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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先生的小情诗全文阅读

作者:秦若虚     纪先生的小情诗txt下载     纪先生的小情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5,老夫人刚刚给我打电话,问我,您是不是跟乔漫分手了?

    唐浅今天是来拍明远的代言大片的,早就签约了,就是一直没拍。

    今天下午她本来休息,却被经纪人的一通电话叫到了摄影棚,说是明远那边的人催了,着急拍。

    因为是明远集团的代言,她来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碰到纪云深,毕竟是代言大片,他作为总裁,应该会很重视吧。

    拍了一会,摄影师说了句中途休息,正好补一补妆,这时,她接到了谢之谦的电话,问她晚上的心理辅导能不能挪到下午,因为他晚上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唐浅想到乔漫是他的助理,本来有点排斥他来她工作的地方,后来一想,迟早要有和乔漫一较高下的一天,早来晚来都得来,她也就释然了。

    休息了一会,摄影师说可以开始拍了,她又走回摄影棚,开始了接下来的摆拍。

    谢之谦赶到摄影棚的时候,没着急进来,而是在门口老老实实的等着乔漫。

    就算没有感情,但毕竟是领了证的,虽然还没有人尽皆知,可这事确实闹的有点大了。

    现在还稳稳的呆在微博热搜第一,各大门户网站报纸新闻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好像下一秒钟,他就要迎娶唐浅了似的。

    他能够理解乔漫的心情,作为正牌纪太太,确实有些难堪了。

    又点了一支烟,乔漫才姗姗来迟。

    落地窗外的阳光大片大片的涌在她的身后,将一身白色连身纱裙映衬的仙气十足,像是画一般。

    谢之谦连点燃的烟都忘了吸,愣愣的看着她走近,直到她开口说话,他才回过神。

    “唐浅在里面?”

    乔漫往里头望了望,灯影有点暗淡,她并不确定唐浅在不在里面。

    谢之谦深吸了一口指间的香烟,笑着说,“怎么,真要找人家干一架啊?我可告诉你,娱乐圈可是我的摇钱树,你可别给我得罪了,尤其唐浅的人脉关系还广,她要是一传播,以后估计就不会有人来找我做心理辅导了。”

    “我看起来像弱智吗?”乔漫扬了扬唇角,笑的很好看,“再说,你没听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句话吗?”

    谢之谦被嘴里残留的烟雾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打算跟她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共侍一夫?”

    “谢之谦——”乔漫咬着牙说道,“你脑袋进水了吧!”

    话落,就绕过他往里走了进去,谢之谦仰头叹息了一声,女人心果真是海底针啊!

    唐浅有过模特的基础,摆拍起来十分的自如,因此进度很快,一共四套衣服,还剩下最后一套,拍完就可以收工回去了。

    由于摄影师要调整机位,她换好衣服就坐在空调的旁边降温,身后有女人的高跟鞋声音响起,她本能的回头,便看到了她想看到又不想看到的女人。

    唐浅站起身,看向两人,“可能还要等一会儿,我还有一套衣服没拍完。”

    谢之谦当然无所谓,很绅士的笑笑,“没关系,等漂亮的女人,是我的荣幸。”

    乔漫也只是笑笑,她又不是来打架的,没必要上来就夹枪带棒的。

    摄影师弄好机位,就回头叫了声,“唐浅,可以开始了。”

    “好,我这就过去。”

    唐浅朝两人微微颔首,便提着裙子走了过去。

    乔漫和谢之谦并排坐在摄影棚的下方,看着机位中间站着的女人,闪光灯密集的在她脸上亮起,她突然觉得那种活在聚光灯下的生活离自己太遥远了,遥远到让她产生了恐惧。

    ……

    纪云深驱车到明远集团大厦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钟了。

    杨秘书迎了出来,边走边汇报着,“张跃那边已经松了口,顾东风随时能从监狱出来了,还有……老夫人刚刚给我打电话,问我,您是不是跟乔漫分手了?”

    奶奶肯定看了今天的报纸,可能是自己的手机关了机,她没能打进来,才会选择打给杨秘书吧。

    “嗯,还有什么事清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迈进了总裁专用电梯,梯门缓缓关闭,十几秒钟后,到达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还有明远代言的事情,那个女明星正在摄影拍照,您要过去看一眼拍摄的效果吗?”

    这是明远第一次找代言人,纪云深显得格外的重视,想了想说道,“等会你去宠物店给我买点狗粮,晚上送到别墅。”

    杨秘书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纪云深已经处理完了手上的文件,按了内线叫来杨秘书。

    “你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去摄影棚。”

    杨秘书点了点头,“好的,总裁!”

    ……

    最后一身衣服很繁琐,因为要拍出自然清新的效果,摄影师不断的要求唐浅变换动作,企图抓住最美的瞬间。

    唐浅没吃午饭,这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挥了挥手,示意歇一会。

    正要下去喝口水,却看见了那抹日思夜想的高大身影。

    今天的他,白衬衫黑西裤,熨帖出他苍劲的腿,和腿部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恍若神邸。

    乔漫正低头刷着微博,听见熟悉的沉稳脚步声,她才抬起头,看见纪云深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突然喷涌了出来,再也掩饰不住,藏不住。

    唐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朝他快步走了过来。

    纪云深从裤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看了一眼站在他对面的女人,“你叫唐浅?”

    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上了头版头条,他连她叫什么都记不住,跟别提发展别的关系了。

    唐浅咬唇,眼底迅速漾起一抹雾气,“是的,纪先生。”

126,如果要谈情说爱的话,你并不够格,不是吗

    摄影棚昏黄的光线从高处落下,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将他的侧颜轮廓映衬的更加温和清朗,就像是初春的风,那么沁人心脾。

    记得网上对他的风评中,有过这么一段话,时间太久,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大体的意思,她到现在还记得。

    那段话大致是这样写的:纪云深这样的男人,成熟到极致,亦睿智到极致,他游走在灯红酒绿的人间烟火中,懂生活,懂情趣,比起那些俗世尘埃,更像是个只可远观不可近触的艺术品,超凡脱俗的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成为万千少女趋之若鹜的对象,说实话,比起唐浅,她也没有比她高尚,或者干净到哪里去。

    手段差不多,气质差不多,就连给男人的感觉都差不多。

    美好的事物,谁都想拥有,哪怕自掘坟墓,哪怕飞蛾扑火。

    乔漫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刷微博,淡然的好像站在不远处的那两人,只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当你的面调-情,就这么放任不管?”谢之谦清了清嗓子,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这不像是你乔大千金的风格啊!”

    “那我该哪种风格?”

    乔漫继续盯着屏幕,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段子,笑容在脸上蔓延,“还是你觉得纪云深那么好追?”

    当初要不是迫于家族的压力,纪晗的左右摇摆不定,她又刚好路过,救起了跳海的纪晗,而于情于理,他都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一系列的事情加在一块,压得他不得不妥协,才会陪她演了那一场又一场的戏。

    不过有一点是她没想到的,就是他真的会娶她。

    她相信,就算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捅出去,顶多能换来的是他的孤注一掷。

    却没想到,换来的是纪太太这个身份。

    世事无常,说不定哪一天纪太太就换成了另一个女人,比如——唐浅。

    比如——

    和唐浅一样,飞蛾扑火的女人。

    谢之谦愣了愣,“请问一下,用“追”这个字……真的好吗?”

    乔漫闻言,食指放在唇边,状似想了想,“嗯,确实不太恰当,那就叫……倒贴好了,毕竟能睡到纪云深,也是很多女人的终极梦想。”

    谢之谦眼前一黑,捂着胸口,他觉得他被这个女人的话,弄出了内伤。

    他瘫在那,往不远处瞥了一眼,纪云深慵懒的抽着烟,不知道说了什么,唐浅竟然低头哭了,而且还哭的梨花带雨,一抽一抽的。

    哎……

    真是不遗余力的在勾引……别人的老公啊!

    偏偏,他旁边的当事人还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世界是怎么了吗?

    摄影棚有些闷,即便空调已经调的很低了,唐浅还是觉得难受,头昏欲裂,好像中暑的感觉。

    眼前的男人变成了模糊的重影,她眼前一黑,在抽泣中倒向了身前的男人,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在想,如果时间能永远的停留在这一秒钟,该有多好啊!

    “啧啧,不愧是演员吶,居然晕了!”

    谢之谦看到这,赶紧捅了捅还在刷微博的乔漫,“快看,那小妖精倒在纪云深的怀里了。”

    乔漫的视线终于从屏幕上移了过去,摸了摸下巴道,“这招我用过了,原来女人的套路都差不多啊!我还以为聪明的唐浅会另辟蹊径呢。”

    “比如说……”谢之谦疑惑的看向乔漫,“难道还有比这招更能勾起男人骨子里的英雄主义的?”

    “有啊。”乔漫回答的直截了当,“替他受伤。”

    不过这两句对白被走近的纪云深听到了,他挑了挑眉,漆黑的眸子染上了点点的星光。

    “显然,纪太太的套路略胜一筹!”

    谢之谦光顾着和乔漫聊天,居然没注意纪云深已经把唐浅交给了工作人员,更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走过来了。

    他的身体止不住的僵硬起来,摸了摸鼻子,对着乔漫笑道,“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东西落在车上了,我去取一下哈!”

    路过纪云深时,谢之谦的笑意更浓,“纪先生,刚刚我们只是在开玩笑,开玩笑……”

    然后,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纪云深坐到乔漫的身边,抽掉她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用我解释一下吗?”

    乔漫修长笔直的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搭在腿上,单手撑着腮,看向身边的高大男人,“其实……纪先生要是有另外感兴趣的女人,我是不介意的,相对来说,她比我更有纪晗的影子,这样的话多少对你公平一些。”

    他一直在教她怎么在这段婚姻里生存,却忘了他自己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俗话不是说的好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对纪晗的爱,根本不会随着她的强行入侵而减弱,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加。

    止于唇齿,却掩于岁月。

    唐浅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她太像纪晗了,白裙黑发,清纯的像是高山上经年不化的白雪,一颦一笑,惹人心醉。

    既然娶不到心爱的女人,那么绑一个相似的人在身边,也好过去绑一个不安分的女人呆在身边。

    况且,都是有故事的人,想要再去碰伤筋动骨的感情,会有多难,不用想也知道。

    她只要他的钱,其他的,她都不需要。

    “乔漫,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只要像晗儿的人,就都能替代她?”

    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真的存在谁能替代谁,那么还要刻骨铭心的爱情干嘛呢?

    自取其辱吗?

    乔漫从他的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低低的笑出声,在光影明灭的光线里,那笑容竟出奇的好看,晃得人眼睛生疼。

    她说,“纪云深,我们都干脆一点不好吗?谁也不比谁伟大,谁也不谁无辜。我承认,不谈情不说爱的话,你确实是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男人,英俊多金,又体贴入微,可如果要谈情说爱的话,你并不够格,不是吗?”

    一场角色扮演的婚姻,她可以在婚姻的范围内,给他最大的自由,包括容忍那些女人的靠近。

    可能不能不要在允许她们接近的同时告诉她,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谁能替代谁这一说。

    如果真的不存在,那么这场婚姻也就不会存在。

    他大概真的是被纪晗的摇摆不定弄得心灰意冷,才会觉得可以跟她老死不相往来,才会觉得可以在这场没有感情的婚姻中找到慰藉。

    若论演戏,他们棋逢对手,若论真心,恐怕都会相形见绌。

    这也是她一开始抗拒和他发生关系的原因,如果有那层关系在,有些事情就会变得不清不楚,例如……丈夫与妻子的本分。

    她可以守住作为妻子的本分,却不敢要求他作为丈夫的忠诚。

    这就是这段婚姻的利和弊,她想的很清楚,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所以,纪太太这是在变相的要跟我吵架?”

    乔漫摇摇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一直带着笑,“你想多了,我真的不是想跟你吵架,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差不多就行了,我的要求不高。”

    她在告诉他,上午的那些作,就是她对他能做的最大限度的惩罚,除此之外,她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立场。

    纪云深宽厚的背脊靠在椅背上,隔着蓝白烟雾看向远处,声音都跟着低哑缥缈了起来,“乔漫,你知道你最大的愚蠢是什么吗?就是太自以为是了。自以为是的觉得你自己了解我,自以为是的判断我的心意,自以为是的就给这段婚姻定了结局……”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她,“这么多的自以为是,乔漫,你究竟在怕什么?”

    是怕深陷这段婚姻无法自拔,还是,她从一开始就不是目的不纯?

    而是,真的想嫁给他。

    乔漫迅速的躲过他的眸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听不懂。”

    男人掐灭手中的烟头,幽幽的说道,“当一个人的能力配不上她的野心,聪明配不上她的逞强,那么这种人只会有两种结局,要不众叛亲离,要不惹火烧身。”

    话刚落,杨秘书就匆匆的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纪总,唐浅醒了,摄影师的意思是想让您先看一下原片,如果觉得可以再继续,这样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127,气走了我刚重金签下的代言人,纪太太打算怎么赔?

    纪云深用深黑色的皮鞋踢了踢身边女孩的白色高跟鞋,语气恢复了以往的纵容,“要一起吗?”

    乔漫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细嫩的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说道,“我不去了,毕竟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不适合跟着去瞎掺合。”

    他笑了笑,身边围绕着未散的袅袅烟雾,头顶昏黄的光线洒落在他乌黑如墨的碎发上,几乎恍惚了乔漫的心神。

    他说,“都到这来了,不去看看,能忍住吗?”

    说完,纪云深突然俯身下来,双臂撑在她椅背的两侧,将她困在椅背和他的胸膛之间,“不是说来会情敌吗?这就是你会情敌的气势?”

    激将法,偏偏对她很受用。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反悔。”

    刚刚坐在那说了那么多,不过是要他的一个首肯吧。

    底气不足的事情,她乔漫可不会轻易的做。

    还好,他还算摸清了她性格中有缺陷的那部分,不主动不被动。

    看片室里,唐浅和摄影师已经并排坐在了一起,正看着投射在大屏幕上的摄影原片。

    有推门声响起,唐浅下意识的看过来,就看到纪云深拥着乔漫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杨秘书和谢之谦。

    主位上只有一把座椅,杨秘书很有眼力见的又搬来一把,纪云深就拥着乔漫坐了过去,全程温柔绅士的不像话。

    唐浅虽说是个入行不久的新人,但凭借着扎实的演技,和甜美可人的长相,拥有着庞大的粉丝群。

    她本人不喜炒作,入行几年来,几乎没有过绯闻和差评,因此,唐浅的路人缘也不错,一提起唐浅,大家都会说那小姑娘长得不错,演技不错,挺拼的,是个大红大紫的苗子。

    正因为这样,她以往合作的公司,对她都关爱有加,更尊重她的工作,很少会在工作期间让外人进出。

    可……当她看到乔漫走进来的时候,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有得到纪云深尊重,还有表白被拒后的恼怒和难堪。

    论名声,她好过乔漫太多,论事业,她也算小有一番成就,而乔漫呢,不过是个落魄的千金,现在大概连个几千块钱的衣服都买不起了吧!

    一个靠男人才能活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呢?她不明白。

    “纪总,虽然我不是什么大腕,但还轮不到外人来品头论足,所以,请您看在我们辛苦的工作上,能否行个方便?”

