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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先生的小情诗全文阅读

作者:秦若虚     纪先生的小情诗txt下载     纪先生的小情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8,老纪,被这个女人折腾成今天这副样子,你也够出息了

    深夜,大雨滂沱。

    别墅装修精致的书房内,只在角落里开了一盏落地台灯,散出的橘色光线,将里面的一切都映得很柔和。

    窗帘没拉,风雨将窗外的玉兰花树吹打的沙沙作响,摇曳的树影绰绰,透过窗玻璃,洒落了一地的斑驳暗影。

    男人精壮伟岸的身躯窝在落地窗旁的双人沙发上,白色的衬衫上,染上不少鲜血和酒渍,难得的狼狈,却又散着颓废的魅惑。

    他阖着眸,一张英挺逼人的面容沉浸在以婆娑树影为底色的冷色基调,和以台灯橘色光线涌来的温暖背景中。

    极端的冷暖,和他给人的感觉出奇的一致,矛盾却又和谐。

    耳边是不断传来的敲门声,昏睡中的男人被吵的动了动,刀削一般的剑眉几乎立刻蹙起,睡前那股撕裂般的头痛再次袭上他的感官,将他坠入无边黑暗中的意识,稍稍拉回来了一些。

    很久,久到这股撕裂的头痛彻底的战胜了黑暗中的意识,拂动的树影所制造出的忽明忽暗的光影中,男人缓缓的睁开了那双如深潭般的眸子,入目是冷暖色调冲击下,而交织缠绕出的迷离光影。

    纪云深慢慢的撑坐起身,痛苦的低着脑袋,双手揉按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头上传来的撕裂疼痛。

    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了,紧接着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张嫂焦急的推开门,廊上的光线随着她的进入,一齐涌了进来,将低头坐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映照的愈发迷离,仿佛从天而降的天神,完美到令人屏息。

    张嫂走近,急的直跳脚,“少爷,不好了,漫漫跑到后山不见了,外面下着雨,她又怀着孕,最重要的是后山那片密林经常有野兽和毒蛇出没,她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纪云深在听到张嫂说到乔漫不见了时,就脸色大变的站起了身,脑海里闪过她刚刚端来的那碗燕窝粥,和替他包扎伤口时的温柔模样,突地恍然大悟。

    他不嗜酒,但酒量不算差,过去从没像今天这样直接昏睡过去。

    除非……

    那女人在那碗燕窝粥上动了手脚。

    然后又用那种委曲求全的样子迷惑他,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戒心。

    此刻,他问出口的没问出口的所有疑虑,随着她的消失,全都迎刃而解了。

    他沉步走向旁边的办公桌,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迅速的拨了个号码,“调几架直升机,再派些人过来,现在立刻。”

    挂断电话,他捞过搭在大班椅上的西装外套,边穿边走边问着跟在一旁的张嫂,“院子里的保镖呢?都是摆设吗?”

    “漫漫之前买的那两条巨型犬从狗舍跑了出来,恰巧后院那扇通往后山的门开了,狗跑到了后山,我派出了不少人去找,漫漫,漫漫可能就趁乱离开了……”

    闻言,纪云深英挺如刃的剑眉锁紧,出口的声音清冷沉静,毫无温度,“她跑出去多久了?谁发现的?”

    “是守在厢房别墅的保镖,他跟大家走散了,怕迷路,就提前回来了,正好碰上……离开的漫漫。”

    快要入秋的林城雨夜特别的凉,可此时的张嫂却满头大汗,整个人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一个错,惹怒满脸聚集着风暴的男人。

    “叫他过来。”

    张嫂一愣,忙应了一声是,连雨伞都没打,就跑去叫人了。

    纪云深站在别墅前的雨答前,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按下的打火机发出啪的一声,豆大的火苗跳跃,他一手护风,低头凑近点燃,并深深的吸了一口。

    下一秒,青白烟雾就从他的口鼻溢出,将他的五官衬得愈发迷离缥缈,看上去有种别样的性感,和危险。

    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可怕。

    一身黑色西装的保镖快步跑过来,站在大雨中立的笔直,“纪先生。”

    “她走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都带了什么?有跟你说话吗?”

    保镖摇头,声音在男人犀利又过于强大的气场中,显得十分不稳,“天太黑没看清,只看见夫人穿了一件黑色的雨衣,也没说话,看见我就直接跑向了后山,我顺着夫人跑远的方向追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她。”

    男人听后继续抽着烟,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整个天地,只剩下不断坠落的雨滴声。

    许久,久到站在大雨中的保镖双腿开始打颤,他才淡漠的开口,“留下两个人守着别墅,剩下所有的人两两一组去找,找不到不许回来。”

    “是!”

    别墅的保镖大都是退伍军人,虽然退役了,但军人骨血里的那份忠诚和纪律还在,在部队里服从党和领导的安排指挥,在雇主家里,就听从雇主的安排指挥。

    黑压压的一片保镖,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唯有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提醒着大家,刚刚那一切不是梦。

    男人抽完一支烟,紧接着又点燃了一支,刚刚抽了一口,空中就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张嫂往天上望去,数了一下,一共七架。

    在林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调出私人直升飞机,并且提前安排好航线飞行员,怕是只有纪家这位有着通天本事,和铁血手腕的年轻掌舵人能办到了吧。

    其中一架直升机俯飞下来,稳稳的停在了别墅前边,张嫂在男人要抬脚走过去时,赶紧递出手中的伞,男人却摆了摆手,就那么走进了风雨中。

    张嫂握紧手中的伞,一张脸在直升机忽闪忽闪的红灯下,显得过于幽暗阴森。

    ……

    七台直升机从凌晨十二点一直不间断的飞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依然毫无发现,直到油表亮红灯,纪云深才下令返航。

    他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手机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他派出去的几百人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这片密林除了他的别墅,没有第二个出口。

    她一个怀孕的女人,深夜独自跑进去,如果迷了路,如果遇到了什么野兽毒蛇……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直升机降落,他下机,鞋都没换,就那么进了别墅。

    带在身上的烟都吸没了,他进去,就直奔二楼的书房而去。

    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盒烟,拆开抽出一根点燃,坐在大班椅上,就开始吸了起来。

    一夜没合眼,男人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他边吸着烟,边阖着眼,揉着发疼的脑袋,黑色的碎发落在眉眼间,衍生出大片大片的疲惫和颓靡。

    一支烟抽到底,烫到了手,他才睁眼捻熄在书桌上的透明烟灰缸里,接着又点燃了一根,用尼古丁的味道暂时的麻痹着自己的心神。

    一分钟后,第二根烟又吸完了,他正要起身继续寻找,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滑了接听键。

    “纪先生,密林太大,又一直下雨,寻找起来很有难度,我建议再多加派一些人手,在台风来临前,把夫人找到。”

    纪云深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掐断电话,他立马去拨傅青山的号码,响起的却是机械女人提示关机的声音。

    他将手机扔到桌面,烦躁的起身踱步,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六神无主。

    不是为那个爱了十年的女孩,也不是为了挚爱的家人,而是为了一个他不确定爱没爱上的女人。

    来回这么踱了几步,他整个人更烦躁了,直接伸脚踹翻了大班椅,又扫落桌面上的文件,笔记本,台灯,最后,房间里能砸的东西,他差不多都砸了一个遍。

    张嫂端着餐盘上楼,听到书房里面的声响,心惊肉跳的站在门口,半天都没敢敲门。

    要不是男人突然拉开门,或许她还怔在原地不会动。

    张嫂看着那张沉的几乎要滴出墨的脸,大气都不敢喘息的说道,“少爷,吃点面再继续找吧。”

    “我不饿。”

    说完,就侧身从张嫂的身旁走了过去,迈着大步朝楼下而去。

    雨还在下,冰冰冷冷的雨点打在脸上,带着彻骨的凉意。

    男人阔步走向停车坪旁的烟灰色宾利车子,走近时,他的手下意识的摸向裤袋,里面除了烟盒和打火机什么都没有。

    他蹙眉,才想起车钥匙很有可能被他掏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刚刚那么一扫,可能扫到了地上,他走的时候也就没有注意。

    返身往回走,刚刚进门,就看到张嫂坐在餐桌上吃东西,几分钟不到又换了一身衣服,还是一条红色的裙子,与她平时的穿衣风格大相径庭。

    听到脚步声,她慌忙站起身,“少爷,早餐您不吃,我觉得浪费,就自己坐下吃了。”

    以往张嫂很少在餐厅吃饭,一般都是端回自己房间,或者在厨房草草解决,这是在纪家多年养成的习惯,从没变过,今天怎么好像突然转性了,说不出的古怪。

    “没事,坐下吃吧,我上去拿车钥匙就走。”

    纪云深没多纠结这事,取了车钥匙就驱车离开了别墅。

    路上,他再次拨通了傅青山的号码,那边传来的依然还是机械女人提示关机的声音。

    男人深刻的眉眼沉下去,粗鲁的摘下耳机,扔到副驾驶座上,随后加大油门,朝着傅青山的青山别墅驶疾驰而去。

    雨还在下,车子的引擎声几乎被倾盆的大雨声覆盖,他却一路闯着红灯,以100迈以上的速度行驶到了傅青山的青山别墅外。

    门口两边站着撑伞的保镖,他鸣笛示意开门,却见保镖一路小跑过来,歉意的说道,“纪先生,傅先生今天休假,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他。”

    “少跟我废话,开门。”

    保镖面露难色,“可是……”

    “再多说一句废话,傅青山不叫你滚蛋,我叫你滚蛋,开门。”

    保镖无奈,只好打开了足足有五米多高的黑色雕花大门。

    车子驶进去,稳稳的停在了别墅门口。

    男人撑伞下车,走到雨答前,十几名保镖一起涌了过来,“纪先生,傅先生今天休息,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希望您不要让我们难做。”

    “都给我滚开。”

    男人继续往前走,十几名保镖低着头往后退,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傅青山还真是养了几条好狗啊!”

    男人扔了伞,随手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接着仰头轻轻的吐出一口烟圈,慵懒的转了转脖子,“我看你们是太久没有尝过拳头,不知道挨揍是什么滋味了!”

