别人如何他不知道,自己儿子色迷心窍宴席中摸入主人家内院偷香窃玉的罪名那是板上钉钉的。
胡侍郎也赶紧道:“是啊。王爷。这关系到蒙家小姐的名声,万万不可。”
“那么依胡大人看,此事该如何?”连御风轻蔑的瞥了一眼胡侍郎。
胡侍郎微微低头。眼神闪烁,若是依他看,反正没出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算了,但是他不敢这样说。用脚趾头想连御风如此大阵仗绝不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只能低声下气道:“还请王爷想个周全之策。”
他是看出来了,连御风也并不想要将事情显扬出去,否则方才就该坚持将女儿身边的若柳甚至自己的女儿也一并擒来审问。他现在算是人家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但愿这家伙不要狮子大开口。
连御风唇角微扬。淡淡笑道:“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洪大人方才说的也是,这件事关系到几家小姐的闺誉,也不好宣扬,但是也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如何能保证今日之事不会泄露出去,尤其只泄露一点又不完全泄露,外人一知半解的更会影响小姐的闺誉,这样吧,胡大人也是当朝重臣,大人的人品本王还是信得过的,那么这件事就交于胡大人彻查,若真是贵府大小姐所为……。”
说到这里,连御风停下来,冷冷的看着一旁冷汗直冒的胡侍郎。
“若是小女所谓,下官一定严惩不怠。”胡侍郎立即保证道,女儿虽重要,但是此时关系到家族兴亡,也不顾不得了,总不能为了一个女儿把全家都给赔上,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连御风笑笑:“倒也不必大动干戈,年轻人么,谁没做错过事,本王倒是有个提议,不知道两位大人觉得可行否?”
“王爷请讲,可以的话下官一定照办。”胡侍郎斟酌着用词,没拒绝,也没彻底同意。
洪道台也表示愿意照办。
连御风道:“如果,本王是说如果,这事确是贵府大小姐所为,那么胡,洪两家结为亲家好了,听说洪公子年前丧妻之后一直没娶,身边没个贴心人伺候,这才做出这般糊涂事,若是能娶个精明的妻子,想必就不敢再行偷香窃玉之事了,洪大人您说是不是?”
“王爷说的是。”洪道台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不就是一个女人么,让儿子娶一个女人就能把丑事揭过去,皆大欢喜,而且这还是个高门嫡女,虽然品行不堪,但自己儿子这德行还能挑别人,只待这两口子一成亲,就将他们远远打发到穷乡僻壤,让他们想要闯祸也没处闯去,过两年风头过了再接回来,那女人到时候处置了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敢做出这种丑事,胡家想必没脸替女儿撑腰兴师问罪。
胡侍郎想了一下,咬牙问道:“若是此事不是小女所为……该当如何?”
倒不是说这个这样的条件比他原先设想的糟糕,可毕竟是视如掌上明珠的女儿,想想洪家公子方才急色鬼的猥琐样胡侍郎就一阵恶心,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掐死自己女儿也不愿意有这样一个女婿,而且也不能就百分百断定这事一定是自己女儿所为,若是跟女儿无关,那么自己女儿岂不太冤枉了?
“若是胡家的其他小姐,洪公子也一样可以迎娶,若是府中的其他人……本王相信胡大人也定能秉公处理,本王还有事,先行告辞,胡大人不必相送。”连御风放下这句话,根本就不给胡侍郎再次说话的机会,快步走了出去。
胡侍郎想要阻拦,突然想想,却没什么阻拦的理由,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御风就那么轻轻松松的走了。
“胡大人,本官也告辞了。”洪道台随即也拱了拱手,阴沉着一张脸,想想真是憋气,但照目前情况看,应该是被人设计了,虽说自己儿子也不争气,但是男人么,又血气方刚,难免会做错事。归根结底都是胡家小姐不要脸想要设计别家闺秀,利用他的儿子,连累他洪家,这等失德败行的女子如何能入当他洪家儿媳,眼下是没办法,只能等她过了门,事情过去之后再好好收拾了。
屋内就剩下胡侍郎一个人。憋着气狠狠一脚揣在已经倒地的屏风上。脚上传来的一股剧痛让他清醒过来,眼下可不是生气的时候,外头宾客如云。万万不能让人知道出了这种事,不然胡家积攒几辈子的名声就全完了,他还有何颜面在朝堂上立足。
出门之后,他悄悄吩咐自己的心腹管家几句。然后就整理衣装,笑容满面待客去了。外人看来,绝看不出这儒雅的外表下,他内心隐藏着什么样的愤怒。
……
蒙府。
出了这种事,蒙夫人也顾不得失不失礼。连借口都不找,在确定女儿只是喝醉,并没什么事之后。让人捎话给蒙老爷就先行告辞了,一路上。蒙雁都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蒙夫人问什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蒙夫人又是心疼女儿,又是气胡家人,还气蒙小福,好歹姐妹一场,就算自己女儿不懂事,也不该就那么丢下妹妹一个人玩去。
苏宜晴心里头也是乱糟糟的,回想事情的经过,若说是连御风策划不可能,但是情势却他极为有利,这人一定在事先就知道了什么,却袖手旁观,等着蒙雁落入陷阱,这才用这个来逼她,这人实在太可怕,秀文县主,胡家姐妹,以及众多贵女们,他不可能全部收买,却能将这些人全部串联起来,形成一个对他极其有利的圈套。
撇开她这个未婚妻不说,这件事被他知道,设计者必然是有致命的把柄被他抓住,无论是那个秀文县主还是胡家或者哪一个想要偷香窃玉的浪荡子,今后都会为他所用,这何止一石二鸟,从中得到的好处真是难以计算。
他方才说的袖手旁观是在吓唬她,还是真的呢?若他真的袖手旁观又会有什么后果呢?事情闹大,蒙雁就只有死路一条,事情出在胡家,胡家也脱不了干系,还有秀文县主等等一干贵女,她们背后的家族也会受到牵连,而他相反却是受伤害最小的,被设计的是她的话她也许还会被人笑话带上绿帽子,但被设计的是未婚妻的妹妹,这绿帽子就戴不到他头上。
无论这件事是什么结果,连御风都是最大的赢家。
而现在的问题是,她是要做他的对手,还是队友,徐皇后,周太夫人……她的对手已经太多了,还要再添一个他么?
不,单打独斗的结果她已经知道,她的敌人也够多了,现在是时候找一个队友了,狼一样的队友总比对手要强吧?跟他联手虽未必能在这场生存之战中获得绝对的胜利,至少她能跟徐皇后,周太夫人等人站在一个水平线上,横竖没有别的路可走了,那就联手吧,经过这件事,先前的顾虑已经不成问题,殃及无辜一词不适合用在这个男人身上……
马车回到蒙府之前,苏宜晴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回房之后,卸妆除下繁重的首饰,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换上舒适的宽松家居衣裙,喝了几口清茶,定下神之后,她便带着丫鬟们浩浩荡荡的走到蒙雁住的东跨院,也不等丫鬟通报,就那么直接进去,蒙雁的丫鬟见她一行人这番气势,也不敢阻拦。
进去的时候,蒙雁正半躺在床上,眼睛红肿明显刚哭过,蒙夫人则在一旁安慰,见到苏宜晴直接就那么进来,蒙雁有些惊愕。
蒙夫人则目光有严厉的瞪了一眼跟着进来的蒙雁身边的丫鬟,似乎是在谴责这丫鬟不早点通报,不过她随即将目光收敛,和蔼的道:“福儿来了,你妹妹没什么事了,不用担心,雁儿,你姐姐方才就一直担心你呢。”
苏宜晴眼角瞄到蒙夫人的手在暗暗捏了蒙雁一把,蒙雁得了母亲的提醒,收起委屈怨愤的表情,弱弱的喊了句,“二姐姐。”
“你们都下去吧,我跟雁妹妹说几句话。”苏宜晴淡淡吩咐满屋子丫鬟婆子。
绿藤,萝草自然二话不说,立即就退了出去,只蒙夫人和蒙雁身边的丫鬟却有些踌躇,看看蒙夫人。又看看蒙雁,直到蒙夫人微微点了一下头,她们这才出去。
如此一来,蒙雁又是气又是委屈,这是她的屋子,一个庶女凭什么在她的屋子里发号施令,今日之事也全怪这个庶姐姐。要不是她。她怎么会被贵女们排挤,都是她的错,委屈加愤怒之下。蒙雁顾不得蒙夫人的暗示,恼怒道:“二姐姐,你什么意思?”
苏宜晴冷冷道:“告诉你一些丫鬟婆子们绝不能知道的事情。”
“福儿,你雁妹妹不舒服。有话明儿再说也不迟。”蒙夫人眼见气氛不好,忙打岔。
“有些话必须早说。迟一点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苏宜晴话语很是冰冷,“蒙雁,你我姐妹一场,同气连枝。不指望你有多少姐妹之情,但希望你能放聪明些,别害人害己。我能救你一次,不能救你第二次。”
“你胡说八道什么?”蒙雁毕竟也是万千娇宠着长大的。脾气一上来,也不管母亲的暗示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狠狠瞪着苏宜晴。
“福儿,雁儿。”蒙夫人无奈的看着两人,眼睛里写满了祈求。
“母亲放心,我不是在为难妹妹,只是告诉她一个真相,让她知道谁才是姐妹。”苏宜晴平静的看着蒙雁,“你以为你今日只是受了贵女的作弄,喝了点酒,有些失态是么?”
蒙雁大声道:“大家只是开个玩笑,而且也不是故意要灌我酒,她们不知道我对松子酒过敏,本来只喝点水果酒根本不会有事,只是其中有用松子酒做的点心,我误吃了两样加在一起才会如此,一切都是意外,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再大声一点,让外边人听见,对了,再大声点把这封信给读出来。”苏宜晴说着将方才绿藤交给她的信笺拿出来,扔到蒙雁跟前。
蒙雁开始没伸手去拿,只是扫了一眼,可扫一眼之后脸色大变,一把抓起信纸,蒙夫人也同时看到了,将信纸抢回来,颤声道:“雁儿,这是你的笔迹,你写的么?”
“母亲,女儿怎么会写这种东西?”蒙雁恶狠狠瞪着苏宜晴,“蒙小福,你陷害我。”
“你觉得是我写来害你的么?”苏宜晴反问。
“我……”
蒙雁才说了一句,话语就被打断了,啪的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蒙夫人深谙各种后宅歹毒伎俩,不过仔细思量就知道女儿是被人陷害,但是陷害之人绝对不是自己这个庶女,抓着蒙雁的胳膊,低声厉喝:“你给我闭嘴,快说你在闺学里都得罪谁了,人家用这种歹毒的伎俩来害你。”
蒙雁看着母亲从来没有过的扭曲脸庞,一时被吓住,根本说不出话来。
苏宜晴这时才道:“母亲先别动怒,此时确实不关雁妹妹的事,人家也不是针对她……雁妹妹,我只想告诉你,我这门亲事太过显眼,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破坏,但这绝不是我的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并非我个人求来的,你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说谁连累谁,要记住,我们才是亲姐妹,虽说亲姐妹之间未必能和睦相处,至少我不会做出毁你清白让你名节受损全家遭殃这样的蠢事,今日若不是我,你就跟不知道什么男人躺一张床上去了。”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胡家家风清正,怎么允许这种事……胡家后园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进去的。”蒙雁全身发抖,也不知道是惊还是气。
“你在闺学里都学什么了?”苏宜晴有些怜悯的看着蒙雁,这是不是虎父犬子的典型呢?蒙夫人心计手段样样不差,却养出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兔女儿,真是可悲可叹啊!也难怪别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想必那闺学里教的就算不是琴棋书画,也是那种中规中矩的女红厨艺,顶多高端一些,针对贵女的仪态礼仪等等总归正面的东西,不会教那些阴毒的暗算伎俩,哪怕是防身用的也不会教,因为贵族阶级不会承认他们的后宅有这些龌龊肮脏的事,还不如留在家里让自己母亲来叫,不是有句话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蒙雁只信奉闺秀那一套。根本脱离了现实。
该说的说完,苏宜晴也不在留在屋里刺激蒙雁了,得给她一点时间缓和,小女孩,一下子刺激过甚很容易发疯,就让她们母女两相互安慰,明面上的事她说完了。私下的分析想必蒙夫人能做好。
回到自己屋里。夜已深沉,累了一天,苏宜晴很是疲倦。但是她还是没有睡,就那么静静坐着闭目养神,想到蒙雁那自今不觉得犯错的脸,这张脸慢慢跟记忆中的一张脸重合。浸泡在了一片血色里。
那是她杀的第一个人,一个淫贼。想要奸淫一个女扮男装偷跑出来玩的小姐,她正好碰上,想也没想就拿起刀在那个淫贼毫无防范的情况下给了他后背一刀,并没有能一刀毙命。那个淫贼转过身来掐住她的脖子,差点把她掐死,幸亏那个小姐还带了一个同样女扮男装的丫鬟。那丫鬟捡起路边的石头砸了淫贼的脑袋,她趁机捡起掉在一旁的刀子。又是一刀捅进淫贼的身体,一刀又一刀……
淫贼的血溅满她全身,让她在好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凝视红色的东西,穿戴皆不能有一丝的红色。
那个小姐却还是死了,在遭受淫贼侮辱的时候就咬舌自尽了,但这件事最大的不幸又或者说给她最大的刺激不是那个小姐的死,而是那个救了她的丫鬟,那丫鬟见到小姐死了,当场就吓呆了,一个喃喃,说她劝过小姐,让小姐不要出来,小姐不听之类的。
那时候她死里逃生受的刺激也深,听到这丫鬟仿佛推卸责任的言语只觉得不耐烦,呵斥说,做丫鬟的,就该劝着小姐,劝不了就要通知能够阻止小姐的人,不能因为怕得罪小姐而让小姐任性妄为,弄成这样做丫鬟的责任很大。
没料到那丫鬟听了她的话,只说了一句,是的,是她害了小姐,之后就一头碰死在路边的一块破石碑上。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她直接间接的都杀了人。
小姐死了,她责怪丫鬟,丫鬟死了,她该怪谁?这是她的错么?她不该说那些刺激丫鬟的话,如果她不说那样的话,是不是那丫鬟就不会死了,恶语伤人,她几句话就害死了一个可怜人。
这种罪恶感折磨了她很长时间,让她几近崩溃,许久她才能想通,这事怎么能怪她?真要有一个人必须为这事负责,就是那个任性的小姐,出来玩有危险是人都知道,不然那小姐也不会女扮男装,就算没有碰到淫贼,平安无事的回家,她的父母不会如何严厉的责罚她,但是肯定会责罚那个丫鬟,这也是丫鬟如此恐惧的原因,小姐死了,她一个丫鬟却平安无事的回去,那下场一定比死还惨,丫鬟不知道有没有亲人父母兄妹同在主人家为奴,如果有,一家子都要受到牵连,难怪她会选择一头碰死。
这样想来,那丫鬟真没有别的路可走,一个人的话或许还可以逃走,如果有一大家子的话,逃走会连累全家,再说了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也难以生存。
所以她现在特别讨厌任性妄为的千金小姐,明知可能会有危险,还硬要任性行事,对这种任性的小姐,她绝不会留半点情面,必须狠狠一棒子将其打醒,不需要理会任性之人的心情之类的,比起那些被她们的任性牵连到的人,这点伤害算什么?