    听起来很平常的话,却字字暗藏珠玑。

    乔漫的身子前倾,单手托腮,支肘撑在桌面上,就那么慵懒的看向身边的男人,好像对男人的回答很感兴趣。

    纪云深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捏在手里,轻轻的在烟盒上磕着,一下又一下。

    “杨秘书,谢先生,你们先暂时回避一下吧!”

    杨秘书和谢之谦互相交换了一个眼风,为不能亲眼目睹这场巅峰对决,而扼腕叹息。

    两人走出去后,纪云深啪的一声按亮打火机,将烟点着,深吸了一口,“唐小姐,这回可以开始了吗?”

    唐浅不知道纪云深是不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她指的是乔漫,却故意撵走了杨秘书和谢之谦,这是在变相的护着乔漫?

    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不信他会对乔漫有半点真心。

    “纪先生,我说的外人,难道不包括跟这项工作无关的所有人吗?”

    唐浅从电影学院毕业进入娱乐圈以后,一路顺风顺水,也因为如此,见过了许多豪门浮沉,过眼云烟的感情。

    她相信,纪云深和乔漫就是属于后者,过眼云烟。

    大概在未来的某个早晨,纪云深都不会记得一个叫乔漫的女人出现过。

    纪云深的薄唇勾起一抹清新俊逸的浅笑,却没有让人觉得温暖,反而让人觉得清冷淡漠,他说,“唐小姐,我是请你来代言的,不是让你来教我怎么做事的!”

    唐浅咬唇,眼底迅速蔓上一层薄雾,“纪先生,我是您请来代言的,但并不代表您可以随意的羞辱我啊!”

    难受,窒息一般的难受。

    “那么请问唐小姐,我怎么羞辱你了?”

    纪云深的黑亮眸子染上一层薄薄的笑意,看似清澈,实则幽深的复杂难测,“总不能你表示对我有意思,我就必须回应你吧?天下好像并没有这样的道理。”

    乔漫觉得唐浅有点太夸张了,纪云深也没说什么,她就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这脸皮明显不够厚啊,想要追男神,还拉不下脸,明显是在自作自受啊。

    “算了,我先出去好了,免得影响你们工作。”

    乔漫刚刚站起身,却被男人一拉,跌在了他的腿上,“纪太太作为家属,难道不想看看自家公司的代言片子?”

    这话一出,不仅唐浅愣住了,就连一旁战战兢兢的摄影师也愣住了。

    刚刚纪总说的是纪太太,他应该没有听错吧!

    “没什么可看的,虽然唐小姐形象健康,符合代言的基本要求,但我刚刚粗略的扫了一眼原片,她的姿体语言诠释太过僵硬,妆容用力过猛,服装造型偏于暗黑系,这样会很容易造成民众的误解,从而产生审美疲劳。”

    “总结来说,就是整体上,完全没有体现出明远集团青春洋溢又活力四射的定位,我的建议是……换个代言人。”

    乔漫顿了顿,不着痕迹的从男人的腿上退回到刚刚的座位上,“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些小建议,你们完全可以当做耳边风,毕竟我是个门外汉,不懂这些的!”

    能够把犀利刻薄演的这么无辜无害的,估计除了乔漫,整个林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女人了。

    本以为富家千金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看来真的是她太小瞧乔漫了。

    唐浅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白开,淡淡的开口,“乔小姐……”

    乔漫也拿过水杯抿了一口白开,语气温淡软糯,极为好听,“不好意思,唐小姐,可以请你叫我纪太太吗?毕竟我和纪先生是领了证的,你当着他的面还叫我乔小姐,我怕他会没有当老公的自觉。”

    一句话,既宣誓了主权,又透出了对唐浅的嘲弄,就像她和纪云深那些捕风捉影的绯闻,都是她围观的一场笑话。

    “好啊,纪太太。”唐浅握着水杯的手用力到泛白,可脸上还挂着一贯的笑容,“这回我可以发表自己的想法了吗?”

    乔漫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做出了请的姿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唐浅如海藻般浓密的黑色长发被编织成玫瑰花样,尖细的小脸上镶嵌着深刻精致的五官,不说话时,会显出一种让人高不可攀的距离感来。

    清高孤傲,矜贵优雅,像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纪太太,你不要误会,我会接触到纪先生,也是机缘巧合的偶然,而且你放心,我不图他的钱。”

    大概在唐浅的眼里,她乔漫就是看上了纪云深的钱,不过仔细想想,她这么想也没错,她确实是因为钱才会接近纪云深的。

    “不图钱,那就是图他的人喽?”

    乔漫乌黑明亮的眼眸透着丝丝缕缕的温柔,在昏暗的灯光下,宛若精灵般魅惑。

    “不过不图钱,你干嘛图他的人?怎么,唐小姐难道是把自己想象成童话书里的白雪公主了?还是想在现实生活中尝试一把莲花女配,准备随时上位?”

    唐浅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纪太太,既然你已经把我定位成了居心叵测的女人,那这样的话,就算我说出花来,你也不会相信我的,我想就没有必要再浪费彼此的口舌了吧!”

    “嗯,是没有必要了!”这次开口的是纪云深。

    唐浅露出一抹浅笑,就那么看着乔漫,似乎在说你输了。

    可乔漫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她身边的男人吸了一口烟,缓缓的说道,“唐小姐你回去吧,违约金稍后会打到你的卡里。”

    话落,唐浅足足反应了几秒,才不可置信的说道,“……纪先生,违约金是我佣金的三倍,您……”

    “你觉得我会在乎那点钱?”纪云深打断唐浅的话,笑意颇浓的说道,“我太太虽然没有涉足过这个领域,但她说的那些缺点,你恰好都有,如果再跟你合作下去,那不是等于在自砸招牌吗?”

    唐浅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难堪,从来没有过的难堪,眼底慢慢浮起了水光,还有类似不甘心的情绪,瞬间蜂拥而至。

    她说,“纪先生,你这是打算为了你太太而公私不分了吗?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拿下这个代言的,实不相瞒,我的经纪人是慕惜。”

    “所以呢?”纪云深如画的眉眼氤氲出淡淡的不悦,不过不明显,“唐小姐这是在告诉我你因为走后门,所以会比其他人更理直气壮一些?”

    唐浅死死的咬唇,硬是没让发红的眼眶里掉下泪来,“好,既然纪先生已经做出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打扰两位了!”

    唐浅匆匆的走出去后,摄影师也赶紧跟着走了出去,生怕会被这压抑的空气给闷死。

    乔漫的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在桌面上,虽然在笑,却笑的很勉强,“纪先生,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啊,根本就没给我发挥的机会啊!我憋了一肚子话,看来只能自己消化了!”

    “少在这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纪云深探身,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透明的烟灰缸里,声音低哑,富有磁性,“是我能让她比较难堪,让她知难而退,还是你比较能让她难堪,让她知难而退?嗯?”

    乔漫当然知道这些,可心情归心情,道理归道理,不能混为一谈。

    “不过……”

    男人突然靠近,声音在她的耳边喷出暧昧的温热,“气走了我刚重金签下的代言人,纪太太打算怎么赔?”

    “如果我没有失忆的话,是纪先生您亲自下的逐客令啊,跟我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乔漫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的问了一句,“违约金能有多少?”

    “不多。”纪云深过于漆黑的眼睛映着身前女孩的样子,如同夜里一望无际的深海,宁静而遥远,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情绪,“将近一个亿而已。”

    唐浅不过一个新人,收入就这么可观了吗?

    一个亿啊,一个亿。

    “要不然,你看看我行不行?”乔漫凑近他,白藕似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你不常常说我不去做演员可惜了嘛!”

    “你觉得纪太太能是一个抛头露面的公众人物?还是你觉得我喜欢将我的私生活放在众人面前,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好像,确实都不太可能……

    纪家是名门望族,家风严,规矩多,是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演员来做未来纪家掌舵人的媳妇的!

    “那怎么办?”乔漫干脆推开他,将修剪整齐的指甲凑到唇边吹了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跟我耍无赖是不是?”

    男人一把捏住她的下颌,下一秒,沉重的吻便重重的落下,狂热的厮磨着,属于他独有的混着烟草味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

    吻的间隙,他嗓音沙哑粗重的说。“还是……纪太太装疯卖傻的功力又提高了?”

    他这个吻并不温柔,疯狂的掠夺让她很快就失去了所有的神智,她的气息渐渐急促,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攀住男人的颈项,像是一滩水,软了下去。

    过了很久,他才结束这个吻,拇指覆在那娇艳欲滴的唇瓣上,细细的摩挲。

    “奶奶那边又催着要见你了,你准备哪天跟我回去见长辈?”

    像是看出了她之前要去见长辈时露出的紧张,这次他没有事先安排,而是先来征询她的意见。

    “过几天吧,这两天我有点事,要赶紧解决一下。”

    纪云深也没多问,就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

    半个小时后,纪云深拥着乔漫走出了摄影棚,杨秘书赶紧快走两步,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恭敬的等着两人上车。

    几人坐进去,车子启动,然后杨秘书就听到手机震动的铃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滑了接听键。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杨秘书的脸色几变,然后回头对纪云深说道,“纪总,是唐浅的经纪人的电话。”

    纪云深接过来,喂了一声,对面的清贵女声就接着响起来了,“小深,明远集团涉足影坛的年头还太短了,唐浅虽说有些问题,但还不至于让你付出高价违约金,听我的话,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慕女士。”纪云深突然出声,打断了慕惜的话,“你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的这些话?如果是以唐浅经纪人的身份,我很抱歉的说,她根本就不是我想象中代言人的样子,清新有余,但她……太蠢了,而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跟蠢女人合作。”

    “当然,你要是以我母亲的身份跟我说话,那我只能说一句,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跟我瞎-操心,我也不需要你瞎-操心。”

    乔漫本来很安静的坐在旁边,没有吭声,而是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直到纪云深那句母亲,才把她从纷飞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慕惜是他母亲,居然是他母亲。

    这也就解释了那天在《爱情攻势》深山的片场里,慕惜那么十分不待见她的原因了,原来是因为纪云深。

    她大概能够想到,是自己飘在外面的名声,才会让慕惜产生那么强烈的反感。

    因为纪云深确实值得更好的女人。

    慕惜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小深,妈妈不是干涉你,而是觉得乔漫那女孩真的不适合你。”

    纪云深笑了笑,眉眼浮现了一丝疲惫,“适不适合我说了算,还有以后少给我打电话。”

128,这帮劫匪也真是的,专盯着年轻有钱的小姑娘

    烟灰色的宾利车子停在蓝山别墅外时,夜幕已经悄悄降临了,黛黑色的天空寥寥的挂着几颗星星,风一过,吹得玉兰花树随风摇动,在景观灯下,映出影影绰绰的灯痕。

    车影被拉的老长,将乔漫的身影团团围住,安静了一路的纪云深突然说道,“晚上我还有个应酬,你先回去吧,早点睡,不必等我。”

    乔漫闻言点了点头,便下了车,身影逐渐没入别墅的庭院里,直至看不清,烟灰色的宾利车子才重新启动,像是箭一般,驶入夜幕里。

    刚刚走到别墅门口,包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乔漫扫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滑了接听键,“乔小姐,我是谢之谦的朋友,你外公那条项链的买主,我已经帮你联系上了,他这次来林城大概会逗留三个小时,时间紧迫,只留给你十五分钟,你能不能现在赶过来?”

    乔漫清新干净的眉眼满是喜色,想都没多想,就问道,“在哪里,我现在就赶过去。”

    “西五环,沿海路这边。”男人回答。

    是郊区的那条沿海路,这不免让她想起了那晚纪云深的冷漠和冰凉刺骨的海水,身体止不住的抖了两下。

    “乔小姐,有问题吗?”

    男人见这边半天没有回应,就说道,“如果不方便,那就约下回吧,这次确实太过于仓促了……”

    “没事。”乔漫赶紧打断男人的话,声音柔软,“我现在就赶过去,麻烦你一会把具体地址发到我的手机里。”

    挂断电话,乔漫就匆匆的往别墅门口跑过去,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幸运,正好有一辆计程车开了过来,她拦下,报了短信里的地址,车子启动,朝着城西方向疾驰而去。

    ……

    夜已深沉,起伏错落的万家灯火缀连城一片,细雨中,辉煌的扑朔迷离。

    烟灰色的宾利车子划破雨幕,仿佛在灯火阑珊的河流里游戈,晚风透过半降的车窗,斜斜的掠进来,打在男人苍劲有力的腿上,氤氲出一片水渍。

    假寐的男人感受到凉意,眉心跳了跳,将车窗升上。

    雨点密集的打在车窗上,前排的杨秘书瞄了一眼窗外,“怎么又下雨了?”

    正说着,手机便有推送震动,他点开,浏览着今天最新最热的林城新闻,“城西又出现抢劫杀人案了,这帮劫匪也真是的,专盯着年轻有钱的小姑娘,才二十岁,可惜了。”

    纪云深双腿交叠,手指慵懒的敲打着膝盖骨,随后抬起手,看了一眼机械腕表,“杨秘书,给张嫂打电话,问太太吃饭了没有?”

    最近,市里不那么太平,明里暗里盯着纪家的人不少,他怕有人会趁乱制造一些事端,尤其他和乔漫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如果有心人以她做要挟……

    想到这,他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好的,纪总。”

    杨秘书正在心里纳闷着总裁为什么不亲自给乔漫打电话的同时,张嫂已经接起了电话,“张嫂,乔小姐吃饭了吗?”

    因为两人领证的事情还没有在纪家公开,因此杨秘书在说话时特别注意小心。

    “漫漫?”张嫂诧异了下,很快说道,“她还没有回来啊!”

    杨秘书变了脸色,“没回去,可我们把她送回别墅才离开的啊!”

    挂断电话,杨秘书赶紧回头看向纪云深,“纪总,张嫂说乔小姐还没回去。”

    “掉头回去。”

    纪云深摸出手机,立刻拨通了乔漫的手机,却被提示已经关机。

    他捏了捏眉心,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小张,再开快点。”

    小张沉静的回答,“好的,纪总。”

    道路湿滑,小张却在不断的加速,雨更大了,落在车顶,发出沉重的声音。

    下了高架左转,便看到一辆计程车从景观大道驶了出来,杨秘书疑惑,“这一带富人区计程车不是限行的吗?”