    他抬起一只手,松了松领口,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眯眸看着对面的保镖,

    “我再说一遍,都给我滚开。”

    十几名保镖依旧低着头承受着矜贵男人的怒气,随着男人的阔步而不断的狼狈后退。

    这么走了几步后,男人所有的耐性消耗殆尽,开始挥起了拳头。

    纪云深在死神一般的特种部队待过两年,对付十几名不敢还手的保镖,也就几分钟的事。

    可一个接着一个倒地的保镖却知道,即便他们真的还手,也未必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解决完门口的麻烦,纪云深伸手去按门铃,大概按了一分钟,别墅里的佣人李妈走过来打开了别墅的门。

    看见门外站着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倒了一地的保镖,颤抖着声音说道,“纪先生,傅先生还在睡觉……”

    回答她的,是男人用力的推开门,阔步的走了进去。

    傅青山的卧室在二楼廊头的左手边,男人走近,窝着一肚子的火,本想直接踹门,但听到李妈在身后喊着先生和夫人还在睡觉,请求他小点声后,考虑到里面有女人在,他抬起的脚放了下来,改为大力的敲着门板,一下接着一下。

    “老傅,赶紧给滚出来……”

    “老傅,老傅……”

    房间里,傅青山正抱着被他弄得浑身布满了暧昧痕迹的女孩睡得正熟,听到门外熟悉的男声和暴躁的敲门声,不满的睁开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大少爷的起床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女孩昨晚被他折腾了一遍又一遍,睡得正香甜,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他低头吻去,又替她掖好被子,才随便套了条裤子,顶着一头凌乱的墨黑色碎发去开了门。

    “嘘……”

    傅青山打开门,就抬起右手的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指了指斜对面的书房,示意去那里面说。

    纪云深走在前面,傅青山跟在后面,转身关好书房的门,他才怨气冲天的发火,“我说纪大公子,我难得休息和老婆亲热亲热,你这又是抽哪门子疯,一大早跑来,还有,我楼下那些花重金请来的保镖都是吃闲饭的吗?怎么让你进来的?”

    “少说废话,给我调一下你手里的军队,一万人左右,我要搜蓝山。”

    傅青山闻言蹙起了剑眉,深刻的五官,在窗口投进的日光下,愈发的显得棱角分明,“纪公子,跟蓝山有什么过不去的,非要搜?”

    “乔漫昨晚跑进去了,我派出的直升机和人都没有找到,她怀着孕,我怕有什么危险。”

    纪云深坐进窗口旁的真皮沙发上,浑身散着压抑的暴躁。

    傅青山走过去,惊讶至极的语气,“乔漫跑进去了?你怎么欺负她的,让她宁可跑进深山老林也不想跟你待在一块了?”

    纪云深揉着眉心,懊悔的沉默着,不再说话。

    傅青山看着窝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那件褶皱不堪的白衬衫,身下的那条布满水渍的黑西裤,和手上那染透了红色白纱布,那是他作为兄弟多年,都从没有见过的狼狈。

    “不是不谈情不说爱,只是一场交易吗?真的,说实话,老纪,被这个女人折腾成今天这副样子,你也够出息了”

    傅青山迈开长腿走到书桌前,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又回身递给纪云深一根,“我区区一个师长,不是总统,一万人的军队很困难,不过五六千应该能调出来……”

    窝在沙发上的男人闻言看过来,一双深邃的眼眸里装满了疲惫和失魂落魄,,“瞅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样,看了就想上去揍两拳。”

    说着,他就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现在咱们师能调出多少人?”

    “报告师长,三千人。”

    “嗯,用我的名义再去别的师调,凑够两万万人,去观光路后面的蓝山搜山,目标是一个二十三岁的怀孕女人。”

    “明白,师长。”

    掐断通讯,傅青山回身踢了踢纪云深的腿,“我先回去吧,我一会去找我老子多调几台直升机,你那几台肯定不够用。”

    纪云深点了点头,起身掐灭手中的烟头,然后迈开长腿离开了青山别墅。

    ……

    回到蓝山别墅,纪云深就接到了杨秘书的电话,“纪总,结婚的通稿还发吗?”

    “嗯,照常发。”

    “好的,我知道了。”

    掐断通讯,男人迈开长腿上了楼,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再下楼时,那七架加满油的直升飞机返航回来,他登了机,继续寻找。

    两万人,五十架直升机,一直搜到夜里十一点,依然毫无所获。

    有的人说她或许已经出了意外,或许被什么野兽攻击拽进了洞穴里,或者……已经死了。

    男人坐在蓝山别墅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眉心紧蹙,曾流淌着万千星光的深邃双眸里,此刻满是黑暗,透不进一丝光亮。

    青色的胡茬已经蔓延到腮边,薄唇因为不间断的吸烟而变得干燥起皮,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他没回头,低声问了一句,“还没找到吗?”

    傅青山走过来,抽掉他手中燃了半截的烟头,“老纪,你冷静点。”

    “冷静?”纪云深冷笑一声,高大的身躯颓废的窝进沙发里,“老傅,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冷静?”

    “两万人,五十架直升机,这一整天几乎将整个蓝山翻了个底朝天,她乔漫又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成了精的妖怪,怎么可能人间蒸发?我的意思是说……她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没跑出去?”

    雨下得那么大,目击人只有一个保镖,买通或者迷惑过去很容易。

    纪云深紧锁了一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一些,这种可能他也想过,但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听傅青山也这么怀疑,那么就说明这种可能性很大。

    傅青山伸手打了个响指,守在门口的部下,立刻走了过来,“师长。”

    “嗯,去把那个保镖叫来。”

    “好的,师长。”

    傅青山的部下应完刚刚转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从别墅外跑了进来,“纪先生,不好了,秦女士失踪了。”

    先是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然后再把母亲弄走,她这棋局下的缜密又步步为营,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连他都差点被绕进去。

    “好,我知道了。”

    回过头,和傅青山对视了一眼,“咱们林城谁有这么通天的本事和胆大包天的精神,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蒋英东?霍青同?顾西沉?还是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甲乙丙丁?”

    傅青山想了想,低声分析,“蒋英东不太可能,就他那点家底,分分钟被玩死,他不敢这么往枪口上怼,至于青同……好像也不太可能,他一年的时间,大半年都在美国,手要是真那么长的话,不用等到今天。”

    话落,他顿了顿,“顾西沉嘛……虽然他的嫌疑最大,但听说自从他上次得罪了昂山阿里斯后,整个昂山家族就跟他停止了合作,他在东南亚那一带开的赌场每天都有人闹事,更别提毒品买卖了,他现在这么焦头烂额,好像顾不上纪太太啊!”

    三个最有嫌疑的人都排除了,那么究竟是谁能够跟他分庭抗礼,小动作不断?

    “这么一说后,我倒想起了一个人……”

    傅青山说着,停顿了下,眸光探向纪云深,然后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孟东行……”

    能够有那么大的势力,又不被察觉,做的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除了孟东行,整个林城找不出来第二个人了。

199,为了乔漫,你根本就不顾他人的死活了!

    孟东行这个名字,在黑白两道,始终是一个神话中的神话。

    他开赌场,做投资,搞房地产,倒卖军火,贩售毒品,建设娱乐帝国,因为做事心思缜密,有胆有识,又雷厉风行,所以,经他过手的每一样生意都能做的风生水起,有声有色。

    近几年来,随着他境外组织势力的不断扩大蔓延,他所做的生意更是遍布全球,各地开花。

    身家不菲,是名副其实的超级隐形富豪。

    如今又搭上华裔第一富商温家明,强强联合,事业可谓更上一层楼。

    28岁的年纪,就有如此的成绩,用他老子纪铭的话说,就是天才。

    太多了,关于他光鲜又神奇的奋斗史,关于他崛起,关于他的成功,关于他各种各样的的传说,简直太多了,要这么说下去,大概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顾西沉和孟东行是生死之交,过命的交情,会不会是他拜托孟东行帮忙照顾?或者……受温家明所托?”

    林城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那就是关于当年秦家千金名媛秦玉澜,和温家少爷温家明的那场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

    秦家和温家是世交,秦玉澜和温家明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情投意合,少男少女干柴烈火,顺理成章的就有了亲密关系。

    都说年轻的时候不能爱上太惊艳的人,秦玉澜之于温家明就是绵延入骨的毒药,有生之年,无法幸免。

    如果能调出秦玉澜的回忆,她只是觉得这是一场她还不懂爱情时,将友情和好感,误以为成爱情的一场无疾而终,却也算轰轰烈烈的恋爱。

    但如果能调出温家明的回忆,他却觉得,这是他一次一生,一生一次,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过的女人。

    当年坊间传言,秦大千金不检点,为温家明怀过孕,堕过胎,又转身言笑晏晏的投入乔明章的怀抱,辜负了温大少爷的情深似海,一片真心。

    后些年,她婚姻不幸,精神频频出问题,大家都骂她活该,甚至被乔明章送进疯人院后,还有人鼓掌叫好。

    时光匆匆,三人间的恩怨情仇原本早就该被时光掩埋在日复一日的尘埃之中,变得模糊。

    却不想,林城人如此长情,至今还是会时常提起那段纠葛过往,并且乐此不疲。

    “不会,顾西沉有他的骄傲,他想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至于温家明……他图什么?”

    “这世上难道就不能有真爱了?”

    傅青山抱胸从沙发后走过来,矮身坐到沙发扶手上,双腿随意的交叠,挑眉看向一旁窝在沙发里的男人,“或者,他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说不定。”

    两人对视,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彼此瞬间了然。

    这时,刚刚被傅青山派去后院叫保镖的部下返身回来,恭敬道,“师长,那名保镖不见了。”

    傅青山抱胸的双手抬起,漫不经心的鼓了几下掌,眼尾处倾斜出一抹慵懒,语调淡淡凉凉,毫无温度,“简直Perfect啊,啧啧,这一出大戏,两万多人陪他们演,也是前所未有的壮观。”

    “不过老纪,说实话,这好像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种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别说,还挺新鲜!”

    “新鲜个屁!”

    纪公子难得的爆了声粗口,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温凉的像是清澈透底的泉水,却深不见底,“林嫣趁你喝醉把你推到床上睡了,也没见你说有种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怎么我老婆折腾我,顺便折腾你一下,你就跟我说你有种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

    “哎哎,我说纪公子,你这也有点太忘恩负义了吧?我调出两万多人陪你们夫妻玩一场家庭游戏,你用完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男人阖上眸,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声音依旧慵懒优雅,“还有没有事?没事赶紧滚蛋。”

    能把粗口都说的这么有风度,又优雅的,林城怕是除了纪公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傅青山摸了摸鼻子,不再自讨没趣,站起身,正要抬脚往出走,又不放心的回头问了句,“纪公子,孟东行最近好像在扩展境内的生意,用不用我帮你一下?”

