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长安风云(六)
吕布听取军师陈宫的建议,以悬羊击鼓之计,连夜撤兵回长安。
悬羊击鼓之计是疑兵之计。陈宫凭此计算是暂时瞒过了贾诩。就算如此,吕布率军在撤退的路上也不好过。
贾诩料定吕布军会因西凉军分兵而会回撤,早早就在几处险要地方设下了伏兵。贾诩不求全歼吕布军,只求延迟吕布军的回归速度。
而吕布归心似箭,前面军情如火,后面有追兵,不敢也不能与伏兵多做纠缠,结果自然是处处折损了不少将士。
经过吕布及其麾下的浴血奋战,损失近一万将士之后,吕布军终于回到了长安城附近。不过长安城外驻扎着几十万西凉军,吕布军要进入长安城,非得打穿西凉军营寨才行。
“奉先,你不会是想大张旗鼓打穿西凉军的营寨吧?”陈宫见吕布率军来到长安城东门外不远的地方,就打明旗号,还一副准备大战一场的样子,惊叫道:“奉先,何不等天色晚点再说。”
“公台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我何尝想麾下将士多有折损。”吕布一点也不二地说:“可是时不待我,不入长安城之内,我总是不放心。”
“奉先你既然知道晚上行动可以减少战损,何不再等等?”陈宫略显无奈地说:“怒不举兵,急不宜战,还请奉先三思。”
“哈哈!晚了,当我打明旗号,不仅城内的人知道我回来了,城外的西凉贼子也知道。”吕布一撩披风,无比骚包地说:“我相信恭正,也相信我麾下将士,更相信我自己,可以打穿西凉军营寨,顺利进入长安城。”
面对如此骚包牛叉自信的吕布,陈宫无言以劝,只好点了点头表示附议。实在是陈宫也觉得吕布所言所为有一定道理。
这时的长安城及城内人需要的是信心,吕布这么做,一旦顺利,无疑会给人极大的信心。当然,一旦不顺利,则万事皆休。
守东门的高顺没有让没有让吕布失望,当吕布打明旗号之时,就下令打开城门率军杀出城来接应吕布入城。
与此同时,城外的西凉军也俨阵以待。不光是李榷和郭汜全身披挂,连其他几门的张济,樊稠,牛辅也纷纷带领精兵强将齐聚东门外。
“杀!”随着吕布高举方天画戟,一声令下,一场三方混战在夕阳下无情地展开。
血肉横飞,人惨叫马嘶鸣,刀戟相向,箭飞盾舞。这是力量与力量的碰撞,这是血腥与野蛮的表演。生与死,胜与败,倒下的死了,败了,站着的活着,胜利。就这么简单粗暴,战场上从无道理可言,胜则生,败则死。
吕布也不知道挥了多少戟,更不知杀了多少人,直到夕阳剩下最后一丝余晖,他终于见到了一身是血的高顺。
“将军,进城!”高顺见到有如从九幽地狱杀出来的战神吕布,难得神色激动地高叫:“陷阵营守在城门口,恭迎将军归来。”
“好,好!让将士们先入城,我来押后。”吕布一摆方天画戟,掉转马头,复杀入西凉军阵中,接应后面还陷在西凉军阵中的将士们。
吕布是全军锋头,吕布突过西凉军的封锁,并不等于吕布全军就突过了西凉军的封锁。在这一过程中,不知有多少将士要倒下,永远长眠于长安城城外的这片土地上。
吕布手执方天画戟,胯下赤兔嘶风马,在西凉军中来来回回杀了不下三个来回,才算将全军接应入城。就在这一回城之战中,吕布军倒下了近三万将士,西凉军也不好过,倒下了二万余将士。
从吕布军开始冲杀的这一路上,层层叠叠全是残臂断肢的尸体,还有无数刀枪剑戟,无不昭显着死亡和残酷。
“吕布之勇,今日方有真实的感知。”目送如杀神般的吕布最后一个入城,张济无比感慨地对西凉众将道:“若是斗将,我们联手也未必是其对手。”
西凉诸将心有余悸,纷纷点头,其中李榷道:“张将军,吕布已入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吕布回撤,徐将军和文和先生也应该快到了。我们暂不攻城,谨防吕布出城袭扰,静待即可。”张济十分稳重地说:“只要不与吕布单打独斗,吕布对我们无可奈何。”
“好!”李榷大手一挥道:“打扫战场,严防死守。”
就在吕布刚刚入城,战场还没打扫完毕,徐荣和贾诩就到达了长安城完。
……
“真险!若真等晚上再突围入城,就不是折损三万将士这么简单了。”陈宫见到徐荣部出现于长安城外,小心肝乱颤地说:“奉先的战争直觉有时胜过千万般谋略计算也!”
“那是!”吕布一甩披风,无比骚包地说:“我是谁?我可是温侯吕布。”
不等陈宫再拍几句马屁什么的,吕布快速地解了铠甲,换上一身朝服说:“军务就劳烦公台和恭正了,我要进宫。”
当吕布出现在长安城外,王允和献帝刘协就早早命人来传,吕布入城后即刻进宫面圣。吕布是真想回家看一眼家人老小,特别是多日不见的三夫人貂蝉。可是天使就在一边候着,吕布只好强压万千的思念进宫面圣。
“吕爱聊,战事如何?如今数十万西凉贼军围困我长安城,该如何是好?”献帝刘协在吕布见礼后,神色慌张地说:“更可恶的是袁绍那厮,朕传出多道旨意,却不见发一兵一卒,口口声说是大汉忠良,枉为四世三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献帝刘协和王允在长安城被围后,派了无数路使者传旨求救兵。诸如刘备,袁绍,曹操及各州州牧都没落下。可是皆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反应。反正至今还没有半个勤王兵马出现在长安附近。
如果说天下诸侯谁最可以快速发兵,而且可以有效地解长安之危,那么肯定是掌控函谷关外洛阳和大半个冀州的袁绍。现在函谷关还在当朝控制下,袁绍发兵入函谷关就可以威胁西凉军。
重要的是袁绍现在兵精粮足,而且可以说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只要袁绍真有心救援长安解救天子,就一定可以做得到。
其实不是袁绍不想发兵解长安之危,而是袁绍麾下的谋臣们意见不统一。最要命的是发不发兵都有各自强大的理由,强大到袁绍难以取舍。
支持发兵一派谋士们的理由是,身为汉臣,岂有不发兵救大汉天子,解国都长安之危的道理。有此逆天之功,权势富贵声望什么都有了。
反对发兵一派谋士的理由是,汉室名存实亡,在军势如日中天的西凉军包围下,能不能解长安之围救出天子还两说。就算一切顺利,袁绍就没有独立自主的优势了。
真的解了长安之围救出天子,只会对袁绍产生扼制,或多或少都会有。袁绍对此心中有数,对于一心想对汉室取而代之的袁绍难免举棋不定。
战机稍纵即逝,就在袁绍的墨迹中,时间悄然也流逝。西凉军也在此期间完成对长安城的绝对封锁,可以说一只飞鸟也休想自如进出长安城。
“回陛下,西凉贼军悍勇,为臣与其对战并没讨得便宜,城外一战,我军折损了八万余将士。”吕布对袁绍之事不置可否,而是将军情据实而禀报于献帝刘协。
“八万余将士都是我大汉朝的英雄,朕会嘉将他们。”献帝刘协戚然地说:“王爱卿你就具体落实阵亡将士们的怃恤事宜。”
“谢陛下。”吕布行礼谢恩道:“陛下,只要能保证粮草不缺,为臣可保长安城不失。”
“好!粮草兵甲之事,吕爱卿可与王爱卿商讨即可。”献帝刘协真以为王允能变出这一切,十分转巧地安排着。
王允是有苦难言,本以为诛杀董卓后,就会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逍遥快活日子。结果呢?王允觉得是啞巴吃黄连呀!面对年幼无知的献帝刘协,王允只好应喏领旨,与吕布双双出宫。
“奉先呀,现在长安城内什么都没有了。若无人发兵勤王,长安城朝夕不保。”出了宫,王允垂头丧气地对吕布说:“本以为除了董卓贼子就天下太平,不料天下尽董卓呀!”
吕布对义父王允的后半句不太明了,不过对前半句明白,这货却笑了笑说:“义父且宽心,我们难过,城外西凉贼军也未必好到那里去。有我在,不惧也!”
吕布说得没有道理吗?有的!西凉军四十几万,就算阵亡十万,也还有三十几万。三十几万人马的人吃马嚼,是一笔常人无法想象的巨大消耗。嗯,徐荣和贾诩及西凉诸将就在为此头痛不已。
“嗯!”王允不无赞赏地拍了拍吕布的手臂说:“长安城城防就交给你了,记得多与朱将军交流。粮草兵甲我会尽力筹措。现在回家去与家人团聚吧!”
“喏!”吕布行了一礼,匆匆而向家里小跑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长安风云(七)
温侯吕布府邸,其三个夫人及女儿都一直站于府门外等吕布归来。当吕布出现时,一家人都激动万分地簇拥着这个一家之主的男人。
看着一家人,吕布似乎明白了战斗的意义,甚至对人生也有了一丝明悟。人之所以奋斗,不就是为了一家人幸福快乐么?保护家人,不就是一个男人的责任么?
“夫君,战事如何?”一场情真意切的嘘寒问暖后,天色已暗,华灯初上之时,吕布终于与日思夜想的貂蝉单独想处,貂蝉难得的地问起前方战事。
“蝉儿,你怎么问起战事呢?”吕布知道貂蝉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女人,平时都不会关心朝政和战事,最多远远地教吕布为人处事。
“没什么,夫君不说也罢。”貂蝉说完,看见吕布不依不饶的眼神,不由掩嘴轻笑道:“长安城被围,战事肯定不利。蝉儿好奇的是夫君眉宇间并没有太多困扰,反而多了丝了然的味道。能告诉蝉儿为什么么?”
“蝉儿真是心细!”吕布将貂蝉拥入怀中说:“战事不利,若非有公台先生的巧计妙策,我军更会惨烈。长安城内粮食兵甲严重匮乏,没有援兵的话,我不知长安城能守多久。”
“嗯,夫君的意思是我们可能要突围?”貂蝉闻言而知雅意地应道:“夫君准备突围出那儿呢?”
“蝉儿,你去过塞外么?”吕布答非所问地说:“草原一望无际,牛羊成群,我们一家人牧羊放马,远离朝堂争斗,岂不快哉?”
“夫君是因为心中已有打算才不惧眼前困局?”貂蝉抚摸着吕布宽厚的胸口说:“夫君能放下,蝉儿很高兴,可是夫君怎么安置一直跟随的将士们呢?”
“夫君不争天下,戍边还是少不了一众兄弟。当然,有不想跟随我去边疆的,我允许他们离开,给他们自由。”吕布顺了顺貂蝉的青丝说:“这世上没有比家人更重要的,什么也比不过你蝉儿平安快乐的陪我过一生。”
“奉先,我也是!”貂蝉动情地呢喃着,顶起足尖,献上了红唇烈焰。这个时代,一个女人不就是求一个顾家而疼爱自己的郎君么?吕布就是!
“呃!”吕布再多的言语和豪情都被这似水柔情所化,横抱起眼前的人儿,大步走向床前。
“奉先,夫君,长夜漫漫何必如此心急呢?蝉儿还想听听夫君说说情话!”貂蝉俏脸滚烫,有点语无伦次。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一切尽在不言中。
……
长安城外,西凉军营寨中,徐荣正在召聚西凉诸将议事,而主持会议的是贾诩。
“诸位将军,吕布率军已退回长安城,如此一来长安城更难攻陷。加上随时可能从关东而来的一众诸侯兵马,我军的情况并不乐观,再说我军后勤也出现很大的缺口,不知大家可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贾诩将西凉军的现状和面对的形势说了一通,将问题抛给了众将。
“兵法有云久守必失,我就不相信长安城内现在不是人心慌慌,不如我们连夜从四门强攻,应该可以攻破长安城。”牛辅见众人都不开口,有点野蛮地说:“打破长安城,宰了狗皇帝,活剐了王允和吕布,为太师报仇!”
贾诩看了眼牛辅,没有悲喜地说:“本来来讲,十倍而围之,如今我军与城内守军相约,若再强攻,我军必败。”
“哎!”牛辅双手作拳状相击,叹了口气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咋办?我总以为不打的话,长安城不可能不攻自破!文和先生也说了,关东诸贼随时可能出兵,到时我们就背腹受敌矣!”
“牛将军稍安勿躁!”徐荣皱了皱眉头,抬手让牛辅安静,转头对贾诩说:“文和先生,你也知道,我等西凉诸将都是莽夫,以前一切行动听军师的,如今自然听先生的,还请先生不吝赐教,我们都听先生安排。”
“正是,正是!”西凉诸将纷纷附和着。让这些家伙冲锋陷阵杀人放火都好用,让他们谋划,还是算了吧。就是有点脑子的徐荣和张济也白瞎。
贾诩扫视了西凉诸将一圈,拈着山羊胡须,笑了笑说:“我有办法让长安城不攻自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诸位将军一句话,入城后准备怎么做?”
贾诩话音一带,整个营帐中有如倒了一筐蛤蟆,西凉诸将吱吱哇哇乱讲乱话。
“这有什么好说的,进了长安城就逼小皇帝赦了我们,不听话就砍了他,我们也另立新君。”李榷唾沫横飞地说:“再不济也得当个大将军什么!”
“就是,就是!”郭汜眉飞色舞地说:“煮了王允,炸了吕布,抢他百十个绝美女人,爽死了!”
“静一静,你们这样不行。我记得文和先生在我们发兵前说过,事成,奉朝廷以正天下。”张济实在看不下去,大声道:“我们不是要造反,而是清君侧以正朝纲。”
“张将军说得没错!”贾诩笑意不减地说:“师出有名,我们必须手握大义,掌握权势,一切都好办。”
贾诩明知问了也白问,西凉诸将中除了徐荣和张济,其他的都是遇事不过脑子的屠夫。一旦再度进长安城,长安城势必成为练狱,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贾诩也明白,这是李儒要祸乱长安,让汉室苟延残喘的最后一口气也散掉的节奏。贾诩是上了贼船,也不否认贾诩是谋己,事己至此,贾诩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
“还是文和先生高!”西凉诸将齐刷刷地向贾诩施了一礼道:“一切全凭先生的安排和调遣。”
“好!诸位将军且各自回营,好生防守勿要懈怠,到时我自有安排。徐,张两位将军留一下。”贾诩并没说有什么办法。
众人依次施礼而退,帐中只剩贾诩,徐荣,张济三人,帐外有徐荣的亲卫把守。
“徐将军,张将军,西凉诸将,我只看好你们两位。”贾诩待众人散去后,认真地说:“余者不是不值得信任,而是他们太冲动。说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都不过份。”
“文和先生,军师临走前交待,一切听先生安排。”徐荣目视贾诩道:“先生有什么直说无妨。”
张济也点点头说:“西凉军从上至下,都是从战场上杀过来的。以前有军师在,一切弯弯绕绕都可以不理会,如今就靠文和先生了。”
“也没什么,我只是希望我们入长安城后,两位将军多多约束部下,不要奸淫抢掠,不要滥杀无辜。”贾诩双目轻闭地说:“别人的话,尽力劝阻吧!”