    即便雨雾弥漫,视线不好,但他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坐在后座的那抹白色身影。

    “小张,跟上去,漫漫在那辆车上。”

    杨秘书的第一感觉就是乔漫被绑架了,但想想又觉得不对,他们几人见她进了别墅才离开,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还没有进到别墅,便又返了出来。

    做这件的事情,应该是一个熟人。

    他能想到这些,纪云深肯定也想到了,只是一时还猜不准这个人是谁。

    前面的计程车像是发现了后面有车子在尾随,踩下油门,不断的加速。

    乔漫坐在后面,并没有留意到这些,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才能以最低的价格把那条项链买回来,或者,怎么样才能让损失少一些。

    毕竟,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资本或者底气,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从市区到西郊开车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她觉得有些无聊,便想着拿出手机刷一会微博,打发一下时间。

    按了一下锁屏键,却发现手机还是黑屏,可能是没电了。

    她觉得有些闷,便挪到车门边,降下一点车窗,透过缝隙看着雨幕里灯火璀璨的城市。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乔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一股掼力带向前,狠狠的撞在了前排的椅背上。

    车身震颤,像是和什么东西碰撞在了一起,计程车司机利落的控制着方向盘,将车子扭转方向,朝着另一条路驶去。

    乔漫疼的吸气,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闭着眼睛,痛苦的哼唧着。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觉得好一些。

129,在豪门里的感情,就像天方夜谭一样

    雨幕将后面闪烁的灯光隔成一片又一片忽明忽暗的光影,更将司机的背影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四周静的只能听见风雨的呼啸声,和车胎急速滑过地面带来的摩擦声。

    转过身,乔漫透过后视玻璃,可以看到后面那辆烟灰色的宾利车子在不断的变换远近光,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乔漫认出那是纪云深的车子,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心中也明白了大概,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脸上依然不露声色,隔着挡板,看向前面一身黑衣黑帽的司机,昏暗的光线下,他耳朵上那枚钻石耳钉,闪着耀眼的光。

    学心理学的人都有一个毛病,看一个人的时候,喜欢看细节,尤其是那些不起眼的细节。

    会打耳洞,证明他年龄不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干净,偏于细嫩,一看就没经历过人间什么疾苦,遮掩帽背到脑后,露出上面几个炫酷的英文字母。

    种种迹象显示,这个司机很有可能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至于为什么要冒充计程车司机骗人,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了解清楚。

    乔漫交叠双腿,透过后视镜看向已经被昏暗光线模糊的那张年轻的脸庞,声音淡的像是水,“我看你年龄不大,如果缺钱我可以给你,你停车,放我下去。”

    男孩的车技狠娴熟,不断的加速,超车,有的时候甚至贴着旁边的车滑过去,看的乔漫心惊胆战。

    “我凭什么相信你?”男孩不时透过后视镜查看后面车子的跟踪情况,声音冷静的让人心慌,“还有,别把我当十几岁的孩子看,我没有那么幼稚。”

    确实,不管从车技,还是从说话的语气和方式,这个孩子都太超乎年龄的成熟了。

    “那好,我们可以谈谈吗?例如……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在我能力允许的范围内,一定会全力满足你。”

    男孩勾唇一笑,又惊险的超了一辆车,“想跟我谈生意,得有足够的资本,乔小姐,你有吗?”

    乔漫的心慌成了一片,兀自镇定的说道,“你这样说,我根本没有判断的方向,你总要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我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资本,对不对?”

    前方几百米处,有警灯在不停的闪烁,似乎正在进行封路。

    男孩在红绿灯的路口,突然一个急刹车,然后油门踩到底,一个漂移,变换了车道。

    后面的车子越是紧追不舍,他就越显得兴奋,车速还在飙升,道路两边的景色飞速倒退,和着光影,刺的乔漫眼睛瞬间腾升起一股灼热感,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

    “跟我玩心理战术?没用的,我从小就活在谎言里,比谁都爱说谎,也比谁都知道什么是谎,不用故意套我,我不会上当。”

    乔漫抓紧车顶的手扶,突然笑了,她说,“巧了,我生在豪门,看的最多的就是谎言,而你这种欲擒故纵似的谎言,是我看过的最蹩脚的演出,别再装了。”

    男孩也跟着笑,只是那声音多少会显得有些干净的暗哑。

    “欲擒故纵也好,活在谎言里也罢,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对手?他居然把她当做对手?

    一个完全都不认识的人,突然冒出来告诉她,她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这话,还藏了几分暧昧,匪夷所思的让人觉得诡异。

    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盘踞,然后生了根,发了牙。

    她唇角的笑,带着如沐春风的干净温暖,“对手这两字似乎不是很恰当啊,情敌才对吧。”

    男孩沉默了下来,呼吸变得急促,还有着被人戳破心思的窘迫。

    即便表现的再淡然,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说的话越多,露的破绽也就越多,而在这些破绽里面,她找到了两个关键字“对手”。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可以有很多种感情,比如……爱慕。

    又比如……暗恋。

    可他却说她是他的对手,那么就很有可能跟男女间的感情问题有关,而这个感情问题,并不是跟她这个当事人的感情问题,而是另有其人。

    她粗略的一想,能被称为情敌,又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生,她唯一想到的就是,纪云深。

    这个男孩在暗恋纪云深。

    可能是对报纸和媒体上那铺天盖地的报道刺激到了,才会策划今晚的这一切。

    “怎么?”乔漫将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了一起,模样会恢复了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胆喜欢,没胆承认?”

    “我为什么没有胆子承认?我就是喜欢他,爱慕着他,我不允许他的身边出现任何人。”

    当常年积累下来的喜欢,变成了得不到的欲望,就会演变成一种执念,而这种执念太深了,就会形成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将自己困得死死的,再也动弹不得。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乔漫眨了眨眼睛,红唇溢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就一个问题。”

    男孩似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反正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心中的不安已经达到了顶点,乔漫只能将它压下去,“你爱他多少年了?”

    “记不清了,似乎从有记忆以来,就把他当做我一生的伴侣。”

    是该感叹这个世界疯狂,还是该感叹纪云深太有魅力,她想过婚后会处理他的烂桃花,却没想到这烂桃花里,还有男的。

    “那你希望看到他对你失望吗?你也知道,在豪门里的感情,就像天方夜谭一样,实话说,我们不过逢场作戏,你不用在意的!”

130,嗯,懂事了,知道心疼自己老公了!

    这条路是一条被废弃的沿海国防公路,年久失修,加上雨水侵蚀,路面已经塌陷,变得凹凸不平。

    车子行驶在上面的冲击阻力很大,导致车身剧烈的摇晃震动,震得乔漫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

    道路两边的路灯好多都已经不亮了,仅有的余亮在层层雨雾中发出柔和的光芒,陪伴在路灯旁边的是一颗颗郁郁葱葱的玉兰花树,风夹着雨掠过,摇晃着一树的温柔。

    “乔小姐,我虽然年龄不大,但不代表我是个傻子。纪少这些年别说是绯闻,身边就连个女人影都没见着,就算偶尔闹出个小绯闻,也很快就风平浪静,不起一丝波澜,哪次也没像这次闹的这么大过。”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除非……这次是他默认的,不然试问林城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男孩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吸烟的动作竟然和纪云深给人的感觉有八分像,他这是观察那人已经观察到了什么程度?

    竟然……连点烟吸烟的动作都能这么像?

    他的声音被烟雾氤氲后,变得愈发低磁,幽远,“乔小姐你也不用想着怎么唬我了,就算你们没有感情,也一定有其他的猫腻,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只能是我的。”

    说实话,十几岁那阵动的感情,绝对是这辈子最真,也是最刻骨铭心的。

    甚至每每想起,都会让人心痛到不能呼吸。

    她能够理解,但却不赞同。

    这世界上所有的爱,如果全都要以拥有为前提,那么这种爱,大概也就不会有多么的伤筋动骨,念念不忘了。

    “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和谁抢他。”乔漫抬眸,目光正好对上男孩从后视镜映射来的眸子,“还有,你这样做,不是在表现你有多么的爱他,而是在表现你有多么的疯狂,或者说,你想向他证明什么呢?”

    “证明你比任何人都爱他?还是……”她笑了笑,过分美丽的眉眼间有着暖阳般的明媚,让看到的人,不敢直视,“……证明,你会有多爱他?”

    “爱情呢,有的时候是演给别人看的,但有的时候,其实是演给自己看的。”

    乔漫在试探,试探男孩的心理底线。

    她曾经读过的一本心理学书籍上,曾经介绍过这么一段话:爱情会让人疯狂,疯狂到让人变了样子,而这个样子,医学上讲,就叫做双重人格。

    多年学下来的心理学知识告诉她,这个男孩很有可能是典型的双重人格患者。

    这种疾病的形成,和他的家庭环境和成长经历有很大的关系。

    像她,在那似海般深沉阴暗的豪门长大,常年都处于极度低沉压抑的状态,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轻度的抑郁症,只不过没有发展到他那么严重的地步。

    他这样,很明显是比她过得还要低沉压抑,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深度病态的程度。

    男孩夹烟的手微微颤抖,送到嘴边,深吸了一口,袅袅的烟雾氤氲着他精致的脸庞,他笑着说,“Whocare。”

    说话的语气和感觉也越来越像纪云深,好像整个人已经变成了纪云深。

    乔漫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纪云深的性格本身就让人捉摸不透,这个男孩又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两样加一块,让她的头又疼了起来。

    烟灰色的宾利车子已经追到了计程车的身侧,乔漫扑过去,降下车窗,隔着雨幕看向那张精致英俊的脸,明明不算远的距离,却好像遥远的隔着一整个宇宙,根本让人触摸不到。

    眼眸酸楚的似乎有什么在里面奋力的汹涌挣扎,她强自压下,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纪云深……”

    弥漫的雨雾氤氲了两人的视线,她渐渐的看不清他了,视野之中只剩下漫天的雨线,他说,“漫漫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那样轻柔,不过是两句简单的话,却被他说的深情动人。

    倾泻而下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脸和头发,公路两侧的霓虹树影全都融化成了他的背景,这一刻,她的双眼里只有他那被雨幕模糊了的身影。

    男孩也降下车窗,挑衅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车子,薄唇勾起一抹笑,伸出手,将燃了一半的烟蒂扔到了窗外,火星迅速被淹没。

    然后,车子又是一阵加速,乔漫知道,这辆车子已经到了它能承受的极限,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会冲向路边,成为七零八落的碎片。

    而她,也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具尸体。

    从来没有这一刻,觉得活着真好。

    她伸出头,朝着已经落后了一个车身的烟灰色宾利车子大声的喊去,“纪云深,你多保重。”

    多保重,最好能将纪晗和她都忘了。

    然后找一个他真正爱的,也真正爱他的女人,好好的过平淡日子。

    一座城,两人,三餐,四季,就那么过一辈子。

    深夜的公路,路灯昏黄的光线在透明的挡风玻璃上一遍又一遍的掠过,忽明忽暗中,映出了她满脸的泪痕。

    在往前几百米,道路两边就彻底没有路灯了,只有车前那两束笔直的灯光驱散着前方的黑暗,望不到边的黑暗。

    现在的每分每秒,对乔漫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一下生一下死的煎熬。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车窗外传来一片清晰的海浪声,将风雨的呼啸声全部压了下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轮胎碾轧过礁石,疯狂的朝着海里冲去。

    乔漫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下一秒,车子便重重的冲撞上什么东西,发出巨大的声响,乔漫被甩到一边,身体传来的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了一样。

    她捂着脑袋,在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浑身是血的男人走过来打开那侧的车门,他朝她伸出手,“漫漫,过来,我带你回家。”

    有那么一刻,乔漫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不然她为什么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从没见过的疼惜。

    她扑过去,抱着他,突然哭的不能自己。

    是后怕,是感动,还是什么,她已经分不清。

    她只知道她还活着,他也没事,他们都好好的。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她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一遍一遍的低声呢喃着,“纪云深……纪云深……”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脑,下颚抵着她的头顶,“好了,没事了。”

    乔漫没吃晚饭,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整个人一阵阵的犯晕,眼前犯黑,模糊的几乎都看不清眼前男人的脸。

    纪云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架出车子,正要弯腰抱她,她却说,“你受伤那么严重,不用抱,我自己走。”

    “这点伤算什么?还不至于抱不了你。”

    话落,便弯腰抱起她,已经没过膝盖的海水,将他沉稳的脚步打的有些踉跄,双臂却还是稳稳的托着她。

    远处的灯塔不时传来亮光,将这片禁海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中,衍生成电视剧里才有的浪漫情节。

    到了岸边,他将她放下时,一个不稳,突然将她带倒,压在了她的身上。

    乔漫呼吸一窒,推了推一动不动的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纪云深,你怎么了?伤的很重吗?”

    男人没动,呼吸好像都变得微弱了起来。

    乔漫又推了推他,声音中都有了几丝颤抖的哭音,“纪云深,你别吓我,你怎么样了?”

    见他没动,乔漫急了,正要去推他,却听得他闷闷的说道,“别推了,你想弄死你老公啊?”

    “你吓死我了!”乔漫重重的在他的背上锤了一下,哽咽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怎么,担心我?”他的双臂突然撑在她头的两侧,俊美的五官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是不是爱上我了?”

    “嗯?”她的双臂勾上他的脖颈,眼睛眨了眨,语气颇为认真,“纪先生,以后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对女人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知不知道,这会让女人很容易动心的!”

    纪云深笑了笑,像阳春三月里的清风,他说,“乔漫,我们试试谈个恋爱吧?”

    试试爱上对方,了解对方。

    乔漫湛黑的眼眸,黑得像是这深浓的夜,她说,“纪云深,你不会喜欢爱上你的我的!现在这样不好吗?若即若离,我们随时都能全身而退,不用担心被彼此伤的体无完肤,面目全非。”

    “不好!”纪云深拨开黏在她脸上湿发,“我想你爱上我的样子,一定比现在更吸引我。”

    话落,他的唇便压了下来,将她的抗议全部堵在了唇齿之间。

    胸腔里针扎一样难受,他不得不起身,从她的身上退开,捂着胸腔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是不是伤到哪了?”乔漫撑坐起身,看着他,“小张和杨秘书呢?刚刚我看到他俩了,人呢?”

    “被我放在路上了。”

    纪云深转过头,精致的眉眼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温柔,“小张那技术,做个司机可以,但要是跟人赛车,他差得远了。”

    难怪会在最后一刻拦住车子,原来换成他亲自驾驶了。

    “走吧,我们往回走,杨秘书已经报了警,警察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他拉着他站起来,弯腰还想抱她,却被她躲过了,“你伤的比我重多了,我自己可以走。”

    “嗯,懂事了,知道心疼自己老公了!”

    乔漫偏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谁心疼你。”

    他低笑了两声,拥着她朝刚刚来的路走去,雨势没有减弱,反而越下越大。

    大雨声几乎消融掉了一切声音,她的耳朵里,好像都是身边男人清冽的呼吸声,再容不下其他。

    身后有脚步踩在沙滩礁石的声音,很微弱,她下意识的回头,却看见那个男孩正朝着他的背部挥刀。

    短刀在灯塔的灯光映射下,泛着丝丝寒意,她推开纪云深,只来得及喊一声,“小心……”

    刀子从她的手臂划过去,鲜血顿时溢了出来,男孩被吓了一跳,只见眼前黑影闪过,便被男人重重的掼在了地上,铁拳砸在脸上,锥心刺骨的疼。

    男孩本来就伤的挺重的,怎么抗得了纪云深这几拳,几乎立刻昏了过去。

    纪云深的眼睛红了,脸色黑的吓人,粗鲁的将她拽过来,乔漫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疼了?刚刚逞什么英雄?纪太太真的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还是觉得我一个大男人需要一个女人去保护?”

    乔漫的手臂很疼,被他一吼好像更疼了,她要往回缩,却被他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以后少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我的女人,就该由我保护,而不是反过来保护我,知道吗?”

