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挟持
就算杜鹃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她也无力阻止,贸然到处说,人家说她疯了是小,搞不好还连累娘家,让她说她是对丈夫花心不满,到处造谣生事甚至影响两国和平。
“郡主,杜鹃怎么处置?”周嬷嬷临走又问道,无论如何定王爷总是苏宜晴的夫婿,这个杜鹃明知道知道是郡主的嬷嬷,还跟她说这些,她们也不能当没听见。
“一个小丫头,把她打发走就是了。”苏宜晴不想要为难她,但也不想要管太多,这个世界上可怜人太多了,谁能顾得了谁呢。
真是没有一件稍微顺心的事,又是一个闷热的夜晚,苏宜晴觉得有些心烦,就在花园里到处走走,散散心。
平日里她走动也不喜欢带太多丫鬟,今天就带了芯儿还有碧云碧雨两个,李嬷嬷尹嬷嬷之类的不带,免得她们唠唠叨叨的更影响心情。
黑夜里,就算点了灯笼四周也没有多少亮光,芯儿习惯了还好,碧云碧雨两个很有些不安,只不敢说话,神态却是不安的,尤其是走到花木比较茂盛的地方,甚至可以听见这两丫鬟牙齿直打颤。
苏宜晴也不管,习惯了就好,当作给这两个丫鬟锻炼胆子的机会了。
走得有些累了,正好看到前面有个石凳,她也不管干不干净,直接就坐下歇息,刚坐下,就听见后边树丛似乎有什么响声,她以为是蛇虫鼠蚁之类的。女孩子没有不怕这些东西了,刚要站起来,突然脖子一凉,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郡主……”碧云惊呼起来。
“不许叫,叫就杀了她。”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
碧云碧雨还是小女孩,实在忍不住,被芯儿一手一个捂住嘴巴,因为一柄薄薄的软剑正架在苏宜晴的脖子上。
“好汉,求财还是寻仇?”苏宜晴竭力保持镇定,她知道这时候不能刺激挟持者。
挟持者想不到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这时候居然如此镇定。怔了一下之后,低声道:“我不是求财,也不是寻仇,只想要姑娘你帮个忙。”
“什么忙?”苏宜晴直觉。这会比求财更难。
“你暂时不必知道。如无意外。也不需要你的帮忙,我们就当没有见过,今天你只是做了一场梦。”挟持者低声说完。看着全身颤抖,站都站不住,瘫坐在地上的碧云碧雨,皱了皱眉头,吩咐芯儿,“把她们两个推过来。”
芯儿没有选择,只能把碧云碧雨推了过去。
随即,那个挟持者利落的两个手刀,一边一个把碧云碧雨给敲晕,之后道:“她们只是晕了过去,我这样是不想她们乱叫,逼得我杀人。”
趁这个功夫,苏宜晴回头,看了这个挟持者一眼。
对方一身黑衣,蒙着脸,只是对上对方眼睛,不觉一愣,这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苏宜晴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让挟持者捕捉到了,低声道:“你认出我了?”
苏宜晴这时候哪敢承认,想要摇头,奈何利剑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能道:“好汉,你蒙着脸,我怎么能认出呢?”
“都说你们有钱人喜欢说谎,还真是。”挟持者嗤笑一声,干脆把面巾撤下,道,“也罢,无论你认不认得,只要干完这一票我就远走高飞了,无所谓。”
面巾扯下之后,露出的是苏宜晴有些熟悉的一张脸,那个在街上让人一文钱打一拳的汉子。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那汉子等了一会,目光频频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苏宜晴顺着那视线,发现是隔壁诚郡王府的方向,瞬间,她有些明白了,看来又是诚郡王府出事,殃及池鱼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边静悄悄的,芯儿很是着急,郡主出来逛已经有不少时候了,再不回去,只怕嬷嬷们就要来寻,到时候人一多,就麻烦了。
正在这时候,那边人声鼎沸起来,连带着郡主府这边也开始动了起来,有人疾呼:“郡主,您在哪……”
“看来要麻烦姑娘你了。”挟持者声音冷了起来,对芯儿道,“你能那么冷静,也不是一个笨的,让你们的人休要管闲事,我们能脱身就不会伤人,否则……”
后边的话不必说得太过明白。
这就叫标准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群人足有十多个,全都身手矫捷,一路上虽然有官兵租的,但是都挡不住,苏宜晴再被一路挟持,还像麻包袋一样被放到马背上,颠簸得全身散架的时候,终于知道心软的害处了。
这伙人挟持者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叫开了城门,毕竟她还有个郡主的头衔,守城官兵不敢冒险,只能开城门把人放了出去,然后一路快马奔驰,颠簸得她快要晕死过去,直跑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在一个小树林里停了下来。
先前那个挟持她的汉子,似乎有些歉疚,把她放下来之后,看她吐得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便拿了一个装水的牛皮袋,递到她的旁边道:“喝点水吧。”
苏宜晴这时候哪里喝得下一点东西。
“我说老五,人家是身娇肉贵的郡主,哪里能喝得下我们这些臭男人碰过的东西。”旁边一个满脸麻子的汉子怪声叫道。
苏宜晴没有理会,连看都不看那汉子一眼。
麻脸汉子觉得无趣,转头有对那个老五说道:“说起来这群皇家的娘们就是心狠,那个姓康看着自己儿子被抓住都不出来,没办法,任务只能完成一半。”
苏宜晴听了这话,身子猛然一震,道:“你们是杀诚郡王府二公子的和诚郡王妃母子的?”
“是啊,你怕了么?”麻脸汉子不怀好意的想要看看苏宜晴惊慌失措的脸庞,结果让他失望了,苏宜晴脸上除了愤怒,没有一丝的惊惧。
“别吓唬人家了。”老五绷着脸道,“我早告诉你们,不要杀妇孺,正好那女人逃了是天意。”
“那种毒妇,死了活该……”
“好了,别吵了,休息够了,还是快些走,走得远点也能心安一点。”另外一个人说完,看着苏宜晴,有些纠结道:“她怎么办?”
“怎么娇滴滴的娘们,一刀杀了可惜,不如带走做个压寨夫人。”麻脸汉子又说道。
“老三。”老五沉下脸来呵斥,“我们结义的时候说过,不伤害无辜妇孺的。”
“好嘛,不过这荒郊野地的,要事扔下她,她死得更快,我看老五你对她有几分心思,既然如此,哥哥我不跟你争,这女人归你。”麻脸汉子显然也不想要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和气。
老五懒得跟他辩,对苏宜晴道:“姑娘,你别怕,我这个兄弟就喜欢开玩笑,他没有恶意,我们不伤害妇孺……”
不伤害妇孺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这人都说了多少次了,苏宜晴瞬间讨厌起这个人的惺惺作态了,悄悄后退几步,驱动戒指准备,之后冷笑道:“一个八岁孩子对你们来说都不是妇孺,我真不知道妇孺对你们来说什么意思?”
几个人脸色顿时一变,那个老五还有些不明就里,道:“什么八岁的孩子?”
苏宜晴把这几个人的怪异看在眼里,有几分明白,看来这伙人没把杀的人具体年龄告诉这个老五,只含糊的告诉他是诚郡王府的二公子,便道:“诚郡王二公子只有八岁,一大群男人去刺杀一个八岁男孩,事后靠挟持女人脱身,你们江湖中人的行事作风我不了解,但是我自己觉得这种行为卑鄙无耻。”
“臭娘们,你说什么?”麻脸老三勃然大怒,手里的大刀举了起来,像是把苏宜晴给活劈了的样子。
然而他举起的刀子的手立即被人牢牢抓住。
老五面沉如水,看着先前说话的汉子,痛声道:“大哥,她说得是不是真的?”
那大哥严重有严重的内疚,道:“老五,我们也是不得已的,你知道不接下这单买卖……”
“别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兄弟还是就此分手,我该得的那份钱,你们分了或者是做点善事,就此告辞。”老五说完,翻身上马,随便把站起一旁的苏宜晴拉上马,一扬马鞭,便飞驰而去。
一路上,苏宜晴没有在说话,那个老五在一个小村子上买了点食物,还有两身衣裳,道:“姑娘,你这身衣裳不太方便,路上太显眼,你先换上,送你回京城。”
苏宜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皱巴巴的宫装,接过衣裳,在僻静处换了起来。
换完之后,勉强啃了两口干硬的食物,苏宜晴就吃不下了,老五愧疚有些内疚道,“姑娘,对不住,这小村也没有别的食物,要不我再去村里买几个煮鸡蛋?”
苏宜晴摇摇头,道:“不用了,你走吧,把马给我留下就行。”
“什么?”老五有些意外,随即想到什么,道:“姑娘,你别担心,早先是迫不得已,前面不远有一个小镇,镇上有马车,到时候我会买辆马车代步的,你不用担心,这里离京城其实很远,你一个姑娘家,路上也有危险,还是我送你吧,你放心,我荆刚发誓,哪怕是要了我的脑袋,我也不会再伤害你半根头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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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回不起了
“谢谢。”苏宜晴并没有怀疑这个荆刚说得话,低头思虑了许久,抬头道:“既然壮士有心弥补,就多麻烦壮士,送我去琼州吧。”
“琼州据此有几千里呢,而且那地方靠近边境,乱的很,姑娘你去哪儿做什么?”荆刚有些惊讶的问道。
“就因为那地方乱,户籍管理比较松,所以我才去哪儿的。”苏宜晴轻声说道,“别的地方,稍微有个生人进来,就会被人问长问短,而琼州这样的地方大家见怪不怪了。”
“你常住深宅大院,根本就不知道这世道,一个姑娘家在哪都不容易活下来,尤其像你这样一个漂亮姑娘。”荆刚有些明白苏宜晴的意思了。
苏宜晴淡淡一笑:“再怎么艰难也要试一试啊,难道你不知道,打从我被你们挟持出京城那一刻起,我就回不去了,除了隐姓埋名之外,我就只有自行了断这样一条路,我活着出现在京城的土地上哪怕只有一刻,对家族来说都是个耻辱,然而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还不舍得死。
这样一说,荆刚想到了女子名节问题,是的,这个女子被他们挟持一夜,更是与他共乘一骑,名节已失,回去自然难以交代。
“对不起。”荆刚满脸懊恼,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拳。
“你不必内疚,想必你挟持我之前已经调查过郡主府的情况,这样对我来说倒是一个解脱了。”苏宜晴长长呼出了一口气,道:“我的这桩亲事就是一个不幸。要不是圣旨赐婚,不能和离也不能逃走,我早就跑了,现在不用为难了,天大地大的,难道还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么,就算最后依旧不幸,我享受了那么多年荣华富贵的生活,也够了。”
荆刚突然无话可说。
高门大户是另一个他并不了解的世界,但是他也知道。那种人人向往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并非那么容易的,就他们接的这一单诚郡王府的活来说,这贵人们的生活并不比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要安全多少。
商量好之后,两人就乔装成兄妹一起上路。
留给京城一片腥风血雨。
荆刚是江湖中人。伪装手段了得。虽然是化妆成兄妹。但是稍微化妆之后,他们的年龄都比原先大了十岁,这样的话比较不容易引人耳目。
开始的时候。路上没有太过严格的盘查,可是慢慢的盘查又严了起来,并且很多江湖中人搀和进来。
荆刚打听之后,得知京城定王爷连御风出了重金,悬赏查找一个女人,说是一个逃妾,并且要活抓。
赏金高达万两白银,很多人不免议论纷纷,并且摩拳擦掌。
而此时,荆刚却停了下来,让苏宜晴改了伪装,也不在伪装是兄妹了,而是伪装成母子,也没有再继续前行,而是在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吃点水果吧,很抱歉,我们要在这里停一段时间,现在路上追查得比较严。”荆刚将一包批把递给苏宜晴。
苏宜晴淡淡笑:“无所谓,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没什么事情做的,倒是你,要是你有什么急事,只管先去办你的事。”
“我们这种人那有什么急事?”荆刚也一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谓的急事也就是一些兄弟的事,说到底也是人情,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可如今我欠了你的,别的帮不上,只能把你安全送到琼州,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苏宜晴笑笑:“做人呢对自己要求别那么高,有时候是世道不公,不是你的错,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萍水相逢,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你并不欠我的。”
荆刚没有辩解,到了这个地步,再说自己有什么原则不伤害无辜之类的全是笑话,但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有自己的坚持。
这是一间普通的官驿,不大不小,可饶是如此,每天还来了不少人搜查,官兵和江湖人都有。
幸好荆刚细心,知道风声紧,就停了下来,不然一男一女在路上走,就算经过伪装,可以骗骗一些粗心的官兵,也骗不过同样善于伪装的江湖中人,他们停下来,并且不慌不忙在客栈安心休养,反而没有人疑心。
一般人都以为他们会越早离开越好的,而且她们还住在官驿,别人就更加想不到了。
原以为越到后边,搜查的人会越少,大家会多往原处去收,却不想过了大半个月,人反而越来越多,这次多数是江湖中人。
原因很简单,连御风的赏金已经出到了五万两。
“看来你这个相公对你也并非无情无义。”荆刚在楼下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之后,上楼对苏宜晴低声说道。
“也许他这个人在某一方面来说,还是有良心的。”苏宜晴并没有否认,毕竟她们整个婚姻生活中,连御风除了广纳美色之外,并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甚至就算当初坏了康家的事他再在恼怒,也不过是说话大声了一点,这是古代,不是现代,不能有现代标准来衡量一个男人。
“他只说逃走的是一个侍妾,并没有说是王妃,我想这也是保护你,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回去,毕竟外头的生活不是那么好的,尤其现在,到处兵荒马乱的。”荆刚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苏宜晴能恢复以前的生活,那样他就没有那么内疚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也得知,苏宜晴在琼州一个亲人都没有,生平也没有出过远门,不过是博览群书,比别的闺阁千金多了点见识罢了,外面对她来说实在太危险。
苏宜晴摇摇头:“这不是一个人说不介意就可以不介意的,这件事闹得太大,我被挟持出城,守门的兵将都知道,说是逃妾也就骗骗那些无关紧要的百姓,根本瞒不了其他人,现在连御风这样出重金查找,找不到别人会说他有情有义,可真找到就是另一回事,我失踪了那么久,根本就难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人言可畏,到时候流言四起,人人都说他戴了绿帽子,影响太大的话,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就这件事本身来说,他也是无辜的,何必要他来承担这场不幸呢?还有我的娘家,养出这样一个失去清白还不以死谢罪的女儿,他们也要承担不少流言的,所以我永远消失是最好的。”
夫妻一场,她从来没有替连御风做过什么,也不指望他这个时候能够不离不弃,就算他能,她跟他的婚姻本就是充满无奈,她不想要再这场无奈并且令人快要窒息的婚姻上再添上一份恩情,
“如果真是亲人的话,就不会想那么多,只要你能平安活着就好。”荆刚有些不太明白苏宜晴的顾虑,自己亲人都不在乎,她为什么还要想那么多?
“你有亲人么?”苏宜晴轻声问道。
“我又不是石头蹦出来的,我从小是我姐姐养大的,只不过还没有等到我有出息,姐姐就病死了,当然现在我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荆刚说着,有些伤感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姐姐遇到不幸,只要活着,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她活着并且能让我有孝敬的机会。”
苏宜晴叹道:“那是因为你只有一个亲人,无论是人或者物,多了就不那么珍贵了,至少不是不可或缺的,你只有一个姐姐,自然可以那么想,要事你多几个弟弟妹妹,而姐姐遇到不幸,会拖累全家的时候,就不那么想了,久病床前无孝子,也许开头几日会庆幸亲人大难不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大难不死的亲人严重的拖累了全家,让全家陷入绝境,永无出头之日,也许你就不会那么想,当然,你是个性格坚毅的人,也许能失踪不变,但是你其他亲人能全部那么想么?就算能,作为姐姐,将全家拖累到如此地步,能活得开心么?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们就伤心那么一会,长痛不如短痛。”
荆刚是江湖中人,一直认为作为兄弟就要两肋插刀,兄弟有困难,就要相互帮助,从来没有想过苏宜晴说的这些,一时愣了一下,之后喃喃道:“做人本该就要守望相助,这也是一种担当。”
“凡事要量力而为。”苏宜晴轻声说道,“就比如这次吧,你为了兄弟义气,而坐下这种事……虽然你们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做事的办法,可如果你们杀的是土豪恶霸,哪怕是劫富济贫也还能勉强占了一个义,可是明知道兄弟是为了钱而杀人,你为了义气帮助兄弟,这难道是对的?”
