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宵夜
女人哭了，哭的没有一点声音。无论是人性的否定还是爱情的否定，都让她比死还难受。看着已经站到了自己眼前的丈夫，女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哭不闹，安静异常。她在想：如果自己的死，真的能换回丈夫的活，其实那也好……
他有他的不得已，谁不想活下去呢？毕竟杀人魔选择了他，给了他生存的机会。是个人，就应该抓住这样的机会吧！
就在男人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对不起，并对她举起刀的时候，女人忽然咬紧牙关开口了。
她抬起头对白峰微笑着说道：“你一定是个没有人爱的人，可能你也没有真正的爱过人。我不管我丈夫的选择是什么，我并不悲伤。因为如果我的死，能让他活下去的话，我很开心啊！我宁可死在他手里，也不愿意死在你的刀下！你这个可怜的变态……”
白峰偏着头，瞪着眼睛，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明明已经疼的汗如雨下了，明明刚刚在她眼中看到了失望和悲伤，怎么忽然间就转变成了这个样子？
女人看着白峰那诧异的表情，不禁轻蔑的笑道：“就凭你这个可悲的变态，也想了解女人？你只能靠你那蛮横冷血的手段征服，杀戮，但是你却不懂一个女人的心理变化。你得意洋洋的将自己曾经吃人的经历引以为傲，其实你之所以觉得没什么好味道，是因为那些女人在死前都不是愉悦，而是对你恶之入骨的厌恶！”
“你给我闭嘴！臭婊子，这么杀了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白峰忽然暴怒，咬牙切齿的说着。并上前一把推开了男人，将女人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扔到了床上。
手被反锁着，女人无法挣脱。白峰如同一头猛兽一般的跨坐在女人的身上，举起手中的刀就向女人的胸前划了下去！血光一现，白皙的皮肤瞬间翻开，女人疼的叫了起来。可白峰却用布塞住了她的嘴，并恶狠狠的说：“女人善辩，我要让你再也不能伶牙俐齿的开口说话！”
站在床后的男人，此刻手里还举着刀。他就那样怔怔的看着白峰坐在妻子身上，血花飞溅。白峰没有选择刺伤，而是像为一条活鱼剥鳞开花刀一样的在女人身体上肆意切割。不刺伤要害，不割断血管，这样的话，女人想晕过去都困难，更别提是死。
所以她就这样活生生的在承受着白峰所给的“凌迟之刑”。而他的丈夫，就那样呆若木鸡般的站在不远处，仿佛已经被吓丢了魂。
白峰发泄过了心中的怒火，女人已经奄奄一息，血肉模糊了。白峰将之前自己调制的调料端过来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恶鬼一般的猛地转过头看向男人。男人顿时一哆嗦，就跪了下来。
白峰不屑的瞪了男人一眼，然后冷声命令道：“过来！和我一起吃了她！”
“不要……不要……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男人抓狂的在地上哭喊着，那副懦弱的模样，让白峰恨不得一刀先捅死他。
不过，男人的表现才是白峰和他主子想要看到的东西，所以白峰用那把沾满女人鲜血的刀朝着地上跪着的男人晃了晃说：“你看她现在是不是很痛苦？你吃几口，我就允许你给她一个痛快的。之后，我便放你走。直到你死，我也不会再找上你。”
这样的承诺，让男人有些动心了……他抹了抹鼻涕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两腿发软的走到了床前。
床上，那个血肉模糊却还清醒着女人，已经几乎无法辨认了。男人眼含热泪的看着，然后便对女人说道：“老婆……马上就好了，你再忍一忍……我不会让你受苦太久的……”
女人嘴巴被堵死了，而且她也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她只能虚弱的微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和食人魔是如何“共进夜宵”的。
男人拿起刀，深呼吸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心底下了一万遍的决心，才猛地举起刀向女人刺去！可是，中途却被白峰抓住了手臂拦下了。
男人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白峰，白峰则阴险的笑道：“这种下决心杀人的快感是不是很过瘾？一会儿再让你来一次。不过我可没说你现在就能杀了她，我告诉你了，你要和我一起吃了她。”说着，白峰的目光瞥向了床头柜上的调料，然后对男人示意说：“那里面，有盐、芥末、酱油、还有一些我特质的调料，你将它撒在她的伤口上，我们就可以开吃了。”
“……”男人看着皱着眉试图摇头的女人，最终还是默默地端来了那一大碗调料。
女人身上遍布着翻开的血肉伤口，可想而知这碗东西撒上去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而那愚蠢又无能的男人却没有考虑这些，他认为自己只有按照杀人魔说的做的，才能让自己的妻子结束这种折磨。
随着被压抑的一声尖叫，那碗乌黑泛着油光的东西有一半都倒在了女人的伤口上，几乎在同一时刻，女人抽搐了几下就晕过去了。
男人见女人没有了反应，顿时就呆住了。不过白峰却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针管对男人说：“别担心，她还没到死的时候，有些过程，活着的时候体会才是最好的。”
说完，那尖锐的针头就扎进了女人心脏的位置。如同是被电击一般，女人大睁着眼睛，面部僵硬夸张的又醒了过来。接着就是痛苦扭曲的挣扎以及急促的呼吸。
那种疼痛，比凌迟还可怕。这是白峰给她的惩罚，是她辱骂激怒白峰的严峻后果。
这时候，白峰拿过了一旁的刀叉，还细致的为自己围上了餐巾。并很开心的对男人说：“可以了，我们可以开动了。虽然这次没有经过腌制，但是却很新鲜！你看，她还睁着眼睛呼吸呢！你有口福了，快来跟我一起尝尝。”说着，白峰就从女人胸口处切下了一块白肉，用叉子叉好，又在伤口的调料里沾了沾，这才举到了男人的面前，优雅的微笑着说：“吃下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逻辑
男人自知这是躲不过的厄运，所以想要接过叉子，背对妻子吃下去。他觉得自己总不能在妻子还活着的时候，让她亲眼看见自己吃了她！
可是白峰不允许，他就那样举着叉子，让男人把上面的肉吃下去。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男人无可选择。他只好紧闭双眼，流着眼泪吞了那块肉。没错，就是直接吞的。他不敢细细品尝那是什么滋味，他只想那种肉块在舌尖味蕾上的感觉马上消失！
女人微睁着眼睛，奄奄一息。现在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了，只能看出她的眼神里有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她在看着自己的丈夫，和一个食人魔正一口一口的吃掉自己。
三口肉吃过之后，男人就已经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这是生理上表现出的心理反应。并不是这种东西吃下去真的会令人呕吐，而是人根本承受不了那样的心理感受。
这就好像我们若是看别人吃虫子，吃蛇，吃各种恶心的东西，我们光是看看就会觉得反胃。这就是生理反应，但却来源于我们的心理反应。并不是那些虫子本身能令胃部不适而呕吐。
这个男人即便吃的不是自己妻子，只要他的心理还正常，一想到刚刚吃下去的是人肉，也会马上吐出来的。可是白峰却残忍的警告着男人，吐了，就重新吃。反正有一百斤的东西可以吃，他不怕麻烦。
愚蠢的男人担心自己妻子受到更大的伤害，硬生生的忍住了要吐出来的冲动，然后趴在床边说：“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能放过我们了吗……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放了你们？我记得我没说过这样的话，我只说能放你一条生路。她，我吃定了。虽然说我不会吃下全部，可是当我把想吃的都吃完了，她也不可能还活着了。”白峰表现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态度。
男人咬了咬牙说：“好……那你放了我吧……”他想，自己要是能跑出去，还能报警找医生，妻子或许还能有救。总不能两个人都在这里等着被杀吧！
可是从白峰带着阴森笑意的眼神中，男人看出来了，他是要反悔，他好像并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被骗了，男人蜷缩到了角落里，然后警惕的盯着白峰的一举一动。
白峰看着男人的反应，笑了笑说：“我跟你说啊，在你之前的四个男人，他们其实都比你有种。有两个选择了趁机反抗，有两个选择了和他们的妻子一起死，反正不管是哪种，他们都没有活下来。本来我还开始有些质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难道是我的想法出问题了？难道我认识到的世界是不正确的？于是我就想，我要再找一个！如果这个男人依旧还是像之前的那些一样，那我就此罢手不再吃女人了。因为可能我是真的不对，不对的就要改嘛。呵呵，结果现在就到了你这里，你让我更加坚定、确信了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没有什么感情是真的生死相许。如果有，那也只是我当时有些冲动，还没来得及看到全面就将他们杀了。”
“你……”男人在听完白峰的话之后，彻底崩溃了。好像如果自己当初不是那么懦弱的话，或许一切都能有所转变。可是现在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妻子眼看就要不行了，自己又逃不出去。现在，对于他来说，就算自杀都是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愚蠢举动。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白峰的手机忽然响了。
男人在对慕森他们形容白峰的手机时，用了很“很奇怪”这样一个形容词。慕森问是什么很奇怪？男人说，那声音奇怪，电话的样子也奇怪，总之是他没有见过的。
慕森知道，那个决定性的电话一定是L打来的，否则现在这个懦夫就不会还有机会坐在警车里了。所以慕森很着急的追问，那个电话里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男人说，他完全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如果是一般手机，即使声音再小，在寂静的夜里，也肯定能听到那边的声音。可是这个不是，在他看来，就好像白峰自己举着电话说话一样，一点儿其他声音听不到。
男人回想着说：“当时我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了，但是一听他说话就能知道，给他打电话的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因为那个杀人魔竟然是毕恭毕敬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您还好吗？你说，是不是团伙？来电话的是不是老大？”男人依旧愚蠢的看着慕森，好像在寻找一个答案。
慕森没有回答他，让他继续说下去。由于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男人只勉强回忆起了白峰的话。