她可怜蒙雁,谁来可怜被蒙雁的愚蠢连累的她?也幸亏连御风及时阻止了悲剧的发展,不然她又要背上一笔良心债了,还有事情也难以收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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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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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同林鸟
回想过去,苏宜晴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轻了,应该骂得狠一点。
她就坐在那里郁闷着,直到外头绿藤的声音传来,“二小姐,夫人来了。”
她微微坐直身子,随即绿藤就领着蒙夫人进来了。
蒙夫人看起来非常之疲惫,眼眶微红,只是一双眼睛却还是闪着坚韧的光芒,腰杆也挺得直直的,有些人是遇强则强的。
“绿藤,给夫人泡壶好茶,再送两样点心进来。”苏宜晴淡淡吩咐,绿藤领命出去,萝草也极有眼色的退到外头去了。
“母亲,坐罢。”苏宜晴如今唤起母亲来,也是顺口了,只是太过顺口,不免让人觉察出几分假意。
蒙夫人坐下之后,叹息一句,“福儿,你妹妹年纪小,糊涂了些,我代她像你赔罪,你别怪她。”
“我明白的,雁妹妹并没有什么坏心眼。”苏宜晴这话是真心的,相比以前癫狂得莫名其妙就视她为眼中钉处处跟她作对的苏宜香,蒙雁真是太过善良了,只不过家庭环境骤变,小女孩一时接受不了,有些脾气也是正常,若是蒙雁表现出一点芥蒂都没有,转头亲亲热热的喊姐姐,那她才真该担心了。
“我问过雁儿,之前她是被人怂恿着,将绿藤打发走去寻你,这才落了单,都是那个秀文县主。”蒙夫人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听闻秀文县主很是仰慕定王爷,我想因为这个,秀文县主这才针对雁儿,要雁儿出什么事,你的这门亲事就没了。所以……秀文县主的父亲是南平郡王,在朝中颇有势力。”
“秀文县主的母亲是什么人?”苏宜晴凝眉问道,母亲很容易影响女儿的性格。
蒙夫人看着苏宜晴,沉思了一会,小心道:“秀文县主的生母只是南平郡王身边的一个宠姬,据说是……舞女出身,很得南平郡王的喜爱。只可惜身子骨太过单薄。生完秀文县主之后没多久就病逝了,南平郡王身边几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宠爱异常,原本这秀文县主是没资格被封为县主的,就因为南平郡王的宠爱从中周璇,又不顾王妃的反对。硬是将秀文郡主记在了王妃的名下成为嫡女,这才被封为县主。”
蒙夫人说这些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惹苏宜晴不高兴,实在因为这秀文县主的身份跟苏宜晴有太过相似之处,一不小心很容易触动苏宜晴的心病。
苏宜晴了然,怪不得秀文县主对她那么不友善。原来是这样,同病未必能相怜,太过相似的人反而会更让人忌讳。对方的存在仿佛时刻提醒着自己那些想要遮掩的瑕疵,嫡庶之别不说有如天渊。至少也是一道很深的鸿沟,就算能勉强越过去,却已是满身伤痕累累的,这些伤痕很容易就被人揭开。
不过也正是因为秀文县主太过明显的挑衅作弄,这件事反而不是她主使,脾气太过暴躁冲动的人布不了这样的局,应该还是胡家内部的人。
“夫人仔细想想,我们家跟胡家有什么恩怨或者说利益纠葛么?”苏宜晴沉吟了好一会,还是决定从胡家入手,虽然这事她可以直接去问连御风,不过自己能查出来就不必问别人。
蒙夫人想都没想立即否定:“怎么会?我们两家根本没来往,就算有怨这种手段太过下作,传扬出去,我们家顶多女儿名节是没有了,但他们家落个陷害同僚女儿的罪名可足够丢官杀头的,就算不是胡家家主主使,一个不查的罪名也是够丢官的,胡家人不会那么糊涂的,定然是秀文县主,她长着身份高贵不知天高地厚收买了几个糊涂的人,这才做出这种事,这个秀文县主脑子一直不怎么清醒。”
“胡三夫人母女怎么回事?”苏宜晴总觉得胡三夫人母女太过殷勤了,虽然胡东梅看起来有些腼腆,不像是能耍这种手段的人,但人不可貌相,反而是这种人一旦有坏心眼才让人防不胜防。
“哦!那是我妹妹也就是你姨母托我的,董家想要跟胡家结亲,是董家的侄儿想要娶胡家小姐,你姨母有了身子,不好张罗,托我去相看相看。”蒙夫人说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又道,“福儿,你难道不知道谁主使么?”
莫怪蒙夫人如此诧异,既然蒙小福能识破其中的阴谋,又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捂住了这件事并将女儿给送回来,还拿到了那封信,她便以为这一切都在蒙小福掌握之中,可几句话问下来,似乎这个庶女也不知情。
苏宜晴淡淡道:“女儿知道的并不比母亲多多少,这事是定王爷说的,但是前因后果王爷却没说清楚,王爷一番好意也很有本事能将事情全部摆平,但事关我蒙家满门,我们却也不能什么都不管,您说是不是?”
“是。”蒙夫人压下满心的惊骇以及疑问,不敢问离开酒席短短的一段时间,蒙小福怎么跟定王见面谈话的,别看她一个内宅妇人,可经历的事也多,知道这个世界上能人多得是,各人有各人的门路,能在逆境中杀出一条血路的都是人尖子,尤其蒙小福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这里头绝对有大问题,不过人要有自知之名,目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能力范围之内,势力悬殊的情况下耍心眼绝对是找死。
停了许久,见苏宜晴只静静看着她不说话,蒙夫人醒悟,先前的问题自己似乎自己回答的不够全面,急忙又补充,“胡三小姐的亲事是胡家主动提出的,董家没有任何的勉强之处,事实上董家还在考虑,董家情况特殊,你姨母作为婶娘对侄儿的亲事也为难,需得找个门第人品样貌都挑不出错处的姑娘,所以无论是胡三小姐还是胡三夫人,只要稍微露出一些不满之处,董家就不会考虑。董家侄儿样貌才学皆是好的,最近想要结亲的不少,没必要勉强不乐意嫁的姑娘。”
苏宜晴点点头,既然不是胡三小姐,那么就是胡大小姐了,想想胡大小姐的表现,真脱不了任何干系。又问道:“胡家大小姐是什么状况?”
蒙夫人回忆了一下道:“这个胡大小姐年方二八。在燕城闺秀中就是拔尖的,长女兼嫡女,品貌才学皆上佳。父亲身居要职,母亲也能干,家世又好,求亲的都踏破门槛了。这个董家本来想要求娶的是大小姐,不过论身份。董家侄儿是万万配不上的,不敢提出来让人笑话,这才求娶胡三小姐,长姐能干。做妹妹的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十六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亲事还没有眉目么?”苏宜晴暗暗思量,高不成低不就的。心里很容易扭曲,加上有心计手段,能在宅子里呼风唤雨,一切条件都吻合,要说年长些如胡大夫人胡三夫人这类人,能力也是有,但思量的事情多了,未必就敢拿着全家的荣耀冒这样一个风险做与己无利的事。
“福儿,你怀疑……”蒙夫人也觉得若是论身份手段,胡大小姐的确是有能力策划这一切,但是没有动机啊,雁儿跟她无仇无怨的,根本没有任何冲突的地方。
“我之前……胡家有没有想要将女儿许配给定王爷的意图?”苏宜晴问出这句之后,看到蒙夫人惊讶的瞪大眼睛,又是一笑,“当我没问,名门嫡女,就算有这个念头,他们家也不会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
“不,不是,只是定王爷这人……”蒙夫人艰难的遣词用句,“定王爷年轻有为,样貌更是万里挑一,但毕竟年龄略大了几岁,又娶过亲,如今身边还有很多……这胡家正经嫡女,号称门风清正……不愿意落个攀附权贵之名。”
苏宜晴微微一笑,“母亲不用太过忌讳,您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您有没有想过,父母的想法跟女儿家的想法肯定不一样,定王爷的容貌足以乱多少闺中少女的心神,谁得利谁就有动机,您先想想,若是这个计策成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无论是胡家还是我们蒙家会让这件丑事在寿宴上闹出来人尽皆知么?肯定不会,出了这种事,我蒙家第一个要做的不是追根究底查找罪魁祸首,而是要掩盖,被那封信骗来的也绝不是家世平庸的酒色之徒,肯定也是哪家权贵的公子,到时候牵涉的就是三家人,我蒙家受害最重,但是家世相对也最弱,能替我们撑腰的只有定王爷,可妹妹出了这种丑事,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能嫁入王府么?亲事如果不成,为了封住定王爷之口,有什么能比弄掉一门亲事再送上另一个出身更高贵更加出色的姑娘给定王爷作为补偿的强,这时候谁能比胡大小姐合适?至于对我蒙家就许点小恩小惠或者威胁几句,我们还能冒着彻底得罪另外几家的危险去衙门告状,将事情宣扬得天下皆知来个鱼死网破么?就算我们蒙家不甘心,有那个衙门会接这类状纸?只怕到时候那几家异口同声把错都推在雁妹妹头上,我们又能如何?”
蒙夫人也不是愚钝之辈,仔细想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的确是有这种可能,但是……她不由得喃喃道:“这也太过狠毒了,而且这也太冒险,万一事情不如所想,闹出去,总归胡家名声完了不说,胡大小姐自己也会毁了。”
“撑死胆大饿死胆小,世道如此之乱就是有这种疯狂得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家族利益甚至拼上自己性命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的人。”苏宜晴冷笑着说了这一句,从最早远平伯府的苏宜香,岑家丫鬟幽草,四房陈氏姐妹,想要诱拐江月白的江家姐妹,再到周太夫人,还有争斗过程中的无数她已经记不清名字的人……这些人设下的圈套一个比一个冒险,既有苏宜香一般自作聪明作茧自缚的终受其害的,也有如周太夫人一般至今能笑着的,照她看来,越是年轻姑娘心就越大,越不知道天高地厚做事不计后果。
蒙夫人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孩子说得没错。当年的她也是这样的,只要有一线机会就会拼上全部,全然不顾后果,忍不住担忧道:“福儿,那接下来该如何?他们一计不成心还会心生一计,如今我蒙家实力远不如胡家,该如何是好?”
苏宜晴轻笑一声道:“背靠着大树好乘凉。有定王爷在后边撑着。母亲无需太过担忧,只是也不能完全靠别人,我们自己也得小心提防。别犯糊涂给人有机可乘,不然神仙也难搭救。”
“福儿说得对,我日后会好好盯紧雁儿的,再不让她行差踏错一步。”蒙夫人说着又有些担忧。“定王爷那边……一定会给我们撑腰的,是么?”
苏宜晴淡淡道:“那要看什么事了。还是那句话,求人不如求己,母亲您当初说的对,女人始终还是要靠娘家的。你我是母女,雁妹妹是我妹妹,您当我是女儿。我自然也当您是母亲了。”
换句话说,自己不当她是女儿。她也不会当自己是母亲,蒙夫人品出了几分威胁的味道,随即又道:“你父亲那边,这事要不要跟他说说,让他也提防点?”
“官场上的事,母亲能插得上手么?”苏宜晴反问了一句。
蒙夫人不语了,此时她是真的服了,眼前这个只比她女儿大几岁的姑娘,头脑清晰,计谋在她之上,幸好自己当初悬崖勒马,没有彻底站到她的对立面,不然真怎么死都不知道。
……
此时的胡府已经是人仰马翻,胡侍郎早年做过府尹,现在又是刑部侍郎,审狱断案有一手,在连御风洪道台等人走了之后,吩咐大管家,命人将胡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若柳若朱以及几个惯用的仆妇给制住,只待寿宴一结束,就以雷霆手段审问。
这些个丫鬟婆子没有多硬骨头,很快就招认了,丫鬟婆子的如实招供彻底湮灭了胡侍郎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这果然是自己女儿做的,人证物证俱全。
胡侍郎当即命人十万火急找回了还在打理寿宴善后事宜的胡大夫人。
胡大夫人劳累了一整日,从天没亮就起床准备酒席,之后又是迎客,又是在太夫人面前逗乐,更是疲惫异常,如今事情还没作为,就让丈夫匆匆找回来,几个弟媳只顾着在老夫人太夫人面前争宠,别的什么忙都不帮,所有事都是她一个人做,忙出了火头,此时回屋,见到丈夫,根本就没观察丈夫铁青的脸色,只不悦道:“老爷,到底什么事,那么急匆匆找来,好些东西都没收好,太夫人那边……”
“闭嘴,大难临头你还顾得了那些?”胡侍郎大吼一声,将几张供纸扔到了胡大夫人身上,“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做的好事。”
胡大夫人这才发觉不对劲,房内就胡侍郎一个人,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将供纸捡起来,扫了几眼之后脸色大变,失声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若柳疯了么?怎么这样说?还有秋分又是哪里来的贱婢,我不记得我们屋里有这样一个丫鬟?”
胡侍郎冷声道:“这几个丫鬟婆子疯没疯我不知道,但你的宝贝女儿肯定是疯了,居然在太祖母的寿宴上设计别家闺秀,这是要灭我胡家满门啊!”
“不,不,老爷,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的屏儿心地善良,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更何况她跟蒙家三小姐素日也没什么瓜葛,可以称得上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会害她呢?”胡大夫人真难以接受。
夫妻一场,胡侍郎看着老妻眼角的皱纹,心生不忍,长叹一口气,将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胡大夫人讲了一遍,“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不过人证物证俱在,这是铁证如山啊,若朱这丫鬟连屏儿从哪家小姐处得到的蒙三小姐亲笔信,柳婆子又是在那条街上找的代写书信的先生模仿的笔迹,一五一十全说了,还能有误会么?就算有误会,在如此之多的证据下,我们还能辨白么?”
一瞬间,胡侍郎仿佛苍老了十岁,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也一直在想,这里头若说没有他人陷害是不可能的,连御风,洪道台可能全都参与进来,甚至他还想到,洪公子那副急色鬼样子是不是也是故意装的,连御风和洪道台父子合伙演戏来诈他,怎么有人蠢到凭借一封信就那么没头没脑的往别人家后园闯,自己家也不是乡下人的鸡棚,什么人都可以溜进来的逛一逛。
可审问了自己女儿身边的丫鬟婆子之后他绝望了,就算是陷阱,也是自己女儿先起了歹心,这才中了别人的圈套。
而且这件事最关键就是绝对不能外扬,爆出去受害最深的就是他们胡家,其次才是洪家,但同样的污名,男子跟女子是不一样的。
胡大夫人呜呜的哭了起来,良久之后,她才扑着跪在地上,抱住胡侍郎的大腿,哭求道:“老爷,无论如何,屏儿也是你我的亲骨肉,你要救救她。”
胡侍郎摇头,“我自己的亲生女儿,能救我会不救么?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真由不得我了。”
胡大夫人也不是一般无知妇人,急速思考之后道:“老爷,您去求求定王爷还有洪道台,让他们放屏儿一次,我一定好好管教,反正现在也没出什么事,不然就那么算了,怎么能把屏儿嫁给……嫁给那样一个人。”
“糊涂,如果是你,你肯就那么算了么?”胡侍郎心烦起来,这些他都想过,这事如何能掩盖,如何善后,还有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可想来想去,都没有完全妥善的法子,要说服连御风把女儿摘出来未必不可能,可付出的代价就实在太大了。
“为何不肯?老爷您也是朝中重臣,同朝为官,总有相互帮忙的时候,逼死屏儿跟胡家结仇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啊。”胡大夫人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对了,他们也没有别的什么证据,事情根本没发生,蒙三小姐也没事,各自回家了,只要若柳他们不胡说,谁能证明……是了,根本什么都没发生,是……若柳,是若柳这个背主丫头自己搞的鬼,跟屏儿无关。”
“无知妇人,你以为公堂断案,刁民可以一再翻供么?”胡侍郎心疼女儿的心思顿时被压下,被胡大夫人愚蠢的言语又激起一番怒气,另外那两个都是朝中重臣,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不能跟街头无赖一般转头就反口,否则就是跟两人结下死仇再无化解的可能性,再说了他目前根本也不知道连御风那边还掌握了什么证据,岂能为了一个女儿结下如此厉害的两个仇家。
看胡大夫人还哭哭啼啼的,胡侍郎心烦之下厉声喝道;“别忘记了,你不只一个女儿,这个女儿眼看是毁了,难道你连另一个也不想保了,若是如此,我一封休书,你们母女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话一出口,胡侍郎突然惊住了,对啊,与其被握住把柄,永远受制于人,再结那样一门亲,还真不如就休妻,这也算一个交代,谁家没有几个不孝儿女,事情过去了,就像胡大夫人说的,并没有太多确实的证据,就算有风声投出去,外人知道了也不能说这样的处置徇私,这样一想,他立即缓和下脸色,扶起胡大夫人,道:“夫人,你说的是,屏儿是你我的女儿,绝不能让她嫁给那样一个纨绔子弟,这会毁她一生的……如此就只有委屈你一下,我们夫妻暂时分开,你带着屏儿回娘家避避风头,放心,无论如何我还是会照顾你们母女的,一应开销银两绝对不会少。”(未完待续)
ps:再次解释一下,所谓贵女也不单女主一个,自然贵女谋也不是女主一个人在谋,无敌最是寂寞的,女主一个人大杀四方也无趣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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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替死鬼
胡大夫人哭声慢慢止住止住,回娘家避避风头她倒是不反对,可还是会照顾她们母女,一应开销银两不会少是什么意思?她不敢置信的睁着泪眼看着胡侍郎。
胡侍郎心虚,避开胡大夫人的眼睛,低声劝道:“这也是为了胡家,夫人你就委屈一下,我一定替两个女儿找个好婆家,待我致仕之后,就回乡下跟你厮守在一起。”
“胡大人,胡仕章,你真是打得好算盘。”胡大夫人怒极反笑,“想要趁机休了我,再另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妖精进门?弃我们母女于不顾,还口口声声说是为我们好?”
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胡侍郎也有些恼羞成怒,道:“女儿做出这种事,你这个做母亲的难辞其咎,我这难道是为了自己?总比整个胡家受制于人的强。”
“说得真是好听。”胡大夫人笑了起来,面容却扭曲着,颇有些凄厉,“是的,你有整个胡家,我就两个女儿和一个大难来时准备弃我于不顾的丈夫,胡大人,做人要讲良心,我为了胡家日夜操劳,以至滑了两次胎再不能再生育,为此我忍着婆婆的埋怨,给你纳妾生子,照顾你的妾侍,伺候两重婆婆,周旋于几个弟媳之间,别人家一大家子妯娌一起必然龌龊不断,我呢,忍气吞声,能让的都让,务必不让你的名声有一点亏损,为此两个女儿的教养我都顾不上,如今这般,出了一点差错,你就要休我,好啊!那我们就把一切摊开来说。让看看门风清正的胡家到底什么样?我究竟是不是个好媳妇?”