“你根本不了解我们兄弟的感情,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欠别人的一定要还。”荆刚有些恼怒。
“我是不了解,别看我只是一个女人,其实我也曾经欠过别人一个很大的人情,约定一定要偿还,不过当初我说过,必须不违背道义,难道你欠别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些?”苏宜晴有些不屑了,“难道当初别人帮你的时候,也是违背了道义?不作恶是做人基本的道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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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选择
苏宜晴认为,一个人无论在怎么样,杀一个八岁小孩,就是十恶不赦。
荆刚显然也知道理亏没有再说话,突然不想要再提这个话题,只道:“你先休息吧,这里毕竟是客栈,隔墙有耳,有些话还是别说太多。”
出去之后,荆刚觉得有些郁闷,便道附近酒馆喝点酒。
只听周围有人低声说道:“你听说了没有,彭秋虎被抓了,原来他就是刺杀诚郡王府小公子的刺客之一。”
“意料中的事,杀了诚郡王府小公子,诚郡王府出了十万两赏银还有一把金雀刀,哪怕提供一点线索都是好几千银子,江湖上的人都急红了眼,要说银子没什么,金雀刀可是武林至宝,失踪很久了,想不到在诚郡王府中,也亏得这老东西藏得紧,不然他们府里早被光顾不知道几千次了连根草都不剩了。”
“本来大伙都还冲着定王府小妾去,能出五万两银子找的女人,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绝色尤物,这金雀刀一出,谁还想着那银子啊,更何况诚郡王爷不是没银子。”
荆刚没心思喝酒了,为了避免惹人怀疑,随便打了一壶酒回去。
苏宜晴听说了这事之后,一点意外都没有,毕竟诚郡王宠爱康氏是世人皆知的,诚郡王府也是豪富,儿子被杀,多拿点钱出来悬赏一点都不奇怪,不然任由凶手逍遥法外,诚郡王的面子也搁不住啊。
只是她看荆刚颇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心里不免又暗暗盘算了。
过了两日,荆刚还是没有提他们几时再上路,反而是早出晚归的打探消息,这次他再到附近的酒馆喝酒,随便打听消息,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结义兄弟,他还是很担心他们的。
这天他打听来的消息更让人着急,老六全家被抓了,包括老六即将临盆的妻子,还有岳父一家。一大家子人。
老六是个孤儿。他岳父却是个安分守己的乡下人,一家人本来过得好好的,要不是因为妻子怀相不好,大夫说可能会难产。需要调养。这就需要大笔的银子。孩子生下来之后什么情况还不知道,这都是需要钱,不得已老六才答应再干这一票。
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报应。以前他们杀富济贫,做过不少买卖,杀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都没有出事,这次做下这桩亏心的,就载了,他劝过老六有老有小的就不要加进来,大不了他那份分一半给他,结果老六不听,说是不能不顾兄弟义气。
荆刚担心不已,很想要去京城打听清楚一点,但是又顾忌这苏宜晴,他说过要送她到琼州,男子汉一诺千金的。
但是老六那边,他又实在放心不下,为难的时候,回到官驿,却看到房间里已经空荡荡的,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
简单四个字‘有缘再会。’
荆刚慌了,一个单身姑娘,独自走了,很危险的,他赶紧四处找,然后这个官驿的路四通八达,他朝着琼州的方向追了许久,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也只能作罢,现在不用纠结了,他赶紧往京城赶。
稍微乔装一下,正想要进程的时候,在城门口被人揪住了,回头一看,却是最小的兄弟,小十一。
“十一,你没事?”荆刚一脸惊喜。
十一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五哥,你跟我来。”
一直到了僻静的地方,十一才紧张道:“五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他们都出事了,我能不来么?”荆刚道,“十一,你来了多久,打听到什么?”
“别说了,很多兄弟都进去了,诶!那多赏金,而且知情不报罪跟他们同罪,也要株连九族,六个家人就是好例子,说是朝堂律法,刺杀皇亲国戚就要株连九族要杀头,亲戚朋友都怕了。”十一叹着气诉说。
“可恶。”荆刚一拳打向墙边。
十一接着道:“五哥,你也别怪人家了,之前大哥接下的这桩买卖的确亏心,一个八岁小孩能有什么罪,老大说父债子还,这些纨绔子弟平时欺男霸女,杀了也不冤枉,可我真没想到这个诚郡王府二公子只有八岁……我们杀了人家儿子,现在人家用同样的办法报复,也不能说人家心狠手辣。”
荆刚也觉得却是理亏,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不少兄弟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也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做,但是他能做什么?
十一古怪的看着荆刚,良久才道:“五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在京城么?”
“想帮帮兄弟们呗。”荆刚想也不想就回答,小十一虽然年纪小,但还是很讲义气的。
“我是想要帮兄弟,但我一个人能做什么?我留在京城是想要帮五哥你。”十一道,“六哥其实也被放出来了。”
“放出来了,为什么?”荆刚吃了一惊,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老大该不是被老六出卖的吧?甚至老六把当时参与的人全都说了出来,这才被放了出来。
十一道:“是哪个不知道什么的王爷,就是被我们抓走那个女人的丈夫,六哥还有九哥是落到他手上的,他放了六哥,但扣住六哥家人,条件是要六哥找到你放了那个女人。”
荆刚说不出话来了,不知道该不该为老六不是出卖兄弟而被放出来松口气,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不希望谁是叛徒,但眼下他突然觉得肩膀一下子沉了起来。
十一没有留意荆刚表情的变化,苦笑一声:“你走了之后,三哥一直说你重色轻友,可我知道五哥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一定会放了那个女人的……但是江湖悬赏的消息出来。大家就有些疑惑了,三哥还说他猜对了,但我不信,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五哥你说是不是?我知道你重义气,知道这事一定会去投案, 可除非你能把那女人毫发无损的交出来,不然你去了也没用。”
“可是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啊。”荆刚原原本本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十一愣了半晌,眼睛直直看着荆刚,这才道:“五哥。就我个人来说。是相信你的,但是……无凭无据,你说别人会不会信?要不,我们追去琼州看看。要是能找到那个女人。一切都好说了。”
荆刚却犹豫了起来。苏宜晴说她回去必死无疑,要是把她找回来换回自己的兄弟,这事从道义上来讲。也说不过去啊,在纠结着把这事告诉十一之后。
十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把一个弱女子推出去死来保命,实在不是英雄好汉所为,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是他们坐下的,可现在不是他们几个人的人命,还有他们的家人,过了良久道:“五哥,我知道你为人重义气,但是一边是一条人命,一边是几十口,日后也许还会更多兄弟的家人被抓……再说了,这女人的丈夫花了那么大力气,不会只是想要把她抓回去沉塘吧,也许真是有感情。”
荆刚长叹一声,这才知道苏宜晴为什么不告而别,原来人有时候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他隐隐觉得追到琼州也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这个姑娘很是聪明,既然猜到他会出卖她,就不会什么都不防,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
皇宫里。
皇帝又焦急的来到皇后寝宫,道:“梓童,诚郡王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是诚郡王世子买凶杀二公子的,现在御史的奏折都堆满案头了,怎么办?”
徐皇后柔声道:“皇上,您身为一国之君,有些事应该自己拿主意,臣妾一个妇道人家,说的不一定对的。”
“诶呀,梓童,你是知道的,朕……朕已经被那些太妃叔父吵得脑瓜子都疼了,我这……”皇帝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皇上,硬要臣妾说,臣妾只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后温柔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坚毅。
“可是,诚郡王毕竟是皇叔,他膝下只有两个儿子,现在一个死了,另一个要是……朕怎么忍心?”这正是他为难之处,太后太妃和几位老王爷都暗示他,诚郡王府的家事就让诚郡王自己处理,说到底,这也是诚郡王妃康氏先欺人太甚,诚郡王世子是卑鄙无奈的。
就皇帝本身,由于诚郡王世子久居宫里,他也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但是要真做实了这个罪名,诚郡王世子必死无疑,他怎么忍心?
“皇上于心不忍?”皇后一脸了然,随即低声道,“其实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诚郡王位高权重才这样引入注意,若是诚郡王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就是民不告官不究。”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前朝也有这样的先例,一位王爷膝下有两个儿子,为了王位打得头破血流,最后闹到朝堂上,那两个儿子的母舅皆是朝堂重臣,吵吵嚷嚷的,最后前朝皇帝干脆把王位削了,一个平民百姓几个儿子争家产,都是族里解决,族里解决不了,就推给当地官府,平民百姓也没什么争的。
诚郡王虽然有功于朝廷,不过除了这种事,显然是不适合留在朝中,甚至留在京城都会引人话柄,就削去他的官职还有兵权,远放出京城,爵位也降一等。
圣旨很快就下了。
既然诚郡王要保儿子,那么罪名全部落在了诚郡王妃康氏的头上,是诚郡王妃买凶杀人,结果误伤自己儿子,康氏一门协同买凶杀人,满门抄斩,诚郡王身为一家之主,教妻无方,降为诚顺伯,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回京。
正如皇后说的,朝臣盯着这件事不放,也是因为诚郡王位高权重的关系,现在诚郡王被削职降爵并驱逐出京城只留一个闲散爵位,碍不着谁了。
圣旨已经有定论,也没有人敢推翻皇帝判定的案子,朝堂上众人的眼睛全都盯着诚郡王留下的空缺去了,诚郡王这一走,可是留下了好几个肥缺呢,争抢还来不及,谁还管诚郡王怎么样,反正这一家以后是不会出现在京城了。
至于江湖上,人人也失望起来,诚郡王被逐出京城,朝廷之前很多赏赐还有郡王在京城的产业都被收了回去,加上诚郡王府为了打点这件事,花了不少银子,对于之前的悬赏已经有心无力了,就连那把江湖上人人觊觎的金雀刀据说被皇家收了回去,放在了皇宫大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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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云州
云州
一个包子铺内,热情的小老板用荷叶包着几个包子,递给客人道:“穆大娘,您的包子。”
“哦,小庆,我你记错了,我只给了四文钱。”穆大娘拿过包子一看,急忙递还给小庆
“没错,大娘,这笼包子有点破皮,就多给两个,您别嫌弃。”小庆笑呵呵的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包子哪有一点皮都不破的,小庆快拿回去两个,你小本生意不容易。”穆大娘还想要推辞。
小庆道:“穆大娘,别客气了,快拿着吧,后头还有客人等着呢,当我送给狗子他们,稍后让他们在帮我挖点野葱也野姜做调料就成。”
“那好吧谢谢了小庆”穆大娘觉得推来让去的也不好,便拿着包子走了。
穆大娘走了之后,一个姑娘蹦到小庆跟前道:“小庆哥,也给我四文钱的包子。”
小庆一看,是前边巷子的四喜姑娘,便麻利的就拿了四个包子,用荷叶装着递给姑娘。
四喜一看,小嘴立即嘟了起来,嗔道:“小庆哥,穆大娘给四文钱,你给六个包子,我给四文钱你就给四个包子,太不公平了。”
小庆不悦道:“穆大娘家的狗子他们经常帮我干活,多给她两个又如何?再说了,穆大娘家境不好,左右邻居,你们家有没有困难,用得着多给么?大姑娘家你也好意思占这种便宜。”
“小庆哥,我就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四喜一直偷偷喜欢小庆,所以整天借故来买包子,此时见小庆生气了,赶紧道歉。
“没事,四喜你也那么大姑娘家了,多帮家里干点活,姑娘家别没事老在街上疯跑,随便跟人开玩笑。”小庆随口说道,
一句话说得四喜眼圈都红了,跺着脚跑了出去。连包子都没记得拿。
“小庆。你说什么话呢,真是的。”后头出来的小庆娘看到,埋怨了小庆一句,拿着包子追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小庆娘才回来。道:“小庆啊。人家四喜心肠也不坏,毕竟是一个大姑娘,你说话就不能不那么难听。”
“嫌我说得难听就别整天上这儿来啊。”小庆嘀咕着道。“娘,我也是为她好,左右邻居话说得多难听。”
四喜中意小庆已经是附近几条街人尽皆知的事儿了,云州这地儿民风开发,女追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彪悍的都有,大家也就笑笑,没怎么当回事。
“小庆,不是娘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我看四喜这姑娘不错,她娘都跟我暗示过好几回了,不如你就娶了她。”小庆娘看铺子里没有客人,便低声的劝着儿子。
“不错什么呀,说两句话就掉眼泪,人又娇气,还傻乎乎的,上次她还给巧姐……”小庆话说半截,看了一眼后头,没再说下去,只不满道,“娘你觉得她那里不错了?”
小庆娘叹道:“小庆俗话说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咱们这样的人家娶媳妇,只求不缺胳膊不少腿,能生养就好了,真要模样好,性子好又能干的姑娘家,怎么轮到你呢?人要有自知之明。”
小庆闷闷道:“娘,我也没想什么好事,就是……娶媳妇是一辈子的事,您总得让我娶一个自己看得顺眼的姑娘吧,我在等两年又怎么样?您看我们这包子铺做得挺红火的,过两年多攒点钱,也许能娶个秀才女儿呢?”
“你自己都不认识几个字,娶秀才女儿做什么?”小庆娘有些懊恼道,“也怪娘,当初就不该让你多识那几个字,字认得多了,看的书多,想的也就多,活着就比较辛苦。”
小庆又不满了,“娘,您看您又来了,我现在怎么了?多读书有什么不好,您看巧姐,不就是书读得多,懂得比别人多么?咱这包子铺能开得比旁人红火,还得亏她在书上看来的一些包子馅的作法,巧姐还说多读点书,能多明白点做人的道理。”
小庆娘道:“做人的道理还用看书?不就是不做亏心事,做人踏踏实实,见旁人有困难就帮一把,一句话,做个好人,咱平头百姓,不用懂那么多大道理。”
“我知道了娘。”小庆想想又道:“娘,有些话您在我耳边唠叨就算了,千万别在人巧姐跟前说这些事,平白惹人心烦。”
“娘晓得的,娘那是那种人乱说话的人么?”小庆娘又在心里叹了叹。
都是命啊!上天让他们母子两在落难的时候遇到了这个女子,也注定了儿子必定有一场劫难,不过他们母子的命都是人家救的,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小庆娘边想边拿着一笼灌汤小笼包子进内院。
后院纺布机吱吱响,巧姐又在纺布了,小庆娘真不了解巧姐为什么喜欢纺布,又不缺那几个钱,一开始以为她是为了做点活,不至于整日游手好闲,可看多了,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纺布,说是这样能静下心来。
“巧姐,先歇歇,吃个包子,刚出炉的。”小庆娘轻声对巧姐说道。
“谢谢大娘。”巧姐抬头,嫣然一笑,那笑容怎么说呢,小庆娘也颇认得几个字,但是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太过,就是有种让人看了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觉得自己很粗俗,站在人家面前有种亵渎的感觉。
小庆娘年少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家里做丫鬟,伺候的那个小姐也是身边一堆丫鬟围绕,但是也没有巧姐的这种气质,举手投足都很优雅又自然,巧姐以前出身一定很好。
是京城里的贵女,京城这地界。要说有那等让人仰望的权贵之家,吃的用得全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精细,但是这等人就若是犯了事,倒起来跟寻常人家也没有两样,照样是男男女女像猪猡一样被拉到市场上卖。
也许巧姐就是那等富贵人家的女儿或者媳妇,有几分胆识,便逃了出来。
这等女子即使落难,也比一般人家强,随便出个主意,拿点本钱出来让给他们母子俩开个包子铺再写几个做包子馅的方子。就能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这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大娘,您还有事么?”巧姐小口的吃完一个包子,抬头看到小庆娘还站在旁边,便问了起来。
“没事。没事。”小庆娘想心事想得有点分神。一时竟然忘记了要跟巧姐说什么。
巧姐也不在追问。只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道:“大娘,正好我有件事跟您说。是这样,前几日我托人找到了我亲戚家,过几日我就要去投奔他们,这两年多谢你们母子对我的照顾。”
“啊,你要走。”小庆娘吃了一惊,尽管知道巧姐是不可能跟他们住一辈子,但是小庆娘真没有想过巧姐就那么突然提了出来,她一点准备都没有,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该有多伤心。
小庆这孩子喜欢巧姐,也难怪,这样举手投足皆优雅的女子,有几个男子不喜欢呢?尤其小庆,以前见到的都是一些整日在街上疯跑,跟男人开起玩笑来荤腥不忌的疯丫头,哪里见过这等人物,这样一对比,四喜等乡下姑娘就被比到地底下去了。
巧姐也不像她以前服侍的那家小姐一样,就会弹琴作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点苦都吃不得,想来她之前见识短了,听说很多权贵之家的女孩儿都是这样什么时候都能撑起来的姑娘,做生意赚钱不输给男儿。
所以才有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婢女只学到一点皮毛就够用了。
“巧姐,你要走?”小庆惊讶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刚才有一个客人一下子把剩下所有包子都买了,他想要上街买点米面,就先来看看,巧姐有什么要买的,没想到却听到这个消息。
巧姐点点头:“是的我……”
“巧姐,你别听我娘胡说八道,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没有你,我和我娘就病死在路上了,我是真不喜欢四喜,没有别的原因。”小庆急得口不择言。
“小庆,我走不是因为大娘,我当初就说过,我是投奔亲戚的,只不过一时找不到她们,现在找到了,自然要走。”巧姐平静的说道。
“可是……可是也不用那么着急吧?”小庆急得说不出话来,一开始他就知道巧姐是要走的,但是两年了,也没听巧姐说过有她亲戚的下落,他就以为巧姐会一直住下来,至少不会贸然就提出要离开,所以他就一直拒绝想这个问题。
巧姐道:“也不是马上走,准备一下,过两天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不过也许咱们以后还有缘分,小庆,从京城到云州,相隔千里我们都能遇见,没准那天又在哪里重遇,再说了,我有空也可以来看你啊。”
“是啊,巧姐是跟家人团聚,是好事啊,小庆你该替巧姐开心。”小庆娘也在一旁劝说小庆。
好一通安慰之后,小庆才接受现实,因为巧姐一直说,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不能动不动就掉眼泪,他不敢让巧姐看到自己伤心样子,只背地了狠狠哭了一场。
本来还希望能送巧姐一程,可巧姐说路途遥远,她跟着镖队走比较安全。
知道巧姐性子,说出的话绝对不会改变。
小庆又是一顿伤感,眼看着过几天巧姐就要走,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抓一般,有股闷气无从发泄。
“小庆,我给你做了一双鞋,你试试看合不合适。”四喜红着脸把精心做好的鞋送到小庆面前。
“不合适。”小庆看都没看那鞋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不合适,试试看么,不合适我再改。”四喜忍住委屈,柔声说道。
她对小庆的心思家里人都知道,大家也觉得小庆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家里只有一个娘和守寡的姐姐,都是个性温和的人,不会为难媳妇,她脾气不大好,嫁入这样的人家不会被欺负嫌弃,只是小庆好像不太喜欢她,这让她很难过,前两日买包子跟小庆闹了气之后,她回家大哭一场。
嫂子就劝说她,喜欢一个人就要投其所好。小庆不喜欢她这风风火火口无遮拦的个性。她就要改一改,男人都喜欢温柔可人的姑娘,尤其是小庆娘和小庆姐姐都是那种温柔的女人,从来没听她们大声说过话。也不跟人没大没小的开玩笑。很是正经。
有这样的娘跟姐姐。小庆肯定也想要娶一个温柔的媳妇,尤其家里还有这样一个立志守寡的姐姐,若是娶一个脾气不好的姑娘进来。他娘和姐姐肯定要受气,小庆肯定是不愿意。
她有些不服气,她心眼也没那么坏,哪里会欺负小庆娘和姐姐?