“喏!”徐荣和张济对视一眼,十分肯定地应诺着。之后徐荣又问:“文和先生,不知有何妙计让长安城不攻自破?”
徐荣不关心政治,甚至不关心谁当皇帝,却十分好奇有什么奇策妙计让长安城不攻自破?长安城城高墙厚,护城河深,又有吕布,朱儁及数十万兵马把守,实不易攻打。
同样统兵领兵能力不错的张济也十分好奇。因为他们自出兵起,就一直在思考如何攻下长安城。至目前为上,徐荣和张济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除了强攻,似非别无他法。这下贾诩信誓旦旦地说,有办法可以让长安城不攻自破,真让人有活不下去的冲动。
徐荣一开口,张济自然侧耳倾听。嗯,两人除了洗耳恭听,心中也对贾诩敬畏得无以复加。
第一百二十八章,长安风云(八)
“无他,内应外合罢了。最坚固的保垒从来是从内部攻陷的。”贾诩也没让两人多等,开口道:“两位将军还记得李蒙,王方么?”
“原来如此!”徐荣惊震无以复加地说:“我就一直奇怪,一向忠于太师和军师的李蒙和王方两位将军为什么没有一齐撤出长安城。原来他们是奉军师之命为内应。”
徐荣说完,有点苦涩地又说:“文和先生,军师是否早就算到了今日?”
“没错!”贾诩叹了口气说:“徐将军,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是不是认为你家军师多此一举?”
“难道不是吗?”徐荣没开口,反而是张济开口道:“若军师当日不无故离开长安,太师就不会死。我们也不必撒出长安回西凉,今天更不必攻打长安城了。”
“张将军,徐将军,文优之意很明显,我之前也说过,是因为太师变了,不能也做不到文优所希望的一切。”贾诩不厌其烦,更有点苦口婆心地说:“太师腐朽堕落,大汉朝也日暮西山,只有打破现实的一切,这太好江山,我华夏民族才可能振兴强盛。”
“虽然不太明了,但是军师自立为王就可以做到一切,我们数十万西凉必会为军师马首是瞻,战斗至死!”张济不确定地说。
“张将军,你这想法很好,却不太现实。”贾诩伸出手指说:“如你和徐将军是很好的将领,如我和文优是不错的谋臣,却都做不好人主。”
张济和徐荣再次相视苦笑,不约而同地说:“什么样的人才能为人主?当今天下又有谁可为人主?”
“什么样的人才能为人主?这没有个标准,不过少不了胸怀天下,必须有雄才伟略,甚至家世出身声望都要不错。”贾诩思忖了一下说:“就当今天下而言,董太师没有腐朽堕落的话是可为人主的。又如现在在兖州厉兵秣马的曹操曹孟德,还有雄据洛阳,遥控冀州的袁绍袁本初,更有青州的刘备刘玄德等人。”
“文和先生,你最看好谁?”是人就有好奇心,徐荣和张济心有灵犀地异口同声问道。
“从表面上,世人皆看好出身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本初。袁家乃顶尖豪门,门生故吏遍天下,上至朝堂下至地方影响力都莫大。”贾诩娓娓道来:“而我看好曹操曹孟德。袁绍资本雄厚却好谋无断,最后难成伟业,不比有枭雄之姿的曹操。”
“刘备刘玄德呢?”徐荣忍不住说:“刘备麾下兵多将广,华将军也甘心归附,肯定有过人之处。”
“刘备么?”贾诩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天下一众诸侯,我唯看不懂刘备。明明最有机会,却自绝于天下,他可把世家得罪了个彻底。对啦,你家军师最看好刘备。”
“文和先生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军师确实看好刘备。”张济回忆着说:“应该从征讨黄巾军时,军师就与刘备有过交往。”
张济说到这,突然闭口不言。虽然说当年李儒没有下封口令,但是当时只带张济与刘备相会,李儒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张济一念至此,立刻后悔自己失言了。
李儒之恐怖,张济体会最深。就如这次长安之乱,李儒可是走一步看三步算十步,由不得张济不敬畏有加。
“张将军无需顾忌,你家军师最相信你们两位,也最看好两位。”贾诩安抚着张济说:“文优与刘备之间的事,文优跟我提及过。函谷关外可送了刘备十万雄兵和百万人口。”
“哦!”张济长长出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说:“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你,那有说话说一半的道理?”徐荣表现得十分不见外地对张济说:“当年太师出西凉征讨黄巾军,我无缘参与,何不说说。”
“好!”张济把当年李儒在征讨黄巾军放水及与刘备的互动略略说了一通,最后约有所感地说:“反正军师与刘备相谈甚欢,还都是一幅忧国忧民的样子。”
“这就对了,刘备和文优两个志向有很大的重合部分。”贾诩远远点了一句道:“都是看不惯世家的家伙,岂有不互相欣赏的道理。”
贾诩说得很轻巧,可是徐荣和张济万万不敢接这话茬。贾诩也不以为意地转移话题说:“还是说长安城的事。”
“据文优交待,王方和李蒙两位将军会在南门点火,然后打开南门,你们只须时刻注意,只待火起就内应外合攻入长安城。”贾诩严肃地说:“记住,入城后严格约束部下。”
……
长安城内,某处宅院深处,昔西凉将领李蒙和王方正在谋密。他们所谋正是那天打开长安城南门,迎接西凉军入城。
李儒不但安排了王方和李蒙为内应,而且在很早之前就把守卫长安城南门的将士换成了自己的死忠,从队率到士卒都换了个遍。
嗯,没有李儒的密令,这些将士就是坚守长安城南门忠诚将士。没有达到李儒的这个智力层次,根本发现不了异常和破绽。好吧,就算是当今天下有数的智者,也破不了这局。
换而言之,长安城陷落无可避免,汉室最后的苟延残喘无以为继。这一切都已注定,既是人为,也是天意。
当李蒙和王方各自掏出李儒给予的半块密令,两个家伙对自家军师敬若天人。心中再无半点别的心思,一心一意按李儒的交待行事。
……
长安城内,皇甫嵩府内,朱儁在安排好一切军务后,独自来会皇甫嵩。朱儁是常客,更是皇甫嵩的老搭档,很容易就进入了闭门谢客的皇甫府。
“公伟兄不在城头拱卫,来我这里所为何事呀?”神疲色倦的皇甫嵩将朱儁迎进客厅,奉上香茶道:“你不会说守不住长安城吧?”
“我来看望下你义真兄不行吗?”朱儁十分理解皇甫嵩的郁闷之情,故作轻松道:“只要城内不乱,城外的西凉军还攻不破长安城。”
“是呀,就怕城内出问题呀!”皇甫嵩正色地说:“董卓盘倨长安多时,李儒多谋,天知道有没有后手。公伟兄,心中一定要有数呀!”
“城破,何惧一死!”朱儁大义凛然地说:“死且不惧,何惧之有。只是可恨呀!”
“可恨什么?”皇甫嵩好奇地问:“如今乱世,可恨之事多得去了!如我躲在深宅,岂不该恨天地不公。”
“我恨朝纲不振,我恨天下万民苦不堪言,我恨人心不古。”朱儁咬牙切齿地说:“我更恨当朝自卸一臂,若三河五校强军犹在,岂会被西凉贼军逼得如此狼狈?”
“三河五校?”皇甫嵩幽幽叹了口气,看了眼朱儁说:“不解散三河五校,有可能么?如果都如你我之愿,就不会朝纲不振,也就没有什么乱世了。”
“不过还好,三河五校的编制虽然没有了,但是还有许多种子在。只要训练训练,不难重现三河五校昔日的风采。”皇甫嵩自顾地说:“想当年子干兄带了数千三河五校的精锐,袁本初和曹孟德手中也各自有一支。我想,他们会好好利用吧?”
“子干兄的应该没问题,袁本初手中这支就难说了,听闻袁本初只当亲卫用。曹孟德手中这支基本上打光了。”朱儁对这些也是了如指掌,如诉家珍。
“袁家财大气粗,如今又坐拥洛阳和冀州,自持兵多将广,迟早会吃亏的。曹孟德嘛,也算是你我的挂名弟子,当年也把三河五校的特长和训练精要讲过,如果这样都让三河五校的种子发不芽,他是活该!”皇甫嵩摇了头说:“不说了,各自有各自机缘,谁知道呢?”
“嗯!”朱儁应了一声,品了口茶说:“义真兄,对长安城防卫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公伟兄,兵法有云久守必失,长安城内人心浮动,粮草物资严重短缺,真要守住长安城,必须歼敌于城外。”皇甫嵩正色地说:“有吕布之勇,公伟兄之能,可于城外破西凉贼军。”
第一百二十九章,长安风云(九)
“义真兄言之有理,我只怕温侯无一战之心呀!从温侯匆匆撤回长安城就可见一斑。”朱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也有道理,谁都知道温侯若不进城,驻扎于城外互为倚角才是守住长安城不失的上上之选。”皇甫嵩迟疑道:“难道吕布真有别的想法?”
“吕布有没有别的想法我不知道。”朱儁顿了片刻说:“义真兄,原并州牧丁原如何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董卓又是如何死的,你我都看在眼里。你说吕布靠得住么?”
“公伟兄的意思是?”皇甫嵩这时对朱儁在这么军情紧急过府的原因,已经是心中了了。
“我想拜托义真兄一件事。”朱儁略有为难地说:“太尉王大人对义真兄确实有点刻薄,不过当今圣上年幼,还请义真兄领一支兵马进宫护驾。别人的话,我真的不放心。”
皇甫嵩闻言,霍地站直了身板,点头道:“行!虽然我受了些委屈,但是我皇甫嵩还是大汉之臣,护驾之事我责无旁贷义不容辞。公伟放心保卫长安城即可。”
朱儁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伸出虎掌。在长安城满城风雨,汉室苟延残喘之际,当今大汉天下的两大名将再度联手合作。
……
皇甫嵩刚刚领兵进宫没两天,也没等朱儁设计破西凉军于城外,就在西凉军围困长安城月余后,也是在吕布率军撤回长安城的第三天晚上。长安城南门火起,董卓余党李蒙,王方打开南门城门,西凉军一拥而进,长安城陷落。
在长安城南门烈焰腾空不久,长安城其他几门皆火焰冲天,西凉军在长安城内横冲直撞。除了徐荣和张济所部,如李榷,郭汜等都纵兵大掠。时太常卿种拂,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等皆死于兵乱之中。
西凉军一路放火打杀,直向宫中而来。宫内侍臣慌忙奏请献帝刘协。献帝刘协在王越和皇甫嵩左右拱卫下来到了宣平门见宫门外的西凉诸将。
西凉诸将在火光中望见了黄色车盖,知是献帝刘协至,连忙约束西凉众军,皆口呼万岁。
献帝刘协向前几步,倚楼而问:“卿等不候奏请,率兵擅入长安城,欲意何为?”
西凉诸将中李榷拍马越众而出,仰面大声奏道:“董太师乃陛下社稷之臣,却被王允匹夫伙同吕布贼子无端谋杀,臣等特来为董太师报仇及讨个公道说法,非是造反,还望陛下明鉴。”
“没错,陛下,但见王允和吕布,再议退兵。”李榷话音刚落,郭汜也拍马而出,亦高声疾呼:“为董太师报仇!还请陛下交出王允,吕布两贼子。”
“为董太师报仇!还请陛下交出王允,吕布两贼子。”郭汜说完,在场的十数万西凉兵皆齐声呼喝,其声音震动了整个长安城。
声音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刚急急进宫的太尉王允也听到了,王允闻声后,来到了献帝刘协身后奏道:“陛下,臣本为社稷计,今事已至此,陛下不必惜臣,恐误国家,臣请见楼下西凉诸贼。”
其实王允是可以不进宫的,完全能从容带着全家离开长安。当长安城南门火起之时,吕布被亲卫从貂蝉房间急叫了起来。吕布在安排高顺率陷阵营保护家小和陈宫及麾下众将家眷之余,就全身披挂,手执方天画戟,驾着赤兔马来到了太尉府。
“形势危急,西凉贼军已从南门入长安城内。还请义父上马,同出关去,再图良策。”吕布见到王允,就叫王允一起离开长安。
不料王允正义凛然地回道:“若蒙社稷之灵,得安国家,我之所愿也。若不获已,则我奉身以死。临难苟免,我做不来啊。奉先啊,到了关东,告诉关东诸公,努力才以国家为念。”
不管怎么说,这时王允不愧于大汉的忠臣,是一个刚烈的忠臣。上不愧于天,下无愧于地。吕布在再三相劝后,王允答应吕布带走其小儿王定,也算为王家留下香火。
其时又见长安城四门皆起火,吕布也只好带着王允的小儿子王定驾马离开了王府,汇合陈宫和家眷及高顺等麾下众将,领着五万兵马从东门离开长安,径向函谷关而去。
“王卿!”献帝刘协在王允脸上看到了决然,又念及王允所作所为的种,不由有些不舍,在楼上徘徊不决。
王允见状,只身上前几步,对楼下西凉诸将大叫:“王允在此!”
楼下李榷和郭汜等西凉诸将皆拔出佩剑,遥指着王允叱责道:“董太师何罪之有?你却要和吕布合谋杀之!”
王允大笑道:“董贼之罪,弥天亘地,不可胜言。受诛服罪之日,长安士民皆相庆贺,你等不闻乎?诛杀董贼,乃我之所为,与别人无干,你等要如何都冲我来吧!”
“哼!太师有罪,我等何罪?大赦天下而独不肯相赦我等?”李榷怒目而视道:“今不杀你这个逆贼,岂能消我等心头之恨!”
