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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罪恶倾城     执法如山txt下载     执法如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一章 交响乐

    工作的效率到底还是要决定于领导施加的压力。在吴队长咆哮了一番过后,警员们的速度也快了起来。陆陆续续的就有好几个警员都进来开始工作了。

    等到慕森和莫子棽分别要了手套和口罩之后,这才一起在这个房间里寻找起了尸体。

    吴队长也没闲着,也跟着一起找尸体。只不过他嘟嘟囔囔老大不高兴的说:“这屋子里的尸体难道会是个孩子吗?尸体太小找不到?怎么味道那么强烈,却看不见死人呢?”

    没想到,吴队长话音刚落。刚刚出去吐了几口的武天顺就闻声跑了进来说道:“不是不是!这个房子里没有孩子!我从来就没听见或看见过这个房子里有小孩子出入。”

    吴队长一愣,偏过头看了看武天顺,然后颇感兴趣的笑道:“你还真是很热心啊!”

    “那可不咋的!做人不就得有点儿热心肠!再说了,这又不是小事儿,你们都说了这里有死人,我这住在一层的邻居咋还不得给你们提供点儿线索?”武天顺理所当然的说着。

    吴队长非常高兴的点头笑道:“好啊好啊,要是这社会都是你这样的人,我们就好干多了。你怎么样,好点儿了啊?”

    武天顺大气的一挥手说:“没啥事!就是刚闻那味儿不太适应,一个劲儿的反胃。不过你们那帅小伙说的也对啊,是个人,不早晚都得有这一天儿?提前适应适应也好,省的死了以后再熏着自己。”

    这个敞亮的脾气,非常对吴队长的心思。所以吴队长这会儿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模仿着武天顺的口音对他问道:“那要不这样,你既然也想出把力,咱不如好好唠唠?跟我说说这房子的主人到底咋回事。”

    武天顺一天就说道:“嗨,这个事儿啊,我刚才已经跟那俩哥们儿说完了,这家人很古怪,来来回回出来进去的人都好像不是一家。可看着也不像是合租租房子的人,有男有女,没接触过,不了解他们都是干啥的。”武天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

    “平时有没有听过这家有过强烈的吵闹声?”吴队长继续问。要了解一家人的关系如何、过的好不好,没有谁能比邻居更清楚了。就算是亲戚朋友,看见的也都是好的那一面,很少有人会在亲戚朋友面前就大打出手,但是这种忍耐在私有坏境里就很难控制了。破口大骂或者砸摔家里的东西,这种动静都会被邻居或多或少的听见。男主人或者女主人是不是经常不回家,两个人感情如何,这些也都会被邻居偶尔撞见。所以,没有谁能比邻居更了解一家人的状况。

    可是,这个理论上“应该”的东西,在这个案子上却发生了意外。因为武天顺稍微想了想,就对吴队长回道:“我都没听过这家人有啥动静,这地方的房子隔音效果也还算不错了,所以没有听过你说的那种情况。倒是……前几天,他家连着两三天好像一直都在放那个啥交响乐。虽然不到吵到邻居的地步,但是从楼道里过的时候是都能听见的。我还合计呢,这家人挺有档次啊!听的东西都那么与众不同。”

    “交响乐?”吴队长觉得这信息似乎没什么意义。谁爱听什么音乐是个人自由,警方可无权干涉。再说,这交响乐和凶杀案也扯不上关系啊。

    就在这时候,慕森走了出来,叫上了两名警员到卫生间,然后指着厕所说:“把这里都给我凿了,我不相信这房子里没有尸体。尸臭味如此强烈,一定就在这附近。杀完人之后砌在墙里的案子我也没少见,凿了它。”

    吴队长一听这意思,连忙过去问道:“慕老弟,怎么还那么大的工程?要拆房子啊?”

    慕森摇了摇头说:“没办法,尸体肯定就在这屋里,但是所有的厨门衣柜我们都检查过了,就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子棽说,这里的味道比较重,为了避免尸体被砌在墙里,所以我决定凿开它。”

    “厕所,味道能不重吗?谁家厕所也不会太香啊,连屋主都没找到就拆了人家厕所,这……”吴队长好像有点儿为难,毕竟外面还有人民群众在看着呢。他们这样好像看起来和土匪没什么两样。

    可慕森却摆摆手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卫生间的正常味道,和这个味道绝对是不一样的。你那边有什么线索了吗?那个热心的邻居,难道没提供什么有用的证词么?”

    吴队长垂头丧气的说:“这家人喜欢听交响乐,这算有用的证据么?”

    “交响乐?”慕森疑惑的重复了一遍,然后马上就说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吴队长很诧异。

    慕森指了指外面的客厅说:“你看看这个家里,连最基本的音响设备都没有,他们拿什么放的交响乐?这证明凶手走的时候把放交响乐的东西带走了。而且这个房子虽然看起来像是没人住的,但是也找出了不少零碎的东西。只能说,生活条件不差,但应该还没有到习惯听交响乐的那个程度上。阳台的窗外还挂着晾晒的辣椒和大蒜,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吃着大蒜听交响乐吗?”

    “……”吴队长顿时愣住了,张口结舌的看着慕森,刚要说话,就听外面忽然冒出个比吴队长还大咧的声音。

    “哎呀妈呀,这房子盖的挺缺德啊。我还以为这一楼的房型都一样呢,这家咋和我的不一样呢?诶,不过也没啥用,看上去比我家厕所可要小多了。这下水管的位置,啧啧……真不知道盖房子的人,是不是脑袋让驴踢了。”武天顺一脸嫌弃的看着卫生间内部,评判这这个房子的种种不是。

    可慕森听的重点可不是这些,他有些激动的走到武天顺面前问道:“你说这个卫生间和你家的不一样?”

    “对啊,不一样。当初看房子的时候,如果卫生间是这个样儿的,我能买么?”武天顺说的理所当然。

    慕森连忙又追问:“这个卫生间怎么了?到底哪里和你家的不一样?”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一样的卫生间

    武天顺一看慕森这样谦逊的向他“请教”问题,他也马上表现的就像是一个行家似的,指着卫生间马桶和盥洗台中间的那个封下水管的位置说:“来,你们自己好好看看,这是人干的活儿不?你们难道就不觉得那垛子很碍眼、很碍事么?这房子的构造是得多不合理,才能盖成这样?我家的下水管就在马桶后面,封在里面根本就看不出来。不像这,还多出了这么一个垛子。”

    慕森恍然大悟的看着那个确实很碍眼的地方,稍稍想了片刻,然后马上对警员们说道:“砸那里,就砸那地方。”

    警员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听慕森让砸就赶紧砸。不过是一层薄薄的水泥和瓷砖,为的是围起来下水管,起到一个美化的作用。所以几下子就给凿开了。

    可就在警员们凿开那地方的时候,一股恶臭瞬间扑鼻而来!武天顺站的最靠边,可这一股恶臭还是熏的他两眼翻白,顿时捂住嘴又跑出去了……

    吴队长也捂着鼻子说道:“这家这下水道也太臭了!咳咳……诶诶诶!那是什么东西!!”

    吴队长激动的也顾不得这股能熏晕人的臭气了,马上抢过锤子朝着那地方又砸了几下。这下子,他们大家都看清楚了。怪不得武天顺说这屋子和他家不一样呢,因为原本20乘20的那么一小块地方,愣是给做成了40乘40的,所以看上去会很碍眼,很不协调。下水管本身并没有占多大的地方,而富裕出来的那个空间,放着一个腌咸菜或者盛酒用的小缸。缸里……好像还有一个女人。

    “这……是人吗?什么人能被装进这么小的缸里?!莫法医呢?快快快来看看!你拿手的事情来了!”吴队长焦急的呼唤着莫子棽。

    因为这个小缸不足五十厘米高,没准儿这还都多说了呢。这么小的缸,怎么可能装得下一个女人?可是那缸口上确实有一团乱糟糟的乌黑长发,就那样顶在缸口上,看上去,头发下面应该是一个人头才对。

    莫子棽让其余的警员先出去,自己挤进了卫生间,然后看了那个坛子一眼,便面色阴沉幽幽开口说了两个字:“人彘……”

    “什么?”吴队长一时没反应过来,便问道:“这真的是个死人?是不是小孩子啊?赶紧来人!把这个缸给我搬出来,门外拉好警戒线,别让人进来!对了,那个五大三粗的傻爷们儿也别放进来,我怕他接受不了这画面。”吴队长一边吩咐着,一边让开空间,以便警员们把那一缸“东西”抬出来。

    警员们忍着扑鼻的恶臭、强烈的恶心、以及恐惧感,慢慢的从那下水管旁边把这个缸搬了出来。从他们用力的程度来看,这缸还不轻。随着他们搬动过程中的晃动,缸口那团乱糟糟的黑发也晃了两下。

    这一晃,头发里的那个人头露出了脸。其中一名正搬着缸的警察,在看到了那张脸之后,一声尖叫,差点儿就失手把缸扔地上了。

    还好慕森眼疾手快,及时稳稳的扶住了那个缸。

    等到他们搬了出来,将缸放在了外面,慕森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天啊……真的是人彘。”

    为了以防吴队长或其他警员不明白,慕森特意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他们搬出来的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人彘,具体是谁发明的众说纷纭。但是最出名的人彘大概就是汉高祖刘邦的宠姬戚夫人了。吕雉为了铲除心腹之患戚夫人,在刘邦死后将其做成了人彘。彘,也有猪的意思。就是要把人做成人猪。

    这个过程极其的残忍可怕,先是要将人的双腿双臂齐根砍掉,然后放到酒瓮之中,用特殊的草药水泡着,令其止血,不至于快速腐烂。之后还要用铅汁灌耳、挖去双眼、割掉舌头、拔光头发,使人彘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言,更有甚者还会切掉鼻子。像戚夫人那样的情况,自然是少不了还要被刀子划烂了脸。

    而最惨的是,人被做成人彘之后不会马上就死。他们通常会被丢入到厕所当中,以屎尿泡其至腐烂致死。

    当初孝惠帝看了母亲的杰作之后就说了一句“人彘非人所为。”也就是说,这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从古至今,人彘这种事的记载非常少,多发生于后宫争斗。比如武则天、慈禧等。

    可谁也想不到,这种不是人做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文明社会的今天。

    想想,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实在是不亚于L。

    吴队长听了慕森的解释之后,便从中理会出来了一些思路,对慕森问道:“那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是女人做出来的,是吧?你看看,吕后、武则天、慈禧,这不都是女人么?这刑罚是争宠专用的吗?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犯罪嫌疑人定位为某一个恶毒的女人?”