    “哼,大男子主义。”乔漫微微垂头,语气凉凉的,“谁稀罕。”

    “还犟嘴?”纪云深弯腰将她抱起来,嘱咐她,“你一天就不能少让我-操-点心?”

131,纪先生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吗?

    狂风中,暴雨下,乔漫窝在他的胸膛前,像一只倦极了的小猫儿。

    心里的余悸虽然还没有完全消退,可在他怀里的那种沉稳的安全感,却莫名的让她觉得心安,好像瞬间就令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魂得到了慰藉和安抚。

    乔漫抬眸,橘色路灯抛下来的光线混着扬扬洒洒的雨幕,打在男人深邃淡漠的五官上,拓开一片阴影。

    看着他那带着浅色胡茬的完美下颚,不知怎么,突然让她的眼前多出一层模糊感。

    她很少会心绪不宁,也很少会害怕,更很少哭,今晚大概是她有记忆以来,最害怕,也是哭的最多的一天。

    “纪太太终于知道什么是害怕了?”男人见她乖的过分,便瞥过来一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上陌生男人的车!”

    她没说话,小巧的耳朵,隔着沁湿的衣料,听着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全身泛软。

    “纪先生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吗?不仅是万千少女的梦,还是万千少男的梦。”

    “我想过在婚后会处理纪先生大大小小的桃花,可没想到的是,纪先生的桃花太泛滥了,泛滥到了男女通杀。”她叹息了一口,好像很无奈,“连十几岁的纯情小男生都没能逃过纪先生的盛世美颜,我还能怎么办啊?我也很无辜啊!”

    “少在这给我打马虎眼。”男人淡淡的开口,唇角却带着笑意,“景观大道那出了名的富人区,出于安全考虑,那里的出租车是明令禁行的,上车之前也不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她当时就想着怎么拿回那条项链了,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谁知道会被那个预谋很久的男孩给盯住了。

    远处有警铃声响起,渐渐驶近两人,车顶呼啸闪烁着红蓝色警灯,在夜色里显得明亮无比,刺过茫茫的雨雾,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十几辆警车瞬间停靠,杨秘书和小张立刻下车,撑伞走过来,遮住了两人头上那片雨。

    杨秘书和小张的身后跟着公安局的副局长,点头哈腰的说道,“纪少,实在太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我一定会非常严肃认真的处理好这件事情,结果保准会让您满意的。”

    纪云深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杨秘书举着伞也跟着往前走,确保不会再有一滴雨落在自家主子的身上。

    “我们这些纳税人一年上缴国家那么多税,不是让你们这些公职人员躲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吃闲饭的,而是保护我们这些公民安全的。”话落,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声音一如既往的散漫,好听,“应该不用我向上头写个检举信,督促一下李副局的工作吧?”

    海风狂啸,寒意逼人,李副局却被惊出了一脑门子汗,“不用不用,这点小事怎么敢惊动纪少的大驾,我李某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给您满意的答案。”

    纪云深眸子微眯,唇角勾了勾,“好,那我就回去等李副局给我答案了。”

    小张上前打开银色劳斯莱斯的后车门,纪云深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女人放在座椅上,自己则瘫坐在座椅上,开始大口的喘息。

    在海里,两车相撞,他被弹射出去,胸口重重的落在凸起的礁石上,刚刚他一直在强撑,现在放松下来,只要一动,就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杨秘书看见纪云深的异常反应,赶紧催促小张,“快开车,纪总受伤了,快快……”

    乔漫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整个人变的疲乏无力,她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无声的空气,然后,她就陷入了一片昏迷之中。

    失去意识前,她好像听到了纪云深痛苦的闷哼声,他究竟伤的重不重?

    ……

    两天后。

    清晨温暖的光线透过半开的百叶窗射进来,均匀的分割在高级梨花木地板上,道道光影之间,渐变着深浅的颜色,仿佛涌动的光海,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乔漫抬手遮了遮光线,待到眼睛适应了后,才开始仔细的打量着她身处的环境。

    这房间,有着各种精密的仪器,墙面铺着高档竖纹壁纸,其中的家具大都以深棕色原木为主,窗帘,地毯和灯,都是国内难得一见的高档精品。

    她猜想,这里有可能是一家高级私立医院。

    想到医院两字,她的记忆迅速恢复,想起那晚的海边,和失去意识时,传来的杨秘书呼唤纪云深声音,赶紧拔掉手上的各种仪器,套上拖鞋往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就被门上那一窄条玻璃外传来那抹白色的身影,给生生的顿住了脚步。

    这间高级病房外,是一间高级客厅,高大的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烟,袅袅的烟雾中,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阿深,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有可能是顾家走丢的那个孩子吗?”

    纪云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吐出一口白雾,“嗯,还在确认当中。”

    纪晗坐到纪云深的旁边,双臂亲密的挽上男人精壮的臂膀,声音干净澄澈,隐隐透着甜蜜和欢喜,“阿深,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了?”

    “因为门当户对了?”男人英俊温淡的五官隐在一片薄薄的烟雾后,辨不清情绪,“还是……顾家的身份,满足了你的虚荣心?”

    纪晗身体一僵,脸上所有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阿深,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那么虚伪?就是个只在乎权势地位的人?”

    “至少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给人这样的感觉。”

    纪晗咬了咬唇,乌黑的瞳眸里氤氲出大片的水汽,下一秒,就扑到男人的身前,红润香甜的樱唇立刻凑了上去,细细的描绘着男人的薄唇。

    男人偏头躲开,蹙了蹙眉,“晗儿,你也没醉,还用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已经和乔漫领证了的事情吗?”

    “阿深,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纪晗跨坐在男人劲瘦有力的腿上,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你是为了乔漫而拒绝我,还是为了拒绝而拒绝?”

    十年的感情,就算没有刻骨铭心,但也算细水长流。

    他怎么可以一转身,就和别的女人领证结婚?那她呢?他到底把她置于何地了?

    她承认,是她的摇摆不定伤到了他男性的自尊,可这是她的弱点,他比谁都清楚啊。

    所以,曾经连她的缺点都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现在,为了另一个女人,甚至连个背影都不肯施舍给她了?

    她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有区别吗?”纪云深宽厚的背脊靠在沙发椅背上,将香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晗儿,在医院的时候,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你应该明白,人生有许多事情,是不可能重来的!”

    还爱着又怎么样?她是顾家的千金又怎么样?他们曾经是兄妹的这个关系永远都变不了,而他太清楚她受不了这样的流言蜚语。

    她是高贵的,骄傲的,纤尘不染的,她不适合生活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生活中。

    他拼尽了全力才把她推出去,让她去过干净明媚的生活,远离豪门的那些肮脏和不堪,又怎么会让她轻易的回来。

    只要他活着的一天,就会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的守护着她,以哥哥的身份,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阿深,回来吧,算我求你,好不好?”

    纪晗的双臂勾住纪云深修长的脖颈,那两片青涩的樱唇再次覆了上去……

    纪云深伸手再次推开了她,站起身,又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烟雾呛入肺部,他掩唇,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把姿态摆的这么低?你都不肯原谅我吗?”纪晗早已经泪流满面,却还在倔强的笑,“阿深,我会让你后悔的,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门开了又关,那抹翩跹的白色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底漫上来,他仰头苦涩的笑了一下,好像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如常。

    乔漫转过身,背部抵在冰冷的墙面上,眼眶很红,却没有一滴泪。

    或许谢之谦说的对,面对纪云深这样的男人,就要时刻保持清醒,毕竟,他有爱了十年的小女孩,毕竟,她才是强势闯入这段感情的意外。

    都怪她,这些日子来,被他无时无刻的温柔和体贴迷惑了双眼,竟然还妄想着能得到他的感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场美梦突然醒了,却是深入骨髓的疼痛,怎么拼命,也压制不下去。

    ……

    后来的两天,她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她知道纪云深来过两次,但很快就走了,没有过多的纠缠和停留。

    又过了几天,他没再来过,听张嫂说,他出差了,去了美国。

    她乐得清净,开始大吃大喝,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不过悲催的是,她足足胖了五斤,谢之谦说,她这是典型的化悲愤为力量。

    出院的这天,天气十分的晴朗,她正愁回别墅无聊,就接到了谢之谦的电话。

    “我下午要去《爱情攻势》的剧组,给白菲菲进行第二次心理辅导,你想不想去?”

    她觉得谢之谦问的简直是废话,她当然想去了。

    和张嫂匆匆的交代了两句,她就跑到了医院门口,等谢之谦的车子来。

    等了大概十分钟,谢之谦的白色路虎才行驶了过来,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下一秒,车子就窜了出去,汇入了车流。

    谢之谦调出音乐,声音淡淡的说道,“听说了吗?《爱情攻势》这部剧换投资人了,张跃落马后,他暗地经营的那家影视公司也很快就土崩瓦解了,这次的投资人,以三百万的价格重新接手,简直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乔漫对娱乐圈的事情不感兴趣,对谁投资就不敢兴趣了,于是没有说话。

    前面是几十秒的红灯,谢之谦踩了刹车,这才抽空看过来了一眼。

    “他还没回来?你这么和他冷战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啊?不如干脆一点,把他给踹了。”

    乔漫低低的笑了一声,乌黑的眸子转过来与他对视,“谢先生是不是娱乐圈里的活接的太多,挣钱挣到手软,所以无聊了?”

    “别啊!”谢之谦赶紧投降,“开个玩笑而已,以乔大千金的实力,终有一天,会睡服咱们纪大总裁的!”

    乔漫横了他一眼,语调很缓很缓的说道,“我再强调一次,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我从始至终图的就是他的钱,明白了?”

    “明白明白,就是爱上了,也会采取打死不承认的态度的!”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气的不再说话,而是降下车窗,让午后的风吹进来,希望那快速滑动的风,能将自己脑海里的那些纷乱的思绪全部吹散。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爱情攻势》在深山的片场。

    不远处,正在拍摄女主白菲菲和女二唐浅的戏,两人的演技不错,台词功底也都旗鼓相当,配合起来的节奏更是完美无缺,十几分钟的戏,中间没有NG,一条就过了。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天赋吧,只有有天赋,再加上热爱表演的人,才能将剧里的人物诠释的丰满,甚至栩栩如生。

    唐浅因为解约明远代言的事情,当天晚上就解雇了谢之谦,不再聘请他当自己的心里辅导师。

    圈子就那么大,很快就有各种版本的流言流了出来,最夸张的一个版本,就是谢之谦在给女明星做心理辅导时,企图对女明星进行-性-骚扰。

    这之后,谢之谦的生意明显比之前惨淡了许多,乔漫觉得很抱歉,却又帮不了什么,只能继续抱歉。

    慕惜站在拍摄的外围,听到车子熄火的声音,下意识的看过来,当看到乔漫时,脸色瞬间变的难看了起来。

    乔漫在前两天的通话中,已经告诉了谢之谦,慕惜就是纪云深母亲的事情。

    纪铭夫人这四个字,在上流社会中,几乎是空白的,没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只知道她很漂亮,和纪铭的感情不错,剩下的,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久了,也就没人提起了。

    “慕姐下午好!”谢之谦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背后的手挥了挥,示意乔漫往旁边站点,省得当炮灰。

    “嗯!”慕惜抱胸应了声,就转过头,没再多说什么。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又往旁边挪了挪,第一次在现场看别人拍电视剧,觉得挺新鲜的。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导演喊了一声cut,“ok,这条很好,演员上一下妆,道具场务赶紧布景,下条要在夕阳落山前拍完,大家捉紧时间,争取早点收工。”

    白菲菲和唐浅都平息了一下情绪,才从剧中的人物走出来,互相笑了一下,便朝着各自的助理走去。

    唐浅转过身,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站在导演身后的乔漫,她咬了咬唇,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但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道具和场务布景布的很快,半个小时后,又马不停蹄的拍下一条。

    NG了两遍,导演终于喊收工了。

    剧组所有的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导演的话,就意味着这繁忙疲累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晚上剧组有聚餐,位置就在不远处的那家五星级温泉酒店里。

    白菲菲中午没怎么吃饭,脸色有些苍白,“你们俩跟我一起去吧,吃完在做心理辅导。”

    两人欣然同意,毕竟在深山里,能够去星级温泉酒店吃饭居住,已经是非常好的待遇了。

    上次来片场,因为遇上了暴雨,怕发生意外,所以全剧组的人都留在了原地的房车里,没有回去酒店住。

    这次有酒店可以吃可以住,乔漫觉得她可以在这多待一些天。

132,纪云深将她拽到自己的胸膛前,声音很柔,嗯,是我

    酒店的工作人员为了剧组的聚餐,特意将七张长条形的桌子拼在了一起,上面摆满了各种西餐,不愧是五星级酒店,做的东西光是看就很有食欲,更勿论吃了。

    乔漫坐在边上,旁边是谢之谦,对面是唐浅,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专挑了她对面坐。

    乔漫倒是没放在心上,唐浅连纪云深的绯闻女友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厢情愿,她实在没有必要和她再做什么纠缠。

    不过看唐浅的样子,好像还在对纪云深撤了她代言的事情耿耿于怀。

    她想不明白,不用工作,白白就能捞到一个亿,换做是她,做梦可能都会笑醒,她却摆出一副跟她有血海深仇的样子。

    说实话,这个样子,真的挺蠢的。

    难怪纪云深不会喜欢。

    聚餐一直到晚上九点才结束,乔漫喝了点酒,不多,但有些微醺了。

    她的酒品不好,怕惹出什么笑话,就赶紧回酒店的房间了。

    到了1006房间门口,她摸着口袋,却发现房卡没有了。

    她掏出手机正要给谢之谦打电话,却发现几米外的地上躺着一张房卡,原来是掉了。

    她走过去捡起来,刷卡开门,走进去,就直接将自己摔进了床上。

    喝了酒,会想起许多事情,好的坏的。

    她觉得眼睛有些发疼,还有些酸涩,吸了吸鼻子,将被子蒙到脑袋上,试图将那种汹涌而至的委屈收起来,效果却不是很好。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迷迷糊糊的入睡之际,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她以为是在梦中,正要忽略,却感觉一只手伸了过来,覆在了她-裸-露的肩膀上。

    真实的触感提醒她,这根本就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人进来了。

    乔漫吓得尖叫了一声,赶紧缩到大床的角落,点开床头灯,看到面前的男人时,她眼前几乎一黑。

    这个男人正是喝醉了的导演,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有些秃顶,身材臃肿的像头猪,手里正握着房卡,一脸****的看着她。

    “导演,你要干什么?”

    乔漫试着让自己镇定,然后下了床,隔着床看着猥-琐到了极致中年导演。

    导演坐到床上,一手拿着房卡,轻轻的磕在另一只手上,一下一下,漫不经心的。

    “听说你想演戏?别害羞,像你这种零基础的,却想要进演艺圈的女人,我一年不知道见多少个,别演了,过来吧,明天我就给你插个小角色演,不过前提是,你得让我……睡舒服了。”

    乔漫不傻,知道自己可能被人算计了,而第一个冲进她脑海的人,就是唐浅。

    “导演,你可能搞错了,我从来都没想当过什么明星,演什么戏,这么晚了,请你出去好吗?”