嫂子就笑着说,这跟心眼好不好没关系,看对街卖猪肉的阿梁家就知道了,阿梁的娘和媳妇也都不是坏人,家境不好的人偶尔买猪肉,阿梁媳妇都会把称偏一点,多给人一点,婆媳两经常为一点做菜盐放多了,汤太油腻之类的小事争吵,阿梁娘性子弱,但是也不让着媳妇,吵不过就抹眼泪,阿梁夹在中间很是为难,这种芝麻小事又没有对错。
小庆孝顺自己的母亲,心疼姐姐,肯定是希望娶一个性子和顺的姑娘,一家子继续这样和顺的过下去,四喜心肠是不坏,但是这脾气……若是过了门,难道还指望小庆一家让着她么?另外小庆说得也没错,一个姑娘家是该勤快些,看小庆娘和姐姐,没事就从不出门,也不跟左右那些碎嘴的娘们侃大山。
四喜觉得嫂子说得很有道理,再想想小庆娘和姐姐都是心灵手巧的人,她的女红也不差啊,要让小庆知道,她也是一个手巧的姑娘,并且也可以勤快,所以连着两日没出门,给小庆做了一双鞋。
“四喜,姑娘家怎么能随便给男人做鞋呢,你快收起来,别让人看见。”小庆见四喜被拒绝之后没有如往常一样发脾气,便有些内疚,温声道,“四喜,你是个好姑娘,会找到真心喜欢你的人的,别再我身上在花心思了。”
“小庆。”四喜眼眶又红了,她宁愿小庆如往常一样对她不耐烦,既然小庆这样温和说话。
小庆说完,看都不看四喜,自顾自的忙活店里的事情。
四喜捧着一双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咬牙干脆问道:“小庆,你是不是喜欢别的姑娘,是不是穆大娘家的花儿?还是铁匠家的钉儿还是……”
“别说了四喜。”小庆皱眉道,“ 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多嘴多舌,你这样胡乱猜测,再到外头去说,让人听见,你倒是无所谓,叫花儿,钉儿怎么做人?人家又没有得罪你,反正我喜欢的不是你,至于是谁,跟你有关系么?真告诉你一个人名,你是不是要骂上门去?”
短短几句话,严重刺激了四喜的自尊心。
四喜哭着跑出门去的。
当天晚上,四喜的爹和哥哥找上门来,说是四喜到现在还没有回家,问小庆知道不知道四喜上哪里去了。
小庆当然不知道,但是想想跟四喜说的话,心里有了内疚,便帮着四喜的爹个哥哥一起寻找,直找到次日天明,还是没有找到人。
大家都觉得不妙了,一个姑娘一晚上没回家,估计是凶多吉少,在知道是小庆刺激了四喜之后,四喜的爹和哥哥揪着小庆要人。
小庆觉得很冤枉,但是四喜爹和哥哥脾气火爆,人又凶悍……幸亏邻居帮忙劝架,这四喜爹和哥哥这才暂且作罢,只放下狠话,要四喜没事则罢,有事他们必定让小庆偿命。
小庆娘看四喜的爹和哥哥这样凶神恶煞的,十分不安。
巧姐知道了这件事,当机立断,让小庆收拾一下细软,立即搬走。
小庆自然十分愿意,他本就不想要跟巧姐分开,最好跟着巧姐一起搬到她亲戚家附近。
但是小庆娘却有些犹豫,这个包子铺开起来并不容易。虽说铺面是租的,但是他们置办了不少东西,花了很多心血,还有其实她内心还是希望不要再跟着巧姐的,毕竟儿子有那个心思,要是没有巧姐,小庆心思慢慢淡了,自然也肯成家立业。
像是这样想,小庆娘没有把话说得太明。
只说做人须得厚道,四喜这事怎么说跟小庆也有点关系。这样一走了之不是个事。还是等四喜有了下落再做决定,四喜的爹和哥哥虽然看上去凶了点,但也不是坏人,平白无故不会把她们怎么样的。
巧姐尊重小庆娘的决定。有时候人的确要厚道点。
小庆对于她娘的话不敢反驳。也不愿意被巧姐看扁。便硬撑着答应。
次日,小庆又随着四喜的爹和哥哥去找四喜。
巧姐拿着包裹来到小庆娘房中。
小庆娘吃惊的看着一副要出远门的巧姐,道:“巧姐。你这是要上哪去?”
巧姐道:“大娘,我是要跟你辞行的,镖局临时要护送一家富商家眷去麦城,问我要不要早几日跟他们一起走,跟着富商家眷总比跟着押韵货物的镖队方便,所以我就决定提前走,小庆那边麻烦大娘跟他说一声。”
“巧姐,你看,这不跟小庆说一声,这孩子回来我跟他怎么说呢?”小庆娘有些着急道.
“我就是不想要经历那种离别的场面,大娘这两年麻烦你了。”巧姐轻声说这,又拿出一个钱袋,“大娘,这里有些银子,你们留着应急,别推辞,我这一去还不知道亲戚家是什么光景,你就当替我存着,日后我们可能还有见面的机会。”
离别的话语让小庆娘泪水涟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再三叮咛巧姐要保重,到了地千万要捎个信来报平安。
巧姐一一答应,末了道:“大娘,小庆回来,有一件事您千万要记得,半年内一定要搬离运走,因为这地方离边界太近了,战乱一起,首当其冲的就是云州,千万千万记得。”
“云州会有战乱么?”小庆娘一听顾不得离别之伤了,急忙问道。
巧姐道:“这个我也说不准,但凡离边境太近的地方虽然商贸繁华,可终究不是久居之地,哪怕是为了后世子孙,这里也不是扎根的地方。”
巧姐叮嘱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
巧姐跟随的这家镖队所在的镖局叫虎威镖局,据说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这个镖局的镖师大山喜欢吃小庆包子铺的包子,一来二去的,便跟他们熟悉了,在知道巧姐想要投靠亲戚之后,便答应,方便的时候送他们一程。
一般出远门的人都喜欢一大早出发,但是这次就不太一样,要护送的哪家富商家眷很多,吵吵嚷嚷,一会一个说拉下点东西,一会有为点鸡毛蒜皮的事争吵,一拖再拖,导致了午时才出发。
天黑错过了宿头,只能露宿荒郊野外。
镖队的人还好,就是富商家眷又是一阵吵嚷埋怨。
巧姐只静静在一旁帮着洗菜,做饭,远离那吵闹的一群。
吃完之后,又帮着在溪边洗碗,毕竟是搭别人便车,勤快一点不惹人讨厌。
天彻底黑了之后,镖师们搭起简易的帐篷,供给女眷休息。
大概是第一次露宿荒郊野外,那些女眷们一直叽叽喳喳到深夜都没睡着,跟两个仆妇睡在一个帐篷里的巧姐也没有睡着,一是因为仆妇鼾声太大,二是因为住宿的地方,云州附近多盗匪,专门洗劫往来客商。
这虎威镖局名气很大,跟道上关系很好,平日里是没什么人敢打他们主意,但是凡事都有万一,这次这个富商开始说是护送女眷,但是据她观察,这些女眷带着的全都是值钱的细软,提着的包裹虽小,但是很沉。
做盗匪的眼睛是最毒的,谁有钱谁没钱,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次一路上只怕不会很安全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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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盗匪
巧姐如今只希望盗匪们不要那么快动手,到了下一个城镇,她就找个借口不跟着镖队了,这样显眼的镖队实在太危险。
正想着,巧姐突然听到帐篷外有轻轻的脚步声,这个帐篷里全是仆妇,镖队的人不会巡逻到附近,她一下子警觉,摸出包袱里的匕首藏在袖子里。
等了一会,就没有再听到动静,她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然而帐篷外头的脚步声没有了,却传来了厮杀声……
片刻之后,有人喊道:“诸位,这是私人恩怨,我们跟姓彭的有仇,与你们镖局的人无关,镖局的人可以走了。”
帐篷里那两个仆妇已经醒了,全身颤抖的抱在一起,巧姐想了一下,用刀划破帐篷后边,瞧见后头似乎没有人提防,便猫腰出去。
只要出去之后,她立即驱动戒指远遁,黑灯瞎火的,就算有人看见又如何,大不了再换个名字,反正这辈子她是不打算再回到云州了。
“姑娘,带我一起走吧,我男人带着孩子跟着彭老爷先走的,求求你带我一起走。”仆妇之一有些机警,看巧姐一连串的动作,直觉她不是普通人,强烈的求生**下,她急忙哀求道。
另一个人也反应过来,拉着巧姐的衣角一起哀求。
“嘘,从这里出去,然后各种逃命吧,眼前这种状况,只能自救,用尽全力跑吧。”巧姐快速说着,边说边钻出了帐篷。
两个仆妇紧随其后。
巧姐刚要驱动戒指。突然听到有人轻唤:“巧姐。”
她回头一看,却是小庆。
“你怎么在这里?”巧姐先是惊讶的说了这一句,之后快速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半夜三更,视线模糊,按巧姐想的,几个人四散逃跑,机会应该很大,毕竟她们都是小角色,应该没有人会死命追着几个仆妇,可那两个跟她一个帐篷的仆妇就是紧紧跟着她和小庆。她往哪里走。那两个人就一直跟着,似乎认定跟着她们比较安全一样。
这样目标太大了,巧姐刚想要提醒她们分开跑,突然一只强劲的利箭射过来。小庆躲闪不及。被射中了大腿。倒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几个骑马的人举着火把围了过来。
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这个时候,巧姐只有两个选择。留下来一起被抓或者一个人跑掉,几乎是不用考虑的,一起被抓根本毫无意义,先走掉也许还有机会回来救人,只是她没有动,因为她看到了其中一个骑马之人的脸,她熟悉的脸……
一行人大半被带到了山上,一小半走了,是被放走的,这伙盗匪很有头脑,说是个人恩怨,只劫奸商,跟镖队的人无关,敌我悬殊,镖队的人不需要为这等奸商做无畏的抵抗,实在觉得没脸在江湖上混的,留着这条命偷偷回家带着一家老小远走高飞就是了,没有家人的也替有老有小的想一想,一个人逞英雄也别拖着其他人一起死。
面对某些兄弟祈求的眼神,领头的不免有些犹豫了,但凡有一份胜算拼是应该的,可现在拼只能送死,而这群盗匪也没有如其他人一样,一上来就先杀几个震慑他们,从某一方便来说的确还算仁义。
于是这群人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带着一群战利品回到了山上。
全程唯一受伤的只有小庆,那个镖师大山说她们姐弟不是彭大户的人,也不是镖队的人,只是顺路想要去投奔亲戚,求那些人让他把小庆姐弟带走。
不过领头的说,男的可以走,女的不行,女人跟金银一样都是战利品,不能走,之后小庆又喊叫着说死也要跟巧姐死一起,那领头的就说镖队的镖师护送不利,回去必定没有脸提这事,但是小庆不一样,小庆不是镖师,回去肯定要乱说,干脆连他一起抓上山。
破晓十分,所有人都被带到一座山上,男女被分开。
彭大户的那些女眷们真是早被吓过了,谁敢大声哭就先打谁,这时候可不分什么主子丫鬟,但毕竟是女人,极度惊惧之下泪水肯定是忍不住的,不敢大哭,小声哭泣是免不了的。
旁边那些劫匪们,一边轻点战利品,一边用色迷迷的眼睛盯着这些女人看。
金银珠宝很快清点完毕,看来数目颇为让人满意,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
众人望过去,只见一个虎背熊腰喝得醉眼朦胧的大汉正想要把一个身材娇小的丫鬟往自己肩膀上扛,见大家都看着他,有些讪讪的,道:“大哥,这兄弟们都累了,别的好说,这些娘们是不是大家分一分?”
此言一出,蹲在地上的女子们都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尖叫。
留着大胡子的领头人点头道:“行,除了彭大户的老婆和女儿,其他的你们都分了吧。”
众盗匪顿时又发出一阵欢呼,眼睛在那群女人中扫来扫去,看看那个更年轻漂亮,领头的用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先安静下来,道:“这次荆刚兄弟是立了大功的,荆刚兄弟你先挑。”
旁边有人笑道:“荆刚兄弟一向不好这一口,不如那边随便挑件珠宝,送给你青楼的相好算了,或者直接把人赎出来接上山就是了。”
“这怎么行,财物大家都说好了,不能私拿的,这样,我也随便找个女人回去洗衣做饭收拾一下我那屋子,兄弟们不介意我第一个挑吧?”荆刚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介意,不介意,要不要兄弟帮你看看那个比较好。”那个抓着小丫鬟的大汉笑道,“要不要我这个让给你?一看就是个雏。”
“我看这个才够劲胸大腰细臀圆,够劲。”
“……”
看到一向有些不近女色的荆刚脑子转过弯来,众兄弟急忙七嘴八舌的替他挑选。
“我要这个行了。”荆刚抓着巧姐的手,将她拉了过来,道,“我先走了,兄弟们尽兴一点。”
“巧姐……”原处传来小庆的叫声,然后闷哼一声,似乎被人打了。
荆刚拖着巧姐快步走去。
一直走到他住的屋子,关上门,这才放开巧姐的手。
“苏姑娘,好久不见。”荆刚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大家不要再见了。
“小庆,就是刚才被你们射了一箭的年轻人……你们会把他怎么样?”巧姐知道刚才要是乱说话哀求肯定是救不了小庆的,道上想必也有道上的规矩,荆刚装作不认识她,她最好也照做,不然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放心,我们一般不会伤人。”荆刚说完,又苦笑一下,“不过我们毕竟是做这一行的,有些事难免,不可能是十足的善人,稍后我会叫人关照他一下,尽量不要让他吃太多苦,他是你什么人?巧姐是你如今的名字么?”
“我如今叫苏巧巧。”巧姐也就是苏宜晴淡淡道,“我是在路上碰见小庆母子的,以前在京城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他不知道我是谁,一样的天涯沦落人,彼此相互照应一下。”
说起来也真是巧了,小庆就是当初那个茶楼的小二,她想要把银子给荆刚让他不要用那样粗暴的方式赚钱,结果荆刚没要,小庆随口求了一下,她就把银子给小庆了。
她走了之后,小庆就得罪了一个地痞,在京城呆不下去,便拿着她给的银子当盘缠想要回老家,阴差阳错,小庆娘半路病了,银子花光,在药铺苦苦哀求掌柜的施舍点药救命的时候,被她碰见了,相隔千里还能遇上,就是有缘,不能见死不救她就帮小庆娘请了大夫。
小庆娘那是急症,熬过去没两天就好了,她就跟着小庆母子结伴上路,毕竟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之后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云州这地方商贸发达,她决定在云州先住下,小庆母子想着回乡也无亲无故,便跟着一起住下,她还拿本钱出来给小庆开了个包子铺。
当初她就料到可能会有这样一天,说不定什么都来不及收拾就要落荒而逃,就贴身.收藏了几张全国通用又毫无记号的银票,以及几颗容易兑换的金珠,所以一直不缺钱。
“你知道你那个丈夫一直还是在找你么?”荆刚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当初他跟十一追到了琼州,只不过一直找不到人,十一很失望,他却松了一口气,也许他内心期盼找不到,这样就不用面对良心的选择。
听荆刚问起连御风,苏宜晴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道:“事实证明,没有我,他活得更好。”
云州商贸发达,靠近大周,很容易得到各种消息,这也是当初她选择落脚云州的原因之一,虽然已经逃离,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想要弄清楚一点,站在远处能看得更清楚透彻。
连御风在她消失半年之后就回国了,并且是满载而归的,皇帝要顾忌亲情保住诚郡王父子,就得对苦主兼知情人的他有所补偿,什么找她?不过是做出一副我很伤心,你们必须要给我补偿的样子。(未完待续。。)
ps: 我昨天明明把章节发出来了,今天一看居然没有,幸亏不是月底,不然真要哭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姐妹
在想到杜鹃说的,看来这连御风是在大荆圈钱的,他带走的这些巨额银两,他日说不定会成为大周进攻大荆的军饷。
根据大周来往商人的一些消息,连御风回国之后,一直深居简出,也没领什么差事,倒是一直广纳美人,一副要醉死美人乡的样子,指不定暗地里在做些什么。
连御风无论做什么,她都不觉得奇怪。
她觉得奇怪的是,徐皇后这个人,听说皇帝是越来越宠爱云妃,提拔了不少云妃的亲戚,其中多数昏庸无能之辈,还有朝臣提议要皇帝立云妃之子为太子,云氏一族越来越骄奢淫逸,颇有奸妃当道的势头,对此徐皇后无动于衷,表面上看,是迫于皇帝对云妃的宠信,但是她觉得徐皇后不是这样无能的人。
关在深宅大院内,她看不清外头的情况,就算是周嬷嬷,芯儿之类在茶馆酒楼听来的也不确实,就连苏大老爷这样的京官知道得也并不多,地方上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京城一片歌舞升平,锦绣天地,而外边很多地方早已民不聊生,苛捐杂税连年兵灾等等天灾**逼得人们卖儿卖女都无法活下去,年老体弱的除了等死别无他法,而青壮年却多了一个选择,沦落为盗匪,从某一方面来说,沦落为盗匪比卖身为奴强多了,至少盗匪相互都成为兄弟,有肉大家吃,有酒大家喝,能照顾一家老小……
这种情况若是持续下去。大荆皇朝只有一个结局,只是这个结局由谁来书写却还不一定,也许是揭竿而起的义军,也许是趁虚而入的外敌。
这是一种大势所趋,她不觉得凭借一个人之力能改变什么,她只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她来这个世界走这一遭难道就是沦为一颗棋子么?又是谁在操纵棋局?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荆刚问了一句,一直藏在他心里头的话,没有原因,就想要知道知道。
“什么?”苏宜晴有些茫然。不知道荆刚这没头没脑的为什么问这一句。
“你当初要是不辞而别。我会出卖你。”荆刚话说出口,才知道其实面对自己的心结也没有那么难。
苏宜晴沉默,半晌之后才道:“我只是不想要考验人性,或者这样说。你比较喜欢听。你不喜欢欠别人的。我也不喜欢,要让你放下自己的兄弟,千里护送。那么我欠你的就太多了。”
“我去找过你。”荆刚不想要隐瞒,做过就是做过,不能因为没有成功,就当没这回事,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你做人干嘛那么认真?”苏宜晴无奈一笑,“告诉我这些,除了你自己心里可能好过一点,有什么用?真要觉得歉疚,你现在就可以弥补了,找机会放了我和小庆,我们两不相欠,依你如今的身份,偷偷放了我们两个不算太为难你吧?”
