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一念成魔
在那之后,陈贺东他们三个人就这样过上了一段惊世骇俗的荒唐同居生活。
白天,赵静拿如月当奴隶使唤,还用陈贺东的地位做威胁,不许如月告诉陈贺东。所以每天陈贺东上班之后,就是如月地狱生活的开始。
赵静比如月大那么多,又见多识广,心机很深。想当然的,她轻而易举的就把如月欺负的生不如死。而胆小的如月又不敢走出那个门去报警,去状告。结果就是让赵静更加的得寸进尺。
到了晚上,赵静要求他们三个人要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如月不同意,赵静就说要告陈贺东重婚。如月看着两难的陈贺东,再次忍辱答应了下来。
可赵静哪里会是只睡觉那么简单?她要么要求如月亲眼看着陈贺东与自己缠绵,要么就让如月这样做,她在旁边做看客。这种事情,如月是死也做不来的。所以在几次争吵之后,又一个晚上,赵静再次要求如月在旁边侍候她和陈贺东同房,如月愤怒的拒绝了。并且骂了一句“变态”便跑出卧室,准备逃离。
这下子,如月激怒了赵静之前所有的怒气。她发疯似的抓回了如月,并将她打倒在地。
还在床上的陈贺东只觉得对眼前这种荒谬的生活厌恶至极。他也是满心的愤怒,可是对如月,自己没脸爆发。对赵静,他根本就不敢爆发。所以忍受到了极点的陈贺东,这时并没有做出一个男人该有的反应。反而,他只是烦躁的抱着头,没有理会床下两个女人的撕扯。
如月是打不过赵静的,她不会打架,甚至都不懂得怎么还手。她在这样的时候只知道求助于床上的陈贺东,可是陈贺东这个时候却并没有准备做什么。
人的愤怒就像是火焰,越烧越烈。赵静一边怒打着如月,一边想起了自己和陈贺东之前所有的美好生活。她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提拔陈贺东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的,她想起了陈贺东当初是对她如何百依百顺的。现在,一切都是因为如月的出现,把他们原本完美的生活彻底搅乱了!越想越气,赵静直接跑进了厨房,拿出了剁骨刀。一刀就砍在了如月的手臂上。
如月的尖叫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内格外刺耳,赵静干脆就用抹布堵上了如月的嘴,然后再打开音响播放着音乐。很快,如月痛苦的呜咽声就被那激昂的交响乐覆盖了。
陈贺东看着地面上的鲜血整个人都懵了,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到这样的地步!
“小月……小月……”陈贺东喃喃的喊着如月的名字,颤颤巍巍的下了床,准备抱着如月去医院。
可赵静哪里肯干?她越是看到陈贺东那懦弱并企图保护如月的嘴脸,心中就越是妒火中烧。她挥舞着剁骨刀,几下就砍断了如月纤细的手臂。
如月晕了过去,陈贺东也瘫坐在地上彻底傻了眼。而赵静,这时候的她手持剁骨刀,浑身都是血,站在如月的断手旁边恶狠狠的瞪着陈贺东说:“这个女人已经废了,你要她也没有用了!你现在要是按我说的做,我们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就还能过上曾经的好日子。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那你就守着这个残疾人等着被告吧!!陈贺东,你不要忘记你当初来到这个城市的目的,你是为了什么来的!你真的要为这样一个废人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吗!”赵静一边吼着,还一边狠狠地将刀划向了如月那年轻清丽的脸庞。
陈贺东试图阻止了,可却也晚了。刀子太锋利了,如月的脸顿时皮肉外翻。
陈贺东抱着如月,眼泪簌簌的落下。
赵静得意的低头看着陈贺东,问道:“你是喜欢她的脸吗?你是觉得她比我年轻漂亮吗?现在你还喜欢吗?喜欢吗?”
“赵静……我说过我会让小月离开的,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做到这样的地步?她是无辜的……”陈贺东抱着如月痛哭着。他那无助绝望的破碎声音,和房间里回荡的高雅交响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每一个音符似乎都在嘲笑他,讽刺他,蔑视他。他为了名利,不仅出卖了自己,还出卖了可怜的如月。
赵静早已被愤怒夺去了理智。这时她看着陈贺东抱着如月的样子,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干脆就搬来了他们之前放置的空缸,然后自言自语似的说:“我要让她知道,和我抢男人的代价。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可现在你却还抱着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不放!我彻底毁了她,我看你还会抱着她吗!”
眼看赵静又要伤害如月,陈贺东跪着央求赵静放过如月。可赵静已经做过这些了,她不会停手了。她只对陈贺东做了最后一次警告,让陈贺东自己抉择。要么,帮她杀了如月。要么,等着一无所有的去坐牢一辈子。现在如月已经这样了,他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陈贺东绝望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他哭着,愤怒着,无助着。可同时,当他看到了地面上血肉模糊的如月时,他也开始犹豫着。他甚至开始劝自己,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如月就算这样活下去也是一种受罪。未来的日子她将成为一个被毁了容的残疾人,没有工作,没有爱情,没有朋友……孤独终老。是不是……与其让如月那样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成全了自己。毕竟,现在的生活,是他陈贺东做梦都想拥有的生活啊!
看到了陈贺东的犹豫,赵静阴险的笑了。她将手里的剁骨刀递给了陈贺东,并在他耳边低语:“帮我砍了她的双腿和双臂,我要将她装进坛子里。你放心,这之后她就解脱了。是不是总好过痛苦一辈子?”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鬼迷了心窍,陈贺东在自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之后,他竟然真的闭着眼砍掉了如月的四肢!并把她装进了那个坛子里。
这个时候的陈贺东,已经和魔鬼没什么两样了。他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诡异的坛子,以及坛子里装着的,他曾经爱过的小月。
第五百三十七章 最后的原谅
人类的疯狂,总是建立在疯狂本身之上。这个时候的陈贺东和赵静,都已经是完全没有理智的疯狂人了。一个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一个为了自己所谓的追求。他们都给自己找了很多冠冕堂皇,非做不可的理由。而那可怜的如月,已经奄奄一息。
赵静按照那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残忍手段,硬是把如月的鼻子削掉了。疼痛使如月再次清醒了过来,她惊恐的看着装着自己的这个“坛子”,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陈贺东。
陈贺东不敢看如月的眼睛,他哭着跪在地上说:“小月,小月你原谅我……谁让你非要找我来的呢?我都告诉你了,不要找我来!我让你走,你偏不走!现在……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好吗?”
此时的如月,严重的失血令她脸色苍白。乱蓬蓬的长发搭在坛子上,一双眼睛就好像是能流出血来一样,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陈贺东,十分可怕。
陈贺东一直不敢抬头看如月,只跪在地上,不停的祈求着如月的原谅。
终于,如月虚弱的开口了。
“我不怪你……从小时候起,我就知道,你不属于咱们那个小村子。你是个注定要干大事的人,我知道的……也许是我自己错了,我不应该因为想念而不顾一切的找你来,我不应该这样幼稚的去设想我们的婚姻,我不应该对爱情抱有那么大的幻想……不应该从小喜欢你,到死还喜欢你……我知道,我为你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不再给你添麻烦。我只求你,让我痛痛快快的死去,可以吗……”如月眼中带泪的看着陈贺东。她不责怪,不愤怒,也没有怨气冲天。她只有这么一个要求,死的干脆一些。
陈贺东十分动容,他刚准备上前安慰如月两句,一旁的赵静就刻薄的开口了:“你想死的痛快!门儿也没有!和我抢男人的后果,你还是没有感受到是吧?我今天偏要让你看着我和他平时是怎么亲热的!”说着,赵静就扑到了陈贺东的身上,疯狂的亲吻着。
陈贺东忍无可忍,这才一把推开了赵静怒道:“够了!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我不希望我的妻子是个杀人恶魔,是个变态!她爱我,她到现在都不怪我,你还要她看着她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亲热!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不想脏了如月的眼睛,你不如干脆杀了我们俩吧……”连番的刺激,让陈贺东这个时候甚至萌生了死的念头。
可是赵静听了这话之后,非但没有平静,反倒更加的愤怒了。她恶狠狠的瞪着陈贺东问:“你和我亲热,会脏了她的眼睛……?陈贺东,你有种把这句话再说一遍!”
陈贺东别过头,不再理会赵静。
赵静咬着牙,恨恨的点着头说:“好,好啊!你等着瞧,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要怎么脏了她的眼睛!!”
陈贺东本以为赵静会再次扑过来,可是没想到,她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小刀,动作非常快的就朝着如月的眼睛扎了过去。随着如月的一声尖叫,那血淋林的眼球被刀子挖了出来。陈贺东震惊的同时,准备上前抢过赵静手里的匕首。可赵静却快速的跑到了卫生间,将如月的眼球扔进了马桶里。
陈贺东怔怔地看着随水流被冲进下水道的眼球,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疯狂起来,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赵静看着陈贺东,挑眉问道:“这次,她的眼睛还怕脏么?”
陈贺东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煞白,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虐杀如月的时候,赵静淡定的很。可是现在一看到陈贺东虚弱的样子,她马上紧张了起来。她抱着陈贺东,担心的问:“贺东,贺东你怎么样?我不吓唬你了,好吗?我爱你,你知道吗?你是我的,谁都不许碰,也不许抢!你好好想想,你的今天,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理想?我们杀个人不算什么的,藏好了不会有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了,还有咱爸呢。你不要怕,我只要你好好爱我,好好疼我,咱们继续过咱们的好日子,好不好……?贺东,我真的好爱你……我这么疯狂完全是因为你……如果我不爱你,我怎么会为你而杀人……”赵静说着说着,竟也哭了起来。她趴在陈贺东的胸口处,哭的无比委屈。
陈贺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次流下了眼泪。他不想继续当伪君子了,如月已经这个样子了,自己还这样好像情深义重似的,有什么意义??他已经失去如月了,彻底失去了。那就不如顺着赵静的意思,也好给如月一个痛快的。总不能这样鸡飞蛋打,最后什么都没有了。他用心经营的一切,奋力拼搏的成果,不能随着如月的死而前功尽弃……那样的话,如月的死,将会变得完全没有意义。
想着这些,陈贺东坐在了卫生间的地上,研究起了那个下水管。尸体,藏在哪里都不如藏在自己家里更安心。抛尸在外面,总会被别人发现的。但是自己家里,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赵静看出了陈贺东眼神的变化,这会儿惊喜的亲吻着陈贺东的脸,夸奖道:“贺东,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就是爱我的!而且,咱爸也没看错你,你能成大事。人家说,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一将功成万骨枯。死了这么一个乡下丫头又算的了什么?!贺东,只要你坚定你想要的东西,那将来一切都会是你的!”
陈贺东的态度变了。他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悲伤,甚至都没有了愧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破罐破摔”的心理。已经无法挽回了,僵持在那里只能更快的被人发现,露出马脚。他低着头,琢磨着卫生间的空间大小,然后对赵静低沉的说道:“天快亮了,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来。你不要让她出声音。”
“好的好的!”赵静的脸上,是变态的兴奋。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为爱疯狂
陈贺东的本意是让赵静干脆给如月一个痛快的,不要再继续折磨她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赵静把这个“不出声音”做的很表面。她割掉了如月的舌头,让她再也无法出声说话和叫喊。然后又在陈贺东看不见的情况下,用开水灌了如月的耳朵。在最后的时候,她还说了很多诅咒的,恶毒的话语,不过都是在如月的耳边轻声的说。那些话,并没有让陈贺东听见。
其实陈贺东是可以想象在自己不加阻拦的情况下,赵静会如何对待如月的。
可是这个时候的陈贺东,已经不想再理赵静那个疯婆子,也不想再管卧室里的那个坛子了……他只想把现场的一切都做到天衣无缝,让人无迹可寻。谁也不知道如月已经找到陈贺东了,就算是乡下有人找,也无济于事。任什么事情发生,也不能毁了他!绝不能!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月不能,赵静也不能。那些废物警察更不可以。所以,他需要将一切都做的完美才能行。
陈贺东觉得,只要把现场的一切痕迹都清洗干净,那他们就可以安然无恙了。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还要把这件事向他的岳父说一下。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赵静的身上,那老头子是不会不管自己的女儿的。再加上陈贺东是警方的人,也曾经跟着出过现场。就算有一天,警察发现了。那他们来了之后先干什么,后干什么,哪组在前,哪组在后,陈贺东都非常清楚。所以,陈贺东用反侦察的手段,将自己假设成了警方痕检组的,一寸一寸的检查并毁掉证据和线索。
而当他再次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也看见了如月最后的模样。谁能想象,半个月前还是如花似玉的一姑娘,现在竟然会变成了这副可怕的模样。归根结底,这些到底怪谁呢?