    乔漫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见他没动,又说了一便,“导演,我已经明确的表达我的意思了,你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了。”

    “哟,性子还挺特别!”说着,中年导演就直接躺到了床上,双手垫在脑后,十分慵懒的来了一句,“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你还可以说个数,毕竟漂亮就是资本,花点钱是应该的。”

    “导演先生,你才五十多岁,就已经老眼昏花了吗?我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想当什么演员,请你给我滚出去。”

    《爱情攻势》的导演,叫张温,之前指导的片子拿过不少国内外的大奖,因此在圈子里制造过不少风-流债,风评非常的不好,可那些女明星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最后就都忍了下来。

    乔漫不明白,这种社会败类为什么还会好好的活着。

    张温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站起身,就朝她扑了过来,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说起话来特别的难听粗俗。

    “你在这给我装什么贞洁烈女?快过来脱光了,让老子玩一玩,玩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乔漫看准时机,贴着墙边往出跑,手刚刚碰到把手,就被人从后面扯住,狠狠的用力,将她拽了回来。

    她拼命的甩开他的手,慌乱中抄起桌上的台灯,警告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张温一米八几,二百多斤,怎么可能会惧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的威胁?

    乔漫越是这样,越是激发他的兴趣,“就一次,不会很长时间,闭闭眼睛就过去了,你想想,几分钟能够换来你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说着,就又扑了过去,乔漫灵巧的闪过,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台灯,“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别在往前走。”

    张温已经被色迷了心窍,哪里还听的了,只想把身前的女人扑倒,好好的疼爱一番。

    乔漫见他还是往前,便趁他不注意时,挥起手中的台灯,重重的砸在了张温的头上。

    鲜血立刻从张温的头上流下来,张温痛苦的捂住头,骂的更加难听。

    乔漫已经管不了这些,跑到门口,门刚刚打开,后面的张温就扑了过来,她惊叫着躲开,然后跑了出去。

    慕惜刚从白菲菲的房间走出来,正要去唐浅那里交代一下事情,却与迎面跑来的乔漫撞在了一起。

    后面的张温很狼狈的在咒骂着,“小狐狸精,你给我站住,你给我装什么装?”

    乔漫绕过慕惜,拔腿就朝外面跑了出去,兴许是动静太大,将住在这条走廊的剧组人都震了出来。

    慕惜看了一眼乔漫跑远的方向,淡淡的说道,“张导,你在娱乐圈混迹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有些女人能碰,有些女人不能碰吗?”

    张温捂着不断流血的头,他跟慕惜的关系不是很熟,换句话说,这个圈子里,根本没有和慕惜熟的人。

    他一时掌握不好她说这话的意思,正要细细询问,她却已经走远了。

    白菲菲和谢之谦听到张温的喊叫声,也第一时间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看是乔漫被欺负了,谢之谦的眉心跳了几跳,突然生出一股不安。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纪云深知道了会怎么样?正要出去教训一下张温,他便看到廊的尽头走来一抹高大的身影,谢之谦瞬间晕倒在地。

    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呢。

    ……

    乔漫不知道自己跑出去了多远,只知道自己的周围是树林和温泉。

    林城是海滨城市,到了夜里本就凉,尤其还是山里的夜,就更凉了。

    她只穿了一条裙子,下摆被刮出了很多破洞,脚上的拖鞋早就跑丢了,树枝藤草将她的脚划出好多血迹,火辣辣的疼。

    太冷了,冷的她瑟瑟发抖,看着不断冒着热气的温泉,她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泡了进去。

    温暖将乔漫层层包围住的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孤单了,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被父母亲戚捧在手心里疼的公主,从来不曾改变。

    山里的星星特别明亮,每一颗都特别闪耀,她仰着头,露出一抹明媚的笑,试着将自己心底的那片阴霾挖掉。

    可她知道,那都是徒劳无功的。

    她从房间里跑出来,本身就是一个足够惹人非议的遐想话题,又先后碰到慕惜和不少剧组工作人员。

    这下,她大概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还有就是,慕惜是纪云深的母亲,因为刚刚的事情,她肯定对她的意见更大了。

    正唉声叹气间,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神经紧绷的回头,只见一个黑色身影冲了过来。

    她还来不及从温泉里跑出去,就被一双铁壁狠狠的环住了腰身,她更加没命的挣扎,却在挣扎中,闻到了一股男人香。

    “纪云深……”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生怕自己在梦里。

    纪云深将她拽到自己的胸膛前,声音很柔,“嗯,是我。”

    是他,真的是他。

    她转过身,将整个人埋进他的怀抱里,抽噎着,呢喃着,“纪云深……”

    委屈的话,她说不出口,毕竟来深山,是她自己选择要来的,没有人逼她来。

    纪云深的大手抚着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没事了,我来了。”

    这个语气,突然让她想起那天在医院,他对纪晗说的那些话。

    那天,他对纪晗说的那些话,其实都很温柔。

    温柔的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135,他父亲这次来,大概是来给纪云深相亲的

    在这个城市里,提起乔漫这个名字,所有人都会点头却又摇头的说:她名声不好。

    就连她本人都不知道,那些流言是怎么传出去的,又怎么被渲染的尽人皆知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这些年来,她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本事,和百毒不侵的内心。

    不再是往日那个住在月亮城堡里,不堪一击,望风而逃的懦弱千金乔漫了。

    餐很快就上来了,纪云深不时往两人的碗里夹菜,画面看起来很温馨。

    就餐途中,慕惜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坐下后,似乎斟酌了几秒钟,才温婉的说道,“小深,你爸来了,还有你左叔叔,和小晴……”

    乔漫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慕惜的欲言又止,他父亲这次来,大概是来给纪云深相亲的。

    林城的豪门里姓左的并不多,但刚好乔漫知道一个。

    左东城,林城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亨,坐拥数不清的资产,富可敌国。

    甚至有传言说,林城一半的地皮都握在左家的手里。

    在林城,要说显赫,无人能出纪家左右,那么要说富有,无人能出左家前后。

    乔漫低头吃着饭,很安静的样子,不予置否。

    显然,这件事情的选择权不在她的手里。

    想是这样想,但她还是挺期待纪云深的反应的,毕竟,他从婚姻的一开始,就给了她绝对的平等和尊重。

    所以,她很想知道,在遇到这种两难的境地时,他会怎么选择?

    慕惜知道有些话作为当事人的纪云深不好说出口,她犹豫了一下,替他开了口,“小深,这件事情,只能先委屈你和漫漫了!你爸调任在即,有许多地方需要用上你左叔叔,你一会儿别对小晴太冷淡,闹的太僵,两头都不好办。”

    这话听着是说给纪云深听的,实则乔漫知道,慕惜是说给她听的。

    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总结来说,就是不希望纪云深在纪铭几人的面前,公开他们两人领证,已经成为合法夫妻的这件事。

    大概在豪门里,所有的感情都是权衡取舍分析利弊后,做的最划算的买卖。

    本以为在林城已经只手遮天的纪家不需要这样,可这一刻,乔漫忽然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试问能够在商界站稳脚跟,混得如鱼得水的集团或是家族企业,哪个不是靠合作共赢的?

    当然,这个世界不存在永远的合作关系,但也不会存在永远的竞争关系。

    乔漫也明白,慕惜会这么说,不是纪家怕左家,而是没有必要。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

    说白了,谁也犯不着跟权跟钱较劲。

    你捧我我捧你,如是而已……

136,你哭的样子真丑

    纪云深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接过一旁侍者迅速递过来的餐巾,优雅的擦了一下嘴和手。

    然后,摸过烟盒,点了一支烟,眯眸深深的吸了一口,“妈,这种权宜之计终究不是办法,我和漫漫领证,已经是既定事实,早说对谁都好……不过我答应你,不会让她太难堪。”

    不得不说,纪云深是个很有原则,且立场坚定的人。

    他不喜欢自找麻烦,也不喜欢用那种拙劣的方式去骗别人。

    因为谎言一旦被揭开,无论是谁,都不会好过。

    所以,他会从一开始就杜绝那些未知的可能性,尽量不让别人尴尬,也不让自己尴尬。

    慕惜太了解自家儿子的性格了,这样说,怕是已经看在长辈的面子上,做出的最大的妥协和让步了。

    “嗯,你左叔叔看着你长大,你掌握好度。”

    纪云深点头,转过头,看着双眼有些放空的乔漫,“吃好了吗?吃好了就回房睡觉!”

    乔漫被他的声音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来,愣了两秒钟,“吃好了……”她放下手中的汤匙,不忘优雅的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先回房间了。”

    刚刚绕过纪云深的位置,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掌握住,他说,“我们一起。”

    乔漫和慕惜同时不解的看向纪云深,刚刚是他亲口说的不会让左晴难堪,这会又是什么意思?

    “妈,左晴那性格你也知道,太粘人,如果让她盯上我,我今晚指不定连觉都睡不成,再说,外面雨这么大,道路又那么湿滑,他们赶到也得将近凌晨了,就算我没等,左东城也挑不出毛病来。”

    “好吧。”慕惜抿了一下唇,不得不退让,“明早你别起太晚,你爸见了又该不高兴了。”

    “嗯,我知道。”

    ……

    纪家是很典型的红色家族,祖上数到太爷爷辈,都是从军从政,搞仕途的。

    他也曾到部队,参加过两年的特种兵训练。

    整个纪家人都以为他训练结束后,会就此顺利的走向仕途,却没想到,独独在他这,出了例外。

    可以这么说,他是纪家年轻一辈里,唯一一个放弃仕途,下海经商的。

    也是年轻一辈里,活的最惬意,最没有规矩的。

    比如说……没有遵从家里的安排。

    又比如说,他以房地产发家后,又迅速转投影视行业,而在规矩森严的纪家来说,这无疑是在挑战每个人的神经。

    要知道,影视行业给人的印象,就是和不正经这三个字挂钩。

    而纪家的每一代人,都是正经的军政人士,在他们的眼里,满身铜臭的商人,本身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尤其是搞影视行业的商人,就更不是什么正经人。

    正因如此,他和爷爷,和父亲之间,会有许多隔阂。

    如果不是必要,他很少会出现在两人面前,省的意见不合,他又会成为两人眼中的不肖子孙。

    ……

    回到房间,纪云深便打开电脑,开始了一个视频会议。

    乔漫其实有许多话想问他,但又不知道如何问出口,看他在忙,就更不问出口了,只好作罢。

    正准备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却听到刚刚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屏幕上号码,犹豫了一下,便拿起手机,走到廊上去接。

    那边的背景很嘈杂,有车轮转动的声音,还有不断滴落的雨声。

    蒋英东喝了酒,声音更显低哑深邃,他说,“漫漫,我想你了,想的心都疼了。”

    乔漫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间门,咬了咬唇,推开不远处的那道应急通道门,走了进去。

    “蒋先生,如果你没失忆的话,应该记得我已经用金钱的方式感谢过你了。”

    她的背部靠向冰冷的墙面上,语气很淡,“你现在又给我打电话,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是打算让我用金钱继续感谢你?”

    蒋英东好像在走动,有风雨夹杂而来的声音,“漫漫,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和你这样结束……”

    是不甘心这样结束,还是不甘心与他分手后,她转身就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说到底,还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蒋英东,用我再说一遍那天的话吗?”乔漫揉了揉眉心,很疲惫的样子,“你帮我拿回林嫣的备份视频,我给你应得的报酬,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所以,你现在又是跟我演的哪出呢?”

    蒋英东明显喝醉了,反反复复的就是那些醉话,乔漫听都听腻了,索性切断了通讯。

    刚刚拉开应急通道门,就被门外那道突然靠近的高大男人身影给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眸光止不住的闪躲,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他发现了一样。

    “纪先生,你要不要躲在这里吓人?”

    纪云深指间夹着香烟,深邃如海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纪太太,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莫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这么介意我站在这里?”

    乔漫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但又没有心力去哄他了,现在她哪边都挺焦头烂额的,操-心事儿又多,语气自然就没有刚刚那么乖巧柔顺了。

    “能不能麻烦你让开点,我很累,不想和你吵架,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下一秒,男人的大手便握住了她的下颌,“我很想知道,是不是我的笑脸给多了,才会把你惯得都是毛病?”

    “大概是吧。”

    乔漫突然来了情绪,仰起脸,字字句句说的很清晰,“纪云深,你真的是给我笑脸给的太多了,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有恃无恐?所以麻烦请你以后还是像领证之前那么对我,这样才能显示出你的高大,我的卑微,不是吗?”

    纪云深突然笑了,将口中烟雾缓缓的吐到她的脸上,他说,“乔漫,蒋英东那句,漫漫我想你了,想的心都疼了,我可听得一清二楚,是我不能满足你,让你非得去找无能巨渣的前男友,还是……你就喜欢这样刺激的感觉?”

    “哦,不对,或者说,把两个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会显得人生更有意思一些,是吗?”

    乔漫的眼睛发酸,从听到慕惜说他的父亲来给他相亲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发酸,这一刻,终于再也抑制不了。

    她偏过头,笑道,“是啊,我就是喜欢这种感觉,而且……乐此不疲。”

    失控,一切都失了控。

    可她却觉得这样比她强装云淡风轻好过些,至少能够将心底的不安不快全都释放出去。

    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落在男人的手背上,他又用了几分力,“你哭的样子真丑,尤其是为别的男人哭的时候,更丑。”

    然后松开对她的钳制,他又说道,“乔漫,你最好祈祷之后什么事都没有,求不到我,也用不到我,因为这次,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消气了。”

    他转过身走回了房间,没再管她,乔漫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拨通了谢之谦的电话。

    嘟声响了一下,那边就接了起来,“我的小祖宗,别告诉我你跟纪大公子吵架了?”

    “猜对了。”乔漫往酒店的后厅走去,“你把车钥匙给我,我要回市区。”

    “这么晚了,还下这么大的雨,你就别闹……”

    谢之谦的话还没说完,乔漫就继续说道,“你要不借我车,那我就走回去。”

    “好,你千万别冲动,我现在立刻马上就给你送过去。”

    谢之谦掬起一把辛酸泪,套上衣服,马不停蹄的走出来送车钥匙,还不忘劝乔漫两句。

    “你也别太任性了,纪公子有颜有钱,又有权有势,你跟他怼,不就等着往枪口上撞吗?女人啊……就要像水,知道吗?”

    “嗯。”乔漫吸了吸鼻子,眼眶很红,“我就是突然想我妈了,我想去看看她。”

    话落,便走了出去,瘦小的身影逐渐没入了凄迷的大雨中。

    犹豫了几秒钟,为了五斗米,谢之谦还是去敲了房门,打算告诉纪云深一声。

    手刚刚碰到门板,就被人从里拽开,穿戴整齐的纪云深直接朝着乔漫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谢之谦还没等说话,只来得及喂了一声,直至男人的身影消失,他才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确定的给乔漫发了短信。

137,纪太太承认爱上我了?

