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校园噩梦何时休
吴力勇用眼神看了看吴队长和慕森他们，意思是既然大家都懂，就不需要再明说出来了吧。
吴队长瞪了他一眼，吼了句：“继续说！别眉飞色舞的！”
吴力勇点点头说：“是是……我当时听李杭宇说完，我也不相信啊。因为他小子那长相谁不知道谁啊，要钱也没钱，平时出去开房的钱都是蒋小敏出的呢。所以，我不太相信是他自己钓到了那个校花。在我一再的逼问之下，李杭宇这才告诉我，竟然、竟然是蒋小敏说要帮助他的！但具体要怎么帮他，他可没告诉我。只跟我说，是哥们儿就借房子给他用一晚。我上班，长期住店里，心想借他就借他吧……”说到这里的时候，吴力勇低下了头，好像是很惭愧的样子。
慕森看了看他的表情，然后说道：“你的眼角下垂了，目光飘远，嘴角的弧度比之前大。这证明你的心里是在后悔这件事，并且因为这件事给你带来了一些意外的困扰。”
吴力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点点头说：“是、是这么回事儿……李杭宇在那个晚上之后就还给了我钥匙，我还问问他进展的怎么样，他也没说，就神秘的告诉我，过两天给我看好东西。等又过了两天之后，他就用手机给我看了……一些照片。”
“是韩玉清的照片？！”吴队长有些激动。
可是吴力勇却怔怔的有些发愣。
慕森见状补充了一句道：“是不是那个校花的照片？”因为这个吴力勇很可能并不知道韩玉清是谁，相信李杭宇也不可能连大名都报出来。
“对对，李杭宇说是那个校花的照片。别说……身材真棒，长相真……”
“闭嘴！接着往下说！”吴队长已经马上就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
吴力勇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有些失态，便收敛了下继续说：“他给我看的照片，都是……都是没经过筛选的。所以我能看出来那个女孩是被强/奸的……但是，但是要想强/奸还拍照，不可能是一个人干的啊，我就问李杭宇是不是蒋小敏和他一起干的。李杭宇承认了。可是我看那照片，还是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
“什么不对的地方？”
吴力勇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对吴队长说：“那照片里，李杭宇在强/奸那校花，听说是蒋小敏时不时的还需要帮忙按住那女的的双手，那……一直淡定拍照的又是谁？那照片角度拍的，一看就是专业，可不像是三脚架做到的哦。”
慕森和莫子棽再加上吴队长，这时候几乎同一时间说出了一个名字：“刘晨。”
这下好了，三具尸体，三名死者，似乎都找到了不得不死的理由。因为他们都参与到了绑架强/奸韩玉清的这个案件之中。那么凶手……
慕森虽然也不愿意结果是这样的，但是最终还是偏过头低沉的对吴队长说了句：“通知警队，寻找韩玉清的父亲……”
吴队长也知道，事已至此，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明朗了。会杀掉李杭宇、蒋小敏、刘晨的人，只能是韩玉清身边的人。而她没什么朋友，更不要说男朋友了，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她那相依为命的父亲了。
“李杭宇用过之后，你有在那房子里住过吗？”慕森问吴力勇。
吴力勇连连摆手道：“我的亲娘诶，他们那事儿闹完没几天，那校花就死了！我怕警察会顺着线索找到我，所以就一直没敢回去。现在弄的我又不敢出门，又不敢和家里说，李杭宇那小子也又消失好几天了！我都快急死了！等再看见他，我非得跟他绝交不可！哥们儿可不是用来坑的，他当初怕留下线索担责任，就用我的住处！可这么一来，我就变得像是个通缉犯一样了啊！”
慕森冷冷的瞥着吴力勇，等他说完之后，慕森才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你不会再看见他了。”
吴力勇一听大惊：“怎么，他已经被抓起来了啊！？”
慕森有心想说出李杭宇已经死了的实情，好以此为戒，吓唬吓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可是，也正是因为他们都太年轻，所以似乎什么都值得被原谅。至少，是值得再给一次机会的。尤其，慕森看这吴力勇并不像是十恶不赦的样子，和那李杭宇可能根本不是一个路数上的。所以没有直白的告诉他李杭宇已经死了，相信他以后肯定也会有自己的方式知道这件事，但是慕森现在不想说了。
最后，慕森只对吴力勇说道：“我不知道你心目中兄弟朋友的概念是什么，但是我觉得你至少应该懂得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自芳。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自臭这样的道理。不是什么朋友的什么忙都可以帮，帮忙也是需要讲原则的。你少帮一个忙，也许就能挽救好几条性命，你知道吗？如果你真拿他当做是朋友，那你该做的不是放纵，而是救赎。”
吴力勇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俨然是一副听不懂的状态。他不可能明白慕森所说的救赎是什么意思，也不可能懂得君子之交相处之道。如果他懂得，也许现在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就在慕森他们刚刚离开吴力勇的时候，警队那边就传来消息了。没有想到，韩玉清的父亲这么快就找到了。并且，找到他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抵赖或者反抗，而是顺从的伸出双手，让警察将他拷了起来。此时，正在前往警队的路上。
吴队长很激动，挂了电话就对慕森说道：“你看，这事儿真是越办越顺，我本以为，过了那么多天，这个韩玉清的父亲如果真是凶手，那早就应该逃之夭夭了。没想到，他竟然……”
吴队长还没说完，慕森就打断他说：“妻子过世了，女儿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生命的支柱。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女儿，现在女儿被人凌/辱践踏而自杀身亡，他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呢？这样的情况，他还怎么可能会逃跑？”
第四百四十三章 无度的爱
“……说的也是，那你们和我一起回去见见他吗？”吴队长询问着慕森的意见。
其实，慕森是不想去的。因为他已经完全可以想象的到韩玉清父亲的状况了。若不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又怎么可能连杀三个人？
但是莫子棽却出乎意料的想和吴队长一起回去见一见这位杀人凶手。为了陪同莫子棽，慕森也到底还是跟着一起回到了警队。
这一趟折腾下来，也是快天黑了。死者的家属陆续都已经到了，蒋小敏的父母正坐在警队里放声大哭。
警员们介绍完之后，吴队长就对蒋小敏的父母问道：“尸体已经确认过了是吗？”
蒋小敏的父亲听到这里又是“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这个月的月初我才打了六千块钱给小敏，小敏当时还在电话里和我说，蒋国力啊，你可要少抽烟，月末没准儿我就回家抽查去。呜呜呜……现在，我的女儿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吴队长听着忍不住问道：“你女儿都是直呼你姓名的？”
“啊，对啊。”蒋国力非常正常的回道。
“你们就没教育过子女对待父母和长辈应有的规矩和礼节吗？”吴队长非常难以理解的问着。
可蒋国力夫妇却异口同声的用一口地道的南方普通话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不能再拿老一套的东西来压孩子的呀！社会在进步，我们做父母的也应该进步呀。这样一来，孩子和我们才不会有距离，不会有代沟。”
“胡说八道！”吴队长愤怒的指着蒋国力说：“你冲你爸爸喊个名字试试！看他不用老皮带抽死你！为什么你这一辈还懂得个家教礼节，到了你儿女这一辈，你们却连教育都懒得教育了？一个月六千块钱，你问过你们的女儿钱都去哪儿了吗？！”吴队长声色俱厉的吼着，因为他想起来了吴力勇说的，蒋小敏和李杭宇出去开房的钱，都是蒋小敏出的，而且还偶尔会帮助李杭宇还信用卡贷款。这么一算下来的话，她那一月六千可能也就刚刚够。
蒋国力夫妇很震惊，连哭都忘了，他们吃惊的瞪着眼睛对吴队长问道：“喂，你们没搞错吧？我们可是受害者家属啊！你这态度怎么就好像我们是杀人犯一样？再说了，穷养儿，富养女，这是个老道理呀！你不会不懂吧？我们俩虽然一个月的钱也不算太多，但是把大部分都拿出来给女儿了，就是为了让吃好穿好有个好的学习环境……”
“学习环境？呵呵……你们的女儿在学校还是学习来的吗？”说着，吴队长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把一直随身带着的那些照片拿出来了几张，然后递给了蒋国力夫妇说：“看看吧！你们女儿确实是学的摄影，这就是她的作品。因伙同校外不良人员绑架强奸同校女同学，并广散谣言和淫秽照片，导致该女同学跳楼自杀。我不想说的那么直接，但是这就是你们女儿的被杀原因。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刺激你们，也不是我没有同情心，而是想让你们反思一下，自己的教育是不是有问题！父母的教育，将直接影响儿女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不是惹出的所有的祸都能用批评几句或者一点点责罚就能摆平的。现在你们自己看看，是谁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吴队长这些掷地有声的话，说的周围的警员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认真的聆听。慕森也是少有的露出了一点点微笑，以表示自己此刻对吴队长还是颇感认同的。
有些事情，同情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不管是害人的，还是被害的，这些年轻的生命都已经消逝了。现在如果再不让他们的父母知道实情，可能这种事情以后会越来越多。
吴队长刚刚的话说的非常好，作为父母，以为倾尽所有给子女一切那就是爱，但有的时候过分的放纵，只会导致孩子在错误的路上走的越来越远。家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素质，也是一个家庭最初、最根本的良性教育。不是说每一个家庭都得是严肃的，但是一个家庭，没有尊重和礼节是可怕的。对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没有尊重，哪里还会去尊重外人？这也是蒋小敏为什么会伙同自己的男朋友去伤害韩玉清的原因。因为她根本不懂的道德和尊重。所以无论是一个家庭、还是一个国家民族，没有礼义廉耻、没有素质修养，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吴队长在这个案子上，似乎看到了很多他之前没有想过的事情。在这个案子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变态杀人狂”、没有精神疾病严重的罪犯、甚至，都没有曾经有过犯罪史的前科人员。可是，他们做出来的事情，却真真实实的令吴队长感到震撼。他甚至觉得，这种变态程度，并不比那些性扭曲的杀人狂差多少。