虽然陈贺东第一眼看到如月的惨状时也是微微一怔,但是他很快就冷声的对赵静问了句:“她还活着吗?”
赵静看着陈贺东,邪恶的笑道:“你亲自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赵静的态度激怒了陈贺东,陈贺东一把抓过她的头发,拽到了自己眼前,目光冰冷狠毒的对她警告道:“你最好不要用再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你信不信我把你也做成这个样子?”
赵静第一次从软弱的陈贺东眼睛里看到杀意,当下就愣住了。不过,变态心理的她,看见这样的陈贺东,不但不觉得害怕和反感,反而还更加的崇拜和迷恋。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一起将如月的身体放到下水管的位置,并在上面做出了装饰柱的样子。他们干活的时间不短,轻拿轻放的尽可能没弄出任何大的响动。以至于根本就没有邻居发现他们这个房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如月的残肢断臂,赵静全部剁成了小块,然后顺着下水道冲走了。城市的下水道,是一个庞大的系统。想从这里找尸块,难如登天。
陈贺东交代整个犯罪过程,用了很长的时间。他没有隐瞒,没有推脱,一五一十的把整个过程交代的很清楚。这一点,让吴队长想插嘴骂他两句都很难做到了。而且,吴队长也好,慕森也好,他们也不觉得对陈贺东骂两句能起到什么作用。就像他说的,如月已经死了。对这种男人,真的无需多言了。当一个人自私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谈不上人性和良知了。陈贺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所追求的名利。殊不知,当案件水落石出的这一天,身败名裂的又何止是他一个人?
陈贺东交代清楚了整件事之后,对慕森说了一句:“我丧尽天良我承认,不过我自认为自己把一切都做的很完美了,唯一的缺陷,就是遇到了你。我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发现如月的。”
陈贺东很平静,慕森比陈贺东更平静。他只淡淡的对陈贺东回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不管是天使还是恶魔,都能看得见你所作所为。”
陈贺东笑了:“如果是恶魔看见了,那他是不是应该更加倾向于我?”
“不一定,毕竟,你在恶魔眼里,什么都不是。”
慕森冷冷的说完,便站起身离开了审讯室。跟着他一起走出来的莫子棽刚一走出审讯室的门,就叹了口气说:“这场悲剧真的很悲哀,不知道是谁毁在了谁的手里。我们必须得承认,陈贺东刚刚说的是对的。没有神秘信息的话,我们也根本不会找到人家家里去。警察也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找尸体,到时候如月的尸体将不知要过多久才会被发现。”
慕森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确实,没有那该死的短信,如月的尸体就不会被发现,很多案子都可能石沉大海了。可是,那该死的短信的本身,又是比这些凶案更加恐怖的存在。
吴队长这时候也走了出来,他问了问赵静那边的情况,录口供的女警说,赵静始终都不说话。逼问急了,她就说一切都是她做的,与陈贺东没有关系。她到现在仍然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得到她父亲的庇护。
吴队长叹着气,摇了摇头对慕森说:“一个狂妄无知的女人,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案子。她可能不知道,再过俩小时,她那年迈的爸爸也将走进刑警队接受调查。上面正在安排人为赵静做心理评估,因为她的这种杀人方式……”
“做心理评估?”慕森很质疑的看了看吴队长。
莫子棽也在一旁接道:“如果证明了赵静的精神有问题,那她就将被从轻处置了。那如月怎么办?她就这么无辜的被虐杀了?”
“可是……这是正常的程序啊。我知道你们俩在担心什么,可是这种事情我也做不了主。你们看看赵静的那个样子,又有哪里像是正常人。她看上去,还真的是为爱疯狂了呢。”吴队长尽可能的想让气氛轻松一些,因为慕森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
第五百三十九章 门缝
莫子棽拍了拍慕森的肩膀,语气看似轻松的对吴队长说道:“有些事情已经不止发生一两次了,慕森只负责破案,没有权利去参与警方的量刑。不过我相信警方自然是会处理好这种事情。因为如果你们处理不好,自然就要有人帮忙处理了。”
吴队长听了这话一愣,他当然知道莫子棽指的是什么。于是他有些不高兴的说:“莫法医,我觉得你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儿的,而不是站在L那边的。你这么说,难道不觉得有些助长他人气焰吗?”
莫子棽无所谓的笑了笑:“我这么说,起不到什么决定性作用。但是如果赵静因为内部关系而被包庇,判个精神病无法对自身行为负责的话,可能就会造成又一无法挽回颜面的案件发生了。好了,吴队长你去忙吧,我和慕森也该回去了。”
其实吴队长自己也知道,莫子棽这话说的不是危言耸听。在审理陈贺东和赵静这个案子的过程上,一定要严加谨慎,以免给L造成堂而皇之的杀人理由。而且L那几次杀人,在社会上造成的舆论可不小。甚至有些不明内情的人都已经开始崇拜他了,说他为民除害。
慕森和莫子棽回家之后,就把家里类似坛子之类的物品都处理了。因为他们俩一致认为现在看到这样的物品感觉很不愉快。破案多了,心理阴影这种事情其实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但是只要一想起如月死的多么不值得,他们的心里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过一个将人活生生做成人彘的案子。说这世上最毒妇人心,应该也是有着些许道理的。
休息了两天,慕森就又开始坐在电脑前“用功”了。莫子棽经常很早就看见慕森在电脑前钻研着什么,偶尔他还会熬夜看电脑。
“慕森,你再这样下去,就快变成有网瘾的网民了。”莫子棽提醒着慕森。
可慕森却眉头紧锁的盯着屏幕说:“子棽,你快来看看。为什么进入深网的那个途径不行了呢?这才几天,就出问题了?还是说谁把我给隔在墙外面了?”
莫子棽伸了个懒腰,坐在了慕森的边上。看了一眼电脑说:“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如果深网就像是一个普通网页一样的话,那不就大众化了吗?像我们这种不被邀请的人,进入深网需要反复探索才能行。唔……这么说吧,来来,看着我。”莫子棽说着,拽了拽慕森,让慕森看向他的双手动作。
莫子棽将双手竖起像是一扇门的样子,然后对慕森解释道:“进入深网的关键,就像是进入几扇旋转的大门。我们不是门内人,我们找不到规律,找不到大门旋转的方向,速度,以及固定时间。那怎么办呢?我们只能蹲在门外守,找准合适的机会,从门缝儿溜进去。这么说,明白吧?”
慕森很认真的看着莫子棽的双手,然后点点头说:“很明白。但是我现在想进去,怎么办?”
“……慕森,你要的答案未必在那里面,那里面的事情你也管不了。何必呢?你何必非要让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呢?”莫子棽苦口婆心的劝着。
慕森拿出了烟,并对莫子棽回道:“子棽,我知道这世上有的是我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也根本就没打算能把这罪恶的深网连窝端。但是L在里面,楚天舒说不定也在里面,我就算什么都做不了,也得把这两个人揪出来才行吧?”
“那万一,你发现这背后有更多的楚天舒,有更多的L,怎么办呢?”莫子棽问。
慕森深吸了一口烟说:“我也曾设想过,L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他万一是很多人怎么办?他万一就像这深网中的某个犯罪团伙怎么办?是,这些我都还不能确定。可是子棽,我相信,和我短信往来的L,就是杀了关婷,变成了你的样子的那个人。这绝对是同一个人,因为没有谁能完全模仿一个人的性格,语气,做事的方式,甚至是打字说话的习惯。我虽然没有真正和他面对面,但是我觉得我对他已经很熟悉了。”
莫子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哎,我明白了。你到底还是放不下私心上的仇恨。就算谁都不管了,你也会跟这个L斗争到底,一决胜负。可是慕森……万一,我是说万一……到时候你输了呢?又或者,你赢了,但是代价很惨痛呢?”
“这个问题你之前问过的。”
“嗯。”
“那,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不惜任何代价。”慕森坚决的说。
“……好吧。那你让让,我帮你试试这扇大门,你不是想进去吗?”
慕森一听莫子棽愿意帮忙,连忙高兴的让开的座位,并说道:“你看你,早过来帮忙的话,我可能现在都有好大的发现了。”
听着慕森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兴奋,莫子棽好意的提醒了一句:“你可别高兴的太早,咱们等这个门缝儿没准儿得等好几天。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你别现在就抱有好大的希望。”
“没事儿,我相信你啊。”慕森笑着说。
相信莫子棽是没有错,莫子棽也确实是尽力,可事实的结果却让慕森头疼不已。三天过去了,进入深网还是一丁点儿的迹象都没有。莫子棽只说一切程序都正常,唯有等着是唯一的办法。深网的“大门”论小时甚至分钟的更换,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到他们这儿。所以,慕森除了稍安勿躁以外,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莫子棽倒是教了慕森不少事情做,比如浇浇花,修修草,做做饭,煮煮咖啡一系列的事情……
慕森说,这真是消磨心志的好办法……做这些事时间久了,那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就慢慢不见了。
这天下午,慕森自告奋勇的说:“我今天晚上给你做饭吧!我出去买点儿食材。”
莫子棽躺在电脑前,懒懒的问了句:“你不守着你的门了?”
第五百四十章 诡异的车祸
慕森有些无奈的说:“我也算彻底看明白了,这在家守着也不一定能守到你说的那个门缝儿。几天的时间把我磨的都没有迫切的冲动了。我感觉咱俩现在这状态,更像是在养老。算了,你在家看着吧,我出去买东西。不盯了,不盯了。”
“嗯,好吧。但愿你别把你自己丢在外面。”莫子棽说完这句话之后,慕森就笑笑的出门了。
距离莫子棽说完这句话的两个半小时之后,莫子棽终于忍不住看了看表。这慕森到底是买什么东西去了?那么长时间了,也该回来了吧。难道在超市也能碰上杀人案?还是……他出什么事了?
就在莫子棽越来越担心的时候,慕森来电话了。
“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你买菜买到北极去了?”莫子棽有些愠怒的着说。
“啊,你别担心。我也不知道这段路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故了,我已经在这里堵了好半天了,看起来像是不小的交通事故呢。就怕你担心,这不是赶紧打了电话。”慕森解释着说。
“哦……堵车啊。你看,我就说不让你出门吧,你只要一出门,就肯定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莫子棽也是越来越佩服慕森这“死神”体质了,就算没有凶杀案找上它,都得撞死俩人应应景。
莫子棽正说着,就听慕森忽然一本正经的说了句:“不对啊……警察来了……”
“那发生了交通事故,当然会有警察去啊!这有什么不对的?”莫子棽觉得莫名其妙。
“是吴队长……”
“吴队长……?他又不是交通队的。”莫子棽也觉得这种场合,吴队长的出现有些不太对劲。
慕森干脆和莫子棽商量了下说:“子棽……要不然,我明天再做饭吧?你现在出来找我,咱们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然后我请你到外面吃!好不好?”
“……”
“好不好?”
“不好。你的意思是让我先陪你去看车祸现场,然后再陪你去吃饭?你真是挺可以啊!愿意看,你自己去看,我看死人看够了。”莫子棽说完,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慕森没办法,只好自己下了车,往事故发生地走走。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真是普通交通事故,那他还是得想办法尽快赶回去才行。
远远的就看见了警戒线,一辆大客车和一辆出租车迎面相撞。表面看起来,是出租车高速逆行造成的重大车祸。不过事故带拖了很长,在撞上大客车的之前或同时,这辆疯狂的出租车可能还撞到了走路和骑车的路人。
这种路上逆行?不想活了吗?可自杀手法有点儿狠,这是拉上了多少人陪葬?