    漫天肆虐的滂沱大雨,从漆黑的夜空倾泻而下,让天地都跟着凄迷了起来。

    出了酒店后厅,纪云深才知道外面的雨下得那么大,豆大的雨点被山风吹着斜斜的砸在身上,空气都是侵入骨髓的寒冷。

    酒店户外的景观灯,散着幽蓝的光,倒映在两侧宽阔的温泉池上,斑斑驳驳的,像是一副水墨晕染开的山水画。

    上空时不时的有闪电亮起,忽明忽暗的光中,女孩单薄的身形几乎淹没在了雨中,浑身上下湿的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乔漫的手刚刚碰触到车子的把手,便被身后传来的一股力量给拽了回去,年轻女孩的黑色长发淋淋漓漓,急速的滴着雨水。

    “乔漫,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脾气?我们干脆说说清楚,免得我整天猜来猜去,费力又不讨好。”

    乔漫想甩开他的手,无奈他的力气太大,温热的体温在冰冷的雨中一降再降,透过肌肤传到体内,是彻骨的冷。

    “纪云深,你放开我!”

    她冷冷的注视着他,脸上却满满的都是笑意,“我大概清楚,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在纪晗拒绝你后,挽回颜面的玩偶,最好没有任何情绪。但抱歉,以我目前的能力还做不到,所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我一定会成为纪先生身边的完美木偶,无爱无伤,不痛不痒,好吗?”

    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她在最走投无路的时候,都从来没有用过的恳求语气。

    纪云深的心狠狠的缩了一下,却听得对面的女孩继续说道,“我承认,领证的那天,你对我说的那些话,真的让我动过心,也或许是一辈子这三个字太诱人,诱人到任何一个女人在听到这三个字时,都失去了抵抗力。”

    “可……纪云深,我奋不顾身过,也试着走进纪太太这个角色过,然而我努力了那么多,却还是没有得到你的任何回应,哪怕是一丁点!”

    她仰起脸,嘴角挂着缱绻的笑意,“所以,我会退回原来的位置,不会再接受你的引诱,也不会再接受你的蛊惑,就这样吧,纪云深。”

    没有感情的婚姻,虽然可悲一点,但至少不会有伤筋动骨的疼。

    纪云深,就这样吧,真的就这样吧!

    “纪太太说了这么多,却没有一句说到重点上。”男人靠近了女孩一些,一双大掌捧住女孩尖细的小脸,“来,让我来帮纪太太总结一下这些话的中心意思……”

    女孩的黑色浓密的羽睫在雨水的侵袭下,如同轻颤的蝶翅,“簌簌”的抖动着,仿佛受惊的小鹿,慌张着,惴惴不安着。

    更像一只被彻底拔光了刺的刺猬,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伤口全都摊开暴露在了敌人面前,不再一碰就充满攻击性,而是从此有了破绽和软肋。

    他笑了笑,声音愈发低沉,“……纪太太承认爱上我了?”

    女孩退后了一些,一张小脸沾满了雨水与泪水,大掌下,能够很轻易的感受到她的的颤抖。

    她偏过头,不再看他。

    同时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只当自己是他的一个玩偶,没有自我的玩偶。

    “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爱你了。”

    乔漫没有否认,或许已经不需要否认,他那么精明的人,应该很早就看出来了吧!

    只不过一直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看她沉沦,看她难过,看她心酸,大概会让他很有成就感吧。

    作为男人的成就感。

    半分钟的沉默,耳边都是呼啸的风雨声,她终于从他的身前退开,笑着说,“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纪先生。”

    “可以。”

    男人点了点头,乔漫还是笑,“谢谢。”

    刚刚转身,就听到身后的男人说道,“我和你一起走。”

    手上的车钥匙被抽走,男人拥着她绕过车头,很绅士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乔漫隔着雨幕看向那张晦暗不明的脸,语气很淡,“我十八岁就考了驾照,这种天气难不倒我,不过……还是谢谢你。”

    话落,就要去拿男人手上的车钥匙,却被男人避开并举高,“纪太太好像刚刚才表白完我——”

    “别闹了。”乔漫觉得他在笑,恼怒的垫脚去抢,“给我。”

    男人突然往前,整个人压过来,将女孩压在车身上,在雨中,吻上那张凉凉甜甜的樱唇。

    “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被女人喜欢和表白……挺好的,我很喜欢。”

    乔漫怔愣的看着他,整个人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在瑟瑟发抖着。

    “听不懂吗?”他笑,吻上她的耳朵,“我决定接受纪太太的追求。”

    直到车子启动,开出老远,乔漫的耳边还在回荡着男人的那句话,久久不散。

    ……

    纪云深又出差了,在捅明她心意的第二天,就坐早班机离开了。

    临走时,她还在睡,只有床头上苍劲的字体在提醒她,昨晚他还在。

    谈不上失落,但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好像两人刚刚近了一些,就又远了。

    吃过早餐,乔漫就去超市买了一堆母亲爱吃的东西,赶到了疯人院。

    东风已经出狱一周多了,一切已经稳定了下来,接下来就该轮到她把母亲接出去了。

    秦玉澜还没有醒的迹象,听主治医生说,如果经常给她讲一讲她爱听的,或者记忆深刻的事情,兴许能创造奇迹。

    乔漫听后,决定以后每天都说一些母亲爱听的话,以此来唤醒她。

    她心态摆的很正,如果能,皆大欢喜,如果不能,她也甘之如始。

138,说句情话听听,我就考虑一下

    外面的阳光很明媚,透过窗户,洒在秦玉澜已经有些皱纹的脸上,却并没有让她的脸色红润起来。

    母亲的命不好,或者说,从遇见乔明章的那刻起,她命运的齿轮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爱慕,贪婪和仇恨,让她变成了男人最讨厌的模样。

    可即便那样,她却从来都是乐观的笑,在她的印象中,好像并没有见过她哭。

    一次都没有。

    那么坚强的人,怎么就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变得面目全非呢?

    她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直到她彻底不再压抑自己对纪云深的感情,才明白,爱情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说了好多话,最后感觉口干舌燥,她才结束。

    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下午一点了。

    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玉澜,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出去后,她就拨通了顾瑾瑜的电话号码,嘟声响了两下后,那头接了起来。

    “乔大千金怎么这么闲?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顾瑾瑜似乎在美容院,乔漫听到她对技师说了句要玫瑰精油。

    差不多的年纪,顾瑾瑜却要比母亲看上去年轻许多,到底没爱到那么深,懂得及时抽身,听说她现在交了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高官男友,日子过的惬意又舒服。

    “还钱。”乔漫也没多说废话,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连本带利。”

    “哦,这件事啊,那我们得见面说道说道,这样吧……”顾瑾瑜顿了顿,询问了一下技师结束的时间,然后说道,“我现在在玫瑰海岸,你过来吧,我们见面聊。”

    乔漫嗯了一声,就切断了通讯,拦了个车,直奔玫瑰海岸。

    ……

    乔漫付钱下车,迎面就有习习的海风吹来,这座临海而建的林城地标性建筑物,在这个季节下,更加的耀眼迷人。

    玫瑰海岸,顾名思义,会所周围种满了大片大片火红的红玫瑰。

    花香嫩叶混着柔和清新的海风,在空气中酝酿着,飘散着,令每一个闻到的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乘电梯直达二十八楼的餐厅,远远的就看见顾瑾瑜坐在窗边的剪影,一身黑裙的她,在岁月的沉淀下,愈发的深邃迷人。

    乔漫踩着高跟鞋走近,从容的在顾瑾瑜的对面坐下,然后从包里取出一张写好的支票,推了过去。

    “顾女士,连本带利,一分钱都不少。”

    顾瑾瑜拿起支票看了一眼,慵懒的靠向餐椅的椅背,笑道,“不想知道我叫你来这的原因吗?”

    “抱歉,我和你不算熟人,就不叙旧了。”

    乔漫温静的脸上挂着笑,又从钱包里取出了几张红票,“感谢你的宽限,下午茶就当我请。”

    话落,便站起身,刚要迈开脚步,就听顾瑾瑜说道,“等一等。”

    乔漫瞥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似乎在问还有事。

    “坐下,我还有话说。”

    顾瑾瑜从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起来,“来一根?”

    乔漫摇摇头,已经有些不耐烦,“戒了,有事就快说吧!”

    从懂事起,母亲就和这个女人在斗,斗了这么多年,最后却输的一败涂地。

    母亲似乎很忌惮她,可能是从小留下的阴影,这一刻,她的心底竟然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出来。

    “看看这些。”顾瑾瑜吸了一口烟,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过来,“我觉得你看了以后,也会觉得挺精彩的。”

    乔漫打开信封,里面和她想象的一样,是一沓照片。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的脸有些模糊,但她很确定她并不认识,至于女的,会不会有点太冤家路窄了,竟然是纪晗。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照片?”乔漫不明白顾瑾瑜的意思,“还有,我和纪晗并不熟。”

    “哦,看来你对她真的不感兴趣,那好吧!”

    话落,顾瑾瑜就倾身过来,似乎要拿回那些照片,乔漫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照片装进了包里。

    “说说吧,你想说什么?”

    忍不住,亦或是不想忍住。

    会下意识的去关注,关注他心底的那个女人。

    “她是我大哥的孩子,小的时候走丢进了孤儿院,后来被纪家领养,才会失散了这么多年。”

    乔漫在医院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他和纪晗的对话,对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

    “所以呢?”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嗯,听东风说,他和纪晗的关系很好,好像和普通的兄妹不太一样……”

    乔漫不确定顾瑾瑜知道了什么,但她命令自己表现的很淡然,“顾女士,你来我这试探虚实,还不如去找纪晗本人去试探一下虚实,毕竟我不是当事人。”

    “怎么说呢——”顾瑾瑜的目光隔着薄薄的烟雾探过来,很幽深,“秦玉澜是个很有才华的女人,最不会的就是装疯卖傻,没想到她的女儿却这么会装疯卖傻。”

    说完,顾瑾瑜便掐灭了烟头,站起身,“乔漫,我好心好意的想帮你一回,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主动来找我的。”

    “但愿吧。”乔漫点头,“但愿会有那么一天。”

    顾家根系交错,尤以顾瑾瑜和她的哥哥顾峰为主,两人关系浅薄,甚至一度交恶的事情,在林城并不是什么秘密。

    纪晗在纪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即便认祖归宗,纪家也不会亏待她。

    顾瑾瑜大概是怕顾峰就此会反扑过来,到时候自己措手不及,想借她的手,把纪晗拉下泥潭。

    并且希望她最好能够将拴住纪云深的心,把纪晗踩在脚底下。

    不过……这些并不是她在意的。

    最令她好奇并在意的,是纪晗和照片中这个男人的关系。

    从两人的举止来看,关系十分亲密,像是情侣给人的感觉。

    可她不是和纪云深相恋十年吗?怎么可能还会跟他以外的男人那么亲密?

    ……

    又下雨了,好像自从春天以来,林城就每天都在下雨。

    看着滴落在玻璃上的雨滴,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湿漉漉的。

    从包里拿出手机,翻来覆去的把玩了一阵,才拨通了纪云深的号码。

    纪云深刚刚结束一场应酬,美国的这个时间正是深夜,他躺在床上,感觉胃有些不舒服,正要起身去洗澡,就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他看到熟悉的号码,立刻滑了接听键,听筒那边传来女孩柔腻清淡的嗓音,“还没睡?”

    “正准备要睡。”纪云深揉了揉眉心,“你在干什么?”

    “我刚刚从疯人院回别墅,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儿。”

    “嗯!”纪云深的嗓音带着酒后特有磁性沙哑,听起来特别的悦耳,“什么事儿?”

    “我想在蓝山别墅倒出一个房间,把我妈接过来。”

    在疯人院里,虽然环境不错,但她离那太远了,根本陪不了母亲多长时间,可如果接到家里就不一样,她可以随时随地和母亲说话,聊天。

    “好,我会安排。”

    纪云深扯了扯领带,正要挂断电话,却听对面的小女孩又急急的来了一句,“唉,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愣了一下,嗓音更温柔了,“想我了?”

    乔漫没说话,好像在等他的回答。

    “半个月吧,大概半个月。”

    乔漫哦了一声,“我知道了,挂了。”

    “等等……”

    纪云深听她情绪不高,就提议道,“想不想过来?虽然白天没什么时间陪你,但晚上都是你的时间。”

    “不想去,你那么无聊,整天就知道工作,我去那呆着,岂不是更无聊了。”

    纪云深笑了笑,语气颇为宠溺,“这边出差结束后,可能会有一周的假期,还想着带你直接飞米兰,或者巴黎去看看婚纱婚戒……既然这样,那就以后再说吧。”

    “好!”

    乔漫咬牙切齿的回答了一句,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心情好像比刚刚更郁闷了。

    正要将手机放回包里,就听见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发件人显示:纪云深。

    “我让杨秘书给你订了下午五点的机票,过来吧。”

    乔漫的唇角止不住的弯起来,杏眸像是装满了漫天星光,“说句情话听听,我就考虑一下。”

    发送显示成功后,三秒钟后,男人回复,“很想“爱”你。”

    乔漫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回了三个字,“不要脸。”

    ……

    杨秘书是三点半到蓝山别墅的,乔漫刚打包好行李,刚刚下楼,就看见了他。

    “乔小姐,总裁让我来接您。”

    乔漫任由他接过自己手中的拉杆箱,又听得他说道,“至于你母亲的事情,明早就会落实,中午就会回到别墅,聘请的医护人员,都是林城数一数二脑科专家,会和你母亲一起住在后面的厢房别墅,二十四小时监护。”

    “好,麻烦你了。”

    上了烟灰色的宾利车子,乔漫才反应过来,“这辆车子……”

    “纪总又提了一台一模一样,上次的那辆已经报废了。”

    乔漫哦了一声,想了想,便问道,“杨秘书,你知道上次的那个小孩……纪云深怎么处理了吗?”

    “好像被判了十年吧。”杨秘书边开车边说道,“有沈律师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其实她曾试过两三次,去探监那个小孩,可每次都被人挡了回来。

    或许是条件反射,看到那么大的孩子,总是会让她联想到死去的弟弟乔晋,如果他还活着,跟那个孩子应该差不多一般大了吧。

    ……

    登机前,纪云深又发来一条信息,“上飞机后,注意休息,小心低血糖。”

    她回了一句知道了,就关了机。

    屏幕暗了的那一秒,她才想到,那边已经是凌晨了吧,他还没睡吗?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对于她这种有很严重的低血糖的人来说,等于一场盛大的煎熬。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马上要见到他的喜悦取代了疲累,可明明昨天早上才分开啊!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恋爱的感觉?

    那是一种在蒋英东的身上,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下飞机时,美国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了,纪云深说他有个应酬来不了,派了司机过来。

    有些小小的失落,直到他会议的中途打电话来时,她还是很闷闷不乐,回答什么都是嗯嗯啊啊的。

    “我不来接你,让你这么失落啊?”

    临挂断前,纪云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乔漫想都没想就切断了通讯,然后立马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是饿的犯了低血糖,跟纪先生还真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的回复,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前面是一个两分钟左右的红绿灯路口,司机踩下刹车的同时,他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赶紧滑了接听键,语气毕恭毕敬的,“纪总……”

140,祝你明早起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她觉得她配“被强吻了”这几个字很合适。

    “纪太太,吵来吵去,还是我吃亏了啊!”男人收紧手臂,将她拥的更紧,“不仅又赔上了一张照片,而且好像……还被纪太太给嫌弃了。”

    “要我不嫌弃你也行啊,把你的手机拿来。”

    大概能够猜到她要做什么,纪云深却很配合的从口袋里把手机放到了她的手心上。

    “密码是什么?”