王允一边笑,一边骂道:“逆贼何必多言!我王允今日大不了一死而已!”王允骂完,纵身一跃,从楼上跳了下来。
王允跌下楼来,已经是半死不活。李榷和郭汜等人可没有怜悯之心,手起剑落,照着犹在地上抽搐的王允捅了又捅,王允算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后世有诗赞王允曰:“王允运机筹,奸臣董卓休。心怀家国恨,眉锁庙堂忧。英气连霄汉,忠诚贯斗牛。至今魂与魄,犹绕凤凰楼。”
“既到这里,不若杀了天子以谋大事,更待何时?”李榷与郭汜杀了王允,彼此对视一眼,点点头,心中都升起了弑君的念头,不由扬起佩剑,就要下令西凉军打进宫去。
“不可!”一直没动作的徐荣和张济在贾诩的示意下,连忙分别制止李榷和郭汜,附耳低声道:“今日若杀天子,恐天下人不服。不如仍旧奉之为主,掌握权势,再赚关东诸侯入关,先去其羽翼,然后怎么做都行,天下都是可图的。”
李榷和郭汜等人的想法及动作,在贾诩面前无所遁形。贾诩之见更是让众人深以为然。西凉诸自然就听从了贾诩的建议按剑没动。
李榷和郭汜的举动可把楼上众人吓了个不轻,献帝刘协壮着胆问:“王允既诛,卿等何故还不退去?”
“陛下,臣等诛王允反贼,乃有功于王室,未蒙赐爵,故不敢退军。”李榷等人将王允定为逆贼,还索要封赏爵位。
“卿等欲封何爵?”刀剑枪戟之下,由不得献帝刘协不答应。这时年幼的献帝刘协是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半点主意。
“等等!”李榷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贾诩,贾诩只好提出了西凉诸将各自索要封赏的的官爵。其中李榷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钺。
郭汜为后将军,美阳侯,假节钺,同秉朝政。樊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张济为骠骑将军,平阳侯。徐荣,牛辅等也封侯拜将。其他如李蒙,王方等各为校尉。
其中徐荣和张济的官职爵位并没有李榷和郭汜高,这是贾诩对这两人另有安排。甚至贾诩自己什么都没有。当然,关于这些除了贾诩自己,西凉诸将都没注意到。
李榷等人报上官爵,献帝刘协无从反对反抗,只有捏着鼻子认了一途。只是如此一来,长安地区尽在西凉军的掌控之中,朝中大权亦握在西凉诸将手中。
换而言之,年幼的献帝刘协还是一个傀儡。不同的是掌权的人,之前是董卓,之后是王允,现在是以李榷和郭汜等人为主的西凉诸将。
这时唯一值得庆幸是,献帝不用担心没命。好死不如歹活,并不是人人都是王允这么头铁,可以从容地从楼上纵身一跃。
第一百三十章,何去何从
李榷等人杀了王允,得了官爵之余,还差人将王允宗族老幼尽行杀害。除了被吕布带走的王允小儿子王定,王允一家算死尽杀绝了。
这还不算,李榷等人又把王允一系的官员及他们认为不对盘不对路的人都大肆诛连清洗了一遍。从朝堂到军队,从各个府衙到长安民众,都砍了不少人。
从西凉军发兵长安之日算起,到李榷等人入长安掌控整个长安这几个月,死伤人数达百万之巨。真正死亡于战场上的,不过十万左右,太多是无辜的人们。
对于已经离开长安的吕布,李榷等人选择性地将其遗忘。实在吕布武力太过于强横,其麾下并州军也不弱。可以说只要吕布不率兵来搔扰,李榷等人不会去找吕布的麻烦。嗯,拳头够大够犀利才是硬道理。
倒是在长安城陷落当夜被逼率兵退出长安城,一直驻兵于城外的朱儁,李榷等人对他的处理出人意料。不仅没有问罪问责,反而让朱儁入朝封为太仆,同领朝政。
这当然是李榷等人为了提高人望,在贾诩建议下这么对待朱儁的。有献帝刘协的旨意,朱儁只有放下兵权,只有妥协,只有按李榷等人之意入朝为官一途可选。
李榷等人在解决了长安之乱留下的一系列问题后,算是掌控了朝廷大权。其后少不了遣心腹侍于献帝刘协左右,献帝举动尽在掌握中。朝廷官员的升降也由李榷等人而定,献帝刘协就彻底成了摆设。
与此同时,李榷等人还下令寻获董卓尸身,最后只获得一些零碎皮骨。李榷等人只好以香木雕董卓其形,洒上零碎皮骨,安凑之后,大设祭祀,用王者衣冠棺椁,选择吉日葬于郿坞。
临葬当日,天降暴雨,电闪雷鸣,地面水涨数尺。这还事小,一声霹雳震开董卓其棺,连香木雕成的尸身也被震出棺外。
李榷等人不得已,只好等天气晴朗再葬。不料第二天依是大雨滂沱。李榷等人反复择了三个吉日,皆是如此,连好不容易寻获的一些零碎皮骨都被雷火烧没了。
天之怒卓,可谓甚矣!以致李榷等人也心有戚戚然,埋葬董卓之事不了了之。其棺一直置于郿坞暗室,后不知所踪。
……
不说进入长安之后祸乱长安的李,郭等人,且说率部离开长安,出得函谷关的吕布。
“何去何从?”回首看了眼函谷雄关,吕布满是茫然。不知接下来该去向何处?
“奉先,看什么呢?”骑着马有点颓废的陈宫,有气无力叹道:“此次离开长安,不知何时才会再来。”
“公台,我悔不听君言呀!”吕布有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俊脸微红地说:“如果当日请旨戍边,今日就不必如此狼狈。天下虽大,我觉有一种无容身之地之感。”
陈宫在诛除董卓,西凉军撒出长安退守凉州时,就建议吕布请旨戍边。吕布当时犹豫了,一拖就拖到了今天。如今就算吕布有心回并州,也不是想去就可以去的。
从长安到并州,中间还有个手握数十万兵甲的袁绍。袁绍不答应,吕布是过不去的。袁绍会让吕布过去吗?这是个问题。想当年吕布在虎牢关可是和袁绍大打出手,其间袁绍的叔父袁隈一家因此而鸡犬不留,这仇大得去了。
“此一时彼一时,这不能怪你。”陈宫倒不以为意,显得云淡风清地说:“身处乱世,戍边未必是最好的选择。尤长安之乱后,天下会更乱,将无一处净土。”
“公台的意思是?”吕布表示听不懂,对陈宫前言不搭后语,甚至连主意都变化不断,真的是一脸懵逼状。
“哦!也怪我态度不坚决,并没力劝你。”陈宫笑了笑说:“既然目前我们不可能去并州,那么就该考虑去向何方。”
“过了函谷关就进入了袁绍的势力范围。如果我们不投效袁绍,那么就可能与他兵戎相见。”陈宫对吕布和袁绍之间的恩怨情仇十分清楚。
“当年各为其主,袁公不会如此小器吧?”吕布不十分确定地说:“其叔父一家之死也与我没什么关系。就算容不下我,借道而过应该是可以的吧?”
“小器?”陈宫冷笑道:“别看袁绍表面似乎恢宏大气,口里常常冠冕堂皇,其实骨子里刻薄得很,恩怨必报。一旦有机会,他不介意搞死任何人。韩馥可是他袁家的人,让给他袁绍冀州,最后结果如何?奉先你认为他袁绍会容得下你或让你从容而过?”
吕布知道陈宫说得没错,袁绍对自己人都能下死手,何况是与他有旧仇宿怨的吕布,肯定是容不下吕布的。那怕表面上可容,心中也容不下。甚至可以预见的是,吕布投效袁绍,一旦剥夺了吕布的兵权,就是吕布的死期。
吕布想了想,为之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陈宫,呐呐半响道:“这个,公台你拿个主意。”
“不过还好,如今袁绍四周都是强劲的对手,就算想为难我们,也不会是现在,更不会明刀明枪。”陈宫胸有成竹地说:“最多会利用我们对付刘备等人。只要操作得当,这何尝不是我们的机会。”
“公台,你能说直白点么?”吕布听得云山雾绕,十分直接了断地说:“你就告诉我该如何应对袁绍,又该做些什么就好了。我都听你的!”
“呃!”这下轮到陈宫发愣了,陈宫将头差不多埋进了马髦中,死劲摩擦了几下,才抬起头说:“袁绍占据洛阳和大半个冀州,周边敌人有青州的刘备,幽州的公孙瓒,兖州的曹操,主要是青州的刘备。有这么势力相若的对手,他袁绍暂时就不会对我们动手。两败俱伤或劳筋动骨都不是现在袁绍所能承受的,但是要让他轻易答应我们借道,让我们从容过去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我们就只有二个选择,或者说二种可能。其一是我们投靠袁绍,从此奉先你只是一将。其二是我们与袁绍合作,帮助袁绍打刘备等人。”陈宫这次倒直白地说:“奉先你自己选择,为将为刀,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其一不可取,一旦我麾下兵马被分化,我还不是板上之肉,任他袁绍揉捏。其二也不好,刘备等人,尤其是刘备不好对付。到时损兵折将可都是我的。”吕布说到这,声音有点小地说:“公台,若袁绍不许我们过境,我们杀过去可以么?”
“不可以!”陈宫肯定地说:“我们从长安撤出已是疲惫之师,所带粮草也不足,没可能杀出一条血路。所以我们必须与袁绍虚与委蛇再谋出路。”
“又要虚与委蛇?”吕布扯了扯嘴角说:“公台你是知道的,这个我真不擅长,让我淋漓尽致打一仗还差不多。”
“好吧,你就去投靠袁绍或与刘备打生打死吧!”陈宫没好气地说:“我们也不一定要与刘备真打,刘备也不会真想和我们打。说不定我们的出路就在刘备身上。”
吕布自然不知道陈宫与刘备有三年之约,只以为陈宫和刘备之间有他想象不到的交情。这交情大到可以为并州军谋条出路。其实也没错,陈宫与刘备也算是有交情。
“别呀!我努力做好还不行吗?”吕布有点撒娇一样对陈宫说:“一切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陈宫见吕布如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心中也是悲喜交加,更多的哭笑不得的无奈,连语气也软了许多地说:“一切有我呢,到时随机应变就行。原则只有一个,紧握这五万兵马。有这五万兵马,我们才有主动权,才有回旋的余地。”
“明白!”吕布点点头,率大军向洛阳方向前进,时斜阳正浓。
第一百三十一章,果不其然
长安的风云变幻是全天下人的焦点。无数有心人都通过各种渠道时刻关心关注着。有痛心疾首者,有幸灾乐祸者,有咬牙切齿者,有捶胸顿足者,有磨拳擦掌者,有磨刀霍霍者,不一而足。
就如临长安最近的袁绍,心思就有点复杂,从长安动乱伊始,就拿不定主意。既想得到最大的利益,又怕自身有所损失,以致一再错失良机。
可以说只要袁绍兵出函谷关,不论与西凉军战与不战,都可以获声无数的声望。而袁绍偏偏没有出一兵一卒。直到西凉诸将完全掌控了长安朝廷,函谷关已经无法自由出入,袁绍这里还在扯皮。
袁绍唯一做的就是从冀州邺城来到了洛阳坐镇。一起的是一班谋臣,诸如高览,张郃,麹义等将还在冀州以抗关羽等部。
袁绍接到长安陷落,李榷和郭汜等人执掌朝堂大权时,急召麾下众谋臣来府议事。除了受袁绍之命令留守冀州邺城的荀谌,其余的如许攸,辛评,郭图,沮授,审配,逢纪,辛毗,都很快来到了袁府中。
“诸位都到了,好!”袁绍招呼众人席坐,命下人奉上香茶和点心,才屏退左右说:“长安城已破,西凉贼子再度掌控长安。大家都说说以后我们该如何应对?”
“主公,我们出兵勤王已无可能,函谷关已落入西凉贼子手中。”之前一直主张出兵长安的审配首先开口道:“再者说我军的主力在冀州以防刘备军。接下来我们该做的是开荒种粮,备军备战,以图天下。”
审配的建议无疑是最符合袁绍当前的,也是谋国级别的战略计划。当年董卓将洛阳差不多搬空了,连带洛阳地区数百万年人口也迁移。那怕刘备军带回了百万余众,但是并不能改变田地荒废的现状。
劳动力不足是造成田土荒废的原因之一。连年天灾和战争也是原因。若非冀州韩馥留下的底子厚实,袁绍现在都该吃土了。要知道当时为了稳定洛阳,袁绍已经动用了自己在袁家的大部分资源。再要从别处要粮草物资就难了。
在这个时代而言,有粮就是爸爸,有粮就是老大,真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就袁绍的资本而言,有名望,有人脉,只要稳打稳扎,天下必属袁。所以说袁绍现在要做的就是种田。
“正南所言甚善!”沮授附和道:“因董贼之祸害,如今洛阳物资告急,冀州也好不到那里去。若吃不饱食不足,勿论打仗,就是恢复洛阳地区也是一句空话。主公,我们不如与长安的西凉贼子互不侵犯,待务实的根基,再一举歼之,成就大业。”
不待袁绍置言,素与审配不对眼的辛评冷笑一声,开口道:“话虽如此,可是太慢,所花费的时日过于悠长。当今天下大乱,变数太多,可谓时不待我。”
辛评说到这里,向袁绍施了一礼道:“我主公雄才大略,英明神武,就应该以雷霆手段,让天下诸侯莫不臣服。按你等之见而行,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说来也可笑,袁绍手下一堆谋臣,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随便单独拿出一个都是可以让袁绍成就大业的家伙。可是他们就喜欢争斗,不排除他们的政见不同,也不排除是袁绍的默许,更不排除他们之间老早就有恩怨情仇,反正这些家伙才投效袁绍不久,就隐约间分为两个派系。
其中以辛评,郭图,许攸,辛毗等人为首是一伙。另一伙是审配,沮授,逢纪等人为首。处于中立的只有荀谌,这也是荀谌能留守冀州邺城的原因,算是渔翁之利。
一般而言,只要一派说什么,另一派必执相左的意见。这世上的事本就一体两面,各有道理,谁都自己的见解和理由,甚至都没错。最后的关键自然落在一锤定音的袁绍身上。
袁绍这人耳根子软,还有点选择困难症。这下可乐了,谋臣们意见不统一,袁绍又不能做到当机立当。一遇到事就扯皮,一拖再拖。光阴流逝,良机错过。
就如这次如何应对长安之乱就是明证。现在长安都尘埃落定了,袁绍这里还没拿出个具体的方针或计划。
也许袁绍默许麾下派系林立,是防止一家独大难以掌控。袁绍这么做这么想都没错,错的是袁绍太高估自己了。处于逆势逆境之中,袁绍是明主,一切尽在把握。一旦势成顺利,袁绍就是不入流的君主,结果就悲催了。
就目前而言,还没出什么乱子,只是遇事没有行动。长安之乱,袁绍出不出兵都是利弊参半,这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都无损大局。
“长安局势已然如此,就不必多言了。”袁绍挥手止住了几个张口欲言的谋臣,又虚敲了几下案几道:“我们如今有两个问题,其一是粮食物资不足,其二是如何驱出占据了我冀州三郡的刘备军。子远,你以为呢?”