蒋国力夫妇看完了那些照片，也彻底傻了眼。刚开始，他们是拒绝的。他们不承认这是自己的女儿拍摄的，更不承认自己的女儿是这种人。在他们的眼里，蒋小敏是一个既美丽又大方的可爱姑娘，万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也让吴队长和慕森他们想起了学校里那些女同学们对蒋小敏的评价：她明明并不是个美人，却天天说自己人比花娇，貌美如花。她明明不是个有素质修养的姑娘，却天天夸耀自己是个有良好家教的孩子。
为什么呢？因为她的父母潜移默化的把这种概念传输给了女儿，并且让她深信，自己就是那样的完美。就是可以那样的肆意妄为、肆无忌惮。
吴队长不想再和这对没倒没正的父母继续纠缠下去了，既然已经确认是蒋小敏的尸体，那接下来的事情就该是走程序移交尸体了。说太多也没什么意义，在之后的日子里，吴队长相信这对夫妻自己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好好反思，女儿的惨剧，有没有他们的过错。
第四百四十四章 疲惫
就在这个时候，刑警队的大门开了。几名刑警押送着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男人穿着朴素，但是却非常干净。常年的劳累可能略微压弯了他的背，但是他仍然站的笔直。眉眼间可以看得出，如果不是岁月和生活的摧残，这一定是个相貌不凡的男人。他的眼神不卑不亢，神色从容淡定。周围的警员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这个男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带着手铐进来的人，竟然还显得这样坦荡磊落。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慕森拦住了刑警们的去路，对那男人问了句：“你是韩玉清的父亲？”
“是的。”男人不卑不亢的回着。那种自然的流露，仍然可以看出他对女儿的尊重以及引以为傲的自豪。无论韩玉清最后都遭遇了什么样的凌辱、名声受到了怎样的诋毁和败坏，可在他心里，女儿永远都是个冰清玉洁的小女神。
吴队长为了避免蒋小敏的父母会因冲动而冲过来，所以这时对旁边的警员摆摆手，示意他们将蒋小敏的父母带走。然后再把韩玉清的父亲韩以升带到了询问室。
其实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个韩以升是抱着“坦白不需要从宽”的态度来的，不用过多的问，他自己也会都交代了。
吴队长没有像以往那样正襟危坐拿出队长的威风，而是很无奈的直接对韩以升问道：“为什么不用报警来解决这件事？”
韩以升微笑：“如果不是死了那么多人，可能警察都不会注意到一起普通的学生自杀案。我女儿确实是自己跳楼死的，任何人都不会为此受到惩罚。我也想过，那些孩子的父母可能都比我有钱，打官司，我未必打得赢。”
面对韩以升这样坦诚的态度，慕森在一旁也是听的无言以对。因为他们谁都不能否认，韩以升说的就是事实。如果不是死了三个死状奇怪的年轻人，刑警队当然不会知道市内某所大学里有个跳楼的女学生可能之前曾遭受侵害。没有人会在意韩玉清是为什么跳楼的，学校不会解释，学生们更不会解释。反之，他们还会把韩玉清的死，归在她自己的身上。
“你是怎么知道事情经过的呢？”吴队长对这点很好奇。
“我看了女儿留下的日记。我不相信她会平白无故自杀，也不相信她会像她那些同学说的那样，是个不知廉耻的姑娘。我的孩子我自己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说不出、过不去的苦。”韩以升平静的说着。
这下吴队长明白了，原来这个父亲看了女儿的日记，所以才大致的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能他也是唯一一个，从韩玉清的角度，看到了这件事的全部真相。
纵然如此，吴队长刑警的本职也还是让他觉得，不管是什么样的仇恨，都可以通过一些更理智的手段来解决。没必要做的那么极端，连杀三命，韩以升自己也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所以，吴队长对韩以升问了句：“你割掉了那些孩子的舌头，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你就没想过为了你女儿活下去吗？”
韩以升又笑了，很礼貌、很平静的回道：“我的全部支柱就是我的女儿。在她遭受到了那样的凌辱时，我没能赶到她身边救她、保护她。当她在学校饱受欺凌和侮辱的时候，我也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我不上网，看不到网上流传的那些关于我女儿的照片，没办法替她堵住悠悠众口。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不管我做什么，我女儿都回不来了。可是！不能因为我女儿已经死了，就死了就死了。我要为她讨一个说法，为她出一口恶气！实话实说，我并没有敢指望法律能给我女儿一个说法。如果法律有这个能力，那我女儿也不会受到那样的伤害，也不会走到自杀身亡那一步。所以，我只有自己来。我只是做了一个父亲会做的事，我伏法，但我不认为我错了什么。”
往常要是听见这样的话，吴队长早就火冒三丈了。可是今天，他很疲惫的叹了口气说：“哎！就这样吧，录口供吧。”说完，他就将剩下的工作交给了孟小天以及其他警员。
慕森和莫子棽也走出了询问室，慕森问了吴队长一句：“你今天看起来脾气不错啊。”
吴队长自嘲般的笑了笑说：“不错什么啊！只不过，我也是个父亲。你还记不记得？咱们遇到这样的案子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说不完全一样，但是我能体会天下父母心。包括那蒋小敏的父母也一样，他们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给孩子自己能给的一切。包括过分的纵容和包容。事情已经这样了，说怪谁不怪谁的还有什么用？哎……辛苦你们了啊。”吴队长向慕森和莫子棽道了句辛苦。
事情结束了，慕森他们也离开了警队。天已经黑了，盛夏的夜晚，难得的吹来了徐徐的凉风。慕森觉得很舒服，就没直接上车，而是在旁边点上了一支烟。
莫子棽靠在车旁，默默的陪着他，没有说话。
不久，慕森先开口了。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破过多少案子了，这些年，似乎每天都在重复着不一样的噩梦。经历过的凶案多了，看到的人情冷暖和人性无常也多了。时间一久，感觉自己都有点儿开始麻木了。”
莫子棽看了看慕森，然后问道：“如今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得失忆之后再开始破案的初心是什么吗？”
慕森抽了口烟，想了想摇头道：“说实话，有些模糊了。我现在好像只是因为自己执着于真相而破案，对当初关婷的死，已经开始模糊了。就像吴队长说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做什么也不可能挽救已逝的生命了。现在有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确定……这场游戏我还能坚持多久。”
“你累了。”莫子棽目视远方，语气平淡。
良久，慕森低沉回道：“是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 手段
“其实我也挺累的，每天看着你这样，不自觉的就会感到疲惫。”莫子棽说。
慕森抬起头对他笑了下：“所以，辛苦你了啊，陪着我吃苦受罪担风险，还得受着委屈和质疑。”
莫子棽看了下慕森，没有说话。
慕森自己继续说道：“你难道没发现吗？我为什么就这样走出来了？老吴又为什么直接把录口供的活儿交给那些小警员了？”
莫子棽依旧沉默，慕森接着说：“他既然那么明显的不愿意当着我们的面提起L的事情，我也不想在那里继续追问下去。而且，韩以升明显是为女报仇，根本就不知道什么L的事情。在那里浪费时间没有一点儿意义。”
“可是，如果不知道韩以升当初的抛尸地点，咱们就没办法推测出是谁在韩以升抛尸之后，又在尸体的身上二次伤害，留下了L字样的刻痕。我们至少得知道他的抛尸地点和具体时间才行。”莫子棽说。
慕森摇了摇头：“子棽，老吴从始至终都没有要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你觉得他会是真的忘记了吗？他不想让我们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许，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他接到了某种指示或命令，也或许，是他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L刻痕是谁做的了。当然，他对我们的隐瞒，无可厚非。毕竟我们不是警方的人，而L又有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
“你是觉得……那刻痕有可能是警方的人做的？”莫子棽有些怀疑，警方真的会做这种事情吗？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种手段都是不太可取的吧？如果是那样，警方“伟光正”的形象是不是真的就轰然倒塌了？
“现在我没有证据，也不敢妄下结论。但是从老吴刻意的伪装和隐瞒上，难道还不能看出些什么吗？他不是一个擅于说谎的人，做这种事情也很不自然。如果不是警方干的，以他那种脾气，必定会揪出凶手先问个清楚，是谁指使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刻下的L字样。可是他并没有。整个审讯过程，他都不同往常。你觉得呢？”慕森说着，又点上了一支烟。
莫子棽想了下，又问道：“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让你来破案吗？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是和L有关的案子，你就一定会插手。是这个原因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
慕森微微的笑了一下说：“子棽，在尸体上刻下L的痕迹，可不是为了让我来破案那么简单。首先，你我和警方都清楚L的性格，如果他知道了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那么个凶手冒充了他，他会做什么？”
“去杀了他。”莫子棽肯定的回道。
“对，没错。所以，这个刻痕第一作用，就是有一定的几率能引出L。而且诱饵又是一个身带命案的杀人凶手，他们警方也不用太担心。反正是死刑，就不如将资源最大的利用。就算凶手真的不幸被杀了，他们也还能多出一次抓捕L的机会。”慕森冷静的分析着。
莫子棽点点头，示意慕森继续说。
慕森接着说道：“其次，就是你。他们要看看，你看到这个刻痕时候的反应。以及你看见了刻痕之后，警队中或者凶手那边会不会出现什么突发事件。如果真的碰巧发生了，那么他们怀疑你的证据就又多了一层。就算没发生什么，他们也想看看你对这个刻痕的感觉和看法，从而来分析一下你就是L的可能性有多少。”
莫子棽听到这里笑了，他问慕森：“那你觉得可能性是多少？”
慕森低头抽了口烟说：“尸检的时候，我看的是尸体，不是你的反应。我不会在你身上用侧写的方式去了解你，这是我对你的尊重。”