大致是：您还好吗？
我知道。
什么？真的吗？
还有多长时间？
那我该怎么做？
这……
是！我明白了。
就这么几句话，却足以透露出了和白峰通话的人是占据主导者的位置。他甚至可以命令、派遣这个冷血食人魔。这几句话明显是那个领导者在指示白峰某些事情。
孟小天这时候听的着急，他非常想弄明白，这个杀人凶手到底和谁在通话，对方又是在告诉他什么？不过既然眼前这个懦弱的男人都说了，根本听不到，他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是慕森却忽然看向他说道：“你想知道他们电话里的内容？”
“……森哥，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不想。”
“为什么？！”孟小天十分吃惊。
慕森平静的回道：“因为我知道他说了什么。”
“啊？那你快告诉我好不好？”
慕森直接以两个人通话的方式叙述道
“您还好吗？”
“做事手脚利落点儿。”
“嗯，我知道。”
“慕森他们已经查到你了，估计很快就会找到你现在的地方。”
“什么？真的吗？”
“警方不久就能知道最后一名被害者的地址。”
“还有多长时间？”
“最晚明天。”
“那我应该怎么做？”
“放了那个男的，带着你想要的马上离开。”
“这……”
“照做。”
“是，我明白了。”
等慕森说完之后，孟小天已经不仅仅是用崇拜的眼神看向慕森了，那几乎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森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孟小天吃惊的问着。
慕森淡淡的回道：“这叫逻辑。”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开心
孟小天呆呆了看着慕森，好像是在反省自己作为一名专业刑警，逻辑能力就真的和眼前这位相差那么远吗？亏得自己还一直觉得比普通警察的智商要高很多……
不过现在也不是一日三省的时候，孟小天眨了眨眼睛，对慕森问了一个很现实、也很残酷的问题：“森哥……那……我们还能抓着他么？”
“你想听实话吗？”
“……”孟小天意识到了这将会是一个不太好的回答。
“难。”慕森简洁到只用了一个字，就坦言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说这确实是有些残酷、有些负面，但却是慕森最真实的推断。既然L能在慕森赶到之前就通知了白峰火速撤离，那他就一定能指引白峰反侦察避开警方和慕森的视线。关于这一点，慕森是绝对的相信L的能力。至少到目前为止，慕森和警方都还没有抓住人家，不是么？
至于L一定要白峰留下活口，慕森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就是想借由一张嘴来叙述那段残忍的犯罪事实，以及阴暗丑恶的真实人性。他就是要让慕森清清楚楚的看见，什么是善与恶。平日里看起来百般恩爱的模范夫妻，在生死面前不还是会选择自己先活下去么？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对法律、正义、以及对慕森的一种最大挑衅了。
所以说，L做事向来都有十足的必要性。他既然肯留活口，就证明他有信心能保住白峰。那样的话，只要白峰就此收手，警方想要追查到他确实不容易了。当然，这不仅让孟小天十分颓丧，慕森又何尝不是呢？他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让罪犯收手而已。
犹记得当初莫子棽对他的嘱托：你必须去阻止白峰才行。
现在看来，自己能做的，好像也就仅仅是阻止他了……
慕森其实心底非常失落，只不过他没有完全表现出来。因为他不想让那对刑警生涯还充满斗志的孟小天也感觉到了无望。
就这样，警察们将尸体运走，将幸存者送往警队办理相关手续、联系家属，最后再送往精神康复中心。因为那男人现在根本就无法自己独处，他不能接触任何陌生人，一旦看见生人，他就会抓狂似的大喊大叫。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强制使他平复。这样的情况下，他是没有办法自己生存的。所以，正如慕森所说，这个活下来的人，往后的日子未必比死去的人安逸。
就在慕森准备离开的时候，孟小天不解的拦住了他问道：“森哥！这案子还没结，你打算干什么去？！你不能这么就走了啊，你这是不负责任！”
“负责任？我为什么要对这案子负责任？再说了，怎样才算结案？”慕森站住反问道。
“得抓到凶手啊！缉拿抓捕，核实案情，认罪签字一样不能少的啊！”孟小天理所当然的说着。
慕森苦笑了下说：“那你回去好好查一查，我们结不了的案子太多了，数不胜数。”
“那……那些人就白死了？凶手我们不抓了？”孟小天好像有些失望，他不认为慕森会这样做。
慕森面对着孟小天，很郑重的对他说道：“这世上有很多白白死去的人，我的妻子也是其中之一。在抓住凶手之前，可能他们确实是白白死去的。然而即便抓住了凶手，他们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你追查凶手的根本目的，不要为了死者。因为死者什么也不会知道。你要为了你自己心中的正义，为了你认为对的东西去击败那些不对的。这就是正与邪的较量。我们从来不是为了谁而破案，而是为了自己心底的某些东西。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融入到案子里。当然，警方中更多的人可能只是为了工作而破案，其实这也无可厚非。谁也无法要求谁、强迫谁以自己的道德标准来做人。但求自己对得起自己良心，无愧于心就好了。”
孟小天听后，抓了抓头发说：“森哥，你说的好深奥……我不知道我的出发点是不是你说的那样，但是我就是想追查下去！找到这个冷血的食人魔！”
慕森沉默了片刻，然后答道：“好吧，你记下我的电话。我要查的人，是给白峰打电话的人，你要追查白峰，我们就有什么线索及时联系吧！”
“我、我真的可以有你的电话号码啊？！”孟小天那超级粉丝的劲头儿又上来了。
慕森一边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一边对孟小天提醒道：“短时间之内，你不要指望自己能抓住他，他暂时是不会再作案的了。你要做的，就是利用你自己的最大能力和长处，去挖掘白峰曾经一切的背景信息。你越是了解他，有一天狭路相逢的那一刻就越容易战胜他。”
孟小天似乎被慕森鼓舞的士气十足，当下就掷地有声的回道：“森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谢谢你的指点，我会努力的！！”
“你这套喊口号的方式还是留给你的领导吧，就这样，我先走了。”慕森说完，便利落的转身离开了。他不想在这里过多的浪费时间，明知道白峰已经逃了，再耽误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回去看看莫子棽，等待L的下一场游戏。白峰的这个案子，应该不能算在他们的“游戏”范围之内。但是L肯放白峰出来杀人，也算表达出了这一次因为莫子棽回到了慕森身边的愤怒。
他肯定很生气，即便他从来就没有完全的失败，但是他仍然不能容忍现在的这种局面。对于他来说，真的莫子棽回到了慕森的身边，这件事本身就是对他高调炫技的一种侮辱。但是与慕森的游戏规则在，他又不能大开杀戒。于是便放出了白峰这条“食人犬”，出来做几宗案子，给慕森找些麻烦。让慕森和警方都能意识到他的“不开心”。
而且慕森相信，在L安排好了白峰之后，他还会继续物色更适合杀人工具。他不会与他们合作，但是却可以凭自己的高智商去指引那些人什么时候杀人，什么时候撤离。这，才是慕森最担心的状况。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第二个L，第三个L……
第三百一十四章 团灭
吴队长一脸受宠若惊的看着慕森，他没有想到慕森在这个时候竟然还会叫上他。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吴队长接到了消息，半岛小区发生了凶杀案，情况非常严重。
这下，他们想不一起同去都不行了。
慕森和莫子棽告了别，就马上赶往了那个小区。听说，凶案是刚刚才发生了不久的。被害人家姓杨，老两口、小两口，还有一个小孙子，一个小孙女，住在这个三室两厅的房子里，日子倒也还算过的不错。
报案人是楼里的居民，他们在中午上下楼的时候，发现了老杨家的大门是半开着的，往里面一看才发现了遍地是鲜血还有倒地的人。大家都吓坏了，慌了神了。因为这楼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一般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上凶杀案呢！还好有个好像挺懂法律的小伙子看见了，他告诉居民们千万不要进去破坏现场，赶紧报警才是正确的做法。之后，这才有了当地派出所通知刑警队的事情。
等慕森到了现场的时候，警察们都已经开始工作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家五口灭门案？这家不是一共六口人吗？那剩下的那个人呢？是还有活口？可有活口就不能算灭门了啊。
他把自己的疑问对身边的办案警员说了，警员这才告诉慕森，这家人确实是六口人，五死一失踪。所有人都死了，小孙女不知所踪。
吴队长一听，当下就对慕森问道：“绑架？”
慕森爱答不理的白了他一眼问道：“绑架？家人都杀干净了，绑匪该找谁要赎金？”
“那为什么带走了女孩？”吴队长不太理解，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值得绑匪杀了她全家带走她？
慕森带上手套走进现场，并说道：“如果是人口贩卖的话，那应该把两个孩子都带走才对。更何况，人口贩子的市场上，还是男孩的价格更高些，所以既然带走的是女孩，就一定是另有原因。”
一群警察包括吴队长，都跟在慕森的身后，等待他安排工作，顺便听听他对这个凶残的案子有什么见解。
吴队长问：“另有原因能是什么原因？”
慕森回过头，看着这些代表着正义的警察们，缓缓说道：“吃了、卖了、雏妓、或者是卖给恋童癖，也有可能凶手本身就是一个取向正常的恋童癖，他也许偷窥女孩很久了，就等这一天带走她。”
不知道为什么，吴队长听的一阵恶心。从警那么多年，慕森说的这些事情，还真没在自己的手上经历过。要说人吃人这种事，也是在慕森出现了之后才“见识”到了的。
慕森摆摆手说：“我就是那么一说，现在还不到做判断的时候。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任何推论都有可能带偏了我们。别瞎琢磨了，干活儿吧。”
他们检查了房间，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侵迹象。好像是所有人在午睡的时候发生的惨案。老两口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胸口部分被长水果刀一类的刀具捅了无数刀，具体伤痕还得等法医详细鉴定。
母亲死在了自己小儿子的床边，小男孩被砍了左手只剩下白骨还连着。整个头都被砍烂了，身体上也全部都是砍伤，十分可怕。他的母亲就趴在他的床边，好像是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被凶手在喉咙处深深的割了一刀，一刀毙命。
唯一死在了客厅里的，只有男主人杨启山。也只有他倒地的附近，有一些杂乱。桌上的水杯、水果和照片都掉到了地上。杨启山一只手攥着照片，手指紧紧的捏着照片上小姑娘的那个位置。一脸的不甘心和惊恐，大大的瞪着眼睛死去了。
吴队长和其它警员看到杨启山的时候，心里都是一阵唏嘘。这位父亲到死都在惦记那个被凶手带走了的小女儿。他那复杂的神情里，最明显的就是惊恐和不甘。大概，他是真的很想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却没想到，一家惨死，女儿失踪。