许攸到底是老人,还是从小就一起玩耍的伙伴。在袁绍潜意识中还是比其他几个谋臣更看重。如果说许攸情商高点,会在袁绍帐下混得极好。
然而许攸这家伙就仗着与袁绍的关系,又自持其才,不仅对袁绍常常直呼表字,而且对一众同僚傲娇得很。就像现在,见袁绍点名发言,许攸有如一只得意的公鸡。
许攸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众同僚,从容不迫地开口道:“要解决粮食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这个可以慢慢来。重点是将刘备军赶出冀州。”
“要将刘备军赶出冀州,要从内外一起下手。外就是以强军压境,内就是策反被刘备占据三郡内的世家。只有这样才可能完全彻底地解决问题。”许攸条理分明地接着说:“凭本初兄的声望,策反世家不难。难的是没有强军压境,不可否认,刘备的军势真强。”
许攸的发言是精彩的,其策略也是价值不凡的,不过袁绍的眼底显过一丝不快。袁绍要的是死心塌地叫自己主公的家臣,而不是唤自己表字的友人。
袁绍既看重许攸,又在心底深处对许攸不喜。这也是历史中为何许攸会叛袁降曹的根本原因。按正常来讲,许攸及其家人贪婪有罪,也不致于会临敌叛变。
处理这件事的审配有不识大体,不顾前方大战的大局之嫌。关键还是在于身为主公的袁绍,袁绍平日应该有想处理许攸的表现或暗示,审配才敢这么做。
如果说许攸在刘备麾下效力,就没有这么曲折复杂的事。一个官员贪与不贪是由整个政治环境决定的。刘备身为一个穿越者,对吏治有无数手段。当然,这是题外话,纯粹在扯淡。
“子远之见甚合我意。”袁绍将这丝不快藏在心底,故作欣然赏识状道:“那么策反被刘备军占领的三郡世家就由子远主持。兵压三郡就由我来做。”
“报!”就在袁绍分工完毕,集思广益想如何强兵逼压关羽等部之时,有亲卫急报,吕布率五万精兵进入洛阳地界。
袁绍挥了挥手让亲卫退下,自言自语道:“吕布?这是从长安流窜而来呀!吕布准备去那儿呢?不会来投靠于我吧?”
“主公,吕布乃狼虎之辈,不可不防呀!”郭图眯着一双小眼说:“吕布谋丁原,害董卓,背信弃义反复无常,就算是来投靠,也只可利用,而不可信任。”
“主公,公则之言有理。”和郭图臭味相投的辛评也开口道:“接纳吕布怕养虎为患。不过,如今吕布狼狈离开长安,肯定急着找安身之处。若我们不接纳或不放行,吕布插翅也飞不过去。为了不与吕布发生冲突,我们何不利用吕布对付刘备呢?”
“善!”袁绍转动着眼珠子,大冒精光地说:“若吕布识相,一切都好说,如若不然,哼哼!”
袁绍冷笑一会儿,目视麾下众谋道:“待吕布进洛阳,你们都随我以最高规格隆重地迎接他。看他吕布识不识数!”
“喏!”众人纷纷应诺,除了许攸,其他人先后离开了袁府。
第一百三十二章,互相算计
吕布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率部来到了洛阳城东门口,却见袁绍亲率麾下的一班文武重臣在城门列队以候。
吕布见状一惊,扫了眼身边的陈宫,在陈宫见头示意下,吕布翻身下马,大步来到袁绍面前作揖施礼道:“怎敢劳烦袁公来城门口亲迎?”
“温侯别来无恙呀!”袁绍扯过吕布,把臂之下有如久别重逢老友道:“虎门关一别,温侯还是英姿依旧,我甚慰也!”
“说来惭愧,布乃败军之将,还谈什么昔日之勇。”吕布摇了摇头说:“这不,败退长安来到了袁公这里。”
“那里,温侯有诛国贼董卓之功,足以名垂千古。”袁绍哈哈大笑道:“一时惜败,不足挂齿。走,我已略备薄宴为温侯接风洗尘。”
“多谢袁公,且让我安置下众部下,再与袁公开怀畅饮。”吕布再次向袁绍施了一礼,转身安置队伍驻扎于洛阳城外,只身带着陈宫随袁绍入城。
袁府早有准备,除了歌舞助兴,还有一桌丰盛的宴席。好家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应有尽有。
最让人啧啧称奇的还有逍遥醇酿。虽然说不是顶级的神仙醉,但是也非常难得。要知道逍遥醇酿刘备是从不外售的。
参加这场盛宴的有袁绍和吕布,以及陈宫,审配,辛评,沮授,逢纪,郭图,辛毗九人。只有许攸奉命潜入冀州没参加,可以说袁绍在洛阳的重臣都齐了,不可不谓不隆重,规格不可谓不高。
“来,温侯为国除了董卓这一大贼,我们一起来敬一杯!”侍者为众人斟满了酒,袁绍首先起杯道:“温侯实可为我大汉之功臣也!”
“不敢当,不敢当,全赖我义父谋划得当,才得诛除此国贼。”吕布端起酒杯,叹了一声,仰首将酒一饮而尽道:“哎,可惜义父被西凉贼子逼得跳了宣平门,义父一家也全被害死。”
“太尉太人是大汉的忠臣良相,更是我辈之楷模。”袁绍作伤感状道:“我素敬子师兄,不想洛阳一别竟天人永隔,让人不禁唏嘘呀!”
袁绍伤感完毕,又举起酒杯道:“温侯,不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吕布举起酒杯,不自觉地扫了身边的陈宫一眼,只见陈宫目似眯,整个人有如老僧入定。吕布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袁公,我本欲为义父全家报仇,怎奈兵微将寡,粮草短缺,实在是心有余而不足,只好远离长安。今日来袁公这里,就是想得到袁公的助力,以帮我驱除西凉贼子。”
这是一路上陈宫所教,以进为退之策略。你袁绍不是世之楷模么?如今坐拥洛阳和冀州,可谓兵精粮足,为国驱贼岂不是义不容辞。
嗯,就算你袁绍不借兵借粮,也不会难吕布不是。其实这都是一时之计,或者说想当然。到了袁绍这个层次,什么面子里子都没实力重要。他有的是理由和借口推辞,甚至直接不讲究什么。
“哈哈哈哈!”袁绍放下酒杯,哈哈大笑,鼓着掌说:“出兵勤王,我早就有这个想法。若朱将军守长安可以久撑数日,说不定我们内外夹击西凉贼军了。可惜呀!”
“不可惜呀,若袁公有意出兵勤王,现在也不晚,我愿为先锋。”吕布又是一口饮尽杯中酒,猛拍着胸口道:“只要有兵有粮,我吕布必攻进长安城。”
在座的都知道袁绍说的是场面话,要出兵勤王早就出了,不会等到尘埃落定,黄花菜都凉了才哗哗。而吕布就一副信以真的样子,还表现得热血上脑,吕布真二!
说吕布二吧,也不尽然!吕布这么一说,也等于将袁绍架在火上烤。无论袁绍怎么说,都似乎不妥。要知道袁绍可是曾经讨董联盟的盟主,这盟主为袁绍挣足了名望。
“温侯你有所不知,这么说吧,若朱将军和你还在坚守长安,我肯定发兵。而如今的形势,就算我发兵,也只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袁绍苦笑了一下说:“再者而言,我冀州还有三郡在刘备手中,这事牵制了我的精力和几乎全部兵力。”
袁绍说到这,目视着吕布片刻,才接着说:“温侯乃天下第一英雄,这个世人皆知。不知温候可否帮我一个忙?”
“关羽,张飞皆万人敌,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吕布把玩了一下酒杯说:“袁公,可是要我去冀州与刘备军打?”
“温侯快言快语,正是。”袁绍站起身来说:“只要温侯愿意,要兵给兵,要粮有粮。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温侯的,不知该不该讲?”
“袁公直言无妨!”吕布依旧把玩着酒杯说:“我如今算是丧家之犬,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所谓人要好伴,树要好林。按吕布的秉性,不可能表现得如此自由。这都是貂蝉和陈公言传身教潜移默化之功呀!
“温侯勇神,如今不过是一时之落魄,迟早可以东山再起威震天下。所以温侯不必放在心上。”袁绍似乎诚心实意地说:“只要温侯帮我击退刘备军,我即请旨保温侯为并州牧,决不食言!”
并州牧一职自丁原死后就一直悬而未决。并州目前都各郡由各自郡守主事。袁绍知道吕布一直掂记并州,故不惜画一个大大的陷饼。
不说吕布能不能打败刘备军,就是打败了刘备军,吕布也该七劳五伤了,到时还不是由袁绍摆布。就算万一出了意外,吕布真讨要并州牧一职,袁绍也有无数手段应对。
“当真?”吕布表现得十分意动,说完又似乎泄气地说:“刘备的两个结义弟兄真不好对付,尤其是西凉贼子华雄投靠后,可有十几万西凉铁骑在彼,要战胜何其难也。袁公还是说说那件和我有关的事吧!”
“正因为刘备难缠,才需要温侯出手。”袁绍倒没有否认刘备的军势,叹了口气才接着说:“如今坐镇南皮城的是刘备的二弟关羽,关羽已经达到刀出城碎的境界,我军就没有是这厮对手的将领。这厮还口出狂言,说就是温侯当面,也一刀砍之!你说可不可恨?”
袁绍为了蛊惑吕布对上刘备,什么手段也用上了。先是画个大陷饼,接着又是编谎言激将。人家关羽可没说一刀砍了吕布什么。
“欺人太甚了!”吕布知道自己的目的,在不想投靠袁绍,又无法借道的情况下,只有借打刘备再谋出路,故作气愤道:“袁公,我愿去冀州会会已经可以一刀碎城的关羽。”
“好!满饮此杯,喝好吃好后,我们再详谈出兵冀州的事宜。”袁绍眉开眼笑地开始频频劝酒。吕布也是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绍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众谋臣才开始发言。其中审配首先开口道:“温侯,你身边这位高才何不介绍一下?”
陈宫从入席起,就是一副事不关己,一心饮酒进食的漠然状。吕布不介绍,袁绍不问起,陈宫就这么不言不语。
其实来讲,袁绍是认识陈宫的,以前陈宫在洛阳混过一段日子,基本上与袁绍,曹操,袁术,荀攸等都是点头之交。当然,袁绍不认,陈宫也不反对。
“哦!这是公台先生,是我并州军军师。”吕布十分尊敬地介绍着,又指着袁绍身边众人道:“袁公身边众多高才,也让我认识认识。”
“公台?兖州名士呀!”审配不等主公袁绍开口,故作惊讶地接口道:“有闻公台兄效力于曹公呀!怎么会在温侯帐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温侯不错
陈宫先是看好曹操,后来见曹操因臆断而杀了吕伯奢一家人,就选择了离开曹操。曹操一句宁可我负天下人,勿教天下人负我,就足以让陈宫心灰意冷。
陈宫离开曹操回到兖州,本以为可以避开曹操,不料后来曹操神奇地入主兖州,陈宫无法回避之余,才又离开兖州来到长安。
从一开始,陈宫只是想躲在吕布这里混混日子。嘿,时间一久陈宫才发现,吕布不仅有强横的武力,人也有点二,却能听得进人言。也许这样的吕布不能一统天下成就大业什么,但是陈宫觉得与吕布相处得蛮好。陈宫在不自觉之间就开始全心全意为吕布谋划。
如果说历史中吕布不是一个好的人主,甚至刚愎自用,不听陈宫之言而导致白门楼之祸。那么历史早就拐了一个小弯,早到十年前刘备穿时。如今的吕布绝不是历史中的那个吕布,人还是这个人,可是人生的际遇完全不同。不同的人生际遇就会让人生不再相同,甚至可以变一个人的性格或行事方式。
吕布就是如此,也许现在吕布还是武力强横,还是犹豫寡断,还是看重家人,还是宰了丁原,还是杀了董卓。但是吕布与最得力的部下兼兄弟高顺关系比历史中更好更近,貂蝉也是完壁归吕布,陈宫也是更早归吕布。
重点是高顺,貂蝉,陈宫都忠于吕布,吕布也听这三人的话。三个臭皮匠抵过一个诸葛亮,这三个人可比臭皮匠高多了,吕布焉能不被改写命运?
就历史同期而言,这时候的吕布率军退出长安就该投奔袁术去了。就是后来投靠袁绍,也是去打黑山的张燕。如今黑山也有黄巾军,却不是张燕部,张燕在青州,其声势可比历史中在黑山大得多。
总而言之,相对于历史,大体大局大势没变,细节方面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吕布和袁绍都有别于历史同期,唯一相同的是,这两个家伙从来没相信过彼此。
历史中袁绍利用吕布打黑山张燕部,现在利用吕布打刘备。历史中吕布明知是利用,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死命打张燕部,可没少杀人,张燕部也被打残了,吕布自己也没好过,基本半残。
现在要去打刘备,吕布同样知道是被利用。不过有陈宫谋划,算是将计就计,袁绍少不了陪了夫人又折兵。不,应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宫是完全溶入了并州军军师这个角色,就像现在面对审配的挖苦刻薄,陈宫毫不在意,只是淡然一笑道:“温侯不错!”
陈宫言下之意是吕布比曹操更好。陈宫与曹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与吕布是臭味相投,还可以一展自身的能力,又何乐而不为。曹操再强,不合适。吕布虽浑,却合适。陈宫就这么简单的认为,也这么做和说。
审配正想开口继续放炮损人,却被袁绍瞪了一眼,审配识趣地闭口不言。袁绍才笑吟吟地说:“温侯确实很好!公台终于可以一展身手了。”
“还得多谢袁公给温侯舞台!”陈宫对袁绍施了礼道:“恕我不胜酒力,诸位慢用,我就先行告辞。”
袁绍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袁绍对陈宫还是相当忌惮的,巴不得自己和吕布谈出兵打刘备军时陈宫不在边上。这下陈宫自己要离开,那有不欢送之理。
陈宫看也没看吕布一眼,装着已经醉了的样子,有点无礼地施施然走了。吕布对此没有感觉,反正陈宫该交待的都在来洛阳的路上交待了,一切正如陈宫所料。
至于说什么怕袁绍对吕布不利,行扣押或暗杀之举,真以为吕布这天下第一武将的名头是虚的?当前形势,袁绍再不相信吕布,也不会昏头出此下策。
在陈宫离开后,袁绍为吕布逐一介绍了一众谋臣,才屏退左右。当厅里只剩袁绍和吕布两个,两人开始敲定合伙攻打刘备军的具体事宜。
……
陈宫出了袁府,出了洛阳城,回到自家营寨,那里还有半分醉意,精神得不要不要。虽说不怕吕布在袁绍府上有闪失,陈宫还是让高顺带了一队人马去接吕布。
“怎么?公台是怕袁绍对我不利?”不久之后,高顺就把吕布接了回来,这时的吕布已经有几分醉意,傻呵呵地瞅着陈宫说:“袁绍及袁绍府上的护卫不能奈我何,不过还是谢谢公台。”
“小心驶得万年船,在人家地盘上小心点错不了。”陈宫扯了扯嘴说:“万一出什么意外,就这世道而言,还真没地方说理去。”
“是啊,有实力才有理可言。”吕布有点感慨地说:“自出并州以来,无论是董卓还是义父的起落,无不说明这世道就没什么道理可言。所有的道理或律法都是为掌权得势者服务。”
“奉先,你这是醉了?”陈宫近前闻了几下吕布,啧啧称奇地说:“人言酒醉心明,还真有其事。奉先你这是越喝越精明啊,不错,不错!”