    她按亮屏幕,抬头等着他的回答。

    “和你的一样,0913。”他在她的耳边吐气,薄唇若有若无的划过她的耳廓,用沉沉的呼吸刺激着她,“纪太太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同月同日生?”

    “知道啊!”

    因为林南城的关系,她从很早就知道两人的生日是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他也会以自己的生日设密码,她以为他会用纪晗的生日设密码。

    他手机里的应用很少,就几款新闻客户端,外加微博微信,简洁的一如他给人的性格。

    乔漫点开他的微信,然后将刚刚的那几张照片传到了他的微信上,接收成功后,她编辑了一下,配文道:她和我,巴尔的摩的夜。

    编辑完,点了发送。

    他的朋友圈几乎没加什么人,都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些朋友,外加一些合作过,聊的比较好的合伙人。

    他也没发过什么动态,除了一些古板的财经新闻……

    能够想象到,这条动态发出去后,所造成的轰炸式效果。

    谢之谦评完乔漫那边,紧跟着跑过来评论,几乎是秒评:“人生赢家!请问乔大千金是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吗?不然怎么会遇到纪总这样深情英俊,又温柔多金的男人?怎么办?我也好想要个纪总这样深情英俊,温柔多金,又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做老公,好想要!”

    乔漫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谢之谦那蠢贱的表情,立刻回复,用纪云深的语气,“可以啊,你去变-性,我和乔漫离婚,去娶你。”

    三秒后,谢之谦回复,“我靠,乔大千金你要不要同时登两个号?拍个马屁都拍的胆战心惊的,我滚去睡觉了……”

    乔漫看着谢之谦的回复,勾起嘴角,刚想把手机还给纪云深,手机就又震动了一下,谢之谦的睡前回怼来了。

    “哦,对了,你们那边应该快到傍晚了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浪费这么美好的时光,快去“睡觉”吧,省得你废话那么多!最后,祝你明早起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闪人了。”

    乔漫紧咬牙关,快速的回复,“嗯,谢谢你这条单身狗的关心,祝愿你早日抱得美人归,千万别让我等到白发苍苍,份子钱可是会水涨船高的,那样的话,我会觉得我很吃亏。”

    按下最后一个字,她仿佛狠狠的吐出一口恶气,然后将手机还给了纪云深。

    他没接,而是偏头看她,“你跟谢之谦的关系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是吗?”乔漫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笑着问,“那会让纪先生有危机感吗?”

    “危机感倒是不至于,但会不舒服,不舒服纪太太跟我以外的男人相处的那么好。”

    “哦!”

    乔漫的声音如碧波般清澈干净,洋溢着淡淡的温静婉约,她说,“那恐怕以后要让纪先生继续不舒服下去了!谢之谦在我眼里就是个没有-性-别的男人,除了朋友这个身份外,他更像是我的家人。”

    “大概纪先生不能懂这种龟毛又矫情的感情,所以……让你不舒服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无能为力。”

    纪云深捏住她小巧的下颌握在掌心,指间稍稍用力,逼她抬起头迎视他的眸光。

    他说,“伶牙俐齿的像个野猫,如果我强行让你不再联系他,你是不是又要跟我闹很久?说我霸王主义,说我喜欢强迫女人?”

    乔漫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他的话。

    “想做心理学辅导师,首先你得有一定的资本,你别看谢之谦整天吊儿郎当的,他一年的收入,可不比我们这些整天飞来飞去的生意人差多少,等你达到他那个咖位,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爱情攻势》这部戏杀青后,我会投资一部悬疑推理的IP大剧,里面涉及很多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我想让你去跟组做投资人,把控一下整部戏的脉络和走向,毕竟这年头,有钱才能有梦想,而有钱的前提是,你得会挣钱,我说的对吗,纪太太。”

    “很对。”乔漫点头,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的提议,“多谢纪先生给我的这次机会,虽然我暂时做不了最好的心理辅导医师,但我一定会好好的做好投资人的,我相信做的好,纪先生是绝对不会亏待我的!”

    “当然。”纪云深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你是投资人,这部戏赚的所有钱都归你,我一分钱都不要。”

    “连本都不要了?”乔漫闪着星光的眼睛看着他,藏着盈盈的笑意,“谢谢慷慨大方又出手阔绰的纪先生。”

    “这么高兴啊!”

    男人的唇角跟着弯了起来,如深渊般的眸子几乎深不见底,“我的人和我的全部身家不都是纪太太的吗?”

    “那不一样,靠我自己的能力赚的钱,和直接拿你的钱,心里感觉不一样。”

    纪云深宠溺的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我头有点疼。”

    “嗯!”

    ……

    纪云深居住的酒店离这里不是很远,开车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车子稳稳的停在地下车库,他绕过车头,很绅士的为她打开了车门。

141,玫瑰味的好不好?我感觉这个味道和你身上的味道很接近

    地下车库的灯光散着朦胧幽暗的白色光影,入口涌来的风将女人披在双肩上的头发吹得在空中乱舞,遮住了她精致好看的眉眼。

    纪云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抬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露出了那张清纯至极的面容,暗沉的瞳眸缩了缩,几乎深不见底。

    脚上顶着的这双高跟鞋,已经穿了二十几个小时,简直就是在活受罪,这一分这一秒,她一步都不想再走了。

    她伸开双臂,示意要他抱。

    纪云深今天喝了不少酒,上午两场,中午一场,外加下午左晴的这场,算起来就是四场。

    各种酒混在一起,后劲很大,见风就更大了,此刻他只觉得胃里是一片火辣辣的疼,可见身前的小女人一副撒娇的模样,所有的不舒服好像都消失了。

    他弯腰,将她抱在怀里,按下遥控锁锁了车,然后就迈着沉稳的脚步朝电梯口走了去。

    金色的电梯门缓缓的打开,他走进去,声音低哑对乔漫的说,“按27。”

    乔漫伸手按了27,就缩在纪云深的怀抱里,一动都不想动了。

    十几秒后,电梯到了27楼,他抱着她走出去,一路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那间总统套房门外。

    “房卡在我的西服口袋里。”

    乔漫已经迷迷糊糊的了,闻言伸手去摸他的西服口袋,摸了一会儿,才摸到房卡在门上刷了下。

    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她被男人放在了kingsize的大床上,柔软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喟叹了两声,恨不得立刻睡上个三天三夜。

    纪云深坐在旁边,好像是头疼,又好像是其他的地方难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缓着。

    “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啊?”乔漫坐起身,脱掉脚上的高跟鞋,“以后你应酬前先吃点东西,或者喝点解酒茶,不然得多难受啊!”

    然后,赤脚站在毛毯上,整个人靠近他,抬起一双小手,覆在他两侧的太阳穴上,温柔缓慢的按摩着。

    纪云深的一双铁臂环抱住她纤柔得不盈一握的腰身,头埋到她的身前蹭了蹭,疲累至极的样子。

    “我去给你买点夜宵,牛奶和醒酒茶,你这样下去,明天早上指不定多难受呢!”

    说着,就伸手去推他,他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喉咙溢出的声音泛着闷闷的粗哑。

    “不用了,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乔漫又推了推他,语气有些无奈,“这里又不是恐怖主义盛行的欧洲,没事的!”

    “别去!”纪云深微微用力,直接将她带到床上压住,“一心惦记着出去,还不如留下来跟我做做睡前运动,兴许就什么都好了。”

    乔漫瞪了他一眼,把他给推开了,“瞅你现在的样子,估计连走路都困难了,就别想着逞强了。”

    纪云深低低的笑了两声,扯掉领带,再次覆到了她身上,“放心,就算醉的比现在还厉害,你老公也照样能够满足你。”

    “纪云深,别闹了,我去给你买醒酒茶,不然你别想得逞。”

    男人漆黑的双眸泛着水光,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几下,“我跟你一起去。”

    最终,乔漫还是没扭过他,一起下了楼去买醒酒茶。

    酒店的旁边就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乔漫进去就直接奔着奶类品和醒酒类品走了去。

    关心则乱,她的脚步又快又匆忙,不小心与侧面走过来的一对情侣撞在了一起,男人手中拎着的购物篮被撞落,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食物。

    乔漫赶紧道歉,跟着两人,一起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食物。

    也许是她不停的在说sorry,女人嘴角含着笑,下意识的用中文回了句,“没关系。”

    但随后又想到这里是美国,刚想用英语说没关系,乔漫就接话道,“原来你们俩是中国人啊,我还以为是华裔侨胞,刚刚真是不好意思了……”

    女人摇摇头,习惯性的伸手撩了一下头发,又说了句,“没关系。”

    乔漫微笑着,却在女人撩头发的同时,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那条珍珠项链。

    几乎是立刻的,她就僵住了。

    从十五岁,到现在,外公送给她的那条珍珠项链,她几乎每天都戴在身上,真伪一看便知。

    可……蒋英东明明告诉她那条项链在拍卖会上,被一个东南亚的军火商以三千万英镑的高价买走了,但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对情侣的身上?

    “很漂亮吧?”

    女人见乔漫一直盯着自己的珍珠项链,便娇羞道,“这是阿行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也很喜欢。”

    乔漫看了一眼女人旁边的男人,难道他就是蒋英东口中的东南亚军火商?看起来虽然很成熟睿智,但少了份尖锐和杀气。

    或者说,她真的很难把这个男人和东南亚军火商联系在一起。

    “我能请问一下……”

    乔漫又看了一眼女人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淡淡的开口,“这条项链是从哪里买到的吗?”

    女人继续幸福的笑,举手投足间散着恋爱的甜蜜,“是阿行从一场拍卖会上拍来的。”

    果然是他,那个东南亚军火商。

    只是,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我们还有事,就不聊了,拜!”

    女人挽着男人走远,乔漫怔怔的看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条项链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之前她还以为用钱能够把那条项链买回来,可此刻,她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一个把三千万英镑当成送给女人礼物时的金钱标准,那么这个男人一定非常的富有。

    而富有的男人,最不缺的就是钱。

    看来那条项链,注定要属于别人了。

    ……

    乔漫挑了两盒奶,又买了一袋醒酒茶,就匆匆的往出走。

    纪云深靠在门口等,余光瞥到女人远远走来的身影,她的那个方向,货架上正好摆着*****时急需的用品。

    他走过去,几乎同时截住了女人的脚步,“喜欢什么味道的?”

    “什么?”乔漫不太明白,有些微愣的说道,“你是说牛奶吗?我买的是原味的,大众口味……”

    “纪太太,我在说这个……”

    乔漫这才抬起头,顺着男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俏脸几乎立刻就爆红了起来。

    “草莓?柠檬,水蜜桃,玫瑰,还是哈密光,你选一个。”

    乔漫才不选,绕过他就要去结账,却被男人轻轻一拉,拉进了怀里。

    “玫瑰味的好不好?我感觉这个味道和你身上的味道很接近。”

    男人要是一本正经耍起流-氓来,真的挺让女人没有抵抗力的,她低着头,声音很飘渺却又认真的说道,“可是纪先生,我每天喷的都是水蜜桃味的香水啊!”

    “是吗?”纪云深抬手,抚着她的耳廓,“那我们就来较真一下,看看你喷的到底是玫瑰味的,还是水蜜桃味的?”

    “无聊。”乔漫推开身前的男人,快步的走向结账台。

    纪云深跟在她的身后,将两盒玫瑰味道的*****放在了她的手背上,乔漫的手肘在他的胸口上捅了一下,听他闷哼了一声,才满意的弯起唇角。

    走出超市,乔漫看着拎着超市袋子的纪云深,突然觉得他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了——

    那感觉就像是两人在多年相濡以沫的夫妻相处中,让彼此都沾染了一丝人间烟火味道。

    就比如此刻……

    他会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走在晚上七点人潮拥挤的人行道上。

    那是以前的纪云深,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回到房间,她赶紧给他泡了醒酒茶,等待水温降下去的同时,递给了他一盒原味牛奶。

    “先把牛奶喝了,暖暖胃,然后再喝醒酒茶。”

    纪云深已经脱掉了西服外套,双肘支在苍劲的双腿上,正缓慢的揉着已经疼的快要爆炸的太阳穴。

    “纪云深,快点把牛奶喝了,我已经用热水烫过了,喝了会暖胃。”

    纪云深没动,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她干脆将他的双手拉下来,一双美丽的杏眸瞪着他,“到底喝不喝?”

    “嗯,喝,纪太太哪怕给我毒药,我都会喝。”

    他接过她手里的牛奶杯,一仰头,将整杯牛奶都喝了进去。

144,都瞎敬什么酒,没看见纪总跟着家属吗

    晚上七点,剧组收了工。

    在唐修的建议下,一行人来到了巴尔的摩一家很出名的法式餐厅,人均消费在四位数人民币左右。

    七楼包厢里,长排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法式食物,乔漫崴了脚,全程都是靠纪云深抱着,坐下后,她觉得整个摄制组看她的眼神,都别有深意。

    副导演和现场指导都是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的人,上来就先向纪云深敬了杯酒,千篇一律的客套话,“纪总随意,我干了。”

    纪云深昨晚大醉过,胃里还难受,两人敬酒时,他都只是提起杯子象征性的浅酌一口,既不伤对方的面子,也没让自己过分逞强。

    唐修是个人精,赶紧皱眉喊道,“都瞎敬什么酒,没看见纪总跟着家属吗?喝多了,家属追究起来,你们负责?”

    似真似假的玩笑话,几乎断了所有想再来套近乎的人。

    看成效不错,唐修看了纪云深一眼,一副看我多聪明机智,简直棒呆了的样子。

    纪云深不动声色的坐着,连眼角的余光都没赏唐修一个,唐修碰了一鼻子灰,很豪爽的干了一杯,以此来发泄郁闷在胸腔里的窝囊气。

    乔漫感觉唐修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剧组的人,看她的眼神,更加的意味深长了。

    像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动物,让她很不自在。

    纪云深看她吃的少,给她夹了几道他认为口感还可以的法国菜,她却都是味同嚼蜡,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乔漫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跟身边的男人说道,“我去接个电话,顺便去下洗手间。”

    纪云深没说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乔漫出了包房便按了接听键,顾东风明朗的声音从无线电波的那端传来,“姐,我这两天放假,来巴尔的摩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估计是看到她发的朋友圈,就一个人从英国过来了。

    乔漫顿时皱起眉头,忍不住数落道,“顾东风,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胡闹?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只身来到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万一遇到点什么事……

    乔漫都不敢往深了想,后怕。

    顾东风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周围,缓缓的说道,“我在内港浏览区附近,具体的位置我不知道。”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严肃,“你在百度地图上给我发个位置,站在那里别动,我去找你。”

    “好!”