    吴队长自己是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思路清晰,可慕森却摇了摇头说:“人彘的事件虽然都是因女人而起,但却不是她们亲手所为。两个女人之间,一个要想把另一个弄到这样的地步,我觉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砍掉四肢、塞入酒缸,这些事情如果无法完全控制住被害人的话,是很难做到的。所以我想……不应该只是一个女人。”

    “那就是男人干的?这也太心狠手辣了吧?到底是多大的仇,能把一个女人弄成这个样子?算了,先把这……抬走吧。”吴队长说了半天,最后意识到了自己有点儿失态。于是决定先把那个“缸”带走,之后再开始调查。不然的话,摆在这里总是让人看的毛骨悚然。

    慕森看了一眼莫子棽问:“有什么想说的吗?”

    莫子棽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摇摇头说:“暂时没有。这个凶手倒是完全按照历史程序走的,最后还把人放在了厕所里。就这样一直封闭在墙里,估计都没人会知道。这股臭味,过一阵子就会散去了,到时候就更不会被人发现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心善的房东

    出了那间充满了尸臭味道的房间,慕森和莫子棽都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了一次。虽然说凶杀现场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但是每一次慕森看到这种被变态折磨致死的尸体时,心理仍然会有一些不舒服的反应。

    “你对嫌疑人有大概的设想了吗?”莫子棽问。

    “还没有。我想不出凶手如此残忍的理由。而且这房子也总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你要不要去参与一下尸检,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一些什么讯息?”慕森看向莫子棽。

    可莫子棽却说:“这个案子,死者死因根本不需要我再去详细调查了,死因很明显,现在根本的问题应该是死者的身份。弄清楚她的身份,也许就能找出她被害的原因。”

    “那就得看吴队长的速度了。”慕森看着远方说道。

    于是,慕森和莫子棽就这样留在了现场附近准备打听一些关于出事这家人的信息,而吴队长那边也在快速的寻找房子的主人。其实这个还是比较好找的,毕竟每一套房屋都是有产权备案的。

    所以,在当天下午的时候,吴队长那边就已经联系到房子的主人了。并且通知慕森赶紧过去一起听听。

    等大家都到了警队之后,令吴队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房子的主人竟然还和警方有些关系。

    房子的主人名叫陈贺东,这个年轻人是最近两年在警方这个圈子里非常有名的人物。因为他从家乡的警校毕业之后,本来是没有什么太大出路的,就像梨园村的那些警察一样,一辈子可能也就那样碌碌无为了。但是他发愤图强的来到这个城市,并在警方内部混得了惊人的一席之地。虽然官职不太高,但是也不算低了。而且还不需要像吴队长这样经常出现场,劳累操心的。他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就享受到了极高的待遇。这对于一个偏僻乡村的年轻人来说,当真是走了鸿运了。

    对这个陈贺东,警方的人也是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是走了汪屎运了,也有人说他其实背景很深,完全是托关系走后门才混到现在这地位的。有人说他谦逊低调,为人还不错。可也有人说他两面三刀,表里不一。

    所以,这是一个争议很大的人,吴队长自然是没有想到他就是房子的主人。之前从未有过接触,吴队长也并不了解这个神奇的年轻人到底是怎样的为人。

    当吴队长带着慕森走进了询问室,并让莫子棽带着武天顺在门外观看指认的时候,陈贺东刚刚抬起头站起来,武天顺在外面就二二呼呼的大喊道:“没错!就是……”

    不等他把整句话都喊完,莫子棽就推了他一把,并把他拉到了旁边低声警告道:“你小点儿声音!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指认证人吗?你可仔细看清楚了,这个人不一般,不能胡说八道的。”

    武天顺一再的点头肯定道:“是是是,就那副窝囊样儿,我绝对认不错的!就是他!”

    “他窝囊?”莫子棽修长的手指指向了询问室内的陈贺东。大概武天顺是不知道陈贺东的身份,如果陈贺东真的是像吴队长说的那样,又怎么可能窝囊?一个年轻人,不管他凭的是不是光彩的手段,能走到这一步都很不容易。有时候,幸运,也是一种能力。因为从来就没有平白无故的幸运。

    可武天顺却不以为然的继续说:“他出门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倒是那女人,气势可比他高多了!你就相信我吧,我这双眼睛,看不错人的!别墨迹了,赶紧给他铐起来!我看啊,那保姆就是他杀的。”

    莫子棽没有再理武天顺,他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陈贺东,总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像武天顺说的那样无能,但是,也并不像吴队长和警方说的那样神奇。莫子棽就那样远远的看着陈贺东,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表情。

    陈贺东在看到吴队长和慕森的时候,表现的落落大方,他站起身微笑着伸出手对吴队长和慕森说:“你们好,我是陈贺东。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陈贺东的状态很像是官场上培养出来的官方习惯,每一句话都大大方方,但是却也有背台词的感觉。最主要的是,不知是不是身份问题,他站在这里一说话,就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吴队长都显得逊色了不少。

    不过吴队长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争场面的人。和陈贺东握完手,马上就坐在了审讯的位置上,然后不算强硬也不算客气的对陈贺东问道:“我们之前去的那个房子,经过调查核实是你的。那房子出事了,出了很大的事儿。”

    陈贺东表现的十分吃惊:“是吗!哎,我刚刚在来的路上也听人说了。可是我没听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那处房子真的是凶杀现场吗?”

    “那房子是你住吗?”吴队长问。

    “哦,不是。那房子我两三年前就不怎么住了,现在和我的太太住在梅江别墅。”陈贺东规矩的回道,十分淡定。

    “那房子你租出去了?”吴队长接着问。

    “是的。”

    “那好办,租房人的信息你总知道吧。”吴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拿笔开始记录。

    但是这会儿陈贺东却叹了口气,很愧疚的对吴队长说:“吴队,这件事儿我知道我肯定是不对的,可是当初那两个乡下的年轻人来的时候,我是真的不忍心再赶走他们了。”说着,陈贺东又是一声叹息。

    吴队长放下笔,不太明白的问道:“什么意思?你根本就没要他们的身份信息?”

    陈贺东难过的抬起头承认道:“是,当时他们通过中介找到了我,把身上所有钱都给了我,求我让他们先住一段时间。因为没带身份证,到哪里都不能住,眼看这钱越花越少,所以他们就求我能留下他们。我也是心太软了,看着两个乡下的年轻人,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段日子,谁没有苦过的时候呢?于是我就答应了……可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第五百二十三章 现场

    等到人彘被罩上白布抬下去之后,武天顺又在门口开始探头探脑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刚才抬走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们找到尸体了?”看得出,他的好奇心可是相当的旺盛,这会儿站在警戒线外对吴队长和慕森喊着。

    吴队长生怕他的大嗓门会招惹的其它邻居也开始议论纷纷,于是就把他叫进了屋子问道:“你是不是说见过两次这家住的人?有没有长头发的女人?”

    武天顺一看自己又派上用场了,马上认真的回想着说:“好像是有一个,我有印象是因为看她年纪轻轻的,也不爱打扮,穿的像个六十年代的人。没错没错,长头发,就是那种普通的黑色长头发。干干净净的一姑娘,挺水灵,也很年轻。就是穿的衣服实在是有点儿太简朴了,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我就觉得是这家人的保姆。”

    “保姆?这家人根本不怎么住在这里,竟然还请了保姆?那另一个女人呢?是什么样子?有印象吗?”慕森迫切的追问着。

    武天顺连说带比划的形容着说:“那个娘们儿可了不得,那小发型,一天天的都像是从美发店刚出来似的。还染着很时髦的颜色,烫着很流行的发型。那家伙,穿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的。我估计啊,她走在这楼道里,楼下都能听得见。比那男的还不得大上近十岁啊?啧啧……”武天顺夸张的表达着自己对这个艳丽女人是一种怎样的印象。

    “反差挺大啊,那长头发的没准儿还真是保姆。”吴队长在一旁接了句。

    “那男人呢?男人是个什么样子?”慕森又问。

    可武天顺却撇撇嘴说:“大老爷们儿谁注意啊!我就知道他肯定得比那女的小很多岁。而且这家的男人似乎住在这里的时候不多,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就见过一次。夹着个公文包,人模狗样的,不过一看他就怕媳妇儿、吃软饭。那模样儿就带着怂样儿!”这武天顺说起话来简直就是口无遮拦,不管不顾。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丁点儿顾虑都没有。

    吴队长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然后问慕森:“你看,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先回去调查一下这个房子的房主本人吧。到时候还得让这哥们儿去确认一下,看看是不是他说的那个男人。”

    慕森还没说话,武天顺就一口答应道:“没问题啊!要不我现在就跟你走吧?反正这两天我也没什么事,还没参与过这种破案行动呢!”

    吴队长有些无奈,但还是带着武天顺离开了。有个这样的证人,虽然说难免会有些头痛,但是对于办案的刑警来说,还是很幸运的事情。总比那种避之不及,三缄其口,生怕惹祸上身的人要强得多。

    等到吴队长下了楼,慕森这才叫上莫子棽,站在客厅当中,一边看着忙忙碌碌的现场勘查人员工作,一边冷静理智的试图分析出这个恶性案件的当时现场。

    “屋子里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走了,营造出的印象是根本就没有人住在这里。但是,卫生间的纸、牙膏、沐浴用品都还有剩,这证明这里并不是没有人住。”慕森说。

    莫子棽点头接道:“是,衣柜里的衣服也没有了,空空荡荡的但是却很凌乱。那些废弃的纸盒子、塑料袋等物品,都证明了那衣柜里曾经是有东西放在里面的。拖鞋的问题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尘埃也是一个问题,长期空置的房间应该落满尘埃,但是这里却很干净。总的来说,这是一个本来有人住,忽然却又没有人住了的地方。死者究竟是不是属于这个家还尚未可知,但是从邻居的证言中可以听出来,死者多半是他说的那个像保姆的人。一个保姆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这就得交给你来破解了。”

    “武天顺说,那个像保姆一样的女人很年轻,但是却不施粉黛,很朴素。穿着简朴,还有些土。这对于城市里的姑娘来说似乎不太可能,她要么是乡下人,要么就是外来的打工人员。吴队长查找尸源的时候,应该从这里入手。”慕森一边说着,一边在客厅里踱着步子,并点上了一支烟,走到窗口继续说道:“凶手杀人的时间充分,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折磨被害人。人被做成人彘之后,照顾的好还能活上三天,我觉得既然凶手能把人做成人彘,他就没打算让她痛快的死。应该是折磨了一两天,感觉死者快不行了,这才给弄进了墙里。”

    “如果这里就是第一现场,为什么会没有人听见打斗声呢?那个女人就这样甘心被残害吗?”莫子棽有些不解。这是不合情理的,一个打工的保姆,当意识到了主人家有问题、或者已经察觉到危险的时候,不应该拼命逃跑或者求救吗?邻居们没听见一点儿动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慕森这时对莫子棽笑着说:“因为交响乐。子棽,交响乐响起的那段时间,就是死者被害的时间。”

    “刚才武天顺说……就是前些天的事,是吧?”