“什么酒醉心明,都是扯淡!”吕布大手一挥说:“任谁经历了洛阳,长安之乱,都会有所明悟。尤其劫后余生的,不是因为聪明就是因为本身较强。基本上不存在侥幸。我就是因为武力值高,有利用价值才没死,绝不是因为聪明。现在袁绍就是在利用我对付刘备。”
“奉先,不错,真的不错!”陈宫由衷地再三肯定和表扬道:“你能想到这些,悟到这些,让我很意外,也很惊喜。袁绍以你为刀,什么许愿并州牧都是画饼一个,自身没实力,一切都是笑话。”
“一切都是笑话!”吕布神色一正,眼勾勾地盯着陈宫说:“公台,你说句实话,我是一个笑话吗?或者说你跟随我可曾后悔过?”
“这个!”陈宫没料到吕布这么说,更没想到吕布会说得如此直白,顿时愣住了。
“公台,你我之间还要在意什么呢?说真话,说实话,我真的想听。”吕布有点丧气地随便找个席位,盘腿坐下说:“我知道我不是争雄天下的料,领兵冲锋,阵前斗将倒凑合。”
陈宫愣了会儿神,这时有侍者送来了香茶和点心。吕布挥手让侍者退下,两人吃着点心和茶水。帐内一时间处于一种静默状态,只有啧啧的品茶声。
“实话啊,首先一点,奉先你绝对不是一个笑话。还有一点,我自来奉先这里,到现在都不曾后悔过。”陈宫唧巴了一下说:“说起争雄天下,奉先你确实没有袁绍的家世,也没有曹操的奸诈,亦没有刘备的仁义。”
“袁家乃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勿论地方,连朝堂也有太半的臣子与袁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曹操这个人啊,许子将曾评其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我更深知曹操为了达到目的能不择手段,还能屈能伸。”陈宫接着说:“至于刘备,这个人更不简单,从黄巾军到西凉军,从难民到伤患者,甚至连外族俘虏都不放过。更厉害的是还没出现什么乱子,这已经不是仁义二字能概括了。”
“听公台这么说,这几个家伙都这么厉害,我还折腾个啥?”吕布知道陈宫没瞎说,不由垂头丧气地说:“我除了一身武艺,数万精兵,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难不成找个好下家?”
“不,就因为奉先你一身武艺太高,又有数万忠心耿耿的精兵,所以你不能投靠任何人。”陈宫肯定地说:“不是别人容不下你,而是不放心你,有你在,这数万精兵就不好用。就如袁绍,只会利用你为刀,而不会引为心腹。”
“那怎么办?”吕布瘪了瘪嘴说:“我都不想争雄天下了,怎么就这么难!”
第一百三十四章,出兵冀州
吕布有如孩童般的表现落在陈宫眼里,这就是吕布与曹操等人最大的不同。吕布比曹操等人多了份赤诚,或者说赤子之心。吕布就算犯了错,也会认,而不会找诸多的理由和借口去掩饰或否认。
正因为这份赤诚,陈宫才归心于吕布。一个没有太深心机的人总比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更易容伺候和相处。最少陈宫是这么认为的。
“怎么办?”陈宫看了眼犹有几份孩子气的吕布说:“既不想争雄天下,也不便投靠他人,不如找一个人合作。”
“合作?”吕布有点茫然。
“对,合作,做第二个白马将军。”陈宫成竹在胸地说:“刘备容得下一个白马将军,就容得下第二个白马将军。”
“与刘备合作?”吕布不太确定地说:“刘备才名在外,素以仁义示人,可是我和他没有什么交情,在虎牢关下倒是兵戎相见过。公台,能行吗?”
“只要奉先下定决心,一切都交给我来办。”陈宫笑道:“刘备真的表里如一的话,或者说迫于他所认为的大义,他会乐见其成,还会不遗余力助你戍边。”
……
公元192年,即初平三年,也是汉献帝即位的第三个年头,可谓是多事之秋,天下风云变幻,让人目不暇接。
首先是王允伙同吕布,巧施美人计诛除国贼董卓,西凉军群龙无首撤出长安,退守凉州。王允执掌朝政,清算董卓一党,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王允掌权不久,就大赦天下,却独独不赦西凉诸将。西凉诸将在毒士贾诩的怂恿下,起兵四十余万兵犯长安。
时温侯吕布率兵马十五万出城作战,几场战斗下来,吕布败退回长安城。没几日,在董卓旧部李蒙和王定内应外合下,打开长安城南门,长安城陷落。
长安城陷落后,吕布率兵逃出长安城,出函谷关奔洛阳袁绍处。而王允被西凉诸将逼死于宣平门,西凉诸将入主长安。西凉诸将入主长安后,一样清算王允一系,同样杀得尸横遍野,长安市门口血色经久不褪。
长安之乱刚刚过后,洛阳又出了个轰动天下的事件。就是率五万精兵逃出长安来到洛阳的吕布,答应袁绍出兵冀州,攻打刘备所占的清河,河间,渤海,常山四郡。
初平三年秋,袁绍以吕布率五万本部为先锋出洛阳,以审配,沮授为监军,汇冀州麴义,张郃,高览等将及冀州二十万步骑,兵压清河等四郡。
袁绍此举,牵动了天下人的目光和神经。可以说袁绍胜,则定鼎天下有望,最少可为北方之主。若刘备胜,大汉天下还姓刘。当然,若是平局,天下就会更乱。
……
长安,李榷,郭汜等西凉诸将也得到了袁绍再次要和刘备打起来的消息,这些家伙习惯性找贾诩商量。
“文和先生,吕布这厮好不消停,才从长安逃走,又要在冀州兴风作浪,这事怎么弄好?”西凉诸将到齐后,李榷大咧咧地开口道:“要不我们兵出函谷关,抄了袁绍的洛阳老巢?”
还别说,李榷这个提议还是挺不错。如果真的兵出函谷关,够袁绍喝一壶的。万一攻下洛阳地区,占据虎牢关,可以说雍凉一带尽入西凉诸将手中,真是进可攻退可守。
“只要你等有图谋天下之心,此时兵出函谷关是上策。就算打不下洛阳,也可以让袁绍的日子不好过。”贾诩的脸上看不出悲喜说:“问题是,你们觉得完全掌控了长安吗?目前军中的粮草物资够我们出兵吗?”
“朝堂上这些家伙,都是老奸巨猾之辈,表面上唯唯诺诺,心中如何就难以揣测了。”郭汜这段日子算是深有体会,不由咬牙切齿地说:“真想一刀把他们都砍了,就不会时而出妖蛾子。如今不但军中缺粮,连众人的俸禄都发不下去。”
“这不就结了,如果说没有粮响,可以就食于敌。可是你们连长安都还有完全控制,又何谈其他。”贾诩摊开双手道:“还不如静观其变,坐看风云好了。”
贾诩说完,西凉诸将都陷于沉默中,连李榷和郭汜都明白了无力顾及长安之外的地方。贾诩见状,再次开口道:“今天大家都在,有些话我要讲,这也是你们军师的意思。”
贾诩的话让李榷和郭汜等人心中一沉,只有徐荣和张济早有所感。不过由于贾诩一向来运筹帷幄的表现,众人都没说什么,而是纷纷表示贾诩但说无妨。何况贾诩还扯出李儒这张虎皮。
“长安大小,无法容纳,也无法供养四十几万西凉军。”贾诩对西凉诸将的心事了然于胸,十分淡然地说:“我的建议,也是你家军师的意思。李,郭两位将军及其本部兵马守长安。牛将军及其本部守函谷关。徐将军及其本部驻守弘农,张将军及本部回防陕西地区。”
“守函谷关是防关东诸侯,守弘农和陕西是防西凉另一股势力,西凉的马腾和韩遂在董太师离开西凉后已经势力,据可靠消息,不日即将出兵勤王。”贾诩有理有据地说道。
“喏!”有李儒的大旗,贾诩也说得有道理,西凉诸将纷纷应诺。就在吕布出兵冀州之际,长安的西凉诸将也各奔东西。
李榷,郭汜及其所部二十余万驻长安,把持朝政。牛辅及其部十万左右驻守函谷关。徐荣及其部十万左右驻守弘农。张济及其部十万左右驻守陕西。
最让人奇怪的是贾诩,并没有留在长安城内,反而是随张济返回了陕西。没人知道贾诩的想法,应该是贾诩家人还在陕西的原因。嗯,李儒及董卓的家眷也在陕西。
……
青州,青州城,州牧府。
刘备的情报系统是当今天下众诸侯中最完善的,基本上天下发生的大小事都会传到刘备这里。近来刘备的注意力和关注点都放在长安地区,自然也知道袁绍伙同吕布想打冀州四郡的主意。
刘备接到袁绍以吕布为先锋,发兵二十几万压境的消息,就急传在青州城内的文武重臣议事。刘备麾下在青州城的文武不多,也就荀彧,郭嘉,黄忠,华雄四个。
“侯爷,吕布来了!这家伙是活歪腻了吧?就让我去冀州教他做人!”郭嘉人还没进来,声音就传了过来。
“这次吕布出兵,不是打能解决的问题。奉孝你就别唯恐天下不乱了!”紧接着就是荀彧温和而略带责备的声音。
“来了,先坐吧!”刘备招呼着先后进门的郭嘉和荀彧,一边命人奉上茶水点心之类。郭嘉和荀彧刚坐下,黄忠和华雄也联袂而来。
“正如奉孝所言,吕布来了,所以我才召大家议议,该如何应对?”刘备见四个家伙都来,就直奔主题道:“有闻陈宫已在温侯帐下,这下真不好打。”
“侯爷,兖州陈宫陈公台乃足智多谋之士,诚劲敌也。”荀彧首先开口,却略有八卦地说:“不过我曾听元皓先生提起过,陈公台与侯爷有交集,还有个什么三年之约啥的?”
“没错,陈公台在任中牟县县令之前,是通县县令。那时我们刚经略通县,就多有交集。”刘备惋惜道:“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公台执着认为世家才代表天下。”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打服他!”郭嘉一改平日的作风,十分粗暴地说:“就凭吕布那几万并州军及袁绍麾下的残兵败将,也敢再度犯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奉孝,这不像你呀!”刘备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难道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男人也会欲求不满?”
“哈哈!”刘备一说完,华雄首先忍不住哈哈大笑,黄忠和荀彧也难掩笑意,只有郭嘉一脸通红。
第一百三十五章,毫不隐瞒
甄家二小姐甄脱比郭嘉小了一岁,却遗传了母亲张氏的基因,生得十分漂亮。郭嘉对刘备为他定下的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本来而言,郭嘉和甄脱是在没完成婚礼之前是不宜常见面的。不过有身为穿越者的刘备怂恿,郭嘉也试着定了亲之后谈恋爱,有了感情基础再结婚不是更妙?
然而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是,别看甄脱年轻貌美柔柔弱弱的,却将奇计百出的鬼才郭嘉郭奉孝吃得死死的。自从郭嘉作死地与甄脱接触谈恋爱之后,再也不能喝花酒,逛青楼就想也别想了。
这也是郭嘉想离开青州城,去冀州打吕布的原因。甄脱是美,可是仅供观赏,甄脱是好,可不让郭嘉放浪形骸。那怕郭嘉乐在其中,还是想出去放放风。
关于这些,刘备这个小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除了说郭嘉作外,都是乐见其成。甄脱年轻美貌不说,家世不错,还是个典型的贤内助,这都是不知郭嘉几世修来的福。
“子健,你可别笑我,单身的你不懂!”郭嘉脸色虽红,却也不无得意地说:“子非鱼,焉知魚之乐呀!”
“是,鱼之乐。”华雄止住狂笑,点着头说:“不知道是谁,每次出去喝杯小酒都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这样的乐,我是不要也罢!”
“好了,子健你也别说了,有个人管管这浪子挺好。”荀彧开口止住了题外话,认真地说:“虽然关将军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但是我和奉孝必须过去一个。无论陈宫,审配,沮授,都不是易与之辈。”
“班头,你刚才说吕布不是打能解决的问题是什么意思?”郭嘉也一敛浪子形态,皱了皱眉头说:“难不成吕布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郭嘉不惧陈宫等三人,却一时半会没明白荀彧之前话中的意思。在郭嘉看来,凭刘备布置在冀州四境的力量,就算袁绍伙同刘备也讨不了好去。
“如果说就吕布本人而言,被袁绍利用很正常。可是有陈宫在吕布麾下的话,就让人难以捉摸了。”荀彧从容地说:“自从陈宫归吕布之后,吕布就没吃过大亏。吕布这次从长安退出,不是战败,而是战略性撤退。问题是吕布想撤出那里?目的又是什么?”
“并州!”郭嘉肯定地说:“虽然丁原之死缘于吕布,但是有诛除董卓之举,吕布算是大义无亏,若说去并州戍边,还真没人说不字。再说并州一直州牧悬置,占并州可图天下。”
“奉孝言之有理,可是吕布何必舍近求远?从我们这里过,转道幽州,再入并州,绕的圈子太大了吧!”刘备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凉州不能走,袁绍又不借道,吕布难不成过黄河?当然只好从我们这里找出路。”荀彧笑了笑说:“所有的猜测只是猜测,不论吕布想做什么,我们都必须让吕布明白,我们并不怕他,还可以击败他。”
荀彧不知道的是,历史中吕布从长安败退,还真是率部过了黄河投奔了南方的袁术。不过历史同期陈宫没在吕布帐下,刘备也还只是跟二货师兄公孙瓒混。
“文若和奉孝的意思是从青州出兵?”刘备有的挠头地说:“可惜元皓还没过来,二弟也没求援,这样出兵妥当么?”