    男人听后,缓缓睁开那双深邃的眸子,勾起薄唇,扯出一抹嘲弄的笑,然后倾身,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不用,我会亲自动手。”

    傅青山听后,点了点头,“也好,自己的仇自己报。”

    随后,脚步声逐渐远去,客厅恢复了以往的安静,男人窝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微眯的眸子里写满了意味深长。

    ……

    凌晨五点,蓝山别墅。

    男人又是一夜没睡,眼底的血丝加重,泛着猩红,他手里夹着一根香烟,不时凑到嘴边吸着,因为弯腰坐着,脚下的高级地毯上落上了一些不小心洒落的烟灰,而摆在他前面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一根吸尽,他正要再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吸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拿过,滑了接听键。

    “纪总,那名保镖抓到了,至于孟东行的住处……抱歉,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男人稍稍扬起眉头,声音淡漠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把那名保镖带回来,我亲自问。”

    “好的,纪总。”

    ……

    二十分钟后,那名保镖被人从外面压进了客厅里,旁边压着的人踹了一下那名保镖的腿弯,下一秒,那名保镖就跪了下来。

    纪云深起身走过去,挥了一下手,示意把套在他头上的黑布袋拿下来。

    旁边压着的人迅速扯掉那名保镖头上的黑布袋,他的嘴正用黑色的胶带封着,看见纪云深的那刻,惊吓过度,脸色迅速变得惨白,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想说些什么。

    纪云深抬手一挥,下一秒,封在那名保镖嘴上的黑胶带就被人撕了下去。

    “纪先生,您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放夫人走的,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饶了你很简单。”纪云深双手随意的揣在裤袋里,漫不经心的在那名保镖前面踱着步,声音是一贯的优雅,“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那个人是什么目的,我就立刻放了你,不再追究。”

    说到这里,男人停顿了一下,那双高档的纯手工皮鞋调转方向,在那名保镖的身前几厘米的位置停下,“不过……你要是敢对我说一句谎,我就会用你的全家来赔,相信我,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那名保镖吓的浑身发抖,不断的磕头,“纪先生,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纪云深蹲下身,大手擒住男人的下颚,迫使他看向自己,“这个时候嘴硬救不了你们全家,说,谁派你来的?”

    那名保镖因为纪云深手上的力度,整张脸几乎都变了形,“真的没有人派我来,纪先生,求您饶了我吧!”

    “好说。”男人嫌恶一般甩开那名保镖的脸,站起身,把玩了几下衬衫的袖口,慵懒无比的语调,“去把他的家人给我请过来。”

    “是,纪先生。”

    那名保镖听后,疯了一样的磕头,“纪先生,不关他们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您别为难他们,求您了,我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我给您磕头,求求您放过他们吧。”

    “嗯,我觉得等你家人来了,你在这么求我,会更有意思,唔,这就是道上兄弟经常说的,嘴硬的下场吧!”

    男人说完,不再说话,而是转身走到沙发处坐下,现在不是急的时候,跟孟东行玩,要有十足的耐心。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那名保镖的家人被十几名保镖押进了蓝山别墅的客厅。

    脚步声有些凌乱的响起,吵得沙发上阖眸养神的男人慢慢蹙紧眉头。

    直到有人走过来提醒他人到全了,他才起身走过去,盯着这一家老小。

    “把那个孩子抱过来!”

    纪云深指了指窝在年轻女人怀里的孩子,是个小女孩,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

    有保镖上前去抢,小女孩吓的直喊妈妈,那名保镖也嘶吼着她老婆和孩子的名字,脸上都是无能为力的痛楚和恐惧。

    女人抱着孩子转过身,扬手扇了上前去抢孩子的保镖两耳光,声音带着尖细颤抖,说话时,眼睛是看向纪云深的,“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纪云深低头冷笑了一声,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隔着薄薄的一层烟雾,眯眸看过去,“那你就要先问问你老公怎么弄丢我的老婆孩子的,然后再来讨论我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是不是人这种话题才比较好!”

    “当然,你们也不是没有牌可出。”男人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淡淡的说道,“只要你老公说出是谁派他来的,有什么目的,我可以立刻放了你们一家老小,绝不追究。”

    四位老人听后,赶紧齐声的劝,“小生,快说吧,别嘴硬了。”

    李生痛苦的摇着头,他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李生,从我跟你的那天开始,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那个人就那么好,值得你用全家的人来赔葬?好,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说。”

    女人抹掉满脸的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稳下来,“我知道,他有一部手机,手机上只存了一个号……”

    “小丽,你不要再说了!”李生痛苦的打断张丽的话,一双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如果没有他,咱们全家早都死了……”

    “我知道。”张丽几乎尖叫着,刚刚抹掉的泪水又重新流了下来,“可我们付出的也够多了,或者为了孩子,就当我们欠他的,这辈子还不完了,下辈子我当牛做马一定双倍奉还。”

    纪云深没兴趣听那些煽情感人的话,直接问张丽,“那部手机在哪?”

    张丽咬唇,从裤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他,“这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就是那个人的,你可以放了我们了吧?”

    纪云深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随后手一挥,“都押到后面的厢房别墅里去,等候我发落。”

    张丽死死的抱着怀中的女儿,激动的叫,“你不是说会放了我们吗?”

    “等我确定你没有骗我后,我自然会放了你们,押下去。”

    男人转过身,走到落地窗边,听到那些凌乱的脚步声远去,才拨通那个号码,嘟声响了大概两下,那端就接了起来,叫了那名保镖的名字。

    “李生。”

    纪云深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抬起手,抹掉落地窗上的水雾,看向外面的被风雨吹打的不停摇曳的玉兰花树,和各色景观灯影折射出的光影。

    “孟东行,半个小时内。我要看到乔漫,不然李生全家的手筋脚筋,我会全部挑断,包括李生的女儿。”

    说完,他就掐断了通讯,外面依旧风雨飘摇,他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不安,因为乔漫。

    ……

    男人坐在沙发上,左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看着上面的精致表盘,每分每秒都被心里的不安拉扯的十分漫长。

    在二十九分三十秒时,他拨通一个号码,“把李生全家都带回来。”

    还有三十秒,从别墅大门到主别墅,开车最少都要两分钟,他迟到了,也就是说,李生全家的手筋脚筋,在他孟东行的眼睛里,可能不值一提。

    不过没有关系,即便不值得一提,这些人也是因为他才会被挑断手脚筋,怪不到他的头上。

    几名保镖将李生一家人押进来,他懒洋洋的说道,“把他们的手脚筋给我挑了,包括那个小孩。”

    纪云深的话落,整个别墅的客厅顿时陷入一阵阵的哭喊中。

    男人听到这个声音仿佛很享受,精致的眉眼浮现一丝深刻的笑意,“动手吧。”

    说完,他就迈开长腿往楼梯口走去,一名保镖的刀已经靠近了李生的手,正要挑下去,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柔腻的女声,“等等……”

    一身白裙的女孩从黑暗中走进来,身上带着未消散的风雨,一双清澈分明的眸子看向楼梯口的男人,“阿深,别挑他们的手脚筋了,好不好?”

    “谁让你来的?孟东行?”

    纪晗转头看向一边站立的保镖,和哭喊不停的李生家人,“你们都先出去吧。”

    几名保镖虽然知道这位是纪家小姐,但他们平时都听命于纪云深,对于别人的命令,他们根本不会听,只是停下手上的动作,等待纪云深的指示。

    纪晗见他们不动,又皱眉的喊了一声,“阿深……”

    纪云深目光淡薄,却又锐利无比,穿过那些灯影,看向一身白裙的女孩,“晗儿,你让开些,小心溅到身上血。”

    说完,又命令那名保镖,“动手。”

    纪晗瞪大眼睛,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不听他的劝,“阿深,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你和孟东行的私人恩怨,干嘛牵扯到别人?还是为了乔漫,你根本就不顾他人的死活了?”

    纪云深眉头微微蹙起,一双眸子迸射出寒箭,“动手,还愣着干什么?”

    几名保镖看两人吵的凶,一时不知道是动手好,还是不动手好,听到纪云深这么说,赶紧继续动手。

    纪晗眼眶泛红,扑过去,“行,你要动手是吧,你让他们先从我这里动,等我死了,你就能顺利的挑他们的手筋脚筋了,动手吧。”

    几名保镖愣愣的看向站在楼梯口处的男人,只见男人一张冷漠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把她给我拉走,继续动手。”

    这里的保镖大都是退伍军人,女还挣扎,在加上常年训练的手上蛮力大,女孩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滴接着一滴的滚落了下来。

    男人看见,刀削般的剑眉蹙紧,沉步走过来,“我让你让开你听不懂?”

    “我不让不让,你要不就先让你的这些保镖杀了我,要不就放了他们。”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探向她已经红肿不堪的白皙手腕,“你这死心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见男人语气放软,她赶紧凑过来,拉着他的衣摆,“阿深,你放了他们,放了他们,好不好?”

    他揉着越来越疼的眉心,淡淡的说道,“晗儿,有些事情你不该管。”

    “可他们被挑了手筋脚筋就成了废人了,会很可怜,你不要做那么残忍的事情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有特别残忍暴力又冷漠无情的的一面,只是过去,从未在她的面前表现过。

    刚刚的那一瞬,他愤怒到极致又冷血到极致的面容,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她其实是有些羡慕的。

    从小到大,她吃斋念佛,求得最多的就是关于他的平安符,现在纪宅他的书房里,还存着满满一抽屉,都是写着他名字的平安符。

    这些年,他们很少有争吵,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会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没让她吹过风,更没让她淋过雨。

    可如今的这一切,却都属于了另外一个女人。

    “阿深,好不好,好不好嘛!”

    女孩软磨硬泡了好久,男人才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纪晗微笑,突然张开双手环住男人劲瘦的腰身,“阿深,我好想你。”

    男人蹙眉,伸手去拉她,却听到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阿深,你碰到我的手腕了,好疼。”

    男人低头,看着女孩柔软的发顶,“我不拉你,你自己松手。”

    “不松。”

    “晗儿,别逼我动手。”

    “不松不松不松,死也不松。”

    对不起阿深,过去是我太懦弱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可死,也不会在放手了。

    当然,后面这些后悔的话,她都埋在了心里,不会再说出口。

    孟东行的车子停在蓝山别墅门口,撑伞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和女孩一起并肩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纪云深听到脚步声,隔着层层叠叠的光线看过来,在看到乔漫的那一刻,赶紧伸手拉开纪晗,快步的朝乔漫走近。

    乔漫则是迅速的移到孟东行的身后,低低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看来不用我出现就能解决啊!我还真是会给自己添堵。”

    说完,就转身朝外面走去,却被纪云深一把拉住,“去哪啊?”

    “去一个你找不到也看不见的地方躲起来,不过,这次不会连累任何人。”

    男人走到她面前,声音格外的低沉磁性,“报纸新闻没看吗?后天就是婚礼了,你让我一个人去结婚啊?”

    “不是有愿意和你结婚的人吗?”乔漫徐徐慢慢的抬头,一双眸子像是洒进了星光,“我和前男友藕断丝连,你和前女友纠缠不清,这次就算扯平了。”

    别墅的门没关,夹着雨的风吹起她的黑色长发,遮住了眉眼,她抬手理了理,笑容依旧灿烂,她说,“纪云深,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你忘不了她,就和她一起试试吧,相爱的人是没有过不去的坎的,至于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不过……跟你没关系,它是我一个人的!”