“……”莫子棽听了慕森这么一本正经的话，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其实在莫子棽的眼里，慕森从来都是一副古怪的模样，很少会有正经的时候。所以一旦他真的非常正经，反而还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慕森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至于第三个原因，那就是想利用我，来挑起这场游戏的决裂。我做的一切是让L无法杀人，而他们现在是在逼L杀人。因为如果他迟迟不杀人，那警方或者我，就都没有办法去抓他。无法下手，无从调查，无处查起。可一旦我认为L违背了游戏原则，那么我也就有可能放弃游戏，L就会重新变回杀人魔的本质，只要他开了杀戒，警方就能顺着我的线索摸到L。这就是他们所想到的方式。也许这些，老吴并不完全知情。他只是服从命令在某些事情上对我们有了隐瞒。那既然我已经全都想到了，又何必在询问室为难他，让气氛变得十分尴尬呢？”
“好吧。看来是我想的太少了，我没想到警方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莫子棽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慕森看着莫子棽问道：“一点儿都不奇怪。如果这些阴险的招数是老吴想出来的，那就很诡异了。因为他那一根筋的脑袋是想不出这种办法的，而且他为人太正直，不一定能接受光明使者般的警方英雄用这种手段来引诱L。但是，如果这个办法是那种本身就很神秘诡异的人想出来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楚天舒。”莫子棽十分认真的看着慕森的眼睛。
慕森很随意的点点头说：“我想，除了他，应该是没有别人了。关于这个人，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他会不会是L背后的保护伞？会不会是警方内部秘密抓捕L的头领？又或者，L本身就是他培养出来的，现在却越来越控制不住了？还是……他就是L？我真的是想了好多种可能，可是……目前为止，都不好说。”
“也许你可以问问L本人啊。”莫子棽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
慕森有些惊讶的抬头道：“嗯？什么意思？问问他本人？”
第四百四十六章 傻
“对啊，虽然一直以来都是L主动联系的你。但是我相信，他既然敢向你挑战，和你玩儿这种死神游戏。那么他就一定是处在离你不远的位置，默默的盯着你。不然的话，你几天破案、你在什么地方、你有没有完成游戏规定的内容，他又怎么能知道呢？”莫子棽有条理的说着。
“嗯，那你的意思是，等到L再联系我的时候，我可以通过某种方式给他留下讯息，然后等他给我答复？这……不太可能的吧？”慕森有些不敢想，如果自己能轻易和这个杀人魔通上话，又何至于等到今天这样狼狈的地步呢？
L不同于普通的杀人犯，他心理素质极高，阴险至极、心思也极其细腻、他的侦查、反侦察手段都是一流的。用一般的方式想要抓住他，或者联系上他，根本就不可能。而且他也不会傻到让慕森追踪到他的电话或者位置，除非是他有意想要暴露的。
莫子棽耸耸肩说：“反正也不可能，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我感觉，L对这次的事情，也不会完全无动于衷的。”
慕森沉思了片刻想了想，莫子棽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如果觉得不可能，那也不妨试一试。不管下一次L给的案子是什么，都想办法通过留信息而问清楚L，这个楚天舒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也许，这种做法有些可笑。因为如果楚天舒真的就是L在警方内部的保护伞，那他又怎么可能亲口承认？更别提像慕森想的那样，L就是楚天舒或者警方更高级别的人创造出来的，那他更不可能出卖他们。这点，慕森不是不知道，而且也没指望L能给出一个多么明确答复。不过他相信自己，只要L能对他留下的信息进行某种方式的回复，那他就一定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有些线索，总比胡乱猜想要的好的多。
至于莫子棽说的L不会无动于衷，慕森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假使L和警方现在已经完全是一种势不两立的局势，那他就必定不能容忍警方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冒充他。所以他一定会做出些张扬的狂事，去警告一下警方，这么做，他很生气。
慕森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吴队长他们，让警方办案人员和警队都多加留心一些，如果L有动作，相信很快就会开始。
可是莫子棽却阻止了慕森说：“你提醒了他们，就是抵挡了L小小的报复。也许，这次的报复会和下个游戏案件有关呢？你放心吧，只要L还想和你将这场较量进行到底，那他就不可能会干出炸警局或者杀警察的事情。吴队长他们不会出什么危险，你还是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好。只有我们看到L做出的事情了，才能继续下面的计划。在韩以升的这件事情上，警方的手段不也不是多光彩吗？”
慕森虽然说有些犹豫，但是他也确实不太看得上警方这一次的做法。再加上他本身也对警方没什么太大的好感，所以对莫子棽的阻拦，慕森保持了默许的态度。
当天，慕森早早的就睡觉了。而且这一觉睡的格外沉，一夜无梦，直到第二天上午，刺眼的阳光把他晃醒，这才懒洋洋的睁开了眼。
而慕森才刚刚睁开眼，手机就像催命似的响了起来。慕森不耐烦的抓起手机，一看号码是吴队长，他就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刚一接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吴队长那边就已经大声的喊道：“慕老弟啊！你快起床！快到警队来！我这里出了大事，有人竟然敢往警队里寄莫名其妙的盒子！”
“什么盒子？”慕森还有些没醒过来，莫名其妙的问着。事实上慕森已经想到了，这是L做的。可是没想到的是，这种“问候”方式似乎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你过来就知道了！对了，莫法医呢？”吴队长忽然问。
“你有事？”慕森本能似的反问道。
“没有，我就是问问……看看能不能你们一起过来。”
慕森正听吴队长说着，再抬头，莫子棽就已经悄无声息的靠在他卧室门边了。并且用那副好看的样子没出声音的比划了一下“早餐”，这大概是来喊慕森吃早餐来了。
慕森也对莫子棽回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就对吴队长说道：“他就在我旁边，你等下，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挂了电话，莫子棽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有了新事件？”
慕森一边穿衣服，一边回道：“老吴说有人寄到警队一个奇怪的盒子，估计确实是很奇怪，引起了他们的很大警戒。刚刚在电话里我听到了排爆组已经赶到，不知道这次是不是L做的有些大了。”
“排爆？难道L会给他们寄炸弹吗？哈哈，哪个快递公司敢接？”莫子棽十分轻松的笑着。
慕森一边洗漱一边说：“我怀疑寄东西的人不是什么快递，就是L本人。”
“所以，他们才问问你，我在不在？”莫子棽好像毫不介意的问出了这句话。
慕森瞥了莫子棽一眼，然后有些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你是有涵养呢，还有没心没肺。可是也得亏你这心胸还算宽广，不然的话，我每天会比现在还不好过。子棽，你不用介意警方是怎么想的，他们只不过是因为……”
不等慕森说完，莫子棽就笑着打断了他说：“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本事抓住L，所以就想找一个最符合条件的人试试看能不能交差。很遗憾，我似乎从哪方面都比较符合条件呢。”
慕森看着莫子棽叹了口气，他知道，莫子棽不是真的不在意，只是不想让他为难，给他添麻烦。所以这时慕森对莫子棽保证道：“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人拿你顶罪交差。即便你真的是L，我也亲眼看见，亲自证实，听你亲口对我说，并且一切证据全部吻合，我才信。”
“呵，你还真是傻呢。下来吃饭吧。”说完，莫子棽走出了慕森的卧室。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不到一米的盒子
吃过了莫子棽精心制作的早饭，慕森觉得自己精神多了。之前那种懒散的状态也减轻了不少。没再多耽误时间，两个人就开车前往刑警队了。
到了警队，慕森在警员的指引下找到了吴队长。他此刻正和一队排爆组的精英们聚集在警队后院比较偏僻的一处地方。紧张万分的研究着地面上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慕森走过去的时候，吴队长都没有注意到他。排爆组的成员正在用仪器扫描盒子里的物体到底是不是炸弹。
慕森这时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断定里面是炸弹？”
吴队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慕森，这才松口气似的说：“哎哟，慕老弟，你可吓死我了。你来了倒是出个声儿啊！你来看看，这盒子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了啊！轻拿轻放，小心爆炸。”
慕森弯腰一看，那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盒子外面，确实用喷漆喷写了这几个字。盒子大概是木质的，不到一米长，六十厘米左右宽，也看不出来里面放的是什么。
不过排爆组检测和扫描的结果是，里面好像并没有炸弹。但是那盒子却有一股股的恶臭，随着时间散发了出来。包括慕森在内，很多人都闻见了。
慕森和莫子棽凑到了盒子周围，看了看那喷写的字样，又看了看盒子，最后摆摆手说：“你们要是担心的话就靠后站，我拆开看看。”
“什么？！慕老弟，这可不能随便拆！你我性命丢了不说，我这警队没准儿都得变成平地啊！”吴队长紧张的阻拦着慕森，不让他轻举妄动。
慕森蹲在盒子旁边，无奈的对吴队长说：“这尸臭的味道都出来了，还能有什么炸弹？而且排爆组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你还担心什么？”
“那要是万一呢？如果里面不是炸弹，盒子上为什么写轻拿轻放、小心爆炸？”吴队长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慕森说：“写这几个字，就是为了让你达到现在这种效果。这还不简单吗？寄这东西的人，担心你们会弄乱里面的东西。所以才让你们轻拿轻放，别不在意。”
“……”吴队长愣了愣，觉得好像有些道理，然后指着盒子对慕森问道：“你确定这里面不会有危险物品？”
“他要想攻击，你们还能站在这儿纠结这个盒子？让让，我来打开看看。”说着，慕森找旁边的警员要了一副手套。