    “是的。所以这个人彘至少在这间屋子里摆了一两天,之后才被放进墙里的。但是凶手太凶残,他没有把人砌死在里面,而是留出了一些空间。这样一来,就算不腐烂致死,也会慢慢窒息而亡。那种在黑暗中的无助感,实在是太恐怖了。”慕森说着,连他都感觉心理上很不舒服。一个人被做成了人彘,在看不见、听不到、还出不了声音的情况下,又被封进了墙里,活生生的感受着身体上的痛苦以及空气慢慢流失的过程。

    “用交响乐的声音,掩盖了杀人以及封墙的过程。这么说的话,凶手是房主本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莫子棽分析道。

    慕森熄灭了烟蒂,然后转身对那些痕检人员说:“这里是一个被精心打扫过的现场,可能血液被冲洗掉了好几遍。你们得仔细检查,尤其是卫生间。你们找到的线索,将决定了这个案子的走向。各位多辛苦些吧。”说完,慕森就招呼莫子棽走出了房间。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不愉快的问话

    吴队长听陈贺东这么说,确实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他这个房东的“心软”几乎把案子推到了死路上。如果连死者真实身份都没办法知道的话,那想要破案谈何容易?更何况,陈贺东似乎是唯一和死者有过直接接触的人。

    慕森这时对陈贺东问道:“是两个人租的房子吗?”

    “对,一男一女。好像是恋人关系吧。岁数都不大,也就二十来岁。”陈贺东认真的回道。

    站在门外的莫子棽听到这里对武天顺问道:“他说的这个男的,你有印象吗?”

    武天顺果断摇了摇头说:“没有,那屋里出来的男的,我就见过他一个。这不对啊,如果房子不是他在住,我为什么会看见他和他老婆?可是……我也不确定我看见他的那时候,是不是房子还没租出去的时候。哎呀,这事儿你们可得理解啊,我又不是他家看大门的,咋能知道那么多事儿?”

    武天顺说的头头是道,莫子棽也没在逼问。不过就说目前这情况来看,陈贺东口中的一男一女,在邻居的眼里是不存在的。因为他只见过那个女人,并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听了陈贺东的回答,慕森点点头,然后若无其事的忽然对陈贺东问道:“请问,陈先生喜欢交响乐吗?”

    这个问题问出的一瞬间,慕森捕捉到了陈贺东脸上的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对慕森笑道:“常年工作在外,早就已经忘记自己当初的爱好了。还没参加工作的那会儿,好像什么都喜欢。现在在警界呆的时间长了,好像整个人都变的严肃刻板起来了呢!呵呵,也真是没有办法。”

    慕森也笑了,因为陈贺东的这种套路,慕森一眼就能看穿。他避重就轻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其实就是拐弯抹角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这种说法实在是很狡猾,你认为他喜欢交响乐也没错,你认为他不喜欢交响乐也没错,含糊其辞,圆滑的很。这种开放式的答案,让一般人很难招架。

    慕森又问:“陈先生和太太住在梅江别墅,经常回那套房子吗?”

    “不经常,既然租给他们了,我们也就不再去了。”陈贺东回道。

    门外的莫子棽看着单反玻璃内的陈贺东,低声对武天顺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听见动静就是前不久他们放那什么交响乐的时候。可要说见着他们本人……我也不确定了。”武天顺挠了挠头,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他已经尽力去回想了,但是在发生凶案之前,306室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住户家,谁会那么在意哪天见过他们房子里的人?

    莫子棽没有说话,看着审讯室内的慕森对陈贺东继续提出问题。

    “陈先生,能和我们描述一下你的两位租客吗?女租客我们已经见过了,只不过那模样……可能和你见过的不太一样了。还有,他们总不会连名字都没告诉你吧?”

    “哦哦,男的叫孙雷,女的叫李月。都是B城乡下的年轻人,没什么学历,找工作很困难。我就是看着他们都不像坏人,所以就答应他们先住下了。”陈贺东说道。

    “可是,如果他们连身份证都没有的话,又该怎么找工作呢?他们确实挺困难啊,活着都不容易了。”慕森平静的看着陈贺东。

    陈贺东干笑了一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是什么慈善家,破例让他们有地方住就很不容易了,工作的事情,真是爱莫能助了。”

    “好吧,我们继续,描述一下他们的外貌吧。”慕森说。

    陈贺东一边回想,一边认真细致的描述着说:“男的一米七五左右,很黑,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头发很短,挺瘦的。女的一米六五左右,长头发,大眼睛,挺水灵的一姑娘,就是带着一些乡土气息。两个人看上去好像是恋人关系,不知道是不是小两口闹矛盾把事情闹大了。”

    慕森微笑着问道:“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是恋人关系的呢?”

    陈贺东诧异了一下说:“这、这还需要怎么看吗?这个年纪,这个岁数,孤男寡女租一间房子,还都是同乡,不是恋人能是什么关系?”

    “万一是兄妹呢?”

    “可、可是长的并不像啊!”

    “万一是表兄妹、堂兄妹呢?”

    “……”

    陈贺东的表情很吃惊,他似乎没有想到,刚刚一直冷静淡定的慕森,这会儿为什么会忽然变的这么矫情、这么胡搅蛮缠。他的那番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找茬、没理搅三分。陈贺东不明白慕森为什么要在这个问题上如此纠结。

    吴队长感受到了僵硬尴尬的气氛,于是岔开话题对陈贺东说:“你的太太见过这两个人吗?”

    “没有。”陈贺东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可慕森仍然像是不识趣儿似的说道:“没见过也没关系,估计一会儿就能见到了。我觉得,有必要让您和您的夫人一起认一下尸体。因为我们找不到死者的身份信息,也找不到你口中的那个男人。由于租房子的时候你并没有要身份信息,所以现在只能靠你们辨认了。”

    “我太太都没见过他们!有什么好辨认的?”陈贺东有些激动了。

    慕森摊摊手说:“可是邻居们见过你的太太,也许她去过你不知道呢?”

    陈贺东站了起来,之前随和的态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冷面孔,他看向吴队长说道:“吴队,我们虽然职务不同,但好歹都是警界的人。我来这里是为了协助你们调查,不是接受你们的审讯!我太太身体不好,胆子又小,见不得死人。所以,你们这个要求我觉得有些过分了,我是不会答应的。至于我,我也没必要去和你们辨认什么尸体。我有选择做,或者不做证人的权利。我不是死者家属,寻找尸源、辨认尸体,不是我义务范围之内的事情。这点,不需要我提醒你们吧?”

第五百二十六章 争执

    吴队长认为陈贺东说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现在他只能算是个知情人或者证人,并不是嫌疑人,警方没理由强迫他做任何事情。就算他有过失,租房子的没有要身份证明,但这也并不能因此而负任何法律责任。所以,吴队长认为处理这件事的办法应该是好好的和他谈,请他帮忙认一下尸体,而不是像慕森现在这样强硬的态度。

    可是还没等吴队长组织好语言挽回一下局面,慕森就又开口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不客气。

    “陈先生,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拉关系的时候。你是不是警界中的人,是不是小官小领导的,这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家里出现了尸体,而且还是被人做成了人彘的尸体。挖眼灌耳毁容、砍去四肢并装在了酒坛之中。这种惨无人道的手段,不太像是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而且你的邻居说最近看见过你,这点很不好解释。因此,你并不能把自己完全定位在证人这个位置上,说的难听点儿,你也只是个嫌疑人之一。所以,抱歉,你的要求我们也不能满足。警察正在请你太太的路上,很快她就会到这里,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一会儿等你的太太到了咱们再一起说。”说完,慕森就站起身,准备走出屋子。在刚刚的话中,他说了谎。因为武天顺并没有说过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的陈贺东。

    陈贺东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可是之后的声音却都被慕森关门的声音甩在了后面。

    陈贺东彻底愤怒了,他无法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还坐在他对面的吴队长,想让吴队长给个说法。

    吴队长对眼前这种状况也是很无奈,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他还是相信慕森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也只好尴尬的看了看陈贺东,然后站起身说道:“哈……其实我觉得他说的也对,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一会儿咱们再细聊。反正大家都是为了破案嘛,配合配合。”说完,吴队长也要转身离开,这已经是他最委婉的态度了。

    可陈贺东不干了,他拍桌子叫住了吴队长吼道:“老吴!我想问问你,这刑警队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慕森说了算?!我早就听说慕森这么个怪人了,还一直和你这刑警队关系密切,你别忘了,他不是咱们的人!你这样让他说话主事儿算怎么一回事儿?!”

    吴队长听到这话站住了,他转过身一本正经对陈贺东回道:“刑警队从来就没有谁能一手遮天。慕森虽然不是警方的人,但是他却为警方破了不少悬案疑案。我不会因为他不是警方的人就不让他说话,也不会因为你是警方的人而忽略调查。我看过很多次慕森破案的过程,我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这样。倒是你,想一想有什么地方令人觉得需要被怀疑了。你也是警察,总不会也看不得尸体吧?慕森擅于微表情观察以及行为侧写,他要你辨认尸体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看你到底有没有嫌疑。如果真是光明磊落,怕什么?!”

    “你!老吴!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你?”陈贺东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吴队长明显又年纪比他大,资历比他深,所以他也不好说的太过分。但是这口气他肯定是咽不下去,因为他自认为警方内部的人肯定是和内部的人关系好,没想到吴队长竟然偏袒慕森。

    吴队长没有再争执什么,这个案子现在还没有什么确凿的线索能指认到底谁会是凶手,而且他也不想和警方的人闹的太僵。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就转身出去了。只不过,他随手把门带上了的这个举动,则表明了他的态度和立场。

    刚一出来,吴队长就问慕森:“一定要这样做?”