    说完,就要挣脱男人的手,却被男人更加用力的攥住,“乔漫,别闹了,你乖一些。”

    “我怎么不乖了?”乔漫用力的挣脱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你跟我闹脾气的时候,可不是我这样的,纪先生可不能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如果你不满,可以我怎么欺负你,你就怎么欺负回来,这样公平了吗?”

    “你……”

    她一个女孩把他一个大男人压下去,到头来根本就是他占便宜。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很累的样子,“温橙还在等着我,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纪云深蹙眉,又要拉她,却被孟东行挡在了中间,“她怀孕了,今晚就让她和温橙睡一晚,明早你再开车去接吧。”

200,纪云深,你怎么每次都这么自讨没趣?

    孟东行的脸上是一贯面无表情的冷漠,一袭黑色西装搭配藏青色衬衫,在门外无边黑暗背景的映衬下,散发着浓重的雌性荷尔蒙因子,男人味十足。

    说话时,他双手随意的落在裤袋里,喉结微微滚动,低沉的嗓音便继续响了起来,“彼此冷静一下,我觉得这样会更好,纪公子。”

    纪云深一派悠闲看着站在他对面的男人,薄唇勾起的弧度是一片漠漠的阴冷,却又带着极致的慵懒,似笑非笑的说道,“孟东行,这好像是你第二次插手我的事情了?是林城太小,容不下你这尊佛了?还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能彰显你伟大的人设?”

    “听口气,纪公子是不打算让我带她离开了?”

    纪云深低笑,镌刻般的五官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的英俊迷人,很容易让人晃了心神。

    他说,“准确的来说,是没打算让你轻易的离开。”

    话落,他一挥手,黑压压的保镖迅速从门外涌进来,纷纷掏出别在腰间的枪,对准孟东行的头,并围成一个圈,将他团团包围住。

    “怎么?怕她跟我有什么深接触后,转而移情别恋……爱上我啊?”

    孟东行深刻的五官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一头板寸在客厅重重叠叠的灯光下,显得气质更加硬朗,加上挺拔的身躯,整个人看起来完美的无可挑剔。

    他扫了周围一眼,语调愈发的漫不经心,“不过就这点阵仗?纪公子,你当我是被吓大的?”

    孟东行从十几岁开始,就过着刀尖上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每天面对最多的就是威胁和死亡,他早就已经麻木了。

    或者说,区区几十名保镖,还不够让他放在眼里。

    “嗯,没关系,硬碰硬的话,我不介意调个军队陪你玩玩。”

    在林城,他纪云深这个名字,基本就等于王法。

    调出几万军队,不过一句话的事。

    硬碰硬的话,他孟东行必输无疑。

    孟东行凉凉的笑,尔后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精致表盘,正要说话,站在她身后的女人便拽了拽他的衣摆,随后从他身形覆盖的阴影中走出来,柔软的手臂轻轻一挡,形成了保护的姿态。

    “纪云深,我可以不跟他走,但我有个条件……”

    她理了理肩头上犹如黑色丝绸般的长发,歪头,笑的明媚,“去把那几个人的手脚筋挑了,顺便把他们的眼睛都挖出来。”

    “我不高兴的时候呢,喜欢看你为难,也喜欢看别人痛苦的表情。”

    话落,客厅里是几秒钟的静默,因为女人的声音太温柔,太干净,又太轻,却又足够让别墅里的每个人都听见。

    那语气淡的,像是讨论今天的天气,但又冷漠的让人如坠冰窟,彻骨的冷。

    纪晗站在一边,柔皙的双手死死的攥紧身上的裙子,她怎么会不明白乔漫突然这么闹的原因。

    这几个人是因为她才会免过挑手脚筋,并且看到了她和纪云深拥抱在一起,她要他挑了这几个人的手脚筋,并挖下眼睛,一是让阿深左右为难,二是她用挖眼球这么残忍的事情提醒她,她非常不喜欢她碰她的男人。

    李生一家听后,顿时哭喊出声,尤其张丽,一双眼睛泛着恐怖的猩红色,“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蛇蝎心肠?怪不得没人疼没人爱,就你这种靠身体上位的贱女人,会有人爱你那才是老天瞎了眼,我祝你早日失宠,离婚,流产,过得比谁都悲惨……”

    张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覆过来的阴影踹翻在地,甚至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过去的。

    “要咒咒我,少咒她。”

    纪云深的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那双湛黑的眸子里覆满冰霜,暗流翻涌,好像下一秒就可以将人吞噬。

    “还有,她根本不需要靠身体上位。”

    话外音就是,他选的太太,一定是他想要的女人。

    张丽捂着胸口,突然大声的笑了出来,“纪少,这个女人有什么好?你是眼瞎了吗?”

    “她好不好,我需要向你解释?”

    这个样子的纪云深,让乔漫想起最初接近他时的样子,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好像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看不清,摸不透。

    乔漫双手环胸,看戏一般欣赏完,神态更加的慵懒无比,对着身侧的孟东行淡淡说道,“我们走吧。”

    “等等……”纪云深轻轻回头,语气寒凉,“我让你走了吗?”

    “你刚刚的那一脚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乔漫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笑得更加漫不经心,“难不成你真的会为了我去挑他们的手脚筋,挖了他们的双眼吗?”

    “为什么不会?只要你说,我就会做。”

    纪云深抬脚走过来,将她拉过来,从背后轻轻的环住女孩,并紧紧的拥在怀里,“想先挑谁的手脚筋,挖谁的眼睛?嗯?”

    男人语气更加的轻描淡写,好像那几个人对他来说,不再是人,而是取悦女人的物品。

    李生,张丽,他们的女儿和四位老人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那是恐惧,无边的恐惧,没有尽头的恐惧。

    他们知道,这个男人弄死他们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他们也知道,这个男人什么都做的出来。

    “随便。”

    乔漫偏头,躲着他炙热的呼吸,“反正一个都不能放过。”

    “好!”

    纪云深轻哂,然后朝站在李生一家人身后的那名保镖轻轻的挥了挥手,“动手。”

    保镖点头,利落的从腰间拿出一把刀,弯腰拽过李生,纪晗还没来得阻止,那名保镖就已经将刀深深的刺进了李生的手腕,下一秒,伴着李生的嘶吼,鲜血喷出,溅洒了一地。

    怀中的女孩吓得脸色一白,赶紧转身窝进男人的怀里,动也不敢动。

    保镖挑完一个手腕,抬眸看了一眼纪云深的方向,男人轻轻的拍着怀中的女孩,语气凉薄,“继续,不要停。”

    纪晗站的近一些,白裙子上溅上了几滴鲜血,她从来都知道这个男人有暴力冷血的一面,可却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疯狂过。

    他疯了么?

    她冲过去,挡在李生面前,抬眸看向站在层层叠叠的灯光下的男人,“纪云深,你是没有理智了?还是疯了?”

    她除了偶尔生气时,很少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可以想见她现在是多么的愤怒。

    “晗儿,你让开些。”

    他的大手把玩着怀中女孩如绸缎般的黑发,语调温温凉凉,没有一丝起伏,“愣着干什么,把她拽走,继续。”

    执行的保镖赶紧点头,伸手去拽纪晗,却被她灵活躲过,并劈手夺过了握在保镖手里的那把刀,随即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阿深,说到底,这件事情怪我,怪我多管闲事的阻止了你,怪我情不自禁的抱了你,如果非要用血才能让你太太消气的话,那就用我的好了。”

    男人淡漠的脸上浮现一丝轻微的,难以言辨的情绪,声音却还是刚刚那般云淡风轻,“晗儿,听话,你放下刀。”

    “你太太气都没消,我好像没什么理由放下刀!”

    纪晗很聪明,至少是乔漫见过的女人中,最聪明,也是最理智的一个。

    她自诩深爱纪云深,又仗着纪云深的深爱,在他对两人那段感情心灰意冷的转身后,依然肆无忌惮的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游离在爱情与亲情之间,不做的太过分,也不会降低存在感。

    可乔漫却觉得,她每次都在利用他的愧疚,然后踩在他的自尊上,来找安慰。

    比如……刚刚的那个拥抱,比如现在的这把刀。

    她明知道纪云深会紧张,会难受,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晗儿,别再闹了,放下刀。”

    “不放!”

    刀锋锐利,有丝丝的鲜红从她的脖颈渗出。

    男人深邃的瞳眸一缩,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身影快速移动过去,下一秒,纪晗手里的刀就握在了男人手里。

    刀锋划破了男人的手掌,有鲜血迅速滑落,一滴接着一滴。

    乔漫没再往那边看,而是抬眸看了一眼孟东行,“我们走吧,温橙该等急了。”

    刚刚转身,皓白的手腕便被人抓住,她没回头,语气淡漠凉薄,“放手,如果你还想婚礼顺利举行的话。”

    “你不跟别的男人走,我也照样能让婚礼举行。”

    乔漫轻笑,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那只宽厚手掌,“纪云深,你怎么每次都这么自讨没趣,放手吧,我明天会回来。”

    男人没松手,握着她手腕的大手更加的用力,“什么时候?”

    似乎终于妥协了她的想法,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晚上吧。”

    男人蹙眉,只说了一句,“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我就去接你。”

    乔漫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消失,便抬脚往门外走去。

    雨还在下,弥散的雨雾,几乎淹没了整个世界,也淹没了她的心。

    ……

    凌晨五点,景观大道。

    新一轮台风过境,风急雨骤,打在烟灰色宾利车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雨刷器快速的左右摆动,男人将油门踩到底,加速,转弯,超车,几乎都一气呵成,轮胎快速的滑过积水的路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充斥着整个车内。

    十五分钟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微雨山别墅外,也就是孟东行在林城的居所。

    五米高的黑色雕花大门紧紧关着,他按了两下喇叭,就有两名保镖远远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先生,行哥七点前不见客,请您先回去等一等。”

    纪云深的指间夹着烟,袅袅烟雾散开,将他的五官缭绕的缥缈而模糊,他几乎笑着说,“别跟我废话,开门。”

    “先生。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纪云深低低的笑,将指间燃了半截的烟蒂捻熄,随后拿起躺放在副驾驶车座上的手枪,顺着半降的车窗举起,扣下扳机,鸣了一枪。

    收回来后,枪口还冒着烟,他轻轻的吹了一口,漫不经心的笑道,“听说这把M500转轮手枪只要在人的太阳穴上“砰”的那么一枪,脑浆都会崩出来,你们两个想不想试一试?

    两名保镖闻言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在黑-道呆的久了,见惯了不少暴力血腥,但从没有哪个人能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能将血腥暴力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又引人恐惧。

    M500转轮手枪的威力很大,即便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也足够穿透进去,惊醒了熟睡中的两个女孩。

    温橙揉了揉眼睛,又挠了挠凌乱的头发,起床气很大,“谁啊,一大早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外面阴天,再加上房间里遮着窗帘,会给人一种还没天亮的错觉。

    乔漫听过几次枪声,知道那是开枪后才能发出的声音,几乎立刻坐起身,“是有人开枪。”

    “有人开枪?”温橙的困意被吓走了大半,也跟着坐起了身,“是孟东行的仇家找来了吗?”