吴队长在警戒线里正在和交通警交涉,不知道一场交通事故为什么要找来刑警队长。
慕森就这么看着,还没想进去掺和这件事。可吴队长那边正焦急的在说着什么,忽然一回头,就发现了人群里的慕森。
吴队长的表情很惊诧,当时就愣住了。之后竟然还揉了揉眼睛,好像是在判断自己有没有眼花。旁边的交通警关心的问吴队长怎么了,吴队长表情呆滞的摆摆手,然后就朝着慕森走过来了。
几名交通警不明所以,就和吴队长一起走过来了。
慕森也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有些僵硬的冲吴队长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吴队长走到了慕森的面前,就像是看一个什么外星来客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最后才问道:“慕老弟啊,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阎王爷派来的无常啊?这车祸现场也能找到你的身影?我现在真是有点儿不得不想想鬼神之说了!”
听着吴队长这满是揶揄的话语,慕森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你看你,一个马克思思想的刑警大队长,别张嘴闭嘴神啊鬼啊的灵异事件。子不语怪力乱神啊。我就是买菜路过,在这儿堵了半天了。刚看见了你,就想过来看看怎么了……”
“你买菜都能遇上凶杀案?!还说这不灵异?”吴队长瞪大了眼睛。
“……凶杀案?不是普通车祸吗?”慕森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顿时觉得这么半天的堵车没白堵……
“呃……还不好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法医组正在赶来的路上。得先处理好这片现场,恢复交通才行。”吴队长有些着急的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交通状况。
旁边的两个交警也说:“这惨烈的交通事故没少见,被削掉了脸的我们也听说过。可是这脸皮这样的……实在是闻所未闻。没办法,只能通知刑警队了。至少,得看看这个交通事故是不是有他杀的可能啊。”
“脸?”慕森听的有些迷糊,不知道车祸现场里到底有哪具尸体是能让见多识广的交通事故警察如此匪夷所思的。
“吴队长,我想过去看看。”慕森很客气的向吴队长请求着。
吴队长诧异的看了慕森一眼说:“这案发现场就是你家啊,你还用问我?你快去吧,等交通恢复了,好好检查检查死者。这次交通事故,群死群伤的,不好弄啊。”
“嗯,好。那你们先忙。”慕森说完,就奔着那辆已经看不出模样的出租车去了。
走的越近,越是能看清楚现场的惨烈情况。车子附近全部都是破碎的玻璃,车上的残片,以及人的血液和组织液甚至是脑浆。这确实是一场重大车祸,可是这车祸来的却有些令人莫名其妙。
首先,一个能做出租车司机的人,理应不太会成为马路杀手才是。而且能上路面的司机,不会连顺行逆行都不知道吧?这辆出租车为什么要逆行驾驶,又为什么要超速逆行驾驶呢?而且大客车的速度也并没有超速太多,出租车是不可能看不见那么大的目标的。除非,出租车就是奔着大客车去的。那司机是想自己死?还是想让大客车上的某个人死?
还有,交警刚才说的“脸”,又是什么意思呢?
第五百四十一章 车祸
慕森怀着强烈的好奇心,靠近了那辆事故出租车。整辆车的前半部分都已经看不见了,损毁非常严重。司机被卡在驾驶室,早就断气了。现场周围一片狼藉,目测这辆车同时还撞到了三四名路人,伤亡情况尚不可知。
大客车里的伤亡也比想象的严重,被撞出车外的伤者还不知道情况如何,破碎的车窗上和地面上到处都是鲜血。
慕森走到出租车驾驶室外,看了一眼里面的司机,微微一怔。然后,他就拿出了手机,果断拨通了莫子棽的电话。
“子棽。”
电话那头不知道正在忙什么的莫子棽,声音有些不耐烦的说:“打电话干嘛,又怎么了?你回不来了是不是?我是不是应该派辆直升机去接你啊?你怎么买个菜都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慕森没有在意莫子棽的抱怨,而是很认真的对莫子棽说:“子棽,我觉得这里有个尸体你应该过来看一下……”
莫子棽拿着手机翻了个白眼问:“警察没法医吗?刑警队是不是快不干了?”
“可我只相信你。”
“……”这一句话,顿时让莫子棽无话可说。想了想,莫子棽也只好说道:“把地址发过来吧,我这就到。”
慕森笑了,没再多说,挂了电话就把自己的地址给莫子棽发了过去,之后,他就开始审视这个古怪的肇事者尸体。
慕森记得莫子棽说过,在交通事故伤亡中,驾驶员自身伤亡者占总数的百分之六左右。听起来不高,可是一旦驾驶员死亡,普遍都是惨烈的车祸。就像现在这样,方向盘损伤致使驾驶员肢体离断,整个人被切成了两截。而他的脸,也被车前部挤压进来的部分削掉了。可令人想不明白的是,那张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模样的脸上,嘴竟然被缝了起来。虽然面部损伤十分严重,但是肌肉组织上挂着一排密密的缝线,却异常清晰。这大概就是那些交警十分诧异死者“脸”的原因了。
没有哪个手术是需要把嘴缝起来的,而且,这种缝合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粗糙不专业。那如果死者不是因为正常的医疗,那就是被人把嘴缝了起来的。可是他的车上并没有其他人,这个司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难怪,交通队会通知刑警队前来检查。
在警察们维持秩序的时候,莫子棽已经赶来了。他先和吴队长打了招呼,然后就找到了慕森。
慕森指了指出租车里已经死亡的驾驶员说:“看看,这张嘴是个什么情况?出租车逆行致使一连串的惨烈车祸,可是这位司机的遭遇似乎也很不平常。他现在已经被撞成了这个样子,不太好辨别他是不是有死前致命伤。”
这一刻的莫子棽,没有了埋怨和不满,而是和慕森一样,仔细的观察着死者,并帮着警队法医们想办法将死者抬出来。这个死者非常关键,他是这场重大交通事故的中心人物。
由于路面交通堵塞很严重,吴队长建议他们一起回警队为死者做尸检。慕森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只是看了看莫子棽,见莫子棽没有反驳的意思,便答应了下来。
当尸体的所有部分都被捡齐了带出去之后,慕森和莫子棽就一左一右的开始检查起了这辆车。
“年检,交强险,环保每个贴都很合格,并且验车的时间并不长。我不觉得这个人有冲动会报复社会的自杀行为。”慕森先是看了看那破碎的挡风玻璃说。
莫子棽探着头看向车内说:“这里面有水杯,面包,还有颈椎枕,证明司机本人确实是个专业的出租车司机,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车上,所以才会给自己准备这些。同样,能为自己细心准备这些的司机,应该不会做出那种极端行为。”
慕森带上手套将手臂伸入到副驾驶位置下的储物盒,虽然已经严重扭曲了,但是还能从里面看到几张纸。
慕森拿出来看了看,发现都是高速费之类的凭证,还有停车收据等等。慕森拿着那叠被小夹子夹好的纸条,对莫子棽说:“这个死者是个细致的人,他所有和车有关系的凭证或收据之类都仔仔细细的夹好了放在储物盒里了。我觉得,他也不像是一个会经常交通违规的人。那他为什么会高速逆行呢?”
“也许濒死,即将丧失意识了。”莫子棽推测着说。
这时候,吴队长走过来了。他对慕森和莫子棽问道:“那些尸体会一起运走,你们还去看看那辆车吗?”
慕森说:“没关系,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交通队查的比我们专业。我们的重点是这辆车和这个死者,我觉得这场事故不一般。他的嘴被缝起来这件事的背后很有可能隐藏着一个杀人魔。”
“那……咱们回警队说?”吴队长说着,就为慕森他们开了道,准备回去仔细研究这场诡异的交通事故。
回到了警队,进入了法医室,慕森和莫子棽一致要求从出租车司机开始检查。
吴队长也跟了进来,外加警队的重案组成员和法医。大家都挤在法医室,准备听听看这个造成重大车祸的司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子棽穿戴整齐之后,就站在解剖床旁边,一边指点着死者的伤口,一边开口说道:“驾驶员伤亡的部位比例,头部损伤占32.9%,面部损伤占28.8%,上下肢体损伤占22.6%,胸腹部损伤占10.2%,其他伤害占5.5%。我们这位肇事死者看起来所受伤的部位完全符合比例,这证明他在开车的时候,确实还是活着的,没有临时掉包的可能性。驾驶室空间小,部件多,前有挡风玻璃,方向盘,和各种仪表盘,下有油门,刹车制动踏板及离合踏板,左有车门,后有靠背座椅,右有变速器操纵杆等。一旦发生事故,这些部件都将会对司机造成重大损伤。所以……我们看见的这位司机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本章尚未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吴队长在一旁听着莫子棽专业的分析,忍不住插了句说道:“**医,你可别再说下去了。你再这样分析下去,我们以后开车都有阴影了。开车时候真的不觉得,原来身边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是致命的东西啊。”
“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不是谁都会高速逆行在公路上的。”莫子棽淡定的说着,吴队长想想也对。这才是这场车祸的根本原因。
莫子棽轻轻的转动着死者那几乎已经离断的颈部,看了看说:“颈部有挥鞭样损伤,就是车在碰撞的时候,司机由于行驶过程中突然加速或减速,头部也跟着急剧的加速或减速,致颈椎过度伸屈的损伤。发际线附近有挫裂创,我也看过挡风玻璃了,有蜘蛛网状破裂的小碎块。这是因为在无安全带和安全气囊的情况下,车辆发生撞击,司机已脚为轴心,臀部抬起,身体前倾,头部直接撞向了挡风玻璃造成的。强化玻璃的碎片又造成了颜面部,颈部,前胸刺创和划创。皮肤创口较小,密集,方向一致。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的血肉模糊。不过这已经不错了,像这场车祸的强大碰撞力,他的头应该会被撞出挡风玻璃,在头部形成切割状创口,切断胸锁乳突肌,颈总动脉,颈内静脉等等。”被莫子棽这么一说,就感觉好像是这个司机现在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已经走了大运似的。按照他说的那种情况,这个司机就不是断成两截了,连头都保不住了。
这时一个小警察很不理解问道:“这个司机是不是醉酒驾驶啊?不用安全带,还高速逆行?”
莫子棽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说:“不会,我闻不到酒精的味道。如果说活人,可能还好隐藏一些。可死人,尤其是这种支离破碎的死人,胃部内容物有什么,一下子就能闻出来。他没喝酒,他很正常。”
吴队长这时接道:“是啊,刚才有交通队的同志告诉我了,这个人叫刘兴,42岁,是个老司机了。没有肇事记录,没有违规记录,驾驶记录保持的相当完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保持了一辈子记录的老司机,一出事竟然就出了那么大的事。”
“也许他也不想出事。”慕森随口说了一句,便又对莫子棽问道:“他还有其他伤吗?除了车祸所造成的伤。”
莫子棽此刻一直专注的在盯着死者的颈部,这会儿也不理慕森,而是找法医要了一把趁手的家伙,看起来像是要从死者的脖子里夹出什么东西。
“他……他脖子里有东西??”吴队长有些激动。
莫子棽专注的忙着手里活儿,并对吴队长回道:“还不好说,我就是觉得这个小洞有点儿怪。驾驶室内没有什么东西能造成这种类型的损伤,我看这个小洞有点儿像是刺创,但是边缘平滑,是个整齐的圆孔状……”
吴队长听的很着急,因为他并不能理解莫子棽口中的那一连串专业语言。
“总不会脖子里藏着刀片吧?那他是怎么开车的?他的车里可没有其他人啊。”吴队长和警察们开始迫不及待的分析着。
终于,莫子棽小心翼翼的用镊子从死者的颈部深处夹出来了一样东西。那看起来……像是一截笔。
“笔???他不但嘴是缝上的,脖子里还插着一截笔??”吴队长瞪大了眼睛,显得无法置信。那表情似乎都开始怀疑,这车祸到底是人为的还是鬼为的?这种情况下,这个司机还能活着开车?