见慕森呆呆的看着杨启山的尸体，一旁一个小警员感慨似的说了句：“他是希望我们找到他的女儿吧……哎！真是个可怜的父亲。”
慕森这时也终于有了点儿反应说：“如果一切真的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那亲生骨肉，人之常情。人在临死之前还执着着放不下的人，自然是最疼爱，最挂念的人。而且这个失踪的女孩，也是他家里唯一一个或许还活着的人了。作为男主人，他必定是希望女儿还活着，能被警方找到吧。”
吴队长听出了慕森话里的其它含义，于是便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事实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
慕森走到了大门处，然后冲着里面的吴队长说：“你看，杨启山是头朝房内脚朝外，趴在地上的。从角度来看，他似乎是从外面走进来之后才发生的这些事情。他的死因是腹部的一刀，可是从那刀口和血流方向来看，刀子是从下往上插进去的。一般来说，这种情况要么是凶手比他矮很多，要么就是……他自杀。”
“自杀？你怀疑他杀了一家人之后自杀？！那他女儿呢？哪儿去了？”所有警员都不相信慕森这荒谬的推论。
慕森倒是很直接的回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案子看上去很奇怪，可是具体哪里奇怪我还说不清楚。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不如，咱们先去走访一下周围邻居吧？听听这家人的生活状况和感情情况？”
对慕森的提议，吴队长完全没有意见。所以马上开始安排目击者和报案人。
他们就这样在警戒线以外，和大爷大妈们讨论起了杨家。
可这一讨论不要紧，他们竟然得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这些邻居们，竟然认为是杨启山杀了自己全家！
听着这些街坊四邻话里话外的意思，除了慕森还能保持淡定以外，所有警察都再不能冷静了。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劫持，绑架或者更离谱可怕的事情，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可能性？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合情理的现场
一看警察们都不太相信，周围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议论起了这个杨启山。
原来，杨启山他们一家人已经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了。有些年龄比较大的人，是看着杨启山结婚生子的。据他们说，杨启山早年是很叛逆的，尤其是二十来岁的时候，经常四处惹祸，还进过两次警察局。对人没礼貌，也不爱搭理人。后来结婚了，这才稍微踏实了一些。但也是烟酒全沾，脾气很不好。这不，前些天可能下岗了，心情很不好，喝多了两三回呢。有不少邻居都看见了杨启山曾晃晃悠悠回的家。
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万一想不开，拉着全家老小一起死了呢？不也是有可能的吗？
以上，这些都是周围老百姓们的观点。他们把警察们都险些说动了，可也别说，综合杨启山过往的经历、口碑、性情等等来看，他也确实未必就干不出来这种事。而且，慕森觉得，不管是不是真的，能让周围人这样诋毁的一个人，可见情商之低。就算他不是个杀害全家老小的恶魔，也绝对是个情商低的惊人的蠢货。
吴队长问慕森：“你觉得真的会是这样吗？丢个工作就要杀了自己全家？这人到底是狠啊，还是傻啊？”
“反正不聪明。”慕森说着，又走进了房子。这个时候，老两口的尸体已经抬走了，小男孩和他的母亲也正在陆续被处理，慕森要求，稍等一下再抬走杨启山，因为他想再看看尸体。
没人拒绝他的要求，慕森就这样蹲在了杨启山的尸体旁，将脸贴近地面，与杨启山那早已没有了光泽的眼球对视着。
与死人对视，是需要一定勇气的。因为死人的瞳孔是涣散的，眼球浑浊，你看不出它在看什么，却又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种注视。尤其是像杨启山这样的，他的表情很诡异。很难说清楚他攥着女儿的照片到底是悲愤、愧疚、还是只希望她能平安。
看着慕森就这样与死尸对视，吴队长忍不住在一旁问了句：“老弟，你这样看，能看出什么吗？我觉得……”
“你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值得看的。”慕森说着，站了起来。然后继续说道：“人在死前的情绪应该是很复杂的，所以表情普遍也让活人无法揣测明白。如果杨启山真的是凶手，那他一定是在暴怒到了一定程度以至于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种事。那样的话，势必会弄出很大的动静，楼上楼下邻居都可能会听见，他的父母为什么还能安然午睡？又或者，杨启山是蓄谋已久，准备带着家人老小共赴黄泉，悄悄的作案。那他又为什么在自己小儿子的身上下手尤其狠？他砍了那么多刀，孩子应该早就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砍？他妻子难道察觉不出丈夫的异常吗？也许，女儿是趁着他最后杀人的时候跑了出去。那杨启山应该做的是追出去，他一个成年男人，不会跑不过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吧？真想灭了自己满门，应该把女孩追回来，杀掉，之后再自杀才对。为什么要带着一份遗憾就自杀了呢？他最后握着女孩照片，是在不甘心为什么没能杀了她，反而让她跑了吗？”
听完慕森的这一大堆问题，吴队长深刻的感觉到了事情好像并不是看见的那么简单。因为就算周围邻居们都对杨启山的印象不怎么样，可让慕森这么一推理，还真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当然，最主要的，就是他握着照片的表情。如果能从这个表情中看出当时杨启山的心理变化，也许就能了解到了他当时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可是看慕森现在的样子，好像也并没有从死人的眼中看出太多答案。他只说了这个案子很奇怪，还需要时间反复考虑，并没有给出任何关于凶手的推断和侧写。这也是第一次，吴队长见到慕森走过一遍案发现场之后，竟然对凶手完全没有概念。
想到这里，吴队长忍不住提醒了慕森一句：“老弟……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做的？”
“L？”慕森回过头看向吴队长。
见吴队长郑重其事的点头，慕森才马上否定道：“不可能，这完全不符合他作案的手法。你看看，有什么美感可言吗？有什么高调炫技的迹象吗？整个杀人现场看起来毫无章法，乱作一团，这是L无法容忍的。不是他。”
见慕森如此肯定，吴队长又问道：“那会不会是那个食人魔？”
慕森笑了：“更不会。白峰的典型特点就是不管杀什么人，他都得吃上一口。更何况这里有一个这么稚嫩的男童，他怎么可能放过，一口不吃？而且，他刚刚做完食人的案子，如果不是L提醒他，他可能已经落网了。所以短期之内，他应该不会出来兴风作浪。”
“那这……就是另有凶手了？”
“我确实不觉得杨启山是杀人凶手，但是我也认同他的死法确实很怪异。如果真有外人入侵，他作为家中唯一有反抗能力的男人，应该殊死搏斗才对。可这屋里为什么没有搏斗的迹象？只有一点点散乱的杯子和照片？这证明，就算真有凶手闯入并被杨启山发现了，他也没打算和凶手拼个你死我活。这又是为什么呢？”
慕森看着吴队长，而吴队长却支支吾吾的说：“慕老弟，你可是问对人了……你问我为什么，还不如去问那个死人。我现在已经头大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咱还是先把尸体抬走吧，行吗？这样放在这里，周围居民的情绪波动会很大。影响不太好……”
慕森了然的点头说：“好，抬走吧！照片给我留下就行。”
吴队长叫来了警员，抬走了杨启山的尸体，将照片放进了透明的证物袋里，然后交给慕森。慕森仔细的端详着这张照片，发现照片也很诡异。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有着自己极力掩藏的情绪。
第三百一十六章 陷入迷雾
慕森不是神，他并不能马上看出这张照片所反应出的这个家庭里的秘密，但是他却能够肯定，这个家庭中所有的成年人心里都有心事。一件他们彼此都讳莫如深的心事。那这件事，会不会与灭门案有关呢？
就在慕森看着那张照片入神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来电话的人，竟然是莫子棽。
“怎么样了，大神话。”莫子棽轻轻的笑着，想为慕森调节一下紧张的气氛。让他可以在放松的情绪中侦查案情。
慕森有些失落，自嘲似的笑了下说：“什么大神话，都快变成大笑话了。这个案子太特别了，下手残忍的程度就像一个杀人狂魔，可是现场的状况和逻辑分析又好像是个新手。不不，或者应该说，他根本就毫无逻辑可言。凶手看上去就是那种想起什么就做什么的方式，没有顾虑，没有想法。”
“会不会是精神变态者？”莫子棽问。
慕森想了想回答说：“我现在还不能肯定，需要等痕检结果出来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和足迹再说吧！哎，子棽，你真该看看男主人最后死亡时候的表情……我竟然有些看不懂。也许，就是个很简单易懂的表情，可是放在那样一个灭门惨案的大环境里，就显得诡异离奇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开始好奇了，你跟我说说案子吧！”
吴队长一直在慕森的身边，他大概听得清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这时候一听莫子棽问到了案子，他下意识的就想对慕森使眼色，让慕森不要透露太多。可结果却是，慕森故意看着吴队长的眼睛，字字句句的将现场详情说给了莫子棽。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你打算用我帮你，就得按照我的路走。
吴队长没敢多说，毕竟他现在和慕森的关系还不算和好如初。慕森的脾气又很难摸清楚，所以他在斟酌之下还是没有说什么。
莫子棽听了慕森大概的叙述之后，便问向慕森：“死者死亡顺序是怎样的？”
“老人，孩子，女人，男主人。对，一共五口人死亡，还有一个小姑娘失踪了，不知道是生是死，目前怀疑被劫持的可能性最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便听到莫子棽轻柔的声音淡淡的说道：“不对，这顺序不对。慕森，如果你是一个敢于灭门的杀人狂，进门之后你先杀谁？”
“威胁最大的人。”慕森顺着莫子棽的思路分析着。
“对，咱们接触过这么多案子了，你应该很清楚。除非男主人不在家，否则第一个遇害的必定是威胁最大的成年男子。只有杀了他，才能毫无威胁的陆续杀害或折磨女人和孩子。你这个案子的杀人顺序，为什么反了过来？”
“对啊……为什么呢？而且杨启山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反抗伤。这让我感觉他好像并不打算反抗。可如果说他是自杀的，我又不太认可。邻居们反映，也许是杨启山杀了全家再自杀的……可我总觉得不太像。”
慕森刚说到这里，莫子棽就接道：“那是，如果他想杀了全家，怎么还能留下个失踪的活口？更何必还要紧握照片？”
莫子棽的话，让慕森异常兴奋。因为在没有莫子棽的这段日子里，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就是那种和一个人沟通完全不费劲的感觉……
“法医怎么说？”莫子棽问。