“老师主政一郡,公明又在冀州,一时难以脱身很正常。”郭嘉开口道:“至于关将军,别说吕布来了,就是袁绍倾巢而出,也不会求援。”
很早之前,刘备就想将田丰从渔阳郡调过来,坐镇青州也好,去渤海郡也好。可是田丰要处理渔阳和广阳两政事务,一直无法成行来青州。
而青州也是百废待兴,少不了荀彧坐镇。以致冀州四郡一直由关羽等几个武将坐镇。人才太少,是刘备目前最大的困扰。
“好!这样吧,奉孝你走了一趟冀州,冀州诸事就全权拜托你了。”刘备没纠结多久,拿出老师卢植所赠的宝剑递给郭嘉,当场拍板道:“汉升和子健即日率五万骑兵随奉孝一起驰援冀州。”
“喏!”黄忠三人纷纷应诺。黄忠和华雄两人施了一礼,转身去点兵了。而郭嘉和荀彧并没有一起离开。
“侯爷,我军入冀州后,是我们为主,还是以关将军为主?”郭嘉在黄忠和华雄走后,有点明知故问地说:“关将军久镇南皮城,黄将军资历最老,这很难决择的。”
“你这浪子,以你为主。”不等刘备开口,荀彧瞪了郭嘉一眼说:“为什么派黄将军去你还不清楚?若关将军阵前对上吕布,很容易不死不休。”
“没错!二弟虽然突破了,可是并不能轻易战胜吕布。按二弟的秉性,很可能阵前斗将出现死伤,那样就会两败俱伤。”刘备点头道:“而汉升对上吕布,那绝对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没一年半载分不出胜负。”
郭嘉嘻嘻一笑,抄着宝剑说:“明了,侯爷放心,我会让袁盟主后悔,也会让温侯识趣。在此之前且让我去与脱儿说一声。”
“去吧,去吧!”刘备扬着手将郭嘉赶走了,转头向荀彧道:“文若,冀州我不担心,我不安的是西凉军军师李儒凭空消失,究竟去了那里?”
“李儒的人是不见了,但是长安这个局是他做的。贾诩就是李儒推出来的代言人。”荀彧苦笑道:“李儒是觉得死的人还不够多,天下还不够乱。”
“既然长安这局势是由李儒推动,那么李儒又为什么对董卓见死不救呢?李儒不可能识不破太尉王大人的美人计。”刘备心中已有猜测,还是想听听荀彧怎么说。
“李儒当然识破了王大人的美人计,从可以把传国玉玺当诱饵分化关东诸侯来看,识破这美人计是理所当然。尤其董卓死后,西凉军可以从容撤出长安退守西凉就可知,李儒已经对董卓之死有了预估。至于不救董卓,也许李儒觉得董卓已经没得救了吧?”荀彧也不太肯定地分析着。
“李儒,贾诩!”刘备点点头,没继续李儒的话题,只是在心中念叨着这两个家伙的名字。只有刘备才深知,这两个人是多么的厉害和可怕。
“侯爷,不论李儒在那里,现在都与我们关系不大。再说从之前种种迹象来看,李儒对侯爷并无敌意。”荀彧有点意味莫名地说:“还明里暗里多有助于我们。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文若对此是不是一直很好奇?”刘备笑了笑问,见荀彧轻轻地点头,于是开诚布公地说:“李儒这个人足智多谋,而且心性坚定,有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勇气,更有以身证道的觉悟。我之所以知道,这还得从黄巾之乱说起。”
刘备与李儒的会唔,只有典韦和张济知道。典韦不会说,张济也是最近才对贾诩等人说起过,贾诩等人自是守口如瓶,李儒还没死呢。也就是说知道的人极少,世人都不知刘备与李儒会唔过。
“李儒所追求的天下资源重新分配,与我的志向有很大的重合。不过他以大汉为中心,而我以世界为范围。或者说李儒的终点只是我的起点。我们最大的矛盾在于对待世家的态度,他一捧子打死,我却认为可以引为臂助。”刘备毫不隐瞒地,甚至很详细地讲给了荀彧听。
荀彧听完后,半响才开口道:“谢谢侯爷的毫不隐瞒和信任。李儒此人端是可怕得很,为了他的道,以天下人为棋子,甚至以自身为棋子。我似乎明白了李儒为何对董卓见死不救了。”
“董卓已经腐朽了,何况李儒还保全了董家。”刘备提了一句,又回到之前的话题道:“文若,李儒不会去我的老家了吧?”
“综合所有情况而言,这个可能性很大。侯爷当年不是邀请了他北上看看么。”荀彧通悟之后,反而轻松地说:“李儒是厉害得可怕,不过他不会在涿郡乱来。这点我可以肯定。”
“这就好!李儒及长安方面我们就不管了。那么我们现在的问题只有二个。其一是冀州问题,其二是青州问题。”刘备对李儒的去向心中有了数,对荀彧的说法也赞同,算是放下了一颗悬着心。
“嗯!”荀彧沉思了一下说:“冀州问题就让奉孝去解决,他有这个能力,也会解决得十分漂亮。再说吕布应该会派人来青州的。倒是青州问题悬而未决,是该断则断的时候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青州问题(一)
青州的问题很多,如黄巾军泛滥成灾,号称数百万。如政令不统一,各地郡守强豪自行其事。如田土荒废民众苦不堪言等。
自从刘备入主青州后,除了黄巾军之事悬而未决,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不遵号令的,拥兵自重的各地官员或强豪,都已经从青州地面上消失掉了。如今青州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刘备乃青州之主。
对青州地界各地官员和强豪下手的,不是刘备,而恰恰是以褚燕为首的黄巾军。这都是早已打入褚燕部内部的荀攸与刘备联手而为之。
刘备在暗地里掌控青州之后,并没有及时容纳和收编青州黄巾军。在荀攸,荀彧,郭嘉的建议下,维持着青州黄巾军泛滥成灾的局面,以天下诸侯都以为刘备无暇他顾,而暗自积蓄力量以图天下。
刘备知道乱世争雄,莫不是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极。既有黄巾军为幌子,而让天下诸侯对自己掉以轻心,自然采纳了三大重谋的建议,明面上对青州泛滥成灾的黄巾军叫苦不迭,实际上在大刀阔斧治理青州。
在此不得不说下青州黄巾军的现状。刘备早年率兵救青州之时,不但承诺过褚燕,而且还指点过褚燕可占山为王。褚燕也相信刘备,还就真的就占山为王。
因此褚燕部算是受损最小,声势最大的一股黄巾军。尤其在张角兄弟死了之后,褚燕以明其心,改名张燕,更是让青州黄巾军隐约成了全天下黄巾军的标杆。
标杆就有凝聚力,就有号召力,以致全国各地战斗失败的黄巾军都不约而同地辗转来了到青州,都来投靠褚燕。这就让本就势大的褚燕部更加人多势众。
当年张角死时,从广宗城突围而的黄巾军分两部。其中张宁率一部十几万北上幽州,由关羽和徐晃接应,基本无损进入幽州归了刘备。
其中另外一部分十几万人由陈败和万秉两个渠帅带领去青州,被朱儁歼灭了一半。陈败和万秉也就率万余残兵来到青州投奔褚燕。
还有从宛城率十几万青壮突围的孙仲和赵弘部,其中大部分由赵弘带领也来到青州投奔褚燕。最神奇的是孙仲带领小部分走到了幽州投奔黄巾军大小姐张宁。
相对于历史同期,青州黄巾军可多了好几倍。如果说历史上曹操征讨青州黄巾军,组建了三十万青州兵,那么现如今刘备分分钟可以组建百万青州兵。
嗯,只要有这么多装备,只要后勤有保障,刘备现在就可以收编百余万青州黄巾军的青壮,还都是见过血,经历过大小战斗无数的青壮。就问你怕不怕?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说没有这么装备,也没有充裕的粮草物资供养百万军队,更没有必要。招人防备嫉恨不说,训练和管理百万军队也不是常人可为,刘备自己及麾下就没人做得到。
目前刘备对青州黄巾军处理的设想是,屯田。最多筛选抽调五十万左右的青州老兵作为预备军,平日一边种田一边训练,万一有突发状况,武装起来就能打仗。
收编和改造青州黄巾军是个复杂漫长,工作量非常大的事儿,刘备准备三到五年时间做好。嗯,刘备就负责思想工作,其他的由荀攸主持,荀彧和赵云等协助。
换而言之,青州黄巾军人数众多,都已经是刘备的人。或者说当众黄巾军人数最多,实力最大的一个就是刘备。无论麾下的兵力,还是治下的人口,黄巾军占了一大半。
还是那句话,只要归入刘备名下,黄巾军就洗白了。刘备可是实至名归的汉室宗亲,是逍遥侯,是青州牧,是得到先帝金口认可的。就算别人心中不认同,口里必须承认。
除了青州黄巾军,当今天下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黄巾军残余势力。青州的褚燕部自然是人数最多声势最大的一股,号称数百万,包括男女老幼还真有四百余万,其中中青壮若一百五十万左右。
其次是青州,豫州,兖州交界处活动的波才部,也有百余万众,其中青壮若四十万到五十万之间。波才当年也是仿效褚燕,在打不过朱儁和皇甫嵩的情况下,率部一头钻进了大行山中。
其后也有不少黄巾军残部投奔波才。如管亥部,孙观部,臧霸部等等,许多不知从什么地方跑过来的大小渠帅及其部。
当然,全国各地还有不少势力大小不一的黄巾军,不过都差不多转型成了山匪什么,基本上由明转暗成不了气候。还是那一句话,当张角一死,黄巾军名存实亡,已经是昨日黄花。
就算青州黄巾军号称数百万,比历史同期翻了好几倍,也只是潜伏于山中之中,龟缩于几个邻山的城镇之内,再也不复昔日张角领导时那黄巾军的一战定鼎之势。
青州的问题,说到底还是黄巾军的问题。不是说黄巾军不归附刘备,而是如何很好地安置这数百万人。
在外人看来如何剿灭数百万黄巾军的问题,对于刘备来说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借这青州数百万黄巾军演出大戏给天下人看。
刘备和荀彧,荀攸,郭嘉四人之前的计划是,由荀攸和赵云主导黄巾军,一边屯田,一边假装与刘备为敌,甚至不时上演一场十万人往上的战斗。让刘备状似困在青州,置身于天下纷争之外,到天下形势分明时可以一锤定音。
计划很好,想法很妙。可是世事从来不由人,不论天下形势,还是黄巾军内部,都是风云变幻莫测。就如吕布打冀州四郡,这就是刘备等人预料不到的。这也是荀彧对刘备说青州问题到了该断则断之时。
“文若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大举改编青州的黄巾军?”刘备心头念转之后说:“可是一旦如此就会成众矢之的,不利于我们以后发展和宏伟蓝图。”
如果说刘备现在和平接纳数百万黄巾军,那么兖州的曹操和冀州的袁绍必不会坐视刘备坐大,联手是必然。也许以刘备的军势不惧这两个枭雄的联手,可是不利于刘备以少死人一统天下的目的。
就算刘备胜,也是惨胜。弄不好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一统天下会遥遥无期。甚至出现历史中一样长达个多世纪的三国混战局面。
最让刘备担心的是,在如今世家还掌控天下绝大部分的资源情况下,自己惨胜都可能做不到。一旦兵败身死,发生了历史中五胡乱华一样惨状,那怕刘备身为一个穿越者,一个历史过客,也不会原谅自己。
关于这些,只有刘备自己明了,智高于王佐之才的荀彧也无法看透未来。刘备不可能说东汉分三国,三国归两晋,以及诸胡祸乱我中原,而只能远远地引导着。
“我知道侯爷的担心。”荀彧虚敲着案几说:“黄巾军人数太多,人心人性又变化多端难以捉摸。再说并不是黄巾军所有人都知道与我们的关系,时间一久,只怕有诸多变数。”
“黄巾军良莠不齐这是肯定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可以纯净队伍呢?”刘备点了点头说:“褚燕是没有异心,光公达和子龙两人要做到纯净队伍这点可能力有不逮。”
有刘备和褚燕之间的承诺,有刘备给荀攸的张角令牌,以及赵云和张宁的关系。如今荀攸和赵云已经是青州黄巾军的军师和第二顺位的统帅。
荀攸,赵云,褚燕三人足以左右青州黄巾军,却无法做到纯净队伍。实在青州黄巾军太多太多,其中大小渠帅就以万计。
人一多,就千奇百怪,派别山头林立。何况各自率部来投的黄巾军,不可能什么都听褚燕等人的。
也就是说青州黄巾军大局是稳定的,其中不稳定因素也不少。最多是有些表现出来了,有些隐而未发。
这么说并不是说荀攸和赵云做得不好。相对而言,已经做得够好了。这可是数百万人,要收编和改造真不是口里说说那么容易。
第一百三十七章,青州问题(二)
“大浪淘沙,只要真正打几场就可以做到。”荀彧智珠在握地说:“关键把握这个度,青州所有问题都可以彻底解决。包括青州的黄巾军和世家强豪。”
“世家?”刘备有点诧异地说:“文若不会准备对青州的世家赶尽杀绝吧?这青州明面上不听话的不都已经解决了么?”
青州的世家太多数在黄巾之乱时就已经离开了青州,留下的这部分世家,也被刘备入青州之后清理处置了一批。如不遵号令者,如民怨极大者。
“解决了!”荀彧笑了笑说:“没有世家会把实力全部显示于人前,人之所知,人之所见的都不过是冰山一角。可以说青州境内的世家都在蝥伏,被侯爷你解决或清除的也就是弃子或顶罪的。”
荀家本就是世家的代表,荀彧也是下一任家主的最佳人选。不论是才智,还是目光,荀彧都是顶尖的。除了说没有刘备这个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荀彧就是当世最优秀的人之一。对于世家的了解,荀彧比刘备清楚得多。
荀彧的话让刘备又想起后世看过的一本神话三国的网络小说,其中主人公陈曦处理净化百万黄巾军就是大浪淘沙的方式,同样也将自身治下的部分隐患清除了。这也算英雄所见略同吧!
刘备一念及此,点头赞同道:“就按文若说的办,具体行动就由你全权负责和执行。”
“喏!”荀彧应诺后,顿了一下才说:“不过要在处理好冀州问题之后。因为执行这么大的行动,少不了驻扎在冀州四那几位将军参与。不然声势不够大,效果也不好。”
……
甄府,两斗大的烫金字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自从甄家以送亲为名,实际依附于刘备,这座府邸就是刘备所赠送,连甄府两个字也是刘备亲笔所书。
刚离开州牧府的郭嘉就来到了甄家,因为郭嘉是甄家女婿的身份,所以不须通报就可以登堂入室。
“二姐夫,找二姐吗?”因为心中有点小忐忑,而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郭嘉,走到甄家花苑时被突然的清脆声吓了一跳。
“小宓儿,你吓死我啦!”郭嘉拍了拍胸口,瞪了一眼从花坛中钻出来的小甄宓不无讨好地说:“你家二姐呢?”