可莫子棽却凝视着这截笔说:“紧急气管插管是心肺复苏或急危重症患者抢救过程中的重要措施。蒙对了,碰巧了,脖子里插一只笔管不但不会死,反而还能帮助呼吸。”
“这,这是不是说明杀人凶手是一个有医学知识的人?”有个警察问道。
慕森接道:“也不一定,子棽既然说了蒙对了,碰巧了,那可能这支笔插在死者的气管里并不是存心之举。也许……凶手只是想杀人而已,以为将一只笔扎进人的颈部,那人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却碰巧扎错了位置,没有令被害人马上死去。”
莫子棽将那一截笔管放在盘子里,然后说:“我觉得,这笔之所以断了,应该是死者自己造成的。他逃脱之后想拔下脖子上的笔,却在慌乱之中弄断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正因为这一系列原因,才使他失去了方向开进了逆行道路里。”
“那为什么不减速求救?”吴队长不理解。如果遇到了危险,一个劲儿的跑也没什么意义啊,更何况他还身负重伤。理应停下车求救才对。
可慕森却说:“人的求生本能,没有那么多本应该。他也许是在最后的紧急关头逃脱了凶手的,那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直到他感觉完全摆脱了凶手,进入了安全地带才能停下来。在这过程中,他的伤势影响了意识,几度意识模糊之后,油门都能当刹车踩了。你还能指望他做出什么清醒理智的选择?”
吴队长无言以对,这事换做是谁,可能都不见得做的多么好。之所以旁观者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因为没人能知道这个司机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的嘴被缝上了,颈部被扎入异物,或者还有一些其他还未检验出的伤。确实如慕森所说,很难指望一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理智和冷静了。
莫子棽伸出双手,轻轻按了按死者的****,继续很专业的说:“由于强烈的撞击而导致的紧急制动,未带安全带的他,身体前倾,座位随着惯性前移,车头因碰撞变形,而发动机和方向盘后移,将死者完全挤在了方向盘和座位之间。****表皮弧形剥落,与方向盘形状一致。胸骨横断骨折,胸廓变形,心,肺,主动脉挫伤破裂。”
第五百四十二章 沉默者
听一位法医十分冷静的讲述死者情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仅是要面对心理上的承受压力,还要控制住自己情不自禁的胡思乱想。
每年在公路上因为车祸死亡的人数高于十万人,而只要是正常生活的人,每天又都必须要出行。即便不是司机,也会是乘客或行人,而只要是在路面上,危险的几率就哪个也不低。
吴队长一直尽可能的不去看死者的惨状,这会儿背对着解剖台说:“莫法医,这个肇事司机死的惨,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旁边那间屋子还有两个开了花的,你一会儿是不是也一起看看?”
“队长,这又不是枪击案,爆炸案,死者还能开了花……”一个小警察在一旁纠正着吴队长。
莫子棽接话说:“很容易的。不说碾压伤,就连保险杠伤都能致使伤者呈剥皮状皮肉分离。这场事故那么大,伤亡情况可想而知。”说着,莫子棽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法医问道:“对了,我在车祸现场还看见了一个肺,捡回来了么?”
莫子棽淡定的状态就好像说的是白菜一样,可是旁边的人听着可都很不舒服。那个法医也挺专业,连连点头说着:“捡回来了,捡回来了,是行人死者的。被撞的已经不成样子了,肺叶从颈部创口挤出去的,甩了好远……那附近地面上能捡回来的人体组织我们已经尽可能都捡干净并且物归原主了。”
“哦,那就好。这具尸体做细致解剖吧。挤压伤和锐器伤的区别你们都很清楚,现在咱们也算是态度一致,都怀疑这个人在出事之前就已经出事了……所以,好好检查下车祸以外的致命伤吧。”莫子棽交代着工作内容,那几个法医也开始准备动手干活儿了。
看到莫子棽准备往外走,慕森就问:“这个关键人物,你不亲自来?”
莫子棽一边往外走,一边凑近慕森的耳朵,用很小的声音说道:“能把人弄成这个样子的当然是车祸,不过主要的还是那支扎进了死者颈部的笔。这个可怜的人从腹腔开始肢体离断,内脏都烂了,要判别车祸之前还有没有其他伤势很麻烦,也很浪费时间。这些法医都是警队的法医,又不是实习生。只要说明现在怀疑他杀,他们自然会仔仔细细检查清楚的。我觉得,现在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其他死者,然后为那个真正的肇事凶手做侧写才对。你就不怕,他会马上再次行动么?”
慕森有些吃惊的看了莫子棽一眼,总觉得莫子棽这一次的办案节奏十分快。
莫子棽领会到了慕森的困惑,便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没有L强行给你的期限,你就不会快点儿破案了?这可还真是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啊……”
“好了,别说没用的。大客车里也有伤亡,不知道会不会比路人和肇事司机情况好一些。”慕森很担忧的说。
“大客车里面的情况或许从表面上看起来是比外面好一些,因为车内空间大,致伤物体不聚集。可是,颅骨和其他部位的骨折,脑和内脏器官的损伤却十分严重。这种伤势,照样会要人命。机动车其实就是一台带着发动机的老虎,伴虎而行,危险确实是很大。况且,人类的躯体还是如此的脆弱。”莫子棽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来到另一间解剖室了。
这里面是这场车祸的其他死者,听说还有两个重伤在医院抢救,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
看了看同样惨烈的几具尸体,莫子棽问慕森:“你还记得现场撞击中心区么?”
“嗯,你说。”
“这个死者就是第一个被撞的人,可是车却是在离他有段距离之后才又撞上大客车的。尸体附近没有刹车制动的痕迹,受害者皮肤上还留有轮胎凹面花纹印迹以及中空皮下出血的轮胎印迹。死者在被碾压破裂的时候,轮胎胎面上沾满了人体的血液和组织,并且随着车轮滚动沾染到车轮离去的路面上。那个肺叶,就是他的。”莫子棽指着死状最惨的一个死者说。
“不刹车碾压?”
“是的。”
“如果他不是故意杀人的话……”慕森犹豫着。
“那就是他在撞上第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死了。”莫子棽接下了剩下的半句话。
“事情和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这个肇事者,才是第一个被害人。”慕森转过头对吴队长说。
“这……这是最坏的结论了吗?”吴队长有些头疼,这明明是一场惨烈的交通事故,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抛到了他的身上变成了刑事案件。
可没想到,慕森看到吴队长这副无奈的样子,仍毫不同情的摇了摇头说:“不,这不是最坏的结论。最坏的结果,是你不久就会找到第二具被缝上了嘴的死者。车祸,只是巧合。你真正要找的,是那个沉默狂魔。”
“沉默狂魔?”吴队长瞪大了眼睛。总感觉自从认识了慕森,自己接触的杀人犯都是一些真正的妖魔鬼怪。他们要么就是有自己独特的杀人手法,要么就是有自己“创造”出的恐怖杀人特征。都不是普通的凶手。
慕森解释道:“杀人犯只是杀人犯,目的只有杀人那么简单。大多数还都是冲动而行,事发后多半都会后悔。而杀人魔就不一样了,他们要在杀人的同时传达一种很强的自我观念。冷静,理智,丝毫没有悔恨和愧疚,反而还会更加兴奋和渴望下一次的过程。比如杀了出租车司机的这个人,缝上被害人的嘴,百分之六十多的目的是为了让被害人保持安静,沉默,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是让被害人保守秘密,或者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虐杀。从我现在分析的情况来看,这个杀人魔想要的就是沉默。因为一个老出租车司机应该不会背负了什么重大到要命的秘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吴队长一听也着急了,马上追问道:“那他下一个要杀的人是不是仍然是出租车司机??如果是的话,我们得马上通知交通队,让那些司机们多加小心啊!”
慕森想了下,回道:“我觉得不一定,他的杀人手法明显,那杀人目标就不一定很固定。还是那句话,不要被这场重大的车祸迷惑了。凶手可能自己也没想到能造成那么大的一场车祸。这都是他预料之外的事情。我认为在车祸之后清理现场的那段时间里,围观的人群当中应该就有凶手。他的心情是惊讶的,好奇的,就好像是收获了某种意外惊喜一样。他只杀了一个人而已,却连带着造成了一场群死群伤的事故。他的内心不平静,很激动,很兴奋,所以……很容易快速寻找下一杀害目标。”
“那就是……防不胜防?根本就没办法防?”吴队长满脸的欲哭无泪。
慕森点点头:“基本可以这么说。你现在带上人准备准备吧,发布侧写之后,可能情况会稍微好一些。”
吴队长一手拍着脑门儿,一边长吁短叹的说:“我的天啊,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天杀的!慕老弟你说你没事出门买什么菜呢?一出门就有人命案不说,还一出门就遇上杀人魔。我现在都恨不得赶紧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就算了!”
吴队长随口玩笑的抱怨了两句,莫子棽却一本正经的在一旁接道:“用豆腐撞死这件事,其实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只不过需要特定条件。条件就是要达到340米秒的速度。但是豆腐如果以这种速度高速运动的话,半路就变成美味的豆浆了。所以正确的方法是,你自己要以340米秒的速度主动一头撞到豆腐上,那样就能成功了。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吴队长看着莫子棽的眼神充满了怨念:“莫法医,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还真给我指明了一条死路啊?”
“开个玩笑。你去准备准备叫上你的人吧,我觉得……可以发布侧写了。”莫子棽说着,看向了慕森。他很熟悉慕森的这种表情,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笃定。不能说短短这么点儿时间他就已经知道罪犯是谁了,但是侧写范围他应该已经心中有数了。
吴队长看慕森没有说话,就转身去准备自己的重案小组了。在他的印象中,只要慕森发布了侧写,那离破案就已经很快了。
等吴队长走后,慕森才有些忧心的对莫子棽说:“这个案子,恐怕结果不会很好。”
莫子棽听后笑道:“慕森,你知道吗,在你的心里,已经不知不觉的将杀人魔划分为了两类。一种是单纯的恶,一种是可悲的恶。细致说起来,两大类当中又各自再分两类。主动杀人的,和被动杀人的。有一些人,本不是恶人,但是因为环境因素,经历影响,甚至是心理,病理的原因,才走上了所谓杀人魔这条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一类的。”
慕森低着头,笑的很欣慰。这就是他离不开莫子棽的原因,没有任何人能比搭档之间更加互相了解。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慕森和莫子棽就来到了吴队长的办公室。大家都已经坐好等他们了。
慕森也不浪费时间,坐下之后直接就表示,这个重大交通事故背后是隐藏着一个凶手的。车祸本身就是车祸,没有什么匪夷所思的地方。
因为还有交通队的人在等消息,所以慕森先把这个情况说明。并且告诉了他们,在撞到第一个人的时候,司机就已经死了。
有人问慕森这种可能性真的存在吗?尤其是交通队的人,他们好像有些无法接受如此重大的一场交通事故竟然是一个“死人”肇事的。
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莫子棽解释道:“第一个行人身上有无刹车碾压伤,车速没有停,没有方向,高速加上惯性使它即使在撞到了人之后仍然飞快向前。直到撞上了大客车之后,这才被迫停了下来。司机的脖子里插着半截笔管,嘴巴被人用棉线缝了起来。如慕森所说,在车祸发生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慕森接道:“死者脖子里的笔我已经看过了,是考试专用笔。你们应该知道的吧?”
众人恍然大悟的看着慕森,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那个人……是学生……?”