    慕森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吴队长说:“如果他不是警方的人,你对这个决定还会有质疑吗?”

    “这……慕老弟,咱可得凭良心。我可是绝对的站在了你这一边的啊。”吴队长一脸的无辜。

    慕森嗯了一声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站错了队。马上让那个孟小天开始调查陈贺东口中的那两个B城乡下年轻人。孙雷,李月,看看是不是已经报人口失踪了。”

    看着慕森快步前行的样子,吴队长就在后面追问:“你是不是在怀疑陈贺东说谎?你是不是觉得他知道死者的身份?并在这方面撒了谎?”

    眼看慕森越走越快,莫子棽站到了吴队长的面前,并拦住了他说道:“他不是怀疑陈贺东在死者身份上说了谎,而是怀疑根本就没有他说的这两个人。”

    “什么?!”吴队长刚刚要继续追问,莫子棽就一抬手说:“来,吴队,这位好心的邻居就交给你了,录完口供赶紧让人家回家。我去找慕森,我估计他是想去看看尸检的结果。他交代了什么你就尽快做,这个案子不复杂,我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说完,莫子棽也转身就走了。

    吴队长愣在了原地,表情很无奈。过了半分钟,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武天顺,武天顺正好也看向了他,并说了句:“瞅我干啥?该说的我都说了,还要咋地?”

    吴队长投降似的摆了摆手说:“我不想咋地……走吧,你去录个口供就能回家了。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看着吴队长也走了,武天顺还在后面喊了一句:“相信我的眼睛啊,绝对没有错!抓紧时间破案啊!不然我们可都搬家了!”

    吴队长连头都没回,他哭笑不得的想:我又不是开发商,你搬家不搬家能碍着我什么事?现在这都焦头烂额了,哪里还管的了你搬家不搬家。再说了,出过事儿的房子哪里都有,难道旁边还都不住人了吗?看着五大三粗的……实际上智商不够体重的万分之一。

    也管不了武天顺的笔录了,吴队长直接先找到了孟小天,把眼下的任务交代给了他,并嘱咐他一定要调查清楚,千万马虎不得。陈贺东是警方的人,弄错了不太好交代。

第五百二十七章 八卦

    孟小天一看自己接到了这么重要的任务,马上就开始工作了起来。对于他来说,这点儿身份信息的调查实在是太简单了。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这根本不算个事儿。

    而慕森那边也找到了法医,询问了一下死者的尸检结果。

    结果表明,死者确实很年轻,大概23,4岁的样子。有些营养不良,贫血,并未发现中毒迹象。颈部无勒痕,口鼻腔内有损伤但是无泡沫状血沫。不是窒息死亡,也没有内脏损伤。仅存的躯干上,没有机械性致命损伤。也就是说,她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没有更直接的死因了。

    死者四肢疑被剁骨刀砍断的,创口边缘并不算整齐,有明显重叠伤口。眼球被扎破,挖出,可是挖出的并不彻底,还有部分组织残留。舌头被割断了,创口整齐,应该是先夹住了然后又用锋利的小刀割下来的。同时,她的鼻子也失去了部分组织,整个鼻尖都被削掉了。

    在法医检查死者耳朵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很多的烫伤水泡。推断凶手曾用滚烫的开水往死者的耳朵里灌,伤及鼓膜及内部组织。

    脸上有二十几处锐器划伤,每一处都深可见骨,皮肉外翻。警队的法医说,已经好久没见过死的这么惨的人了。

    不过坛子里泡人彘的药水,却并不是什么神秘的古方,而是稀释了的福尔马林。

    法医觉得可能死者被装进坛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可是死亡时间上又有很大矛盾。砍伤和刀伤与死亡时间不吻合,种种迹象表明,死者在经历那些残酷的砍伤和面部损毁之后,还活了一段时间,并没有马上死去。所以他们不太理解凶手为什么要用稀释的福尔马林来浸泡被害人。

    关于这一点,莫子棽做出了很专业的判断。

    “很多人知道福尔马林都是因为它的防腐效果。医学院尸体标本都是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所以人们就认为这东西主要功能就是给死人防腐用的。可其实福尔马林还有工业作用,农业作用,甚至还有那些黑心的不法商家用来浸泡海产品及食物的作用。这种液态的甲醛化学作用很大,还有消毒杀菌,杀死微生物和病毒的效果。尤其在治疗鱼病和防治上,已经有了很久远的历史。用福尔马林稀释在水中,可以防治鱼类的各种寄生虫病和体表溃烂。明白了吗,凶手是在用治鱼的方法给这个可怜的被害人了,想要减缓她的溃烂速度。”

    听完莫子棽的讲述,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只感觉这个案子令人毛骨悚然。无论凶手是男是女,是常人还是变态,这种作案手法都让人无法接受。

    常言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死了就死了,杀了就杀了,就算是L,大部分情况下杀人也是讲究一个快准狠,碎尸也是尸体死后的事情了。可是这个凶手,竟然用了这么古老狠毒的办法,对待一个年轻女子。由此,慕森更是可以确信了,凶手与这被害人之间,一定有某种深仇大恨。而且凶手也不是什么精神病患者。作案手段狠毒,却条理清晰。凶手很清楚他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这不是思维混乱的病人能做到的。

    慕森问莫子棽:“你觉得这种手段,凶手是男是女?”

    莫子棽挑眉笑道:“是你从一开始就觉得凶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吧?其实,像死者这样的人,我也想不出她被虐杀的理由是什么。而且自古以来,人彘这种手段,都是建立在利益争斗上的。而那利益,又是建立在男人和感情上的。我想应该问问那个孟小天,如果他查到了死者生前信息,可能一切就都好办多了。”

    正说着,孟小天就好像是感应一样精准,正巧给慕森打来了电话。慕森看了下手机,然后对莫子棽晃了晃说:“生前信息来了。”

    莫子棽点点头,慕森就走出法医室接听电话了。

    可让慕森没有想到的是,孟小天为他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相反,孟小天十分沮丧的说,B城乡下根本就没有孙雷和李月这样两个年轻人!叫李月的女性倒是有三个,一个刚出襁褓,还不到四个月大。一个五十二岁,是县城纺织厂的员工,儿子刚刚结婚。还有一个李月,七十六岁,半年前就去世了。显然,这些李月都不是陈贺东口中的李月,更不是慕森他们发现的那个人彘。从这一点来说,死者身份信息算是陷入了僵局。要么就是那两个人当初谎报了名字,要么,就是陈贺东谎报了名字。

    就在慕森有些低落的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孟小天却忽然压低了声音,坏坏的对慕森问道:“森哥,你想不想听一个小八卦啊?”

    慕森十分惊讶,这个孟小天虽然在慕森的眼里就从来没聪明过,可是也不至于没心没肺到这地步吧?案子又陷入僵局了,他还有心思八卦?

    听到慕森这边没说话,孟小天也大致想到了慕森的想法,于是连忙解释道:“森哥,你别生气啊!我不是趁着工作时间不务正业的,我这纯属误打误撞!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八卦啦……就是觉得刚刚的坏消息可能会影响你的心情,想着分散下你不愉快的注意力……”

    慕森无奈的回道:“那你说吧。”

    孟小天一听慕森给了机会,连忙兴奋的说:“就是刚刚来的那个陈贺东,他在我们圈儿里很有名哦!爬的太快了!我坐飞机都追不上啊!刚才就在我调查李月身份的时候,不是范围选定整个B城么?你猜怎么着……我竟然看见了陈贺东!敢情他原来也是那里的人啊!那照片和现在的差距也太大了!要不是我火眼金睛,根本认不出来……”

    孟小天后面还说了什么,慕森根本没听进去。他举着手机,眼睛炯炯有神,一些他之前想到了的,却又无法肯定的东西,慢慢浮现出来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同乡

    也不管孟小天还在唠叨着什么,慕森果断的挂了孟小天的电话,然后叫上莫子棽二话不说就朝着孟小天的办公室疾步而去。

    中途莫子棽也问了慕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慕森就是不说话,因为他现在也没办法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还没有到能够完全确定的时候。

    孟小天还在看着自己的手机纳闷,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说错了话,会让慕森就这样挂断了电话。就在他正自我反省的时候,慕森却带着莫子棽出现了。

    孟小天看见慕森的时候很吃惊:“森哥……”

    “别废话,赶紧把你看到的调出来给我看看!”慕森急切的说着。

    “你是说……陈贺东?”孟小天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然。快。”慕森催促着。

    一旁的莫子棽看着眼前这一幕,基本已经想到了是什么让慕森如此激动。

    孟小天抓紧表现着,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嘴里还傻笑着小声嘀咕:“想不到,森哥也这么八卦啊……”

    慕森不理他,只看着孟小天正在操作的电脑界面。

    不一会儿,一个类似户籍调查的页面就出来了。孟小天翻了几页,就找到了一个叫做陈东的人。放大页面之后,出现的就是这个陈东的照片,身份证件,家庭住址等等详细的户籍信息。

    慕森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照片,一个青涩的年轻男子,穿着朴素到有些贫苦的老旧衣衫,脸色蜡黄,身形削瘦。但是那眉眼之间的气质,还是和现在的陈贺东相差无几的。

    站在后面的莫子棽这时不以为然的说了句:“哟,这不是刚刚那位年轻有为的警察吗?怎么,调查死者身份信息,还调查出老乡了?”

    “是他……虽然变化很大,但是绝对是他没错。他之前叫陈东……这你们知道吗?”慕森问孟小天。

    孟小天瘪瘪嘴回道:“我哪接触的到他们?从我知道这个人的时候,他就叫陈贺东。而且,我知道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们这儿‘最上进’的代表了。吴队那时候开会的时候还总教育我们说,怎么就不向人家学习学习……可我觉得啊,这事儿估计完全和命有关系。哪能是我们学习的来的!”

    “说得对……”慕森目光深沉。

    孟小天一听,开心的问:“森哥,你赞同我的看法啊?!”