小甄宓翻着小白眼,仰着小俏脸,审视着郭嘉小会儿才说:“哼哼!吓成这样,肯定是做贼心虚!说,做了什么坏事?我才告你二姐在那儿。”
“坏事?小宓儿,二姐夫我要领兵出征打仗去。”郭嘉一本正经地实话实说。
郭嘉对这个鬼精鬼精的小妹已经免疫了,既不惊为天人,也算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嗯,天才不可以常理度之,谁把小甄宓当小孩视之,谁就会自找没趣。故郭嘉直言不讳。
“领兵出征打仗?”小甄宓这回不翻小白眼,而是撇了撇小嘴儿说:“得了吧,二姐夫你做随军军师还差不多,别吹牛啦。”
“对,对,我就是随军军师。”郭嘉蹲下身,举起双手有气无力地说:“请小宓儿告诉我你家二姐在那儿?”
“嗯,这还差不多,走吧,跟我来。”小甄宓挥了挥小手,带着郭嘉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名叫赏花亭的三角亭,只见甄家二小姐甄脱正走神地坐在亭中。
小甄宓一个小大人一样翘翘嘴,飞了一小眼儿,才蹦蹦跳跳而去。郭嘉笑着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走进赏花亭。
“脱儿,在想什么呢?”郭嘉来到甄脱身边,柔声问道:“想得这么入神。”
“嘉哥,脱儿什么都没想,才如此入神呀!”甄脱闻声,嫣然一笑地问:“刚才和宓儿说些什么呢?她没有为难你吧?”
甄脱没法和小甄宓一样,小甄宓可以直接叫郭嘉二姐去,甄脱就不可能现在叫郭嘉为相公或夫君。就是叫声嘉哥,也是从公子转过来的,更是郭嘉时不时过来转转的结果。
“可爱的小妹怎么会为难我呢?再说也不看我是谁!”郭嘉在甄脱面前就像一只战斗中的大公鸡,完全没有一个足智多谋智者的形象。活脱脱就是在异性面前臭显摆的二货。
甄脱掩嘴轻笑,俏脸微红,双目含情地说:“别贫了,说吧,这一早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我倒想大晚上来呢!”郭嘉眨巴着眼睛,嘀咕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却道:“袁绍兵临冀州四郡,我受侯爷之令,随军前往冀州,特来和脱儿你说一声。”
郭嘉本来准备无数肉麻的情话来和甄脱话别,不料一当面,所有的话都不及两人四目相交的一刹那。
“男儿当持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甄脱站起身,美目注视着郭嘉说:“去吧,我等你凯旋归来。”
“脱儿!”
“嘉哥!”
次日,黄忠,华雄,郭嘉率五万骑兵,出青州,驰援冀州四郡。
……
兖州,山阳郡,昌邑,牧州府,兖州牧曹操也正为袁绍伙同吕布欲攻打冀州被刘备所占的四郡而召聚麾下一众文武相商。
话说曹操自从上次趁袁绍和刘备,公孙瓒争夺冀大捞了一笔,算是彻底稳定了兖州。尤其在司马朗凭三寸不烂不舌说服了兖州绝大部分世家,程昱残酷地处置了一批世家,兖州再无异声。
曹操知道世家只是暂时屈服于自己,不过这就足够了。曹操相信只要自己在兖州一日,兖州就没人敢怎么样。这是曹操的自信,也是不得已之事。
兖州不比青州,青州在黄巾之乱时世家就差不多清场了,留下的都不是真正的千年世家。可以说现在兖州还是由各个世家执政地方,连曹操麾下兵马也有百分之七十是各个世家的私兵。
曹操与世家算是合作。曹操不是穿越众,明知世家的秉性,也有心打击削弱世家的势力,却没有什么好办法。也就只好利用和分化,不比刘备有明确的方向。
“诸位,长安之乱我们无法参与和干涉,可是冀州兵事将起,更与我兖州相邻,弄不好就祸及兖州,我们该如何应对呢?”曹操待众人来齐后,直奔主题。
“吕布这厮!”夏侯惇首先开口,有如怒目金刚般嚷着:“大兄,上次荥阳之役,我们差不多全军覆灭,你不会忘了吧?出兵打死他!”
荥阳之役,是曹操麾下众将心中永远的痛。数万兵马经此一役,止剩数百残兵败将,都是拜吕布所赐。众将都狠了心操练,期望有一天搞死吕布以泄心头之恨。
“是啊,大兄,若非赵将军和太史将军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夏侯渊也咬牙切齿地说:“给我一支劲旅,我必取吕布的狗头,以祭我数万将士的在天之灵。”
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曹操麾下众将都对袁绍和吕布的感观不好,而对刘备军有好感。可是曹操非常人,在争雄天下时会不顾个人情感,只有利益。
果然,曹操瞪了夏侯惇兄弟一眼,扫视了一下众人道:“文则,带众将去练兵。”
“喏!”于禁恭声应诺,起身带着夏侯惇兄弟及曹洪兄弟,李典,乐进等一批武将离去。只留下程昱,司马朗,戏忠,陈群等几个谋臣。
“哈哈,我就不该叫这些只会舞刀弄枪的家伙来。”曹操抚须大笑道:“不过他们也没说错,更给我提了个醒,袁本初和吕奉先还欠我一个说法。”
“明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程昱施了一礼道:“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下,隐忍才是王道。卧薪尝胆,积蓄力量才是明公现在要做的。”
“仲德乃金玉之良言也!”曹操对程昱点了点头,欣慰地说:“我明白,我是怕大家想不通啊!我该向刘玄德学习,兴修水利屯田练兵。”
第一百三十八章,青州问题(三)
“明公,刘玄德入主青州是没错,若说治理得很好,我却不敢苟同。”一直对刘备有成见的戏忠开口道:“青州问题多矣!”
“哦,志才为何这么说?”曹操兴趣盎然地问道:“青州无疑是块世家放弃的空白地,正合适白手起家呀!何况刘玄德有兵有将,又占据冀州四郡,也发展得不错,我可羡慕得紧。”
“青州最大的问题是黄巾军,他刘玄德可没妥善解决,有闻时不时发生规模较大的战乱。”志忠扼腕叹息道:“好几百万人口啊,真是暴殄天物也!”
曹操闻言,皱了皱眉头,稍稍微黑的脸上让人看不出喜怒,只是目视了一下程昱等其他几人。
这时司马朗笑如春风拂面道:“荀文若,郭奉孝,皆谋国之才,有可能这么久的时间毫无作为么?我们不及刘备的军势,也稳定了兖州,他们会让青州这么乱?”
“伯达说得没错,文若和奉孝皆大才也。”陈群看了眼戏忠,接口说:“志才兄对他们应该比谁都了解呀,怎么会说会青州的问题很多?我们所知的情况和青州所表现出来的状况,绝对不是事实。”
荀彧,郭嘉,戏忠,陈群是一个班里出来的。荀家,陈家,司马家也是彼此知根知底的世交。可以说谁还不知道谁啊。
“可是据我们所知,包括我们明探暗探传递回来的情报确实如此呀!”戏忠心中有数,却犹自嘴硬地说:“刘玄德这个人我不喜欢!”
“虽然说为了大业不可以心存个人的喜好恩怨,但是我确实欠刘备莫大的人情。”曹操挥了挥手说:“不讨论青州问题了,我们还是接着议如何应对冀州可能的局势。”
曹操明面上是云淡风轻,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心中却明了青州绝对不是自己所知这样,暗搓搓准备加大对青州的侦察力度。
“出兵,兵力一万以内,见机行事即可。”程昱拈着胡须说:“兵力再多也左右不了局势,何况我们兵力有限。我或戏才为随军军师,将领就由明公决定。”
程昱说完,陈群,司马朗等纷纷附议,其中只有戏忠对曹操施礼道:“明公,我愿走一趟冀州。”
曹操闻言,稍稍停顿了一下,才点头道:“好,就有劳志才和妙才,元让领一万骑兵前往冀州,临阵决断全由你作主。不过,我有二点要交待。其一,志才你身子骨弱,一定要注意,切不可劳累过度。其二,以大局为重。”
“喏!”戏忠十分激动地应诺道:“多谢明公的关爱和提醒,我定会紧记于心铭刻腑内。”
“嗯,去吧,顺便通知下元让和妙才。”曹操微笑着说:“明天一早就出发,到时我为你们饯行。”
戏忠施礼而去,程昱在戏忠离开后,也没有顾忌陈群和司马朗在旁,对曹操道:“明公可是怕志才因私废公?”
“人非草木,这不正常么?”曹操大笑道:“就是我麾下众将,若无人监管提点,两军对战,绝对会对袁绍和吕布下手,而不会与刘备军对战。”
“话虽如此,可是志才绝对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误明公之事。”程昱信心十足地说:“为了明公之大业,志才会不惜性命的。”
曹操心情太好,目视众人道:“我有诸贤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次日一早,夏侯惇为主将,夏侯渊副之,戏忠为随军军师,领一万骑兵出征冀州。时曹操亲自斟酒饯行。
……
冀州,渤海郡,南皮城,郡守府。这是以前袁绍的府邸,现在是总督冀州四郡的关羽住所。之前关羽以刀出城碎的威势强势入主南皮城,又一手大棒一手甜枣,化分拉拢打压的诸多手段下,算是稳定了渤海等四郡。
在稳定渤海等四郡之后,关羽依照刘备的指示开始一边练兵,一边兴修水利开恳种田。关羽总督四郡的开年就是个丰收年,现在关羽是兵精粮足。关羽有信心守住四郡,也不惧袁绍来犯。
关羽在练兵和巡视之余,就是手不释春秋书卷。其实就是在练兵和巡视的空隙中,关羽也时不时从书囊中掏出春秋书卷来瞅瞅。
关羽为何看春秋?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春秋的?这得从很多年前说起。当年关羽和刘备,张飞三人桃园三结义,之后征讨黄巾军,关羽算是洗白之余,还功成名就。
功成名就自然就衣锦还乡,那时刘备让徐晃陪关羽回乡探亲,在回乡途中关羽收了个扛刀将周仓,还救出了红颜杜月娥,继而成就百年之好。妾美妻贤子孝,关羽达到了人生中的一个小高峰。
关羽心满意足之余,有心提高下自身的素养和情操,返转楼桑村后就找到大哥刘备,问该读点什么书藉才好。刘备并没有因为历史中有关羽读春秋的典故而直接介绍春秋给关羽读,而是让关羽自己去楼桑藏书楼。
楼桑藏书楼可不止藏书万卷这么简单,还有蔡邕收藏的无数珍贵孤本。可以说除了曾经洛阳的东观藏书可以比媲外,全大汉天下也没有一处比楼桑藏书楼的藏书更多更全的。嗯,现在长安皇宫的藏书也有所不及。
也许是历史的惯性使然,关羽就没看上什兵书战策,就看上了春秋书卷。春秋一书包括以叙事为核心的左传,还有以大复仇,华夷之辨,限制王权为核心的公羊传。也有以尊王攘夷,贴近法家为核心的谷梁传。
当关羽捧着还是竹简版的春秋来到刘备面前,刘备笑着说:“云长,春秋有大义,读懂了春秋,你会获益一生。”
为了不让蔡邕不高兴,刘备将春秋用纸张篆录了下来装订成册送给关羽。而原竹简版还放在藏书楼,这样也是让关羽读起来方便,随身携带也利索,绝对是一举两得。
关羽听大哥刘备这么说,如获至宝,特意让夫人做了个书囊放置春秋,准备好好读春秋。关羽自己都没想到,读春秋,一读就是一生,而且每次读,都有不同的领悟,也让关羽终成一代名将。
从此以后,关羽读春秋就是一种生活习惯,每天雷打不动的必读,不同的是时间长短。就如近来,那怕知道袁绍出兵犯境,吕布都打过来了,关羽还捧着春秋看得津津有味。
“将军,张将军求见。”亲卫禀报声打断了关羽看书,关羽合上春秋,小心翼翼地放回书囊中,丹凤眼微睁道:“有请!”
张辽很快走了进来,施了一礼道:“二将军,袁绍出兵二十余万,其先锋吕布部五万兵马已至双武之地。”
“文远不需多礼,坐下说吧!”关羽对张辽这个副手是十分满意的。张辽不但武艺好会带兵,而且有很好的战场把控能力。
“来得挺快的!”招呼张辽坐下之后,关羽开口道:“我已传令让翼德,公明等人皆紧守城池,不与袁军野战。文远,我欲兵出南皮,前往双武之地与吕布一决雄雌。”
“二将军,要不我们也守城不出,就让袁军来攻城,以逸待劳方为上策。”张辽有点迟疑地说:“再说主公肯定会反应的,等等看主公的意思如何岂不更好?”
“嗯!”关羽一听张辽的话,沉吟了起来,半响才说:“文远说得很有道理。可是避而不战会让冀州四郡人心震荡,一旦人心不稳,我们这么久的心血会付之东流。”
自从袁绍出兵的消息传到四郡,四郡之中就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尤其是那些与袁绍有旧的家族和官员。若不是刘备军秋毫不犯,善待民众,加上关羽之威,这时四郡就该暴乱了。
“我们必须出城与袁军一战,而且一定要胜。才能稳定四郡,才不负大哥所托。”关羽丹凤眼开,精光一闪道:“就是有武力天下第一之称的温侯吕布来了,我们一样要击败他。”
关羽不知吕布这次并无战心,却准备全力一战。当年虎牢关下关羽和吕布只是彼此试探了一下,关羽常以为憾,这次终可放手一搏,关羽十分有信心。已进入破界的关羽,自信可以斩断世间一切!
“好!我愿陪二将军与吕布一战!”张辽不再反对,反而战意高涨地附议。
关羽说的,张辽何尝不明白。这世上的事就这么奇怪,左说左有理,右说右有理。关键就在于当事人的能力,打不过打不赢,一切都白瞎。打得过打得赢,怎么都有理。
第一百三十九章,兄弟聚首
关羽和张辽统一了意见,由张辽守南皮城,关羽率一万精兵出城去双武之地迎战吕布。皆时张飞和颜良都会引兵来助。
关羽率兵来到双武之地,正迎上吕布军,双方不约而同安营扎寨,并没有立即开战。吕布本就没有和刘备打的意思,更别说什么死磕,自然按兵不动。至于关羽,等张飞和颜良来了更好,也就不出兵挑战。
关羽刚刚安营扎寨完毕,张飞和颜良就先后各自率一万精兵到了。张飞不等麾下兵马安置,就飞身下了乌骓马,跑到关羽跟前施礼动情道:“二哥,我好想你!”
关羽和张飞虽然说是同驻冀州,不过张飞所在的清河离关羽所在的渤海可不近,平日里都是由传令兵互通消息,关羽和张飞两兄弟自从进入冀州起就没见过面,今天终于兄弟聚首了。
很少能从脸上看出情绪波动的关羽,当张飞出现时,终于露出了欣喜之情,拍了拍张飞的臂膀说:“三弟,辛苦了。愚兄也想念得紧呀!”