“放心吧,这次我会的。”荆刚说完之后就出去安排了,那个小庆还受着伤,不好叽歪太多免得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找到相熟的兄弟悄悄交代一番,他就想要回去,这里毕竟是强盗窝,苏宜晴一个女孩子,万一在他的地盘上再出什么事,那他真可以一头撞死了。
一转头,眼尖的他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他不由得眯起眼睛。
另一座小屋里,十一慌慌张张的回到屋里,关上门,捂着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转身想要倒杯压惊茶喝,谁料,一转身,却看到一个人端坐在他的床上,他顿时一惊,尤其看清楚那人之后,更是慌张。
“十一,过来坐坐,我们聊聊。”
“荆哥,这大白天的,两个男人关着门……有事出去说,兄弟们都在前面喝酒呢。”十一很久没有听荆刚这样叫他了,自从当年的兄弟都被砍头之后,他们就没在按排名来称呼对方,现在荆刚猛然又这样叫他,他真的觉得有些不自然。
“如果说兄弟就不要说那么多废话。”荆刚道,“我知道你也认出她了,你从小认人的本领就特别强,现在你只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打算怎么办?”
“荆哥,你这样说什么意思?”十一有些不悦,沉下脸道,“那么多年的兄弟,我是那种会出卖兄弟的人么?”
“出卖兄弟你是不会,但是做些认为对兄弟好的事,就说不准了。”荆刚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当年的兄弟也已经死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把过去的事挂在心上。”
十一当年跟着他到琼州遍寻不着人的时候,曾经气愤的说过一些话,他担心十一会把老大他们的死算在这个姑娘身上。
“荆刚,我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么?”十一叹了一叹,“是,我承认当初我是很气愤,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想想,也是我们先对不住人家,江湖打拼尚且不祸及妻儿,我们无缘无故挟持人家,总不能让人家甘心受死。”
荆刚拍拍十一的肩膀:“好兄弟,你这样想就对了,当年的事只能说我们运气不好,怪不得旁人,过去就算了。”
十一点点头,又问道:“那荆哥,你如今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荆刚道:“不管怎么说,挟持一个弱女子非英雄好汉所谓,就算是补偿当年的过失吧,我找个机会放了她,以后就两不相欠。”
十一也觉得这样最合适,他实在不想要再记起过去的事,尤其是那个八岁男孩的死…
此时,在外头空地,跟着兄弟们大碗喝酒吃肉的大头领陈奎被他娘子派人叫回了后头。
一个男人本不该婆婆妈妈,不过他娘子怀了七个月大的身孕,得让着点,他都快四十了,膝下就只有三个女儿,现在他娘子怀的这一胎,有经验的婆娘都说这一胎是男娃,故而他就让着这小娇妻几分。
急急忙忙回到后院之后,陈奎一见到小娇妻就急忙问道:“夫人,怎么急着找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夫人摇摇头道:“不是的,夫君,是我有件事想要求夫君。”
“夫妻之间哪有什么求不求的,有事只管说。”陈奎听说不是胎儿有事,顿时松了一口气,大手一挥,便答应下来。
“是这样的,今日劫来的那群女子中,似乎有一个是我的族妹,不知道夫君能否……放了她。”陈夫人小心翼翼的恳求。
“诶,我当什么事呢,只管说是那个,我让人把她带来就是了,大不了我拿钱再到城里给那兄弟买个更漂亮的花魁回来。”陈奎真觉得无所谓,俗话说女人如衣裳,反正都是抢来的,也不会有特别喜欢的,让一让又何妨。
陈夫人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是被荆刚兄弟带走的那个。”
“荆刚兄弟啊。”陈奎有些为难了,要说别的兄弟他说一声就成,可这荆刚平时不喜女色,好容易看上一个女人,可是转头面对陈夫人祈求的目光,他还是咬牙答应下来,只暗道,荆刚带着那女人走已经很长时间,其他兄弟都办完事回来继续喝酒了,真要生米煮成熟饭肚子里说不定都有了荆刚的骨肉,那样他也没办法了。
回到大堂上,陈奎命人把荆刚请来,又准备了两坛子好酒。
荆刚很快来了,陈奎先是跟他喝了两碗酒,荆刚就没再喝了,他的自己订下的规矩,就能误事,所以每当有要事的时候他虽不至于滴酒不沾,但是也绝不多喝,如今苏宜晴是他心里的一件大事,像苏宜晴说的,安安全全把她和小庆送走,两人之间恩怨就可以彻底做个了结,当初他害得她有家归不得沦落天涯,现在他能在她落难的时候还她自由,可以两相抵消了。
陈奎劝了几下,见劝不动,只好开门见山道:“兄弟,大哥有件为难事想跟兄弟你商量一下。”
“大哥请说。”荆刚经过当年的事,也不在事情未明的情况下打任何的保票答应任何事情。
“兄弟,这个大哥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陈奎搓着手,刚才在陈夫人面前答应的挺爽快,可现在又觉得为了自己的女人要别人放弃看中的女人,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哥,我这个人有一些原则,当初上山的时候就说了的,若是违背这些,就请恕兄弟不能答应。”荆刚正色道。
“不,兄弟你误会了。”陈奎眼见再不说这误会就大了,干脆直说道,“是关于今天你带走的那个小娘们的。”
事关苏宜晴,荆刚立即警觉起来,道:“大哥,这个已经说好了给兄弟的女人,不好再要回去吧?”
“你别误会,是因为你嫂子,你嫂子说那姑娘好像她娘家妹子,你嫂子还怀着身子,总不能看着自己家妹子就在眼前……不相认吧?”陈奎赶紧说道。
一般人会以为这事合情合理,但是他们做这一行的规矩不一样,陈夫人自己也是被劫上来的,不单陈夫人,这山寨里很多婆娘也是附近几个村子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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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假戏真做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说因为婆娘是村子的人就网开一面让兄弟们白忙活一场,真要碰上姐妹之类的,也只能是跟兄弟商量,用自己那份金银换回来,免得伤了和气,哪怕私交再好,也不能破,一定要加倍补偿给别人才行,至少明面上是这样,至于私下那两人怎么推来让去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别到处嚷嚷就成。
陈夫人荆刚接触的不多,只知道为人很不错,很照顾兄弟们,说起来这个陈夫人也是被劫上来的,好像是一个富商的家眷,被刚死了老婆的陈奎看上,留了下来,就如寨子里其他女人一样,哭闹过一阵也就认命了。
只是有可能是苏宜晴的姐妹么?苏宜晴是郡主,皇亲国戚,娘家一门显赫,真要有姐妹被山贼给挟持朝廷会无动于衷不派重兵围剿?
转念再想想苏宜晴当初说的,被人挟持一夜,失去清白,回去也活不了,倒也有可能,娘家显赫姑娘也不一定个个都能嫁显赫夫君,出了这种事夫家颜面无光,为了避免家丑外扬干脆当她死了也不一定。
“兄弟你看这事……”陈奎看荆刚神色不定,急忙又道:“大哥也不会白让你受损失,兄弟一场,这一趟买卖,大哥分得的那份给你。”
“大哥这话真是折煞兄弟,兄弟是那种人么?只不过,既然是嫂子的娘家妹子,就让她留下来跟嫂子再做姐妹又如何?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很少看得上一个女人。这姑娘我是真喜欢……而且嫂子真确定那是她娘家妹子么?会不会是误会?
咋一听的时候,荆刚说觉得要真是姐妹,就势送苏宜晴下山更理所当然,但是想到那几万两的悬赏,他就犹豫了,姐妹又怎么样?兄弟还有相残的呢,姐妹也不一定靠得住,还是问问苏宜晴再说,便先拿话拖着,也不说死。
陈奎想想也是。别闹了半天只是认错人。
真确定了再提要求也不迟。到时候姐妹相认,荆刚也不好意思不放人。
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把事情告诉苏宜晴。
苏宜晴想了好一会,还是想不起来会有拿个姐妹被盗匪劫持,不过苏氏一门女儿众多。好多她都不怎么熟悉。比如当初惋惜姐妹被嫁到哪里去她就不太清楚。还有旁支的更是连名字都叫不出来,若是旁支既然彼此毫无交情,那就不必相认。不必多一分牵挂。
“你就不想要跟姐妹相认?”荆刚很有些疑惑于苏宜晴的冷漠。
苏宜晴淡淡道:“我没有一母同胞的姐妹,其他叔伯家的,远的几乎都见过几面,近的则跟我都交恶过。”
“好吧。”荆刚也不了解她们姐妹的关系,无从劝说,只道:“小庆伤势不是很严重,过两日,我找个借口带你们下山,你们就走吧。”
苏宜晴点点头:“谢谢你。”
“等真正能送你走再说这句也不迟。”荆刚直觉他运气不会那么好,正要出去,突然听到外边有脚步声,急忙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可能是你那个姐妹,早点准备应对之策。”
说完这句,他就先一个人走出去,果然迎面而来是陈奎后边还跟着丫头扶着挺着大肚子的陈夫人。
陈奎见到荆刚,就为难的说道:“兄弟,你嫂子非要来看看那姑娘,你看?”
荆刚淡淡道:“大哥,嫂子,我问清楚了,这姑娘只有一个兄弟,也被我们一起抓来了,她没有姐妹。”
“荆刚兄弟,要不让我见见那姑娘,我看着真的像我妹妹。”陈夫人眼中闪着泪光,拿帕子擦着眼泪道,“我想这辈子我是再也见不到娘家人了,哪怕她不是我妹子,长得那么像,看到她就像看到我妹子一样。”
荆刚听了忍不住朝屋子里望了一眼,这要求他不能拒绝,再说了,见一面都不肯更加显得有鬼,踌躇了一下便道:“这样我先进去看看问问那姑娘。”
待荆刚转身进屋之后,陈夫人忍不住抓住陈奎的手,担忧道:“我九妹妹会不会已经……”
陈奎心里也没有太大把握,都是男人,面对已经属于自己的美娇娘,能有几个忍得住,荆刚非要进屋去只会一声,说不定是屋内的景象太过不堪。
几日正忽视乱想的时候,荆刚开门道:“大哥,嫂子,请进来说话吧。”
陈奎和陈夫人相互对视一眼,陈夫人便甩开扶着自己的丫鬟的手,快步进屋。
屋内的情景没有如他们预想的一样,有什么凌乱,这里只是他们暂时的窝点,没分什么外间里间,直接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粗木椅子,此时床上的铺盖整整齐齐,那姑娘就站在窗边,穿戴也是整整齐齐,一根头发丝都没乱,白净的脸上一根手指印都没有,想来没出什么事。
“九妹妹,真的是你。”陈夫人略略怔了一下之后,猛然就朝苏宜晴扑了过去。
苏宜晴刚才已经从门外看到了陈夫人,心里已经暗暗有了提防,快捷的一闪身,就势闪到荆刚的身后。
并不是担忧陈夫人能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威胁,只是当年那个幽草的事让她心里有了阴影,对于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都有几分提防,绝不轻易靠近她们,更不会主动有什么肢体接触,免得发生什么说不清的事,尤其今天这个也是当年幽草时间的相关人物之一,她的八姐苏宜香,苏宜香当年随着岑家被驱逐出京城,原以为今生永不在相见,想不到却在这里遇到,真是世事多变。
苏宜香扑了个空,见到苏宜晴多到荆刚身后,她一个女人也不好在继续扑过去,只能用帕子擦着眼泪道:“九妹妹,是我啊,你八姐姐,多年不见,你不认得我了么?”
苏宜晴装出一副怯怯的样子道:“这位夫人,你认错人了,我叫巧姐,只有一个弟弟和一个母亲,没有姐姐。”
“九妹妹,难道你还在恨姐姐,当年的事姐姐知道错了,也受到了惩罚,难得我们姐妹如今还能相遇,你就不能原谅姐姐么?”苏宜香哭得梨花带雨。
苏宜晴冷眼看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就不相信苏宜香这样的人在吃了那么多苦头之后会真的会改了性子,就算真有万一,也跟她没关系,她没打算留在这里,自然也不用再攀亲认故。
“夫人,这位姐姐叫巧姐,她还有一个弟弟叫小庆,一家人在云州开包子铺,也许夫人真的认错人了。”旁边陈夫人的丫头开口说话。
苏宜晴这才发现,刚才一直注意苏宜香,竟然没有留意,这丫头是四喜,不知道这四喜怎么也到了山贼窝。
陈夫人眨着泪眼,道:“你真的不是我九妹妹么?”
苏宜晴摇摇头。
陈夫人又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从荆刚道:“荆刚兄弟,就算这姑娘不是我妹妹,长得跟我妹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让她跟着我。”
荆刚还没有说话。
苏宜晴心里顿时有了一个主意,硬挤出两滴眼泪道:“求夫人怜悯,我弟弟也被抓来了,家里还有一个多病的母亲,求夫人和好汉放了我和弟弟,让我们一家团聚,夫人也说我长得像你妹妹,就把我当成你妹妹,放了我吧。”
陈夫人愣了一下,又哭了道:“这位姑娘,我也想要放了你,放了你们,但是山上有山上的规矩,你们既然上了山来,就不能破了这规矩,你放心,到了我身边,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不,夫人,我娘家还有母亲,还有我弟弟,我们都是本分人,求夫人可怜我们姐弟,让我们回去。”苏宜晴哭得一塌糊涂,暗道原来这假哭也不是太难,熟能生巧,多哭几次大概就跟真的一样了,现在虽然也不是那么真实,但是这种时候虽会认真观察辨别你真哭还是假哭。
这几个人中,也就苏宜香会有怀疑,但她方才那么说这时候就算觉得她假哭,难道还能揭穿,苏宜晴这样一哭,旁边的四喜也哭了起来,苦苦哀求也要回家,这样时候,苏宜香少不得也得陪着落泪。
几个女人哭成一团,陈奎看着这场面,头都大了,担心苏宜香肚子里的孩子,便笨拙的安慰,奈何苏宜香苦情戏演的精湛,眼泪愣是止不住。
荆刚知道了苏宜晴的意图,觉得这的确是个机会,就势送苏宜晴下山是再好不过了,不然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情,便装作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哭得老子心烦意乱,算了,大哥这女人我不要了,就送他们下山好了。”
“谢谢好汉,谢谢好汉。”苏宜晴急忙装出一脸的感激,就差没有直接磕头了。
四喜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也哀求道:“夫人,奴婢也有爹娘要照顾,求夫人和大当家开恩……”
苏宜香眼珠子一转,道:“夫君,这能行么?不合规矩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毒杀
苏宜香的一句话让荆刚侧目。
看来苏宜晴说得不错,她这个姐妹果然心怀叵测。
荆刚道:“这有什么不合规矩,人是我的,当我不喜欢,卖到窑子里去不就得了,这山上也不是没有这样事,再说了彭大户的妻女不也给他赎回去的机会,嫂子都这样说了,难道把人留在山上,让兄弟我天天看着那天跟另外那个兄弟看对眼就合适?”
山贼说话自然无所顾忌,荆刚说的话虽然粗俗却在理。
陈奎也点点头,“是的, 只要荆刚兄弟愿意,这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兄弟们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谢了,荆刚兄弟,就那么说定了,这次买卖我那一份给兄弟,可别推辞啊,不然做大哥的真就对不住了。”
苏宜香也不能再挽留,又道:“既然如此,这位姑娘,你就在寨子里多住些时日,待你兄弟养好伤再走吧。”
这样的要求苏宜晴也拒绝了,借口很简单,家中老母无人照料,并且镖队被劫的消息传出,只怕老母急得要撞墙。
四喜也在一旁祈求,说父兄肯定很担心,至于小庆的伤势,她力气大,哪怕是背着小庆走也行。
荆刚则说最讨厌人婆婆妈妈,要走就快些走,苏宜香也无话可说,最后敲定一事不烦二主,就由荆刚送她们下山,若是谁还有意见,就是不相信他荆刚是一言九鼎的汉子,怀疑他假装放人。另有居心。
苏宜香也只得同意,最后就让四喜随她回去收拾点东西,主仆一场,彼此有些情谊的。
之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苏宜晴连住一夜都不肯,哪怕是连夜摸黑也要下山。
荆刚也一样。
在四喜随苏宜香回去收拾东西,只剩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荆刚和苏宜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情绪。
看来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对于两人来说都不是愉快的。两人所拥有的共同回忆都是痛苦的。呆坐了好一会,小庆那边是收拾好了,就四喜不知怎么的,要催了好几次才走。直到荆刚让人最后一次叫。说四喜真还有事放不下。就让小庆姐弟先走,回家报个平安,改天再送她下山也不迟。
放下这话之后。四喜才姗姗来迟,说是要准备路上吃的干粮最后出门的时候,陈夫人有些不舒服,耽误了一会,荆刚也没有放在心上。
一路上除了荆刚,还有荆刚的两名小兄弟相送。
小庆腿受伤,荆刚的两名兄弟轮流用背篓背着他下山,苏宜晴对小庆只稍微解释了一下遇到好人,放他们下山了,而四喜则扑上前问小庆的伤势,一路上只绕着小庆转悠,一会儿给小庆喂水,一会儿送点心,很是殷勤。
苏宜晴能理解这种行为,在山贼窝呆了几天,回去之后名节可想而知,除了熟知内情的她和小庆,估计回去之后没有人相信她是清白的,这时候更要抓住小庆了,而且根据四喜说的,她那天是跟小庆斗嘴之后,一个人跑出城,被人贩子抓住,然后那伙人贩子则又被山贼黑吃黑给抓上山,碰巧陈夫人心善,看她哭得凄惨,就留在身边做个小丫鬟,她没怎么样。
对于四喜的殷勤,小庆颇有些无奈,屡屡求救似的看向苏宜晴,苏宜晴假装没看到,小庆这次偷偷跟着镖队送她虽说是好心,可实在太任性,丢下老母就这样一个人跑来,又遇到这样的事,总之大家都倒霉,该给他一个教训。
在苏宜晴看来,四喜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了,虽有些多嘴,但是心还是好的,手脚也利落,长相周正,附近不少棒小伙喜欢。而小庆除了在京城待过,又辗转走过不少地方,多见了一些世面之外,真没有比其他小伙太强的地方,根本就不该挑剔四喜。
云州认识的姑娘里,也就四喜对他热络,其他也嫌弃他一个外来户,不太靠得住,小庆自己的条件也真不怎么样,做人要现实点,选个合适自己的实惠过日子,毕竟他还有一个老娘,不能太任性。
小庆见苏宜晴不太理他,知道苏宜晴恼怒他的自作主张,又因为心仪苏宜晴说不出来,被四喜缠着没法说话,心情就差了,一路上也不喝四喜送上的一口水,一块点心,只啃荆刚两个兄弟带的硬馒头。
走了一个时辰,大家都累了,便停下来休息,苏宜晴为了给四喜创造机会,便装作看风景,离得远远的,荆刚陪在她身后,只一言不发。
那边,四喜不知道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小庆不高兴,只能红着脸,捧着一小包点心走过来道:“巧姐姐,你吃块点心吧,这是我刚在厨房做的。”
苏宜晴刚要吃,却发现那点心中赫然有她喜欢的桂花糕,顿时有些惊讶,道:“你方才磨磨蹭蹭的,就是为了做这些点心?四喜,不是姐姐说你,我们现在什么处境,你怎么能浪费时间做点心,随便厨房有什么就拿什么,哪怕是硬窝窝团也成啊!你真是……”
小庆一瘸一拐走过来,也附和:“就是啊,四喜,你也太不懂事了。”
“不是,不是……” 四喜被责怪,急得团团转,道,“这不是我做的是陈夫人做的,她说想要为妹妹做点她喜欢吃的,陈夫人怕巧姐姐觉得过意不去,特意叮叮不让我告诉姐姐,就说是我做的,陈夫人真是个好人。”
苏宜香亲手做的,苏宜晴有些顿起警觉,面上却不露声色,接过点心道:“既然是陈夫人的一片心,那我就收下了。”
歇够了,大家继续赶路,苏宜晴和荆刚走在后头,荆刚看到苏宜晴一块点心都没有吃,只小心收在包裹里,便随口道:“到底是姐妹,不舍得吃吧?俗话说血浓于水,姐妹出嫁前有龌龊是难免的,但姐妹就是姐妹,旁人比不得,我没有姐妹,但是以前左邻右舍都有,大家都一样,吵吵嚷嚷大大闹闹,过去也就算了。”
苏宜晴淡淡道:“我是怕这点心有毒。”
“不会吧?”荆刚错愕了,话刚落音,前边沦落背小庆的一个小兄弟捂着肚子倒下了。
“棒头,你怎么了?”荆刚抢上前去,询问那个小兄弟。
那个小兄弟只捂着肚子喊疼,不一会儿,嘴唇乌黑,人就不动了。
众人都吓了一跳,由于刚才苏宜晴说担心点心有毒,荆刚一把抓过四喜吼道:“你是不是把点心给棒子吃了?”