    孟东行这个人有多成功,他背后的敌人就有多强劲。

    她曾亲眼目睹几十个人拿着枪包围他的壮观场面,那一刻,她觉得他一定会死,可事实证明,他的命太硬,老天都不收。

    那时她还是个大一新生,放学回家的路上偶遇这一幕,他却只是中了两枪,昏迷不醒而已。

    枪伤可大可小,她不敢送去医院,只好用她非常不成熟的医术,给他取了弹,缝合,并帮他退了烧。

    “不会,外面的保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再说,如果是仇家找来,不应该用消音手枪嘛,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来报仇吗?”

    温橙听乔漫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那会是谁?”

    乔漫其实已经猜了出来,但还是躺了回去,“继续睡,不用理,一切等睡醒再说。”

    可刚刚闭上眼睛,接二连三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温橙吓的脸色苍白,赶紧抱紧乔漫,“漫漫,兴许仇家就是想让全世界知道他们来复仇呢?”

    乔漫,“……”

    外面的枪声还在不断的传来,乔漫拍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不是什么仇家,应该是纪云深来了。”

    他说今天早上会来接她,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怕她会跑么?她又没长三头六臂。

    温橙听到乔漫这么说,揪紧的心才放松了一些,“听枪声这么激烈,你不担心他会受伤么?”

    “不担心啊,他经常为女人受伤的!”话落就扒开温橙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继续睡吧,我还很困。”

    温橙的困意虽然没了大半,但还是抵挡不住软床的诱惑,戴上耳机,继续睡了下去。

    枪声是什么时候停止的,乔漫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在男人的怀里醒过来的,正确的来说,是在行走的男人怀里醒过来的。

    她的身上还裹着被子,下着雨,早上的风凉,打在脸上,刺骨的冷。

    “这里的保镖那么多,你是怎么进来的?”

    男人闻言,深邃的眸光落下来,“没听到枪声吗?”

    “听到了啊,我以为你不会突出重围。”

    “我以为你会说怎么没人一枪打死你!”

    乔漫,“……”

    因为有保镖撑伞,便遮去了两人头顶的那片风雨,男人抱着女人走进烟灰色的宾利车子时,立刻有保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他将女人放进座位上,然后关掉车门,绕过车头,打开主驾驶车门,矮身坐了进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偏惨白,是那种流血过多后的模样。

    乔漫将被子扯下来,正要抬手放到车后座,却见男人伸出长臂,将被子接过来,透过前排座的缝隙放到后车座上。

    男人侧过身,女孩第一眼就发现了他手臂上的血迹。

    “你中枪了?”

    男人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随后坐正,启动车子。

    “你奶奶要瞧见了,指不定多心疼呢。”

    半天,她挤出这么一句。

    只见男人微微挑眉,利落的控制着方向盘,“那你呢?”

    “好像轮不到我心疼啊!”女孩拨了拨自己肩头的长发,笑的澄澈,“而且,纪公子好像也不需要我的心疼。”

    车子在疾驰,不断的划破雨幕。

    男人听后,没说话,沉默了下来。

    她靠向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声音淡漠,他说,“纪云深,讲真的,我们离婚吧,趁着婚礼还没办。”

    男人听后蹙眉,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泛白。

    “我知道,过去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情,我也说过几次类似离婚,累了,不想再继续,不想爱了的话,但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这么强烈。”

    她抬手,在窗玻璃的模糊水雾上写写画画,“我爱你,但从没奢望过你会给我任何回应,更没奢望过你爱我,但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

    “我变得越来越贪心,甚至在你对我好的时候,想要的更多,可你其实不过是因为我是纪太太,而你又恰好需要有那么个人来分散你多年来对纪晗习惯性的宠爱,所以你把对她的宠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201,新婚快乐,我的纪太太

    说到这里,那些曾被刻意忽略的委屈和难过,好像一下子就涌入了心头。

    女孩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翻腾而出,心里就像破了一个洞,不断的漏着风,怎么也补不好。

    “你对她心灰意冷,想利用我转移注意力,填补你内心的空虚和失落,结婚后,更诱惑我爱上你,你固执的认为,只要用我对你的爱就能弥补这段婚姻里,所有的不足和遗憾。”

    “你并不打算爱我,却乐意宠着我,惯着我,甚至对所有人制造出了一种婚姻幸福的假象,更给我一切你能给的好,好到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你可以忘了她,然后跟我好好的过下去,就算不够爱。”

    “可你似乎忘了,女人都太爱感情用事。”

    “久了,我会忍不住代入纪太太这个角色,也会忍不住的自虐似的拿自己和她,在你的心里作比较,可结果,每次都输得惨不忍睹,连人带心,几乎血本无归。”

    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停止了在窗玻璃上描绘的动作,赫然有一个名字映入眼帘,纪云深……

    几乎是无意识的,她在整扇氲满模糊水雾的窗玻璃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纪云深的名字。

    她抬手胡乱的抹掉,头抵上去,冰冰凉凉的触感透过头皮传过来,那双盛满星光的眸子慢慢失去了焦距,看向窗外。

    车子里安静了几秒后,继续响起了女孩柔软的声音,“我在微博上看过这么一段话,我觉得很适合现在的你我。”

    “那段话说:一段感情,其实最令人无望的,不是彼此争执时撂下的狠话,辩解时重复的说辞,冷战对峙时淡漠的眼神,而是和解相拥的那一刻,你听着那些安慰的语言,看着那些温柔的眼神,想起这一幕已上演过很多次,并知道它将继续出现在你以后的人生中,循环往复,无休无止,这才是最让爱上的那个人无望的地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懒懒,“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无休无止的上演,而我依然还是会被虐的死去活来,没完没了。”

    “真的太没意思,也太没劲了。”

    车子里太静,静的只能听到车外的风雨声。

    她伸手调开音乐,在里面缓缓情歌的背景中,继续淡淡陈述,“如果没有爱,我会跟你过一辈子,可现在有了爱,有了孩子,我就觉得这么过不下去了。”

    “纪云深,放了我吧,去找一个爱你的,又乐意陪你演一辈子戏的女人吧,或者,重新追回她,以她现在的身份,足可以匹敌你的身份,即便出了顾西沉那件事,但真爱在乎的又不是肉体。”

    “反正……”她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只要两个人有爱情,就能消灭这世界上一切的不可以和不幸。”

    “你们都勇敢一些,没什么好怕的。”

    道路两旁的玉兰花树被风雨吹打的飘摇不定,闪电和雷鸣连续不断,这场台风终于还是如期过境了。

    就像是她此刻的心境,聚集着无数的雷雨风暴。

    “乔漫,我如果想和她重新开始,根本不必等到今天,也不必拖到现在不离婚,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折腾了两天,她确实很累很困,但闭上眼睛,全都是他推开她,扑过去夺过纪晗手里那把刀的画面。

    太深刻了,以至于睡着醒着,都是那副画面,想忘都忘不了。

    感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各种猜想的诞生,心中隐隐的期盼,一直在修改的底线,都会成为一道枷锁,锁住了别人,也困住了自己。

    “还有……”

    既然说开了,那么索性就都说开。

    她闭上的眼睛又重新睁开,瞥了主驾驶座上的男人一眼,声音依旧散漫,“你每次在我心冷后所表现出的殷勤,也是我最不需要的东西,人都是犯贱的动物,兴许你不哄我,我还可以自愈,越哄我,只会让我越抵触,也只会让这段婚姻更加的脆弱不堪。”

    “如果你还想继续把这段婚姻维持下去的话,就别再对我好了,时间长了,记忆会模糊,我也会麻木,慢慢的就可以把你忘记了,那样的话,你会好过,我也会好过。”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没听他的回答,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听到他的回答。

    她已经说的很明白,想继续,就回归最初交易时的样子。

    他坚持他的坚持,她骄傲她的骄傲。

    不想继续,就互相伤害下去,直到两败俱伤,再也过不下去,估计那时候,除了恨,什么都剩不下。

    ……

    纪云深生病了,感冒发烧外加伤口感染。

    窝在他怀中熟睡的乔漫被他的体温烫醒,第一时间给傅青山打去了电话。

    嘟声响了很久,久到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接了起来。

    “乔漫。”

    乔漫握紧手中的手机,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静淡然一些,“纪云深发了高烧,伤口还有感染的趋势,你过来一趟,把他弄到医院去吧。”

    傅青山好像在走动,呼吸很粗重,刚说了一个我字,手机那端就传来一道女孩柔腻的惊呼声,他像是把电话拿远,紧张的问了句,“没事吧?”

    女孩笑笑,声音一贯的优雅好听,“没事,鞋跟太高,不小心崴了一下。”

    即便隔着遥远的无线电波,乔漫还是一耳就听出来了那个女孩的声音,是纪晗。

    现在差不多是晚上九十点钟了,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不方便么?”

    “没有。”傅青山回了句,然后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等待女孩坐进去,才说道,“我把晗儿送回去,就赶过去。”

    乔漫听后,淡淡的说,“那就不用了,时间上来不及,我给杨秘书打电话吧!”

    傅青山似乎犹豫了两秒钟,然后说道,“那也好,然后给我发医院的位置,我会赶过去。”

    “好!”

    掐断电话,乔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满天弥散的雨雾,突然觉得羡慕。

    也可以说,除了羡慕外,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情绪在心里发酵。

    不得不说纪晗的运气很好,林城两大男神为她保驾护航,更爱的死心塌地,简直就是人们口中的开了挂的人生。

    她低头,打开手机的通讯录,找到杨秘书的号码拨了出去,很快,那头就接了起来。

    “杨秘书,纪云深感冒高烧,今天又受了枪伤,伤口有些感染,你现在能过来一趟么?帮我把他送到医院去!”

    杨秘书闻言十分为难,艰涩的说道,“夫人,我老婆在医院生产大出血,现在正在里面做手术,实在走不开,您看看能不能找找别人?如果找不到,我再赶过去。”

    乔漫同样身为女人,知道生产时最需要的就是家人,尤其是丈夫的陪伴,怎么可能再去麻烦他。

    “不用了,杨秘书,你陪你老婆吧,我会想别的办法。”

    掐断通讯,乔漫又连续的拨通了几个号码,也不知道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像是集体跟她作对似的,没一个有时间的。

    她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走回床边,看着在床头橙色壁灯映衬下的男人那张英俊的脸庞。

    上面有着浓浓的疲惫,青色胡茬连到腮边,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性感,和颓靡的魅惑。

    她爬上床,伸手推了推他,见他没有反应,就加大了力。

    男人终于动了动,伸出大手握住不断推着他的小手,“别闹。”

    “纪云深……”

    乔漫叫了声他的名字,男人嗯了一声,鼻音很重。

    “你发烧了,伤口还有些感染,你要是能走的话,我载你去医院吧?”