“对,学生。高考之后的学生。因为小学生和中学生想要如此理性的制服被害人并缝合嘴唇,有点儿不切实际。而且从那支笔来判断,也是高考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一个身高175到180之间,体型适中,长相老成,闷闷不乐,而且还有可能带着近视眼镜的高考毕业生。也许,他落榜了,也许,他的成绩和他预想的出现了偏差。总之,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高考成绩是他爆发的导火索。一般初次杀人的人,都不会在爆发点杀人。而是要经历一小段时间的沉寂,隐忍,纠结,挣扎。最后,外界因素的稍微刺激,都能让这颗隐忍多时的炸弹爆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四个小时之内,一定会出现第二具嘴部缝合的尸体。所以你们要快,要用最快速度争取救下第二个被害人。”
“慕……慕神探啊,我想问问,凶手为什么要缝上被害人的嘴?还有,他下次还是会用笔来杀人吗?我总觉得这种东西……不专业的话,杀死人的几率很小。”一名警员诚惶诚恐的问道。
慕森很认真的解释着说:“他用笔杀人,可能只是因为当时手边最合适的凶器只有笔。他下一次作案会用什么,现在还不能确定,不排除更换凶器的可能。随着这场大车祸的刺激,他应该更加喜欢上了有人死去的感觉。之前,也许还需要某种刺激他才会冲动杀人,但是现在,他不再需要什么强烈刺激了。他缝上被害人的嘴,是因为他想要安静,沉默。所以你们现在要尽快找到这个‘沉默者’。”
第五百四十三章 可悲的假设
吴队长知道,这一次事情可能会很严重,孩子犯案,始终都是他心头的“大忌”。凶手人群范围的特殊,决定了这个案子本身的特殊性。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原本可能成为国之栋梁的学生们,屡次犯下一桩桩震惊全国的大案,吴队长也开始渐渐感觉到了这个社会“病态”的严重程度。
所以他把自己手底下的人全部都撒了出去,按照慕森说的那种方式,去各个学校寻找符合慕森侧写的学生。尽可能的,去避免再一次伤亡。
慕森还说,这个年轻人极有可能是那种成绩很稳定,很好的学生。吴队长不太理解,为什么犯错的总会是一些“好孩子”?那些平时在老师和家长的眼睛里的“坏孩子”反而不会出什么大事。充其量早个恋,打个架,极少数会真的出什么大格。
对于这种现象,慕森也是有他自己的理解。
“你们眼中的坏孩子,淘气,叛逆,心性不定,不听话,不好好学习。但是这所有毛病也同时造成了另一些现象,比如,玩心重,压力小,没有犯罪头脑,对本身成绩或者别人眼中,口中的评价和认可持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这种情况下,虽然很难有特别高的学业成就,但是这种人绝对不在每年跳楼自杀的学生当中。
相反,那些成绩优异的,为人榜样的,老师和家长给予期望都特别高的,反而会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因为他们从小就被教导必须要刻苦努力,必须要拿第一,必须光耀门楣,甚至还有一些家长会动用暴力或冷暴力的方式来处罚这类孩子的偶尔失误。可想而知,他们年轻的心灵将会遭受多大的压力和打击。
说实话,我认为,在年轻的学生时期,正常心理发展状况本应该就是贪玩,简单,一点点调皮,一点点不知天高地厚。这些毛病全都没有的话,那就是成年人了,就不是孩子了。在一生中本该最无惧无畏,轻松快乐的阶段,承受过多的压力,恐惧和包袱,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健康。所以才会造成了那么多看似不是坏孩子的孩子,走上了各种各样的绝路。”慕森很平淡的说着,不过眼神中的光芒是冷的。这种案件的发生,也同样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莫子棽在一旁淡淡的接了句:“每年的高考季,考试季,在我们看来都是一个新的自杀季。每年因为这个原因自杀的学生在两千人以上,因为落榜而从此堕,落最后走上犯罪道路的人数比这个数字还要庞大的多。多到你想不到,不敢想,没法信。”
吴队长对慕森和莫子棽的言论表现的相当吃惊,他也有孩子,他身边也有很多的孩子正在努力学习实现梦想。他一直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一直觉得学生时代是没有任何苦恼可言的。却没想到,真拿出这种数据出来摆一摆,竟是如此的惊人。
慕森这时拿了一支手边的笔,轻巧的转了几下,然后看着指尖的笔说:“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的话……我可能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缝上被害人的嘴了……”
莫子棽眼睛一亮说:“我想我也知道了!”
吴队长看了看慕森,又看了看莫子棽,最后木然的摇着头说:“我不知道……”
慕森放下笔,有些兴奋的看着吴队长说:“你上学的时候,每次考完试最怕什么?”
吴队长想了想这个距离现在年代久远的问题,然后回道:“怕……考不好吧?”
“是你自己本身就很恐惧成绩的问题么?”慕森问。
吴队长回道:“那当然不是!谁会被自己的成绩吓死?当然是外界的压力……怕家长问,怕同学问,怕亲朋好友问……考得好还好,如果自己知道考砸了,那每一次被问这种问题都是一种极大的……”吴队长刚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慕森和莫子棽,然后很震惊的说:“是……是因为问成绩!??”
慕森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换了个方式说:“来,我们假设啊,我们要找的这个凶手就是一个高考学子。他平时成绩稳定良好,家里的教育非常严格,父母老师或者身边的其他人给的各种压力特别大。
前两个月高考了,他由于精神高度紧张或一些其他的原因而没有考好,在成绩出来之后,更是得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质问,辱骂,责备等等。此时,他的内心是痛苦的。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考好,也痛恨这些不留余地责备他的人。日复一日,他的精神会变得越来越紧张脆弱。考试成绩的这个话题,就像吴队长说的那样,变成了一根致命的刺。每次有人提起,就会将他刺的体无完肤。
刚开始还能耐心的容忍,容忍那些鄙视和闲言碎语,可是后来,他的耐心磨没了,他开始痛恨每一个问他成绩或者说风凉话的人。在案子发生前,他也许又和父母有了一次激烈的争吵。情绪激动的他冲出家门,打了一辆车,漫无目的的想要自己冷静一下。
或许是他的装束很像个学生,那个出租车司机就这样闲聊到了高考成绩的话题。一个陌生人都如此关注这个问题,令他顿时心生反感。可能那个司机的话有点儿多……本来完全没有问题的闲聊,刺激了这个心理压抑到极点的年轻人。于是,这个案件发生了。”当慕森把这个“假设”完整的说完之后,吴队长的表情是很纠结的。他既恨这个孩子为什么心智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又恨那些造成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人们。如果真的是慕森说的这种情况,那这样的杀人犯诞生了应该归罪于谁呢?怪这个孩子的心里不健康?可他一定不是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的。怪父母的期望过高?可又有哪位父母不是望子成龙呢?怪老师和教育体系过于严苛或有不健全之处?可是……毕竟正常的孩子多,变成这个样子的孩子少。
所以,慕森的这个假设,是个可怕又可悲的假设。
吴队长知道,这一次事情可能会很严重,孩子犯案,始终都是他心头的“大忌”。凶手人群范围的特殊,决定了这个案子本身的特殊性。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原本可能成为国之栋梁的学生们,屡次犯下一桩桩震惊全国的大案,吴队长也开始渐渐感觉到了这个社会“病态”的严重程度。
所以他把自己手底下的人全部都撒了出去,按照慕森说的那种方式,去各个学校寻找符合慕森侧写的学生。尽可能的,去避免再一次伤亡。
慕森还说,这个年轻人极有可能是那种成绩很稳定,很好的学生。吴队长不太理解,为什么犯错的总会是一些“好孩子”?那些平时在老师和家长的眼睛里的“坏孩子”反而不会出什么大事。充其量早个恋,打个架,极少数会真的出什么大格。
对于这种现象,慕森也是有他自己的理解。
“你们眼中的坏孩子,淘气,叛逆,心性不定,不听话,不好好学习。但是这所有毛病也同时造成了另一些现象,比如,玩心重,压力小,没有犯罪头脑,对本身成绩或者别人眼中,口中的评价和认可持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这种情况下,虽然很难有特别高的学业成就,但是这种人绝对不在每年跳楼自杀的学生当中。
相反,那些成绩优异的,为人榜样的,老师和家长给予期望都特别高的,反而会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因为他们从小就被教导必须要刻苦努力,必须要拿第一,必须光耀门楣,甚至还有一些家长会动用暴力或冷暴力的方式来处罚这类孩子的偶尔失误。可想而知,他们年轻的心灵将会遭受多大的压力和打击。
说实话,我认为,在年轻的学生时期,正常心理发展状况本应该就是贪玩,简单,一点点调皮,一点点不知天高地厚。这些毛病全都没有的话,那就是成年人了,就不是孩子了。在一生中本该最无惧无畏,轻松快乐的阶段,承受过多的压力,恐惧和包袱,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健康。所以才会造成了那么多看似不是坏孩子的孩子,走上了各种各样的绝路。”慕森很平淡的说着,不过眼神中的光芒是冷的。这种案件的发生,也同样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莫子棽在一旁淡淡的接了句:“每年的高考季,考试季,在我们看来都是一个新的自杀季。每年因为这个原因自杀的学生在两千人以上,因为落榜而从此堕,落最后走上犯罪道路的人数比这个数字还要庞大的多。多到你想不到,不敢想,没法信。”
吴队长对慕森和莫子棽的言论表现的相当吃惊,他也有孩子,他身边也有很多的孩子正在努力学习实现梦想。他一直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一直觉得学生时代是没有任何苦恼可言的。却没想到,真拿出这种数据出来摆一摆,竟是如此的惊人。
慕森这时拿了一支手边的笔,轻巧的转了几下,然后看着指尖的笔说:“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的话……我可能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缝上被害人的嘴了……”
莫子棽眼睛一亮说:“我想我也知道了!”
吴队长看了看慕森,又看了看莫子棽,最后木然的摇着头说:“我不知道……”
慕森放下笔,有些兴奋的看着吴队长说:“你上学的时候,每次考完试最怕什么?”
吴队长想了想这个距离现在年代久远的问题,然后回道:“怕……考不好吧?”
“是你自己本身就很恐惧成绩的问题么?”慕森问。
吴队长回道:“那当然不是!谁会被自己的成绩吓死?当然是外界的压力……怕家长问,怕同学问,怕亲朋好友问……考得好还好,如果自己知道考砸了,那每一次被问这种问题都是一种极大的……”吴队长刚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慕森和莫子棽,然后很震惊的说:“是……是因为问成绩!??”
慕森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换了个方式说:“来,我们假设啊,我们要找的这个凶手就是一个高考学子。他平时成绩稳定良好,家里的教育非常严格,父母老师或者身边的其他人给的各种压力特别大。
前两个月高考了,他由于精神高度紧张或一些其他的原因而没有考好,在成绩出来之后,更是得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质问,辱骂,责备等等。此时,他的内心是痛苦的。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考好,也痛恨这些不留余地责备他的人。日复一日,他的精神会变得越来越紧张脆弱。考试成绩的这个话题,就像吴队长说的那样,变成了一根致命的刺。每次有人提起,就会将他刺的体无完肤。
刚开始还能耐心的容忍,容忍那些鄙视和闲言碎语,可是后来,他的耐心磨没了,他开始痛恨每一个问他成绩或者说风凉话的人。在案子发生前,他也许又和父母有了一次激烈的争吵。情绪激动的他冲出家门,打了一辆车,漫无目的的想要自己冷静一下。
或许是他的装束很像个学生,那个出租车司机就这样闲聊到了高考成绩的话题。一个陌生人都如此关注这个问题,令他顿时心生反感。可能那个司机的话有点儿多……本来完全没有问题的闲聊,刺激了这个心理压抑到极点的年轻人。于是,这个案件发生了。”
当慕森把这个“假设”完整的说完之后,吴队长的表情是很纠结的。他既恨这个孩子为什么心智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又恨那些造成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人们。如果真的是慕森说的这种情况,那这样的杀人犯诞生了应该归罪于谁呢?怪这个孩子的心里不健康?可他一定不是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的。怪父母的期望过高?可又有哪位父母不是望子成龙呢?怪老师和教育体系过于严苛或有不健全之处?可是……毕竟正常的孩子多,变成这个样子的孩子少。
所以,慕森的这个假设,是个可怕又可悲的假设。
第五百四十四章 闭嘴的仪式
吴队长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问道:“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那他下一个杀人的目标会选择哪种人?你看,那个司机死的很冤,死在了聊天话题上。也许是问了凶手的成绩,也许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是这都是因为他们之间先有了这个话题交集,才发生的后来的事情。那凶手现在飘荡在外面,会和什么人再有这种话题上的交集呢?是不是找出他下一个准备要杀害的人群,也比较容易抓住他?”
慕森仰起头,摸着下巴想了想说:“对……你说的对啊……他的下一步会是什么人群目标呢?”
慕森在思考,似乎对这个问题也没有一个最好的答案。
莫子棽这时提醒了慕森一句说:“慕森,用你最拿手的方法,找出凶手下一步行动规律。”
“最拿手?”慕森有些迷茫。
莫子棽笑了笑说:“对啊,假如你是他。你已经杀了一个人了,并且因此造成了一场很大的伤亡。你的心情从未有过这样的兴奋快感。那种释放,发泄,报复一切的快感。在这种感觉的驱使下,你下一个会以什么人群作为杀害目标?”