四喜吓得面无人色,除了摇头就是摇头。
还是旁边另一个叫黑炭的兄弟道:“棒头是吃了点心,刚才那姑娘给小庆,小庆一推,其中一块就掉地上,棒头嘴馋,偷偷捡起来吃了。”
苏宜晴忙问:“小庆,你有没有吃点心?”
小庆摇摇头,他才不想要吃四喜做的东西呢,免得回去说不清。
这时正巧有一只兔子窜了过来,荆刚敏捷的抓过兔子,苏宜晴把点心递过去,荆刚抓起一块,硬塞给兔子吃。
兔子吃下,过了好一会还是活蹦乱跳的,苏宜晴想了一下,又拿起一块桂花糕递过去道:“喂这块试一试。”
荆刚又把桂花糕塞给兔子吃,这次没等多久,这兔子就翻白眼了。
“怎么回事?”荆刚疑惑道。
苏宜晴望了剩下的点心,这苏宜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点心有两种,一种酸枣的最多,一种桂花糕,只有两三块,看来苏宜香只想要毒死她一个人,想来这人数太多,也许毒药不够,又或者觉得荆刚等人不一定会吃这种女人喜欢的糕点,万一不能全部毒死,留下活口,她承担不起,只毒死她一个,就算事情败露,不就杀个人么,山贼窝里,还有人让她偿命不成。
荆刚气得想要转身回去找苏宜香算账,却被苏宜晴阻止了,道:“荆刚大哥,无论如何,先送我们下山吧。”
“我兄弟是因为你而死的,你不疼不痒,在你们这些金枝玉叶心里,普通人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么??”愤怒的荆刚口不择言起来。
苏宜晴叹了一叹道:“若是在公堂之上,我愿意上堂作证,让凶手受到惩罚,可是现在,荆刚我想要问你一句,苏宜香也就是陈夫人身怀六甲,你就算硬拉着我们上去作证之后又能怎么样?你那个大当家会为了一个兄弟的死而杀了自己老婆么?”
荆刚被问住了,大当家希望有一个男孩继承香火想了很久,对苏宜香这个娇妻也很是喜爱。
苏宜晴见状又道:“我不知道你们绿林对人命有什么看法,但人性其实都是一样的,一个是自己老婆孩子,一个不认识的肉票,你的这个小兄弟也只是一个意外,她要杀的不是你们,就算苏宜香承认事情经过,又能如何?你们大当家随便抢一个女人上山做老婆,难道还指望她是什么活菩萨不成?”
荆刚被问住了。
黑炭道:“不就是一个女人,我们是兄弟,荆哥,一定要为棒头做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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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国难当头
义愤填膺的何止是黑炭和荆刚,那边小庆也道:“这样恶毒的女人应该受到惩罚,要她真是跟巧姐有什么恩怨,要杀她还有话说,但是她装出那么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却在点心里下毒,这太下作,巧姐,我们回去跟她对质。”
“小庆,你不知道情况别乱起哄。”苏宜晴瞥了小庆一眼,他以为强盗窝是什么地方?还惩罚呢,这种事情当初在远平伯府她看得太多了,闹不好苏宜香还反咬一口,说是她下毒来个苦肉计呢,到时候谁能相信谁?
只看谁愿意相信谁。
就算苏宜香不反咬一口,把她的身份一揭,她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毕竟连御风当初那悬赏的银子还不知道去没取消,好容易从强盗窝里出来,还要回去自找麻烦,她又没疯。
荆刚猛然拽住她胳膊,将她拉到远处说话,小庆大惊,正想要追上去,却被黑炭拦住。
“你跟你那个姐妹到底有什么恩怨?”荆刚满脸怒容,他是一个很重兄弟情的人,死了一个兄弟让他很生气也很伤心。
苏宜晴平静道:“所谓高门大户之间的姐妹情就是如此,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但是就是恨不得你死,不然我怎么眼看着天黑也要连夜下山。”
“那你就是知道她会下毒,怎么不早点提醒?”荆刚还是很生气,要事她稍微提醒一声,棒子就不会死。
“我有没有未卜先知,要不是四喜把点心那给我说苏宜香亲手做的。我根本就没往哪方面想,我也想不到苏宜香会恨我恨到下毒的地步,小庆也差点吃了那点心,你总不至于觉得我连小庆也不想要救?”苏宜晴说完,叹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当初不想要回家了吧?在那种环境下长大,我太了解人性了,很多时候没有人在乎你是不是无辜的,而是你有没有该死的理由。”
“你现在跟我上山,找那毒妇对质。我定能保你平安。”荆刚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了替棒头讨公道也好,为了陈奎以及众兄弟好,定要除了这个毒妇。
“我说了我不会去。”苏宜晴后退几步,尽量离荆刚远一点。
荆刚把拳头握得咯嘣响。还是忍住怒气。试图说道理。“这个毒妇要杀你,现在殃及无辜,难道你就不想报仇或者说伸张正义?”
苏宜晴道:“抱歉。若我是一个报复心强或者说正义感超强的人,此时此刻便不会站在这里,人有时候要学着接受,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尽荣华富贵的贵妇,到沦落天涯,吃尽苦头,要我还想太多,估计早死了”
她已经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了,她了解荆刚的愤怒,但是不了解他怎么想的,强盗抢个老婆难道还指望那老婆贤良淑德心地善良?要是荆刚在那个强盗头子面前说的话有分量,要不要她作证都一样,反之,官大一级压死人,到时候他怎么保她?就算他到时候原因拼死相护,她也不想要跟他死在一起。
荆刚用吃人的眼神瞪了他半晌,最后才道:“走吧。”
苏宜晴松了一口气,原以为出了这样的事,荆刚是不会送他们下山了,她这小身板肯定是背不动小庆的,四喜结实点,真要背上了,小庆以后就是她的,小庆必须要负责了……
在苏宜晴忽视乱想中,荆刚自己背起小庆,并命黑炭守着棒头的尸体,然后头也不回的下山。
好吧,这一举动让苏宜晴对自己方才的行为产生了点点内疚,这个世界谁活着都不容易。
仿佛是想要把满身的怨气化为力气发泄出来,天黑了之后,因为今晚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不用点火把都能看得见路,因此荆刚也没说要停下来,一直走。
四喜和小庆这一路上早吓坏了,哪里还敢说半句话,只能紧紧闭上嘴巴。
倒是苏宜晴,毕竟是千金小姐出身,哪怕这两年吃尽苦头,也走多了路,但毕竟比不得荆刚这样的武夫,连四喜都比不上,但是她也没脸提出来休息,咬牙跟着往前走。
从傍晚走到天黑,再从天黑走到天明,苏宜晴觉得两条路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可好歹上了官道,看着大陆平整的样子,估计里云州城不远了,总算有个盼头,她稍微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大腿,暗暗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个时辰就可以了,或许不到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就能到,到时候她就可以躺床上好好休息,然后忘记今天这一切,忘记生命里又多了一出悲剧,已经一个枉死在她面前的人……
然而苏宜晴的期望很快破灭,
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而且全是从云州城方向跑来的,或者是骑马或者是提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
苏宜晴不由得怔住了,这是出事的举动,怎么那么像是逃难呢?城里发生什么事了么?看着天气,突发洪涝是不可能,瘟疫也不太像,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不用苏宜晴猜了,荆刚拽住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问道:“小哥,出什么事了?”
书生先是挣扎两下,没有挣脱,慌慌张张道:“打仗了,周兵打过来了,大家都在逃命,放开我。”
‘撕啦!一声,书生半截袖子被撕掉了,他也顾不得跟荆刚计较,赶紧跑掉了。
小庆和四喜皆大惊失色,小庆道:“我娘,我娘还在城里呢。”
荆刚看着越来越多逃命的人群,其中不乏青壮年,捏紧拳头:“这云州有守军的,难道不抵抗就投降了么,老弱妇孺罢了,这些男人怎么一个个也如丧家之犬一样跑了。”
苏宜晴漠然道:“云州富庶,但是这城里的官兵骄奢淫逸,跟百姓一向不合,指望危难的时候官民一心是不可能的,就那你们绿林中人来说,国难当头,会不会出来一起抗敌?绿林中人跟官兵不可能相安无事,若是打胜了,这些官员可不会替你们向朝廷请封,甚至还有可能卸磨杀驴。”
“你说这种话还是不是大荆的子民?”荆刚真想要一拳挥过去了。
苏宜晴冷声道:“我不过是讲述一个事实,你们做强盗的,谁背后没有一把辛酸泪,谁不是逼于无奈才走上这条不归路,现在要你的兄弟跟官兵一起奋勇杀敌,你觉得可能么?算了,也不说了,你是一条好汉,我只是一个自私的小女人,就算上战场,也轮不到我,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放下小庆,我们可以自己走了。”
就算不说这句话,荆刚也是要走的,反正上了大路,他们几个可以慢慢扶着走回去,除了这种事,他要赶紧回去跟兄弟们商量对策。
荆刚走了,就只剩下小庆和四喜,四喜看着奔走逃命的人群,急得快要哭起来,手足无措道:“巧姐,我们该怎么办?”
苏宜晴想了一下,看了一眼四周,道:“前边有个小林子,你们到里边藏着,我会在云州看看,碰到大娘和四喜爹妈,就把他们带回来跟你们团聚。”
“巧姐,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小庆急忙说道。
“你,你自己走路都困难,还能做什么,老实休息,别添乱了。”苏宜晴没好气的说道,“记住这一次的教训,以后做事多想想你娘吧。”
说着,苏宜晴就丢下这两人,自己走了。
由于路上人太多,不好驱动戒指用特殊能力,只能凭借自己的双脚走,走了没一会,四喜就追了上来,道:“巧姐姐,我跟你一起走。”
苏宜晴意外的看了一脸坚毅的四喜一眼,看不出这姑娘还有那么大的勇气,在这样又饿又累的情况下,为着亲人往情况未名的城里走,很不容易的。
便也不再多说话,省着口力气快些走路要紧。
好容易,进了云州城。
城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城没破,官兵还在城外对待,城里却像是被洗劫一空,到处浓烟滚滚一片狼藉,不时有人喊抢东西,看来趁乱打劫的不少。
苏宜晴留一个心眼,经过一路人家的时候,看到外面晾晒的几件衣裳,而那屋里的主人看来也走了,便拉着四喜先把衣服换了,办成男装,把发髻拆开,在脸上身上抹了一把泥土,活脱脱两个小乞丐。
只是,很快的,她就觉得这一作法真是愚蠢透顶。
因为只记得要防止被劫色,却忘记了,战争时刻,还有一样是最普遍发生的,抓壮丁。
她们在一条巷子里遇到一小队官兵,虽然对荆兵并没有太多好感,但苏宜晴觉得这时候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官兵也不会有心情欺负良善,也是因为巷子窄小,拖着四喜也没办法施展飞檐走壁的功夫,只能在角落里蹲着。
结果就是那队官兵发现了她和四喜,然后就把她们抓起来,说是让她们仅仅做大荆子民的义务,大敌当前,身为男儿就要上战场抵御外敌。
四喜刚要喊她们是女子,不是男儿,却被苏宜晴一把掐住,示意不要乱说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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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露陷
苏宜晴让四喜莫要叫嚷的原因是看这一小队官兵,人人怀里都鼓鼓囔囔的,像是揣了不少东西,便怀疑是在哪趁火打劫的财物,既然能劫财,想必也不介意劫色,还是等把她们押到人多的地方在叫嚷,在这种小巷子里,出了什么事真无人知晓。
官兵毕竟是官兵,虽然有时候这官兵还不如山贼土匪,但是想来还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样,再者,看这帮人偷鸡摸狗的样子,说不定走走遇到个肥羊什么的,就顾不得她们两个小乞丐了。
之后的一件事更加证明苏宜晴此举的正确性,中途一个身材妙曼的少妇被抢了,看到官兵便披头散发跑过来呼救,却被领头的一把抱住淫笑着就要往暗处拖,那少妇拼命挣扎,头发散到一边,露出一大块骇人的红胎记,原来是个丑妇,那领头的顿时没有了胃口,只从少妇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子,那少妇也不敢讨要,赶紧跑了。
苏宜晴只觉得这云州城定然受不住,指望这样大敌当前还要抢夺老百姓的官兵抵御外敌,简直是个笑话。
中途这群官兵又抓了几个像来不及跑的男子,皆是身材瘦小之辈,有两个看来只有十一二岁。
苏宜晴一直找不到机会跑,就这样被一路带着来到城里的临时营地。
那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已经开始哭泣了,他们只是在战争没有爆发之前,因为贪玩在外头玩了几天。等他们发现不对劲,想回家的时候,家人已经不见了,然后他们就被抓住了,听说要当兵上战场,都吓坏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小队人被拦住了。
拦住他们是的一身盔甲,威风凛凛的将军,这个将军很年轻,身材高大,四方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跟年画上的将军一模一样,很有气势。
“张将军,我按您的吩咐,临时征召了这些士兵。”刚才那个领头的谄媚的对着拦住他们的大汉说道。
张将军没有说话。眼睛只扫了被抓来的人一眼。之后眼睛就盯在了这些领头鼓囊囊的怀里。
“将军。这是城中富户散落的财物,小的帮他们收起来。”领头的一脸肉疼的从怀里掏出一小堆珠宝首饰,送到张将军面前。
张将军面无表情。突然毫无预兆的拔刀,手起倒落,那个领头的人头就跟身子分离了,事情发生得太快,那个领头脸上维持着心疼的表情,鲜血喷洒了一地。
尖叫声响起,那些士兵还好,只一个劲跪地求饶,几个被临时抓来的壮丁都害怕得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苏宜晴反应快,在四喜才发出半声尖叫的时候,就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张将军冷声道:“本将军生怕最恨的就是趁火打劫不守军纪之人,把其他人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其他的记着,过几日在打。
“是,将军。”又一小队士兵上来,把方才抓壮丁的那些士兵都拖走了。
刚才两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吓得当场尿了裤子,被张将军厌恶的看了一眼道:“男子汉大丈夫,正当流血不流泪,都那么大人了,怎么还尿裤子,就你们两个这样,哪里能当兵,我手下不养闲人窝囊废,你们走吧。”
被抓来的人真有逃过一劫的感觉,赶紧连滚带爬的就走。
苏宜晴拉着四喜也正要走,张将军突然喝道:“你们两个站住。”
四喜脚瞬时又发软了,牙齿只打颤,要不是苏宜晴扶着,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那个张将军打量了她们一下,厉声问道:“你们是女子?”
这个时候苏宜晴可没想要抵赖,她们只是稍微伪装了一下,并没有多精巧,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更何况刚才四喜叫了半声,有心人早听见了,便只能点点头。
“乔装改扮想要混入军营意欲何为?”张将军脸色更加严厉起来,道,“莫非尔等是奸细?来人,将她们压下去严加审问。”
“将军饶命……”四喜崩不住了,哭叫起来。
“这位将军,我们不过是普通平民女子,跟家人失散,如今城内一团乱,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路上行走方便,这才乔装男子,被抓来纯粹意外,请将军明见。”苏宜晴平静的说道,“我们真要是奸细,就不会想要混入军营。”
“你倒是挺有胆识。”张将军眯着眼睛,扫视了苏宜晴一眼,道:“你们是哪里人?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
苏宜晴道:“我们住在城西老槐树街,我叫巧姐,我家开包子铺,叫小庆包子铺,她叫四喜,是我的邻居,家里是做木匠的。”
“你们两个女子,为何会跟家人失散?”张将军又问道。
苏宜晴不敢犹豫,不过没时间考虑详细,道:“我们是到城外采药材……在山上迷了路,次日回来发现城里早乱成一团,没找到家人,便换了男装,准备也随大伙逃出城去。”
张将军沉吟了一会,脸上似乎有所松动,只是片刻之后,这才大手一挥道:“先把她们带下去,待我命人去老槐树胡同打听清楚再作计较。”
就这样,苏宜晴和四喜被带到了一处宅院内。
四喜惊吓过后,在苏宜晴的安抚下,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只担心的问道:“巧姐姐,现在怎么办?那个将军会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应该不会,这个将军看起来一脸正气的样子,再说这个时候,真要是个草芥人命的,根本不用跟我们多做废话,跟不会浪费时间找人去我们家里打探,直接严刑拷问,甚至像杀那个抓我们来的官兵一样就成了。”
苏宜晴逐一分析,四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道:“巧姐姐,我们被困在这里,一时半刻走不了,小庆怎么办?”