    慕森仍然看着电脑屏幕,然后点点头说:“嗯,赞同。我也觉得他这仕途如此顺利是和命有关系……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调查死者吧。把那个叫什么孙雷的男性先刨除在外,只调查女性。看看这个地方有没有报失踪人口的。查最近半年。”

    慕森的话题转变的好像是有点儿快,让孟小天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莫子棽在后面还淡淡的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姓李的,要么就是名字里带月字的,你好好查查,30岁以下的全算上,眉眼清秀的这么一姑娘。”

    “为、为什么要把名字拆开呢?”孟小天一脸不解的看着莫子棽。

    莫子棽揣着手,靠着身后的办公桌,懒洋洋的回道:“李月这个名字既然查不到,那当然就是假名字。一般人随口编名字的时候,百分之七十都会带真名字中的其中一个字。这样的假名字,更加有代入感,不会完全陌生,陌生到谁喊这个名字,自己都一点儿反应没有。”

    “为、为什么一定是假名字,而不是假地址呢……?”孟小天仍然一脸困惑的看着莫子棽,因为他觉得,也有可能是名字没有问题,区域调查的不对啊!

    可莫子棽这时却笑道:“这个,你就得问你森哥了。我估计,他现在是认定这个地方了。”

    孟小天转头看向慕森,慕森果然点了点头说:“就先在这地方查吧,应该不会错的。对了,你能不能把陈贺东这份资料给我打印出来?如果你还有更详细的,那最好。”

    孟小天一边认真的敲打着键盘一边说:“我刚才在找到他的时候,就出于好奇查了一次了。可是,他之前的资料很少,百分之九十都是叫陈贺东之后的。也就是他飞黄腾达之后的。只有这个最早的户籍,是无法更改的。就算丢了,当初在他领身份证的时候也早就有了备案了。那时候他才多大?十六岁嘛。”孟小天一边说着,一边打印出来了两张纸。

    慕森拿着陈贺东的资料,又仔细的看了看。虽然内容很少,但是却很吸引他。

    孟小天对慕森的这种举动很好奇,于是问道:“森哥,你怎么那么关心这个人的情况啊?”

    “因为他和死者是同乡,年纪差不了太多,但是却不认识死者。”慕森坦言说着。

    孟小天想了想说:“可是这个B城乡下也不算小了呀,现在的人们,对什么都很凉薄,万一不认识也很正常呀。”

    “可是他在描述这两个人的时候,却并没有提到他们是同乡。这证明他在刻意的避免这个信息。”慕森说。

    孟小天渐渐的瞪大了眼睛,然后不敢置信的问:“森哥……你、你该不会是怀疑陈贺东就是杀人凶手吧……!”

    “不是没可能。但我现在找不到动机。”慕森微微的皱着眉头,陷入到了一贯的思考状态。

    莫子棽见状走了过来,将手臂搭在慕森的肩上,然后微微笑着说道:“也许,我们见过了陈贺东的妻子,就能找到你说的动机了呢?不要忘了最有名的人彘都是如何发生的。”

    慕森忽然抬起头,看向莫子棽说道:“吕雉,戚夫人……”

    莫子棽没有答话,只浅浅的笑着。

    “对!对对……吴队长呢?赶紧问问陈贺东的妻子来了没有。”慕森一边说着,一边很兴奋的又冲出了门去,看样子是去找吴队长了。

    孟小天看着慕森这种“疯癫”的状态,不由得目瞪口呆。

    站在一旁的莫子棽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说:“别惊讶,当他碰到案子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是天才,也是疯子。”

第五百二十九章 香水

    说完,莫子棽也离开了。他不紧不慢的朝着吴队长的办公室走了去,不出所料的,慕森就在这里。

    “陈贺东的妻子来了没有?”只见慕森正焦急的问向吴队长。

    可吴队长却一脸苦相的回道:“来是来了,可……”

    “可什么?”

    “可是和我想象的差距有点儿大。”吴队长就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黑着个脸,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太对劲。

    慕森察觉到了异样,不再多问,直接对吴队长说:“带我去见她。”

    吴队长也没再多说,简单的向慕森介绍了一下这个女人,就引领着慕森和莫子棽往之前陈贺东所在的那个房间走去了。

    还没到门口,慕森他们就远远的听见了一个女人盛气凌人的声音。

    “你们是不是都不打算干了?让我和贺东在这破房间里呆着是什么意思?协助你们调查就是给你们脸了,给脸不要是不是?”

    慕森皱着眉头走到了近前,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飞扬拨扈的女人。

    女人烫着时髦的卷发,一身珠光宝气的首饰闪闪发亮。象征着富贵的金色连衣裙,金色高跟鞋,还搭配着名牌的手包。不过那一副尖酸刻薄的长相,就毁了她这精心搭配的所有。

    有一种人,你说不上来她哪里不好看,可看上去就是觉得很讨厌。这种人就属于长相不带人缘。而眼前这个女人,理所当然的就属于这一类型。

    尖尖的下巴就像是刀削的一样假,鼻子窄而高,和整张脸都不怎么搭调。那双眼睛总是斜睨着看人,盛气凌人,狂妄自大。面部妆容脂粉很厚,妆也很重。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香水味。就连慕森这种不懂得香水的人都能闻出来,这香水肯定不便宜。但是喷在她身上,却不是令人享受,而是令人难以忍受。

    看到慕森和莫子棽之后,女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便用那尖尖的、令人厌恶的声音说道:“看来你们就是慕森和莫子棽,我在家里也没少听见你们的名字。不过你们也太多事儿了吧?怎么哪里的案子都和你们有关系?什么案子你们都掺和?国家培养刑警是干什么用的?是专门欣赏你们破案用的吗?这个社会有真正的执法者,用不着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的。把贺东和我叫来这里是你们的主意吧?还有事没有?没有的话,我们就走了。贺东很忙的,不像你们那么闲,什么破事儿都掺和!”

    这一番尖锐的奚落后,吴队长的脸比之前更黑了。看得出来,他刚刚可能就是受了这么一顿“教训”所以才变成刚才那个样子的。

    而慕森和莫子棽,这时候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颇感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据吴队长说,这个女人名叫赵静,是陈贺东的妻子,比陈贺东大七岁。家中背景不错,父亲是个说话很有分量的老干部。这么看来,陈贺东的仕途如此顺利,也是托了“老丈人”的福。

    慕森笑看着赵静的刻薄,冷静的听她说完。赵静看到慕森和莫子棽的这种反应,也是十分诧异。总感觉这两个人不是很好对付,所以这会儿十分敌意的看着他们俩问道:“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莫子棽先走上前了两步,然后围着赵静缓缓的踱着步子绕了两圈,最后停在赵静的身后,吸了吸鼻子说道:“YSL鸦片,每盎司175美元。神秘且诱惑的东方气息,确实是好香水。不过……香水其实也是很挑人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气味,而香水也有不同的基调和前味、中味、后味,每个时期的味道都不一样。越是好的香水,这一秒和下一秒的味道都会有差别。所以,不管是哪个时期的味道,一旦与使用者自身味道不相匹配的话,那综合出来的就会是一种怪异的香味。说白了,就是一种令人生厌的味道。另外,香水这种的东西,不同情绪、不同心情、不同时间和季节,散发出的味道也都是不一样的。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我只能说,你毁了这款香水。”

    赵静听的早就瞪起了眼睛,这会儿咬着牙刚准备反击,莫子棽又转到了她面前,就像是一个鉴赏师一样,认真的看着赵静的脸说道:“重睑割过两次,其中有过埋线这种土方式。所以当你在眨眼的时候,能够很容易就看见重睑线上的疤。随着你的年龄增长,皮肤变得松弛,做过整容手术的眼睛也会比别的地方老化的更快,所以你现在的眼皮很松弛,是不是已经出现了睫毛内翻的情况了呢?”

    “你给我闭嘴!!”赵静说着就准备动手,不过被莫子棽巧妙的避开了。

    并且,莫子棽还微笑着提醒道:“你的面部表情最好不要因为激动而太夸张,否则你那削掉的下巴和隆起的鼻子都会跟着很生硬的扭动,会显得特别不自然。”

    “混账!!我现在就要带贺东离开!你们等着瞧!”赵静已经被莫子棽彻底激怒了,这会儿不管不顾的就想回去找陈贺东一起离开。可是吴队长自然不会同意,只好拦住了她说:“你先冷静一下,好吗?”

    吴队长这会儿的脸色好了很多,估计是莫子棽刚刚那番话给他彻底的解气了。

    赵静不理会吴队长的话,直喊着要马上离开。

    慕森这时开口了,只听他沉稳的说道:“你这样歇斯底里的,反而会暴露你更多的缺点。安静些,你现在是走不了的。不管你父亲是什么人,今天都带不走你和陈贺东。除非,你们能把有些问题解释清楚。解释清楚了,你们自然就可以离开了。不用拿身份压人,正如你所说,我不是警界的人,我也不怕你们警界的人。国有国法,还轮不到你辞退哪个警察。”说完,慕森没给赵静还嘴的机会,直接对吴队长身边的一个警员说道:“去,带这位女士到审讯室,让她自己先冷静冷静。”

    赵静似乎从来就没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和待遇,这会儿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慕森说:“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第五百三十章 破绽百出

    慕森瞟了一眼赵静,冷漠的回了句:“已经很客气了。”

    说完,慕森摆摆手示意警员赶紧把她带走,免得她在这里发挥悍妇的能力。

    不理会赵静那歇斯底里的吵闹声,慕森看向吴队长问道:“她父亲什么来头?说话竟然这么狂妄。”

    吴队长叹了口气说:“这年月,就是世风日下啊!我当初还告诉我的警员们,让他们多学学人家陈贺东,人家怎么就能年纪轻轻的这么有出息呢?现在我终于算是明白了,那小子他根本就不是靠自己本事爬上来的啊!难怪底下的人总是有闲言碎语。他的那位岳父,具体是个什么职位我也说不清楚,可绝对算是个老干部了,级别可比我高多了。人家当队长那会儿,我恐怕还是个小警察呢。只不过,近些年可能因为年岁大了,也早就已经深入简出了,还真不知道他有这么个女婿。”

    “还是那句话,不管他父亲是谁,岳父是谁,在未能正式洗清嫌疑之前,他们都得接受调查。”说着,慕森目光严肃的看向吴队长问道:“你知道么,陈贺东在成为了陈贺东之前,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B城乡下的小警察。”

    吴队长听后一愣:“啊?这么巧??”