“你敢?”胡侍郎想起往日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顿时有些怕了。
“都要被休了,有何不敢?”胡大夫人连连冷笑着,“倒是你,有胆就把我掐死,不过我看你没有杀妻的胆子。”
“你……”胡侍郎气得全身发抖,“好。既然你如此说。就替屏儿准备嫁妆吧,她一定要嫁给洪公子。”
胡侍郎甩袖而去,留下跪坐在地上的胡大夫人眼神一片冰冷。过了良久,她才独自站起来,整理仪容,也没吩咐丫鬟。就用屋里水盆里的冷水净脸,又用冷水敷了红肿的眼睛许久。直到稍微能掩饰之后,这才将丫鬟唤来,朝着女儿住的院子走去。
胡东屏在宴席中途就被父亲的通房丫鬟韵娘给引来,随后就被关在了自己屋子里。看守的丫鬟婆子都不是她的人,任凭她如何威胁利诱,韵娘就是不开门。只说父亲的吩咐,要她好好呆着别惹事。
她知道定然是设计蒙雁的事情败露。但事情究竟糟糕到了什么地步却不知道,韵娘口风很紧,一句话也不多说,让她心痒难抓,却也无法,又不敢大吵大闹,只能耐着性子等,直到掌灯时分,她说饿了,韵娘也没有让人送饭来的意思,饥肠辘辘的等了许久,她越想越害怕,难道是事情闹大了,连父亲母亲也压制不住?这可怎么办?
胡东屏有些后悔,这件事太过莽撞,应该想个更稳妥一点的办法,也是时间太紧,某些事来不及细细筹划,可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得想法子,只要她不承认,没证据就不会有事的,一定要咬死不能承认。
黑漆漆的屋子,连灯都没点,胡东屏就那么呆着,脑中不由自主的闪过许多念头,包括事情败露之后,她会如何,越想越怕,简直快要崩溃了,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母亲的声音。
胡东屏如遇到救星一般,赶紧趴在窗口焦声唤道:“母亲,母亲。”
胡大夫人命人将房门打开,又让人点灯,屋子一片亮堂之后,屏退了所有丫鬟下人,就那么静静看着有些狼狈的女儿。
胡东屏强装镇定道:“母亲,您怎么这样看着女儿?”
“你不知道?”胡大夫人反问。
“女儿……女儿怎么知道?”胡东屏事先打定主意,咬死不松口,自然就不说。
胡大夫人叹了一口气,抚摸了一下女儿的脸颊,柔声道:“我的儿,你我母女,有什么话不能说?今儿宴席上出了事……你老实告诉母亲,是不是跟你有关,一定要实话实说,母亲才能帮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时候再编瞎话骗自己的母亲,对你没有好处的。”
“女儿真什么都不知道,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胡东屏装作无辜,可颤抖的声音和闪烁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知女莫若母,胡大夫人失望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母亲也不逼你,母亲只想告诉你一声,今日这事太大了,你父亲乃至整个胡家都承担不起,只能委屈你了,你就当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吧。”
“母亲,母亲您别……别吓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胡东屏有些结巴,身子不由自主的发起颤来。
胡大夫人有些不忍心看女儿惊惧交加的样子,背过身去擦了一把眼泪,低声道:“你父亲让你嫁给洪公子。”
“那个洪公子?”胡东屏有些不敢相信。
“洪道台的二公子,洪志豪。”胡大夫人说了这几个字,然后就看到胡东屏尖叫起来。
“母亲,母亲,您知道这个洪志豪是什么样的人么?您怎么能让女儿嫁给这种人?”胡东屏怔了许久,骤然反应过来,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胡大夫人的胳膊,使劲摇晃。
这个洪二公子就是个有名的急色鬼,而且胆大包天还偏就喜欢偷香窃玉,她可是打听了许久,才打听到这样一号人物,稍微有点心的都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她也想过洪志豪不上当怎么办?不过猜准了这种自命风流的急色鬼的心理,就算觉得事有蹊跷,也不会把这事胡乱嚷嚷,胆大点的说不定还会拿着信去威胁蒙三小姐,胆小些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计策不成功,把相关人等都打发了,没有人有证据,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要她嫁给洪二公子?
胡大夫人被女儿的指甲抓得生疼,却生生忍住了,含泪道:“你做得出这种事。还想要母亲怎么办?蒙三小姐没事。但是洪二公子溜进内院却被抓个正着,他什么都说了,当着洪道台和定王爷的面还拿出了你让人伪造的那封信。那个秋分被当场抓住,你父亲命人把你身边的若朱若柳还有一干婆子都给抓了,她们也全都说出来了,证据确凿。你让我们胡家怎么办?你父亲说了,事情发生在胡家。在这样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胡家是案板上的肉,只能任由别人宰割了,现在他们要你嫁过去以免日后有什么闲言碎语流传出去。宁王爷和洪道台是什么样的人?你爹区区一个侍郎,我们家怎么惹得起?别说有那么多证据,就算什么也没有。他们硬要你嫁给洪二公子,我们家也难以拒绝。拒绝就是几家结仇,你知道么?”
事到临头,虽然胡大夫人跟胡侍郎几近反目,却还是留着一点余地,不让女儿对父亲心生怨恨,免得以后日子更加难过。
“不,女儿宁死也不嫁给这种淫贼,这不是女儿做的,是……是她们陷害女儿。”胡东屏哭泣着摇头,看母亲不为所动,索性一咬牙,就朝墙上撞去。
“屏儿。”
胡大夫人大惊失色一把没抓住,没抓紧,胡东屏已经撞到了墙上,也不知道是胡大夫人抓了一把缓冲了力道还是原本胡东屏就没用力,只是轻轻撞了一下,额头肿了一个小包,皮都没破,但却足以让胡大夫人心疼死,一边拿帕子按住女儿的伤口,一边要叫丫鬟婆子。
胡东屏哭着道:“母亲,您就让女儿死了吧,女儿死了也干净,省的您有一个那样的女婿,女儿也免得嫁过去受罪了,是女儿的做错事了。”
“我的儿啊!不能这样,你这样叫母亲怎么活?”胡大夫人也随即落下泪来,母女抱头痛哭,过了一会,胡大夫人才恨铁不成的道,“屏儿,你怎么那么糊涂?居然做出这种事,这是为什么啊?”
胡东屏虽然一直在哭泣,脑子却没有停过,早在被关押起来的时候,她就开始想对策,现在结合母亲的话,衡量利弊,知道全盘否认是没用的,若朱若柳她们一定全招了,自己一个姑娘家已经掌控不了全局,现在唯有求得父母的怜悯,利用家族势力才能过关。
要求得父母的怜悯必得有一个令人同情的借口,真实原因定然是不能说的,那么可以编一个无从考证的,想好之后,她哭着道:“女儿恨蒙家,蒙家人害死了金哥哥,我恨他们。”
“金哥哥,那个金哥哥?“胡大夫人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有哪个姓金的公子跟他们家走的近。
“金栎哥哥啊,母亲忘了吗?他小时候常来我们家玩的,在晖城的时候”胡东屏提醒,眼神有些羞怯。
胡大夫人想起来了,很是惊愕,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个时候女儿才五六岁,自家夫君也不过是一个外放不得志的小官,金老爷也在同一地方为官,都是燕城大族,皆是因为朝廷上派系斗争而被排挤,两家相邻就走得近些,儿女年纪小也常玩在一起,不过很快的自己家夫君就调任外地,两家本就交情平平,随后断了联系,再之后他们家回到燕城,听闻金老爷在几年前就去死了,更没有联系的必要。
她之所以记得这个金栎还是因为前不久,蒙家马车意外撞死了金家公子,金老爷虽去死了,但他的弟弟却是位居都统,事情闹得不小,不过毕竟是意外,蒙金两家素来没什么联系,又有定王爷作证,蒙家赔了一大笔银钱,圣上还把蒙老爷官降三级,这样的处理结果也不能说不公。
可是女儿怎么跟金栎扯在一起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情?胡大夫人根本就懵了。
胡东屏红着脸,低声道:“女儿跟金哥哥自小就认识,小时候金哥哥还常说要娶女儿做媳妇,女儿一直记着,可是母亲千万别误会。女儿回京之后一直就没跟金哥哥联系,只是有一次去庙里上香,偶然遇见金哥哥……他还记得女儿,我们就说了几句话,别的什么都没有……金哥哥说若有缘会上门提亲,女儿一直等着,可没想到……”
若是平时。胡大夫人一定会叱责女儿跟人私相授受。可现在回想当年的金栎玉雪可爱的样子,想必长大以后也是个美男子吧,青梅竹马一起的。据闻金栎公子才学也不错,就是父亲早逝,跟着叔叔过日子,家世单薄了些。也难怪女儿……现在只能一声叹息了。
胡东屏偷眼观察胡大夫人的神色,接着又哭着道:“都是蒙家小姐不要脸。是她们为了攀附权贵,设计害死了金哥哥,是她们。”
金栎的死众说纷纭,但此事圣上已经处置过了。金家也没有不满,就那么过去了,圣上裁定的事。旁人也不能议论太多,冤不冤的苦主家人都没喊。谁又敢多管闲事?可怜了女儿的一片痴心。
胡大夫人找不出安慰或者谴责之词,虽都年轻过,心上人骤然去死,女儿家一时承受不住,心生怨恨,想歪了在所难免,她抚摸着女儿的后背道:“可怜的屏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是何苦呢?”
胡东屏擦了一把眼泪,凝眸低声道:“女儿知道错了,做出这种事,女儿也不想连累全家,母亲就请恕女儿不孝,不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可女儿真不能嫁给洪志豪,女儿情愿一死,与其受尽屈辱之后再死,就请母亲成全女儿吧?”
胡东屏说完直接跪下,头重重嗑在了地上,似乎很是诚恳的跪求母亲同意。
胡大夫人心痛如绞,无话可说更无法安慰,她花朵一般的女儿知书识礼进退有度,满京城的贵妇谁见了不夸耀,谁家不想娶来做儿媳妇,那个洪志豪什么样她是没见过,可能做出这种事的绝对就是街头的下三滥,自己的女儿怎么能被这样的恶贼糟蹋?素闻洪家就是个暴发户,没规矩的很,一家子极为凶悍,女儿顶着这样的名声嫁过去如何能有好日子过?可也不能真就这样让女儿去死啊?
想不出主意,胡大夫人又只能落泪了。
胡东屏适时又哭泣,“是女儿错了,女儿不孝,让母亲为难了,既然如此,女儿嫁到洪家再死好了,免得连累娘家,死在洪家想必不会有人为难爹娘了。”
“屏儿,我苦命的孩子,你千万不能啊!”胡大夫人紧紧抱住女儿单薄的身子,生怕一不留神,女儿就那么死了。
“女儿也不想的,女儿也舍不得母亲。”胡东屏暗暗用力擦着眼角,酝酿的够了,一边哭又一边道,“女儿是一时糊涂,听得三妹妹说担忧董家亲事,又说蒙家小姐如此凶悍,这董夫人是她们的姨母,她实在不想嫁,所以女儿才……”
“你三妹妹说不想嫁给董家侄儿?”胡大夫人眉头一皱,眼中精光闪过。
胡东屏装作不经意道:“是的,为此女儿还特意请了董大小姐过来偷偷询问,董大小姐也没说什么,只是她身边的丫鬟说漏了嘴,说董家侄儿小小年纪,身边已经……有人了,董夫人为人异常严苛,三妹妹害怕,但又不敢跟三伯母说,所以今日她领着蒙家姐妹逛园子,见到秀文县主为难蒙家姐妹,就借机丢下蒙三小姐溜走,还跟女儿说让女儿在蒙家姐妹面前说些她的不是……女人也想要帮三妹妹,三妹妹也可怜,性子那么软,什么都不敢说,女儿就想着这样既能帮金哥哥报仇,也能帮三妹妹。”
“你三妹妹的确是好!”胡大夫人咬牙切齿的说了那么一句,她就觉得自己女儿一个人怎么能做那么大的事,原来还有个胡东梅在旁边推波助澜,说不定这些咬出女儿的丫鬟婆子们也有被三房收买的,这个胡东梅看似柔弱,却一肚子诡计,不满意亲事不敢跟自己父母说,却将姐妹拖下水,事到如今,自己女儿遭殃,胡东梅却什么事都没有,摆脱了一门不喜欢的亲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三房母女一个德行,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恶人都让别人做了。
“母亲。”胡东屏央求道,“母亲您别跟三伯母说这事,不然三妹妹定然不好过。”
“母亲不会说的。”可怜自己的女儿到了这个时候还维护这个三妹妹,胡大夫人恨恨说着,暗地却快速盘算起来,拿定主意之后,她拍着女儿的手叮咛,“屏儿,这事母亲会想办法,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浪荡子的。”
横竖只要有人能嫁过去就成,也未必是需要自己的女儿,现在不是有了一个更好的人选么?如此一来,定王爷和洪道台也没话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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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收买
几日之后,蒙夫人来到苏宜晴房中,屏退了下人之后,悄声道:“福儿,我刚得到消息,胡家和洪家结亲了,胡家三小姐胡东梅要嫁给洪家二公子洪志豪,我们上次是不是猜错了,不是胡大小姐,是胡三小姐?”
胡三小姐胡东梅,苏宜晴眼前闪过那张腼腆带点娇怯的脸庞,倒也不是不可能,以往的经验告诉她,看着软弱的人未必真软弱,越是不可能的人才越有可能成事。
蒙夫人见苏宜晴半晌不说话,有些焦急,问道:“福儿,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宜晴笑笑,拿起桌子上婆子们送来的衣服样子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道:“母亲说什么呢?胡,洪两家结亲关我们什么事?照我看,咱家跟他们家没什么关系,不过若是他们婚宴给咱们家下帖子,咱家人不去礼还是要到的。”
蒙夫人先是一愣,进而醒悟过来,是啊,这件事她们能做什么?难不成怕这两家结为亲家之后联合起来对付蒙家不成?就算他们有那个意图,这也不是他们两个女人能解决的,与其担心日后,还不如谋划好眼前。
福儿嫁过去之后,各种利益纠葛,嫉恨的也许更多,一个个去寻仇,还不如防范好自己这边不要出错。
相同之后,她眼一瞥,看到苏宜晴手边放着的云霞锦,就笑道:“福儿还在想嫁衣什么样子,要不要母亲给你点意见?”
“谢谢母亲,不过我已经决定做这个样式的。”苏宜晴随手拿起一个样式,给蒙夫人瞧。
蒙夫人仔细看过之后赞了起来,“福儿眼光真好。这个样式好,高贵大方又喜气。”
什么高贵大方又喜气,其实这个样式是几款里边最简单的,难得蒙夫人夸得出口,苏宜晴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蒙夫人也知道苏宜晴绣工的不足,便建议道:“这个若是用普通丝线缝会影响美观,可若用金线又嫌太硬。最近城里新出了一种软玉金丝。摸起来跟普通丝线一样,但色泽光亮又不耀眼,正可配云霞锦。稍后我让管家去购买一些,福儿看看可合用?”
“那就多谢母亲。”苏宜晴诚恳说道,蒙夫人的提议倒是很好,漂亮的丝线可以弥补一下刺绣方面的不足。只是若是丝线太过耀眼,她有些担心别人会过于留意针脚。从来看出她的绣工过于粗糙,无论如何还是先看看。
蒙夫人见苏宜晴没有不高兴,随即又提了几样建议,毕竟年长许多岁。她的建议都很有用,苏宜晴也虚心接受,两人就那么慢慢聊了起来。
正聊得起劲。庆嬷嬷来报:“夫人,权四太太来了。正在小花厅等候,说是有急事,无论如何要见到夫人。”
蒙夫人很不高兴在聊得好的时候被人打搅,不由得瞪了庆嬷嬷一眼,这种时候是联络感情的好机会,自己女儿上次捅了篓子,她正想方设法找机会弥补,母女间的感情也是越聊越亲,好容易找到机会气氛正好的怎么能轻易被打搅?
“就说我没空,你先问问四太太有什么事,小事的话不想再苏宜晴面前显得对权家太过亲人,以免她多心,毕竟权家上次送美人是生生的打脸,虽说跟权四太太无关,可谁叫权四太太是权家人呢。
“老奴问了,权四太太不肯说,好像很着急。”庆嬷嬷有些为难,她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之人,要不是权四太太一副不见夫人不走,并且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她一个下人,这种事也不能替主人拿主意,所以才来报的。
“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到。”蒙夫人也不好在即将出嫁的庶女面前太过怠慢娘家人,以免日后有样学样。
“是。”庆嬷嬷很快退下了。
“福儿,我去看看,没什么事的话,稍后再过来看你。”蒙夫人脸上带着歉意。
“夫人,请等等。”苏宜晴唤住了蒙夫人,淡淡道,“您还不知道吧,权家送的哪位美人被定王爷转手送人了。”
啊!蒙夫人有些吃惊,那么快就被转手送出去了?
苏宜晴平静说道:“毕竟是母亲的娘家人,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能帮的还是要帮,做人始终要知恩图报,您说是不是?”