“还没结果。尸体才刚运走不久，只有小男孩的伤势是最重的。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这男孩儿是不是杨启山的亲生儿子，有没有可能是杨启山发现了自己儿子并非亲生，暴怒之下连家人全部都杀了……？”慕森说的还是没有什么底气，因为这并不能解释杨启山为什么要连自己的父母也杀了。
“你找人验DNA了么？”
“已经告诉他们了，查查杨启山和他儿子的DNA对比，如果确定孩子不是杨启山的，那至少可以解释了他为什么要对小儿子下狠手。同时，我们也可以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杨启山是因为羞愤和暴怒才激情杀人的。”慕森觉得，这是一个好线索，也是唯一能怀疑杨启山的理由。要说因为下岗丢了工作而杀人，对一家老小都痛下狠手，似乎理由有些欠缺。
莫子棽在电话那头笑了，对慕森劝道：“不要着急，静下心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看出这个案子的疑点在哪里。我认识的慕森，可不会成为笑话。”
慕森觉得莫子棽的话就好像是一冽清泉般的让自己的心得到了最大的平静和踏实。当他恢复了自己的冷静睿智之后，便对莫子棽说道：“子棽，听君一席话，胜过尼古丁。我好像有些开窍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情况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注意安全。”
两个人挂了电话，慕森才转头对吴队长说道：“所有工作都先放放，马上检验杨启山和他儿子的DNA，这也许能成为杀人线索。”
“好，咱们出门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他们了。只不过，这检测也是需要时间的。现在什么情况，该怎么做？”
“杨启山还有家人吗？”慕森问。
吴队长无奈的说：“都说了是灭门，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剩下那个不知所踪的小女孩了。你说她也十几岁了，就没有一点儿反抗意识吗？找到机会会报警的吧？”吴队长现在更着急的是找到那个女孩儿。只有她是目击者当事人，只有她才最能说清楚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三天的时间里，慕森和吴队长陆续得到了许多不好的消息。比如：杨家并没有发现外人入侵的迹象，没有找到凶器，没有找到他家人以外的指纹和脚印。好像有一个凭空出现的隐形杀手杀了他一家，也好像凶手就是杨启山，就是这个家里的人。
这个消息已经很令人头痛了，但是更让人抓狂的是另一个消息。杨启山和他儿子的DNA比对检验已经出来了，结果证明，他们之间DNA相似率高达99.9%……这就说明，男孩儿确定是杨启山的亲生儿子无疑。同时，这也将推翻了慕森的所有猜测。
第三百一十七章 第二宗
既然是亲生儿子，为什么要下那样的狠手？综合以往国内外罪犯自己杀自己家人的例子来看，不管他们是神志不清，还是失去理智，大部分杀害自己亲人的时候都会给一个最痛快的方式。而不会像杨启山家人这种状况，对小儿子乱砍一气。
吴队长拿着这些令人沮丧的报告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而慕森则是在窗边一支烟接一支烟的吞吐着那可以令他恢复冷静和理智的烟雾。尽管这样做的方式并不可取，但却是慕森认为最有效的。
忽然，慕森看着窗外异常冷静的对吴队长说了一句：“给我查查，那个失踪的女孩儿和杨启山是什么关系。那个家里肯定有很多女孩儿的DNA，毕竟他们生活在一起，还有从小到大的血型记录等等，查仔细了。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好、好像叫杨珊。这……你这是什么意思？”吴队长一时间有些摸不透慕森的想法。为惨死的男孩儿验DNA是为了排除杨启山杀人动机。那检验失踪的女孩儿又是什么原因呢？
“你只管去查就好了。”
慕森正说着，焦头烂额的吴队长又接到了一个电话，邻区有一家人惨死。三口人，全部死亡。
吴队长接完这个电话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无法置信的看着慕森说：“又是一家灭门，三口人全都死了……现在，我们可以彻底排出杨启山作案的可能性了。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再作案了，杀人的人好像真的不是他……”
“走吧，先去现场看看。”慕森表现的十分冷静，就好像他已经想到了些什么，或者说，他已经掌握了关于凶手的某些线索。
吴队长虽然说十分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目前也只能先去现场看看。不用说都能想到这两个灭门案的关联，应该是同一个杀手所为。
是谁，敢如此猖狂？完全不顾及法律的追究，刚刚杀完人几天又开始连续作案？
在路上，慕森就问吴队长：“这家人也有孩子吧？男孩女孩？”
“女孩。”吴队长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说。
“哦……那为什么没失踪呢？”慕森好像自言自语似的说了那么一句话。
吴队长听的一愣，他转过头看着慕森问道：“老弟，你这是什么话？你还嫌现在的情况不够乱啊？已经有一个女孩找不到了，再丢一个，我就该辞职去了。不过现在也离下岗不远了，几天之内两起灭门案，这凶手要是抓住之后，我非脱了警服暴揍他一顿不可！”
慕森没有理会吴队长的愤怒，而是冷静的分析道：“杨启山的女儿失踪了，我们顺理成章的认为是凶手带走了她。可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她呢？如果只是单纯为了这个女孩儿本人的话，那凶手就没必要再做这第二个案子了。可如果没有什么特殊针对性的话，他只想要女孩儿而已，那为什么现在这家人的女儿却又死在了家里？你不觉得这个凶手的做法没什么逻辑可言吗？”
“……这，这杀人犯的逻辑我可想不明白。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这么心狠手辣，一家人一家人的杀，连孩子都不放过？！”吴队长很气愤。他经常很气愤，所以慕森总说他根本不适合干这一行。
慕森倒是逻辑清晰的说道：“凶手不是心狠手辣，而是只为了杀人而杀人。这样的心理状况，在他眼里不存在孩子或成年人的区别。他的大脑唯一能意识到并支配的行动，就是攻击。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凶手的攻击每次都可以那么成功。一般来说，在家里有男主人的情况下，连偷窃犯都鲜少光顾。更何况是杀人犯。因为男主人的体力实力不明，单独打斗对抗会有意外的情况发生，比如，没抢到东西，没杀到人，反被男主人打个半死，最后还得坐牢。所以正常的情况下，杀人犯都会尽可能的避免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独居女性遇害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子棽说的非常对，这个凶手杀人的顺序就不正常。而作为男主人的杨启山，他的行为也有些不正常。现在只能看看这家人了，会不会留下什么端倪。”
听着慕森的分析，吴队长只觉得越听越迷糊。因为慕森总是采取这样的方式：先提出一大堆的不合理元素和问题，再一点点逐一解开。而吴队长听到的，恰恰就是那一大堆不合理的问题。所以就越听越迷糊。
来到了案发现场，慕森看到有几名警员正在检查被害人的车。被害家庭一共三口人，男主人叫许安，女主人叫刘玉，还有一个八岁的小女儿，叫许梦馨。
一到犯罪现场，吴队长就急着先进去看尸体。可慕森却不着急进门，反而走向了被害人的车。
警员们看到慕森和吴队长走了过来，都让了开来。慕森从外至内的看了一遍这辆车，然后兀自的点点头，这才对周围警员说：“这车别动，哪儿都别动。等一会儿我出来再说。”
警员们虽然不明白慕森的做法，但是都点点头退后了两步。慕森也没有和吴队长多解释，就直接走进了被害人的家。
走进大门，慕森先看的就是鞋柜，并且把每一双鞋都拿了下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吴队长在一边看的着急，就催了句：“慕老弟，那活儿让痕检的来干就好了。咱们抓紧时间进去看看尸体情况，至少看看杀人手法一样不一样嘛！你这今天怎么净是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较劲呢？”
慕森放下鞋，站起身说道：“我只是想确定，他们死前最后接触的是什么人。”
“啊？你怎么知道他们死前一定接触过陌生人？”
“因为他们的车里上过外人。”慕森眼皮都没抬，不经意似的说着。
而吴队长却大吃一惊的问道：“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稍稍回想一下，自己也没错过什么事情啊。他是和慕森一起来的啊，那慕森怎么知道的被害人死前最后一次动车的时候，上过外人呢？
第三百一十八章 慕森的推理
慕森指着鞋柜上放的鞋子说道：“他们三口人的鞋都是干净的，可是车里后座右边位置下方却有泥泞的脚印。这证明，有一个是他们这一家之外的人。”
吴队长仔细的听着，想了想说道：“这也未必吧？万一是其中一个人去什么地方弄脏了，家人正好去接他呢？回家之后，女主人又把脏鞋刷洗了，车里的泥污还没来的及收拾……”吴队长自己越说越觉得不太可信，连自己都很难说服。
慕森也是毫无顾忌的对他说道：“首先，我们并没发现刚刚刷洗的鞋，对吧？再有，如果你是这家人其中一员的话，你的鞋脏了，上车之后你会怎么做？”
“呃……尽可能的不要再弄脏别的地方了。”吴队长说出了自最简单的想法。
慕森点头道：“没错，我们会尽可能不弄脏别的地方，因为车是自己家的，我们会爱惜。可是外面那辆车的泥污，却连脚印都看不清。许安的车里铺的毛毯似的脚垫，自己的家人，可能用沾满泥污的双脚在脚垫上来回蹭么？”
吴队长一听，竟然第一时间冲出了房门，跑向了那辆车。等看清楚了后面脚垫上那泥泞不堪的污迹之后，这才又跑了回来对慕森说道：“你真是神了！还真是这样！你觉得上车的这个人是凶手？那他为什么来回磨蹭双脚呢？”
没等慕森回答，吴队长就激动的一拍手说道：“我知道了！是为了掩盖鞋印！他这样蹭来蹭去的，就看不出脚型和鞋印了。甚至连鞋号大小都看不出来！”
慕森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只是若无其事的说了句：“也许只是毫无意义的动作的而已。有些人，在感到焦虑的时候就会多一些手脚上的小动作。”
“杀人犯上了车，还会感到焦虑？”吴队长不相信。一个能杀人全家的人，他能懂得焦虑是一种什么感受么？
慕森说：“也许就是因为焦虑才杀的人呢？”
“你……你能不能有什么话直接说？你这么绕我，一会儿我就彻底蒙圈了。你什么意思？杀人犯是个神经病？”吴队长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错综复杂的案子在他的脑子里毫无头绪。
好在，慕森终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是的，我们且不管这个杀人犯是新手还是老手，是男还是女，他都一定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他杀人不是因为积怨，不为财，不为利，更不为了色。他的杀人手法上，甚至都不沾染任何性发泄。没什么目的，只知道攻击。”
“你说的这倒是很像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啊。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买凶杀人？”吴队长已经尽最大努力猜测所有的可能性了。