    “巧合,其实大都是存在必然性的。这么说吧,我觉得陈贺东和赵静他们俩人非常有问题。尤其是赵静,她的性格缺陷暴露的太明显了,并且她还不自知。这种人,很难想象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再加上这两个人的结合,年纪差异,身份差异都很大。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一方存在目的性,或者双方都存在目的性呢?”慕森猜测着陈贺东和赵静这不简单的婚姻。

    “那……咱们先审问赵静?”吴队长试探着问。因为他们从陈贺东那里已经问了一圈回来了,结果并没问出什么实质性线索。而且从刚刚慕森所说的情况来看,陈贺东对死者的身份很有可能还存在着一定的隐瞒。

    莫子棽这时在一旁开口说道:“赵静的情绪越是激动,就越是证明她的内心是不平静的。她的不安,能暴露很多东西。这个女人的自控能力很差,相比起陈贺东,从她这里开始更容易一些。”

    “嗯,子棽,一会儿你和我看着她就好。让吴队长审问问题,我们做侧写。”慕森安排着,就朝着审讯室走去了。

    他们刚一打开门,里面就传来了赵静谩骂的声音:“你们这是放着好日子不打算好好过了!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要打电话给我父亲!”

    吴队长坐在了主审的位置上,翻开眼前的文件,头都没抬的说道:“不要大声喧哗了,回答完问题,该让你走的时候,我们不会留你。姓名?”吴队长循规蹈矩的问道。

    “你放屁!要不是查到了老娘的身份信息,你们能找到我吗?这会儿装模作样的问我姓名,你们是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赵静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吴队长阴着脸,继续问道:“你们那套房子里发生了命案,这你已经知道了。而且案件性质极其恶劣,死者是住在你们的房子里的,你认识死者吗?”

    “呸!别给我添晦气!我怎么会认识死人!”赵静仍然盛气凌人的翻着白眼,一脸的不配合。

    这下子,隐忍多时的吴队长也终于到了极限。他“啪”的一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并指着赵静吼道:“你最好给我配合点儿!!不然的话,我先以妨碍公务罪拘留你几天再说!你爸爸没教过你怎么说人话吗!死人是出现在你家里的,我现在直接就可以把你和陈贺东定位成重要嫌疑人!到时候,别说是陈贺东的职位地位,就连你爸爸都得名声扫地!”

    这下子,赵静吓傻了。她父亲的“一世英名”似乎是她的软肋。也难怪,她所有的猖狂和嚣张,都得建立在她父亲这棵大树做依靠才能行。所以,这会儿她忽然识时务的闭上了嘴巴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慕森和莫子棽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看了吴队长一眼,暗赞他这次可是吼的漂亮。有时候,对待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方式。像赵静这种女人,如果你一直无法震慑住她的话,那她不但不会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反而还会把警队闹的鸡犬不宁。

    吴队长看赵静老实了下来,这才又坐回到了座位上,怒声问道:“说!你见没见过死者!这半年之内,你去过那套房子多少次?!”

    “我……我是真的没见过你说的什么死人啊。我和贺东也早就不住在那里了呀……”赵静没什么底气的说着。

    吴队长眯起了眼睛,盯着赵静说:“你跟我说谎是吧?越是满嘴胡说八道,越是证明你们俩有嫌疑。要是完全跟你们没关系,你说谎干什么?我现在怀疑,就是你们俩杀了人!”

    赵静十分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慌忙的摆着手说:“你可别乱说啊!我们为什么要杀一个乡下丫头?”

    “你怎么知道被害人是乡下的?”慕森忽然开口问道。

    赵静眼神慌张,张口结舌的说:“是……是我来的路上,听那些警察们说的啊。”

    “你说你没去过那房子,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吗?”吴队长目光阴沉的盯着赵静。

    赵静越是紧张,越是慌乱,这会儿只不停的点着头说:“我没去过!没去过!”

    “可你的邻居看见过你有!你的跋扈,你的发型,你的高跟鞋,邻居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慕森笑着问。

    他们的连番施压,赵静显然已经抵挡不住了。

    现在又听见慕森说有邻居看见了她,连忙又改了嘴说:“那……那可能是回去看过房子。”

    “回去看房子的时候没见过里面住的人?”吴队长追问。

    “我……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有杀人案发生,你们就去追查杀人凶手!难道所有凶案发生地的土地拥有人都有嫌疑和罪过吗!”当压力过大,自己又破绽百出的时候,赵静再次开始歇斯底里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谎言的破绽

    慕森听到这里站起了身,十分平静的对赵静讲道:“当一个人在刚刚这样的压力下,开始不停的重复‘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那么他们多数是不但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还记得所有的一切。说不知道,只是不想别人看透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这算是一种隐藏和抵抗。”

    赵静狠狠的瞪着慕森,怒目而视。

    慕森没有回避这种怒视,反而还直视着赵静的眼睛说道:“如果我的理解没有问题,那么你现在是在怒视着我,而不是凝视着我,对吗?怒视和凝视的区别在于,凝视是一种持续性的行为,而怒视是一种忽然间的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怒气。这种怒气充满着敌意,你仿佛是在警告我‘你最好相信我说的话’‘你最好立刻通过行为来表达你对我言语间的信任’。你因为我们对你和陈贺东的怀疑而感到愤怒,这非但不能证明你们是清白的,相反,还加重了你的嫌疑。因为你在说谎。”

    赵静在慕森这种“咄咄逼人”的侧写下,仿佛原形毕露。她不断的否定着,否定着慕森的侧写,否定着警方的怀疑,甚至,她都开始否定了死者是否和他们的房子有关系。

    慕森看着赵静这种状态,其实心里是比较乐观的。因为嫌疑人越是不平静,那他们离破案的时间就越会缩短。现在既然赵静打死也不承认,那就只能带着她和陈贺东一起去看看尸体了。

    凶手,对自己亲自“创造”出的尸体,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即便隐藏的再好,也必定会有所流露。至少,那种莫名的情愫是逃不过慕森的眼睛的。

    赵静已经算是败下阵来了,当她被带到陈贺东身边的时候,她看向陈贺东的目光是无助的,那是女人在恐惧的时候试图找到依靠的眼神。

    慕森很客气的对陈贺东说:“现在,需要麻烦你们夫妇去认一下尸体。我知道,你们可能有些抵触,但是现在案子既然已经发生了,有些事也是避免不了的了。”

    陈贺东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和额头,很疲惫的说:“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案子的被害人到底是谁。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怎么会不告诉你们?至少那样可以尽快帮我洗清嫌疑,不是吗?”

    莫子棽站在慕森的身边,这时忽然笑了一下,对陈贺东说:“陈先生,你还是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就和你的太太一样,欲盖弥彰,言多必失了。说谎可是个力气活儿,尤其是在强压之下,那是会令人感到非常疲惫的。因为说谎者只有全神贯注,步步为营的小心谨慎,才能确保自己不露出破绽。当人们感到疲惫的时候,经常会下意识的揉眼睛或者额头,就像你刚刚那个样子。所以在审讯过程中或者是在法庭上,经常可以看到那些闪烁其词的犯人用上这种动作,以放松眼部周围的肌肉。人的眼睛会因为紧张和压力而血流增加,毛细血管扩张,此时唯有用揉眼的方式来加以缓解。不管是孩子还是成年人,在压力下开始揉眼睛都是隐瞒事实的一种象征。这样的人,我们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个了。”

    陈贺东听后,苦笑了一下说:“早就听闻莫子棽莫法医的心理学是一流的。就连对人体行为动作的侧写都和你的搭档慕森有一拼。现在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可是,你说了这么多,只为了告诉我,我的下意识动作给我加重嫌疑了是吗?可是我想问问二位,你们的证据呢?就算我现在是嫌疑人,你们的证据在哪里?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我都不认识被害人,我为什么要杀她呢?还用那样残忍的方式。”陈贺东很理性的反问慕森和莫子棽。不过他这种“攻击型”的反击方式,也恰恰表明了他的心虚。

    慕森笑而不语,只对陈贺东和赵静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很明确,不管他们如何辩驳,都逃不过去看尸体的这一关了。

    陈贺东自己也知道,再推脱下去,只能显得自己更加心虚。所以只好拉上赵静的手,跟随者吴队长他们朝法医室的停尸房走去。

    尸体刚刚才被送进停尸房,虽然已经不是人彘装在坛子里的状态了,但是她那被划烂了的脸和残破的躯体,依然狰狞可怖。

    刚到法医室的时候,赵静就紧紧的抱着陈贺东的手臂,躲在他的身后,战战兢兢。

    陈贺东还算淡定,只安慰了赵静一句,告诉她不要害怕,有他在。

    慕森他们直接走进停尸房,拉出了人彘那“一截”尸体。毫无过度,根本就没有给陈贺东和赵静任何心理准备的时间。

    赵静看着尸床上的那一截可怕的尸体,顿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她目光惊恐的盯住尸体,尖叫的同时仍然瞪大了眼睛在死死的瞪着尸体。

    慕森和莫子棽交换了一个眼神,慕森便对赵静说道:“这个可怜的女性之前是被装在坛子里的。按照骨骼和部分躯干情况来看,生前也是个高挑清丽的姑娘。没想到,却被人砍去四肢装进了一个小小的坛子里。你们看看,能有点儿印象么?”

    慕森目不转睛的看着陈贺东和赵静的表情,他们夫妻二人的反应还真是耐人寻味。赵静是死死的盯着尸体,像是吓傻了,可却又偏偏移不开眼睛。而陈贺东与赵静正相反,他平静的看着前方,就是不肯看向尸体。说的玄一点儿,好像就连余光都在避开那具尸体。不知道是真的从心底感到抵触和恐惧呢?还是另有原因。

    看着他们的这种反应,慕森故意说道:“她的脸已经被人割成这个样子了,不管生前多么的天生丽质,现在可能都不太容易辨认了。哎,也是……有点儿难为你们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本着公民义务帮忙仔细看一看,对这姑娘到底有什么印象没有,毕竟她可是死在了你们的房子里,并且,还被砌进了你们的卫生间里。”说着,慕森的眼神锁定陈贺东,问道:“怎么样,这和当初你说的那个乡下姑娘是同一个人吗?”

第五百三十二章 摇身一变

    “她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让我怎么辨认?我还能辨认出什么?”陈贺东忍无可忍的看向了慕森。慕森注意到,陈贺东仍然避免着自己看到尸体,直接转过了身。

    慕森点点头说:“是,尸体的情况确实是惨烈了一点儿,可是仔细看看的话,好歹还是能看出一些模样的。被挖去的双眼,曾经可能十分明亮。被割去的鼻尖,曾经也许小巧挺秀……”

    “够了!!”陈贺东终于爆发了怒意,他对着慕森吼道:“慕森!你是神话,是波罗,还是福尔摩斯,我都不管!可是你不能拿你的恶趣味强加在我们的身上!你这是要逼我对着一具残破不全的尸体发挥想象力,来联想她活着时候的样貌吗!”