吴队长听的目瞪口呆,他实在是惊讶慕森和莫子棽两个人那种巧妙的逻辑推理能力。两个高智商的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慕森稍稍想了下,然后喃喃的说道:“我会去找我认识的人。陌生人对于我来说并不算感兴趣,而且我的本质也不是那种病态的残杀狂。我积压在内心的愤怒早已忍无可忍,每一个让我承受过巨大痛苦压力的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在我耳边的每一句谩骂,每一句逼迫,每一句诋毁,都****夜夜的萦绕心间耳畔。如今既然体会到了宣泄的快感,那我必要让那些曾经给予我压迫的人知道他们创造出了一个杀人魔,这就是代价……”
慕森以凶手的角度和心理说出了这番话,莫子棽马上就对吴队长说道:“没错!就是这样。他下一个要找的,是他认识的人,恨的人。”
“慕…慕老弟,真是有你的啊!你能设身处地的站在变态杀人狂的角度去分析他的思路,真是佩服……”吴队长忍不住赞扬了慕森两句,这确实是他非常佩服慕森的地方。并且,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做到。因为他是个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变态杀人狂的思维逻辑和心理行为动向。不像慕森,他本身也不是一个正常人。他与杀人魔之间,只差一个正邪立场。
夸完了慕森,吴队长又问:“那凶手熟悉的人会是谁?同学?老师?总不会是监考老师或者负责考试的老师吧……”
就在他们商讨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刑警队又接到了报案消息。一个高中女老师死在了校园后面的树林里,嘴被缝了起来,胸腹部有很多伤口。初步估计,凶手至少捅了她二十多刀。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亡。
“……”吴队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脸震惊。没想到他们刚刚找到了凶手杀人的动向,凶案就已经发生了。果不其然如慕森所说的那样,那个孩子已经疯了。他已经没有理智和底线了,一心只想宣泄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愤。
慕森看到了吴队长那副震惊和挫败的表情,拍了拍他说:“走吧,先去看看吧。他的行动是有目标和准备的,可我们却毫无头绪。如果再不尽快,很快就会有第三具尸体出现的。”
被慕森这样一提醒,吴队长也顾不得此刻心中复杂的情绪了,连忙跟着慕森一起跑了出去。
来到了案发地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据说这个老师今天有任务需要加班,下班的时间比较晚。学校的园林工人路过树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慌忙逃跑的背影,他本以为是学校里哪对小年轻在做越轨行为呢,就想着进树林把他们抓出来警告一下。可是没想到,他进树林之后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女老师的尸体。他马上拨打了急救电话,奇怪的是,当时这个女老师好像已经死透了,身体都有些凉了,并不是刚刚才死的。
慕森他们听着这些零碎的消息,不禁开始想一个问题:园林工人在看到那个慌乱逃跑的背影之后,马上就进入树林了。那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凶手刚杀完人逃跑,被害人就算没救了,也不应该是“死透了”的状态。那证明……凶手在杀完人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尸体旁边呆了一段时间……
“他是先杀人,后缝嘴的。等被害人死了之后,他才开始那仪式一般的缝嘴行为。为了这个行为,他不惜逗留案发现场,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慕森皱着眉头说着。因为这种情况证明了凶手的变态心理已经非常坚定了。他执着于这种仪式,来表达自我情绪。
然而在吴队长看来,现在并不是分析罪犯心理的时候。那个凶手是先杀人,还是先缝嘴,根本就无所谓了。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这个老师管理的学生当中,哪个符合侧写。弄清楚了凶手的身份,也好马上实施尾追抓捕。抓住了他,就不怕他再害人了。
所以吴队长现在做的是开始调查这名被害老师的资料情况,打算从她的学生中找出凶手的真实身份。
而慕森和莫子棽,则是在分析凶手此刻的心理状况。只有知道了他现在想的是什么,才能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分头行动之后,案情进展的倒是很快。吴队长那边马上就锁定了一位嫌疑人,他是死者班上成绩非常好的一名学生,名叫吕建。身高178,近视,戴眼镜。平时沉默寡言,没有朋友,很少和人交谈。最多的时间就是在看书,复习,做题。大家都称他为“可怜的学霸”,因为他没有任何私人娱乐空间,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在高考前夕,他甚至因为天气炎热,不肯休息,劳累过度而两次晕厥。这些种种状况,无不印证了慕森的侧写。吴队长不需要请教慕森就可以断定,犯罪嫌疑人就是这个叫做吕建的刻苦学生。
第五百四十五章 营救
说起这个吕建和死者的关系,就更令人生疑了。在所有旁观者的眼里,都觉得死去的这个女老师非常不喜欢吕建。她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处罚他,甚至还有过不太严重的体罚。究问起原因,这些学校的工作人员都说不太清楚。
有个校工对吴队长说:“这谁都有自己看着不顺眼的人呀。老师也是人,她也有喜欢的学生和不喜欢的学生。你看,那有好多情况都是这样,一个学习不怎么样的孩子吧,他偏得老师喜爱。那个刻苦努力的吧,还真就不一定受宠。这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吴队长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质问道:“为人师表怎么可以凭自己的喜好来决定偏爱哪个孩子呢??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学生,绝对不应该厚此薄彼。”
那校工看着吴队长一本正经的样子,嗤之以鼻的笑了下说:“您这套理论,还是拿到公安局说去吧。在学校里,可没有您了这么多规矩。哎,反正现在人也死了,多说无益。你们忙吧,我也该下班了。”说完。校工就摇摇头离开了。
吴队长心中有很大的疑惑,他决定明天一定要找这所学校的学生问清楚,这个女老师到底为什么讨厌吕建。
这边慕森和莫子棽的分析也有了进展,不过情况却很不乐观。他们认为,这个学生已经到了主动实施报复的阶段了。下一个他要杀的,也许将会是他的父母。
吴队长听到慕森这么说,顿时瞪大了眼说:“反了他了!杀父母?”吴队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激动愤慨的情绪了,很难想象一个重点学校的高中毕业生,竟然会因为考试成绩这点小事而弑父。
慕森解释着说:“还是那句老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孩子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是一天造成的。你还是赶快去安排人找到他家住址吧,如果能确定了凶手就是吕建,那务必要二十四小时保护他的父母。他一定会把最大的仇恨留到最后释放,先是陌生人,然后是老师,最后就是父母。这些在他眼中曾经逼迫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知道了。”吴队长的表情很严肃,马上开始部署警力前往吕建的家中。
慕森和莫子棽也没有离开,这个案子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他们俩也不可能现在回家睡觉。与其一夜辗转难眠,倒不如干脆跟着吴队长,看看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的情况。
警方很快就确定了吕建的家庭住址,几辆警车疾速地开往目的地,希望悲剧还没有发生。
可是当他们到达吕建家的时候,却怎么敲门都没有回应。为了排除屋内的人已经遇害的可能,吴队长命人强行打开了门,进入到了房间内部。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时间,吕建的家中竟然没有人。
也许是因为警灯和警笛的缘故,周围的邻居都醒了,并且都出来看热闹。
吴队长随便找了两个人问了下吕建父母的去向,而两个邻居的回答都是一样的,说他们去邻城探亲戚去了。
“探亲?那他们的儿子呢?”吴队长问。
邻居们摇摇头说:“那就不知道了,有几天没见到了。”
“他们都不管自己的儿子去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探亲访友?”吴队长表示相当的惊讶。
可邻居们却习以为常的说:“他们家那儿子天生就是个状元的命,不可能会惹是生非的!我们天天看着那孩子进进出出的,还能不知道吗?那个孩子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有时候看着也觉得怪可怜的,毕竟还小呀,天天被管束的很严,只许学习,不许出去玩儿。不过看看人家孩子这成绩,啧啧……这种教育方式没准儿也是很可取的嘛!”
这些话,让吴队长更加肯定了吕建就是凶手的这个事实。看看这些邻居们的反应就能知道了,那个孩子平日里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难怪慕森会说,吕建能走到杀人这一步,心理扭曲是有一个过程的。他的父母明明陪伴了这个过程,却没有及时发现疏导,反而还变本加厉的促进他心理扭曲的速度。最后酿成这样的惨剧,旁人竟然都无法相信。
“谁知道他家亲戚的地址?!”吴队长对着人群高声问道。不过么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这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的说,这家的父亲可能在外面干坏事儿被抓了,也有人说,这家的母亲的才有可能会出事儿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是没有人猜测是吕建出事了。
慕森这时拉过吴队长说:“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邻居们怎么可能知道亲戚的住址。我已经给孟小天打电话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没有辜负慕森的期望,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孟小天就发来了几个地址。分别是吕建父亲和母亲两家全部亲戚的家庭成员情况和现居住地址。
这种地址越是多,就越是浪费警方的时间。
就在吴队长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慕森冷静的看着信息说:“别着急,别着急。我们先过滤一下这些亲戚。首先,这些关系远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要刨除在外。现在不是逢年过节,串亲戚不分远***日里还能常来往的,一定是近亲。”慕森说着,就选定了三个近亲。吕建的姑姑,舅舅,还有姨妈。
然后慕森继续分析道:“这三个之中,可能性最大的应该是吕建的姨妈家。你们可以想想,吕建的父母已经走了几天了,证明他们是住在亲戚家了。他这个舅舅至今单身未婚,吕建的父母不可能这样住在人家吧?吕建的姑姑住的这个地方我知道,是邻城的一个小筒子楼,一家四口挤在那地方已经很狭窄了,吕建的父母总不会还一起挤进去吧?最后,就只剩下这个住在邻城市郊,房屋充足宽敞,家庭情况也比较合适的这个姨妈家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反劫持谈判
吴队长就像是看着救星一样的看着慕森说:“慕老弟,有你在,我估计我能多活十年!走,出发!”
慕森和莫子棽上了吴队长的车,一路直奔吕建那个邻城的姨妈家。
在路上,慕森还不停的叮嘱同行警员:万一,吕建也在那里的话,千万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吕建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彻底无牵无挂了。那个年轻人已经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了。最主要的是,那个姨妈家里还有个八岁的小女孩,务必要保证人质们的安全。慕森一再提醒,吕建现在已经是“入魔”状态了,不要轻易激怒他,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历经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们总算到了吕建的姨家。
这是一个自家盖的小二楼,门前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黑着灯,唯有一楼角落里的一个屋子里有灯光,窗帘紧闭,看不到屋内情况。从窗帘的式样来看,那应该是一件卧室。
慕森站在院外,提醒警员们把警灯都关闭,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他观察着角落亮灯的那间屋子,然后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是夜里两点半,那个亮灯的房间是粉红色的窗帘,上面还有洋娃娃。应该是那个小女孩住的房间。深更半夜,八岁的孩子还不睡觉的可能性在这个特殊情况下也只能是被挟持了。再加上其余房间的灯都是关闭状态的,估计现在所有的人质都在一间屋子里,而我们那位冲动的凶手,也知道我们马上就要来了。”
吴队长在一边听着慕森的分析,问了句:“为什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算不敢大声求救,也总该有哭声和说话的声音才对吧?”
慕森瞥了一眼吴队长问:“你忘了这个凶手叫什么名字了?他最烦的就是嘈杂的声音,尤其是人没完没了说话的声音。这个现场,注定是安静的。”
吴队长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哎呀慕老弟,你说他会不会现在正在挨个缝上人质的嘴啊?我们冲不冲?”
“不能冲,现在他们就算受伤也只是嘴受了伤,可你们如果就这样冲进去,里面的人受伤的就不止是嘴了。”慕森阻止了吴队长那有些冲动的想法。
“可我们也不能就站在外面干看着啊!队里有规矩,一切以人质的生命安全为第一位。抓不抓住他我都能放其次,可里面的人必须得保证安全。现在,少说里面也得有五个人质吧?呃……你说他一个毛孩子,是怎么制服那两男两女的成年人的呢?”