    纪云深深刻如刃般的剑眉微微蹙起,没睁眼,而是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轻轻松松的圈在了怀里。

    “不用了,明天就是婚礼了,我不想今晚在医院里过。”

    “我觉得你不去医院,明天好像坚持不下来……”

    那么多婚礼的流程,还有酒宴,他是新郎,难免被灌酒,这个样子,真的不像是有体力能完成那些。

    “嗯,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别吵我了。”

    既然是她自己说的回归最初的状态,当然不会对他过分的关心,点到为止就行,他既然不想去医院,那她就不会多劝。

    “那你有不舒服告诉我!”

    说完,她就关了床头壁灯,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两人的中间隔出了很远的位置,像是遥远的星河。

    一夜无梦,再睁开眼睛时,整个世界的狂风暴雨已经消失殆尽,换上了明媚和丽的阳光。

    缓了一会,乔漫才缓缓的坐起身,旁边的男人已经不在,躺过的位置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她掀开被子,正要下床,房门就被人敲响,她说了声请进,下一秒,房门就被推开,林嫣一身湖蓝色连身长裙出现在乔漫的视线里。

    “新娘子都像你这么没有时间观念么?快点起来化妆了!”

    昨晚睡前,她都没有抱任何今天能够顺利结婚的念头,也就没有任何的紧张,或者期待。

    可当这一刻真真正正的来临,她却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婚姻关系被放大到世人面前,还因为每个女孩心中的婚纱梦,婚礼梦,和在神父面前交换戒指时,彼此的那声我愿意。

    “纪云深呢?”

    乔漫掀开被子,整理了一下刚刚睡醒的凌乱黑发,“他干嘛去了?”

    林嫣走过来,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不知道,我来了就没看见。”

    乔漫接过林嫣手里的袋子,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珍珠耳环,质地优良,做工精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好像是大英博物馆里的藏品,叫什么,“情人的眼泪”。

    “送给我的?”

    林嫣点头,伸手从乔漫的手里拿过锦盒,抽出耳环,替她戴好。

    “喜欢么?”

    乔漫点头,伸手环住林嫣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嫣儿,我有点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是怕将来你的婚姻不幸,会重蹈当年秦阿姨的覆辙吗?”

    秦玉澜和温家明的那场恋情,至今还是人们热议的话题,经久不息。

    如果没有婚礼,他们只是人们风口浪尖上的绯闻恋人,但有了婚礼,他们就是合理合法的夫妻,一举一动,就会更加的备受瞩目。

    而备受大家瞩目的大部分原因,无不是翘首期待着两人的婚姻破裂,等着看故事女主角被故事男主角扫地出门,

    说的简单点,乔漫能嫁给纪云深,是高攀,所以羡慕嫉妒的人,等着看她笑话的人,绝对比祝福的人多得多。

    “也不都是。”

    乔漫吸了吸鼻子,压下喉咙里浓浓的哽咽,“就是想到如果乔晋还活着,我父母可能就不会离婚,没有离婚的话,我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名媛千金,嫁给纪云深,就不会存在高攀或是下嫁这种字眼,而他们,还能亲眼见证我的幸福,那样的话,该有多好。”

    结婚的这天,女生的心思都会敏感而复杂。

    她结婚的那天也这样,所以特别理解乔漫的心情,

    “别想那么多了!”林嫣伸手拍着乔漫的背脊,轻声的安慰,“我陪你去试婚纱,然后去化妆吧,晚了时间该来不及了。”

    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了,试婚纱外加化妆就要好久,她还没有吃饭,想想时间就很赶。

    “嗯,好。”

    ……

    婚纱被纪云深放在隔壁的衣帽间里了,自从他说过会在七夕情人节这天举办婚礼后,所有的事情都被他一手包办了。

    包括婚纱,婚礼场地,婚礼请柬,和婚礼上宴请的宾客。

    他问过她一些关于婚礼细节的想法,比如喜欢在哪里举办婚礼,喜欢什么样子的婚纱,喜欢到哪度蜜月,她的回答都是随便。

    后来他就不再问她了,她也没过问过,时间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举办婚礼的这天了。

    打开衣帽间的门,她就看到了挂在房间中间的那套星空婚纱,和林嫣那件不同,这款是短款抹胸的样式,上面点缀了许多碎钻,她曾在时尚新娘的专栏杂志上看到过这件婚纱。

    世界上仅此一件,出自国际知名婚纱设计师米兰达之手,也就是说有钱很难买得到。

    “看来纪云深对这场婚礼下了不少功夫,这么用心,真的很难想象他不爱你。”

    乔漫笑,眸中有闪闪亮亮的光,“或许这样才能证明,他选择的婚姻很幸福。”

    林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乔漫瘦窄的肩膀,安慰的语气,“漫漫,女人有的时候最好别那么清醒,不然到最后累的还是你自己。”

    “嗯,我懂。”

    两人走过去,乔漫拿过那件婚纱,套上后,林嫣帮着拉上了后面的拉链。

    乔漫看着镜子中为自己忙碌的女孩,忍了又忍,才状似随意的问,“昨晚纪云深发高烧,我给傅青山打电话,想让他帮我把纪云深送到医院,但他好像在外面,没在家,他晚上几点回去的啊?”

    林嫣正帮乔漫整理着裙子,闻言微微抬眸,淡淡说道,“昨晚?昨晚他没回来啊,说是有应酬。”

    乔漫听后,惊诧了几秒,然后无自镇定的说道,“哦是吗?他夜不归宿你也不查查,小心他在外面做坏事。”

    “不会,他要做了坏事瞒不过我的眼睛,我有派保镖跟着他。”

    乔漫,“……”

    所以,她知道昨晚他见了纪晗,还是在晚上九十点钟?

    林嫣继续整理着,漂亮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你和纪晗发生了什么事?她好像有开始要折腾傅青山的意思。”

    “也没什么事,就是做了些没随她的意的事。”

    乔漫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的概括过去,然后蹙眉说道,“她现在突然转移目标,很有可能是因为我,而迁怒了你,仗着他们两个都深爱她,拖着我不幸福,也拖着你不幸福,你最好也跟着小心点。”

    “嗯,放心吧,我不像你这个处女座,处理事情都那么闷骚,她要惹到我,我会让她尝尝什么叫做,有的人你不能惹。”

    “听起来,你好像会揍她!”

    “不然呢?留着她一起喝茶?你心疼纪云深,可不代表我会心疼傅青山,哦不对,应该说,我不会对他有任何顾忌。”

    毕竟乔家没落,而林家依然如日中天,相比之下,嫣儿比她要有底气的多,至少不会惧怕男人的威胁,也不需要靠别人。

    “嗯,打架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会在心里默默的为你加油助威的!”

    “出息!”

    林嫣白了乔漫一眼,然后直起身,看着对面的镜子,“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林嫣在英国皇家学院主修的就是服装设计,对服装造型这方面的造诣特别高,经她手的服装,都会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乔漫特别喜欢,连连点头,“喜欢,特别喜欢。”

    说完,凑过去在林嫣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嫣儿。”

    “好了,赶紧穿鞋子,然后化妆吧。”

    林嫣走到衣帽间的开放式鞋柜前,拿下来一个鞋盒,放到一边,取出一双白色平底鞋放到乔漫的脚边。

    这件星空婚纱,配十厘米左右的高跟鞋会非常好看,不仅能凸显穿婚纱人的身材,还能将气质提上来。

    乔漫看了一眼脚边的那双白色平底鞋,一双澄澈的眸子写满了不满,“嫣儿,先不说穿平底鞋会影响效果,就说纪云深的188的个子,我穿着平底鞋站在他旁边,会不会气势太弱了?还有我又不会穿很长时间,就在教堂里那么一会……”

    乔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走进衣帽间里的男人打断,“不关林嫣的事,鞋子是我挑的!”

    “纪云深,你干嘛给我挑了一双平底鞋?我虽然怀孕了,但还不至于驾驭不了十厘米的高跟鞋,我以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还穿过高跟鞋比赛,你这样,未免有点太小瞧我了!”

    男人走过来,伸手将她散落在肩头的头发撩到身后,“嗯,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穿平底鞋好点。”

    吵架这种事,从她逼他做了选择后,她就想过,再也不会因为无聊的事情和他吵了。

    他既然说平底鞋好,那她就穿平底鞋!

    套上鞋子,她轻轻的转了一圈,看向林嫣,“好看吗?”

    回答她的,却是男人低沉沙哑到性感的声音,“好看。”

    林嫣有种当了度数相当高的电灯泡的感觉,正要抬脚往出走,半敞的门外,就走进一道高大的身影。

    一夜没见,突然见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嫣没说话,而是抬脚从他身边绕了过去,擦身而过的瞬间,男人伸手攥住了女孩皓白的手腕。

    “吃早餐了吗?”

    林嫣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得逞,淡淡笑道,“吃了。”

    “那为什么李妈说你连早饭都没吃,就跑出来了?”

    “我不饿。”

    她伸手继续甩着男人的手,却被男人攥的更紧,“不饿?一夜都没怎么睡,你不饿?”

    林嫣不想吵,只好笑道,“饿,一会吃,我现在想去个洗手间,能麻烦你把手放开吗?”

    傅青山缓缓的松开手,改为拥着她的肩膀,“好巧,我正想去洗个澡,一起。”

    没听女孩的回答,男人就拥着她走出了衣帽间。

    乔漫眨了眨眼睛,很轻很缓的笑道,“看来男人都喜欢这个套路。”

    “什么?”

    纪云深穿着一袭黑色西服,在棚顶洋洋洒洒的灯光下,犹如天神般完美。

    “哦,就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辜负另外一个女人时,那种殷勤的表现。”

    男人淡笑,英挺的面容有些苍白,还带着疲惫,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说道,“能抽出十分钟的空吗?”

    “我还没化妆,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

    男人伸手拉住她的手,笑道,“我把你妈接回来了,她想见见你。”

    “什么?”

    爸爸那里她压根没通知,母亲,她也本不想告诉的……

    愣了几秒,乔漫才反应过来,“好吧,那我们走……唔。”

    她转身往出走,却被男人拉回来,按到了门板上用力的吻了一通,末了说了句,“你今天真美,新婚快乐,我的纪太太。”

202,这片海跳下去,无人能生还

    他的眼睛深邃迷人,似乎穿透了无边的黑暗和遥远的苍穹,折射出万千星光的投影,像是底色,铺陈在他的眼角眉梢之间。

    乔漫微微偏头躲避他近在咫尺的暧昧气息,双腿有些犯软,大脑更是变得一片浑噩空白,整个人在他温热的大掌移到她腰间部位时,而瞬间僵硬起来。

    那晚在酒窖里的记忆突然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她伸手胡乱的推了他一下,理智回归,“我,我待会还要化妆,你不要耽误时间。”

    男人的脸部线条变得冷硬起来,下颚收紧,带着一丝隐晦的薄怒,做工精细,质地优良考究的深黑色西服和白色衬衫将他高大的身躯衬显得更加挺拔伟岸,在远处涌来的明媚阳光下,恍若神邸。

    高贵的不可触摸,又遥不可及。

    他左手的虎口钳住她尖细的下颌,右手揽过她的后腰,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迫使她仰起脸迎视他,“不想谈情说爱,那连最起码的敷衍都没了吗?嗯?我的纪太太!”