苏宜晴苦笑一声:“发生了战乱,我们两能保住性命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个人有个人的命,是福是祸都躲不过,四喜,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再想儿女私情,想想你爹娘和哥哥吧,你失踪之后,他们急坏了。”
四喜咬着嘴唇,道:“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苏宜晴点点头,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四喜道:“你跟小庆并不是亲姐弟吧?”
“为什么那么问?”苏宜晴没有正面回答四喜的问题,只是无奈这个姑娘到了这个时候,脑子里还想着儿女私情,也罢,简单一点比较容易得到幸福。
四喜低声道:“在山上,那个陈夫人说你是她的姐妹,并没有提到小庆半个字,我以为她真是认错人,可后来……陈夫人的确没有认错人,我以前一直觉得小庆心里有人,但是不知道是谁,我也从来没想过你不是他的亲姐姐,难怪小庆看不上我,我要是男人,也会喜欢姐姐这样的,漂亮,温柔,关键时刻又有胆识。”
“四喜,你也是一个坚强的好姑娘,普通姑娘这几日发生那么多事情,早崩毁了,我能这样冷静,不过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一点罢了。”苏宜晴叹息着摸了摸四喜的头发,安慰起来,“这件事要是能过去,小庆会明白你的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四喜抬头望着巧姐,看来她还是放不下小庆,眼里心里想的只是小庆。
苏宜晴轻声道:“有时候对感情不要太过于执着,若是他不喜欢你,一味的委屈自己讨好对方,作为女子很吃亏,一辈子太长久,这样坚持下去太难了,而且到最后,你可能会发现,自己的委屈得不到对方的一点感激,男人只会认为,他娶你就是他对你最大的施舍,你做牛做马一辈子都报答不了,女人还是找一个喜欢自己多一点的人比较好。”
“可是跟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多难受。”聊到感情问题,四喜慢慢放轻松下来,嘟着嘴道,“就像隔壁街阿荣的表弟,他对我言听计从,但是我不喜欢他。”
“所以你对阿荣表弟的感觉就是小庆对你的感觉。”
苏宜晴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打得四喜顿时懵了,小庆对她就像她对阿荣表弟那样,那真是太可怕了。
“巧姐姐,是小庆跟你说的么?”四喜紧紧抓着苏宜晴的手问道。
苏宜晴轻声道:“有些事不用明说的。”
四喜顿时焉了,一阵委屈袭上心头,顿时伏在苏宜晴肩膀上嘤嘤哭起来。
张其峰坐在军帐内,听兵士报告。
去打听的兵士道:“将军,打听清楚了,老槐树胡同的确有个小庆包子铺,开包子铺的是母子三人,儿子叫小庆,女儿叫巧姐,也有个叫四喜的姑娘,是不远处木匠的女儿,听形容,样貌就跟那两个姑娘一样,只是有一点很奇怪,那个四喜姑娘失踪几日了,头几天铁匠一家还找小庆家要人,说是小庆气跑了四喜,也就是一些儿女私情。”
另外一个士兵道:“将军,我听那两个姑娘谈话,她们声音不大,听得不太清楚,但是好像多数也是一些儿女私情,是那个叫四喜的喜欢小庆,但小庆不喜欢她,而叫巧姐的似乎劝四喜别太执着之类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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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谈判
张其峰陷入沉思,副将庞进道:“将军,看样子这两个姑娘没有可疑,她们说的也都合情合理,战事一起,为了走路方便,女扮男装的姑娘多得是。”
张其峰摇摇头:“正因为她们说得合情合理,我才更加怀疑,那个叫巧姐的姑娘不像是一般小户人家的女子,她很有胆识,也很机灵,刚才我杀了趁机抢夺财物的小队长之机,其他人都吓得尖叫的尖叫,求饶的求饶,几个半大小子都尿裤子了,她却很镇定,还能在第一时间捂住四喜的嘴,免得四喜露陷,这绝不像一般姑娘家,如今大敌当前,由不得一丝马虎,任何奇怪的人和事都不能马虎,你们两个,再去老槐树胡同,这次着重打听小庆包子铺一家人,要我没猜错,他们绝不是本地人,至少那个巧姐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入夜,四喜困极了,她心里担心的事儿比较少,容易入睡,苏宜晴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看着身边呼吸均匀的四喜,暗暗叹息,她终究不够心狠,要只有她一人,如今便可以借助戒指脱身,可拖着四喜,万万是跑不掉的,那个姓张的将军对她有了戒心,留下她们不知道要做什么,要是她一个人跑了,四喜必定会被当成奸细必死无疑,如今唯有希望好人有好报,她没有害过人,只希望能过得了这一关。
当然要是在最后关头,也没什么可怕的。顶多在大庭广众下曝露她的秘密,反正天大地大的,总有她能落脚的地方……
这样想着,苏宜晴慢慢进入了梦想,只是临睡前脑子里浮现起一个人名,同样是将军,不知道赵博阳跟这个张将军有没有交情。
第二天,张其峰派出去详细打探小庆包子铺底细的人回来了。
跟他所预料的一样,小庆包子铺是两年前才开起来的,小庆爹倒是本地人。但早死。这里只有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叔公,小庆娘领着小庆姐弟来认亲,说起十多年前的人和物都能对上,于是大家就多照应一下。左右也不是要钱或者要物。
都说这家人没什么特别。勤快。忠厚,平日里街坊邻居去买包子,家里困难的小庆都会以今天包子个小为由。多给那么一个两个的,邻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喊一声他都会帮忙,在那一片人缘极好。
就是小庆姐姐有些神秘,不经常出门,每日里就在家里织布做活,偶尔出门一趟都是去卖布,不过这也不奇怪,这小庆姐姐是个寡妇,寡妇不出门能避免不少是非。
最但是有一件事就非常奇怪了,城里虎威镖局的一位老镖师说,前两天,这个小庆姐姐是想要跟他们镖局的镖队去琼州,可惜镖队前两日让山贼给劫了,镖师不是死就是伤……本来这也该是轰动全城的大事,但是战事一起,谁还顾得上这个。
张其峰思虑了良久,派人将苏宜晴请来。
“苏姑娘,请坐。”张其峰客气的请苏宜晴坐下。
苏宜晴打量了一下张其峰,一身简单的青布长衫,布巾束发,整个人很是英武不凡,穿着跟普通兵卒看起来差不多,但是细看,却发现他那身青布长衫,做工极为细腻,若是在成衣店里买,只怕这一身衣裳的做工要比料子贵好几倍。
可以判断这个人要么是有一个针线活做得极好的恋人,要么是家里非常有钱,因为普通人家就算是手艺再好,也不会花太多时间在这些华而不实的针脚上,就像姑娘家喜欢在帕子上绣鸳鸯,但是自己常用的并不会绣太繁杂的花样上去。
再一看张其峰这个人,换下戎装之后,他反而显得有几分文人的儒雅以及贵气,这一点跟赵博阳颇为相似,看来应该是个世家子弟,这样的人心眼一向比别人多,大家族激烈的竞争也很容易让一个人成长。
苏宜晴打量张其峰的同时,人家也在打量她,从她的举手投足得出差不多的结论,这定是大家千金出身。
“苏姑娘,你不用太过紧张,我只是想要问姑娘一点事。”张其峰看出苏宜晴眼中的警惕,淡笑着安慰道。
“将军请问。”苏宜晴还是很紧张,尽量精简语句,免得说多错多。
“姑娘昨日说是跟四喜姑娘进山采药迷路之事是假的吧?”张其峰说完,不等苏宜晴回答,又自顾自的说道,“不瞒姑娘,昨日我已经派人到小庆包子铺查问过,城里虽然乱糟糟的,但是还是有些人舍不得家业就此逃走。”
苏宜晴微微惊诧于这个张其峰的直言相告,但是转念又想,这个人必定还有别的目的,挺狡猾的,没有让她有说谎的机会,免得拆穿谎言,彼此伤和气,以后的话就没法开口,意识到这一点她便没再说话,只点点头。
这些事是没办法否认的,别说张其峰在包子铺附近打听过,就说四喜,只要稍微审问一下四喜,四喜绝对守不住秘密。
张其峰又道:“我还打听到姑娘应该是随着虎威镖局的镖队出发去琼州,而虎威镖局的镖队在出城不久就被山贼所劫,不知道姑娘有何解释?”
苏宜晴心里先是一惊,随后尽量平静说道:“我的确跟着镖队所护送的彭家女眷一起被山贼所挟持,只因机缘巧合,多年之前跟其中一名山贼有过一面之缘,他便放了我。”
张其峰点头道:“据我所知,山贼一向有自己的规矩,能放了两位姑娘,想必这一面之缘并不浅吧?”
“只看个人怎么看了,有些人信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有些人则觉得大恩容易成仇。”苏宜晴想了一想,叹道,“过去的事我不想要多提,将军在如此大敌当前的时刻,为何会有如此闲心意志追问一个女子的过往?”
张其峰严肃道:“正是因为如此大敌当前,才要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姑娘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苏宜晴道:“我已经回答了,将军还要追根究底,挖出别人不想要诉说的往事,未免太强人所难。”
这个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同样武将,派系不同也经常有龌龊,要真说出过往,在牵扯上赵博阳,说不定她死得更快。
“既然姑娘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只想要求姑娘一件事。”张其峰说出目的,并看着苏宜晴的眼睛。
苏宜晴错愕道:“我……一个小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能帮将军什么?”
“引荐一下这群山贼。”张其峰坦言道,“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想要见见这些绿林好汉。”
苏宜晴先是惊讶,之后略微想想就明白了,大周来势汹汹,云州兵力不足,而那群山贼用好了就是一批奇兵,说不定能扭转乾坤,以最小的代价击退大周的兵马,这个张将军果然狡猾,世家子弟出身,脑子就是比别人强,懂得牺牲别人保存自己的实力。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将军太看的起小女子了,小女子说过,一面之缘,那点恩义早已了结,如今我跟那人两不相欠,甚至临别还闹了点不愉快,所以将军若是想要求招安或者谈判,随便一个人都比小女子强,相信将军麾下定有不少能言善道之人。”
“这不一样,这种大事,若是能有对方信任之人引荐,才能事半功倍,看看云州惨象,姑娘身为大荆子民,难道忍心看着国破家亡,乡邻被屠戮么?”张其峰面露悲色,叹道:“不瞒姑娘,云州情势危急。朝廷援军迟迟不至,你刚才有句话说对了,大敌当前,我身为将军为何不在阵前对敌,反而有闲情逸致来审问一个弱女子,像你这等女子,了不起也就跟山贼勾结,谋害富商,平日里这是不容赦的大罪,但是现在大敌当前,连牢里的死囚们都被放出来抗敌了,我哪里还顾得上姑娘呢?”
苏宜晴略略沉思了一会,说出了一番让张其峰有些瞠目之言。
“因为周兵并没有大举进攻,只是一小股一小股的骚扰,打完就跑,让我大军严阵以待数日,兵混马乏之际就来偷袭一下,而我国内部自己就已经乱成一团,犹如这云州城,城没有破,百姓自己就乱了起来,烧杀抢掠把一座好好的城池毁了大半。”
她在云州毕竟生活了两年,仔细观察过这里的民风,还有朝廷管制情况,可以说,这是必然发生的。
当然也不能怪朝廷疏于防范,这云州并不是军事要地,这本来只是一座边城小镇,人口不多只因地处边境,两国和平之际,商贸比较繁华,来往客商多了,慢慢聚集成繁华的城市,但是这样的城市底蕴不够深,很多不足之处,一旦起战乱,没有天险,城墙也不够高,想要守住是非常之艰难的,或许朝廷的打算是,战事一起,就弃城,死死守住之后的姚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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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骗婚
相对这个没有天然屏障的云州,姚城才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弃城虽然对云州百姓不公平,但是就大局来说,并没有错。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张其峰显然并不想要轻易放弃,可是守城并不是那么简单,大军驻扎,粮草之类的必须要跟上,不然空耗着,不用几年,几万无所事事的官兵就能把国库吃穷,到时候敌人再来攻打就容易得多。
何况这云州城太小,驻扎不下全部大军,大半军士只能在云州城外驻扎,敌人隔三差五骑快马来偷袭那么一下,不管得不得手,都迅速撤退,不用多长时间,这兵将必定犹如惊弓之鸟一样精疲力尽。
当然退到姚城也并非没有一点弊端,这姚城距离这里还有些路程,中间就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密林,要是放弃了,敌军占领了这里,以高山密林为屏障,隔三差五还是可以去姚城骚扰一下,姚城的驻军就绝不能少,长久以往也不是上策。
这张其峰大概想要利用擅长偷袭的山贼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牵制住敌军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宜晴的一番话让张其峰侧目,难得一个小女子有这等见识,便道:“姑娘既然知道形势严峻,身为大荆子民,更应该出一份力。”
“恕小女子直言,我跟将军恕不相识,就算能帮你引见,又能说什么?”苏宜晴轻声说道,“谁能保证将军不是卸磨杀驴之人,被逼做山贼的都有一把辛酸泪,不少是被贪官污吏逼得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如今国家危亡之际,达官显贵,富商官绅纷纷逃亡,却叫他们去抵御外敌……这似乎有些不合适吧?”
山贼的觉悟可不比普通老百姓高,甚至有些人活着就为了吃一顿饱饭。管着天下谁做皇帝,反正轮不到他们,就她自己而言,她就没有牺牲的觉悟。也许这就是她一直成不了光芒万丈主角的决心,她没有成为主角的豪气,只想要躲在一边安安静静过自己的小日子。
张其峰大概从小收的是那种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哪怕你全家被皇帝满门抄斩诛灭九族还是要磕头谢恩的教育,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这样说,怔了一下,之后道:“总要试一试。”
“帮将军引见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不保证任何结果。”苏宜晴没有拒绝是看在云州那些无力逃亡的百姓份上,另外再想想荆刚一脸在正气的模样,说不定他也有这方面的意向。
如何劝说荆刚等山贼合作是张其峰的事。苏宜晴只是写了一封邀请信,邀荆刚在城外的小山岗见面,那小山岗四面光秃秃,不适合埋伏,显得诚心一点。虽然这时候应该没有人闲心去算计一群山贼,送信事宜也有张其峰负责,而她目前为止就住在一处安置官兵家眷的院子里,因为城里到处乱糟糟的,并且为了防止百姓逃离引起恐慌又或者敌人有趁机潜入的机会城里已经封闭了。
人说物以类聚,有时候看一个身边的人更能了解这个人,因为人会伪装,大奸大恶之人通常伪装的比别人好。但是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反而不容易伪装。
苏宜晴发现住在附近的都是勤快热情的妇人,无论之前是小姐或者是村姑,都已经被磨练得差不多,没有无用的废物。
就连开始惴惴不安的四喜在这些热情妇人的感染下也平静下来,并且投入他们帮大军缝制衣物尽一份力量的活动中,颇有被人洗脑的趋势。苏宜晴没动,首先她针线很一般,心里有事的时候不能集中精神很容易刺破手指,再者她要是牵线成功,这功劳就大了。用不着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四喜头两天偶尔还提起小庆,后来见苏宜晴都不提,自然也不提了,那些个军属们跟普通妇人一样,都有做媒的热情,见四喜人勤快,能吃苦,便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开头四喜还羞怯拒绝,在后边就有些松动了。
有一日,四喜含羞带怯的拿着一个鞋垫子来缝,缝的时候还遮遮掩掩的,苏宜晴本该假装没有看到,但是既然现在两人住一起,她比四喜年长,又见过点世面,便有义务要提醒四喜一些事情。
如此一想,她便敲了敲四喜的房门,道:“四喜,我可以进来么?
“请进来。”
苏宜晴进门的时候发现四喜坐在床边拿着一个帕子在绣,但是她身后的被褥似乎有些凌乱,中间微微凸起,似乎藏了什么东西,想来刚才她在绣的不是这个帕子,便微微一笑道:“四喜,有空吗,我们聊聊。”
“有空,我就是随便绣点东西,巧姐姐请坐。”四喜并不是善于说谎的人,当然她也没有说谎,就是有些心虚,又往旁边坐了一坐。
“绣什么呢?”苏宜晴看了眼四喜手里的帕子,是一朵并蒂莲。
“没事做,就随便绣点东西,打发时间。”四喜还是有些慌张,绣花针不小心戳到自己的手,急忙把手指放进嘴里允吸了一下。
苏宜晴叹了叹道:“四喜,先放下吧,我想要跟你谈点事。”
四喜把针放下,手还是拿着那帕子,低头道:“巧姐姐有事请说。”
苏宜晴看着四喜的眼睛道:“这并蒂莲绣得真好看,只是四喜,有些东西要分场合,平日里,绣品绣得好,可以自己用,可以送人,也可以拿到绣庄换钱,但现在战乱,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还真不如几双草鞋,几根绳子有用。”
“哦,巧姐姐,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绣绣帕了。”四喜说着就把帕子等物收起来。
苏宜晴觉得她真不擅长这种没话找话,干脆直接道:“四喜,现在世道乱了,我们两个算是供过患难,也算有缘,我想要提醒你,做为女人,想要找一个好归宿是对的,但是凡事要慎重。女人这辈子,一旦错,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被戳中心事的四喜脸腾的一下涨红了,手指搅在一起。喃喃道:“巧姐姐,我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姑娘?”