“福儿的意思是?”蒙夫人有些摸不准是要帮还是不帮。
“母亲看着办。”苏宜晴并没有明说。
蒙夫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出门,一路缓行,仔细斟酌苏宜晴的那几句话,直到走到小花厅门口,看着旁边一株开得正灿烂的海棠,顿时豁然开朗,当即挺直腰杆,不急不缓的走进了小花厅。
里头权四太太正等得着急呢,见到蒙夫人进来,立即站起来道,“二姐姐好。”
“妹妹不必客气,请坐。”蒙夫人笑吟吟的,见到权四太太面前的茶杯已经一点热气都没有了,立即皱眉冲小丫鬟道,“还不换杯新茶,吩咐厨房,将新做的点心送上来让四太太尝尝。”
“二姐姐,不用麻烦,我坐坐就走。”权四太太很是拘谨,她是惯于察言观色的,知道蒙夫人不过是表面功夫,这显得十分疏离,并且带着这许多的丫鬟婆子,也就是将她当成了一般客人对待,并且也有一种拒绝之意,意思是太过隐私的要求就不要提了,否则人多口杂,很容易传出去。
“那还是尝尝昨儿才到的新茶。”蒙夫人也没坚持上点心,看了一下权四太太,脸上的脂粉很重,应该是为了遮掩憔悴之色,看来权四太太这段时间过得不是很好。
做中人周旋于各宅邸之间就是有这种风险,谈好了自然是双方得利,可一旦两边谈崩了,中人难免会受人责怪,上次的事件。权四太太肯定是受了婆家的埋怨,但是之后权家送美人事件显然是打蒙家脸,如今权四太太以权家媳妇的身份上门,自然是要受气的,但是想想上次权四太太通过董夫人报信,也算有心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权四太太本身也没错。
权四太太不知道蒙夫人心里所想。寒暄了两句,端着丫鬟心上的茶,稍微抿了一口。有些话实在不好当着满屋子的丫鬟婆子说,有心想要单独跟蒙夫人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焦急之下不知觉的又捧着刚上的茶喝了一口。这一下却烫了嘴,慌得她急忙将茶杯放下。为着失态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能言善道。
蒙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妹妹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权四太太有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丫鬟媳妇,狠狠心。压低声音道:“不是我,是三叔,三叔家有批货物被边城的守军给扣住了。三叔希望……”
“妹妹别说了。”蒙夫人摆摆手,“我们家如今什么状况妹妹也是知道的。俗话说人走茶凉,我们家老爷如今已经不是将军了,实在帮不上忙,妹妹行走在内宅,应该知道,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权四太太当然知道,之前就觉得三叔那般急切的想要送美人讨好定王有蹊跷,她隐约只知道三叔生意受阻,却没想到如此严重,三叔哄骗着其余几房人皆入了股,包括她这一房的,并且三叔还把责任往她这边推,说是因为她牵线跟蒙家联姻,有蒙也的支持,这条路一定走得通,这才进货的。
她真真冤枉,别说当时亲事没说定,就算亲事订下了,事先没跟蒙家说,成了自家独吞,遇阻叫蒙家疏通,谁会那么蠢?估计三叔是想着扯蒙家姻亲的虎皮做幌子狠捞一笔,事后就算让蒙家人知道,顶多送份厚礼,都成亲家了,蒙也能怎么样?
谁料到亲事没成不说,蒙也被官降三级,外头谁都不买账,货物自然被扣了,这事跟她真没什么关系,但族中输红了眼的族人可不那么讲理,三叔是没法子了,连美人都送了,定王爷倒是收下人,可没等那美人灌迷魂汤说事,就听说那美人不知道为何激怒了定王爷,转头就被赏给王爷的下属了。
为着这事,权三老太太的娘家人还在闹呢,说什么好端端的清白姑娘家,做妾已经是委屈了,是权三老爷说得天花乱坠,说什么王府的妾比寻常人家的正头太太要体面,还说什么未来定王妃的嫡母是权家女儿,一个庶女怎么都会给嫡母面子,不会为难权家送去的姑娘,结果呢,却是被当作了歌姬送进去的,比一般丫鬟还不如,转头就又被当作货物一般送了出去,听说是被送给一个四十多岁大字不识一个靠着一身蛮力升上来的军官,家中还有悍妻,权家人上门想要把人赎回来都被打了出来,说是上峰所赐,卖回去岂不是对上峰不满?
众人见权三老爷没辙了,又来缠她,又逼又求,说什么她常在内宅行走,认识的贵妇多,总比别人多些办法,可她有什么办法?族人说得好听,说是别人出多少钱疏通,他们也出多少钱,可是光是动嘴,没有真拿银子的,这万一事情成了,族人反悔不给银子,帮忙的人还不把她给撕了。
如果她们这一房没有牵涉,她是宁愿得罪所有族人,也不愿再趟这趟浑水,可他们家投入的银子也不少,实在没办法,她也只能又厚着脸皮来找蒙夫人,倒也不至于天真的认为蒙夫人会凭借几句求饶就帮忙把事情办了,至少可以给她指一条路,让她不至于花了冤枉钱还办不成事。
“二姐姐,我这也是没办法,求二姐姐就帮个忙,或者说给我指一条路。”权四太太低声下气得几乎想要下跪了。
“妹妹,这事太大,我实在无能为力啊!”蒙夫人说着就端起了茶盅,做出送客的架势。
权四太太无奈,只好告辞了。
出了蒙府门口,刚要上马车,只见一个婆子提着一个篮子匆匆而来,笑着道:“四太太,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一些小点心,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给家里的孩子尝尝。”
这算是打一拳给一个枣么?权四太太满心苦涩,却也只能道谢接过,亲手接过篮子的瞬间,她觉得婆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塞进她手里。她心一动,立即握住了。
回到家中,屏退丫鬟婆子之后,打开手里的东西。却是一张小字条。上面短短几个字,速打听胡洪两家联姻事宜。
权四太太的心砰砰直跳,看完之后立即将小字条烧了。整理好衣裙,随即准备出门,她不知道蒙夫人为什么打听这个,不过这种事她向来拿手。她跟洪家的一位夫人素来有交情,那位夫人嘴快。瞒不住事。
事实上,对于胡,洪两家的亲事,她初初听到消息的时候也觉得蹊跷。早先董夫人还露过口风,想要聘胡家三小姐做侄媳妇,还向她打听了一下胡三小姐的母亲胡三夫人的为人。两家结亲,又不是儿媳。这亲家母也很重要,亲家母若是个难缠的,董夫人作为伯娘不是正经婆婆,两下冲突,立场就会很尴尬。
按她多年穿针引线的目光来看,这门亲事是在合适不过了,胡三夫人并不是多厉害的角色,胡三小姐性情温和,董夫人也不会太过插手侄儿房里事,两家都好相处,可没想到突然之间,却胡,洪两家却结亲了。
当然这种事在燕城也不少见,远的不说,就蒙家和权家当初也说得好好的,结果临门一脚,这蒙家小姐另许他人了,可现在不一样,洪家并没有比董家显赫,洪家那二公子却是京城出了名的酒色之徒,文不成武不就,烂泥一个,还是个鳏夫,据说他娘子死得很可疑,跟眼看着前程似锦的董家侄儿真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胡家怎么会把姑娘许给这样的人,就算不疼姑娘本人,也得顾忌一下这名声啊。
这里头一定有事,权四太太打起精神,只要能帮上忙,打听到什么,蒙夫人必定不会亏待她。
几日后,经过权四太太多方打听回来的消息让蒙夫人很是吃惊。
“二姐姐,你怎么了?”权四太太看到蒙夫人半晌无语,本不敢打搅,可等了许久,都没见蒙夫人说话,有些心急。
“哦!我只是太过吃惊了……原以为是不是胡家听到什么关于董家的不是才匆匆跟洪家结亲,怎么会这样?”蒙夫人没告诉权四太太实话,胡乱找了个借口。
权四太太接口道:“是啊,我也吃了一惊,不过就算不想跟董家结亲,也不至于把女儿许给洪家二公子那样一个人,两家对外称早有约定,碰巧洪二公子又得了急症,胡家重信义,硬是将女儿嫁过去冲喜,这才如此匆忙,说是冲喜,但那嫁妆抬出来,还是让很多人震撼,实在太多了,让人怀疑是不是……胡家有什么对不住洪家的,外头有传言,说是胡太夫人寿宴那日,胡三小姐跟洪二公子……为了遮掩丑事,这才匆匆成婚并且陪送大笔嫁妆,说洪二公子得了急症,但是却有人看见,洪二公子成亲前两日还在烟花柳巷流连,不过奇怪的是,胡三夫人似乎很是不满,据说还回了一趟娘家,还是胡三老爷亲自去接才接回来,对了,我还打听到,胡三老爷去接人的时候送了岳家好些贵重的礼物,倒像是对不起胡三夫人似的。”
权四太太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
蒙夫人越听越觉得蹊跷,找了个借口让权四太太坐坐,之后赶紧去找苏宜晴,将权四太太打听到的一五一十告之苏宜晴之后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福儿,我觉得这似乎是胡家对不起三房对不起胡三夫人和胡三小姐,如此一来很明显了,你上次猜得应该是对的,你看着胡大夫人手段也未免太过了,分明是让胡三小姐顶包,连定王爷和洪道台都糊弄了,我们要不要跟定王爷说说。”
苏宜晴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怎么说?母亲方才说胡家三小姐已经匆匆过门了,现在到处说还有什么作用?这件事定王爷和洪道台想必也是知情的,他们既然能允许,我们又有什么立场提出异议?”
“可是,就那么让胡东屏脱身?”蒙夫人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险些被毁了就恨不得将胡大小姐剥皮拆骨,另外还要担心这人疯狂起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母亲觉得胡家日后还有安宁日子过么?”苏宜晴冷笑一声,胡家三房不会白白牺牲一个女儿的,那日看见胡三夫人也不是个蠢的,不知道大房使了什么样的计策才让三房背上这个黑锅。
如今她才算明白连御风的目的,若是想要拉拢或者威胁胡家,连御风根本就不会提这样一个条件,他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毁了胡家甚至连洪家一起,无论是胡大小姐嫁进洪家还是胡三小姐嫁,都能在胡,洪两家内部引起不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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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门路
胡大小姐嫁,以她的心计和歹毒,不会让洪家人有好日子过,胡三小姐嫁,无论大房给三房什么补偿,都弥补不了一个女儿被毁了产生的怨恨,胡三老爷怎么样她不知道,可胡三夫人当初能给女儿说下董家这样一门实惠的亲事,说明是个真心疼爱女儿的,她能忍受女儿就那么被毁了,而罪魁祸首却什么事都没有?并且天天在自己眼前蹦跶,被不明就里的人称赞并且寻觅才貌双全的夫婿?真能忍就成圣人了,当年远平伯府几位夫人之间不就是这样一场争斗,为了一门亲事,弄得妯娌失和,兄弟生隙,最后谁也没得到好处。
这还是勋贵之家,为了爵位兄弟间本就有些心结,各自走仕途,关系并不大,文官世家却不一样,想必有祖宗爵位可以守着的勋贵,文官更注重家族传承兄弟同心,一旦有了嫌隙,这些文官很容易被人攻击。
当然这胡家要真有麻烦,就无暇算计蒙家人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提防关于胡大小姐的动向。
至于连御风的的心思,她开始没想到,这几日从蒙夫人口中得到了一些关于胡家的情况,便猜到了一点,胡家么,官宦世家,书香门第,自然有一般文人的傲骨,这也是家族传承的核心,他们不喜结党营私,故而几番风雨也能毅力不倒,轻易不会被收买。
要想凭借捏住胡家一点把柄让他们效忠,难度很大,就算他们一时妥协也容易心生怨毒,闹不好忍无可忍的时候会反咬一口,而且轻易就被人收买危险的。也没什么忠心,不值得费心,彻底打压么,动静太大,容易招人非议。
那么现在连御风做的,只是不着痕迹的在一点小火苗边上煽了几把,如果胡家够聪明或者说真能像他们一贯宣扬得那样家风清正。自然能把这小火苗掐灭。如果他们想要遮遮掩掩,那么这把火只会越烧越旺。
这就是所谓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个不肖子孙就能毁了百年世家。
连御风灭掉了对头。就算有朝一日,他当然所做的为人所知,也无人能指责,只会说他仁义。顾全大局。是胡家自己一团糟,养出了这样歹毒的女儿。而家主糊涂,自己女儿做错事却让侄女顶包。
“对了,母亲,辛苦权四太太了。能打听到那么详尽的事。”苏宜晴说着从一旁的梳妆匣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蒙夫人道,“母亲就将这个送给权四太太。凭着这个就能将他们那一房被扣押的部分货物领出来。”
蒙夫人点点头,将纸接过。也没问这是什么哪儿来的,然后就出去见权四太太。
权四太太一听,如获至宝的将那纸收好,随后又有些为难道:“二姐姐,只有我们这一房的货物能提出来么?”
蒙夫人淡淡道:“妹妹啊!你该知道,能提一部分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三叔那边。”权四太太也知道凭借自己打听的这点消息换不了那么大人情,但是若是让族人知道,他们家的货能拿回来,别人的不能,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与其成为族中的过街老鼠,还不如不拿。”
蒙夫人踌躇了一下又道:“这个我再问问我们家老爷,看他有没有什么别的门路,你先悄悄将自己那一房的货物领出来,稍后我跟我们老爷问清楚这事谁能说上话之后,再告诉你们,至于之后怎么告之族里,妹妹就自己看着办,肯定是要花大银子的。”
权四太太明白了,临了又问:“胡家那边还要不要继续探听?”
蒙夫人似乎有些惊奇道:“胡家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不过呢妹妹有空常来坐坐,跟我这个做姐姐的说说话倒也不错。”
权四太太一点就通,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几日,权四太太那一房能领出货物的消息传到其余人耳朵里,权三老爷气势汹汹的领着来一群人兴师问罪了。
权四爷哪见这阵仗,当场吓得都有些腿软。
反倒是权四太太面对众人的质问,不慌不忙道:“几位叔叔伯伯,侄媳正想要跟几位叔叔伯伯说,侄媳已经找到门路,能将货物领出,为防有诈,侄媳还先领出了自己那一部分。”
听到这话,原本想要兴师问罪的权三老爷等人顿时喜上眉梢,换了副讨好的嘴脸,连声道:“侄媳真是能干,那么快就找到门路了,走的谁的路子?”
权四太太道:“是一位何校尉,别看这校尉官职小,县官不如现管,他正是负责看守者货物的人,只要他同意放行,什么都好说,只是……这求人办事终归要花银子的,上次几位伯伯也说了,该花多少就多少。”
“那是应该的。”权三老爷几人对视了一眼,试探着问道,“不知道侄媳妇花了多少?”
权四太太说了一个数字,刚一说出口就让权三老爷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也太多了,权四太太随即叹息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夫君无官无职的,跟人家没有交情,连他家家门都进不去,不瞒几位叔叔伯伯,我是辗转找了他养在外头的一个外室,好说歹说这才拿到的放行条子,不过要几位叔叔伯伯有办法,就亲自去找何校尉,或者可以少花些,又或者可以再找找别人,侄媳无能,也就只能这样。”
经过上次的事,权四太太是不敢再沾这些事的边了,至少不敢再沾权家的边,说实话,跟外人合伙人家都没那么狠,顶多赔钱,没什么大不了的,做生意么,本来就有赚有赔,不至于说赔了之后还硬逼她一个女人想办法到处说情,如今路已经指给他们了,随便他们找不找。
这银子的确是要得狠,几乎要货物的八成,相当于给八千两银子。得回一万两的货物,但总比血本无归的强,不给,值一万两的货物就全部没了,给了至少能拿一点,这些货物运回来之后还能卖高价,虽说应该补不了损失的。但总比血本无归要强。
众人损失相对要小一些。但是权三老爷除去这些,还有之前送美人那一桩,损失真就大了。
权四太太觉得万幸的是。权家族人当初并没有彻底相信权三老爷,同意一起做生意,但是并没有将银子直接给权三老爷,而是各自派忠仆拿着。直到确信看到货物之后才将银子汇集起来,之后领到货物也是各人分好。各自押运,就是一起过关而已,不然的话完全混在一起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其余人还好说,大家商量过后。找了那何校尉商量,是否能少一点,奈何那何校尉油盐不进。说一分银子不能少,爱要不要。人家还巴不得你不要,货物全部充公呢,众人无奈各自咬牙出银子。
就蒙夫人的亲爹,权二老爷一房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实在无法,只得登蒙家的门,去求自己的亲女儿。
蒙夫人跟权二老爷父女已经多年不曾真正说话了,避无可避的时候,他们父女也不过是虚假的打了个招呼,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恨意,如今权二老爷已经头发花白,蒙夫人心中还是有怨的,她过得如此凄苦,外人看来她儿女双全,但各种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恨归恨,亲生父亲都求上门了,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好。
跟给权四太太的条子不一样,这次的条子是定王爷的亲信所写,那些压在货物的官兵诚惶诚恐的将亲自将货物送出来并再三道歉,结果一点算,居然还比权二老爷之前被扣住的多了几捆,想来是那些官兵怕得罪人,多添了些,反正压住的货物多的很,别人家的少给些没关系。
自从跟女儿翻脸之后,由于不善经营,家产慢慢缩水,在族中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的权二老爷终于扬眉吐气了,以至于忍不住就将此事在族中到处宣扬。
出了大血的族人羡慕嫉妒的同时则捶胸顿足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一起跟着权二老爷去蒙家求了,结果跟着权三老爷瞎折腾这许久,花了冤枉银子不说,还得罪了蒙家,真是得不偿失。
此时权四太太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背地了四处放风,说是她早说了,让权二老爷去说,偏偏权三老爷不肯大概也不相信权二老爷能说服蒙家,甚至认为蒙家也没办法,就弄了个美人去恶心人家,想想定王爷什么人?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能轻易被迷惑么?以定王爷的地位,真要不想结这门亲有的是方法,还用委屈自己?这是正妃,不是小妾更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歌姬,不是娶回去不喜欢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这蒙儿二小姐虽是个庶出,但是将门虎女,蒙夫人又教的好,那日她见过,真真大气端庄的大家闺秀,岂是那些个狐媚子能比的?