不过慕森还是很不满意的摇着头说：“买凶杀人，就是各取所需的事情，谁也不希望案子出问题。所以，谁也不会找个新手去杀人，那样和把自己送进去没什么两样。可是这两家案子的凶手，我敢肯定不是什么老手。也许你乍一看起来，没有足迹、没有手印、没有任何能查到凶手的线索，但是他把现场却弄得一片混乱。”
说着，慕森引着吴队长来到了被害人许梦馨的卧室里。然后指着地面说道：“你看见了吗？这个场景和杨启山家差不多吧？母亲死在了女儿的床前。只不过这一次，许安的死法和杨启山不一样，他就那样被割喉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这些，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吴队长甚至都不知道慕森在问些什么。相似的死法，就是一个凶手干的呗！还能证明什么？
可慕森却嫌弃的白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凶手杀人都是从孩子开始的，之后母亲听到了动静过来查看，也被杀了。最后死的是家里最强壮的男人。而这个最强壮的男人却都好像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就也一命呜呼了。我想说的是，他为什么要从孩子下手？最没有威胁的一个，却也是最容易引起动静的一个，稍微有点儿脑子都不会这么干。你说为什么？”
“……慕森，你是不是特爱看我这个大队长在你面前和傻子似的？你倒是赶紧说嘛！急死人了。”吴队长忍不住了。
慕森十分冷静肯定的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因为凶手在作案的时候离孩子最近。他是先杀的离自己最近的人，按这样一种距离的顺序杀人的。这样说起来，就都能理解了。”
吴队长听后浑身一冷，然后脸色苍白的说：“天啊……谁会把杀人凶手和孩子关在一个房间里？疯了吗？”
慕森笑了，笑的有些冰冷。他轻轻的勾起嘴角，看着吴队长问道：“如果凶手本身就是个孩子呢？”
“……你说什么？！”这一次，不止是吴队长，就连吴队长身边的那些警员也都一个个傻了眼。他们开始小声的议论了起来，不明白慕森这个警界破案神话为什么会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推理。
两宗灭门惨案，他竟然怀疑凶手是个男人？八条人命，一个孩子能做的到？
面对这根本就解释不通的情况，吴队长只好认真的对慕森说道：“老弟，你这个猜测我完全不能接受。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孩子能一个杀了六个成年人两个孩子？那孩子是金刚吗？这怎么可能呢！我知道，现在案子陷入了僵局，你也着急。但是咱也不能想的太不靠谱，要不你先休息休息？”
看着吴队长一脸关心的样子，慕森好笑的说道：“你们就因为这样的愚昧，所以才能L找到那么多悬而未解的案子或者正在发生的案子。你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或者是你们道德标准所衡量出来的东西。你们认为孩子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可爱天使，那他们就是天真无邪的可爱天使。只要有心理疾病的孩子，都有可能会做出攻击行为。六岁的孩子都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杀人，更何况她已经十多岁了？孩子，一张天真的脸，是最强有力的伪装。也是她屡屡得手的本钱。”
第三百一十九章 可怕的真相
吴队长这会儿终于听明白了慕森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大惊道：“你在怀疑失踪的杨珊？杨启山的女儿？”
慕森微微仰起头，看向吴队长反问道：“怎么，我不能怀疑她吗？”
吴队长一愣：“可、可她是灭门案的受害者啊！”
“受害者？你找到她的尸体了么？”慕森再次反问，语气显得有些冰冷无情。
吴队长被噎的说不出话，可是他心里却极其质疑慕森的这种想法。怎么可能是那个失踪的孩子呢？她才多大？又是个女孩儿。她怎么可能心狠手辣的杀了自己全家？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一个小弟弟……尤其是想起那个弟弟的死状，更是无法相信是杨珊所为。一个十岁出头儿的孩子，很难想象她能下那样的狠手。
慕森看出了吴队长的想法，于是便有理有据的说道：“杨启山的古怪死法、凶手从孩子开始下手、凶手作案时离孩子的距离最近、杨珊至今不知所踪等等这些线索，都将凶手线索指向了这个杨珊。杨启山紧握照片，死死的瞪着照片上的女儿，并不是为了让我们找到她，更不是什么希望她平安。而是在提醒警方，一切都是她做的，要我们小心。”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又是一惊。他们的脑子里马上想到了杨启山死后的那个古怪样子。一只手紧紧的攥着女儿的照片，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瞪着，瞪着照片里的女儿……这原本是让所有警察都感到窝心的画面，一位父亲至死仍然不甘心的惦念着自己的女儿。这就是亲情啊……
可现在被慕森这么一解释，竟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杨启山那复杂的目光竟然不是不舍，不是惦念，而是他生命结束时对人们最后的警示？！
眼看吴队长呆若木鸡，慕森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还在想什么？赶紧召集办案人员，发布犯罪侧写。那个女孩儿还在外面一天，就又有一家人被灭门的可能。你最好抓紧时间，有什么问题，一会儿一起说。”
“好好……”吴队长讷讷的反应过来，开始忙活召集警员。会议地点就在路边，已经顾不得那些形式问题了，现在人命关天。
不多时，参与办理灭门案的警员尽数到齐了。慕森也不废话，站在警车前很直接的对他们说道：“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也就是第一宗灭门案受害者杨启山的女儿。我现在怀疑她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早熟、心理阴暗、攻击倾向非常严重。但是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却足以蒙蔽了大部分的家庭和成年人。一旦这个杨珊开始攻击起来，成年人根本就无法置信、来不及反应。面对孩子，他们不知该如何避免伤到她，就是在这个过程里，他们都死了。没有人会提防一个可爱的孩子，所以这个孩子想杀了他们易如反掌。尤其是那些已经为人父母的人，他们面对孩子更有一份无法言喻的怜惜。这也是为什么被害的家庭都是三口之家，都是有孩子的家庭。”
“报告！您要说杨珊杀了自己全家是因为精神病，那她跑了之后为什么要来邻区杀害许安一家呢？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一名警员极其认真的问出了问题。
慕森摇摇头回道：“不，没有仇怨，她根本就不认识许安夫妇。而且调查结果也证实了，杨启山和许安两家没有任何交情。他们也没有什么共同交集点，根本就是完全陌生的两家人。”
慕森这么一说，大家更是大惑不解了。纷纷问道：“那许安家究竟是为什么遇害的呢？”
慕森沉了一下，似乎是稍稍纠结了一下，然后还是抬起头对警员们说道：“我想，他们遇害的原因就是因为为人父母的慈悲心……”
三四十名警员同时轻呼出声，他们不理解慕森这种反道德的话是怎么说出来的。
而慕森却很坦然的说道：“我知道，要说好心人更容易被害，你们高尚的情操可能有些不能接受。但是这个世界不是靠你们高尚的情操来主宰的。事实证明，越是防备心理弱，越是同情心泛滥，才越会引来不必要的祸端。许安一家就是最好的证明。从他家死亡顺序和方式，以及车内的泥污可以看出整件事情的真相。
杨珊，杀了全家之后开始在外流浪。她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邻区，她身上没有钱，没有新衣服，没有地方吃，没有地方住，给人一种走失儿童的感觉。而就在这个时候，她也许刚从泥泞的花坛草坪走到路边，就被许安一家开车路过发现了。当时应该是晚上，许安夫妇看见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孤苦伶仃的漂泊在路边，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准备先把她带回家，给她些食物和水，让她在温暖的环境下先休息休息。之后再报警寻找她的家人。结果你们也看见了，杨珊并没有在给他们报警的机会。”
说完，慕森下意识的拍了拍车门说：“当时的杨珊，就是坐在许安车后座的，和许梦馨坐在一起。她低着头，不说话，双脚来回磨蹭着，这是焦虑不安的表现。可许安他们这对好心的夫妇也许认为这个走丢的女孩是吓坏了，所以一直给与她安慰，并毫不嫌弃的将她带回了家。给了她食物和水之后，他们做出了一个最愚蠢的决定。如果他们还能知道，那想必一定会恨死自己当时做出的决定。他们让杨珊和许梦馨同睡一间屋子，等天亮之后报警寻找杨珊的家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杀人凶手会和孩子距离最近的原因了。除了另一个看似毫无威胁的孩子以外，父母是不可能会将任何陌生人放进孩子的卧室的。再之后，情况显而易见了。杨珊的攻击行为再次开始了，她杀了许梦馨。听见动静的母亲跑了过来，重蹈了杨珊母亲的覆辙，死在了孩子的床边。而这个许安，就算他幸运吧。在不知道妻女已经被害的情况下，就被割喉死在自己的床上了。之后，杨珊再次离开了。所以我说，现在有另一家人在面临着致命的危险，你们必须马上打出公告，对杨珊进行通缉追捕。要把她的照片公布在新闻上，网上，大街小巷，以此提示所有人，不要被这个可怕的孩子所蒙骗。”
第三百二十章 天真无邪的脸
尽管慕森说的头头是道，怎么听怎么觉得有道理。但是吴队长仍然有些担忧的对慕森说道：“老弟，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吧？我们的通缉令一旦贴满了大街小巷甚至是发遍网络，那孩子的一生就算完了。人言可畏，如果到时候这个孩子万一是被冤枉的，那我们就算再发一万条澄清信息也来不及了。人们只愿意相信坏的那一面，那将对她有着一生的影响。”
听到这里，慕森叹了口气却依旧理智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人言可畏，杨启山的事情不就已经告诉了我们人的偏见是多么的可怕了吗？邻居们对杨启山的偏见，险些误导我们认为他就一定是凶手。儿时的叛逆经历，有些古怪的脾气，下岗落魄的经历，都让人觉得要是有坏人，那就一定是他。可其实，杨启山他并没有杀人，对吧？而且他早就看出了女儿的精神异常，却依旧没有嫌弃她，没有抛弃她，照样抚养她长大。最后一家人惨死，他还不忘用最后的力气提醒警察这个女孩的可怕。如果我没猜测错的话……杨珊才未必是杨启山的亲生女儿。你等DNA结果吧，事实会告诉你们，杨启山是个怎样的人。至于那个女孩儿，我觉得我说的做法没有错，而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不那样做，就会有更多的人遇害。那些家庭的孩子就不可怜了吗？他们不无辜吗？”
面对慕森的质问，吴队长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还是他第一次，准备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下通缉令。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是让人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的事。这个世上最纯净的莫过于孩子的心灵，可谁能想到，孩子也会变成恶魔。