吴队长本还打算再阻止，可莫子棽却和慕森一样的蹲在盒子旁边，并且带着手套抬了抬盒子。
他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吓的周围的警察们都下意识的躲了躲。
只听莫子棽说道：“还是慕森说的对，打开吧。”
慕森点点头，就用排爆组的工具，动手拆起了箱子。
随着慕森撕开包裹在箱子外面严密的胶布，那股浓重的尸臭味也变的越来越重。
不但没有被这阵浓重的味道熏跑，慕森和莫子棽反而还兴奋的对视了一眼说道：“盒子里的这家伙，时间估计不太短了。”
“嗯，至少超过24个小时了。”莫子棽也颇感兴趣的说着。
一旁的警员们和排爆组的成员面面相觑，略显质疑。
“盒子里如果是尸体的话，怎么可能会放在一个不到一米的箱子里？”有警员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慕森抬起头，很自然的回道：“这又不是入殓，还让死者安详的躺好。如果是他杀的话，凶手有可能毁尸、碎尸，把一个完整的人拆成小包装的。别说是个一米的盒子，就算是个旅行箱，也不成什么问题啊。如果这要是时间久远的保存型尸体，还有可能是特殊姿势的干尸、泥炭鞣尸等。子棽，给他们科普一下泥炭鞣尸。”慕森说着，继续小心翼翼的动手拆木箱。因为包裹的实在是太严密了，为了避免损坏里面的东西，慕森决定“慢工出细活”。
莫子棽淡淡的接道：“既然变成了尸体，就已经不能再和人体作对比了。尸体会因为**、自溶、以及时间和环境的改变不断的缩小体积。像慕森刚刚说的泥炭鞣尸，放在这样的盒子里都会很富裕。因为处于酸性土壤或者沼泽里尸体，被鞣酸和各种腐蚀酸作用，**将停止发展，皮肤鞣化，骨骼脱钙，变成那种体积小、重量轻、可将全身卷曲起来的软尸。所以，全身都可以卷起来，装进个小盒子自然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警员们都很新奇的看着莫子棽，排爆组的警员们更是对莫子棽的话颇感兴趣。因为工作不同，排爆组的警察们接触最多的是爆炸危机，而不是各种各样的尸体。
正说着，慕森那边也打开了最后一个密封的盒子。原来，这盒子不光是一个木制的，外面还有一层塑料的，包括防水布的包裹。看起来，里面的东西应该不太好装才是……
随着一阵扑鼻的恶臭，警员们大都捂住了口鼻，不住的后退。因为这股味道比寻常腐尸的味道更重，并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特殊腥臭味。
盒子终于打开了，所有人都忍住恶臭围了上来。吴队长第一个站到了盒子边，可这一看，在场警员无不“啊”了一声，皆感无比震惊！
只见那最里面一层的盒子里，铺着防水布，里面躺着一具已经高度**的女尸，女尸的两条手臂、两条腿，被整齐的摆放在尸体旁边。这，还不是最令他们震惊的。最令他们无法接受的，是尸体的躯干下方，竟然还有一具婴儿的尸体！
女尸的大腿，是被由膝盖以上两寸的位置锯掉的。所以此刻女尸呈现出一种双腿大张着、中间躺着一个婴儿的诡异形态！
那么多警员都看见这一幕了，在震惊了片刻之后，大家就都乱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喊着：“这是哪个天杀的畜生！连个婴儿都不放过！你们看那婴儿的样子，有可能刚出生没多久就惨遭毒手了！”
“是啊是啊！这又要成为大案了！”
“吴队！是不是马上通知法医啊？”
第四百四十八章 棺材子
一片嘈杂声后，莫子棽淡淡的一句话就让整个氛围瞬间又变得安静了。
只见莫子棽将手指向尸体的两腿中间，然后淡淡的说道：“凶手并没有伤害婴儿，也没有什么刚出生的婴儿惨遭毒手。因为这婴儿，是女尸死后才分娩的。看，那是脐带。”莫子棽指着女尸下体污血中的一摊东西说道。
众人大惊失色，不顾恶臭的凑上前去，仔细观看。果然，在血污和粘稠的液体中间，能看见侧身的婴儿身上，还连着和母亲之间的脐带……
所有人这才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盒子要用那么严实的防水布来铺垫和包裹？因为这里面不止有尸体、有污血、还有大量的羊水……
这下子，大家更是惊的说不出话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现象，就算听说过，也是在鬼故事里才听过“棺材子”这么个称呼。没想到，现实中，光天化日之下、刑警大队的院里，竟然也上演了这么一幕类似鬼故事的情节。
“吴队长，赶紧联系法医方面，我们要马上进行尸检。现在天气炎热，尸体本身就已经高度**了，如果再在高温烈日下搁置，只怕**情况会加剧，从而导致丢失更多的线索。”慕森冷静的说着。他和莫子棽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对法医学也算比较了解了。深知尸体**对破案线索和生前伤害机制的影响。所以这才催促吴队长，务必马上开始尸检。
可吴队长饶是个老刑警见多识广了，这会儿却也还是瞠目结舌的指着盒子说：“那这、这……”
“想研究这具尸体，一会儿到了法医尸检处，让子棽给你详细解释下就是了。别害怕，这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是时间凑巧的死后自然现象罢了。”
尽管慕森这么说，可还是有好几个警员脸色煞白的说：“还没见过死人能生孩子的！这女人一定是冤死的……”
还没说完，就听吴队长暴躁的一声怒喝道：“少他娘的在我这儿妖言惑众！你们这身警服穿够了是不是？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刚才那些话，应该是你们这些人民卫士们说出来的吗！走走走！赶紧给我干活儿去！只要让我听见了你们在私底下传播议论这件事，我就能让你们马上扒皮滚蛋！”
一看吴队长发了飙，警员们都不敢再多嘴，一个个被骂的灰头土脸的赶紧各自忙各自的了。而且，也没有人愿意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且不说那盒子里的尸体有多恐怖、多诡异，就单单说那一股股熏死人的恶臭，就让人想退避三舍了。
既然这里没有炸弹，排爆组的也该离开了。不过这次“排爆”可是让他们开了眼界，听说过没见过的“棺材子”，这回算是亲眼所见了。有两个好奇心比较重的，还特意央求了一下吴队长，说是为了更好的为警队、为人民服务，想多学习一些刑侦和法医方面的知识。所以，想和吴队长他们一起进入法医室，听听莫子棽这位顶级法医是如何解释的这死人生孩子的诡异现象……
吴队长听完这个请求，有些不太高兴的说：“我说同志啊，你当我们刑警队是走近科学吗？哪儿来那么多的解释！还有，你们这些老同志可不能像那些毛头小子一样啊！这有什么可诡异的？没听慕老弟说嘛？完全是自然现象……”吴队长这话的语气稍显有些没底气。
“吴队、吴队……求求您，我们从警这些年，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现象啊！您就让我们学习学习，开开眼。”那名中年警员说着。
看他的穿着和说话方式，应该在排爆里是个小头头的身份。所以吴队长也有些碍不开面子的勉强答应道：“行行行……不过你们只能站在旁边听和看啊！”
那警员一听，连忙高兴的说：“吴队您放心，您就是让我们上前动手，我们也不可能去啊！我们这双手，鼓捣鼓捣红蓝线或许还行，但是那尸体……”说着，这名排爆警员就把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了。
法医们很快就到了，他们将尸体带箱子，原封不动的抬进了法医室。有莫子棽在，他们也就是打下手的份儿了。所以一进法医室，莫子棽就穿上了厚厚的防护衣服。这可不是法医的规矩，而是他怕把自己的衣服弄脏了……
吴队长看见莫子棽那全副武装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莫法医，你是不是手套也得多带几层啊！”
本是玩笑话，可莫子棽却没什么表情的回了句：“那不行，因为尸检的时候，对很多尸块和器官的判断还要凭手感。一层薄的橡胶手套就好像是直接接触尸体一样，可以更好的感觉。”
吴队长听的差点儿没吐出来，对一具烂成那样的尸体，这位惊为天人的美男子竟然提到了“手感”这两个字。果然，法医的境界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警队的法医们，也颇感新奇的围着这具腐烂女尸。因为这种情况很少见，还是从教材上看到的比较多。
就这样，莫子棽开始动起手来了，逐一的将女尸的手臂、断腿、以及躯干部位拿出来放到了解剖床上，并且还连着脐带拿出了那个死婴。之后把盒子交给了其他法医，还要伸手进去在污血和羊水中摸索有没有残余的尸块、组织、内脏器官或者其它凶手留下的线索等等。
莫子棽看了一眼周围那一双双新奇又充满期待的眼睛，一边动手尸检，一边淡淡的说道：“大家都知道，尸体**是一个慢慢发展变化的过程。发生的早晚和发展的快慢会受很多因素影响，因此尸体的死后形态也表现的各不相同。看看咱们眼前这具女尸，就集中了尸体**的主要特征。有尸臭、尸绿、**气泡和水泡，还有**静脉网、泡沫器官以及巨人观。这具尸体初步判断已经至少死亡72个小时了，由于现在天气炎热，所以**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第四百五十章 猜测
“先排查下失踪人口吧！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失踪，是必定会有家属报案的。除非，这孕妇本身就是被拐卖的人口，然后作为生育工具。可是那样的话……她就不应该有婚戒了。”慕森分析着说。她觉得这个女人不是那种被拐卖的人口，相反，应该是个本市的姑娘。虽然说尸体在盒子里已经没有衣服了，而且腐烂程度严重，不足以分辨出她生前的生活环境了。但慕森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可能说出来很难有人会相信，一个人面对着巨人观的尸体，也会有某种特殊的感觉。
吴队长点点头，但还是不能理解的问道：“等等，我再问个问题啊。你们说，这个案子不是L做的。那他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具尸体的呢？难道是真正的凶手和他合伙儿的？还是凶手杀完人抛尸之后被他给找到了？他找到尸体的时候，这个孩子应该还是没生出来的吧？不然这盒子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羊水。他把女尸放进防水布铺好的盒子里，又整齐的摆好了她的断肢……这……这目的何在啊？”
慕森听到吴队长的这个问话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不够了解他啊！他想当初疯狂肢解女大学生的时候，抛尸时候连肠子都煮好了整整齐齐的码放。这目的又是何在啊？对于真正的杀人魔来说，你不要去追究他正常逻辑下的思维和行为。因为他们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很可能就是自己喜欢而已。或者说，L是一个干净整洁的人，他受不了什么东西乱糟糟的样子。他认为即便是杀人这件事，也得做的漂亮。所以才会码放好肠子、尸块、包括今天的断肢。如果你们不能从大门前的监控里查到什么信息的话，那就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脑细胞了，更不要指望能追到他了。还是好好把这个虐杀孕妇的凶手尽快找到吧！”
吴队长听到这里，颓丧的说道：“大门前的监控早就调出来了！可谁知道，看了十几遍，竟然没发现任何一点儿异常！最后把监控拿给了小孟，小孟说，监控里有一分半钟的时间丢失了。也就是说，做这件事的人，在靠近警队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到了监控的距离和死角。所以远远的用信号干扰了监控，迅速放下箱子离开，监控又再次恢复正常了。”