事实胜于雄辩,谎言说了一千遍也能成真,更何况权四太太这些根本不是乱说的,那日胡府寿宴,也有不少贵妇见过蒙小福,说品貌无双可能夸张了些,但行为举止的确挑不出什么错。
经过权四太太的卖力宣传,原先不看好这门亲事的也不禁重新思量了。
而蒙夫人也渐渐猜到这个女儿的用意,这个蒙小福也并非是多看重权四太太那张嘴,只是权家毕竟是她的娘家,么,蒙小福名义上的外家,不好得罪的太狠,但也不能轻易就便宜了他们,相当于打一棒给一个枣,让权家人不至于恼羞成怒,在外头胡说八道败坏名声。
这倒比威胁讨好更有效果,再往深了想,说不定权家货物被扣也不是意外,那些个上位者的心计旁人难以想象。
这日,蒙夫人又拿着一张帖子来找苏宜晴,道:“福儿,这是林将军府下的帖子,林老太爷寿宴,邀请我们全家去,林夫人特意亲自过府送帖子,她话里的意思是还特意要请你,你看去不去?”
苏宜晴淡淡道:“母亲,我下月初八就要出阁,也就剩一个多月了。论理是不该出门了,还是不去了。”
蒙夫人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别临了再出什么事,想想又道:“林将军跟你父亲有交情,我们两口子是定要给面子的,这样,我让你雁妹妹也留下陪你。”
“不。雁妹妹必要出席。”苏宜晴望着蒙夫人。“上次胡府的事难保不会有人露一点口风,若是雁妹妹不去,别人会有诸多猜测。与其这样,就大大方方的去,坦荡荡在众人面前出现,谣言会不攻自破的。”
“可是。你雁妹妹若去,万一……。”蒙夫人实在是怕了。
“让绿藤陪雁妹妹去。让雁妹妹无论何时都不要让绿藤离身,母亲再给雁妹妹另外找一个丫鬟,不需要太过机灵但听话,力气大些。最好会点武功的。”苏宜晴观察过蒙雁,经过上次事件,她整个人似乎也醒悟了不少。没有谁能永远照顾谁一辈子,必须要自己站起来才能保护自己。
蒙夫人觉得也有道理。女儿年纪不小了,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人,不自己强硬起来,跟胡三小姐一般懦弱,真就什么都完了,不管日后想要将女儿许给谁家,性子强些总不至于太过吃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出了苏宜晴住的小院,蒙夫人转头去看蒙雁了。
蒙雁这些日子一直在消化上次胡家事件,蒙夫人还将手边琐碎的事能放下就放下,开导女儿,再把一些以前不让女儿知道的阴暗事情挑挑拣拣的告之女儿,这些事情颠覆了蒙雁以前的认知,她不禁有些茫然。
“雁儿。”蒙夫人见女儿又是痴痴呆呆的,连她进来都没有察觉,不禁暗叹了一口气,是不是自己太过急躁了呢?不过今生不同往日,随着小福即将加入王府,掌控了整个定王府后院之后,蒙家也会逐渐显眼起来,到时候会有更多人想要对付她们,手段也更会高超,不得不提防。
“母亲。”蒙燕这才看到母亲,急忙站起来,想想又坐下,只将床上散落的一些针线之类的放到篮子里。
蒙夫人替女儿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柔声道:“后日林将军府林老太爷寿宴,你跟我一同前往。”
“不……”蒙雁如今一听见寿宴就有些胆战心惊,索性道,“母亲,女儿不想去。”
“傻孩子,母亲何尝想去参加这种宴席呢?可这是正常交际应酬,不去不行的。”蒙夫人叹息着,“母亲知道你怕了,可你也不能躲在家里一辈子,母亲想过了,闺学呢以后就不用去了,你就跟在母亲身边,母亲教你一些基本的。”
不去闺学,蒙雁倒是有心理准备了,之前庆嬷嬷等人也跟她暗示过,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该留在家里学点别的,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去参加这样的宴会,那些贵女们大半她不认识,小半因蒙小福的关系,也不喜欢她,还剩那么一两个玩得好的,因为秀文郡主这样身份高贵的贵女在场,也不敢怎么搭理她,她是头一次感受到了世态炎凉。
看女儿默不作声,眼中还有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忧虑,蒙夫人安慰道:“不用太过担心,上次的事算是很少见的,母亲一辈子也碰不上这一回,这次还是绿藤陪你去,另外母亲再让身边的盼儿陪你去,盼儿的父亲是家里的护院,她学过一点拳脚,不高明,但是对付那些芊芊弱女足够了。”
蒙雁咬了咬嘴唇,道:“母亲,盼儿陪女儿是应该的,可是绿藤是……二姐姐身边的人,二姐姐她……她毕竟在乡下呆了那么多年,她会不会……”
“别说了。”蒙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即压低声音道,“雁儿,母亲不知道也不想要知道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可是这些天母亲跟你说了那么多,还有上次你二姐姐也说了那么多,你就一点都不会自己思考的么?你二姐姐是不见得喜欢你,可是她绝不会害你,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害你,只要你不跟她作对,她就不会害你,她即将嫁入王府,这条路很艰辛,需要姐妹相助,你们是血缘至亲,更应该守望相助。”
道理蒙雁都懂,可是之前受的教育,嫡庶之别,可如今这个庶出姐姐却要永远压在她头上,像上次出门一般,那些个贵女肯定都要耻笑的,想到那些嘲笑的目光,她心里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喘不过气来。
蒙夫人捕捉到女儿眼里的那一抹不甘,凝视着女儿的双眼,道,“雁儿,你不甘心是么?可是人生的路还长着,谁知道日后会如何?就算你二姐姐如今嫁得贵婿,妻凭夫贵,你一时比不上,谁能担保几十年之后你不能母凭子贵?享尽儿孙福,这才是女人最大的幸福,你二姐姐即将过的这种四面环敌的生活真不值得羡慕,如果可以选择,母亲绝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定王爷这样位高权重的,要知道定王爷克妻凉薄的名声可不是空穴来风。”
蒙雁咬咬唇,低声道:“母亲,上次秀文县主说,是二姐姐勾引的定王爷,是真的么?”
“当然不是。”蒙夫人立即否定,“亲事是你父亲提出的,之前你二姐姐跟定王爷根本没见过面。”
“母亲,早先庆嬷嬷她们都这样说,但秀文县主她们说得也有道理,定王爷何等尊贵,怎么会轻易同意娶一个养在乡下的庶女,母亲,事到如今,女儿就想听一句实话。”蒙雁坚定的回望蒙夫人凝视的目光。
蒙夫人斩钉截铁说道:“真没有,亲事是你父亲提出来的,可定王爷为什么会同意,我也想过,唯一的原因就是,你二姐姐之前遇袭的表现传到了定王爷的耳中,在遇到强盗袭击,还能临危不乱,这种遇袭之后也不慌张的闺阁女子是非常少见的,要知道当时你姨母家的董大少爷就想着趁乱一个人逃走,这才引起强盗的主意,将他杀了,而董大小姐在定王爷的兵士面前大哭大叫,吵吵嚷嚷的很是失态,相比之下,你二姐姐的表现真是让人钦佩,定王爷身处高位,他需要的妻子绝对不是柔弱不能自保的绵羊,平心而论,这些日子跟你二姐姐相处下来,是不是觉得她很厉害?定王妃的位置必须得你二姐姐这样的人才能坐得住,不然一不小心被人算计了去,连定王爷也会蒙羞,当初定王爷手下的将士救了你二姐姐,他们回去必然会提到几句,定王爷有心记住了,恰巧你父亲提起亲事,他就顺水推舟同意,这没什么奇怪的,这也叫做姻缘天定。”
一番解释合情合理,蒙雁找不出任何的破绽,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反倒是贵女们那些说法很多不能自圆其说,比如她们一时说二姐姐长得不怎么样,年龄又大身份低贱,可一方面又说二姐姐主动勾引定王爷,定王爷又不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一个在她们眼中一无是处的女子怎么能轻易勾引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王爷?
“母亲,女儿知道错了。”想通了之后,蒙雁很诚恳就认了错。
蒙夫人拍拍女儿的手,安慰道:“年轻人能知错就好,记住,不需要你刻意讨好你二姐姐,可是也不能折辱于她,甚至有外人用言语诋毁你二姐姐的时候,要记得维护你二姐姐,不然只会让外人看笑话,姐妹不合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另外你也姓蒙,也是蒙家女儿,外人眼中,你们就是一家的,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瞬沮丧,你二姐姐名声不好,你也跑不了,别人不清楚,你自己应该知道,就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你二姐姐可曾有半点行差踏错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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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讨好
蒙雁恍惚了良久,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又支吾道:“二那次姐姐生病,定王爷他……这于礼不合。”
“那是定王爷自己紧张,关你二姐姐什么事?你二姐姐那会病得人事不知的。”蒙夫人说起慌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当即道,“定王爷是个重情义之人,外边传言很多,定王爷也是担心你姐姐真有什么,克妻的名声还不算什么,就怕有些小人捕风捉影,说你二姐姐是被人害死之类的,王爷心里也怕有个万一。”
“母亲,后日的寿宴我不去行不行?”说来说去,蒙雁还是不想要去参加什么寿宴,她有些害怕那些闲言碎语。
“不行,你一定得去。”蒙夫人说话的语调根本不容拒绝。
“您跟二姐姐一起去就行了,我之前也不常参加这样的宴会。”蒙雁不想要再跟这个二姐姐站一起被人评头论足。
“你二姐姐不去。”蒙夫人说完,看到女儿诧异的目光,解释,“你二姐姐下个月就要出阁了,她要留在家里准备,不去很正常,你却不能不去,否则上次的事……别人会有不好的猜测,所以你要昂首挺胸的走出去,流言就会不攻自破。”
二姐姐不去,蒙雁原本该觉得松一口气,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却更加担忧了,那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你怕么?”蒙夫人看到了女儿眼底的恐惧,目光严厉起来,“你之前觉得委屈?认为二姐姐出身不如你,如今却被全家捧着?做母亲的如今告诉你,人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被人尊重。你在闺学应该也有看到,许多出身并不比你差的贵女,因为各种原因被人瞧不起,而某些出身不如她们的却能更受欢迎,秀文县主就是一个例子,郡王之女,生母却是舞娘。身份说高贵也行。说低贱也不过分,她能让一干贵女跟着她走,看她眼色行事。凭的是什么,就是一份气魄,如今做母亲的可以说一句,日后你二姐姐嫁过去。成为定王妃,许多出身比她高贵的王妃郡王府以及名门夫人全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不是她的出身,而是她有气魄有手段,你若不能拿出点气魄。日后就在你二姐姐面前伏低做小,仰人鼻息吧,否则就等着倒霉。记得胡三小姐么?她前几日被嫁给了洪二公子,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胡三小姐被嫁给了洪二公子。这个消息让蒙雁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洪二公子的恶名在贵女中是出了名的,想想胡三小姐腼腆娇怯的样子,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胡三小姐居然会被嫁给洪二公子,胡三小姐的母亲又不是后母。
“怎么不可能?若不是你二姐姐,如今嫁给洪二公子的就是你了。”蒙夫人下了一剂猛药,“像你二姐姐说的,你酒醉之后跟洪二公子……到时候就算死也得死在洪家,做父母的谁也救不了你,冲这个你就得感激你二姐姐。”
……
权四太太来到蒙府的时候,却被告之老爷夫人还有三小姐都去赴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权四太太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她今天本无事,也无所谓,只是因为娘家人送来一些深山老林里采摘的野生坚果,做点心最是合适,这些东西虽不贵重,平日里却极难买到,故而就给蒙家也送来一些。
礼尚往来么,亲戚是越走越亲的,送太过贵重的,人家不好平白收下,回礼也麻烦,这些不值钱却少见的东西最好,一般都是回送两样自家做的点心或者他人送来的新鲜水果就好,妇人之见间聊聊天,多联络一下感情,想不到蒙夫人不在,略略等了一会,还不见蒙家人回来,也不好太过打搅,礼到了就行。
权四太太将礼物交给管事,便在婆子的带领下走了,经过一个小亭子的时候,却见到前方不远处一抹身着红衣的倩影端坐于花树之下,不免心一动,笑着对婆子道:“前边是贵府二小姐吧?”
婆子道:“是,二小姐最近都喜欢在日光下挑丝线。”
权四太太趁机道:“既然遇到了,能否容我过去打声招呼?”
“这……”婆子显得有些为难,不过想想都已经快要碰上了,权四太太毕竟是夫人的娘家人,不回禀一声也不好,便点了点头,“请四姑太太稍等,老奴去去就来。”
婆子很快就来了,让权四太太有些惊讶的是,蒙二小姐居然就跟在婆子的后边走了过来,在她还没有想好招呼语的时候便盈盈向她行了一礼,口中道:“四舅母好。”
“二侄女……不必如此多礼。”权四太太有些受宠若惊,按辈分来说,她的确受得起这一礼,但是权贵之家么,姻亲故旧无数,权家子孙繁茂,人口众多,像她这样辈分的媳妇足有二十多个,真当回事挨个见面行礼,加上那些老一辈的挨个认亲,只怕一天除了行礼什么都不用做,虽说之前见过一面,但此一时彼一时,二小姐的身份天差地别了,她也没别的心思就是碰到了打声招呼博个眼缘,日后好像见罢了,从不敢妄想凭借辈分压二小姐一头。
苏宜晴认认真真的行过礼,淡笑道:“不知道四舅母过来,小福怠慢了。”
“不,不,是我打搅到二侄女。”权四太太急忙着,随后眼珠子一转,瞥到前面花树下那些针线丝绸,道,“二侄女在做针线么?”
苏宜晴点头,浅浅一笑,“只是在挑些丝线,做嫁衣用的……听闻四舅母针线不错,若是不着急的话,能否指点一二?”