    慕森笑了:“怎么,你不敢想象她生前的样子吗?”

    “……”陈贺东仍然瞪着眼睛,但是却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慕森继续笑着问道:“陈先生,你一直避免自己的目光和尸体有任何的接触,是不敢看她吗?你是真的害怕?还是愧疚?害怕从何而来,愧疚又是从何而来呢?对了,我忘了问一个问题。你,认识她吗?”慕森的手指缓缓地指向了尸床上的尸体。

    陈贺东的呼吸开始有点儿急促,他仍然别过头,就是不肯看向尸体一眼。这种异样的行为,就连吴队长都察觉出了不对劲。所以这会儿吴队长也开口问道:“我说,你这样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带你来看尸体,你却死活不肯看尸体一眼。你看看你老婆,到现在都没错过眼神儿,直勾勾的看着尸体。你不会还不如她呢吧?”

    莫子棽这时在一旁接道:“直勾勾的看着尸体,也并不一定就代表她问心无愧。来的时候,她不是很抵触的吗?进法医室的时候,她还吓得浑身发抖呢。为什么现在看见了尸体,反而平静了呢?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目不转睛的看着尸体呢?一般来说,只有凶手,才会对自己亲手创造的杰作有如此复杂的情绪,以至于根本移不开眼睛。”

    赵静听到了莫子棽的话,慌忙的转过了脸,不再看尸床上的尸体。可是她此时此刻的面部表情,却不是恐惧的,而是出奇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漠。这种没来由的冷漠,立刻就引起了慕森的注意。

    正好在这个时候,慕森的电话收到了一条非常有用的短信,是孟小天发来的。慕森看了一眼手机,不由自主的笑了。死者的身份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看来这个案子不必出停尸房就基本可以破了。

    慕森放下手机,回头看了一下陈贺东,又问了一遍:“你认识死者吗?”

    “不认识。”陈贺东回答的很果断。

    “一个乡里的,住的地方距离不到二百米,你竟然不认识她。这个世界是不是太大了,二百米的距离足以隔绝一切了啊。”慕森看着陈贺东,眼神中的自信,让陈贺东看的有些发颤。

    当慕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贺东已经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了。他多年来隐瞒的身份被揭穿了,自己曾经那段灰头土脸的历史也被揭露了。自从自己来到了城市,过上了现在这种生活之后,陈贺东就在极力的撇清曾经的一切。那个穷乡僻壤的破地方,那个埋藏着他二十年青春的地方,那个他做梦都想改变的出生地,他拼了命的想要甩干净这些。可惜……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即便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的命运,也改变不了历史,改变不了出身。

    “陈东。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名字。我很想提醒你,现在你是陈贺东,但是陈东也是你,是你无法改变的过去。你飞黄腾达了,也改变不了你的出生证明,户籍历史,身份信息,档案证明。一个合法公民拥有的一切,都像是烙印刻在了每一张档案里。如果连这个身份你也准备否认的话,那我们只能换个地方说话了。”慕森站在尸床的另一边看着陈贺东。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尸床,隔着一具恐怖的人彘尸体。

    陈贺东的呼吸慢了下来,当一切都已经被揭穿,心情反倒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赵静看出了陈贺东的苗头,急忙抓住了陈贺东的手喊道:“贺东!不要被他蛊惑!不要跟他说任何话!他会毁了你的!!你别着急……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爸爸……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看着手忙脚乱准备拿手机的赵静,陈贺东忽然拦住了她。

    “别这样,他说的没错,我没法改变我的出身。”陈贺东坦然的说着,并转过头对慕森说:“是,我承认。当初那两个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同乡,于是就留下了他们。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清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遗憾,没想到我的收留竟然会酿造出了这样的恶果。”

    慕森一边点着头,一边听陈贺东说完。等他完全说完了,慕森便回道:“我也感到很遗憾,是真的很遗憾。我本以为咱们之间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你也就有觉悟不再撒谎了。可是我没想到,你还在试图狡辩。既然这样,那就由我来说清楚你和死者的关系吧。”

    “死者如月,比你小三岁。住在你家附近,你们两家始终关系都很好,你和如月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是你的邻居,你的妹妹,还有,你的妻子。有很多农村并不信奉婚姻法,而是信奉自己村里的规矩。如月不到十七岁就嫁给了你,并且为你怀了孕。只不过,你当时一心想要走出乡下,出人头地。于是就让村里的医生为如月做了堕胎手术。十七岁,如月和你的婚姻是不被法律承认的。但是你们却已经有了婚姻的事实。你没有负起这个责任,而是独自离开了乡下,来到了城市里,通过和赵静的婚姻,摇身一变,改头换面成为了现在这个年轻有为的陈贺东。”

第五百三十三章 罪过

    吴队长虽然之前已经听慕森说起过这个陈贺东的另一身份了,但是却没想到他和死者之间的关系竟然是这样出乎意料的关系。

    看着陈贺东那双复杂的眼睛,慕森摆了摆手说:“还有,请你不要再提‘那两个人’这种话了。她都已经死的如此凄惨了,你为什么还要侮辱她呢?根本就没有什么第二个人,也根本就没有什么男女朋友。你说的孙雷,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你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掩饰如月独身住在你家里的嫌疑。而且,在邻居的反映中,提到过垂头丧气的你,提到过清新朴素的如月,提到过你那嚣张跋扈的妻子赵静,但就是没有提到过你的房子里还走出来过第二个男人。那个最大的嫌疑人,不过是你虚拟出来的。”

    慕森有些沉重的看着陈贺东,他感到替如月痛心。过早的不合法婚姻,害了那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她死在了她的爱情里,死在了她的婚姻中,而且还死的如此凄惨。恐怕她直到咽气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婚姻爱情和自己想象中甜美浪漫差距如此之大……

    现在,所有人都看向了陈贺东和赵静。大家都多多少少的猜测到了如月的死亡原因。这其中一定是和爱情有关,与利益挂钩。不知道是不是果真发生了现代版陈世美的悲剧,但就算是陈世美,也没有将自己的发妻做成人彘啊。

    吴队长的脸色很难看,他走到陈贺东的面前,声音低沉的问道:“是不是你杀了她?”

    陈贺东不回答。

    “是不是你杀了她!!”吴队长再次愤怒的逼问。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忍无可忍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比较欣赏的一个年轻人,竟然是这样的警界败类。重婚,杀妻,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

    可陈贺东仍然还是不回答。

    倒是一旁的赵静,心理素质本来就很差,再遇到眼前这种状况,终于彻底崩溃了。她一边护着陈贺东,一边大声对吴队长叫嚷着:“你喊什么!!不就是一个乡下的死丫头吗!!犯的着这样吗!”

    “乡下的?!乡下的怎么了?你的意思是人命还分穷富贵贱是吗!就你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在我眼里,连给穷丫头提鞋都不配!”吴队长红着眼睛冲赵静回吼着。

    赵静生气极了,她指着吴队长说:“你这个队长算是干到头儿了!!你等着!!”

    “我不怕!有什么能耐你尽管使出来!我也告诉你,你父亲和你们的好日子也已经到头儿了!这个国家有说理说法的地方,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吴队长正义凛然的说着,字字掷地有声。

    赵静看到吴队长完全不惧怕强权,这会儿也只剩下了呼呼的喘着粗气。

    陈贺东一直沉默的被赵静护在身后,这时他站了出来,表现的十分冷静。他的目光落在了尸床上的尸体上,沉默了片刻说:“是我对不起她。”

    见陈贺东终于松了口,吴队长也松了口气。这个案子算是拿下来了,不然的话,恐怕他连做梦都不踏实。这么年轻的一个无辜生命,死的这样惨烈,这样莫名其妙。

    慕森仍然在尸床的这一边看着陈贺东,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在我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后,我就觉得你应该还是良心未泯的。因为如果你不透露出B城乡下的这个信息,就算我们有一天能找到,也必定会浪费了很多时间。我不相信你是无意识说漏了嘴,是不是对如月的愧疚让你透露出了这条信息的呢?”

    陈贺东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也终于肯直视如月的尸体了。

    “当我知道这个案子被发现了,并且破案人是你和莫子棽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这一刻了。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其实我就算不说,你们迟早也会发现死者的身份信息,只要你们查到了她的信息,仍然还会像现在这样发现我的过去。我始终都清楚,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天过海一辈子。这样也好……也好……”

    赵静看到陈贺东的这个态度,有些失控了。她抓住陈贺东的手臂玩命的晃着,并哭喊着说:“贺东,贺东,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被他们鼓惑啊!你走到今天不容易,他们会毁了你的。”

    “毁了他的是你!”慕森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句。刚刚赵静已经说过一遍这句话了,当时慕森就忍了。可是现在,她还这样口口声声的说着,慕森觉得有些忍无可忍了。尽管陈贺东还没有交代犯罪过程,但是凭他和赵静的性格来判断,鼓惑杀人埋尸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是赵静!而且她知道如月的存在,还依旧心安理得的和陈贺东结婚,并且杀害了如月。陈贺东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她害的又能是谁呢?

    陈贺东没有理会赵静的哭喊,他只怔怔地看着如月的尸体,然后十分冷静的抬起头对慕森和吴队长说:“已经这样了,不用再多说了。回审讯室,我交代犯罪过程。”

    “不!!”耳边传来的又是赵静的一声尖叫。不同于之前的跋扈,这一次,她显得是那样的无助和痛苦。慕森听得出来,那是一声痛彻心扉的叫喊声。

    吴队长转身准备带陈贺东走,赵静忽然扑倒跪在了吴队长的脚下,并抱住了吴队长的腿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人是我杀的,我承担可以吗!真的是我杀的,和贺东没有关系!他都不知道啊!是我,是我因为嫉妒和心胸狭隘,一时冲动杀了她。你们不要为难贺东好吗?他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你们不能这样毁了他!”