“不是还有个不是成年人的吗?”莫子棽忍不住了,在旁边答了句话。
慕森也说:“是,凶手可以先偷偷潜入到这个家中,控制住最小的一个成员。然后,以这个孩子的性命来要挟孩子的亲生父母,让他们先捆绑好另外两个人,再把自己绑好。这样一来,四个成年人就都被制服了。为人父母的,没有人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命在旦夕而还理智的思考问题。只要吕建用那个八岁的小女孩来要挟他的姨妈,就一定能成功。”
“那你打算怎么办?”吴队长直接问慕森。
慕森稍微想了下说:“我自己过去,我负责敲门吸引他对大门的注意,你们负责从其他门窗进入到房子内部。总得变成我们掌控的范围才行,记得看清楚了人质的位置和情况,用耳机告诉我。”
吴队长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虽然每一次都让慕森打头阵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也不能让慕森拿着枪去翻窗撬门的吧?所以思忖再三,吴队长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说:“行吧,那你去,我肯定会用最快速度进入到房子内部的。”
“不用担心,他就一个人,人质却有四五个。他不可能同时控制住所有人,只是……最危险的是那个孩子。”这也是慕森最担忧的一点。那个八岁的女孩不但是吕建要挟所有人的筹码,也是这个案件中最容易被杀的人质。想要从吕建的手里抢下这个孩子,不容易。
说行动就行动,好几条人命等着救呢,谁都大意不得。
在慕森也准备走进院子的时候,莫子棽轻声的叮嘱了一句:“自己小心点儿。”
“放心吧,没事的。”慕森轻松的笑了笑,然后就走进了那个院子。
吴队长他们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这个房子,可就在慕森刚刚敲响门的时候,耳机里却传来了吴队长焦急的阻拦声:“慕森!别敲门!我们进不去!窗户上,窗沿边,全部都是柴油,这兔崽子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了,我们不能这么进去!一旦他察觉到了,点了这房子,人质就完了!”
可惜,吴队长这话已经说晚了。慕森已经敲了门,并且里面也已经有了轻微的响动。
不等屋内的吕建做出反应,慕森就在门外先冷静的开口说道:“吕建,我知道你在里面。听我说,你先把门打开,咱们好好聊聊行吗?”伪装肯定是不可能成功了,慕森上来就动用了谈判技巧。
这种反劫持谈判技巧,其实真正应该精通的人是吴队长的谈判组。不过慕森和莫子棽精通心理学,对这种谈判也是找出了自己特有的一种方式。
像吕建这种情况,他的情绪激动,听到敲门声后必定心情恐慌。现场任何一点儿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激怒了他,致使他做出更无法想象的事情。
所以,在慕森第一句和吕建的交谈话语中,他的声音是平和的,真诚的,不给人以压力和紧迫感。这点,警察们做的可能会稍微差一些。职业因素造成的习惯性会有很大的影响。
慕森觉得既然之前的方案行不通了,那就得给吴队长制造控制场面的时间,而他自己首要任务就是稳定吕建的情绪。两天之内,这个年轻人致数人伤亡,他的内心很难平静下来。一旦再次激动,或者想起什么刺激他的事情,就有可能大开杀戒,滥杀无辜。
所以,现在这个房子里的五条人命,都掌握在慕森这场“谈判”上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对话
慕森精心的听着门内的动静,确保自己的举动不会让事件更加恶化,也不会把吕建逼到绝路中去。
其实这种事情,论学术方面来说,没有人比莫子棽更合适了。因为凡是罪犯,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一些心理问题,这种谈判非常需要像莫子棽这样的心理学专家来分析当前的危险度,把握罪犯的心理,运用犯罪学,社会学,心理学,甚至是精神医学等多种学科知识对犯人进行全方位的分析,从而把控局势。
遗憾的是……莫子棽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过多的交流,也不喜欢为谁而做事。他懒得开口,什么局势对他来说也不感兴趣。说他有一点儿冷漠是完全可以的,因为他是不可能像慕森一样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他不是畏惧,就是懒得废话而已。在他眼里,似乎除了慕森这个人以外,谁都不值得他有过多的言语交流。
而且在莫子棽看来,慕森做这场谈判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毕竟那扇门内的罪犯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任他情绪再激动,积压在心底的愤怒再强烈,心智也到底还是不够完全成熟。而且吕建也没有精神疾病,这就让莫子棽放心很多了。否则,他是不会让慕森一个人前去谈判的。万一罪犯因为情绪问题而产生了某种幻觉或幻听的情况,危险的就不止是人质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某种公式,某种学说,每本书,能够彻底的了解一个人的心理状态。所谓心理学者和犯罪心理学家,唯有凭自己的观察力和直觉,才能洞悉对方的一切。
慕森有冷静的头脑,善于从细微之处发现细节和规律,懂得把握时机,勇于决断。所以这个时候由慕森来担任这个主要角色,远比那些警察要来的合适。
屋里沉寂了半晌,一个年轻的声音搭话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想找麻烦就赶紧离开,带着你的人离开。”
这个声音年轻,低沉,语气中还带有一丝威胁性。不过如果他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讲话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声音轻柔,很阳光的男生才对。
慕森听明白了吕建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发现了吴队长他们,也知道大门外的是无数警察。他没有提要求,没有讲条件,更没有试图逃走。这其实是个很不乐观的局面。因为大部分劫持人质的罪犯,当面对被围堵的情况下,通常都会和警方谈条件:只要你们放我走,我就放了人质。
这是一种根据局势变化而起的交换。还能想到这种交换的罪犯,通常很好解决。因为他们想活,他们还想活下去,不想接受严重的刑罚。只要有**,就能够被控制。
然而像现在的吕建就不同了,他不想走,也不想逃脱,甚至不屑和警方谈条件。他唯一的条件就是让警方离开,不要打扰他的复仇行动。他没有想离开,确切的说,是没有想过活着离开。鱼死网破是他的初衷,这就很难办了。
慕森也没想马上就能得到什么进展,只想先安抚住吕建的情绪,以避免屋里的人质有伤亡。
这时,耳机里传来了莫子棽的声音。只听他轻声低语道:“慕森,夫仁人轻货,不可诱以利,可使出费;勇士轻难,不可惧以患,可使据危;智者达于数,明与理,不可欺以不诚,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特点,你得先让他说话,先了解他,再谈其他。否则,只能使他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忽然受到刺激。”
慕森轻声“嗯”了一声,心里已经开始有了和吕建谈判的内容计划。
莫子棽说的那几句话,在吴队长他们听来可能觉得很难理解。不过慕森很清楚,那是谈判学中的纵横理论。针对不同类型人的各自特点,选择最适合的方式,这样才能事半功倍。比如,对以经济为目的的职业犯罪团伙,黑社会团伙,或者为了不义之财的亡命徒,当面对这种劫持人质的罪犯时,要以经济利益为中心展开谈判,暂时答应对方的经济需求,才能进一步使罪犯感到“归属感”。还有比如那种******分子,报复社会的劫持罪犯,一般都有很严重的精神障碍。吕建,差不多算是其中之一。这种人偏执,臆意,很难沟通。对这种人,就要找出他报复的诱因,从诱因展开谈判。总而言之,要弄明白不同罪犯的需求,才能和他们达成“一致”。像吕建,他需要的就是被理解和被认同。
所以,现在慕森站在门外,稍稍的呼了一口气,用一种很平和,很放松的语气对着大门内说道:“吕建,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你受够了身边的人没完没了的追问,没完没了的教育,没完没了的逼迫和压力。我完全可以想象,你对这一切都已厌恶至极。”
慕森刚说到这里,门内就传来了一声冷哼:“呵,你知道?你不可能知道。你们谁也体会不到我过的有多么糟糕。”
“那你愿意和我说说么?”慕森低声询问,语气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依靠感。
可是门内的吕建还是沉默了片刻说:“没必要了,我已经杀人了,一切都已经晚了。从高考成绩下来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的人生毁了。”
慕森笑了:“吕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太年轻,还是因为你的家人为你灌输的思想太根深蒂固了。你的人生,完全要凭你自己去创造。学历,学习成绩,你是不是全校第一,都只是你人生初步的一个经历而已。当然,这个经历走的好,可能你的人生会更容易一些。可即便这个经历走的没那么理想,也谈不上你的人生会被毁。你要相信,我们的人生始终把握在自己的手里。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毁掉它。”
这番话,似乎让吕建有些动容。他贴着门,低声的问了句:“真的是这样么?”
“当然。”慕森说。
第五百四十八章 学子
“可我从小到大经历的就从来不是这样的!!”吕建忽然一声怒吼,愤怒的打开了门!
门外的慕森感到有些意外,可是当他看到吕建的时候,还是微微一愣,然后举起双手倒退了两步。
这个少年面白如纸,黑眼圈很重。他消瘦,苍白,憔悴,目光里透露着敏感和神经质。他右手死死的扣住一个小女孩的脖子,左手用尖刀指着那个女孩。不用怀疑,这就是他姨妈家的那个八岁小姑娘。
女孩已经吓坏了,她的嘴上有血,被透明胶带封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受伤了,一双大眼睛流着眼泪眨啊眨的,可就是不敢出一点儿声音。
慕森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女孩,所以才规规矩矩的向后退了去。他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与吕建近距离交谈。因为任何人的靠近都会让他产生焦虑和不安全感。
吕建看着慕森冷笑道:“你们怕了?怕我杀了她是吧?屋里还四个呢,你们怕不怕?”
慕森小心翼翼的放下双手,诚挚的看着吕建,轻声开口道:“吕建,你是高才生,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知道,你杀了这个女孩,你的人生就真的毁了。”
“哈哈哈,你别闹了!你在逗小孩子吗?我不杀她就能安然无恙了?我杀了一个老师,还杀了一个出租车司机!而且,那个司机还造成了一场大车祸,十多人的伤亡,都要算在我身上的吧。更何况……屋里那四个是死是活我还不知道,总之,现在的我,血债累累。你跟我还谈什么人生?”吕建瞪着眼睛质问慕森。
慕森见劝阻行不通,马上换了方式问:“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出租车司机和那个老师吗?”
吕建这会儿可能是因为和慕森说的话有点儿多了,戒备感低了很多,他毫不介意的告诉慕森:“我杀那个司机纯属是愤怒的驱使。当天我刚刚从家里跑了出来,漫无目的的上了一辆车,本来就在极度的压抑着怒火。可他看见了我的书包和手里攥着的成绩单,就问我高考如何。我不说话,他就没完没了的絮叨着他眼中的高考有多神圣,多重要,他认为上不了好大学的孩子就是没有前途的,还告诉我等以后就知道这个社会的艰难了。我听他絮叨了二十五分钟左右,实在忍无可忍了。我改变目的地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在那里杀了他,并缝上了他的嘴。可谁知道,我还没离开,他就又站起来了!并且开着车逃走了!我当时有点儿害怕,就一路奔跑,最后打了车掉头追了上去。之后,就看见了那场车祸。看见那个司机死了,我也就放心了。因为他的死会被归于车祸,而不是他杀。”
吕建说的每一句话,都通过慕森的耳机传到了每一个警员的耳中。包括吴队长和莫子棽。他们都听清楚了吕建的犯罪过程,只是着急他手中的那个孩子还没有被救下来。
“那那个女老师呢?她是不是平时对你太严苛了?”慕森一边问,一边试着靠近了一些。
吕建好像没有发现,很鄙夷的说:“那个女的,还能被称之为老师?每一次考试之前,她都会在课上说自己的家里装修了需要钱,或者家人生病了需要钱,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需要钱。总之,就是明目张胆的找学生要钱。想要她为考试画重点,就必须得给她钱。同学们都给了,或多或少的都给了,我也回家要钱了。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他们说我在说谎,说我是为了自己偷着花钱编造谎言!!诋毁,谩骂,根本就不给我证明的机会。我没要到钱,没给成那份钱,结果全班就我没有重点。而且从那以后,她就处处开始针对我。扫厕所,倒垃圾,罚跑千米,什么样的处罚都有过。就因为我没能给的了那份钱……你说,她该不该死?”
吕建红着双眼看着慕森,慕森的表情也是十分惊讶。他没想到,现在的老师要红包居然能明目张胆的要到了课堂上!还是在吕建所在的这所比较知名的学校!这……怎么可能呢?
吕建冷笑道:“没法相信是吧?可事实就是这样。这个肮脏的社会,培养出了一大批一大批肮脏的人,这些人有的成为了流氓混混,可有的却成为了专家教授,为人师表!逼我学……学什么?到底要我学什么!?”