“不着急,不着急,我本来就是来串门的,偏巧你母亲不在,正闲着无事呢?”权四太太殷切的说着,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呢。
若说对衣服颜色搭配,款式丝线选取之类的眼光,权四太太有自信决不输给京城任何一个绣娘或者裁缝,既然这个即将飞上枝头的侄女有兴趣,她自然要要尽心。
小半个时辰之后,权四太太心情愉悦的在除了蒙府大门,这次真是意外之喜,没见到蒙夫人母女,却能跟蒙二小姐搭上话,虽然蒙二小姐话不多,真的就是裁衣样式,丝线选取以及刺绣针法上听听她的意见,凡事若是有了开头,日后就好办了。
坐上回府的马车,再细细回想方才蒙二小姐说的每一句话以及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确定没有任何差错,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不过转念又想,因为不太知晓蒙二小姐的性情,除了针线之外她一句都没敢多说,但是蒙二小姐居然也没有多说一句题外话,甚至也没给她说题外话的机会,是习惯使然不多话的还是刻意为之?若是刻意为之还没什么,若是习惯使然,这份心性倒是让人不容小觑。
定王能选她做正妻,倒不是率性而为,这样的姑娘的确适合内宅颇有些混乱的定王府,嫁过去之后,除非定王爷实在不喜刻意打压,不然定王府那些以色事人的莺莺燕燕真不能动摇她的地位。
以前定王无正妻的时候,不少贵妇都在私下嘀咕,究竟什么样的绝代佳人才能做定王妃?定王身份摆在哪里,人才又如此出众,家世样容貌学差一点的姑娘都不能嫁过去,却无人想到去掉几样条件也可以,定王身份已然够尊贵,并不需要一个家世特别显赫的王妃来锦上添花,出身低一些的也无妨,至于容貌,王府中美女如云,找一个绝对艳压群芳的也不太可能,既然如此,也未必就需要太过绝色的,就只剩最后一项才学了或者说能力,当家主母,定王府中无长辈,这个王妃必定要有过人的手腕,稍微弱一些就压不住,照这样看来的话,蒙二小姐这样身世又有那样经历的倒是极为合适了。
如今亲事已成定局,蒙二小姐只要能顺利嫁过去,就能坐稳定王妃的位置,到底名义上是权家外孙女,就算她不会刻意照拂权家,仅凭一个名义,权家就能受益,若是再照拂一二,那么就比结交一百个贵妇要强得多。
看来日后得多来蒙家走走,今日所见,蒙二小姐并不反感她,而且由于种种原因,无论蒙家或是全家,皆没有长辈出面帮忙料理亲事,单凭蒙夫人显然很多事情照顾不到,如今日挑选丝线裁衣之类的,总不好跟绣娘婆子商量,这些身份低微的人在这种时候提出的建议向来是稳实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自己却没有那么多顾虑,也许帮一点忙。
权四太太顿时斗志昂扬,之前的挫败一扫而空,仿佛看到了一条之前没有看到的光明大道……
傍晚,蒙太太带着女儿回来了,林家老爷官职不比胡家,根基也没有胡家身后,所以林老太爷的寿诞并没有胡家那么盛大,论规模论人数都不及胡家一半,更没有太过显贵之人,故而能早早结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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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猛族使团
这也是蒙夫人愿意带女儿一同前往赴宴的原因,秀文县主这次没有来,宴席中并没有身份特别显贵又敌对的贵女,就算是有对蒙家颇为不屑,没有领头也没有人傻到当众挑衅,加上这类宴席,必要顾忌到来客的面子,除非像胡家那般各怀心眼撞在了一起,否则必定有处事圆滑的贵妇贵女出来圆场,照顾到每一个人,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
回来的路上她悄悄问了女儿,女儿说并无人挑衅,离开大人,几家姑娘聚集在一起说说话,就算对她有不满的,也没有太过表露,相安无事,而且还有几个家世差一些的姑娘们刻意巴结,另外权家也有几个表姐妹前来,因此情况居然不错。
蒙夫人松了一口气,在把事情往最糟糕之处想了之后,情况略微好一些倒显得幸运了。
蒙雁将大致情绪说了之后,有些犹豫的说道:“母亲,我这次还看到胡三小姐了。”
胡三小姐胡东梅,现在可以说是洪二少夫人了,蒙雁本来对她很是怨恨,可是一见到胡东梅的样子,便有些恨不起来了,一个月不见而已,胡东梅整个人像是瞬间衰老了十岁,少女该有的精神气没有了,皮肤黯淡,瘦得不成样子,眼睛没有半点光彩,空空洞洞的,凡是认识见到她的人都暗暗心惊,无人敢靠近,她也就静静站在洪夫人身后,缩在阴影处……
一个月之前还是美丽娇憨的妙龄少女,一个月之后却成了枯萎憔悴的深闺怨妇,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视觉冲击更能震撼人心的么?想到若不是二姐姐机敏,如今这个憔悴的深闺怨妇可能就是自己了,蒙雁惊惧之余对这个横空冒出来的二姐姐终于有了一丝感激。
蒙夫人其实也见到了。此时观察女儿神色,趁机劝说,“雁儿,母亲以前一直不想要让你知道这些内宅丑事是想要让你过得开心些,想着过两年再教你也不迟,可现在……男人庙堂上争斗激烈,各府后院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像胡家这样的事毕竟是极少数。母亲这几十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胆敢在自家后院设计别家闺秀的事,绝大多数人是没有这个胆子的,但你也要多长点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可无。”
“那二姐姐呢?”蒙雁抬眼看着母亲,“二姐姐从小被弃养乡下,她真就不会……”
蒙夫人很想说不知道。但是看到女儿忐忑的眼神,只能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不会。你们毕竟是姐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除非彻底疯了,不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你二姐姐干嘛要跟你过不去?放心吧。”
“要是有了利益冲突呢?”蒙雁没有放弃追问。
“所以我们不能站到你二姐姐的对立面。”蒙夫人沉下脸来,郑重提醒,“你二姐姐即将要嫁入王府。身份不同往日,你切不可再端着嫡女的架子。跟你二姐姐为难,不然吃亏的只能是你,胡家小姐之所以如此,原因母亲并不清楚,但大抵也离不开嫉妒二字,凭什么一个六品官的庶女就能一跃成为定王妃?认为我们家如今势弱,就算吃了亏也无人可撑腰,你要记住,不可轻易挑起事端,但也不能太过忍让,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至于如何把握这个尺度,慢慢学吧。”
安抚劝诫了女儿一番之后,蒙夫人回房在丫鬟的服侍下更衣卸妆,边听留下来的婆子报告府内一天的情形。
“……权四太太送来一点新鲜山货,只说让老爷夫人尝尝鲜,并没有说什么事,听说老爷夫人不在,略坐了坐便走了,只是出去的路上偶然碰到了二小姐,打了个招呼,二小姐便向权四太太请教了一些针线上的事,之后权四太太才走了。”
蒙夫人目光一盛,命正在帮她解开发髻的小丫鬟停下,随即问道:“二小姐跟权四太太都说了些什么,一句话也不要漏掉,重复一遍。”
那婆子记性很好,加上当时那两人真没有说多少,便详细重复了一遍。
除了针线之外,并无半句其他话,但是蒙夫人也没有因此放松,正是因为一句题外话都没有,所以才显得不寻常,她现在可以看出,蒙小福是有玲珑心思的人,所图甚大,这样的人一言一行绝不会白做,真要偶遇,她绝不会跟权四太太多说半句废话,再结合之前对权家的示好,难道蒙小福想要倚重权家?
可权家如今并没有什么出色的人物,老的老,小的小,都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被沾上反而容易成为牛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像是这样想,但是蒙夫人却没有提醒什么,言多必失,目前她跟蒙小福远没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更谈不上什么母女之情,双方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用走到了一起,她若是提醒,此事是蒙小福考虑不走之外,若是蒙小福另有打算而不想跟她明说,问了倒是麻烦。
她得承认,论心计,她是不如这个年轻十多岁的女儿的,既然如此,就不要太过自作聪明。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权四太太又来了几次,这几次的目的很明确,找了一些衣服样式,刺绣针法之类的供二小姐参考,看看是否合用,两次蒙夫人皆陪着,顺便也带上蒙雁,言传身教,看看是否能看出什么问题。
然而让蒙夫人失望的是,这真的就只是讨论衣裳,顶多把题外话扯到燕城贵妇穿着上,有些事权四太太亲眼所见,有些事她听来的,哪位贵妇穿着什么衣裳带什么首饰在某些宴会上大出风头引得众人皆效仿之类的。
蒙雁被母亲叮咛着,在长辈说话的时候只端坐一旁,帮助姐姐挑选丝线,问到她意见的时候才说那么一两句,不多话。
有权四太太这样圆滑的人物在,能由各种衣饰扯到坊间趣闻,描述的风趣动人,倒也不嫌弃场面冷清。
最后一次,针线裁剪方面聊完了,眼看着绣衣也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权四太太就专门聊贵妇衣饰打扮,聊着聊着就道:“最近若说城中最时新的衣服样式,不是名贵丝绸锦缎,而是百鸟裙,用多种飞禽的羽毛捻成线织成的裙子,再用不同色泽的羽毛织成花鸟图案,随着人的走动,那些花鸟竟然像是能动起来一般,美丽非凡。
这种裙子是猛族香山公主来朝是穿的衣服,蒙族还特意按大周服饰做了三件这样的衣裙献给皇帝,据说其中两件赐给皇帝最宠爱的柔贵妃和萧美人,还有一件则赐给了定王爷,进献的三件权四太太这样等级的妇人是无缘得见的,可那日香山公主来时,猛族使团进城,公主就穿着这样美丽的衣裙,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无遮无拦昂首进城,引得万人空巷争相围观。
都说猛族人英勇善战,男儿自然勇猛,女儿也豪爽利落,公主骑马游街的时候还冲着围观的百姓挥手微笑。
权四太太特意提起这件事,一来是觉得这是件趣事,二来觉得蒙二小姐即将嫁入定王府,那件御赐的百鸟裙自然是她的,故而就说出来让她高兴。
苏宜晴听了之后,微微皱眉,略略一思忖,问了一个问题:“既然这是猛族进献给皇家的贡品,而猛族使团来朝也不过是一个月而已,何以公主所穿衣物何以就在坊间流传起来?”
啊!权四太太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过,不过想想又道:“好像是有猛族商人拿出来贩卖的,当然坊间流传那些那些自然比不上进献的精致华丽,但也是千金难求的。”
“就算是仿制的,只怕也不便宜吧?”苏宜晴淡淡一笑,“猛族人生意头脑不错啊。”
“是啊!”权四太太笑着附和,拿不准这这蒙二小姐是有感而发还是怎么的,只是接下来,她看到蒙二小姐,微微低头,手微微轻捻丝线,却没动似乎在想什么,她的心便有些忐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此时苏宜晴想到的却是当初赵家父子三人齐上阵,对付的就是这猛族,而现在猛族遣公主来使,是想要跟大周结成盟约么?结成之后呢?要对大荆不利?
猛族自当年跟赵家军团一战之后据闻主力军被歼灭殆尽,短期内是无力再纠结大军进犯,故而大荆边境得到了相对的和平,但是现在大荆内部四分五裂,三分天下,大荆皇帝,赵博阳,还有平王形成三足鼎立的之势,三方各自割据,都等着另外两边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故而倒是平静了下来,可外敌呢?对于觊觎大荆富庶的强敌来说,这可是进攻的好机会。
猛族无力集结大军强攻,但是小规模进犯也是可以的,若是能再结一个好盟友,商定一起进攻,那么大战势必要发生,一旦战争爆发,最需要的就是钱财,猛族这般绞尽脑汁敛财应该是为了大战做准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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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局势
大周呢,大周意向如何?这是个好机会,他们会放这个进攻宿敌的好机会么?
想到有可能开战,苏宜晴心里就堵得慌,想起了当年云州之乱,百姓四散逃亡,满城硝烟尸骨堆积成山大街小巷被鲜血浸泡的惨状,一旦开战,就算无论是皇亲国戚王公大臣还是富商巨贾,势必都要受到影响,万一倾国,那更是无人能幸免。
这次若是开战,对大荆很是不利,大荆皇帝和平王会如何她不知道,但是赵博阳一定会奋起抵抗,平衡很容易被打破的,内忧外患之下,倾国几乎是必然的。
心中有事,她有些坐不住稍微做出点疲惫之态,权四太太就很识相的告辞了,接着蒙夫人也带着女儿回去。
苏宜晴想了好一会,让绿藤安排一下,她想要尽快见连御风一面。
绿藤办事的效率很快,没过两天,她就稍微化妆成小丫鬟,偷偷从角门出去,在附近一座不起眼的宅院中见到了连御风。
因为是偷溜出来私下见面,所以时间紧迫,这种情况也不适合在说些甜言蜜语,又或者说对苏宜晴有一定了解,目前这场合气氛在甜蜜的话也会变成矫情变扭,便也没多废话,一见面就连御风就直接道:“你放心,赵博阳的前车之鉴,我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也许是心里想着有关赵博阳的事,故而苏宜晴咋听到连御风第一句就提赵博阳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只觉得有些心虚,女人的心虚,无论如何在这个前任又即将成为现任的丈夫面前谈论在心底占据一个角落的男子总是让人心虚的。
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赵博阳的覆辙?什么意思?赵博阳有那点覆辙跟他连御风能扯上关系?出于女人的敏感。她立刻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惊道:“猛族香山公主……”
苏宜晴脱口只说了这几个字,并没有完全说,只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显然有些话只说一半效果更佳。
“我不会娶她。”连御风轻柔声说着,之后有用带点讥笑的语气,“她要是够聪明。也不会选择嫁给我。”
苏宜晴愣住了。香山公主是来联姻的?想想这也很合理,一般两国结盟,最有诚意的作法莫过于联姻。从权四太太的描述中可以知道,香山公主想必是一个美艳无双风华绝代的人物,必定也未成婚,如此一个年轻貌美的公主跟随使团千里迢迢来访。进城之时又如此招摇,用意是什么大家都知道的。
这样身份高贵的公主若是要嫁。只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嫁给皇帝为妃,另一个是嫁给王公贵族为正室,绝不可能与人为妾。那么大周王公贵族皇亲国戚中还有能比连御风更适合的么?
连御风看着苏宜晴局促的样子,淡笑着道:“我仅仅是在金殿之上见过香山公主一面,但是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聪慧刚硬的女子,她千里迢迢而来。可不是为了找一个良人谋一个好归宿的,这是政治联姻,必然选取能获得最大利益的合作对象。”
苏宜晴思忖片刻,便想通了,连御风条件是不错,但仅仅是对于想要嫁一个俊俏郎君的少女而言,并且这个男人过尽千帆,并不是容易沉迷于美色任人摆布的人,他很精明,这点再没有头脑的人都得承认,目标一致的时候还好说,一旦有一点阻碍,这个男人必定立即除掉阻碍,绝不留情。
嫁给连御风并控制他真不如直接嫁给大周皇帝用美色迷惑皇帝来得容易,但是嫁给皇帝对于一个有所图谋的异国公主来说,也绝非好的选择,历朝历代强国君主都不会被异国女子的美色所迷,异国女子在强敌环伺的后宫之中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人监视,也难有施展的余地。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莫过于一个不起眼的皇子或者亲王,有一定的地位,但是所作所为不足以动摇国本,注意的人较少,连御风这样手握重兵的王爷肯定是不成的,赵博阳当年就是个例子,哪怕是施用诡计逼迫赵博阳迎娶,一个女子,无人维护,最终什么下场大家都看得到。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香山公主不是那种被宠坏自以为美貌第一,尊贵第一任何男人一见她就会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就算香山公主真那么没脑,还得搭配几个不怀好意推波助澜的人,就如当年的宝珍郡主,嫁给谁不好,偏偏嫁给赵博阳,镇国公府但凡还想要领兵,就不会善待她,赵博阳不会使用下流招数,其他人未必不会,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实在太大。
几项条件加起来,香山公主嫁给连御风的机会真的微乎其微,再加上连御风不会接受,那么这桩姻缘就没有丝毫成的可能。
“我不是问香山公主的亲事。”苏宜晴没在多想香山公主究竟想要嫁给谁,只要不是连御风就好,反正过不了多久答案就会揭晓,不必费心去猜,看着连御风的眼睛,问道:“我只想要知道一件事……一件对你来说可能有些为难的事。”
连御风回望着苏宜晴的眼睛,良久才道:“你是想要问猛族跟大周结盟之后会不会轻起战事?”
苏宜晴避开连御风的眼睛,低着头不说话,神态局促却等于是默认,她知道不该问的,这是军国大事,连御风是大周皇族,他有自己的立场,不能轻易泄露国家机密,未必是信不过她,而是国家安危,实在不能说,人只要有一口气,就不能说绝对能保守秘密,更何况她自己都不能保证不会说出去。
连御风淡淡道:“有些事会不会的很难说,很多事都是根据局势而定的,我可以告诉你的只是目前朝廷的局势,一些你可能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但是一时也没看透的事,如今大荆是三分天下的局势,众所皆知,大周不少文臣私下都向皇帝谏言,应该趁此机会进攻,文臣用嘴用笔说话自然轻松,文人重名声,挑起战端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名声他们不敢担,故而只能是私下进言,而一向最该主战的武官们此时却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原因也不是什么秘密,大荆固然是三分天下,然而我大周却也不是一团和谐,若是轻起战端,谁人领兵却是个难题,你知道当年云州战败之后,领军主帅是什么下场么?”