“你们警队门口的值班门卫呢？”慕森问。
“这警队你来的也不少了，难道不清楚结构吗？大门那里的地方是没有什么门卫的，得进来之后，在过车查看通行证的位置才会有门卫。所以……都问过了，没发现！”吴队长的样子就好像自己在对自己赌气似的，满脸的郁闷和愤怒。
“那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大白天的，连个目击者都没有。别说，这也确实符合L的做事风格。”慕森淡淡的感叹了一句。在L这方面，警队的一切防护措施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这时，一直在一旁听着的防爆组那队长说话了。他问吴队长：“吴队，你们口中的这L，是不是上面封锁了的那个杀人魔啊？我就说嘛，哪有人会有这样的胆子，竟然往市刑警队送炸弹？”
吴队长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可还真别大意，下次我再找你们的时候，没准儿送来的就是真炸弹了。你也应该知道，这个案子悬了很久了。凶手从来就没停手过，但也从来没落网过。诶，别说没抓住过。有一次慕老弟是抓住了他，但是在办理交接手续的时候，又让他给跑了……”
“这么说，你们都见过那个杀人犯了？听说过对他的侧写，说是这个人非常不像杀人魔的样子。这人什么样啊？”防爆组的好奇心还是真强大，一个劲儿的追问着吴队长。
被问到这个问题，吴队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该怎么说？就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L的真面目？还是说，见过悬疑电影小说里的换脸吗？L就给自己换了一张脸，一张没有人敢轻易指认的脸？
犹犹豫豫的想着，吴队长不自觉的就看向了莫子棽。哪知道，莫子棽这时也正在看着他！那眼神，说冰冷不是冰冷，说阴狠不是阴狠，一闪而过的眼神，之后便是他正常的没什么表情。
可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吴队长竟然觉得背后发寒。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和警方一直都对莫子棽有着极大的怀疑，莫子棽本人不会不知道。他之所以还能够出现在警方的地方帮助警方破案，那完全就是因为慕森。以莫子棽那高冷的性子，如果没有慕森的话，还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想到这里，吴队长心虚似的避开了莫子棽的目光。因为有慕森在，吴队长可不想把自己和莫子棽的关系弄的更僵。慕森的性情古怪，唯一在意的人似乎就只有莫子棽了。如果让慕森不高兴了，以后再想让他帮忙破案可就难了。
而且，慕森是目前唯一掌握L线索的人，或者说，是唯一一个一直都和L保持着某种“联系”的人。警方想抓住L都已经快要想疯了，所以他们绝对不能得罪慕森，更不能和慕森的关系一刀两断。只有一直牵制住慕森，才能一直得知L的最新动向是什么。这样，才能伺机一举抓住那个杀人魔！
吴队长心里想着这些事，所以应付似的对那排爆组的队长说道：“哎呀，都是老同志了，哪儿来的那么重好奇心！你也说了，这是上面封锁的案子，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了嘛！那个杀人魔长什么样子也还是个杀人魔，等抓到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说着，他转变话题对慕森问道：“对了慕老弟啊，你觉得这个案子有没有可能是仇杀？毕竟，卸胳膊卸腿这种事，可不是每个杀人犯都会做的。又或者……是情杀？原因和女尸肚子里的孩子有关系？”吴队长兀自的猜测着，等待着慕森的答案。
第四百五十一章 懂得心理学的疯子
然而慕森觉得，这个案子远比吴队长所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是仇杀、是情杀，可能都是最好的结果。而最可怕的是，这个凶杀案根本就没有什么原因，就是遇到专杀孕妇的心理变态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接下来很快就会有第二起案子发生。
在慕森的心里，他很肯定，就是L把尸体“原封不动”的送来的。而L也很可能已经见过那位杀人凶手了。只是，L不是执法者，他是一个以杀戮为乐趣的人。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揭发杀人凶手的。他寄来这具女尸，是为了挑衅警方。证明他进入警队就相当于出入无人之境，想杀警队中的某一个人也可能是易如反掌。顺便提醒一下警方，他本人的存在。让警方不要再做那种自以为是的事情了。
所以这个杀人凶手在杀人之后可能并没有怎么处理尸体，于是这具尸体才有机会被L“装殓”起来。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如果真是慕森所想的那种最坏结果，那很快一尸两命的案子就会再次发生。
慕森把自己的这种想法告诉了吴队长，吴队长也马上开始调查死者的身份。如果能确定了死者的身份，也许还有机会看看究竟是不是仇杀。
莫子棽将剩下的尸检工作交给了警队的法医，然后和慕森一起离开了法医室，等待吴队长他们的调查消息。
在这个等候的过程中，慕森告知了吴队长，要去档案室中研究一下之前所有已知的L作案记录。想试图从中找找看，有没有曾经漏掉过的关于孕妇的案子。
在慕森翻找档案的过程中，莫子棽好整以暇的靠在沙发上也帮忙查看，然后有些百无聊赖的说：“慕森啊，你就不要费劲了。如果L做过这样的案子，怎么可能逃得过你的眼睛？你之前调查他那么久了，有发现他有杀害孕妇的习惯吗？再说了，我都跟你说了，就从凶器上判断，这个凶手也不可能是L。”
慕森头也不抬的说：“我知道，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而已。因为上一次警方弄出三具冒充L作案的尸体这件事，一定会让他十分愤怒。我并不能百分百的保证，他会完全遵守游戏规则，而不胡乱杀人。况且，他要是真的故意变换手法，就是为了混淆你我的视线呢？”
“那他为什么要专挑孕妇杀害？你应该很清楚的吧？杀害孕妇的人，心理都会有一种独特的扭曲情结。这种情结要么来自于凶手的孩子，要么就是来自于凶手的母亲。杀害孕妇的连环杀人魔，其真正目标很少是直接针对孕妇的。你这如此精通犯罪心理学的人，不会不明白吧？”莫子棽合上了档案问道。
慕森终于抬起头，也很认真的回道：“我明白。可是我并不了解L的幼年情况，凭我对他的印象估计，他是一定没有孩子的。至于他的母亲，谁又能知道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也曾经有过猜想，是不是L的幼年时期有过一些与众不同的特殊经历？所以才能造就出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杀人狂？纵观中外犯罪史，最终也没有被抓住的凶手虽然有很多，但是像他这样猖狂却还能不被抓住的却很少。他从没有销声匿迹过，我现在确实开始担心了，他会不会变换手法，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肆意作案？一方面和我玩儿着那他口中的公平游戏，一边又满足着他自己那嗜杀的变态心理。”
莫子棽认真的听着，并没有表达什么观点或意见。
慕森这时也合上了档案，一本正经的对莫子棽说：“子棽，你对心理学非常有研究，我想问问你，对于L，你有没有猜测过他其实就是一个真正的精神病？”
“精神病？哈，我没懂你的意思。”莫子棽笑了出来，他很感兴趣的看着慕森，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张桌子对视着，好像要开始研究某项大事件。
“他的杀人行为也许就是一种机能病呢？咱们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耶勒所诊治过的一名男子，患有麻木，整天都瘫在床上不能动。可是有一天晚上他忽然跳下床、逃出室外、还利落的爬上了房顶。等他睡一觉醒来之后，他仍然还是不能动。如果说，L就是我们所接触过这些人当中的某一个，就比如说我自己吧。我平常的时候就是慕森，可是当某种时刻我就会变成L。再之后当我变回慕森的时候，我并不会对你们任何有敌意，也不会崇尚什么杀戮的美学。相反，我还会继续认认真真的破案。你们从我身上调查L，完全不会有任何线索。也许，这才是我们始终无法抓住他的原因。子棽，我这么说，你理解吗？”慕森从来不怀疑莫子棽的领悟能力以及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所以这时也只是象征的问了一句，他知道，莫子棽一定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典型的变态心理学中的特征，莫子棽不会不知道。
莫子棽听了慕森的说法之后，稍微想了一下，然后对慕森问道：“你是说……L是一个因受自我暗示而行动精神病者？依照你刚刚的说法，我倒是觉得很符合心理学中南锡派的理论。
任何观念，都有发展为动作的趋势。比如我们看赛跑的时候，心里如果一直念着跑，双脚就会不由自主的动起来。换做杀人这件事上，如果心中不断的重复杀戮，那很有可能观念想法就会转变为真实行动。”
“对，没错。也许他在杀人的时候，没有自我的自主意识，只是单纯的凭借观念行动。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解释他是如何气定神闲的将尸体切成一千多片了。”慕森说。
莫子棽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皱了皱眉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你怎么解释L也精通心理学这一点呢？他不但精通心理学，还懂得深度催眠指令。当初的杜小雅就是一个例子。一个懂得心理学的精神病……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匪夷所思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大胆的设想
其实对于慕森的这种大胆猜测，也不是不可能。在变态心理学中，确实有这么一说。人类所有的想法，都有变成行动的趋势。之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的观念和想法并没有完全的都变成行动，那是因为大脑中可以同时存相反的观念，而器官却不能同时发出相反的动作。
比如，大脑中有想法要杀人，但是理智却又在大脑中提醒不能杀人，两种想法相互冲突，人的身体不能同时执行两种相反的信号，所以这个观念大都无法实现了。
平时脑海中会有许许多多的观念并存，彼此互相冲突，互相牵制，从而导致最终能变成动作的观念非常少。这也是大多时候，为什么观念不能全部发为行动的原因。
假使，L杀人魔的观念和另一个正常人的观念是并存的，这将导致他大部分情况下是不会有什么怪异举动的。从而，大部分时间他都可以混在人群中，做一个高智商的“好人”。
“你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莫子棽很直接问道。因为按照慕森这样的推测来说，那L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身边的人。至少，肯定是见过面的。