人类，若想从恶，从来都不分早晚。
没有再反驳慕森，因为吴队长是刑警，而不是慈善家。他不能因为对一个孩子的怜悯和顾虑就放任更多家庭被害。所以他干脆的对警员安排工作，紧锣密鼓的开始搜捕杨珊。
当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慕森却有些失落的走向了一旁安静的角落，默默的抽起了烟。
吴队长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慕森摇摇头，吐了口烟说：“我只是想起来了杨启山紧握着的那张照片。当时我看的时候就觉得很古怪，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说不出的别扭。你知道，我擅于观察微表情，通过人的表情眼神能看出他的情绪和心理。可是照片这种东西，定格的只是一瞬间，我无法捕捉更详细的信息，只能知道他们这一家人的心里肯定都藏了一个秘密。如今回想起来，秘密就在于---全家人的表情都有不自然，唯独杨珊没有。她笑的天真无邪，不像有心事的样子。如果我当时就察觉出了照片的异常，杨珊的可疑，也许许安一家还能有救。”
吴队长听着这话，也很压抑的说道：“算了，你别这样了。如果这种事真是自责起来，那我每天干脆就别活了。你说杨启山的那个案子，换做是谁，谁能怀疑是她家失踪了的女儿干的？更何况那孩子才十岁出头，怎么能怀疑到她身上啊！”
虽然吴队长在劝着，可慕森还是很难释怀的说：“不，你还记得我当时看着死者杨启山的眼睛，看了很久吗？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看得出他死前最后的情绪很复杂。就算不怀疑是杨珊作案，我也至少应该有所警觉，让你们以最快速度去寻找杨珊。每一个路口都有监控录像，如果我们把精力都放在寻找杨珊上，那就不会发生这第二起案子。还有，当时我看着杨启山死亡的形态、姿势、角度，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杨启山脚朝外，俯卧在地。这证明他是从外面进来后发现的情况。那他为什么没有殊死搏斗呢？这很明显是因为凶手是他认识的人！而且是他不愿意伤害的人！而且我当时也说了，杨启山的致死原因是凶器从腹部向斜上方扎破了内脏而导致死亡的。这证明杨启山要么是双手持刀自杀，要么就是凶手比他矮很多……这些，我明明都已经看出来了的。”
慕森说着，表情不禁变的更加痛苦。他越是回想起这些细节，越是绝对许安一家的死，有他很大的责任。他似乎变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对案件细节的敏锐程度大大不如从前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子棽不在身边，慕森的工作效率也变的很低了。
往常，有莫子棽在他身边，那自然是如虎添翼。慕森不需要分心去分析死者的死因、尸体形态等等，他只需要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观察现场上就可以了。而且莫子棽时不常的一句话，就能给慕森关键的灵感。
吴队长理解，这个时候劝什么都没有多大用处，索性说了句比较有用的话：“慕老弟，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你耗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万一要是找到杨珊了，我肯定第一个通知你。”
正说着，DNA检验处给吴队长来了电话，告诉了他结果：杨珊确实不是杨启山的亲生女儿。而且那个精通互联网技术的孟小天在警队仔细查询了一下杨启山的信息，证实了杨珊好像是他们捡回来的孩子。当时杨启山的妻子刚刚怀孕，可是后来却小产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所有人都顺其自然的认为这个杨珊就是他妻子生下来的。可是医院有记录证明，当年他妻子确实小产了，并没有生下第一个孩子。
在那之后，杨启山就将这个女孩儿当自己亲生女儿来抚养。在别人眼里，他儿女双全，令人好生羡慕。可是只有他和他的家人自己清楚，这个捡来的女孩儿从小时候就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
孟小天顺着这些医院线索查询，发现杨启山的妻子经常会到医院治疗一些小外伤之类的。这也是邻里旁人都认为杨启山有家庭暴力的原因。他们总是看见杨启山的妻子身上有伤，自然而然的就认为一定是杨启山做的。岂不知，这一切都是那个特殊的女孩儿造成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新的报警
得到了这些消息之后，几乎就可以确定杨珊的犯罪嫌疑了。虽然这样的结果不太尽如人意，可毕竟也得承认事实。成年人世界里不堪和忧患，总是不希望牵扯上孩子。所以对于处理本案的大多数警员来说，他们都希望自己抓住的凶手是个穷凶极恶的成年恶徒，也不愿意亲手抓住的是一个孩子。
慕森并没有走，他就守在这里等消息。因为他相信，杨珊的攻击心理已经被这两起案件完全激发了出来，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有新的消息传来。这消息要么是发现了杨珊，要么就是又发现了一家人全部被杀。
也许，慕森没有那么强烈的同情心和保护欲。他百分之一万的希望，当再有消息传来的时候，是他们已经发现了那个孩子的踪迹，而不是又有人死亡。
现在，他也顾不得吴队长说的那些顾虑了。如果说一张通缉令可以影响这个孩子的一生，那慕森觉得，她沾满鲜血的双手更是无法磨灭的记忆。那才是真正能够影响一生的阴影。就算有一天她的心理疾病得到了治疗，恢复了正常，她也不可能忘记曾经自己是如何残忍的杀死了父母以及帮助过她的人、比她更弱小的人。
更何况，像杨珊这种先天性的心理疾病，是很难治愈的。消极一点来说，这个孩子从出生就注定了悲惨的命运。
关于这一点，慕森没有告诉吴队长以及任何一个人。因为这些伟大的光明使者愿意相信美好，不喜欢残酷的现实。而慕森也不愿浪费时间去打破他们美好的希望。
不出慕森所料，大约四个小时之后，警方果不其然有了消息。城南接到了报警信息，但是接通之后却没有人说话。本来报警中心还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可是当调查来电信息的时候发现，那来电来源是一个本市挺知名的教授家里。这样的人，不太像是会恶作剧报警的人。
吴队长得知了这个消息，马上告诉了慕森，并火速赶往那个教授的家中。
地点很好找，在城南的一片小洋房内。在路上的时候慕森一直不停的看着地图，好像是在观察从许安家到教授家的路线。很容易可以看出来，这段距离并不近，杨珊应该是“搭”了顺风车到的教授家。这个“顺风车”没准儿就是教授本人或者是他的家人。
刚刚的报警电话，可能是教授看出了女孩儿的异常，所以打算报警，但是却发生了意外。
想清楚了这些，慕森十分担忧的对车上的吴队长说：“这个小杀人狂正在进化，并不停的完善自己，她已经懂得欺骗了。在她离开许安家之后，她懂得如何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好心人把她带离案发地。可是她那一身带着血污的衣服却没有办法换掉，这可能也是教授察觉出她不太对头的原因。我们必须得快一些了，这个小杀人狂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说着，慕森有些着急的看了看手表说：“只希望这个教授面对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不要再一味的愚昧善良。”
吴队长马上开始催促开车的警员，甚至鸣了警笛，一路朝着城南疾驰而去。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接到报警电话的二十四分钟之后了。不知道在这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所有人都十分紧张。
来到教授家门前，慕森示意警察们先靠后，他自己从窗边走过，想看一眼里面是什么情况。可是一眼瞥见的地方并没有人影，房子里一片安静。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慕森倒情愿里面已经闹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了。这种死一样的沉静，总是会伴随着不好的事情发生。
慕森对吴队长用眼神和手势示意，现在只好上前敲门了。如果还没有人回应，那就直接闯进去。希望二楼能有人，哪怕是他们正互相僵持着。
吴队长本来想上前敲门的，可正站在门边的慕森却想也没想直接轻轻叩响了大门。所有警员严阵以待，那架势很难看出来他们要抓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
过了五秒钟，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慕森伸出手想要再敲，却敏锐的听见二楼楼梯间似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响动。慕森及时收了手，没有再敲门。而是转身对警员们打手势警告，里面还有活人，而且很有可能杨珊也在里面。
大致清楚了里面的情况，慕森就试图打开大门。没想到的是，大门并没有紧锁，他一推就开了。
客厅里没有人，没有血，也没有尸体。这勉强就算是一个好消息吧。餐厅的地面一片狼藉，有打翻的牛奶和蛋糕。只这一眼，慕森就能想象之前发生了什么。又是一位爱心人士试图靠近杨珊，并博取她的信任。这打翻的蛋糕证明，他显然没有成功。
警方给的信息说，这位老教授每周日都会接孙子来家里读读书，吃些好吃的，晚上再由儿子儿媳接走。不幸的是，今天正好是周日。
慕森此时已经靠近到了楼梯口，下面的警员也都跟着吴队长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只要杨珊出现，不管别的，先束缚住她再说。这个孩子确实有些危险，至少不能让她再伤人了。
慕森站在楼梯口，微微侧身往上看。只见转角处的地面上有一个破碎的娃娃，旁边有几滴血迹，再向上的楼梯扶手上也有一些血迹。
慕森招招手，叫吴队长看那些血迹。吴队长一看就急了，虽然不敢出声音，但是那表情已经明显是迫不及待想要上去救人了。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那上面有两个孩子。一个很小，另一个可能更小。也许只有教授一个成年人，现在迫于孙子的安危，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那小男孩在杨珊的手里，警察们贸然闯上去很可能会令杨珊的情绪忽然激动，从而伤害了那个孩子。所以，他们虽然面对的只是一个小女孩，却依然得谨小慎微的从长计议。像教授一样，万万不能轻举妄动。
第三百二十三章 阳光
就在所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杨珊猛地张大了嘴巴咬向了控制她的警员。警员一个猝不及防，被她挣脱掉了。只见她疯狂的跑向刚刚被撞碎的玻璃窗旁，毫不犹豫的就翻身跳了下去。
吴队长和慕森都惊呆了，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而那名警员也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女孩儿竟然从自己的手里挣脱了。而造成这样惨况的必定是他的责任，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像对待正常罪犯那样对待杨珊。心有怜悯，所以没有全力控制，这才导致了杨珊坠楼。
下面的警察们乱成了一锅粥，纷纷奔向杨珊查看她的情况。虽然说二楼并不算太高，但是从二楼掉下来死亡的人也着实不算少数了。此刻杨珊头部流出大量鲜血，已经失去了意识。