眼看吕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慕森连忙顺势说道:“吕建,既然你已经报了仇了,那个老师你也杀了,还何必为难你自己的家人呢?你看看你手里的女孩,她是你的妹妹吧?还是个孩子,不应该承受这些的。屋里还有你的亲生父母和亲人,你总该对他们手下留情才对。”慕森试图劝阻吕建,不要再伤人了。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也该放下愤怒了。
可是吕建却用刀连连晃动着说:“不不不,你大错特错了。你是不是认为我最恨的老师已经死了,我就该老老实实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呵呵,你错了,我最恨的不是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老师,而是他们。”说着,吕建用刀尖指了指自己的身后,意思是指他的家人。
“我从学龄前,就强迫被学习书法,钢琴,舞蹈,还有一些该学不该学的东西。从迈进幼儿园的那一天,我就从没脱离过补习班。那些正经的,不正经的,好的,坏的,我也都进去过。有的补习班是真的讲课,而有的……呵呵,你们根本就想象不到。从小学,到初中,我被要求每次考试必须第一,哪怕九十九分,我回家都将面临一顿皮带毒打。并且,我的家庭作业,复习题,只要是打分的东西,我都必须满分,否则就是非打即骂。那时候,我很害怕,我特别害怕。每一次考试,我都觉得自己心惊肉跳。我甚至跪下求过老师,那一个标点符号的错误,能不能不扣分?因为他们随手一划,我回家就是好几天的噩梦。呵呵……这些,你能想象吗?”吕建悲哀的看向慕森问着。
第五百四十九章 敏感的心
吕建的这种经历,慕森早就已经推测的差不多了。他必定是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才会冲破理智和底线,做出了后来这一系列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是海明威也曾说过,这世界会打击每一个人,但经历过后,许多人会在受伤的地方变的更坚强。显然,吕建并不是这种人。他在打击和巨大的压力之中变得压抑,偏激,敏感,更掺杂了暴力倾向。他没有在痛苦中坚强,反而选择了在痛苦之后,给人以更加痛苦座位报复。
不得不承认,吕建的经历是悲哀的。
虽然没有人可以决定自己的出身,但是却可以决定自己在面对强压时候的心态。
慕森觉得,事已至此,再谴责吕建父母的教育方式也毫无意义了。从吕建父母的这些亲戚上不难看出这对夫妻的本质。他们受教育的程度不高,生活水平不高,素质修养不高,但是心气儿却非常高。正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高,所以才会把自己完成不了的所有梦想全部寄托在了儿子的身上。于是,他们要求他必须出人头地,必须光宗耀祖,必须出类拔萃。否则,就是对不起他们的养育之恩,让他们失望至极。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可是,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吕建,是不是和严父严师也有很大关系呢?
当理智低于了自制力,愤怒高于了自制力,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就此诞生了。而自制力的本身,又是哪里来的呢?是教育,是修养。吕建的父母,以望子成龙之名,强行把自己的梦想压在孩子的身上。稍有不符合他们期待的地方,便是拳脚相加,甚至是侮辱和谩骂。这本身就是一种缺乏修养和自制力的行为。在一个根本没有自制力的教育下,如何要求他们的孩子有成熟的自制力可以控制自己的冲动和愤怒?
这全部的连带关系,毁了一个原本成绩优异,刻苦努力的学生。
就像那个校工说的那样,有些事情,没有道理可讲的。一个平时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的孩子,他要是忽然写了一次作业,父母一定会激动的感恩戴德。一个每次考试都不及格的孩子,一旦及格了,父母和老师必定会大肆鼓励和嘉奖。同样,一个次次都考一百分的孩子,一旦失误考了九十九,那所有人对他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就好像他对不起全世界一样,让全世界都失望了。你本来可以考一百分的,为什么要考九十九?人们习惯把别人的努力出的成果想成想当然,而完全不考虑那些努力背后的心酸和刻苦。
所以,慕森非常理解吕建的这种变化过程。可同情归同情,理解归理解,现实归现实。没有人有义务为另一个人的不幸买单。吕建的不幸,说的残酷一些,是他的命不好,是他的心态不好。没有其他人的责任。那个司机死的太冤了,因为那个司机而导致的重大车祸中死去的人更冤!所以纵使吕建有百般的委屈,他也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慕森看了一眼吕建挟持的孩子,试探着说:“吕建,你看看你手中的这个女孩,她还那么小,她还没开始她的人生。那些属于年少的美好,那些长大之后才懂得的美丽,她都还没来得及感受。你放了她吧,你是个成年人了,我们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放过这个孩子吧,好吗?”
吕建皱着眉对慕森笑道:“美好??你又在开始骗人了。你从和我说第一句话开始,就没有一句话是真话。年少的美好?青春的美丽?令人期待的人生和未来?我他妈怎么一样都没感受过?!你们这些人说的这些废话都是放屁!你们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坑骗下去,等他们长大了,就自然明白了,这些话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所以……我想帮帮她,趁她还不知道人生有多痛苦,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肮脏,死了也好。”吕建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
他现在是一种喜怒无常的状态,也许前一秒还能好好说话,后一秒就会发火暴怒。
慕森眼看情势不对,就准备马上安抚一下吕建的情绪。
可这时候,吴队长偏偏走了过来。他站在后面用枪指着吕建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说话真是能把活人气死!你手里那小姑娘才多大?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生死?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别跟我们在这儿感慨人生!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这世界不公平的事儿多了去了,谁没干过几件自己不愿意干的事儿?怎么就你会杀人?如果每个家教严格的孩子都会变成你这个样子,这个社会不早就乱了?”
吴队长越说越激动,根本不理会慕森在一旁一个劲儿的使眼色,反而还继续愤怒的说道:“我就说啊,一个未成年人保护法,包庇了多少成长中的人渣败类!那些人,就算改造完了,出去也是个扔进社会的定时炸弹!小时候都是个杀人魔,长大之后能指望你助人为乐当**?我跟你说,小子!你还真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胡作非为!你杀了人,照样儿得给我受法律惩罚!“
吴队长自顾自的咆哮着,完全不顾忌此时吕建的变化。吕建正在吴队长的指责和怒骂中慢慢的皱起眉头,闭上眼睛。他一只手扣住女孩的脖子,另一只拿刀的手扶着自己的太阳穴。随着眉头越皱越紧,他好像也变得越来越痛苦。
吴队长终于看到了吕建的变化,他冷嘲热讽的问道:”怎么了?跟我演戏呢?我说的话是紧箍咒么?你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是干什么?你想没想过因你而死的人,他们死前是多么的痛不欲生?!“
”够了!“慕森厉声阻止吴队长道:”他不是演戏!我说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指责和说教!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刺激一个挟持人质的罪犯?!“
被慕森这么一吼,吴队长也傻了。他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可能有点儿情绪化,做了一些不因该的事情。
可是吕建那边正捂着额头痛苦的哀嚎,好像刚刚吴队长的话真的是紧箍咒一样,让这个年轻人痛苦难当。
第五百五十章 担忧
慕森看出了吕建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他现在的痛苦是挣扎。本我的善念在阻止他大开杀戒,可是他自己又控制不了。刚刚吴队长的训斥引发他想起了过往的种种痛苦。那些父母给的,老师给的,亲朋好友给的,同学之间给的各种说教和谩骂,侮辱和诋毁,所有的压力和痛苦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
慕森在一旁看着吕建的情绪波动,一动不敢动,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莫子棽这时候也在耳机里惊道:“怎么回事?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慕森小声回答着说:“现在说别的都没有用了,我感觉他马上就要无法控制住自己了……”
正说着,吕建忽然怒喝了一声,然后举起那个小女孩,狠狠的朝着慕森这个方向砸了过来。
慕森离他毕竟还有一段距离,纵然是他的反应已经足够快,当跑过去想接住那女孩的时候,也还是晚了一步。女孩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声闷哼,不知道伤势如何。
警方这边一看罪犯忽然情绪激动要伤害人质,也都本能的将枪上了膛,齐刷刷的对准了吕建。
吕建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尖刀,一边大叫着,一边朝着吴队长扑了过去。
吴队长怔住了,他的枪口对准着吕建,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慕森见到这种情况马上大喊道:“不要!别开枪!!”
可是吕建气势汹汹的举着尖刀扑向了吴队长,就在他即将抵住枪口的时候,枪响了!
吕建应声倒下,没有一点儿的挣扎。
慕森放下了这边的小女孩,连忙奔向了吕建的身边。莫子棽听到了枪响,也马上跑了过来。
慕森努力想要扶起吕建,并不住的拍打着他的脸说:“醒醒,吕建!快醒醒,你得保持意识!”
在慕森的摇晃叫喊下,吕建似乎微微的张开了眼睛,虚弱的说了句:“我终于解脱了……”说完,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慕森焦急的喊着吕建的名字,莫子棽在一旁轻轻拉开了慕森,然后查看了一下吕建的伤口说:“吴队长开枪有准头儿,应该不致命。赶紧送医院抢救,现在还来得及。”
一群警察们匆匆忙忙的抬走了吕建,剩下的人也都冲进了房间解救被吕建控制住的人质。
比慕森他们设想的要好很多,吕建并没有让他的父母和亲戚受太多的罪。只是给他们下了安眠药,又全都捆起来了而已。这个被压力逼疯的少年,在最后的抉择上,还是有良知的。如果他想杀了这家人,在警方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完成了。但是,他挣扎了,犹豫了。他控制住了最小的被害人,想要以此要挟给自己留点儿时间思考。慕森觉得,在警察到来之前,他独自控制着几名人质的时候,心里或许是期盼警察快点儿找到他的。再看他最后的举动,他虽然把孩子摔了过来,但是却没有杀她。他持刀扑向吴队长,也只是自己不想活了而已。善念和良知,始终在他潜意识的最深处。
吴队长拿着枪的手还在颤抖,他看着眼前的慕森,不自觉的微微摇着头。
“我……我不想开枪的,我也不想激怒他……”吴队长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他为他自己从一开始就犯错的行为感到愧疚。他当时如果没有冲动的站出来指责吕建,可能吕建的情绪就不会崩溃,他就不会想要走上绝路。可在刚刚那种情况下,不管换做哪个警察,都会开枪的。因为没人能确定这个吕建身上的不稳定危险存在多少,吴队长不能拿自己和同事的生命做赌注。他必须先把嫌疑人击倒,再想其他。
慕森看了吴队长一眼,最后说道:“好了,人质都成功的救出来了,你的任务完成的也还算圆满。别自责了,子棽说了你没想要他的命,相信他会没事的。”
眼看慕森要走,吴队长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我处理这件事有问题。慕森,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喜欢眼前这种结局。”
听到吴队长已经如此明了的问了,慕森也干脆站住了脚,转过身对吴队长说:“我从来没有真正赞同过警方的做事方式和漏洞百出的法律。但是,我也从来没有动摇过我心中的正邪立场。咱们之所以会一再合作,是因为你们是执法者,而我乐于揪出罪犯,还事实一个真相。仅此而已。”
吴队长有些失望的叹着气说:“慕森,我没想改变你的观念。改变了,你就不是你了。你就是这样一个怪才,不该有谁把你变了。我只求,你不要让L把你变了,就好。”
慕森看着吴队长,没有说话。
吴队长指着忙忙碌碌的警察们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们做的不一定是最对的,但是总比那个杀人魔要强很多。我也知道,我们的一些想法不太合乎情理,但是没办法,国有国法。我们的观念,罪犯就是罪犯,在劫持人质的现场,我管不了他的经历多悲惨,命运多坎坷,走到这一步有多情非得已。我只知道他带有威胁性,会伤害到人质的性命。所以,必要的时候,我只能选择击退他。至于人质,不管他们多可恨,只要没犯法,那就是无辜百姓,我必须保护他们。”
吴队长的话,像是解释,也像是陈述事实。他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可能会让慕森对警方更加的质疑。
他也知道,L的善恶观和警方完全相悖。他认为,这世上的人只有谁该死,谁更可恨,而不是凭法律来论断。就比如说吕建这件事,想也能知道,L一定会觉得,该死的是人质,是老师,是逼他走上绝路的父母。如果说L会同情一方的话,他同情的不会是屋里的四个人质,也不会是吕建手中的这个八岁孩子,他一定会选择同情吕建。这就造成了,他的是非观,违背了法律。
吴队长很害怕,害怕慕森会被L一点一点的腐蚀成了恶魔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