可是慕森却微微摇了摇头说：“我也只是大胆的推测了一下罢了。换句话说，也有可能是我在为自己抓不到他而找理由。我刚刚的设想太大了，真是那样的话，L可是你，可能是我，可能是老吴，可能是孟小天，还可能是楚天舒……可能是所有人。这都不好说。所以，就当只是千百种可能性中的某一种吧。”
莫子棽听慕森这么说，也不再多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直接推开那三本已经看完的资料问道：“那说说眼前吧，我翻看的这些并没有什么记录。你那里呢？L有杀过孕妇吗？”
慕森缓缓摇了摇头说：“没有。”
“你看，是不是？这个案子不会是他做的，你不要太担心他会违背规则乱杀人了。还是帮助那个一根筋的大队长破案吧！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想再看到孕妇死亡的悲剧发生了。”
莫子棽的话说的很直接。因为当初关婷就是怀着慕森的孩子被L杀死的。所以，这个案子，不管与L有没有直接关系，慕森都肯定是管定了。
慕森看了看表，然后对莫子棽说：“咱们先吃点儿东西吧。这一天，在解剖室就呆到了天黑。现在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你肯定饿了吧？怪我了，都忘了吃饭的事儿了。”慕森一边说着，一边向莫子棽陪着笑脸。
莫子棽也是习以为常了，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说：“跟你在一起要是能作息规律，那还真就不正常了呢！走吧，我也在这儿呆累了。”
就在他们俩准备离开档案室的时候，吴队长却忽然冲进来了。只见他满头大汗的对慕森说道：“来、来报案的人了！”
慕森又看了一眼手表，问道：“这么晚了，来报失踪？”
“不、不是。不是报失踪，是报案发现尸体了……”吴队长看起来肯定是来回跑了好几趟的了，此刻说话都有些喘。
慕森一听，脸色就变了：“什么？又发现尸体了？！孕妇？”
“还没问清楚，我特意来叫上你们一起过去听听。来，赶紧走吧。”吴队长说完，就快步的又朝着询问室走去了。那风风火火的样子，一转眼就看不见人了。
慕森和莫子棽也不敢多耽搁，马上追上了吴队长，见到了报案人。
报案人是一位十九岁的小姑娘，她惊魂未定的坐在询问室里，手里捧着一杯女警给她的水，旁边还牵着一条不大的金毛寻回犬。目光恍惚，好像受到了很大惊吓。
吴队长一进门，看见这小姑娘的样子，就忍不住先问道：“怎么样姑娘？你还好吧？别害怕啊，这里是刑警队，什么也伤害不了你的。你把你看见了什么，详细的告诉我们就好。”
女孩放下水杯，揽过身边的狗，爱抚着抱了抱狗，这才眼含泪光的说：“今天、今天晚上我下楼遛小哈尼。我们沿着每天行走的路线散步，发现平时没有车位的道路上停着一辆红色的汽车。我没有在意，可是哈尼那会儿却好像刚好想要便便，所以它就闻啊闻的靠近了那辆车。起初我没以为车里有人，因为车里全是黑的，一点儿光都没有，而且车子也是熄灭的状态。可是当哈尼靠近那辆车的时候，我才从车窗看见，那里面竟然坐着一个女人！”
“驾驶位上吗？”慕森抓紧问。
女孩颤抖的抱紧自己的狗，回道：“是的，是驾驶位。那女人低着头，靠在驾驶座椅上，头发挡住了脸，也看不见她到底怎么了。当时看见人的时候我就吓了一跳，所以我没控制住叫了一声。后来我才反应过来不对，因为我叫了那一声之后……车里的女人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慕森他们听的心惊，这个案子竟然会发生在小区里。而且还是不算太晚的时间。既然女孩第一眼没看出车里的女人有什么问题，那证明这次的女尸没有被砍掉四肢。
女孩缓了缓情绪，接着说道：“我还在想，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在车里睡着了？可是我发现哈尼一直在地上闻闻闻的……于是我就低头看了看……哪知道，从那车里顺着门缝流出来的全都是血！！我吓坏了，带着狗就跑了起来！也没想回家，就朝着派出所跑！路上遇到了巡逻的警车，问了我情况之后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原来，女孩是在晚上遛狗的时候发现的这个情况。当地警方已经派出警员封锁那辆车了。只不过现场还原封不动的在等着吴队长他们过去。辖区内的警方都知道刑警大队最近有个“棺材子”的案子。不知道案件是否有关联，所以没敢轻易破坏现场。听说只打开了车门，确认里面的被害人是否还有生命特征。结果自然是否定的。女孩发现的时候，被害人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可能是
慕森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要赶往现场了。他觉得接下来录口供的事情交给警察就好了，不管这女孩还能说出来什么，都不如他自己亲自前往现场去看看来的直接。尸体已经在那里了，听报案人说细节这种事情慕森就不打算参与了。
也许，那个小区、那辆车里，就是这个案件的第一现场。
对第一现场的勘查是十分重要的。L送来的这个盒子，除了尸体以外，已经完全没有更多的线索和证据了。而且尸体**的程度还是那样的严重。这大大影响了警方破案的速度。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具“新鲜”的尸体出现了，慕森当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快去看一看才行。之前没有找到的线索，也许这一次能有所发现。
就这样，慕森和莫子棽在吴队长警车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女孩报案的那片小区。
此时小区周围已经停了很多辆的警车，那红蓝相间的灯光在黑夜中闪烁着竟显得格外刺眼。大概是因为只要是这个灯光出现，一般就都会伴随着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吧。
来到了那个已经被警方封锁的小路上，慕森他们远远的就看到了那辆红色的小轿车。
慕森一边走向车子，一边说道：“最近两年新出的国产车型，经济适用，还不是顶配，这应该是个普通家庭使用的。看那轮胎的磨损痕迹应该行驶了不足一万五千公里。红色，车内后窗还挂有卡通的情侣娃娃……我觉得，这大概是一辆陪嫁的车。里面的被害人可能是新婚一年多左右。”
吴队长在前面“蹭蹭”的快步走着，听到了慕森的话，不由得回头惊道：“慕老弟，你不是吧？远远的看辆车，你都能看出些东西来？凭车子的外观你也能看出主人的情况？”吴队长很好奇，当初自己的老师怎么没教过这些东西呢？
“她可能也怀孕了……”慕森说这话的时候，心情非常沉重。一想起那个盒子里的女尸和婴尸，心里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
说着话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来到了车旁边。一边早早到现场办案的警员对吴队长介绍道：“吴队，这车门是我们来了之后强行打开的，车里的尸体已经死去三四个小时了。”
“强行打开的？那么说，车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被害人自己在里面把自己锁起来了？那她怎么死的？”吴队长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警员满脸遗憾的拉开了车门，露出了里面的尸体说：“她怎么死的，您还得自己看看。我们也没太敢动，就是因为这个……”
吴队长一看，顿时就惊了。坐在驾驶位上女尸，双臂虽然还在，但是双腿却也被卸掉了。并且，那两条腿还就放在了旁边副驾驶的座位上！驾驶位下面全都是血，不过现在已经快要完全干涸了。这也能够理解了，为什么报案的女孩当时会看到有大量的血液从车里流出来。
而且，不出慕森所料，死者确实是一名孕妇。看她那大腹便便的样子，应该也已经快要足月了。
“你们……就没试着救救她肚子里的孩子？”吴队长忽然问出了这么句话。因为从表面看起来，女尸只是失去了双腿，正面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万一孩子还活着呢？
办案警员带着手套轻轻扶起女尸，露出了女尸的背部给吴队长看：“吴队……你看看，都快捅成筛子了。我们随行的法医看过了，说尸体下体全部都是血，羊水早破了，孩子不可能还有救了。如果在尸体刚刚死去的时候发现了她，我们或许还能试试看救救孩子……”
“妈的……！”吴队长忍不住又开始骂了脏话。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变态的凶手，偏偏要挑即将临盆的孕妇杀害？难道他自己不是母亲怀胎十月辛苦生出来的吗？这到底是为什么！
慕森这时凑过去，蹲下身看了看女尸无力垂着的左手。
吴队长好奇，便问道：“慕老弟，你在看什么？”
一旁的莫子棽接道：“他在看女尸手上有没有婚戒。看来，我们这位杀人凶手有抢人戒指的习惯。”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哭声，接着人群骚动，一个男子搀着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痛哭的人，正是那位中年妇女。
吴队长把他们拦在了警戒线外，问道：“你们什么人？是死者的家属吗？”
“死者……”妇人一听到这两个字，哭的更加悲痛了。
搀扶着她的男子看上去三十一二岁，高高瘦瘦的，挺文静，带着一副眼镜。这时他强忍悲痛的对吴队长解释道：“警察同志，那辆车是我家的。车里的人，应该是我的妻子……她叫郁雅楠。”
“哦……那进来看看吧。确认一下。”吴队长让他们进了警戒线，并带到车旁。
妇人一看里面的尸体，痛哭声戛然而止，一口气上不来，顿时晕了过去。吴队长连忙叫来了一旁的医务人员，把这位妇人带到了一边救治。
不用说了，就看她这个反应也能看出来了，死者确实是他们口中的郁雅楠。
男子这时也哭了出来，他跑到尸体旁边试图抱住尸体，不过却被慕森给拦住了：“对不起，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现场物证还没有采集，你还不能碰尸体。节哀。”
吴队长也过去拉住了男人说道：“节哀顺变啊。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帮助我们找到杀害你妻子的凶手，明白吗？你冷静冷静，咱们好好聊聊你妻子今天晚上的所有行踪以及他最后接触的人，怎么样？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刚才那位妇人是……？”
“她是雅楠的妈妈，因为雅楠再过半个月就要生了，所以妈妈特意搬来和我们一起住，顺便照顾雅楠。我叫李庆峰，我们相爱了五年，刚刚结婚一年零七个月……眼看就要有自己的宝宝了……”说到这里，李庆峰已经再也抑制不住伤痛，跪在车前大哭了起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吃糖
吴队长拉走了他，好方便让勘查现场的警员尽早拍照、取证，赶紧把尸体带走。这样周围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对死者家属会有很大的影响。
慕森走到了李庆峰的身边，递给了他一张纸巾，并问道：“你妻子的手上，有带婚戒吗？”
李庆峰闻听一愣，然后马上回道：“带了啊！从我向她求婚的那天开始，她就再也没摘下过。”
慕森点点头，然后又问道：“你妻子预产期就在眼前了，她今天出去是干什么去的？见了什么人，你知道吗？”