这个苏宜晴倒是知道,民间流言纷纷,无论是在大荆还是大周,这种事都瞒不了人,据说当年大周主帅是一名叫夏侯捷的大将军,成为大将军的自然都是战功彪炳,此人被誉为大周的战神,可惜啊,世人皆以成败论英雄,你赢一百次只要输了最后那一次便是全盘皆输,云州战事拖了许久,大周国库耗费巨大,当时朝野上下颇有微词,只不过要退兵的话大周颜面何存,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增兵支援,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惨败,这夏侯捷身为主帅,敌我悬殊,在明显占优势的情况下依旧战败,还能有什么好下场?自然是被愤怒的大周皇帝推出去杀头。
战败就要被杀头,其实有些严重,就苏宜晴自己知道,那次战争也不是大周无能,只是大荆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弱,硬是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死守数月,当然大周战略也不是毫无破绽,不知道他们处于什么目的,一开始就没有强攻,而是想要慢慢围城,等着云州城内兵困马乏无力再反抗时能以较小的代价取胜,毕竟若是强攻,死伤兵卒就比较多了。
就这件事,苏宜晴觉得大荆朝堂之上指不定有通敌卖国之贼,将军情泄露,让大周知道,不会有援军,故而可以慢慢拖。
然而任何事拖久了就会有变数,守城的张其峰也是个军事奇才,并且宁死不放弃,立志哪怕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决不后退一分,这种精神感染了大部分将领,也让周围绿林好汉折服,江湖义士都结伴而来,还有平王的暗中支持,之后自己建议的干脆趁还有些实力破釜沉舟引敌军入城,设下陷阱展开巷战,更是能够极大的扬长避短,让那些能够以一敌百的武林高手江湖豪杰有了用武之地,关门打狗将入城的敌军彻底歼灭,另一主将耿忠阵亡。
这并非夏侯捷一个人之错,但是如此惨败总是要有一个人出来担责的,其他主将如耿忠要么被杀要么被俘,而夏侯捷却毫发无损的灰溜溜回来,还能怎么样?作为主帅的夏侯捷只能以一种极不光彩的罪名被杀头了,若说不杀夏侯捷,固然有不少人愤恨,但真要杀了,众人又觉得可惜了,人的心理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人云亦云,不杀很多人都觉得不平,杀了之后又觉得可惜,大周皇帝的这种做法也让不少将士寒心,了解战况细节的人都觉得夏侯捷罪不至死,甚至有人说这是朝廷党派纷争的结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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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嫁妆
夏侯捷是申王党,申王在拥立当今大周皇帝登基上有大功,可在皇帝登基以后就不免有些功高震主了,手下有夏侯捷这样能征善战的大将更让人忌惮,两国之战,若说大荆朝堂有人心怀不轨,阻挠援军,那么大周何尝没有这样的事?不过大周更隐秘些,没有那么明目张胆罢了,这可能也是夏侯捷有些束手束脚一开始不敢冒着伤亡过重的风险强攻的原因之一,没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云州城攻下,让城内外以及附近州县的富户们都及时的把家产转移了,就连普通老百姓,能逃的也全都逃了,就算能攻下,也不过是得到一座空荡荡的城池,为着这样一座空城池而牺牲多数将士的性命,攻下也是输,打到最后这场仗对大周来说只不过是要打赢一个面子罢了,已经没有任何实际的利益。
如今一战败,落井下石的众多,夏侯捷的被杀就是多方权利较量的结果,自此申王声势大不如前,而连御风就是在此时上位的,慢慢执掌了一部分兵权,相比有几个成年儿子并且个个优秀的申王,朝中根基不是很深有些风流,名声不佳并且无子连稍微像样姻亲都没有的连御风显然更值得皇帝信任。
现在的大周其实也是一种三分天下的局势,连御风,申王,皇帝手中各有一部分兵权,相互牵制,一旦开战,何人领兵真就是个难题,皇帝自然不敢将自己的亲信部队全派出去,申王有夏侯捷的前车之鉴不会主动找麻烦,连御风也不是个喜欢当出头鸟的人更不会主动接这烫手山芋。
除却大周君臣不齐心之外,形势也不是那么乐观,大荆局势虽乱。但诸侯之间并没有大战,全都休养生息厉马秣兵,贸然进攻谁也拿不准不会有哪一方为了笼络民心奋起反抗,如当初的张其峰,这个人云州大战之前籍籍无名,外界对他的印象不过是世家子弟,跟随赵家父子对抗外敌。得了点战功被封了个末等将军。就这点战功说不定还是靠着父辈的荫庇,朝廷每一次打仗都会有这样的世家子弟立功,有真材实料的有限。谁能想到这个人居然也能独当一面,并不比一战名扬天下的赵博阳差,现在僵持的三方手中肯定都有如张其峰一样的人才,若在碰上。输了固然是个死,就算胜了。捞不到与付出的代价相同的利益,也还是输,这是笔账很容易算。
苏宜晴暗自思量着,目光有些游移而迷惘。账是那么算,但世事无绝对,时势造英雄。也许其他人会有别的思量,毕竟能灭了大荆。无论是对大周君主或者是领兵大将,都是一个名垂青史的机会,重赏之下未必没有勇夫。
连御风却目光清淡道:“其实我这个人一向不主战,并不是说我这个人如何仁慈,而是我大周也是地大物博,并不比大荆差,与其想着攻城掠地还不如劝课农桑,让百姓安居乐业,国力更加强盛,真到了地不够耕种,牛羊没处放养再谈开疆辟土也不迟,何必弄得民不聊生,但处在我这个位置,很多也是身不由己的,若是皇帝明旨下令我率兵出征,我自然也是要领命的。”
苏宜晴眼神一黯,声音有些低沉,叹了叹道:“我知道了,不过也请你放心,女人跟男人不一样。”
究竟什么不一样,苏宜晴没有明说。
连御风俊颜浮现几许诧异,进而淡笑:“我一向都这样认为,否则我也不会娶你。”
苏宜晴没笑,停了半晌,突然很严肃的说道:“有件事悬崖边我说过,不过可能没说清楚,这次再说一次。”
连御风不能苏宜晴说完,就打断道:“你是想要说关于纳妾的事么?这个我答应,不过我无法像赵博阳那般请个圣旨之类的,但我能答应你,除了你不会再跟别的女子有肌肤之亲,这样可以么?”
就算像赵博阳那般请下圣旨都有可能生变,更何况别的,不过要是有人硬要挤进来,不就一个小院养着就是了,谁还能逼着他非要去睡不喜欢的女人,就这点来说,赵博阳当初傻了点。
半晌之后,苏宜晴才轻轻点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真不能再强求太多,之后她轻簇眉头,叹息一声:“他日你若是做不到,我也不会想要你怎么样,只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不要有相互怨恨的一天。”
她当年的决然离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要有相互怨恨的一天。
“我答应。”连御风很郑重的点头,他日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就表明他处境艰难到何等地步,那么自然不该强留她在身边。
回到蒙府,苏宜晴看着已经初具雏形的嫁衣,轻轻的摸了一下那光滑柔软的衣料,还有十天,她就要再次穿上大红嫁衣,嫁给同一个男人了,对比当初的茫然已经一心想要逃离的心情,此番似乎多了一些期盼。
连御风真的不主战么?那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另外他有一个让许多人放松警惕的原因,他无子,后院美人众多却无子,就算是当年在大周,除了那个自做聪明叫什么的美人弄出一个假孕风波之外,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众多女子都没有能怀上。
古代,一个男人到这个年纪,膝下尤虚,是不是表示他在某一方面真的出了问题呢?想到这个极有可能的原因,苏宜晴失望是有的,但因为之前早做了孤独终老的打算,倒也没有太过在意,甚至可以往好的方面想,一个男人若是无子,野心也会少不少。
真要这样,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倒是真有了跟他并肩作战的理由,撇开情爱,只为了那些她关心的人,为了那些饱受战火荼毒的可怜百姓,她都应该全心全意帮他。
人么一旦有了决定或者说有了坚定的目标,总是比较有动力的,苏宜晴至此开始,无论什么事,都更加全心全意的投入,跟往日的敷衍完全不同。
这一日,蒙夫人带着丫鬟,捧着一匣匣的收拾过来让苏宜晴挑选,这些首饰都是让苏宜晴做陪嫁的。
蒙家家底虽不如那些世家大族,但胜在人口少,没有那么多额外的开销,蒙也作为武将,遇到战事或者别的什么,来钱的门路很多,也因为这些钱不太见得光,故而素日里没敢太过奢靡挥霍,因此虽被贬官,家底还是丰厚的,很有不少好东西。
如今陪嫁物品倒也罢了,蒙家的东西再好还能比得上定王府么?那些个普通的金银首饰就不要拿出来现眼了,拿出来的都是千金难买的精品,多数是蒙夫人替自己女儿准备的,但蒙夫人这人很识时务,知道这会不是藏私小气的时候,她很大方的全部都拿了出来,反正日后还有的是时间再慢慢购置,女儿家嫁得好不好也不是在缺几件首饰古董上,那些个在乎媳妇嫁妆以嫁妆衡量人的人家不嫁也罢。
“福儿,你看看,一对金镶红宝石镯子好看么?大婚那日就戴这一对镯子可好?显得大气端庄。”蒙夫人兴致勃勃的拿着一对金镯子问道。
苏宜晴拿起来,细细看了看,轻轻摇头,“这对镯子名贵是名贵,但花纹过于简单,我的嫁衣绣工已经是简单了,首饰方面我想选精致一些的。
“哦!”蒙夫人的建议被否定,却也没气馁,随即又拿起另一对手镯道,“那这对穿花百蝶金镯可好,这做工是顶尖了的。”
苏宜晴接过来,套在手上试了一试了试,点头,“这对镯子不错。”
蒙夫人第二次意见被接纳,兴致更浓了,又接连介绍了几样,有赤金碧玉芍药富贵百蝶穿花的缠枝华胜,红玉珊瑚簪子,缠丝鸳鸯步摇,抹珠芙蓉晶的抹额,累丝嵌珠金牡丹簪……。
挑完首饰还要挑古董家具以及衣料,这些苏宜晴不在行,就全凭蒙夫人做主了,反正能确定蒙夫人不会在这点嫁妆上苛待她。
蒙夫人挑的首饰苏宜晴大多数都认同,毕竟蒙夫人作为贵妇,无论是出于审美观还是别的什么,都会比她强一些,到时候会对她的穿着品头论足的多数是蒙夫人这个年纪的贵妇,不说博得众人好感,让大家少挑点错处就得听蒙夫人的。
要只论好看,可能那个权四太太的意见更好,不过权四太太身份毕竟欠缺了些,有些意见未必符合贵妇的想法,她也不想太过出挑引人注意。
当首饰之类的挑选好,就要试一试,很多时候都是要试试看才能看出不足,那些个明晃晃沉甸甸的金首饰一上身,压得脖子都快要弯了的时候,苏宜晴才想起当年出嫁的情形,因为当时心情实在不佳,她万事不理,嫁给谁根本由不得自己,一件嫁衣几件首饰的选择又何必费心,由着长辈和身边人决定就好,故而现在想起来,居然想不出当初那嫁衣究竟什么样子的,只有这沉甸甸的满头珠翠让她有了一丝的熟悉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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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待嫁女儿心
苏宜晴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那张微微泛着桃花色的面颊,用手轻轻触摸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几日后她就是定王妃,拥有另一个全新的身份,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她可以也愿意做一个好妻子,而那个男子是她真心喜欢也是她心甘情愿要嫁的,这次真的没有一丝勉强,过去的一切无论对错,就让它烟消云散吧,不要再纠结了。
她之所以走到目前这一步,几次死里逃生一无所有,都是因为她当时太过计较得失,算得太清楚,否则无论赵博阳还是连御风,只要她肯坚持下去,应该都比现在强,再不济也不过就是丢掉一条命,要不是靠着些许运气,她早就不知道死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无人理会,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机会了,最后一次幸福的机会,错过了就决不会再有下一次,她就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孤独终老。
无论天意还是人为,兜兜转转,他们还能结为夫妇,这就是一种缘分,一个女人这辈子能有一个男人如此对待,她还能要求什么?就算前世,在哪个相对和平的世界,她所求的也不过是嫁一个对她好能养家的男人而已,连御风已经超出盼望的许多倍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应该觉得加倍幸福。
随着婚礼的临近,来蒙家道喜的人越来越多,许多对这门亲事不以为然或者说太过相信定王爷克妻名声的人此时见到蒙家二小姐依旧活蹦乱跳,眼看着这几日是很难出现什么变故,便也开始调整了之前的心态,毕竟王爷娶妃,看不起蒙家就是看不起定王爷未来的岳家就是看不起王爷。所以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该道喜的还是要来道喜。
由于不断有亲戚长辈来看完苏宜晴,故而越是临近婚礼,她每日的妆容打扮务必要求一丝不苟,免得被长辈挑出刺,从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说被人在背后嘲讽。
好容易。第二天就要出嫁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苏宜晴有些焦虑,心神不宁的样子,各自情绪袭上心头。蒙夫人见状安慰说这是正常的,让她放松些,第二天就是大喜的日子,蒙夫人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她。说了两句话,就又婆子来询问关于明日宴席之事。
蒙夫人只能带着歉意走了。临走让苏宜晴做些能让自己放松的事,比如看看书,喝喝茶,苏宜晴听从蒙夫人的建议。拿起一本书,翻了一下,怎么也看不下去。那上面的字一粒一粒的像是浮动着,串不到一起。
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看书,打开窗户,看看外头的红花绿树,初秋了,天气有些凉,一开窗,冷风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喷嚏,立即把窗关上,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感冒了。
闲来无事只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在看看那些精美的首饰,最后她停在大大的铜镜前。
古代的镜子,打磨得再好,跟现代的玻璃镜都是没法比的,苏宜晴再一次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今天的她跟往日不同,眼角眉梢有说不出的柔和,白皙的脸颊有两团淡淡的红晕,所谓粉面含春就是这样的吧,如果是现代,她这个年纪刚刚大学毕业吧?结婚还嫌年轻,可在古代,可以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而在这个年纪,她即将要二婚,尽管嫁的是同一人……
“二姐姐……”
门口有些怯怯的声音打断了苏宜晴的思绪。
“进来吧。”苏宜晴飘远的思绪被扯回来之后,看着门口不敢进来的蒙雁,她露出了最和善的笑脸。
蒙雁微微一怔,这才走了进去,是母亲再三催促,她才过来的,这段日子她可以说是吓坏了,一切事情都超出了她这个年纪少女的想象,世界在一夕之间被颠覆,她作为将军之女所有骄傲都被打碎了,整个人变得怯懦不少,尤其是在这个气势越盛的庶出姐姐面前,父亲母亲一遍遍的叮咛,千万不可得罪二姐姐,不然不只是她,全家都要受连累。
低着头小心翼翼走了进去,蒙雁也不敢就那么坐下,站着又有些变扭,只觉得无所适从,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坐吧。”苏宜晴微微一笑。
蒙雁这才慢慢坐下,坐下之后却发觉更加尴尬,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头都不敢抬。
“喝什么茶?”苏宜晴笑着问道。
“不用,我……我坐一会就走。”蒙雁说完又后悔了,或者应该随口说一种茶,至少可以品一品,有点话说。
“那喝点玫瑰花露,再尝尝我这里的点心。”苏宜晴从容的命萝草将玫瑰花露端上来,介绍道,“这是萝草做的,用玫瑰花和几种新鲜果汁和蜂蜜熬制之后冰镇而成,不过现在天气有些凉有点凉,不能多喝,略微尝一尝吧。”
“谢谢二姐姐。”有话可说,蒙雁稍微放松了一些,待玫瑰花露端上来之后,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齿颊生香,满是甜意,再抬眸,也许是错觉,这个笑容一向有些,冷淡的二姐姐这次居然笑得很甜。
“味道如何?”苏宜晴含笑问道。
“很香,就是略略甜了点。”蒙雁说完又后悔了,贵学里的女先生还有她的嬷嬷都说过,上别人家尤其是不熟悉的人家里做客,人家问茶点如何,若是实在不喜就只管说好,若是喜欢就多多赞美,别说不满意的地方,挑刺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这里虽然是自己家,却是二姐姐屋里,她跟二姐姐不熟,似乎应该按嬷嬷说的。
“哦,可能是蜂蜜放多了。”苏宜晴笑道,“下回可以少放些,只是我喜欢吃甜的,吃甜的东西能让人心情愉悦。”
“二姐姐人逢喜事,吃什么都会愉悦的。”蒙雁总算说出了一句中规中矩的话。
“是,我是很高兴。”苏宜晴坦言说道,没有如一般新娘子一样对这种问题含羞带怯避而不答。
蒙雁低头,思忖着接下来该说什么话才不至于失礼让二姐姐多心。
“雁妹妹,你我姐妹,不必太过拘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苏宜晴笑容比以往亲切多了,“我这个人说话没有那么多禁忌的。”
蒙雁咬咬下唇,小声道:“二姐姐,我……我就想给你道个喜,恭喜你即将嫁得如意郎君。”
看得出蒙雁眼中闪过的一丝细微的艳慕,苏宜晴点头道:“谢谢,想来过不了多久,也该轮到雁妹妹说亲了。”
一句话平常的俏皮话说得蒙雁又低下头,脸色有些发白,前两日她偷听到父亲和母亲说话,父亲给她提了几个想要结亲的人家,母亲都否定了,说那些人选不是家风不好,就是男方人有各种各样的毛病。
父亲不耐烦,说母亲吹毛求疵,而母亲则说父亲看中的是那门姻亲,想要卖女求荣,父母说话都很难听,相互攻击,颠覆了她之前的认知,她一直觉得父亲是大将军大英雄,母亲也是贤淑温良的贵妇,可是这番争吵,两人的用语真的很粗俗刻薄。
与此同时,她对自己的将来更加忧心了,母亲真心为她好,她知道的,可父亲呢?父亲是否也会以她的幸福为先?而母亲之前一直对父亲的话唯命是从,能阻止得了一次,还能阻止得了第二次第三次么?
跟自己的终身大事比起来,她顿时觉得,之前贵女的一些排挤,奴仆议论二姐姐如何幸运,她这个嫡女比不上庶女等等根本不重要了。
她这时候才有点理解母亲让她一定要交好二姐姐的意思了,如果父亲一意孤行,那么唯一能阻止的可能就是这个嫁入高门的二姐姐。
“雁妹妹,你有心事么?”苏宜晴心情好,故而多问了一句,从蒙雁进门开始,她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心不在焉,像是有什么事,好歹姐妹一场,在她大婚前夕,希望全家都高高兴兴的,就当做件善事吧。
“不,没有。”蒙雁低头垂眸。
苏宜晴也不追问,能不说出来的想必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便低头品茶。
良久之后,蒙雁才小声道:“二姐姐,要做新娘子是不是很高兴?”