苏宜晴摇摇头,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间谈爱情谈执着太过奢侈,四喜已经比普通姑娘要勇敢得多了,也不能说让人家对小庆死心之后,非要封闭个一两年才另外寻找新的寄托,姑娘家的年龄摆在这里,没时间慢慢疗伤。
四喜又道:“巧姐姐,你是个好人,但是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是自己这样不好,尤其小庆现在还生死未卜……但是钱大嫂说得也不错,我全家现在下落不明,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一个姑娘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宜晴表示理解。万一大军决定后撤,那些军属肯定会有人护送,而她们这样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这样的情况下,很多落单的姑娘会想办法跟一个男人,能混在军属中走。本来这也没错。
但是这种方法有一个弊端。
“能告诉我,钱大嫂给你说的什么样的人么?”苏宜晴还是先问清楚再说,免得让人不安,万一这真是一桩好姻缘,何必胡说八道让人心里不安呢。
说到这个,四喜的脸更红了。低头小声道:“是一个校尉,家住京城的,在京城开米店,二十岁是家中独子,有房子有铺子……”
苏宜晴越听眉头越皱。条件太好,反而会让人生疑,便道:“二十岁,怎么尚未娶亲?这战事爆发没多久啊!”
四喜道:“钱大嫂说,他当兵两年了,怕耽误人家姑娘,就没有娶亲。”
“那就更不对了,既然当兵之前怕耽误人家姑娘,现在战事那么急,反而要急着说亲?”苏宜晴更觉得有一点不妥,又问:“是不是先定下来,等战事结束再回京成亲?”
四喜答不上来,茫然道:“钱大嫂说因为不知道战事要打多久,很多官兵都想要找个媳妇在旁边照顾自己,说军中很多人都这样,钱大嫂自己就是这样的。”
“父母都不在身边,这亲事怎么办?三媒六聘大红花轿肯定没有,但是有没有官府正式承认的婚书?还是别的什么证明这桩亲事有效的证明?”苏宜晴看到四喜傻呆呆的模样,叹道,“四喜啊,聘者为妻奔着为妾,京城大户人家规矩更是严明,跟云州不同的,云州民风凶悍,一般姑娘都有父兄家族护着,谁敢骗婚,一家人定能上门把对方打个稀烂,但是京城不一样,你说这人是个校尉,就是个小官了,带你回到京城,说你们的亲事不算数,不能为妻只能为妾,到时候你怎么办?”
“但是……他也没必要骗我,现在云州城里,落难的姑娘多的是,很多想要求一口饭吃就跟人走的,根本用不着骗。”四喜也不是全无脑子,很多事情也是考虑过的。
“落难的姑娘虽多,但是找一个善良勤劳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时候急着娶亲,很可能只是想要留个后,要是你能怀上一男半女,他要是有什么事,还能有后,他当个校尉,战乱一起,也会有些钱财,更需要一个稳妥的人帮忙收着。”苏宜晴逐一猜测其中的可能性。
四喜顿时傻眼,急忙道:“真的会是这样么?”
“也会有万一,要不,我帮请人帮你问问。”苏宜晴觉得宁拆十座庙,不悔一门亲,也就是为了一个万一,要这个小校尉家中真如他所说一样,并无妻室,而其父母也是厚道人,能承认这样的亲事,那么四喜嫁了是好事一桩,毕竟现在这个乱世四喜这样的姑娘家也没有太多选择的机会。
四喜点点头,眼圈红了红,想必心中也极是委屈,突起的战乱,让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落到如此境地,如浮萍一样无依,怎么能不委屈呢。
苏宜晴其实也没有别的路径去问,这种小事也不好去问张其峰这个将军,她找的是张其峰的副将庞进,这个副将很多时间就是个打杂的,帮将军处理琐事,这几日都帮她们打理,说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他帮忙。
庞进答应帮忙问问,过两日给他答复。
结果没等庞进回复,四喜就哭着来找苏宜晴。
苏宜晴一见到她的样子。 便猜到什么事了,叹了叹,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伤心。不过就是一个骗子,没上当就是逃过一劫,该庆幸。“
四喜抽抽搭搭道:“正像姐姐说的,钱大嫂说只要能生下一男半女,还怕那人家中父母不认么?还说那校尉家中富庶哪怕是做妾,也比一般人的妻子强,若不是姐姐提醒,我差点就……我怎么那么蠢啊!真以为有人会看上我。”
苏宜晴叹息道:“也不能那么说,不必妄自菲薄,每个人生存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长处。女人想要找一个好归宿没有错,但最重要的是要适合自己,所谓柴门对柴门,木门对木门,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也不能相差太多。不然很难熬的。”
四喜似懂非懂,眨一眨眼之后,突然问道:“巧姐姐,你以前的相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替他守着,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
苏宜晴怔了一下。她说要立志守节不过是找个借口忽悠那些喜欢做媒的三姑六婆罢了,当即经历了那么多她的确是没有再嫁的打算。
“对不起,巧姐姐,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四喜赶紧道,“你要不想说,就不要说。”
苏宜晴黯然道:“没什么不好说的。他某一方面来说,他很不错,对我很好,只不过由于其他外在原因,他做不了我心目中期盼的好丈夫。”
四喜听得一头雾水。丈夫对自己好为什么还成不了她心中的好丈夫?难道是没钱,可巧姐姐看来也不像是爱慕虚荣的,不然以她的样貌,应该很容易嫁给有钱人,便道:“巧姐姐,对你好不就成了?”
苏宜晴苦笑一声,是啊!对她好不就成了,可是怎么说呢,应该说女人要求太多反而不容易得到幸福,因此道:“是啊,是我要去太多,不过四喜,女人还是嫁一个比较喜欢自己,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男人最幸福。”
正跟四喜聊着,外头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呢,正是给四喜做媒的钱大嫂。
钱大嫂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长得还是很漂亮,一身粗布衣服却收拾的干干净净,青帕子包头,很是精明的样子,进门就对苏宜晴和四喜道:“两位姑娘,都是我的不是,是我多事,给姑娘乱做媒,有什么怪我好了,不要连累我家那口子,他是拿性命争军功,求姑娘开恩。”
钱大嫂说着就要跪下给两人磕头。
“四喜,快把钱大嫂扶起来。“苏宜晴轻轻推了一下愣在原地的钱大嫂。
“哦!”四喜反应过来,上前就要扶钱大嫂起来。
然而钱大嫂却跪在地上道:“姑娘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求姑娘开恩。”
“钱大嫂,究竟什么事?”苏宜晴显得很不耐烦,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就赖到她头上的事,虽然直觉这事跟四喜有关,就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喜欢做媒的人嘴都很灵巧,钱大嫂也不例外,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堆,苏宜晴才算听明白,原来他男人的上峰找他男人说话了,说是战乱期间还要蒙骗百姓,本来上一次对敌,她男人表现英勇,该嘉奖的被取消,而那个校尉这完全被降为小兵,若不是现在战事吃紧,还要军法处置。
听完钱大嫂的话,苏宜晴淡淡道:“钱大嫂,这是军法,我等女子如何能插嘴,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按你说的,虽有些不合礼数,但是也说不得有什么大错处,为何会受到如此严厉的处罚?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这能有什么隐情,就是一般的娶亲,顶多就是王兄弟心急一些,没得到高堂允许,可是只要四喜姑娘答应,成亲前肯定是要告之爹娘的。”钱大嫂说的时候,眼睛不敢看着苏宜晴。
苏宜晴虽然了然,但也不争辩,只道:“既然如此,那处罚的确是过于严厉了,不过我和四喜都没有说过什么?莫不是大战在即,还要谈儿女私情坏了军中规矩所致?这样我和四喜也不好说什么的,请大嫂见谅。”
“不是的,不是的。”钱大嫂急得额头直冒汗水,最后咬牙道,“是在意的,王兄弟其实家中也定了一门亲事,只不过那姑娘生怕王兄弟从军会有什么,便拖着不肯过门……”
苏宜晴的眼睛立即冷了起来,这就是想要不告而娶还是想要四喜为妾?
“王兄弟也没有要委屈四喜姑娘的意思,可以两头大,而且四喜姑娘先进门,我这纯粹是好心。”钱大嫂央求道起来,“再怎么样也不该牵连我家男人,他是用命挣的军功。”
“大嫂还是请回吧。”苏宜晴冷声道,“这就是骗婚,欺负四喜爹娘不在身边无人做主么?这种罪名若是平日也是要丢官去职的,并没有冤枉,至于你男人,他要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糊涂,老百姓可以糊涂,但是身为将领身系千万百姓性命,可是糊涂不得。”
“巧姑娘,四喜姑娘,我知道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千万不要责罚我家男人。”钱大嫂简直是要痛哭了,哀求道,“要是我家男人和王兄弟因为我丢了官,夫家一定不要我,求姑娘就可怜可怜我,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苏宜晴不为所动:“男人做事不该推到女人身上,这王校尉托人说媒的时候若是瞒着钱大嫂或者钱大哥,则是罪加一等,若是没有瞒着,而钱大嫂你依旧如此,则就是同谋,我就不信你男人对此一无所知。”
“我男人真什么都不知道,只因为王兄弟是……是我姐姐家的小叔子,故而……求姑娘开恩,我也只是一个妾侍,若是带累男人自此,一定会被遗弃的。”钱大嫂哭着说出了平时不敢说的真相,哀求,“姑娘左右四喜姑娘没嫁,或者我跟王兄弟家说说,让他们跟另外一家退亲,正式迎娶四喜姑娘。”
“你有没有考虑即将被退亲的那家姑娘?”苏宜晴听完钱大嫂最后一句,突然恼怒起来,“真想要退亲就应该先退个干净再谈其他,我生平最讨厌,明明不瞒这门亲事,却碍于各方面利益拖着,害了人家姑娘,做男人的自然没什么,女人么,不可心可以多娶几个,你身为女人却助纣为虐,帮人蒙骗人家清白姑娘做妾,无论有什么结果,都是你应得的。”
“我知道,我该死,姑娘要打要骂都随姑娘,求姑娘可怜我那孩儿。”钱大嫂把头磕得砰砰响。
“巧姐姐。”四喜终究心软,忍不住帮着哀求苏宜晴,“你就原谅钱大嫂吧。”
“原谅她,你怎么不想想,要是你听了她的花言巧语,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就是你了。”苏宜晴道,“就在刚才,她还是满嘴谎言,说什么那姑娘硬拖着不肯在姓王的出征前成亲,但是王家为什么不退亲?明显是因为那姑娘家势力比他王家大,王家不敢退,也退步了,你若是嫁过去,不委屈做妾,哪家以毁婚的名义把姓王的告上衙门,你是宁愿相公做牢还是甘愿让出正妻之位,出了这种事,到最后委屈的只能是女人。”
苏宜晴的一番疾声厉色把四喜说得哑口无言,四喜第一次看到一向温柔的苏宜晴这般恼怒。
钱大嫂眼看着哀求没办法,立即满脸凄厉道:“好,你不肯放我一条生路,我就装死在这屋里,看你们日后怎么做人。”
“别拿死吓唬我,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只是暂居此处,你死在这屋里,我们大不了挪个地方,之后照样是温柔识礼的好姑娘,提亲的照样踏破门槛。”苏宜晴看着钱大嫂额头红肿破皮,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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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早作打算
“巧姑娘同为女人,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都这样求你了,为什么不能放我一马?”钱大嫂忍不住哭喊起来。
苏宜晴冷冰冰道“残害自己的身体,你以为我们会内疚,我们做了什么?我除了让四喜在多打听一点关于你提的那姓王的亲事,之后什么也没做,你相公和姓王的被处置也不关我们的事,你死了,可怜的是你的孩子,战乱一起,外头可怜的人多的是,谁不可怜,一句可怜并不能成为欺骗陷害他人的理由,人都要为自己自私的行为负责,我想你死了,你相公正好可以再纳一个年轻漂亮的姨娘来照顾他。”
钱大嫂被苏宜晴连番炮弹似的说词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哭着走了。
四喜看着脸如寒冰的苏宜晴,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军帐内,庞进把发生的一切告诉张其峰,末了不由得道:“这位巧姑娘真是……看不出她素日温和的模样,想不到凶起来真是让人胆寒,又如此伶牙俐齿。”
张其峰淡淡道:“落难千金,性子自然比一般人坚韧,据你所言,她说得也没错,有时候同情别人,就是给别人机会作恶,谁不是娘生父母养,同情害你之人,他日你被害可没有人会同情你。”
庞进想想有道理,又道:“将军,鹰嘴山的人拒绝了咱们的请求,这巧姑娘也不知道是那路菩萨,如今战事吃紧,留着她只怕还要惹麻烦,不如早先打发她走算了。”
“过不了河就拆桥啊?”张其峰瞥了庞进一眼,这个庞进心眼是有,但是想得不够深,行军打仗要向以寡敌众,出奇制胜,就得靠一些奇人异事。谁是真神谁是假鬼,一时半刻不会让人看出来,只能都供起来,要关键时刻能有一个顶用的。就算是赢了。
庞进不知张其峰所想,只是觉得这个巧姑娘长得漂亮,将军该不会动心了吧?但是这样来路不明,性子又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够招惹呢?
钱大嫂的事传扬开来,四喜和苏宜晴在这一片就受到了排挤,苏宜晴还好,她本就不想要跟这些人参合在一起,四喜就有些难受了,她是一个静不下来。喜欢说话的姑娘,现在人人见了她就躲,实在躲不过也低头干活,本来说得热热闹闹的,见她来就不说话了。一副怕她告状的样子。
四喜心里难受极了,找不到人说话的滋味不好说,便想起那日苏宜晴说的,可以换个地方住,哪怕是回家住也好,这仗打到现在,该跑的都跑了。城里秩序也恢复,她回过家一趟,十室九空,好歹还有一户在。
但现在她跟巧姐一起的,没有巧姐,说不定她就得一辈子呆在山贼窝里。想到那个温温柔柔的陈夫人,她不禁头皮发麻,真想不到女人能狠成这样。
在四喜拐着弯把事情跟苏宜晴说了之后,苏宜晴冷淡道:“四喜,一个单身姑娘家在外容易碰到事情这事你也知道。别看城里现在看起来似乎好一些,但是保不住战事吃紧,官兵顾不上城里头,那些个绝望的人们指不定怎么乱呢。”
“可是我们留在这儿算什么?”四喜低声道,“这里都是军属,我们这样白吃饭,人家该说闲话了。”
“闲话,是钱大嫂那群人说了些什么?”苏宜晴挑了挑眉。
“没有,没有。”四喜慌忙摆手,她是真的怕了苏宜晴,生怕她为这点小事又找谁告状。
“四喜,人有骨气是对的,但有时候也不能太偏激了,你以为这地方是慈善堂,专门留闲人白吃白住?”苏宜晴不屑一笑,“我倒是想走呢,如今我们走得了么?”
“啊!”四喜大惊,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
苏宜晴淡淡道:“你不必知道的太清楚,你只要知道一点,要是能安然度过这场战乱,我不说能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至少能够维持你在战乱之前一般,不必为几文钱发愁的生活,算是相似一场的报答,如今你父兄皆失踪,就算老天保佑,他们能平安无恙的回来,家园已毁,你们家要想过以前不愁吃穿的生活很困难,看看外头,外头百姓很多连粥都快要喝不上了,你希望过这样的日子么?”
四喜想起这小院门口不时有面黄肌瘦的人探头探脑祈求一点吃食,那卑微肮脏的模样让她不由得遍体发冷,要是离开这里,她也会变成那样么?不,她不要变成那样,赶紧道,“巧姐姐,我听你的。”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将军会这样照顾她和巧姐,但是也知道这不会是因为她一个字都不认识的乡下姑娘,必定是因为巧姐,想到巧姐这些天,连小庆和小庆娘都不怎么提到,她就觉得害怕,生怕那天,巧姐厌烦她,也把她丢下。
苏宜晴又道:“四喜,这些人迟早要走的,无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会过去,战乱就是这点好,人们流离失所,回来就会是另一番天地,所以你不必理会周围那些三姑六婆的言语。”
苏宜晴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一股自信,四喜突然醒悟过来,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宜晴,不然她跟那些难民没什么两样,意识到这一点,她喃喃道:“巧姐姐,谢谢你,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萍水相逢,有能力的时候帮人一把,是做人的本分,有时候人能力有限,帮不了太多,而你我相遇在我有能力的时候,就是一种缘分。”苏宜晴想到自己,她也希望在她落难的时候有那么一个无条件帮助她的人,可惜她这一辈子,没有这样的福气。
大概是被苏宜晴的话吓坏了,之后四喜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在院子附近,衣衫褴褛的人越来越多,而发给她们的粮食也越来越少,她和巧姐两个人只能领到平日里不到一半的粮食,城里所有的粮食都被征购了,有钱也买不到。
如此紧张的局势又让四喜战战兢兢起来,就连钱大嫂等人最近也没心思在她背后说算话了,一味的担心着前方的男人,四喜不敢烦着苏宜晴,只能一个人担惊受怕着。
这日,苏宜晴却来找四喜,让她准备一下,说是听到风声,城里粮食不够,便打算开城门放一些人出去。
四喜听得能出城当然很高兴,这些天她可是怕够了,能走她非常愿意,只是听到要准备的时候,她们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回老宅找来的几件半旧衣裳,别的都不是她们的,到时候只要拿上衣裳就走,没什么好准备的,有点傻乎乎的问道:“准备什么?”
苏宜晴道:“主要是吃的,你把剩下的粮食,都炒了,做成易存放的干粮,直到下一个城镇,这一路上估计都没什么吃的。”
“哦。”四喜想想也是,便忙着准备去了。
果然第二日,城里就有开城的消息,让那些不愿意留下的人自行走掉,缺吃少穿,外头还有敌军虎视眈眈,再舍不得家园的人此刻也得离开了,消息一放出来,城里的人都蜂拥出城。
四喜拎了个包裹,跟着苏宜晴后边,就要走,没想到出门口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拦住她们的人是副将庞进。
“两位姑娘上哪去?”庞进望着四喜背着的小包裹,眉头皱起。
苏宜晴淡淡道:“出城,城里不是贴出告示,普通百姓可以出城么?这大院里不少人也走了,这也是为了给大军省口粮食。”
“普通人可以走,但姑娘认为自己是普通人么?”庞进板着脸问道。
“我没觉得自己是囚犯,自然可以走。”苏宜晴冷冷反击。
庞进知道这姑娘一向伶牙俐齿,好男不跟女斗,便不在废话,直接道:“将军要见你。”
“巧姐姐。”四喜担忧的看着苏宜晴。
苏宜晴安慰她:“没事,先回屋等着,我过一会就回来。”
跟着庞进来到张其峰临时住的院子里。
苏宜晴遵从一般平民女子见到上官的礼节行了一个礼,然后就静候在一帮。
“姑娘想要走?”张其峰皱眉问了跟庞进差不多的话。
“难道我不可以走么?”苏宜晴挑眉反问,“将军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或者将军觉得跟山贼的协议没有达成,就想用区区弱女子做人质来威胁对方就范?”