    顾东风乖乖的回答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乔漫心绪烦乱,一心想着去找顾东风,没告诉任何人,就离开了这家法国餐厅。

    ……

    海风吹拂,将男孩的白色衬衫吹的簌簌作响,有些冷,他忍不住的抱胸取暖。

    附近有一家法国餐厅,他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又乘车从华盛顿来到巴尔的摩,早就饿了,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进去打包点食物,然后边吃边等乔漫。

    刚刚走进去,就与迎面跑来的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孩,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站住,别跑。”

    下一秒,女孩的身后就追来了几个黑西装黑墨镜的男人,看穿着打扮,很像黑道大哥身边的保镖。

    女孩暗叫了一声,拉起还没缓过疼痛的顾东风一起跑了出去。

    她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说道,“我得罪了人,这几个人想抓我去夜店当陪睡小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才十八岁,不想去过那么悲惨的生活,求求你了。”

    刚听保镖喊的是中文,想必这女孩也是中国人,顾东风边揉着额头,边用中文说,“你一个小姑娘,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非要把你送去那种地方?”

    小女孩看他说中文,整个眼睛像是星星在闪,“一个黑道大哥,五十多岁了,看我长得漂亮,就想让我给他当情人,我不同意,他就恼羞成怒,想把我抓回去就范。”

    顾东风皱起眉头,说了句岂有此理,就迅速的加快了步伐,拽着女孩一路向前狂奔,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孩唇边那抹狡黠的笑。

    ……

    乔漫按照顾东风在百度地图上发的位置,很快的就到了。

    在四周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她只好摸出手机给他打去电话。

    当无线电波的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关机提示音时,乔漫的眉心狠狠的跳了两下,一种不安的感觉迅速在心里蔓延。

    她继续找,可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他简直太难了。

    十分钟后……

    乔漫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以为是顾东风打来的,想也没想的就滑了接听键,“东风,你在哪啊?姐姐没找到你!”

    那头似乎沉默了两秒钟,好听性感的声音才缓缓的透过无线电波传过来。

    “你在哪?顾东风来巴尔的摩了?”

    乔漫焦急的点头,声音不稳,带着几丝哽咽的颤抖,“嗯,我找不到他,他手机关机了,怎么办?他……会不会走丢,或者被人骗走了啊?”

    男人似乎在走动,沉稳的呼吸不时的透过话筒传来,带给人心安的力量,他说,“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然后站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赶到。”

    挂断电话,乔漫给纪云深发了位置。

    十几分钟后,乔漫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从人海的那端缓缓的走过来,模样英俊,温文尔雅,恍若从天而降的神邸,踏风而来,带着千山万水的美景。

    那么的……引人注目。

    乔漫的脚步忍不住的靠近,那颗漂浮不定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这都快过去半个小时了,你说他会去哪里呢?”

    男人的大手轻轻的一拉,将女人拥在了怀中,“兴许是手机没电了,你先别瞎想,我已经拜托当地的朋友在找了。”

    乔漫点点头,知道这种时候,最不能做的,就是自乱阵脚。

    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三点,一点顾东风的消息都没有。

    乔漫的脚受了伤,走路不方便,纪云深背着她走了好久,久到乔漫都觉得他应该累了。

    “纪云深,我们报警吧,这样太煎熬了,我受不了了。”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滑进男人的肩头,此时的乔漫,脆弱的就像个失了心魂的孩子。

    “好,不过……”纪云深侧过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女人,“这件事得通知顾瑾瑜,你不能自己私自做主,毕竟……他们是至亲。”

    乔漫点头,“嗯,我明白。”

    该来的躲不掉,那就不必躲了。

    ……

    十天,从失联的那晚算起,到今天,已经整整十天过去了。

    乔漫神经绷的太紧,整天整宿的睡不着,身边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令她惊醒。

    就像此刻,纪云深只是轻轻的推开门走出去,她几乎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脚伤在这十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心里,却好像留下了一道重重的疤痕。

    这十天来,纪云深让她等在酒店,每天早出晚归,似乎动用了许多人脉和势力,但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乔漫真的有些待不住了,她要出去找,哪怕找不到,她也不想待在这里受煎熬了。

    刚刚走出房间,就有几个保镖打扮模样的人拦住了她,“乔小姐,不好意思,没有纪总的吩咐,你不能离开房间。”

    她这些天心情不好,每天差不多只吃一顿饭,很久没有出房间了,没想到再出房间,门口竟然多了这么多的保镖。

    乔漫的脑子懵了懵,没傻到和保镖硬碰硬,而是拨通了纪云深的电话号码。

    嘟声响了一下后,纪云深清冽温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漫漫,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保镖?”

    乔漫揉着越来越疼的太阳穴,声音带着哽咽,“纪云深,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东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好不好?”

    “黑道上有人放出两条消息,我还在查,你不要过分紧张。”

    纪云深说的轻描淡写,但乔漫知道,怎么可能会那么简单。

    这里是美国,不是中国,也不是林城。

    他的手就算再长,也不可能完全够到这里,所以,他一定有事在瞒着她!

    “纪云深,你告诉我好不好?别让我在这里干着急,我觉得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只能傻傻的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的两句话,她已经泣不成声。

    这些天来,她都在拼命的压抑自己,压抑自己去冷静,压抑自己别崩溃。

    可在看见那几名保安后,她所有的冷静和崩溃,都跟着消失了。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你在房间里等着我,我回去跟你说。”

    乔漫抹掉脸上的泪痕,语气很乖巧,说,“好。”

    挂断电话,乔漫就窝在床头上,将整个缩在一起,那是一种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姿势。

    她现在很迷茫,迷茫到不知道该相信谁。

    虽然有纪云深在,但她知道,自己对他只有依赖。

    而完全失掉戒心的信任,对她来说,真的算是一种奢望。

    或许在蒋英东和肖梦那里吃的闷亏太大,导致她对男人会有过重的防备心理,即便纪云深对她不错,又拥有身为丈夫的所有优点。

    但她知道,他的心里没有她。

    一个心里没有她的男人,又如何会为了她的事情奋不顾身吗?

    单单靠夫妻情义吗?他好像并没有这个义务。

    乔漫笑,她笑自己看的太透,在这种时候都能看的这么透。

    二十分钟后,男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衣服和鞋子上沾染了不少雨水,没有往日一丝不苟的干净俊朗,多了一丝倦怠和疲惫。

    乔漫听到开门声,下意识的看过去,看到是他后,赶紧下床扑过去,一双手攥着他两侧袖口。

    “纪云深,你到底找到东风没有?他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

    她没穿拖鞋,一双嫩白的小脚光着站在上面,眼睛红红的,满脸的泪痕,男人皱眉,弯腰将她抱回床上。

    乔漫乖乖的躺回去,乖乖的看着立在床边的他。

    纪云深似乎犹豫了两秒钟,才缓缓的说道,“漫漫,我已经找到顾东风了……”

    “真的吗?”乔漫激动的从床上站起来,只比挺拔的他高一点点,几乎处于平视的状态,“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快带我去见他啊!”

    男人薄唇微掀,眉眼都是遮不住的疲惫,“但他不太好,他……被人抓起来,强迫的注射了几天毒品……也就是说,不管是他主观,还是被动,他成了一个吸毒犯。”

    乔漫愣在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纪云深,你别开玩笑了,东风才十八岁,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

    “漫漫,你知道我没有开玩笑。”

    乔漫摇头,眼睛红成了一片,但没有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抓着纪云深的衣领,激动的摇晃着他,“纪云深,他才十八岁啊,他才十八岁,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对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动手?”

    纪云深眉心的褶皱更大了,一双铁臂紧紧环住她,“本来想晚几天告诉你,可你既然知道了,我们就先带着他回国吧,至于后续的戒毒过程,也许会很漫长。”

    漫长?会有多漫长呢?

    一年,两年,还是八年十年?

    也或许是这一辈子。

    “好,我现在就收拾,马上回国。”

    乔漫从纪云深的怀抱退出去,抬手将脸上的泪都擦干。

    她在心里对顾东风说着,“东风,别怕,有姐姐在,姐姐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

    回国,是动用的纪云深的私人飞机。

    一直到飞机落地,纪云深都没有让她见顾东风。

    她知道,他是怕她见到顾东风心里难受,可他不知道,她不见顾东风,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顾瑾瑜站在停机坪上,头发好像白了不少。

    听到顾东风出事的事情,她也没有到美国去,听纪云深说她和她哥哥顾峰闹掰了,正在内斗。

    乔漫看着风光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突然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该可怜她。

    或许,名和利真的很重要吧!

    重要到唯一的儿子出了事,也不能丢下那些身外之物,赶过去。

    下机前,男人将身上的西服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外面冷,小心感冒。”

    林城在下雨,海风有些凉。

    乔漫的黑色长发被吹乱,感觉那些绵软的雨丝打在脸上,丝丝缕缕的,是入骨的凉。

    男人拥着她往下走,经过顾瑾瑜时并没有停顿,如果不是顾瑾瑜出声,两人可能都不会跟她打招呼。

    顾瑾瑜没撑伞,浑身被雨淋湿,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说,“纪总,我不相信顾峰有那么大的能耐,是你在背后帮了他对不对?”

    纪云深眉头微微皱了下,拥着怀中的女人继续往前走,却听得顾瑾瑜继续说道,“纪总,别不敢承认,我知道你喜欢纪晗喜欢了很多年,为了她的新身份,为了她的父亲,你做这些也无可厚非,但能不能请你别假惺惺的以东风姐夫的身份替他处理那些本该不出现的危机和麻烦?”

    这些话,成功的让男人止住了脚步,也让他怀中女人的身体忍不住的僵硬了起来。

    原来,这才是事实的真相吗?

    纪云深看着顾瑾瑜,轻轻的笑了笑,“顾女士有证据?还是被顾峰逼的走投无路,需要来挑拨我们夫妻关系,好让我保持中立,别插手?”

    “不过,可以肯定的说,我对你们顾家的家事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你没有什么被迫妄想症的话。”

    话落,就拥着乔漫离开了。

    ……

    乔漫太累了,累的一上车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醒过来时,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深浓了。

    通往外阳台的门没关,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她坐起身,打开床头柜上的灯。

    他还没回来?

    隐隐约约记得他抱她上了房间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急匆匆的走了。

    能让他那么着急的人,除了纪晗,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所以,她可以认为,他的丈夫夜不归家,是在陪着他爱着的那个女人呢吗?

    虽然从走进这段婚姻的那一刻开始,就想过有一天有可能会承受万箭穿心的背叛,可真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她却觉得平静,从来没有过的平静。

    太饿了,饿的心慌,她只好下床,准备去找点吃的。

    张嫂已经睡了,只有廊上的夜灯,和门厅的灯还在亮着。

    她下楼,将所有的灯光打开,然后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刚刚拿出食材放在流理台上,别墅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走进来,修身版的西服肩头上落满雨水,两人隔空对视了十几秒,乔漫才开口,“你晚饭吃了吗?要不要带你一份?”

    “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

    纪云深换了拖鞋,脱掉身上的西服外套挂起来,然后走近她,“我临走时吩咐张嫂给你准备晚餐了,她没准备么?”

    “准备了,只不过我太困没起来吃。”

    乔漫边说着,边将拿出来的青菜放到洗菜盆里,正准备去洗,手腕却被男人的一只攥住。

    “去躺着吧,我给你做。”

    两人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了十几秒钟,乔漫很饿,也就没有继续跟他僵持下去。

    也可以说,就算跟他僵持下去,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顺了他的意,还省得浪费体力和唇舌。

    她说,“那就麻烦你了,我挺饿的,希望你能快点。”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头,“去沙发上坐着等,很快就好。”

    乔漫点点头,乖乖的走到沙发上坐着等。

    很快,快到乔漫刚刚又要入睡,饭菜就好了。

    说是饭菜有些夸张,其实就是一碗面,加了点青菜而已。

    不过看起来挺有食欲的,至少对饿极了的她,很有诱惑力。

    吃了几口,味道还不错,她笑道,“没想到纪先生还会煮面!”

    “现在男人会做饭,好像是标准配备,不然会难讨到老婆。”

    乔漫的唇角弯了弯,苍白的面容在餐厅洒落下来的光线下,更加的苍白,没有血色。

    “纪先生就算不会做饭,相信也会有一大堆女人等着排着。”

    听着很平静的两句话,其实带着刺儿。

    纪云深当然也听出来的,不过他没生气,反而笑,“那纪太太是不是等了很久,也排了很久?”

    “我没有啊!”乔漫对他笑,笑的很灿烂,“就是心血来潮的想追你,没想到追成功了,也许是我幸运吧!”

    男人唇角的笑一点一点的凝滞,看着女人的眼神好像带了几分犀利。

    “对了,我已经看到杨秘书送来的投资计划书了,我会好好的钻研,不过……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去找你问吗?”

    不再是肆无忌惮的语气,也不再是刻意讨好,而是云淡风轻,了无情绪。

    像是敞开的心门,已经一点一点的关闭了。

    “顾瑾瑜的话,你当真了?”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她以为她不碰,他就不会主动提。

    “没有,她只是猜测,你也确实有嫌疑,你不用试探我,我不是傻子,只不过……迟早有那么一天的,不是吗?”

    就算这次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帮,但不代表下一次他不会做,不会帮。

    况且,他们感情真的没有深厚到,让他必须保持中立。

    东风是顾瑾瑜的儿子,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可顾峰是他爱了十年的小女孩的父亲,两边怎么选,应该不言而喻了吧!

    或许在他的心里,所有人的重量加在一起,还没有那个小女孩的一根手指头来得重要。

    “纪太太这么懂我?”纪云深站起身,笑了笑,“不过……下次不要说出来,不然就没有意思了。”

    口中的面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了,是啊,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了呢?

    ……

    第二天一大早,乔漫就去后面的厢房别墅看母亲。

    出了医院,她的气色好多了,眉眼间都是岁月留下的温柔。

    她陪母亲说了好一会话,正准备离开,就接到了谢之谦的电话。

    “我朋友说他又约到了那个东南亚军火商,那条珍珠项链,你还准不准备买回来了?”

    乔漫轻轻的笑,“如果能买回来,我干嘛不买呢?什么时候见面?”

    上次在巴尔的摩的超市匆匆见了一面,感觉那人很温和,至少外表描述起来,与她在电视剧里看到,或脑海里想象的样子,大相径庭。

    “一个小时后,我会陪你一起去。”

    上次酒店的事情,已经让谢之谦深刻的领会到,什么叫做吃一堑才长一智。

    这回,绝对不能再出差错。

    不然他的职业生涯,真的有可能会就此断送。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一个小时后见。”

    ……

    对方将地点约在了一家茶楼,走进去,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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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先生的小情诗介绍:
【已签约出版】出版名字《漫漫云深》
接近他,是穷途末路的开始,是情迷心窍的结束。
……
故事的开头,乔漫是众星捧月的世家千金,纪云深是众所周知的顶级富豪。
注定的纠缠中,纪先生笑的风度翩翩,“乔小姐,我欠你个人情,你想要什么?”
她露出一抹明媚的笑,说的直截了当,“我要……纪太太这个身份。”
烟雾袅袅,将纪云深的面部轮廓缭绕得愈加模糊,他说,“乔漫,你够贪心。”
有人说,上层名媛乔漫就像林城的一场瘟疫,人人避之不及。
可……偏偏挤掉了商界翘楚纪云深的心上人,成为了人人称羡的纪太太。
婚礼当天,满城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纪先生的小情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纪先生的小情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纪先生的小情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