简单的一句话却把苏宜晴问住了,其实她可以敷衍过去,简单说是就好,不过蒙雁的样子想必不是想要得到一个简单的是或者不是,便道:“那要看各人怎么想了,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嫁人,想必就不是很高兴的,如果是心甘情愿,自然是高兴的。”
“二姐姐,那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问出这句,蒙雁顿时想要把自己的嘴巴封住,怎么能问这样的话,慌张的想要补救,“二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这桩亲事不好……”
蒙雁越说越觉得错,根本就说不下去,她今天怎么了,或者她该告辞了,别再说话的好,不然真是居心叵测了,但是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若是就那么走了,反而倒显得有什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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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担忧
苏宜晴微微一笑,“雁妹妹不用紧张,也不必掩饰什么,我知道你心里所想,外界对我这门亲事的猜测我也是知道的,我只能说,如果是非嫁不可,那么就当是心甘情愿嫁的,多想想这桩姻缘的好处,至于那些还没发生的事,可以当作不会发生,我如今只知道我要嫁的是一个年轻俊朗身居高位的王爷,多少名门闺秀羡慕,这就好了。”
“可是……”蒙雁想问的是,二姐姐,你不害怕么?听说定王爷是个冷酷无情又花心的人,但她知道不该在二姐姐出嫁前一日这样说,等于触人霉头。
苏宜晴看着蒙雁,柔声道:“雁妹妹,我长你几岁,经历的事情也很多,只能说,无可避免的时候,就不要去想那么多,或者说只想好的方面,就当作我嫁过去一定会幸福,一定会过得很好,而不是想着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若是无可避免,想也没用,若是不会发生,那么今日的担忧完全是白费的,无论对人对事,除非是对自己有明显的伤害,否则就把对方当成一个好人来看吧,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倒也不是错,只是防归防,不要太过直接,免得对别人造成伤害。”
“二姐姐,对不起,我之前只是……只是一时想不开,并不是要跟你作对。”蒙雁想起过去声音有些怯怯的,有些惭愧。
苏宜晴淡然一笑,“我明白,你就是从小过得太顺了,没遇到什么挫折,一点点小事就觉得难受。日后你会懂,姐妹间几句口角,外人几句嘲讽,还有下人的态度等等都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在意的,过去就算了,日子长着真正磨难还在后头。很多你觉得严重的事。过几年就会觉得可笑了,甚至你今天恨得咬牙切齿的人过几年你连名字都不会记得了。”
蒙雁想起这个二姐姐的身世,便有些憾然。回来之前,听母亲解释,她也一直觉得二姐姐身世可怜,只是在见到二姐姐淡漠的神情之后。她再也生不出亲近之心,之后下人的比较。贵女们的嘲笑都让她觉得难受,不免有些迁怒,想偏了,现在冷静了一段时间。她就觉得有些惭愧。
像母亲说的,若是没有二姐姐,她估计就是胡三小姐的下场。这实在太可怕了。
苏宜晴心情好,再看看蒙雁似乎是想通了的缘故。便有心指点几句道:“雁妹妹,我长你几岁,又一个人在外头过了那么多年,有些事当局者迷,你现在其实很幸福,有一心疼爱你的父母,不过,人有时候要多替自己想想,为将来打算一下,有什么想法就尽量跟你母亲说说,毕竟你现在年纪小,有时间可以慢慢考虑,免得将来手忙脚乱,选择一门亲事其实是选择一种生活方式。”
蒙雁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姑娘家谈及自己的亲事总是羞怯的,低头不语。
苏宜晴见她的样子,误以为她不想提,就也不想继续,毕竟她跟蒙雁只是名义上的姐妹,感情也不好,有些话就算很有道理,但是从不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会起反效果,容易让人对着干。
蒙雁低着头沉思了许久,突然抬眸问道:“二姐姐,如果你可以选择,你会选择什么样的亲事?”
“这个问题太简单,天下多数女子都会说差不多的,不过我想你并不希望得到千篇一律的答案。”苏宜晴停顿了一下,才道,“如果我可以选择,我会选择首先会愿意为我付出的人,其次再看家世,并不需要大富大贵,主要家庭并不复杂的,婆婆妯娌好相处。”
蒙雁有些疑惑的想了一会,才有问道:“什么才叫愿意替你付出?”
苏宜晴道:“这个就要看各种情况而定了,总的来说就是比较喜欢我的人,我不愿意嫁一个会为了他而受委屈的人,这是我自己想法,有些人不一样,有些人觉得付出也是幸福,我却觉得委屈,我只说如何可以选择的话,我会选喜欢我多过我喜欢他的。”
蒙雁似懂非懂,还是道:“女子应该以丈夫为天,自然是要付出的,这也难道也是受委屈么?况且……不是应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么?”
最后一句的时候,蒙雁的脸颊又浮起一丝红晕,有些害羞,闺学里不少姑娘
苏宜晴一笑:“书上说的?尽信书不如无书,书上还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呢,可世界上多少喜新厌旧,宠妾灭妻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看法,毕竟我跟你不一样,你从小就受尽宠爱,也许会觉得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可我不想要过委屈自己讨好别人的日子。”
蒙雁一脸震惊的看着苏宜晴。
“或许……或许书上说的才是对的,我的想法是错误的。”苏宜晴想起了过去,脸上现出深深的落寞,“没有付出哪来的收获?先因后果……
当初做错了,现在有一个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要改变想法。
蒙夫人收到婆子的禀报,将手边的事都放下,火急火燎的赶到蒙雁的屋子里,进门就急忙拉过蒙雁焦急道:“雁儿,你跟你二姐姐聊什么了?”
蒙雁诧异的看着蒙夫人道:“没什么啊?就随便聊聊。”
蒙夫人道:“还说没什么,下人说你回来之后就失魂落魄,你二姐姐也有些不对劲,雁儿我告诉你,你再怎么不懂事也该知道,明天就是你二姐姐出嫁了,别说她是你姐姐,就算是平时有嫌隙的人,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找人麻烦。”
“母亲,我真的就只是随便跟二姐姐聊聊,她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蒙雁心里真的很委屈,也许她的问题问得不太恰当至少问的时机不恰当,但二姐姐真的没什么不高兴的,还很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要说二姐姐装做不在意,实际是在意的,那她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人相处了。
“真的?”蒙夫人最近忙着亲事,好些天没注意女儿了,所以今天才突然觉得不对劲,生怕女儿说错什么,这才急急赶过来,这门亲事打从定王爷提亲开始,一直状态百出,很是离奇,这两日看小福有些反常,所以她的心一直提着,生怕紧要关头出什么事。真要出什么事,她觉得她一个人是做阻止不了的,只求纰漏不要出在自己身上。
蒙雁更是郁闷了,嗔道:“母亲,是您一直说要跟二姐姐多亲近亲近,怎么我今天多说了几句,母亲您又这样?”
蒙夫人看女儿的样子真不像是能说错什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叹了叹:“没有就好,雁儿,若是以前,母亲有些话就不会跟你说,怕你担心,现在你长大了,该懂事了,母亲就跟你说说心里话,这几天,母亲的心一直悬着,定王府不是寻常人家,万一真出什么意外,王爷震怒,我们蒙府满门就都完了,你明白么?”
有那么严重么?蒙雁看母亲紧张的样子,有些愕然。
蒙夫人低声道:“也许是母亲多心了,明日就是大喜,能出什么意外,只是……母亲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是担心,大概忙晕了吧,只是觉得你二姐姐,以前似乎并不是很想嫁,可这两天又挺高兴的样子,太反常。”
“怎么会呢?二姐姐怎么会不想嫁?”蒙雁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母亲,女儿跟二姐姐聊过,她真没有一点不想嫁的样子,我真心觉得她很高兴,今天看她一直笑,整个人都在笑。”
反常就在这,蒙夫人心里嘀咕,出于女人的敏感,她总觉得小福这个女儿对这门亲事似乎并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只是这两天才突然变了一个人,若是小福一直冷冷淡淡倒是正常,可现在却表现得像一般新娘子一样,倒真的反常,再加上她今日紧张的样子,倒像是有什么打算。
蒙雁不知道蒙夫人心里所想,很肯定道:“真的啊,二姐姐亲口说的,她即将嫁一个年轻俊朗,身居高位的王爷,多数闺中少女艳慕,她自然高兴。”
蒙夫人在心里暗道,这话太过直白了吧?很像是哄小女孩的,哪有出嫁的新娘子说话如此直白呢,就是因为这些,她才觉得反常的。
蒙雁突然想跟母亲说说心里话,便朝着蒙夫人身上靠了靠,如小时候一样依在母亲身边低语:“母亲,今日女儿就是好奇,问了二姐姐,如果她可以选择的话,她会选择一门什么样的亲事?”
蒙夫人心一动,问道:“你二姐姐怎么说?”
蒙雁想了想道:“二姐姐说,她会选择一个愿意为她付出的人,之后再看家世,并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婆婆妯娌好相处之类的。”
蒙夫人怔了一怔,后半句倒是真心疼爱女儿的父母常常做的选择,很平常,只是前半句就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什么才叫愿意为她付出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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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心病
蒙雁神情有些迷惘,“我问过二姐姐,什么才叫愿意为她付出,她说会嫁一个比较喜欢她的人,而不是一个会为了他而受委屈的人,她说她跟我不一样,她不想要嫁人之后还要委屈自己,她能选择的话会选择一个喜欢她多过她喜欢对方的人。”
“你二姐姐这样说么?”蒙夫人喃喃,这话触及了她的心病,她还有妹妹都嫁了相对来说位高权重的男人,在男人面前伏低做小,一直低头做人,受尽委屈,旁人艳慕她,却不知道她心里的苦,一个女人从来没有被人疼爱过的苦,所以她一直极尽所能的对自己女儿好,想要让女儿觉得被父母疼爱娇宠,就连两个儿子都没有顾得上,两个儿子前两日因为姐姐出嫁,回来了,她也就看了几眼,根本就没有细问儿子过得怎么样,男人么,心总是没那么细,再说了,将来娶了媳妇,男人不会愁没有人围着他哄着她,女儿就不一样了,有些事真的难以控制。
小福这样想却也没错,只是正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她才觉得担忧,嫁入这样的高门,女人一辈子就得在男人面前低头了,小福真的会甘愿么?若不是心甘情愿,日后可就要生出不少事了。
“母亲,母亲。”蒙雁说这些是希望借这个话题跟母亲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也就是将来的亲事,结果母亲心不在焉,一直问的是二姐姐,二姐姐的亲事再怎么样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母亲为什么还那么在意呢?
蒙夫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儿,勉强在说了几句话,就又匆匆走了。
外头已经是掌灯十分。明日就是大喜,各院落该点灯的不该点灯的都点着红灯笼,处处一片喜气。
蒙夫人略微一沉吟,招过庆嬷嬷,一行人就那么朝着蒙小福住的院落行去。
庆嬷嬷喜滋滋的,她一家子已经确定要跟着二小姐过去做陪房了,原以为这事怎么也轮不到她。还暗自羡慕平妈妈运气好。过去可能就是定王府最体面的嬷嬷,一家子风光无限,可没想到平妈妈却求了个恩典。想要在二小姐出嫁之后出府享儿孙福,夫人就问她愿不愿意跟过去。
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也幸亏她演技好。一番假意推迟之后,夫人还是最后决定让她一家子跟过去了。想到一家子日后的荣华富贵,她这几日心里一直乐着,走路生风,替夫人料理起家事来比平日小心加用心了十倍。整个人都累瘦了一圈,务必求不出一丝差错,免得到手的大富贵又跑了。
庆嬷嬷的表现蒙夫人看在眼里。暗自嘲笑,想不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说起来那个平妈妈相对于庆嬷嬷真是明白多了,知道定王府是龙潭虎穴,找了个借口脱身,而庆嬷嬷却抢着要去。
也不怪庆嬷嬷,府中那些个小丫鬟们何尝不是闹得欢,选陪嫁丫鬟她颇为伤了一番脑筋,这些个小丫鬟跟管事媳妇不一样,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太过机灵的就是麻烦,笨的使唤起来又不顺手还容易着了别人的道,还有挑长得好的麻烦,可长得不好的带过去丢人。
幸好,后来她知道,定王府那几个丫鬟绿藤,萝草以前都不在王府里做事,王府基本不认识她们,可以将她们当作陪嫁丫鬟,这才解了她的围,再挑几个过得去的小丫鬟就成。
到了小福院子旁边,听丫鬟说小福还没有歇下,蒙夫人便带着丫鬟婆子进去。
苏宜晴穿着粉色衣裙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听得蒙夫人到,这才略略欠了欠身子,唤了声母亲,便坐下了。
“福儿,怎么晚还没睡?”蒙夫人脸上带着她一贯和蔼的笑容。
“睡不着。”苏宜晴老实回话。
“诶!睡不着也要躺着,不然明日就不精神了,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可不能不精神。”蒙夫人劝慰着。
“我知道,母亲,我就坐一坐,稍后就去睡。”苏宜晴微微一笑。
“还是很紧张?”蒙夫人问道。
“也不是,只是……想起了许多事。”苏宜晴模糊的说着,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可过去的一切一直就那么涌上心头,赶也赶不走,让她的心有些乱,又或者说她对出嫁期望过高了,难免患得患失。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再想那么多。”蒙夫人沉吟了一下,柔声道,”这样,让你看看一些东西。”
蒙夫人淡淡吩咐了几句,几个丫鬟端着一盘盘精美的首饰鱼贯而入。
“这是?”苏宜晴有些惊讶,这些首饰都很精美,不是凡品,可蒙夫人准备的那些都已经装箱,就等着明日一起抬过去,这些又是什么?
蒙夫人笑着解释:“这都是长辈和姐妹们给你的添箱。”
哦!是了,苏宜晴差点忘记了,是有添箱那么回事,只不过在上次她嫁的时候,由于嫁的人身份略微尴尬,故而亲戚朋友来的少,添箱也是草草而为,那些人给的也不是什么太过贵重的东西,大概认为她这个出嫁女算是白费了,没有半点助力,不值得再她身上再浪费,甚至之前以为她会嫁给赵博阳,在她跟前奉承了许久的还有些埋怨,觉得白高兴一场。
后来倒是因祸得福了,因着这些人的势力,之后她省了不少麻烦,想要搭上连御风这条线做生意号称她亲戚的找上门,她都让丫鬟随口提一次添箱,说谁谁送了什么东西,没送的干脆装糊涂问几句,她出嫁送了什么,那些人自然就臊的慌,不敢再说跟她多么多么亲了。
现在看着蒙夫人带来的这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次情况完全掉转,日后这些估计是要加倍奉还了。
蒙夫人拿着一个石榴花结珍禽异卉纹银熏球,笑着道:“福儿你看,这是你董家姨母送的,石榴开花结果,寓意很呈祥,祝贺你早生贵子,你看喜欢么?”
苏宜晴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了。
蒙夫人察言观色,可却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是不喜欢这个银熏球么?只是不喜欢的话也不至于吧?紧接着,她就想起一些传闻,突然心一动,暗道糟了,传闻该不是真的吧?又或者小福也知道这些传闻,故而一直担心?
这个妹妹也真是的,早提醒她送礼要注意些,谁知道她千挑万选的,选了这么个东西,还特意让她在小福面前多说些好话,这下可不是弄巧成拙了。
“这个……母亲忘记了,福儿你不太喜欢熏香,咱们再看另一样。”蒙夫人有些结结巴巴的找了一个借口,紧接着又拿起另一样东西介绍,“这两支紫蓝晶金钗,是权四太太送的,以她的家世,送这个也算有心了。”
苏宜晴看到蒙夫人有些失态,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度了,掩饰的笑笑,接过紫蓝晶金钗,仔细端详,之后随口道:“难得见到紫蓝晶的首饰,据说这很稀少,四舅母真是有心人。”
“是啊!”蒙夫人有些丧气的符合,紫蓝晶首饰是少,也贵重,但跟妹妹的石榴花结珍禽异卉纹银熏球真的没法比,可想不到小福会喜欢,真是千金难买心头好,反而是妹妹,送的却触动了小福的心病,真是吃力不讨好。
又聊了一会首饰,蒙夫人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正要走,苏宜晴突然道:“母亲,今日雁妹妹来过了,说了一些话。”
“哦,你雁妹妹说过了。”蒙夫人刚才被那个银薰球的事一吓,有些草木皆兵,小心翼翼道,“她没有烦到你吧?”
“没有,就是姐妹两说说话,母亲不必紧张。”苏宜晴平静说道,“我听雁妹妹的意思,似乎有些担忧自己的亲事,听闻这些日子,似乎有不少人有意向雁妹妹提亲?”
提到这个,蒙夫人就心烦,最近那些提亲的人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个托人上门旁敲侧击,还有直接找蒙也的,都不知道看上什么,偏偏蒙也被说得有几分心动,让她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提亲,打的什么算盘谁不知道,不就是想要跟定王爷成连襟,好捞便宜么?真是的,根本不用考虑,全部拒绝,不管这些人的孩子条件多好,她都不能答应,因为是冲着定王爷结亲的,如果这门亲事不能让他们如愿,他们定然要迁怒自己的女儿,不会善待她。
蒙也糊涂或者说不在意女儿的幸福,只求短时间内得到亲家的助力,她可不一样,说不通的时候,直接就拿定王爷吓唬他,说乱结亲适得其反不要找她,蒙也这才消停下来。
她接着又劝,说小福还没过门,等过了门之后,稳坐定王妃的位置,还怕没有更显赫的人家找上门,目前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雁儿年纪还小,等那么一年半载的也等得起,连哄带骗,这才让蒙也打消念头,有时候利诱比威胁有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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