    吴队长低头看着眼前哭花了妆的女人,不轻不重的推开了她。就在二十分钟之前,这个女人还张扬跋扈的高高在上。而现在,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放下了自己的身份,当众跪了下来。

    不可否认,女人的爱的伟大的。但是,女人的爱也是可怕的。

第五百三十四章 自白

    女人的爱可以温柔到融化一切,可以包容到掺杂母性,但同时,女人的爱也可以毁灭一切。

    嫉妒二字,没有一个字是不和“女”有关的。不过与其说女人心胸狭窄偏激,倒不如说她们的爱太炽烈,太深刻,付出太多。

    只要是人,无论男女,当无怨无悔的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时,就必定想要得到相等的回报。当这种回报有了一定的偏差,或者有人硬挤进来想要共享的时候,就会变成了极度的不平衡。这种不平衡,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情杀的案件屡见不鲜,但是像陈贺东,赵静,还有如月的这种关系,确实并不多。毕竟现在法律的普及已经很广泛了,擅自违背婚姻法结婚的地方还是一小部分。如月的惨剧,首当其冲的罪魁祸首就是这段不被法律认可的婚姻。

    从事实来讲,按照当地乡下的规矩和仪式来看,陈贺东和如月是已经结了婚的,并且得到了亲朋好友的认可。有了婚姻事实,甚至有了孩子。不管孩子最后留下还是没留下,这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了。

    但是从法律上来讲,不管你办了多少桌酒席,堕了多少次胎,没有民政局的那个章,也依旧是不被承认的。更何况如月当时的年纪那么小,十六七岁啊。很难想象在文明社会的今天,这样的早婚还是那么的明目张胆。

    也正是因为这样,单从法律上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判定陈贺东重婚罪的。反而,陈贺东和赵静的婚姻是真实有效的,并且被法律所认可。在这种情况下,甚至很难说……到底谁才是第三者。

    高傲的赵静,哭喊哀求的声音在停尸房内显得格外凄惨。她一次次想要抓住陈贺东的手,可陈贺东只默然的跟着吴队长往外面走,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之后,赵静在女警的陪同下,前往另一间审讯室,也开始做笔供。虽然说她试图为陈贺东顶罪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的犯罪事实也是无法逃避的。这一对之前羡煞了旁人的夫妻,在短短两三个小时之内就转眼变成了阶下囚。

    慕森和莫子棽一起来到了吴队长的审讯室,他们都更希望听听陈贺东的供词。毕竟,这个案子发生的根源,是他。全部围绕的中心,还是他。

    陈贺东坐在吴队长的正对面,面色从容。他不再想说谎,也不再需要伪装,他可以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所有人了。所以,坦然。

    吴队长没有着急开口问话,想要给陈贺东一些时间。但是陈贺东却很冷静理性的开口说道:“如月和我确实是一起长大的,我很喜欢她,非常非常的喜欢……还不到十五岁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将来一定会成为我的妻子。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她的家长同意,我的家长也同意。那个时候真的太小了,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理想,什么叫做抱负。我只知道等我年纪到了,就可以娶媳妇,生孩子。天天抱着我喜欢的小月睡觉。呵呵,这听起来是不是很龌龊?但是那个年纪的我,脑子里真的只想到了这些。

    可后来,随着我慢慢长大了,我发现……爱情并不是唯一可追求的东西。我发现了我们村子的落后,我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贫苦。我看见了城里人的光鲜亮丽,也看到了自己的灰头土脸。当时我就问我自己,凭什么?凭什么都是警察,差距却这样大?我们乡下的警察,还不及你们城市的一个保安。这是为什么?

    我也有保家卫国的心,我也有为人民服务的热情。我也希望被崇拜,被敬仰。为什么我得不到?

    想了好久,我知道了。呵……只因为我生的地方不对。”

    陈贺东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好像是压抑在心中很久的东西终于释放出来的轻松。他仰着头,看着审讯室的房顶,停顿了几秒钟继续说道:“你们也许觉得我是个负心汉,我是个混蛋,我是个变态。但是我今天还是想说,我离开的时候,是真的爱小月的。你们知道一个男人真爱一个女人应该给她什么吗?”陈贺东忽然看向了吴队长和慕森,莫子棽。

    三个人都不回话,他们现在只想倾听。倾听这个压抑的人所有心声。

    陈贺东苦笑了一下说:“我如果说是钱,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很俗?可是爱她,就应该给她最好的生活。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才是生活,这才是现实,是爱情!生活中没有那么多不用吃饭就能活着的童话故事!生活是要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的!我告诉小月,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想她长大之后的命运就是种地!我也不想她跟着我一辈子吃苦!我希望能给她好的,最好的。我希望能给她,她想要的,我想给的,一切一切。试问,如果一个男人的能力只限于果腹饥饱的话,他还拿什么谈自己爱一个女人?小月那时候还太小,她不懂得这些。她只知道,我说的,就是对的。她说不管我想怎么做,她都会支持我。就这样,我选择了离开家乡,来城市里闯荡闯荡。哪怕我也从个保安做起,我也希望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到那时候,我才能抬头挺胸的说爱。我才能真正的娶她。”

    不得不说,陈贺东一番激动的话语,说的任谁听着都感慨良深。没错,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童话,没有梦幻,没有不切实际的浪漫。只有有了资格,才能够谈理想,谈爱情,谈婚姻。用陈贺东的话来说,他不相信自己扛着锄头,老婆扛着镰刀,三餐不饱,还能创造出什么浪漫。

    可是……话虽如此,一旦想到了如月的死状,所有人都马上会从陈贺东的自白中清醒过来。穷的有志气,就是杀妻的理由吗?退一步来讲,这就是杀人的理由吗?而且,是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做到人彘这种地步?陈贺东他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如月,希望给她最好的一切,可结果呢?

    他只给了她一个坛子。

第五百三十五章 噩梦降临

    所以,想到了这里,吴队长的态度再次转变为极其冷淡。他瞥了一眼陈贺东说:“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用花言巧语把如月骗到蜜罐儿里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把她装进坛子里的。你可别告诉我,那也是她愿意的。”

    在陈贺东回答之前,慕森插了句话说:“我想问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听到这个问题,陈贺东微微的笑了。他似乎稍稍回想了一下,然后答道:“从什么时候变了的……大概就是从我穿上了这身衣服之后变的吧。认识赵静不知道能不能够算是一个机遇,总之当我知道了她的身份时,确实心动了。我有意无意的温柔,让她十分迷恋。她说她最喜欢的就是我的简单和质朴。我们结婚的过程很短暂,认识九个月就结婚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变成了陈贺东。坐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成为了现在这个人。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吃官家饭的日子,原来是这样的惬意。”

    “放屁,我也是吃官家饭的。可是你看看我,没白天没晚上的忙,忙着你们这群畜生制造出来的凶杀案。我看死人的时间,比看我老婆都多!官家饭容易?那是因为你是败类。”吴队长在这个问题上似乎永远无法做出退让。他想让所有人都明白他的为官之道,那就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当刑警干的就是这个工作,破案是义务,是责任。

    陈贺东并不反驳,反而还点点头说:“没错,你说的对。我是个畜生,我贪图荣华。可我也是个人,我有贪念有错吗?在我和赵静还没有结婚的时候,我给小月打过电话,我跟她说了,让她等着我。等我这边一切都安稳了,我就接她来这里。当时我想的是借赵静争得一席之地,等我在这个城市的警察圈里站稳了脚跟,我就跟她离婚。”

    陈贺东刚说到这里,吴队长就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还真是够‘简单质朴’的啊!你想借着跟人家结婚上位,然后再跟人家离婚?你想的倒是真美啊!我估计,就以你那疯婆娘的性格,到时候被装进坛子里的就是你了吧?”吴队长丝毫不避讳的讥讽着陈贺东。

    陈贺东自己也承认:“是,我确实想的太简单了。当我和赵静结婚之后,才慢慢发现了她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有多么的强烈。她总是要求我去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什么事情如果不按照她的意思来,那她就会闹个天翻地覆。这段婚姻,我感受到了无爱的痛苦。我并不爱她,但是我又享受着她给我带来的一切。每一次我们吵架之后,我生气了,赵静都会买来很昂贵的礼物来求和。每一次她都会带我去她家,让她的父亲为我介绍更广的人脉。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我发现赵静的无理取闹就像是撒娇……也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慕森叹了口气,说道:“你慢慢适应了这种生活,这种方式,甚至慢慢开始适应了你并不喜欢的赵静。可就在这个时候,如月的出现打乱你的所有,对吧。”

    陈贺东点点头,有些痛苦的说:“我没有想到小月会找到这里来!我都改了名字了,她怎么还是能够找到我?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可是当我在单位附近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有一场噩梦要降临了。

    我当时给小月找了宾馆住,可是她执意要到我住的地方照顾我。还说,不会影响我工作的,只是想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我当然不会同意,就这样拖了一段时间。可很快,小月的事情就被赵静发现了。你们应该可以想到,赵静当时都疯了。她认为小月不但抢了她的丈夫,还践踏了她的尊严。她高高在上的身份怎么能容一个乡下丫头排挤?

    没有办法,我和赵静说了小月的事情。如实的告诉了她,小月是我在乡下已经过门儿了的妻子。我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也会让小月尽快离开这里的。

    可是……我没想到……当赵静知道了小月的身份之后,她反倒平静了。她收敛了之前暴怒的状态,变得十分平静了。我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征兆。果不其然,赵静对我提出了一个我死都没想到的要求。她要求小月和我们一起住,住在那所平时不怎么住的房子里。三人同居,三人同床。”

    当听到陈贺东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队长已经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就连慕森和莫子棽的表情,也不禁唏嘘。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才会提出这样变态的要求?

    可是正常人都应该想象的到,赵静的这种要求,是必定会为接下来的日子种下祸根的。三人同居,一个是已经过门儿了的爱人,一个是合法的妻子,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然而,这个“简单朴实”的陈贺东,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可怕的祸根!他为了得到赵静的原谅,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他竟然答应了赵静。并且处心积虑的为自己编排了一出苦情戏,准备演给如月看。他知道,如月单纯善良,她根本就不懂得这世间的人心险恶,也没有见识过什么社会的阴暗。只要自己把苦衷说清楚,如月应该是会答应的。

    令人悲哀的是,陈贺东想对了。

    当他跪在如月的脚下,在如月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的时候……年轻的如月流着屈辱的泪水答应了下来。

    陈贺东对如月保证,只要今年的升迁一结束,马上就和赵静离婚。然后结束这种没有尊严的日子。

    如月相信了,她相信了陈贺东的谎言。其实陈贺东根本就没有打算和赵静离婚,他只是想拖延时间。等赵静的气头儿过了,不再要求和如月同住的时候,他就会想办法给如月一笔钱,让如月回老家。

    可是他没想到,一切早已注定,没有回头路了。如月的厄运正在一点一点的逼近,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疯狂的发展着。直到,他完全无法掌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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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一本正经的悬疑推理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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