张飞激动得虎目微红,声音都有点颤抖地说:“二哥,我们兄弟终于再次并肩作战。想吕布那厮向来助纣为虐,这回竟要坏大哥之基业,我们抽死他!”
“抽死他!”关羽点了点头说:“有兄弟在,这回定要教吕布做人。”
“哈哈!教训温侯吕布怎么少得我!”不远处的颜良也不顾安置兵马,一边嚷嚷,一边走过来,对关羽施礼道:“二将军好!”
“公骥勿须多礼!”关羽扬着卧蚕眉,兴高彩烈地说:“我们兄弟好久没集聚一堂了,这还得多谢袁绍和吕布啊!打吕布不急,先进帐休息休息再说。”
张飞和颜良纷纷点头,安排副将安顿兵马,两个家伙随关羽进入了主帐。其实关羽早为他们这两部兵马建好了营寨,只要驻扎起来就可以。
“退下,无传唤,无紧急军情不要进帐打搅!”关羽让人送来茶水和点心,屏退左右交待道。
这时帐中只有关羽等三人,三个家伙一边吃一边喝,叙说着各自驻守之地的情形。虽然说平日里彼此之间互通有无,但是没有三人当面说得清楚和明白。
“冀州四郡的情况都差不多。近来有些人很不安份,可要小心内应外合之事发生。”关羽在三人说了各自郡县的大概情形,丹凤眼中闪露杀机道:“应该有袁绍的人混进了四郡,在暗地里挑唆生事。一旦有可疑,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二哥说得有道理,我也发觉近来清河郡各地多了许多陌生人。虽然说都有正当的理由和借口,但是这节骨眼上就让人心生疑窦。”张飞叹道:“可惜冀州四郡的人口没有登计造册,不然可以将外来人口一网打尽。”
这个人口登记造册,刘备是借鉴明朝时户籍的做法。就东汉这个时期,要完成后世那样的人口普查人口登记是不可能的。就是在刘备治下完成户籍登记也是一项大工程。
目前而言,也就刘备的老根据地涿郡完成户籍登记工作,出生一个或死亡一个都有登记,什么外来人口都一目了然。可以说涿郡是铁板一块,任何人任何势力也别想渗透或策反。
就是渔阳郡和广阳郡也只完成郡城的户藉登记,这也是田丰一直不成行的原因。田丰是真的分身乏术,无法过来青州帮刘备及协助关羽治理冀州四郡。
“是呀,元皓先生一直忙得过不来。主公在青州也是千头万绪,少不了文若和奉孝两个。”颜良有点郁闷地说:“我和不俊都快撑不住了!”
“撑不住也要撑!”关羽捋了捋长须说:“想想子龙和公达先生两个只身入数百万众的黄巾军内部,那是何等的凶险,我们就该庆幸了!”
“子龙那有什么凶险?”张飞咬了咬牙槽说:“子龙的未婚妻可是黄巾圣女,张角那牛鼻子老道的女儿张宁。子龙太不了以武力镇压黄巾军内部的一切不服。说实话,我宁愿带兵打仗,也不愿镇守一方!”
关羽横了张飞一眼,张飞扭头望着营帐顶,一副就当我什么都说的怪样,惹得颜良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二将军,翼德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不愿镇守一方,我只想跨胯下马,掌手中刀,为主公浴血奋战!”颜良忍不住实话实说对关羽道:“这治理地方,那里是我们做得来,若非主公规定了框架,我早就疯了!”
关羽这回倒没瞪颜良,沉吟了一会儿,组织措词道:“三弟,公骥,你们的心情和情形,我都了解和明白。这么说吧,大哥不让我们镇守一方,难道大哥自己来守?”
“大哥分身乏术!更是无比的信任和相信我们。”关羽情绪有些波动地说:“大道理我不多讲,总而言之一句话,大哥将冀州四郡交给我,那么我在,冀州四郡就在,冀州四郡失,除非我亡!”
“二哥,别说了!”张飞委屈地说:“我也只是向二哥随口这么一说,我绝对没什么抱怨。”
张飞只因为与二哥关羽久别重逢,才把平时里压抑在心头的郁闷吐露一下,绝对没有抱怨和想法。对此,关羽和颜良都明白。
“三弟,你记住喽,对我们兄弟说说无妨,可千万别让其他人,包括我们部下知晓。我们可是三军主帅,还是一郡之主,你若动摇,后果不用我多说。”关羽郑重地交待着张飞。
“二将军!”颜良张口欲言,却被关羽抬手止住了,关羽倾耳倾听,开口道:“这些家伙怎么这么不懂事,难道吕布来挑战了?”
关羽开口,张飞和颜良几乎也同时听到了帐外的脚步声。关羽刚才可交待无传唤无紧急军情不得打搅。这下有人向主帐走来,明显是有紧急军情,三人不由神色有点凝重。
“禀告将军!”关羽的亲卫走进主帐,施礼道:“在我军后方约十里处,可从地面听到有约五万之众的骑兵,正快速向我军移动。”
“再探!”关羽挥手让亲卫退下,不解地说:“后方五万之众的骑兵,除了子健麾下可能有这么多骑兵,就是袁绍或曹操麾下都没有哦!可是子健率部在青州呀,我又没向大哥求援。”
“猜什么猜,我们去看下不就知道了!”张飞站起身,拍着案几道:“我们兄弟在,何惧之有!”
“好!”关羽领头,走出主帐,传令副将,全军戒备。关羽又召来周仓,跨上青骢马,与张飞和颜良来到营寨后。
关羽三人才来了营寨后,大地就传来沉闷的震动声,紧接着水平线上灰尘滚滚,随即出现无数骑兵,一杆华字大旗和一杆黄字大旗迎眼而来。
“果然是子健!”关羽心神一松地说:“想不到汉升老哥也来了,大哥还真得起他吕布!”
如果说历史中关羽对黄忠有什么看法或微词,那么这个空间根本不存在。黄忠可比关羽还更早进入刘备集团,其武艺也高过关羽一线。黄忠是刘备军的总教头,刘备麾下众将都受过黄忠的点拔,包括关羽。
“大哥太小心了,不就是吕布么,我们兄弟三个足以打得他后悔来冀州。”张飞虎目圆睁道:“不过也好,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尽情和吕布一战!”
“还是子健痛快,率着铁骑到处撒欢!”颜良无比羡慕地吐槽:“上次阜城大捷,还送翼德数万俘虏和一支精锐无比的大戟士,啧啧!”
第一百四十章,谁还怕谁
没让关羽等人久等,华雄已经一马当先来到了营寨边,遥对关羽等人施礼道:“二将军,三将,颜将军,主公闻袁绍,吕布犯境,特令我和黄将军及郭军师率五万铁骑助你等一臂之力!”
“子健辛苦了!”关羽面带微笑地应道:“奉孝也来了,甚好甚好!”
那怕关羽两军对阵信心十足,其实心中还是有点忐忑,没有参军良谋,总防着了敌人的道。计谋这东西并不是武力可以解决,常常会让人有力无处使。
郭嘉年纪虽幼,其才却早已服众。何况关羽与郭嘉很早就开始搭档,彼此配合得十分好。甚至郭嘉都被刘备许为关羽的御用军师。关羽对郭嘉是万分满意,一听郭嘉来了,心中些许不快也烟消云散。
“郭军师是来了,人却累得够呛。”华雄一举手,身后的铁骑皆整齐地勒马而停,可见黄忠偕同郭嘉并马而出。
黄忠倒是神采奕奕,郭嘉整个人却都伏在马背上,脑袋差不多塞进了马髦里,只有右手伸出来胡乱地摇了一摇,算是跟关羽等人打招呼。
“子健,汉升,你们都知道奉孝的小身板,何不慢点行军?”当华雄和黄忠下马,扶着郭嘉走进营寨时,关羽无比关怀地说:“真把小军师累坏了,打败了袁军都亏了!”
“二将军,别怪他们,是我命令急行军的!”郭嘉拍了拍腰间刘备送的佩剑,有气无力地说:“这次吕布可能别有想法,我怕二将军阵前不留手,不得已才如此。”
“吕布会有别的想法?”关羽看见了大哥刘备的佩剑,也不再追究华雄和黄忠什么,却不解地说:“吕布都兵临双武之地,与我军对峙数日了,这不明摆着以武犯境么!”
“进营再说!”郭嘉这时全身酸痛,头昏脑胀,只想找张床倒头睡上了三天三夜。至于什么袁军,什么吕布,真的不想他们。
郭嘉在关羽的主帐中,差不多是卧在席位上,休息了好久才开口道:“二将军你都说吕布与你对峙数日,按吕布的秉性可能么?不应该是两军一照面,吕布就马踏营盘么!”
“奉孝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关羽一想也是,吕布会这么安静?扯淡呢!
“吕布想从我们这里转道幽州,再入并州。”郭嘉基本已经肯定了地说:“袁绍摆明了是要利用吕布,才没让吕布直接从司隶进入并州。吕布算是被逼入墙角,不得已而领兵前来。”
“嗯!”关羽丹凤眼瞌上,半天也没再出声,心思电闪之间也没半分好主意。关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放还不放?吕布的真实目的真如郭嘉所说么?关羽想了很多。
“奉孝,你说我们该如何应对?”关羽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问郭嘉道:“我大哥的意思呢?”
“虽然说差不多是这么个情况,但是这一切还是我的推测和猜测。”郭嘉以手撑地,坐正了一下身形说:“反正不管怎么样,主动权在我方。吕布是战是和,或者说心中有什么打算,都一点儿也不重要。打,我们何惧之有?和,就看吕布怎么说和做,我们随机应变即可。侯爷么,全权让我临阵处置。”
“以不变应万变?”关羽丹凤眼微睁,若有所思地说:“就怕袁绍另有打算啊!”
“对,以不变应万变!”郭嘉成竹在胸地说:“袁大盟主最多是派人策反四郡的部分家族,以及限制供给吕布所部的粮草。而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什么。”
“二将军在南皮城城墙上留下的那条刀痕,会让四郡的一众宵小不敢乱动。袁大盟主的小手段一时半会难以见效。”郭嘉伸了伸懒腰接着说:“至于吕布,就算真打,也未必能讨好不是。”
“好!就听奉孝的,等吕布出招!”关羽下定了决心,不就是熬么,谁还怕谁?关羽更不缺信心,一众宵小,一刀斩之!
“就这样,吕布不挑战,我们也不主动挑战。吕布若战,我们便战!”郭嘉站起身形说:“二将军,我先睡上一觉!”
“奉孝,你的营帐可能还没弄好,不如先在我营帐中休息。万一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及时商议。”关羽对郭嘉是真的没得说,这妥妥的一点也不见外啊。
“好啊!”郭嘉更是随意,就跟着关羽向关羽的卧帐走去,完全不顾黄忠,颜良,张飞,华雄等人异样的目光。嗯,他们知道郭嘉是关羽的御用军师,还真不知道这两人好到了这份上。
这也怪关羽平日里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脸,连张飞也对关羽这个二哥十分敬畏,就别说刘备麾下的其他人了。其实关羽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型,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
当然,也只有明心见性的郭嘉这个浪子,才做得出有床就卧的浪荡事。一般人,关羽不会让他上床,一般人,也不会或不敢上关羽的床。
“啊,对了,万一吕布挑战,黄将军上,他人都不能上。”郭嘉临进帐门说:“若吕布派人过来,带来见我。”
颜良等人点头应诺,只有张飞咋咋呼呼地说:“凭什么,老张还想捅吕布几蛇矛呢!这手可老痒了!”
郭嘉转头瞟了张飞一眼说:“三哥如果认为必胜吕布,那么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吕布来了,三哥上去随便捅他几蛇矛都可以!”
“呃!”张飞被噎得不轻,抓了把短胡须,声音有点小地说:“上就上,谁还怕谁!老张可是有兄弟的!”
当今大汉天下就没有谁敢说必胜吕布。就是已经突破至破界级的关羽也没有一点把握。强如黄忠也只敢说对上吕布不会败。高如赵云与吕布交手,差不多是毫发无损进退从容。横如典韦,除非吕布与之步战。张飞么,全力全开能撑一百招不败,再多就是可以全身而退。其他人?真要问一句还有谁?
郭嘉懒得理张飞,也没有过多解释,走进关羽的卧帐中倒头就睡,不大一会儿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关羽摇了摇头,笑了笑退了出来,却不忘交待周仓守在帐外,以免有人打扰到郭嘉的休息,自个儿例行巡营去了。
这就是关羽谨慎之处,那怕郭嘉认定吕布无战心,关羽自己也赞同这一点,但是关羽还是没有掉以轻心。所以说关羽能威镇华夏,吓得曹老板差点迁都绝非幸致。
……
与关羽部遥遥相对的吕布军营寨内,吕布和陈宫也正商议军情。吕布也难呀,大有一种骑虎难下之势。在洛阳承诺袁绍会好好打刘备,实际上想借刘备之手而困龙升天。想夹缝存生,从来不是易事。吕布又非足智多谋的人,自然头大。
“公台,对面关羽又来了强援,很明显是华雄的西凉铁骑,这样拖下去有什么意义?”吕布愁眉苦脸地说:“不如我去和关羽当面说清,我只想去并州戍边。”
“怎么没有意义?”陈宫不急不躁地说:“从双方相遇伊始,我们就没有挑战,对方应该理解我们释放的善意。至于去说项,还是由我去,对方应该正等着呢!”
“好吧,算公台言之有理,可是监军审配都催了好几次,说我再不出兵挑战,就要上告袁公处。”吕布无比纠结地说:“公台去的话,被扣留了怎么办?”
袁绍起兵二十万,以吕布部为先锋,却不忘安排审配在吕布处监军,美其名曰协助,实是怕吕布耍小动作。审配是强,陈宫也不弱,就看谁的手段高了。
“打,现在奉先你可以去挑战了,善意已释放,也要应付下袁公。不过奉先你绝不可对刘备麾下众将下死手,绝记这一点!”陈宫郑重地交待,随后又不以为意地说:“奉先放心,我过去不会有什么危险。”
“对方就无弱手,就是我也未必能讨好。实际上就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当然谁也不怕谁。”吕布叹了口气说:“公台若去,一切小心。”
吕布知道做这说客之事非陈宫去不可,也只好恳切地交待着。其实吕布内心真想凭胯下赤兔马,掌中方天画戟闯天下啊,这个憋屈就别提了。
“我会的,今夜我就过去。”陈宫也深知不能再拖了,袁绍本就疑心颇重,审配也不好糊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陈宫深明这一点。
“报,审监军求见!”不等吕布说什么,帐外亲卫报审配到。
“有请!”吕布看了陈宫一眼,陈宫点点头,吕布才大声请审配进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