不需要吴队长发话，警员们赶紧把杨珊抬上了救护车。然后又开始用担架抬走了教授和孩子，并通知家属。总而言之，这一切十分的混乱，杨珊一个跳楼的举动，令慕森他们原本还算成功的营救行动一下子功亏一篑。他没有想到杨珊会跳楼，但是仔细想想，这种感情麻木，血腥暴力的人格，有厌世情绪也是很正常的。只是……遗憾了她这个年纪。
在去医院的路上，救护人员就通知吴队长说，这孩子有可能会脑死亡。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吴队长和慕森都是沉默不语。也许，他们心里都有一种违背道德的异样感受，那就是……这样可能也挺好。因为这也许是结束她痛苦的最好方式。
慕森没有和吴队长一起去医院和警队，而是直接回到了莫子棽的病房。谁知道，他一进门，就看见莫子棽早已换下病号服，穿的十分整齐的坐在窗边，就好像是在等他。
“你……这是干嘛？你想干什么去？”眼前这焕然一新的莫子棽，让慕森几乎忘记了刚刚发生的所有不愉快。
莫子棽回眸笑道：“和你一起去做你想做的事啊，刚刚医生已经通知我了，我可以出院了。你不是说，我在你身边会对你破案有帮助吗？”
慕森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莫子棽，然后问道：“是医生通知你可以出院了，还是你通知医生你要出院了？”
“……”
“我告诉你啊，我好不容易捡回来了你一条命，你得给我好好珍惜。着什么急出院？”
莫子棽知道，这个时候想要劝动慕森很难。所以他十分认真的看着慕森，一字一句的哀怨着说了句：“我已经被囚禁那么久了……你还要在这医院里囚禁我么？”
“……”这一次，换慕森无言以对了。是啊，莫子棽已经经历了五个多月暗无天日的生活了，现在好不容易自由了，难道还要继续把他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病房里吗？
“我……去和医生确认一下你的情况，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了……那我就带你回家。”说完这话，慕森转身就走出去了。他得亲自向医生确认才能放心，要不然，莫子棽很有可能为了出院不惜说谎。
从医生那里得到的结果是：莫子棽的身体长期受损，所以他需要的也是长期调养。要说危险，现在暂时没有了，其实在医院和在家里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况且病人出院心切，短短两天之内，已经向医生提出七次出院要求了。也许对他来说，出院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有办法，听完了医生的话，慕森也只得同意莫子棽出院了。
一走出医院，莫子棽就对着头顶暖暖的阳光伸了个懒腰说：“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如同两世为人。”
看着莫子棽舒服的享受着阳光，慕森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他刚想拿支烟，就被一只手轻轻的拦下了。并伴随着莫子棽的声音说：“你这些日子抽的已经不少了，控制下吧。”
慕森无奈，只好叹了口气夸张的模仿着莫子棽说：“哎，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了无生趣啊。”
莫子棽笑了，没有说话。而慕森则是敛了玩笑的态度，有些无奈的说：“哎，我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为什么每次出状况的都是你？我是真的宁愿这一切发生在我身上，也不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子棽，你说，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这最后一句话问的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就好像是在问‘人生为什么充满苦难’是一样的。
可是莫子棽这时候却忽然很有兴致的拉着慕森坐在车头问道：“慕森，你知道莫卧儿大帝吗？”
“……喂，这都哪儿跟哪儿？”慕森一时间没能明白莫子棽为什么忽然要讲上故事了。
可莫子棽却少有的固执的说道：“对于你的问题，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流传甚广的传说。莫卧儿大帝吉亚斯丁沙贾汗非常爱他的妻子，当他妻子去世之后，他悲痛万分。他开始各处寻求技艺高超的工匠，但是前提是他们必须是已婚的。终于，筛选出了最优秀的工匠。沙贾汗问工匠，你爱你的妻子吗？工匠说，爱，非常爱。她就是我的生命，我爱她可以超越一切。沙贾汗很满意的说，很好，我现在处死你的妻子，你就可以感受到我的痛苦了，你心领神会我的感受，就能为我的妻子建造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美陵墓。于是，沙贾汗处死了工匠的妻子。于是……工匠建造出了泰姬陵。”
莫子棽谜一样的目光正飘向远方，就好像远处便能看到那闻名于世的泰姬陵一样。
慕森只这样看着他，没有说话。尽管他已经明白了莫子棽讲这个故事的意义。
沉默了片刻，莫子棽这才看向慕森说道：“关婷也好，我也好，都是你看的最重的人。L只有杀害或折磨你最亲近的人，你才能感受到无望的痛苦。不曾失去，就不会对这世界感到绝望。有了绝望，你才能看见深渊。那也许，就是他想让你看见的地狱。”
第三百二十四章 谈心
慕森怔怔的看着莫子棽，这一瞬间，就连他自己都险些认为，眼前的人也许就是L。慕森没有真正的见过L的脸，他唯一和L一次面对面的时候，L的面目已经变的和莫子棽一模一样了。所以直到现在慕森也偶尔会有那样一种错觉，就好像L就在眼前。
关于这一点，慕森不得不承认，这个疯子真是费劲了心机，不惜一切代价……
此时，听着莫子棽如此有条理的透彻分析，慕森真心觉得自己对L的了解远远不及莫子棽。也许，是因为当局者迷，也许，是因为莫子棽的心理学本身就要更高一筹。总之，莫子棽总能看到慕森看不到的东西。
深渊，慕森从来都不惧直视。只是当听到莫子棽刚刚这么说的时候，慕森竟然也会觉得有些害怕。L是要让慕森看到他眼中的世界，所以他要让慕森失去最爱，备受折磨。对真相的迷茫、对正邪的动摇、对人性的无望，这些都能让慕森……变成他。
想到这些，慕森就禁不住觉得浑身发寒。莫子棽这时说：“彻底打败对手的方式，从来都不是你死我活。而是令对手从心底折服，认可。为什么L总是向你提起，他要让你在知道什么是正与邪？因为他想要的较量是一种认可。他要你认可他的世界观和态度。”
“做梦。”慕森云淡风轻的说出了这两个字，之后便目光坚定的看向了院方。那种态度，仿佛连鄙夷都很不屑。
人性本恶这一点慕森一直都清楚，但是他坚信自己不会因为人性的善与恶而将自己变成嗜血的杀人魔。法律何在？人道何在？L如果抱着这种目的继续斗下去，那慕森坚信输的人绝对不会是自己。
莫子棽刚刚出院，慕森并不想谈及太多压抑的事情。所以这会儿他尽可能表现轻松的对莫子棽问道：“那个老吴，你是怎么原谅他的？你可要知道，当时的情况，他们就差用原子弹对着你了。”
莫子棽淡淡的笑了一下说：“吴队长那个人，之所以能当上队长恐怕完全要归功于他的大公无私，工作认真，为人死板。说白了，就是一根筋。你当时所遇到的情况我也都听说了，而且警方那样严防死守还是被L华丽的逃走了，确实有些颜面无存。在那种特殊时期的背景下，他怕你感情用事也是正确的。他没有做错，我又谈何原谅他？如果他真的非常无脑，毫无原则，那我倒是要开始担心，你总和那样的人在一起是否安全。”
“什么叫做信任？现在想想，我确实不能要求旁人也和你我一样。我知道，你也是完全的信任我。你知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慕森说。
莫子棽笑了：“哈哈，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熬过那五个月的？尽管我没有想到，逃出来之后会面临的是那样的场面。慕森，我知道，和L共处的那五个月的时光让你无法释怀。可是你知道，那都是因为你对我的关心所造成的。你不能肯定同一张脸下昏睡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一样那么做的。但是咱们必须得承认，这种做法其实并不可取。万一他真的对你动手了呢？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后果？”
慕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真的你，不会害我。就算你会，我觉得你应该也是有苦衷的。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子棽你记住，即便是你面对着我冲我开了枪，我也愿意相信是枪走火了。你看，这就是老吴不相信我的原因。他认为我在关于你的问题上，没有理智，甚至是不明是非。”
莫子棽看着慕森的眼睛，这几句话，处处令他心头一紧。他本是一个凉薄的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今天听着慕森说出这番话，心里却很暖。也许，这种感觉就叫做动容。再冰冷淡漠的心，也会被这样一份诚挚的友情所动容。
这世上荆棘满路，遍布坎坷。明沟暗河数不胜数。如果不擦亮眼睛走在路上，稍有不慎就是个粉身碎骨。可是慕森这样聪明睿智的人，他却愿意闭上眼睛去相信一个人。原因无他，只因慕森不愿意因为看透人性而失去人性。他愿意至少对一个人，还保存着本真。这是令莫子棽最动容的地方，也是他愿意放弃原则舍命陪慕森走下去的原因。
慕森直到现在仍然记得，那一日，他和吴队长的情绪都十分激动。在面对莫子棽的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休。最后，吴队长用他特有的暴躁方式对慕森问道：“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去相信，他日，若是发现事实正如L所说的那样，你该怎么办！”
慕森记得自己当时只回了两个字：“我认。”
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所作所为最基本的担当。既然选择了相信，就不会去思前虑后的去琢磨自己的后果是如何的。
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简单的谈话，慕森觉得心结都打开了。无论是之前对莫子棽的真假难辨，还是对吴队长的气恼，现在似乎都荡然无存了。
看到慕森的神情好了很多，莫子棽这才捂着胃说：“我都快饿死了，你就是这样给我调养的么？哎……”
慕森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莫子棽，好笑的说：“你说你一米八几的豪门富少，这会儿在这捂着肚子喊饿不太好吧？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形象呢？不要了？”
“想要形象也得先把我失去的体重吃回来才行，走吧，一边吃饭，一边给我讲讲最近的案子。在我不在的时间里，你有没有发生什么大新闻？”
“还大新闻，自从看见你的航班上了新闻之后，我感觉自己就像掉进大西洋了。这顿饭，你得请我。”
“行行行，看你那小气样儿……”
两个人说笑的声音渐行渐远，慕森也找到了久违的平静和舒心。然而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时光并不会太久。因为恶魔一直在身边，不巧的是，这个世上每天每夜发生的凶案也从来未曾停止。
第三百二十六章 飞来横祸
莫子棽淡淡的瞥了一眼那边的孟小天，便揶揄着慕森说：“你还是真受这些侦探迷的欢迎。记得之前有个学生靳宇，天天喊着森哥森哥的追着，现在这又来了个小警察。呵呵，慕森，不错。你现在正在向柯南靠拢。”