李庆峰懊悔的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的说道：“我今天下班回到家之后有些低烧，雅楠说想要给孩子再买些尿布之类的必需品，她看我难受，就让我不要动了，她自己去就好了。因为婴儿用品就在离家不到十分钟的地方，所以雅楠说自己去完全可以，让我不用担心。而且妈妈也说，她当年生雅楠的时候，当天还上班工作呢。说是多运动运动好生。本来说陪她一起去的，但是雅楠坚持自己可以，所以……所以我们就让她自己去了。我真是混蛋啊，我不应该啊！我怎么能让她自己一个人走！”
“那个时候是几点？”慕森问。
“不到六点钟。因为孕婴那里七点多钟就要关门了，所以雅楠出去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也正是因为那个时间人来人往的……所以根本没想到会遇到坏人。”李庆峰哭的愈发伤心了。
慕森又点了点头，然后对吴队长问道：“对了，车钥匙呢？如果是被害人自己把自己锁起来了，那车钥匙呢？”
“诶，还真是！我问问去。”吴队长连忙去询问现场勘查的人员。可是结果却发现，没有人看见过车钥匙。
这证明，车子是凶手锁上的，而不是原本就是封闭空间。凶手在临走的时候拿走了车钥匙，并在外面锁上了车。这样一来，一旦夜幕降临，路过的人就很难注意到车里有人了。除非是死者家属找到，否则很难会有人发现。
若不是那个女孩的狗循着血腥味闻了过去，恐怕女孩也不会注意到她路过的车里有一具尸体……
“现在看来，凶手走的时候至少带走了两样东西，车钥匙和死者的婚戒。他拿走车钥匙可以理解，是为了制造一种封闭空间的错觉。但是拿走婚戒是什么心理呢？”慕森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目光开始寻找莫子棽。
这才发现，莫子棽此时正在死者的车里，好像在研究着什么。
慕森走过去，看了看车里问道：“子棽，你看什么呢？”
莫子棽抬起头，拿着白手套捏起了一样东西，然后下了车对慕森问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慕森接过一看，那应该是一块糖的一角。五颜六色的，两厘米大小的这么一块碎块。从上面的痕迹看起来，应该是被吸吮过的。
“这总不会是死者吃的吧？而且，我是在后座发现的。”莫子棽说。
“这……难道是凶手留下的？”慕森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糖，就是那种不大的波板糖棒棒糖。应该是孩子吃的，但也不能说大人就没有吃的，只不过莫子棽说这碎糖块是从后座位上发现的，那应该就不是郁雅楠吃的了。
想到这里，慕森又走回去对李庆峰问道：“你妻子爱吃甜吗？”
“这个……怎么说？水果还行，但不是视糖如命那种。”李庆峰回答道。
“爱吃糖吗？那种波板糖啊，棒棒糖啊之类的。”慕森继续问。
李庆峰苦笑着说：“怎么可能呢？以后拿那东西哄孩子还差不多，我妻子不爱吃糖的，连巧克力都很少吃。”
“哦……这样啊。”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之后，慕森又回到莫子棽的旁边说道：“有意思了，死者根本不吃这种糖。那这碎糖块儿就只能是凶手留下的了。我们是应该说这位专杀孕妇的变态有童心呢？还是……他本身年龄就不大？”
莫子棽想了下说：“我觉得做这个案子的凶手是个小孩子的可能性不大，可以说几乎没有。要知道，从背后捅死一个人，连捅数十刀是需要一定体力的。皮肤和血液都是阻力，甚至有时候一刀刺不好会撞上骨头，虎口会酸痛，手臂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行。年纪太小的话，恐怕很难做到的吧？”
慕森别有深意的看了莫子棽一眼，因为莫子棽刚刚的话，让慕森忽然想起了L曾经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几句话：杀一个人是需要体力的，刺中一个人无数次却不让他死，是需要技巧的……
刚刚莫子棽的话，似乎很有这种感觉。让慕森忍不住就想起了那些令他日夜不得安宁的狰狞话语。
“慕森？你怎么了？”
看着慕森正对着自己出神，莫子棽伸出手在慕森的眼前晃了晃，喊了他两声。
木讷回过神来，深呼吸了一口说：“我没事，接着说吧。刚才说哪儿了……？”
莫子棽表情严肃的看着慕森，低低的说了句：“你心里是不是有事，我知道。我能看出你的情绪，又何苦再骗我呢？”
慕森笑了：“你看你，你既然看得出来，又何必再问我呢？好了，我的事情不重要，咱们还是抓紧分析眼前的情况吧。如果凶手不个年龄小的话，那他这吃着糖杀人的方式……是不是有些太特殊了？”
“其实，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群，属于有糖分依赖的症状。就是说，开心了需要糖分，不开心了也需要糖分，紧张害怕的时候需要糖分，悲伤痛苦的时候还是需要糖分。虽然这可以解释吃糖杀人的举动，但是却有些不太符合情理。我并不认为这糖就一定是凶手吃的。”莫子棽说。
“那……就是杀人的人不止一个人了？！”慕森很难想象，团伙作案杀害孕妇，在六七点钟人来人往的小区里，这可能吗？孕妇本人又怎么会毫无防备呢？在那个时间，如果她呼喊求救的话，是一定会有人发现的！她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第四百五十五章 留下的罪证
想了想，慕森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说道：“不不，这不可能。团伙连环杀人的这种事情，能一直成功的本来就很少。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问题，最终猜忌会使他们自己翻船。除非说，主导者一直处于绝对强势的领导位置，跟随者又心甘情愿的与其共同犯案。这多见于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或者抢劫杀人的案件，这个案子……不太可能。”
慕森很确定自己的想法，现场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是一个人在作案。如果说有第二个人的话，那那个人又是起到一个什么作用的呢？
想着这些，慕森决定到周围走一走，看看有没有凶手沿途留下的线索。并和吴队长说好，他一会儿就会回警队，然后对李庆峰询问一些问题。
一听慕森这么说，吴队长还很担心的问慕森是不是怀疑这个李庆峰干的？不过慕森很肯定的说，不可能是他。首先，李庆峰的悲伤是真实的。其次，他也有不在场证明。而证明人正好是死者郁雅楠的母亲。死者的母亲，总不会偏袒凶手说话吧？再说了，如果就是李庆峰干的，那他杀害孕妇的**应该已经很深了，身边就有一个孕妇，那第一个杀害的就应该是郁雅楠，而不是舍近求远的去杀别人。所以，在慕森看来，李庆峰的嫌疑基本已经可以排除了。
兵分两路。吴队长带着郁雅楠的家属和尸体回了警队。而慕森和莫子棽则是围着这个小区仔仔细细的走了一遍。
也真得说慕森的直觉已经快要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就在他翻了十二个垃圾桶之后，最终在小区西北角死角落的一栋楼前垃圾箱里，找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一件带血的雨衣，很薄，可以随身携带，可以说是一次性的那种雨衣。
慕森用刚才拿到的白手套捏起了那件雨衣，看了看，然后对莫子棽说：“你看，凶手到底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别人送来的尸体，和自己亲自到第一现场，这绝对是本质上的差距。”
莫子棽也点点头说：“那是必然的。我刚才还在想，凶手在车里要割掉被害人的双腿，那他身上势必会溅到血液啊。如果带着一身血下车、再泰然自若的离开，在晚上六七点钟的时间段应该是没有可能的。现在看来，他是早早的就做好防护措施了呢。”
慕森把雨衣包了起来说：“这种雨衣，简易便捷，随身携带太方便了。仔细找找，没准儿死者的车钥匙也在这里。”说着，慕森又凑近了一些垃圾堆。
而莫子棽见状则是后退了两步。
慕森感觉到了莫子棽的后退，这才笑了笑说道：“嫌脏是吧？没事儿，你就在旁边看着就行。这活儿我来干。”
“我看着都恶心。”莫子棽坦言说。因为现在毕竟是盛夏时期，垃圾桶里什么都有，剩饭剩菜的更是散发出了一股馊臭的味道。
可慕森却很淡定的用手套翻着垃圾桶说：“你说你呀，腐烂了半个月的尸体，你不嫌恶心。这腐烂了两天的饭菜你却不能接受。你难道不觉得，在正常人眼里，垃圾桶里的东西，远远要比法医室里的东西更能让人接受吗？”
莫子棽远远的站着笑道：“这不能相提并论的好吗？哈，难道我能拿你和一根胡萝卜做比较吗？”
“胡萝卜没有智商，但是我有。来看看，这是什么。”慕森十分自信的在垃圾桶前站起身，并拿着一串肮脏的钥匙对着莫子棽晃了晃。
莫子棽又后退了两步，并严严实实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说：“好，非常好。你如果再能找到戒指，那就更好了。”
慕森耸耸肩说：“这个，我自己够呛能办到。而且根据上一个死者的情况来看，凶手似乎是故意拿走被害人戒指的。他拿走戒指的目的绝对不会是扔，所以……想找到那些戒指，除非抓住凶手。”
“那……你还打算找什么吗？”莫子棽问。
“不找了，回警队吧！”慕森说着，把那串车钥匙也放进了袋子里。
莫子棽一边后退一边说：“行，你等下，我给你打辆车……”
“……”慕森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手里的东西，忽然明白过来了，翻垃圾桶的这个举动，是注定会被莫子棽嫌弃，以至于不再让他上他们自己的车了……
最终，慕森的出租车尾随着莫子棽的车一前一后来到了警队。
下了车慕森就不高兴的说：“翻个垃圾桶你就不让我上车了，那我要是翻个垃圾场，你是不是就不让我回家了？”
莫子棽走在前面，淡淡的回了句：“不用翻垃圾场，你再翻一次垃圾桶，就不用回家了。”
“……”
两个人前后进了警队，询问了吴队长和李庆峰所在询问室，慕森直接拿着那袋子就过去了。
吴队长给慕森开的门，一开门，吴队长也后退了两步，然后疑惑的问道：“慕、慕老弟……你这是……通下水道去了？”
慕森刚刚在莫子棽那受的气，这会儿全换成了一个冷冷的白眼瞥向了吴队长。
吴队长受了这一记白眼，只感觉莫名其妙。自己也没说什么呀，慕森怎么那么大的气？
只见慕森径自走到了李庆峰的面前，然后把那个装着车钥匙的袋子放到了李庆峰的面前问道：“看看，这是你家的车钥匙吗？”
李庆峰红着双眼凑近看了看，然后眼眶愈发的红肿，哽咽着对慕森说道：“是，没错。钥匙链上有一个小小的水晶奶瓶，那是雅楠一个月前产检之后买的。”
慕森点点头，然后对吴队长说：“这是小区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除了车钥匙，还有凶手作案用的雨衣。他早就想好了要卸掉被害人的双腿，所以带着这种特殊的作案工具，以防溅一身血不好逃离。”
吴队长听着倒是没什么，可是后面的李庆峰却坐不住了。他强忍着，但是最后还是哭了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
第四百五十六章 排除可能
等到李庆峰终于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慕森这才坐在他的对面问道：“你妻子，最近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吗？”
李庆峰想都没想就回道：“没有。她已经快生了，每天都到楼下公园慢走散步，有助生产。然后就是在家里准备孩子的衣服和用品。而我呢，每天也是能早下班回家就早下班回家，妈还特意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为了照顾她。我能肯定，雅楠没有接触什么特殊的人。”李庆峰十分笃定的说着。