    乔漫的一双小手几乎本能的抵在他的胸膛前,因为他的身高和动作,被迫踮起脚尖,一张漂亮白皙的小脸几乎贴着他的英挺的脸,给人一种好似下一秒,他的吻就会重新落下来的错觉。

    她挣了挣,没挣开,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忽略缭绕在鼻间周围,那干净的类似青草味道的男人气息,然后温温净净的开口。

    她说,“纪云深,一个妻子该给丈夫的关心,我一样都没少,你不要总是这么自讨没趣,怪没意思的!”

    “所以,你的不想谈情说爱里,除了夫妻之间正常的语言交流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吻,不能碰,不能抱了,是吗?”

    他的俊颜越来越近,呼吸里的回音,穿过乔漫的每一根神经,那双映着漫天星河的眼睛,此时盛满了慌乱与迷茫。

    她放在他胸前的那双小手试图推开他,却哪里推的动,只能在他深海般的双眸下,状似云淡风轻的说,“不想谈情说爱的字面意思,不就是在告诉你,我对你的厌恶,已经到了无法忍受你的亲吻,碰触和拥抱了啊,纪先生!”

    男人勾唇一笑,揽着她后腰的右手更加用力,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纪太太,你是在跟我谈条件么?”

    “没有啊!”乔漫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蝶翼般的睫羽轻轻扇动,垂下时,划出一抹浅浅的旖旎风光,“我只是没有想到纪先生理解的不谈情不说爱,和我理解的不谈情不说爱,会不同,所以……我想说的明白点,”

    她轻轻的笑,语调浅浅淡淡,“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我在重新强调和提醒你不谈情不说爱的定义。”

    男人夜色一般的双眸深深,紧绷的下颚线条形成一条严苛的弧度,细碎漆黑的发,被细细碎碎的阳光点缀,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他松开钳制女孩下颌的手,改为姿态慵懒的描绘她的眉眼,他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有点可惜了,我做不到。”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棱角分明的脸上毫无情绪,在乔漫的眼里,他就是在一本正经的耍无赖。

    “纪云深,只要不是个智障,都明白我不谈情不说爱的意思,你是在故意耍我吗?”

    男人挑了挑如刃的剑眉,看着眼前女孩那张愤怒的小脸,然后慢悠悠的抬起腕表,精致的表盘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早上的六点四十分。

    “虽然我对纪太太美貌很有信心,但毕竟婚礼这一生只有一次,你如果再不快点,可能真的来不及化妆了!”

    说完,他就松开了她,迈开长腿往衣帽间外走去,女孩回身,在男人的大手覆在衣帽间门把手上时,语气极轻的说道,“纪云深,你打算对我死缠烂打下去吗?”

    男人没回头,声音淡漠的像是融进了黑暗中,“我只在乎结果,至于过程采用了什么手段,付出了什么。我都不在乎。”

    话落,高大的身影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渐渐的消失在她早已模糊的视线里。

    ……

    主别墅后面的厢房别墅。

    晨起的浓雾覆盖在空气中,将外观精致漂亮的别墅笼罩起来,衍生出只有电视剧里才有的浪漫色调。

    纪云深站在厢房别墅的雨答前,很明显是在等着她。

    他正在抽着烟,感冒还没好的他,被吸进肺腑的烟雾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几秒后咳嗽声停止,他继续将手中的半截烟蒂凑到嘴边吸着,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掐灭手中的烟头,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你母亲好像很生气,所以……”

    他伸出的大手,包裹住女孩垂在身侧的小手,“一会你只要负责沉默就行了,一切有我。”

    秦玉澜醒来后的精神状态一直都还不错,就是记性不太好,有的时候好像记起了所有的事情,有的时候又好像忘了所有的事情。

    纪云深早上告诉秦玉澜,他和乔漫两人要在今天举行婚礼,并且乔漫已经怀了孕后,她的反应很激烈。

    他怕一会进去,秦玉澜会情绪不稳定,伤了乔漫,也就难免有些担忧。

    “没关系,我能应付得来,麻烦你放手。”

    乔漫朝他敷衍一笑,想要抽回被他攥在手里的手腕,却被他轻轻一拉,紧紧的拥在了胸膛前,按捺着脾气,温柔的说道。

    “漫漫,如果不想再刺激你母亲的情绪,你就最好乖乖听话,我没有多少耐心。”

    威胁,满满的威胁。

    她就像猫咪被人踩住了尾巴,只敢怒不敢言。

    纪云深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不得不服软,跟他走了进去。

    二楼的卧室里,康复医生正在给秦玉澜做腿部复健。

    之前坠楼,医生说她的下半生很有可能在轮椅上度过,但昏迷几个月后,竟然出现了奇迹,她的双腿还有知觉。

    也就是说经过长时间的康复治疗,她就很有可能站起来,成为正常人。

    听到开门声,秦玉澜和康复医生同时看过来,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前面,几乎将身后女孩娇小的身影覆盖,一手插兜,一手与女孩十指紧扣,走过来时,步履优雅,从容不迫,带着天生的王者气场。

    “你先出去吧。”

    秦玉澜朝着床边的康复医生挥挥手,康复医生点头,又朝着纪云深和乔漫微微颔首,然后走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两人站在床边,秦玉澜必须得仰着头瞅,便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漫漫,你去搬两张椅子过来,我仰着脖子容易累。”

    “哦,好!”

    乔漫松开男人的手,正要过去搬椅子,却见男人迈开长腿走过去,轻轻松松的拎过来两张椅子,一张递给乔漫,一张放在自己的身后,两人同时坐下。

    秦玉澜往后仰,背脊靠在床头靠背上,眸光潋滟,“漫漫,我上次和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吗?”

    乔漫低下头,呼吸浅浅,但能够分辨出来,她在难过。

    前所未有的难过。

    母亲这些年虽然大多数都待在疯人院,却是她不断努力的精神支柱,可这一秒,她有种被人剥皮扔在太阳下炙烤的感觉。

    “秦女士,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乔漫没关系。”

    秦玉澜听到纪云深的话,才把犀利的眸光从乔漫的脸上移开,看向他,“是你强迫她的,对不对?”

    “不是……”

    “是……”

    两人的话几乎异口同声的响起来,只是答案不一样。

    “你敢承认就好。”

    秦玉澜淡淡的笑,犀利的视线重新落到乔漫的身上,“漫漫,既然这段婚姻是他强迫你的,你听妈妈的话,别举行婚礼,然后去把孩子打掉,长痛不如短痛,嗯?”

    乔漫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已经血色尽失。

    “我……”

    乔漫刚刚开口,就听到旁边犹如天神般完美的男人,用着他那堪比男主播一样,低沉性感的声音说道,“秦女士,你有你的人生,她有她的人生,你婚姻不幸,不代表她的婚姻也会不幸。”

    秦玉澜听后,一双眸子还是紧紧的盯着乔漫,“漫漫,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乔漫迎上母亲的眸光,极轻极淡的语声,“妈,孩子既然已经有了,我会生下来。”

    “糊涂!”

    秦玉澜突然坐直,一双眼睛迸射出愤怒的火焰,“你是铁了心的想要重走我的老路吗?”

    “对不起——”

    乔漫不知道说什么,或者应该说什么,唯有道歉。

    “你……”秦玉澜气的伸出手,朝着乔漫的右脸颊就挥了过去,啪的一下,巴掌声迅速在房间里炸开。

    她的动作太快,快到纪云深没有来得及阻止,当看到女孩的右脸颊迅速红肿起来时,他的脸色变得比黑夜还沉,还黑。

    “她不是谁的附属品,更不是谁都能挥打的对象,希望你下次注意点。”

    说完,男人就拉着女孩往门外走去,拉开门板的那一刻,秦玉澜优雅的声音从两人的背后传来。

    她说,“纪总,漫漫从小受我婚姻的影响,根本就没有安全感,如果你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这段婚姻到最后,只会让她千疮百孔,万念俱灰,你懂吗?”

    “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唯独不能离开我。”

    房门开了又关,一重一轻的脚步声渐渐在门外消失,秦玉澜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躺回去,突然笑了起来。

    然后笑着笑着,又哭了。

    ……

    因为脸颊上有巴掌留下来的手指印,化起妆来,就更显得漫长了。

    林嫣是在乔漫已经化了半个小时妆后回来的,不同于之前,这次回来,她的脖子上多了一条丝巾,但也无法掩盖脖子上那密密麻麻的吻痕。

    乔漫看见,忍不住调侃,“在别人家,傅青山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吗?”

    林嫣倒是没遮没掩,大大方方的走过来,并拿过一张椅子坐到了乔漫身边,声音淡的像是冰山上流下来的,最清澈的泉水。

    她的手指慵懒的穿过头上的波浪长发,笑着说,“关他什么事?是我强的他,全程女上位。”

    话落,看过去的不止乔漫,还有惊呆的化妆师。

    林嫣眨着眼睛,笑意盈盈的回视,“我可以理解你们两个的眼神,是羡慕么?”

    “其实我更想问,他一个大男人是怎么被你推倒的?”

    乔漫实在想不明白,傅青山是林城出了名的扑克牌,对谁都是一脸生人勿进的表情,怎么到林大千金这,就成小媳妇了?

    “哦!”林嫣低头,从包里拿出口红,对着气垫粉的镜子慢慢的补上口红,“就是给他喝了一杯惨了点料的水,他就迫不及待的找过来,乖乖的被我推倒睡了啊!”

    乔漫从前面的镜子中,看到了化妆师精彩绝伦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么有情-趣的夫妻,她还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和听说。

    ……

    婚礼是在林城海边的一座已经有上百年历史的圣尤诺大教堂举行的。

    当她穿着婚纱,一步一步走近站在神父台前,那个满身星光的男人时,脑海里居然闪过的是他们老了以后,手牵手散步的画面。

    这段婚姻,连一厢情愿都算不上,又何来的以后呢?