“张谋不是那等无耻小人。”张其峰先是怒目而是,之后慢慢变得有些丧气,道,“云州真的危急了,我只是希望有人能在这时候,看在无辜百姓份上,尽一份力。”
苏宜晴看着他坚毅的脸,心也有些软了,平心而论,这个人的确不是一个坏人,从云州的近况看,这个人很努力了,只是战争从来就不是凭借某一个人就可以力挽狂澜的,她只能道:“将军,不是我不想要尽力,只是信我已经写了,还能怎么样?盗贼毕竟是盗贼,他们觉悟不高,要他们站出来保家卫国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现在,朝廷的援军迟迟不至……将军还是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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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兵临城下
张其峰看着苏宜晴,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东西,半晌之后才无奈道:“朝廷很多大臣主张议和,推脱国库空虚等等。”
“那将军还在坚持什么?”苏宜晴有些纳闷,倒不是说抵抗不应该,只是这张其峰能想到利用盗贼,看起来并不是迂腐不懂变通之人,要是朝廷下令不抵抗,他螳臂当车,有什么用?
“身为大荆子民,怎么能坐视国土被侵?我等男儿就算明知不敌,也要抵挡一番。”张其峰又一脸正气的说教。
“将军是私自率部抵抗的么?”苏宜晴眼睛敏锐的捕捉到张其峰脸上闪过的一丝异样。
“你走吧,你说的对,战争并不是把弱者推出来抵抗的借口。”张其峰瞬间表情变了几变,最后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决绝。
苏宜晴被这种神情触动了,她看过这样的神情,小院里不是有将士来跟家属告别,临走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就是这样的神情,似乎这一去就永不在回来,她不由得问道:“将军是打算拼死抵抗么?”
“这与姑娘无关,姑娘可以走了。”张其峰微微闭上眼睛,不欲多说。
苏宜晴也知道,自己这样不愿意过多付出的人没有资格问再多,可是在即将走出营帐,看到外头明媚的阳光那一刻,她眼睛被阳光一照就有点发黑,黑暗只是一瞬间的,很快就是一片灿烂了,只是她的身后的营帐,似乎阳光永远也照不进去,正如这个年轻将军的命运,注定会是一片黑暗。
“将军,如若将军想要孤注一掷,我有个计策也许可以试一试。”苏宜晴停住脚步,走了回来。
“什么计策?”张其峰猛然睁眼。
“将敌人引入城中。展开巷战。”苏宜晴轻声说道。
张其峰微微有些失望了,眼神随即暗淡下来,想想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便道:“谢谢姑娘。我会考虑的。”
说是考虑,但是苏宜晴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要这样做,又道:“我所说的巷战并非普通的巷战,将军可以在巷子里挖地道,建立暂时隐藏地点,只等敌人深入,就可以躲在暗处,暗杀。”
张其峰也是一个合格的军事将领,别人听到苏宜晴这番话也许还想不出门道。他的眼睛却慢慢亮了起来,这倒是一个可行之计。
之后张其峰便在全城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还把周围百姓全部遣散出城。
本来苏宜晴献了这样一个计策,算是立了一功。她一个弱女子也不该在留下来,但是苏宜晴看出张其峰眼里的犹豫,计策是她出的,这个计策打的是出其不意,万一走漏风声,敌人有了防备就不灵了,她身份来历不明。谁也保不准她会不会临阵倒戈。
故而张其峰就有些犹豫,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内心也不能把这种怀疑说出来,一边是千万将士的性命,一边可能是一个有大功的无辜女子,他显然很是为难。
这个时候。苏宜晴主动提出,主意是她出的,她可以留下来,只希望能派人把四喜送走,至少送出城外安全地点。
张其峰明显松了一口气。只希望能够一举获胜,他必定重谢这个女子。
又经过两天两夜的激战,城外号角轰鸣厮杀声四起。
四喜蜷缩在墙角,紧紧捂住耳朵,似乎这样就能把一切恐怖的声音隔绝,将所有的凄惨赶离。
苏宜晴没有问四喜为什么执意要跟她一起留下,也没有多劝说,要是城破了,自然是死路一条,可出城也不见得安全,也许这是一个聪明的选择四喜这样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头也活不了多久,并不比留在这里赌一场好。
不过四喜的心理素质真不行,城门还没破呢就吓成这样,苏宜晴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劝说道:“四喜,冷静点,城还没破呢,别慌。”
“巧姐姐,这声音真的很可怕,比前些日子可怕得多。”四喜说话的时候牙齿一直打颤。
“你只要想想,怕也没有,也许就不那么害怕了。”苏宜晴安慰道。
“可是我还是害怕。”四喜可没有苏宜晴那么冷静。
“这个送给你。”苏宜晴手里是一个精巧的蝴蝶发簪,黄金打造,做工精细,那黄金的翅膀仿佛能在动。
“好漂亮。”姑娘家对漂亮的首饰,尤其是黄金首饰没有抵抗力,四喜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住了,伸手想要拿,想想,又先用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确保手上干干净净这才小心翼翼从苏宜晴手里接过。
“巧姐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漂亮的首饰?”四喜一边赞叹一边问道。
“这你别管,你只要知道,要是我们能逃过这一劫,这样的东西我还有好几样,都送给你。”苏宜晴放出豪言。
“这怎么行,平白无故的,我怎么能拿姐姐那么贵重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这发簪的价格,但是四喜知道这东西一定很贵,有一次,她过年穿了新衣裳偷偷进到城里金铺去看,那里边很多金光闪闪的金首饰,可都没有这根簪子那么精致,更别说邻居大娘过年才戴上的金耳环和金耳坠都是发黑的,跟铜没多大区别。
尽管十分喜欢,四喜还是一个朴实的姑娘,不敢拿人家那么贵重的东西,就想着把发簪还给苏宜晴。
“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要觉得受之有愧,就振作点,别那么害怕,也别发抖。”苏宜晴说着,看到四喜茫然的目光,也不想要解释什么叫精神支持,一个人生活其实是很孤独的,这时候谁都希望有一个人陪着,即使那个人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陪着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大概金钱真的有很大的振奋作用,四喜慢慢冷静下来,不由得问道:“这样一根簪子能换一间铺子吧?”
问完这句,四喜的脸又红了起来,觉得问出这样的问题很丢人,但是她在这一瞬间想到的是巧姐姐说的,战乱过后,就算父兄能回来,家里却已经片瓦不剩,要是她有办法能给家人再开一间铺子,爹和哥哥该有多高兴。
苏宜晴微微一笑:“这跟簪子买的时候是五百两,出了金铺的东西肯定是不能卖原价,更何况战乱过后,首饰没有别的东西值钱,不过可这簪子做工精细两百两总是能卖得起的。”
两百两,四喜吓了一跳,自家的木匠铺是租别人的,月租不过是五钱银子,这两百两能买多少间自家那样的木匠铺,对了自己家还有几亩田,租给亲戚种,听爹说,一两银子一亩地,爹还想要多攒几两银子多买几亩地,这二百两可以买二百亩地啊,那不成了大地主了?可以什么都不做,光收租就可以过好日子。
四喜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只要能熬过这一关,一切愿望就能实现,这样一想,她慢慢安静下来。
到了第三日,庞进带着苏宜晴和四喜来到一座隐蔽的小院子内,道:“两位姑娘,就请委屈的在这里呆着,旁边有一匹马,这里还有一包干粮和水,若是真有一个万一……两位姑娘可以骑马离开。”
“谢谢你,庞副将。”苏宜晴轻轻屈膝行礼。
庞副将显然有很多事情要做,安排好一切匆匆走了。
四喜看着这小院子,之前被金钱引诱,压抑住的恐惧之心又升了上来,这里离城墙很近,喊杀惨叫声更加强烈起来。
整害怕的时候,嗖的一声,一直巨大的箭落在了地上。
“巧姐姐。”四喜害怕得尖叫起来,扑向苏宜晴,并且紧紧抱住苏宜晴不放,道,“周兵杀进来了。”
“啪!”的一声,四喜脸上挨了苏宜晴一记耳光,把她的慌乱暂时打醒了。
苏宜晴面孔严厉起来,道:“慌什么,这支箭是从城外射进来的,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就伤不了人,敌军还没有能攻进来,你就吓成这样,真供进来怎么办?”
“可是,巧姐姐……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四喜捂着脸哭泣起来。
“战争时期,死的都是胆小的,你越是害怕死得越快。”苏宜晴冷冷说道。
“巧姐姐,城要是破了,我们还有命么?这样害不害怕有什么关系?”四喜这次实在是难忍恐惧之心,不明白苏宜晴为什么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你没听庞副将说么?外面有一匹马还有食物,到时候我们骑快马有机会拼杀出去。”苏宜晴不在温声细语说话,厉声道,“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冷静,像你这样敌人还没有到就大声哭喊,慌乱成一团,还在么跑?覆巢之下没有完卵,但是我们是人,有手有脚,你要是蹲在原地哭着等死,别怪我到时候不管你的死活,记得小庆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顾求着张将军出城找小庆?因为条件不允许,而我照顾你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你要是再哭哭啼啼拖我后腿,别怪我到时候见死不救把你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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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诱敌深入
四喜被这样一吓唬,哭声果然立即停了,苏宜晴查看了一下小院子四周,还有个个房间,里里外外检查仔细,之后跟四喜先回房间休息,这时候只能是两个人睡一张床,顾不得讲究了,四喜怎么可能睡得着,但是又不敢翻来覆去吵着,苏宜晴就那么硬忍着,身子微微发抖。
第二天,天空刚刚翻起鱼肚白,四喜就被推醒了,辗转反侧了一夜,眼下正迷糊着,就被推醒,整个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四喜,快起来,城门要被攻破了。”
“什么!”
只听了苏宜晴轻轻的说这一句,四喜就如弹簧一样,一下子弹了起来,光脚下床跑到门口侧耳细听了一会,松了一口气,嘟囔道:“巧姐姐,吓死我了,你要叫醒我也别开这样的玩笑啊!外边喊杀声都已经停了。”
苏宜晴静静的看着四喜淡然道:“这段时间你我也相处了一段时日,你什么时候听见我开过玩笑?尤其是这种时候,我会开玩笑么?”
这样一说,四喜又紧张起来,再次侧耳细听,真的没听到喊杀声,她不禁满心疑惑。
苏宜晴指着桌子上的几张饼和一碗面汤道:“先把东西吃了,吃不下也要硬塞下去,因为接下来可能不会再有时间吃饭。”
四喜被苏宜晴这样说话的语气弄得紧张起来,也不敢再多问,赶紧大口大口把面饼塞进嘴里,使劲咽下去,幸好还有面汤,不然这干干的面饼真的很难下咽,吃完面饼,四喜正想要去洗碗,却被苏宜晴拦住,道:“用不着了。”
之后苏宜晴拿出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
“巧姐姐,你做什么?”四喜尖叫起来。
苏宜晴瞥了她一眼。把匕首放在桌子上,道:“你拿着这个防身。”
“不,巧姐姐,我只用过菜刀。没用过这个。“四喜惊恐的直往后退。
苏宜晴点点头道:“也好,俗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你就到厨房拿把菜刀去。”
“拿菜刀做什么?”四喜看着桌子上的寒光凛凛的匕首,虽然都是铁器,但是这东西明显比菜刀更让人生畏。
“砍人。”苏宜晴简单吐出这样两个字,看到四喜抽了一口冷气,随即解释,“周兵很快就会攻进来,拿着菜刀就砍吧,平日里你剁菜砍骨头挺利索。就按你平时的刀法,往人脑袋上砍,别怕,把人脑袋当南瓜就可以了。”
“这怎么能一样呢?”四喜几乎要哭了起来,人脑袋能和南瓜一样么?她怎么能把人脑袋当南瓜砍。
“该说的昨天我都说了。这个时候不杀人就要被人杀,你要是实在不敢,不如现在就直接拿菜刀抹自己脖子,省得落入敌人手中受辱,再者你要连抹自己脖子都做不到,我现在就帮你解脱。”苏宜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带一丝情绪。可那双眼睛犹如古井一般冒出寒气。
“巧姐姐……”四喜又在发抖,可被苏宜晴冷眼一扫,顿时不敢出声了,磨蹭着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
“这就对了。”苏宜晴赞赏的点头,“这是战争,只有你死我活。杀人总比被杀的好,稍后我们杀的是敌人,你没听以前大街上老人议论,当兵的杀敌人都是很光荣的,榕树下那老瘸子就杀了一个。说了一辈子,年轻人没什么感觉,那些老人百听不厌。”
“可我们是姑娘,真要杀了人,以后还有人敢娶我么?”四喜小小声的说道。
“只要有钱,有的是人排队娶,还可以招赘入门,自己当家做主。”苏宜晴淡淡道,“这个世界笑贫不笑娼,我也不是鼓励你些丢人现眼的事,但有时候跟生存比起来,尊严之类的真是不值一文,你眼下该想的是如何活下去,度过这一关,之后觉得生活不如意,再上吊跳井都比现在被乱刀砍死无人收尸强。”
四喜又被苏宜晴这样一番彪悍的话给震慑住了。
看着苏宜晴拿着匕首试试手劲,开始不敢看,后来觉得气氛沉闷,不说点什么难受,一眼瞧见那匕首上还有几道坑坑洼洼,不由好奇道:“巧姐姐,你这匕首是不是崩坏了?”
“不是,这些槽点是放血用的,刺到人的身上,能破坏血管,简单来说就是让人血流得快一些,不容易愈合。”苏宜晴冰冷的说道,这些都是她所在世界学到的知识,之所以弄得那不那么整齐,是不想要让人看出刻意而为,毕竟是杀人利器,让有心人学了去,更容易造杀孽,所以就弄得好像是不小心蹦到一样。
四喜顿时又被吓住了,不敢再问。
苏宜晴叮嘱道:“四喜,生死关头,不要犹豫,必须一击必杀,稍有犹豫,死的就是你了,明白么?”
“巧姐姐,我知道了,可是城门真的会被攻破么?也许敌军撤了,就像前几次一样。”四喜还是心存幻想。
“你侧耳细听。”苏宜晴晴提醒四喜。
四喜掏了掏耳朵,凑到门口听了许久,除了隐隐的号角声,没什么特别的,比前两日安静许多,便道:“除了号角声,我没听见什么特别的。”
苏宜晴解释:“就是那号角,准备进攻的号角,军队人多,不可能一个个传令,进攻或者是撤退就靠号角为信,现在敌军吹响的是准备大举进攻的号角,而我方却没有吹响,那表明我军已经全部退回城中,死守城门做最后抵抗。”
四喜没想到号角声居然会有那么多讲究,想想又道:“就算这样,城门也不一定守不住,我听随军的江嫂子说,攻城其实很艰难的,一般很难攻入,她经历过两次攻城,很吓人,但是还是守住了。”
“也许吧,凡事都有例外,不过早做准备就是好的,攻不进自然什么都不用担心,可我们现在准备的是万一。”苏宜晴没有跟四喜说,其实张其峰已经准备诱敌深入,展开巷战,这两日,他们在城中做了许多埋伏,连夜挖地道,修筑陷阱,现在的抵抗不过是做给敌人看的,除非敌人不进攻,不然城门一定会破。
正说着,外头战鼓想起,喊杀声犹如雨点一样,铺天盖地袭来。
四喜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苏宜晴淡淡道:“四喜,准备好,要是没有意外,不到一个时辰,城门可能就要被攻破,到时候,只要看到进来一个穿着周兵军服的人,就不要犹豫,用你最大的力气砍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苏宜晴拿着匕首,在桌子上划了几下,这房子里老旧的家具那经得起这匕首的一划,当即就碎成好几瓣,这匕首的锋利可想而知。
四喜看得目瞪口呆,侧眼望去,看着苏宜晴脸上的神情,她脑子里响起一个词,杀气,这就是茶楼说书老儿京城提起的一个词,说是游侠和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常常能判断伪装成普通人的刺客身上所透露出来的杀气,进而躲过致命一击。
她以前不明白,这杀气究竟是什么,现在她隐隐有些明白了,巧姐姐这两日跟她说的都不是吓唬她,巧姐真的做好了杀人的准备,连人都敢杀了,那么巧姐说到时候她要是拖后腿就把她一个人扔下也绝对是真的了。
不,她不想死,她还年轻,她还想着坐大红花轿嫁入,还想着回去见爹娘,还要置地做地主婆,这样一想,四喜不由得紧紧握住菜刀……
“巧姐姐,我们要不要换身衣裳,换身男装。”四喜想起之前的改装,觉得要是换男装可能方便些。
苏宜晴想了想道:“也好,把男装穿里边,外边照样是女装,要是城破我们逃出城去就脱掉女装,可现在,还是穿女装,女人容易让人放低戒心,击杀的时候容易点,四喜,我最后跟你说一遍,千万不能犹豫,也不要手软,一刀过去见人没死,就要立即补上一刀,另外不要出声,实在忍不住的,就用一块布捂住自己的嘴,姑娘家的喊声很容易引来更多敌人。”
四喜咬牙点头,“姐姐,我知道了。”
正如苏宜晴所预料的,不到一个时辰,就听见有人大喊,城门破了,快跑的声音。
然后就是各种惨叫,弑杀,呼救命的声音,好像就近在咫尺,并且四处可见浓烟滚滚,尤其恐怖的是居然隐隐有烤肉的气味,但是这时候显然没有人有心情烤肉,四喜想到这烤肉的原料,心里不禁一阵恶心,想吐。
苏宜晴早在之前,就搬了几垛柴草放在墙头,此时用柴草做掩护,偷偷趴在墙头看。
远远看去,有一小队兵士从这边走过来,大概七八人的样子,进入这片巷子里,三两成行,其中两个朝这边来了。
苏宜晴握紧怀里的匕首,看看这两人身材魁梧的样子,想想,下来用一个破布塞了两件旧衣裳做成一个简单包裹,然后对四喜道:“我上次给你的金簪呢?”
“在这。”四喜贴身带着,一见苏宜晴问,就立即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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