就知道莫子棽这是在拿他开玩笑，可是慕森仍然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是小孩子？正常套路不是该说福尔摩斯吗？”
莫子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吸引的粉丝们年纪都大吗？”说完，就高傲的转身离开了。
慕森看着莫子棽的背影，哭笑不得。这出口就伤人的功力是彻底恢复了，而且那副与生俱来的高贵模样也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莫子棽是真的恢复了，在他面前，似乎所有人都得自卑的醒悟，自己就是个愚蠢的人类。
这时候，吴队长把孟小天带过来了，并对慕森说道：“我听说这小子挺得你赏识，这次案子他全程跟着呢，让他在旁边帮忙，也好带带他。”
“你带新警员的业务也有我的事儿？”慕森十分不情愿的看了看孟小天。这倒不是说慕森讨厌他，而是这小伙子永远饱满的精神头儿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尤其是他那一惊一乍的毛病，更是让慕森头疼。
可是也不管慕森是什么想法，孟小天自行开始介绍起了案情。
“森哥，你看外面那哭的已经快不省人事的，就是死者的丈夫。他旁边那个白发苍苍、眼神呆滞的老妇人，就是死者的母亲。死者的父亲还没有回来，正在赶来的路上。死者名叫苏珊，丈夫陈杰。是陈杰报的警，但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苏珊的母亲。他们老两口的房子就在这个房子的对面，非常近。走路也用不了三四分钟。”
慕森一边点着头，一边喊过了莫子棽。孟小天在一旁一看见莫子棽，更是激动的差点儿扑上去求签名。只见他两眼放光的说：“终于看见你们两个人一起合作了，要长见识了，要长见识了。”
莫子棽连眼皮都没抬，直接无视了孟小天对慕森说道：“尸体死于头部打击，头骨粉碎，死因很直接。死亡时间大概是早晨七点左右。”
“凶器明确么？”慕森问。
莫子棽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很明确，还插在脑袋上呢。你可以去看看。”
慕森无奈了白了莫子棽一眼，然后就走进了死者的卧室。死者正趴在一大滩血泊之中，头是侧偏着，左侧太阳穴上正插着一把斧子……
慕森吸了口气，甩甩手说：“这案子还真是挺奇怪的，看不出来什么搏斗痕迹，她怎么就死在屋子中央了？”
吴队长这时凑了过来说道：“我之前接过一个案子，死者其实是自杀的，但是她为了嫁祸，就用水果刀插在自己的脖子里了……你们说这个……有没有可能是把斧子砍进脑袋里了？”
慕森回过头看着吴队长一脸认真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问了句：“老吴，你脑袋里就有斧子吧？死者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将斧子砍进自己的脑袋？更何况，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
莫子棽这时也对吴队长说道：“单纯的利用砍器自杀非常罕见，而且一般都不可能会致死。自杀者通常选择的方式是会用砍器在前额处疯狂砍击，可这样做虽然会使该处皮肤损伤较为严重，但一般最多也就是在额骨外板上留下多数集中的浅表、并列、走向一致的砍痕，最后还是需要用其他方式才能致死。如果是那种伪装成被人砍伤的假象来栽赃的自砍创，也多会发生于四肢等部位。这些部位方便用力着重点，几乎不太会用在头颅上的。因为若想自砍头部，得有百分百的把握才行。不然的话，一斧子下去如果没死，那就得晕过去。再想改别的方式的机会都没了。这不符合逻辑。”
听着莫子棽专业的分析，一旁的孟小天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吴队长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他可能想的确实有点儿多了。
饶是这样，慕森也还是不客气的对吴队长说道：“你自己试试感受下，用右手持斧子砍左太阳穴现实么？不要问我为什么一定是右手，这个房间里所有的摆设，包括台灯、开关位置、梳妆台上的折叠镜子、镜子右边的梳子等等迹象都在表明，死者确实是惯用右手的人。”
这一点，吴队长确实忽略了。因为他并没有注意这个房间的细节，也没有注意死者是做太阳穴上插着一把斧子……他只是简单的用自己以往办案的经验来推论这个不曾有外侵迹象的死亡现场。
莫子棽指着死者头边的血迹说道：“虽然还没有尸检，但是我能肯定这不是多次砍伤造成的死亡。来者目的单纯，就是要杀人。下手非常狠，而且挑的是颅骨脆弱的太阳穴。凶手知道自己用足力气一下子砍下去，被害人必死无疑。凶手没有犹豫，没有打斗。如果凶手和死者打斗了，那死者双臂必定也会有砍器的抵抗伤。可是她没有。”
慕森这时问吴队长：“死者苏珊是个怎样的人？她得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能招惹来这样的杀身之祸？”
吴队长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孟小天就摆弄着手里平板电脑说道：“森哥，这个苏珊是个典型的贤妻少妇。她不赌博，不聚会，不和周围同龄妇女有太多接触，没有信用卡欠单，没有大量购物的迹象，不爱慕虚荣，生活较为平淡。她最大的娱乐可能就是每星期要去一两次图书馆和瑜伽馆。”
慕森听着这些详细信息，有些不理解的说道：“一个爱读书、练瑜伽、心态平和、性情平静的人……竟然会惹来一把斧头插在自己的脑袋上。会不会……凶手的目标不是她？”
“她死的时候家里就她一个人，她的丈夫陈杰外出工作了。而且，她丈夫的车在修理厂，今天还是她开车送她丈夫上的班。回来之后不久，大概就遇害了。”孟小天叙述着有关信息。
第三百二十七章 现场调查
“会不会凶手的目标本来是陈杰呢？”吴队长这话一出，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屋外到现在还在嚎啕大哭的丈夫。
看起来他是真的很伤心，慕森见状便对吴队长说道：“派人守着这个陈杰和死者的母亲吧，他们现在的情绪恐怕提供不了任何线索。还是等他们稍微平静下来一些再说吧。”
“好吧。”吴队长去安排相关的事情，剩下慕森和莫子棽在这座房子里，看着正在被装进尸袋的死者。
“这个女人会不会有婚外情？和情杀有关？”慕森自言自语的说着，好像是在试图找出这样的女人被杀的可能性。
可他等来的不是莫子棽优雅轻柔的声音，而是身后忽然冒出了一个异常兴奋的声音说道：“森哥！您说的这可能性，目前看来是不会的。这个苏珊的行为平时挺检点的，不出入酒吧宾馆之类的场所。小区周围也没有监控拍到过她上过哪个男人的车……”
“你怎么还在这儿？”孟小天还没说完，慕森就诧异的看向了他。
“我来帮你呀！”孟小天依然是一脸的兴致冲冲。
慕森揉了揉头指着莫子棽说：“你看，华生都已经在这里了，我不需要什么帮助，我只需要安静。”
孟小天也不生气，他看了看一旁的莫子棽，然后颇有兴趣的对慕森说：“森哥，你真的是和福尔摩斯好像啊！！福尔摩斯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只对案子有兴趣，你看你就是。福尔摩斯对警察没有好感，只对华生有好感，你看你也是……”
“停停停！你现在能知道我赶你走的原因了吗？就是因为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慕森不耐烦的打断了孟小天。
孟小天不怒反笑的说：“好好好，能说的出来缺点就好，我改就是了呀！从现在起，森哥你不问我，我就不说话。好不好？”
慕森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可不想再在这个小警察身上浪费时间。索性没理他，径自在整个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说道：“子棽，你觉得这个房子像被劫财了的样子吗？”因为陈杰现在哭的神志不清的，所以具体有没有丢失财物还是得等他清醒冷静下来才能知道。
莫子棽大致看了看房间内的衣柜和抽屉，就说道：“如果有的话，那凶手也是极其小心翼翼翻找的财物。这要么就是个菜鸟，要么就是个老手，当然也不排除买凶杀人。”
“买凶？那就是说……有人要杀陈杰，但是他恰巧上班去了，凶手闯进来之后发现陈杰并不在，但是他的妻子却在。为了避免苏珊报案只能杀了她了？我总觉得这有些什么问题……不太说得通。”
慕森说着，转身看向了孟小天，问道：“他们夫妻有没有买保险？其中一方死了，另一方会获益吗？”
孟小天一看慕森说话了，马上开始快速的翻查着他那个神奇的平板电脑，不多时就查到了相关信息，并回应给慕森道：“森哥，他们都没有什么意外险，也没有任何其它相关的理财模式。就是说，其实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死了，对另一个人都没有巨大的利益可言。我觉得可以排除夫妻之间自相残杀了。”孟小天尽可能表现的成熟干练，还对慕森发表着自己的想法。
对这个结果，慕森也是想到了的，只不过他不明白，这个现场不像是有外来凶手强闯的样子啊。那难道是……死者认识凶手？
由于这一片的住宅非常宽阔，沿路都是这样的房子。所以并没有什么摄像头可以记录下来发生的一切。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推理分析，以及被害者家属所提供的证词了。
就在这个时候，吴队长回来了。他说死者的母亲愿意现在接受询问，因为她想快些抓到凶手，好让女儿早日瞑目。
这倒是出乎了慕森的意料，一般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接收不了现实的肯定是父母。可现在，这老人却是这样的坚强。
慕森和莫子棽走了出来，看见了死者的父母。老父亲是闻听死讯刚刚赶回来的，之前本来在城外的一个老友家做客。
在死者出事的时候，好像她的家人都很巧的外出了。
莫子棽这时走上前对死者的母亲礼貌的说道：“老人家，请您节哀。您确定现在可以接受我们的询问吗？如果不可以，没关系，您好好休息，我们可以等。”
老妇人表情木然，眼睛红肿，但是却坚定的点了点头。旁边的老先生也是拿出手帕，一直在安慰着自己的老伴儿。
慕森在一旁见老人的态度很笃定，便问道：“您是怎么发现您女儿遇害了的？”
老太太深呼吸平静了下，然后哑声说道：“我知道，她今天要送陈杰上班的。其实以往也有这样的时候，但是每次回来之后，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来我这边。一起吃些早饭，帮我做做家务。因为两家离的很近，我从窗口就能看见她大门。可是今天……我看她的车子一直停在外面，证明她没有外出啊。可是她却并没有来我这儿，也没有打电话。我就有些担心了，就开始给她打电话，可她也不接……最后我忍不住就过去找她了，当时门没关死，我推开门喊她，也没人理我……后来我就去了卧室，门大开着，她倒在了血泊里……”老人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那种爱女心切，不言而喻。
慕森给老人平静的时间，然后又问道：“之后您就报警了是吗？”
老人摇摇头说：“我一个老太婆，脑袋转的没有那么快。看见珊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已经吓傻了。我当时就跑到电话旁，给陈杰，和珊珊她爸打电话。我是先给陈杰打的，然后他就马上报警赶回来了。”
“您是怎么对他说的？”慕森问。
老人想了想就模仿道：“我就说，陈杰啊，你快点儿回来啊！珊珊倒在地上，我看见血了……”说着，老人还点点头说：“对对，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可能因为太害怕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