慕森看向一旁的吴队长说：“那凶手就是在小区公园里盯上的被害人。他要杀的是孕妇，不可能随便出门遛遛就能遇上一个即将到预产期的孕妇。所以，他杀人之前是需要盯梢的，然后一直跟踪被害人，伺机动手。”
吴队长想了想慕森的话，又对李庆峰问道：“原谅我的冒昧啊，我觉得我有必要问问，在和你结婚之前，郁雅楠有没有其它的男朋友？或者说，她有没有那种疯狂的追求者？你看，我问这个问题并没有恶意。因为凶手杀人的手法你也看见了，杀死孕妇，一尸两命。砍断双腿，抢走婚戒。这不得不让警方怀疑有仇杀或情杀的可能。”吴队长还是想排除一下自己的判断。
李庆峰悲伤的摇了摇头说：“我和雅楠在上学的时候就是同学，在一起的年头也不短了。她的情史很干净，没有太多的情感纠葛。而且她为人单纯，没有心机，又很善良，所以也没有得罪人的历史。要说有人对她仇杀，我不相信。”
吴队长点点头，又问：“那你呢？你有没有疯狂的追求者？或者前任女友、婚外情之类的关系呢？还有，你有没有仇人？”
看到了李庆峰颇感吃惊的表情，吴队长先解释道：“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想想，如果你有仇人或者纠葛的感情，那她很有可能出于情敌之间的恨意杀害你妻子孩子的。所以……我只是想确定一下。”
李庆峰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很爱我的妻子，从结婚宣誓的那一天起，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她一个女人就足够了。我不需要太多的女人来填补什么，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搞婚外情。我的工作是设计，牵扯不上太大的利益关系，没有仇家。”
“谢谢你的配合……请节哀。”吴队长少见的客客气气的对李庆峰说着，并给他又倒上了一杯水。
慕森一直坐在旁边听着，他觉得吴队长问的基本全是废话。如果是李庆峰的婚外情导致的惨剧，那第一具死后分娩的尸体又该怎么解释？不过慕森也明白，吴队长这就是要严谨的询问口供，有事实依据的排除一切可能。毕竟他是警察，不能按照慕森的方式来。更不能凭直觉和印象来办事。
对李庆峰该问的已经差不多了，郁雅楠的母亲还在医院里，至今没有清醒过来。吴队长说等她醒过来了再去问问，确认一下李庆峰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专情。
慕森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个案子明显不是单一的针对者和单一的报复行为。虽然第一具女尸的身份还没有确定，但是被害人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凶手就是有自己的特定目标，然后盯梢作案，伺机行动。
调查，在案件进行中总是漫长的。等待法医的检验报告，等待痕检组的确认信息，等待第一具女尸的身份确认……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在大致的又聊了聊案情之后，慕森和莫子棽就回家了。他们总不能住在这里等消息，更何况，慕森现在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是莫子棽无法容忍的。
隔天，慕森他们早早的就来到了警队。法医那边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很明显的伤害机制，和第一具女尸的受害情况颇为相像。只不过，这具尸体似乎受到的刺伤更多一些，就像之前那个警员形容的一样，都快被捅成筛子了。法医说，死者死前拼命的护住自己的肚子，避免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伤害。但是新生儿要在出生之后第一声啼哭的时候才开始使用呼吸系统，在此之前，孩子离开羊水是必定会死亡的。所以，孩子最终也还是惨死在腹中了。这位年轻妈妈的拼命保护，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慕森跟吴队长说，如果这具尸体也被L偷走了，过个两三天再送来的话，那他们没准儿就会再次看到死后分娩的现象。
吴队长表示，那样的情景，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了。只问慕森对凶手的侧写有没有想法了。
谁都没想到，慕森竟忽然咧嘴笑道：“有啊，找齐你的人，发布初步侧写。”
别说是吴队长了，就连莫子棽都有些微微的吃惊。因为在此之前，并没有听到慕森说过太多关于这个案子的设想。好像之前还是茫然无措的状态，一下子他忽然说可以发布侧写，还真是让人有些吃惊。
吴队长愣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开始去找这个案子专案组的成员。他知道，慕森只要说了，就一定没问题。这是一个不做没把握事的男人，吴队长相信他。
等吴队长走后，莫子棽这才凑近了慕森问道：“你昨天泡了三个小时的澡，就已经对凶手有初步侧写了？”
慕森瞪了莫子棽一眼说：“我泡三个小时的澡，还不都是因为你嫌我翻过垃圾桶？同住一个屋檐下，我那是在尊重你的生活习惯。”
“你的话还真多，我在问你凶手的事。那一小块儿碎糖块儿的谜你也解开了？凶手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两个人。”慕森说。
莫子棽大惊：“什么？你不是说不可能两个人的吗？”
“啊，我确实说过不可能是团伙杀人。但也确实是两个人，因为如果没有第二个人，凶手就无法完成杀人行凶的事情。可是案子本身确实是凶手一个人做的。”慕森说的自然而然，可是对于听者来说，却是云里雾里。
第四百五十七章 最多24小时
很快的，吴队长就已经召集齐了所有专案组成员。对于这起专门杀害孕妇的连环杀人案，警方是非常重视的。尤其是在那“棺材子”的诡异传闻传出去之后，这个案子更是轰动了整个警界。所以这次慕森的侧写发布非常重要，就连不是专案组中的几名老刑警，都走进了会议室准备听听。
人都到齐了，吴队长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催促慕森说：“慕老弟啊，你就快说吧。咱们要抓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不能再让他继续祸害别人了。那些孕妇们都是即将临盆的准妈妈们，死一个就是一尸两命。这种案子，太恶劣了。”
慕森也很严肃的点头说道：“嗯，你说的没错。所以你们第一件事就是要排查失踪人口、儿童走失的案件。”
“儿童？？”吴队长听慕森这第一句话就懵了。
慕森回道：“没错，就是儿童。杀人凶手是带着一个孩子作案的，找到那个孩子，也是个关键。不然的话，早晚孩子也会惨死在变/态之手。”
“等等，我完全不明白啊。你不是说要发布对凶手的侧写吗？”
“对啊，第一条就是杀人凶手带着一个孩子。孩子年纪很小，也就七八岁左右的样子，男孩的可能性比较大。”慕森回道。
“你是通过什么确定杀人现场有个孩子的呢？”吴队长又问。
“通过一块儿碎糖块儿。那个我已经交给了当时痕检的警察了。那个糖块儿的本身其实是调查不出来什么东西的，就是寻常波板糖的碎块儿。我想过了，那糖不会是凶手吃的。如果现场有一个孩子，那似乎很多事情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这些死者都是即将临盆的年轻妈妈，她们对孩子都有一种期待和渴望，虽然还没见到自己的孩子，但是怀胎十月已经足以让她们母性十足了。罪犯借一个很小的孩子诱骗被害人上钩，然后快速的将其刺死杀害。这个过程中，那个孩子应该是全部目睹了的。”慕森说着，心里不禁为那个孩子感到有些难过。因为在这样幼小的年纪经历了这样残忍可怕的事情，对孩子以后的成长会有毁灭性的影响。他的人生将笼罩在童年的血腥阴影之下。
不过事已至此，那个孩子能活下来都很不容易，说什么也不如先把他从恶魔手里救回来来的实在。
接着，慕森继续说道：“罪犯应该有过失败的婚姻或恋情，他的孩子很可能已经离开他了，他对女性的恨意非常强烈，尤其是对怀孕女性的恨意，更是十分扭曲。他其貌不扬，很容易就可以混进人群中，在一个角落默默的注视着自己即将要猎杀的目标。他年纪不会很大，因为他所杀害的女性都在三十岁以下。单看现在的证据可以确定，他之前应该并没有什么杀人的经验。他不知道凶器刺向哪里不会喷溅血液，也不知道该如何妥善处理死者的血液。他拿着一个不算太大的电锯，有可能是放在背包里或者可以掩人耳目的盒子里，比如琴盒之类的。凶手拿走被害人的婚戒，这一点尤其重要。这个线索很直观的告诉了我们，他对美好婚姻的渴望、憎恨、嫉妒等等多重极端心理。这样的人，一般会外表阴郁、内向，看女性的时候目光略显不自然。根据法医报告的伤口深度分析，此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体重六十公斤。身边带着一个孩子，应该不难找才对。”说到这里，慕森想了一下补充说：“不过……从表象看起来，可能很难分辨出那个被挟持的孩子。因为他参与整个过程都已经开始不反抗了，只在一旁静静的吃糖，这种情况下，嫌疑犯说那是他的孩子你们也没办法。只能靠观察了，这样的孩子，通常从眼神就能看出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地方。甚至可能有自闭倾向，不太会开口说话。因为沉默可以使他免受折磨，这是一个孩子自保的本能。”
“那这个人通常在什么地方出没？他是怎么找到这些孕妇的呢？”吴队长问。
慕森摸了摸下巴想了下说：“去妇产中心看看，或者周围几个医院。这个罪犯不会是医院的员工，但是很有可能是在医院门口蹲点儿，然后确定目标之后再持续跟踪。”
“……”吴队长有些吃惊，他怔怔的看着慕森，半天没说出话来。
慕森说：“如果你再去问问李庆峰，应该能得知，死者郁雅楠一定单独去医院产检过。了解一下她是在哪家医院，然后派便衣在门口蹲守，寻找带着孩子的三十来岁的单身男子。当然了，他在一个地方找到猎物之后，恐怕短时间之内不太会再到那家医院了。”
“那倒没关系，这个市也不大，我翻遍所有医院也要抓住他！”吴队长愤怒的说。他很难想象，一个男人，偏偏要去伤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个怀着孕的女人。女人在怀孕时期，行动不便、身体也不如平时、最主要的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是刻意控制的，生怕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面对这样的女人们，那个变/态是怎么下得去手呢！
“有什么不明白的，刻意随时问我，但是现在可不是长篇大论开会的时候。行动必须马上开始，凶手杀人的速度并不慢。如果我们再耽误下去的话，可能下一对母子又要有危险了。”慕森很严肃的说着。
吴队长二话不说，马上开始部署工作。由于他对地形非常了解，全市大小医院的位置都在他的脑子里，所以这会儿非常利落的就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工作。
当大家都各就各位开始要去工作的时候，吴队长有些忧心的对慕森偷偷问了句：“我想知道，以你估计，昨天凶手刚杀完人，他下次动手会在什么时候？也就是说……我还有多少时间抓住他？”
慕森看了看吴队长，然后很坦诚的直接回道：“最多24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