    她走过去,男人伸手牵起她的手,与她面对面而站,听着神父念着冗长又神圣的结婚誓词。

    “纪云深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乔漫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往,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男人深邃如海的眸光看着对面的女孩,接着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教堂里响起,“我愿意。”

    神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随后继续念出女方的结婚誓词。

    “乔漫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纪云深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往,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话落,整个教堂是十几秒的静默。

    静默到所有人都在怀疑,乔漫会说出不愿意三个字。

    可最终,她还是淡淡的开了口,“……我愿意。”

    纪晗坐在教堂座椅的最后一排,听到女孩那声我愿意以后,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起身走了出去。

    林嫣余光扫到那抹白色的身影,跟旁边的傅青山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也跟着起身走了出去。

    教堂内一切如常,两人交换完戒指,就是亲吻时间。

    因为台下坐着纪云深的家人,在他吻的没完没了时,她不得不伸出小拳头狠狠的在他的身前捶几下,抗议他的吻。

    一切都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乔漫累了一天,最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却被纪云深那帮朋友拉去了教堂旁边的酒店喝酒。

    当然,不是她喝,是他们灌纪云深喝。

    到了酒店包厢,她准备挑个角落睡一会,却被男人拽到了身边,拥进怀里,“就这么睡。”

    “这样不舒服。”

    “或者,你可以选择不睡,看我喝酒。”

    周围是一片起哄声,乔漫太清楚这个男人没有底线,只好顺着他的意思窝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身边是不断起哄的喝酒声,男人一手搂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端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感冒没好,外加伤口感染,又喝了这么多酒,他其实很难受,但怀里的柔软触感,却可以驱散他身体里所有的难受。

    就像乔漫说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什么?

    傅青山坐在角落里,不断的拨着林嫣的号码。

    刚刚婚礼结束,他没见林嫣回来,随便问了一个工作人员洗手间在哪,工作人员的回答却说是教堂里没有洗手间,一般都去隔壁的酒店。

    他以为她来了酒店,也就没有多在意,可现在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还没回来,这多少让他有些不安。

    想起早上她说的话,做的事,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他又拨了几遍,那头还是没有人接,可就在这时,有电话拨了进来,他滑了接听键。

    与此同时,纪云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饮尽杯中的酒,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滑了接听键,“您好,请问您是纪先生吗?我是林城海上搜救队的队长,刚刚纪晗小姐和林嫣小姐一起坠了海,我们正在这片海域进行全面的打捞,您能现在赶过来一趟吗?好方便打捞上人后,帮助我们及时确认。”

    傅青山接到的电话和纪云深接到的电话,都是海上搜救队打来的,听到对面的话后,两人隔空对视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恶作剧。

    乔漫在男人接电话的那刻就醒了,包厢里不算吵,电话那头的话几乎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她的耳中。

    两人又同时回了句会尽快赶过去,就快速的掐断了电话。

    ……

    去往城郊海边的路上,那辆烟灰色的宾利车子,以150迈的速度灵活的穿梭在阵阵车流中,十几分钟后,那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就近在眼前了。

    停下车,三人急忙走近,海上搜救队的人员经人提醒,赶紧走过来,恭敬的说了句,“纪先生,傅先生,你们家属要节哀,这片海坠下去,几乎无人能生还。”

203,纪云深,嫣儿很怕水,这里遍布暗礁旋涡,她……会不会已经……

    海浪撞击礁石,溅起的无数水花裹夹着西垂红日的光芒,洋洋洒洒的铺在海面上,折射出一褶一褶的波纹,泛起层层叠叠的金色涟漪。

    这片禁海,布满暗礁,旋涡,气流,是一片非常危险的海域。

    却因为人迹罕至,而保留了最初的天然景色,看一眼,便让人觉得美不胜收。

    然而此刻,却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

    不远处,专业搜救潜水员下去一批又一批,几艘舰艇编队在附近二十海里来回穿行,使用着最先进的海上搜救设备,寻找和营救坠海的两个女孩。

    从圣尤诺教堂到这里,正常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而他们只用了十几分钟,即便身边的两个男人再有实力,也不可能那么迅速就调遣来这么多的舰艇编队。

    还有这些搜救人员,是怎么发现嫣儿和纪晗两人坠海,并赶过来的?

    一切,好像是偶然。

    又好像是刻意安排好的!

    太多太多的疑问,堆积起来,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乔漫感觉自己的脑子很浑,像是一团毛线球,乱得毫无头绪。

    这里的风很大,下车后,纪云深就将西服外套罩在了身旁的女孩身上,并伸手紧紧拥着她,在听到搜救人员说的这句话后,刀削般的剑眉几乎立刻蹙起。

    还没有说话,站在他和乔漫身侧的傅青山就激动的扑上去,狠狠的拽住了那名搜救人员的衣领,一双眼睛里,是可怖的猩红色,像一个丧失了理智的疯子。

    “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什么叫做几乎无人能生还?”

    搜救人员被男人阴沉可怖的的样子,吓的脸色惨白,双腿发软,他甚至觉得,这个男人会在下一秒勒死他。

    乔漫攥紧身上男人宽大的西服衣领,隔着重重叠叠的光影看向傅青山那张英挺的俊脸,以往的淡漠儒雅,风度翩翩,早已化成了风雨欲来。

    只是不知道,他这般疯狂是为了谁。

    嫣儿,还是纪晗。

    搜救人员抬起双手扶在脖子上,试图将那双紧勒着自己脖领的手拽开,并哆哆嗦嗦的回了句,“傅,傅先生,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力的,请您放心。”

    男人几乎溃散的理智终于回归到身体上,他一把推开搜救人员,伸手脱掉身上的西服外套,扔到一边的地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还在不断捂着脖子咳嗽的搜救人员。

    “去给我准备一套潜水服,我要亲自下去找。”

    纪云深的剑眉锁的更紧,拉开身边的女孩,温声开口,“去车上等我们,这里太冷了,小心感冒。”

    然后走到傅青山的身侧,摘掉手上的腕表,婚戒,递给一边的女孩,示意她拿着。

    “青山,你有深海恐惧症,还是在岸上等着,我下去。”

    这里的水域相当危险,如果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潜水员,很有可能出现意外,乔漫将手上还带着男人体温的腕表和婚戒放进包里,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还是忍不住的说了一句。

    “纪云深,这片海好像很危险,你……小心点。”

    纪云深点点头,正要抬脚往悬崖边走去,却被傅青山拉住,“她怀孕了,你在岸上陪着她,军人不可能因为恐惧就逆行,更何况是我的女人掉下去了。”

    乔漫抿唇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分辨不出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你的水性一般,潜下去太危险,我会找到她们,别担心。”

    傅青山在某些方面,比纪云深固执的多,他听后,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老纪,别跟我争了,快领她回车里,海风太凉了。”

    说完,不等纪云深反应,就迈开长腿走远了。

    纪云深叹了一口气,回身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动也没动的女孩,想跟傅青山一起潜下去的念头,不知道怎么就被消弱了。

    他走过去,揽住女孩的肩膀,“回车里吧,这么多人搜救,一定不会有事的。”

    乔漫在海里救过纪晗一次,她知道纪晗的水性很好,那天也只是喝多了酒,不小心失足跌落到海里,这次,如果是有预谋的,她一定做了十分充分的准备。

    而嫣儿,她的水性非常不好,属于很怕水的那类。

    她们会一起坠海,多半的原因是纪晗想用跳海,来打断婚礼,最后博一下纪云深的心。

    可嫣儿怎么会知道,难道跟傅青山有关?

    想到这里,她头疼的厉害,再也不敢往深了想。

    “纪云深,嫣儿很怕水,这里遍布暗礁旋涡,她……会不会已经……”

    男人低头,看着女孩那张仰起的漂亮脸蛋,用磁性又带着穿透人心力量的声音说道,“不会!”

    这个时候,任何安慰对她来说,都是一根救命稻草,她只能相信,也愿意相信。

    ……

    夜色渐渐降临,烟灰色宾利车子里。

    女孩睡着了,头枕着男人苍劲有力的腿,侧着身躺在后排坐上。

    一头乌黑的长发在他的双腿间铺散开,甚至有几缕垂到了地上,一张尖细的小脸,在远处灯塔和路面昏黄灯光的明暗交错光影里,显得愈发晶莹剔透,清纯的像是寒冬里飘落的第一场初雪,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远处的搜救还在继续,傅青山上来过一次,又下去了。

    男人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点亮屏幕,距离他们赶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几千人的搜救队伍,几十艘舰艇,还是一无所获。

    是不是……两人已经出了意外?

    他放下手机,垂眸又看了腿上的女孩一会,才轻轻的从女孩的头下抽出双腿,拉开车门之前,又将盖在她身上的男士宽大西服重新调整了一下,才打开开门下车。

    门外站着十几名保镖,他走过去时,轻飘飘的交代了一句,“照看点太太。”

    十几名保镖站直身体,异口同声的回了句是。

    他走过去时,正好碰上傅青山的第二罐氧气用完,上岸来换氧气。

    潜水是个很消耗体力的活,一连下去两次,即便回到岸上,傅青山也有一种缺氧的感觉,可能是深海恐惧症在作祟,也有可能是到了体能极限后的一种潜在反应。

    “青山,休息一下,我来。”

    纪云深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上潜水服,却听得夜色里,男人低的像是呢喃的声音飘过来,“她呢?”

    “睡着了,有保镖在,不会有事。”

    傅青山嗯了一声,随即仰头倒了下来,脑海里居然满满的都是林嫣的影子。

    高傲的,冷漠的,委屈的,还有害羞的,各种各样的样子,像是汹涌的潮水一齐涌了过来。

    他阖上眸,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情绪,几秒后再睁开,那双漆黑到深不见底的双眸里再没有任何情绪。

    纪云深已经穿着潜水服走到了崖边,却听到远处有欢呼声传来,“找到了,找到了,还活着,医生呢,医生快过来……”

    从事海上救援,或者说,从事任何救援工作的人,在职责范围内,成功的救起需要被救的人员,那意味着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感动,更是一种勋章。

    纪云深和傅青山听见,几乎同时迈开脚步走过去,在重重的人影下,看见了那抹娇小的白色身影。

    她呛了水,正昏迷着,女医生快速的挤压着她的胸部,不时的做着人工呼吸,两分钟后,女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青山哥,阿深……”

    傅青山嗯了声,就赶紧转身往悬崖边走去,下一秒,就听到“咚”的一声,跳进了海里。

    纪云深点头,出声提醒,“赶紧去换衣服,别着凉,会感冒。”

    说完,也转身往悬崖边走去,纪晗赶紧开口叫他,“阿深,你干什么去?”

    “找林嫣。”

    纪晗咬唇,缓缓的站起身,委委屈屈的声音,“青山哥不是去了嘛,还有那么多搜救人员,你不要去了,海里太危险了……”

    “我没事,你去换衣服吧!”

    话落,就跟着傅青山刚刚跳下去的位置,纵身一跃,也跳了下去。

    纪晗垂在身侧的一双小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好几次,才转身往一旁的房车走去。

    ……

    乔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怀孕后,她比从前要嗜睡太多,以至于身边的男人是什么时候离开,又是什么时候下海潜水的,她都不知道。

    海风很凉,尤其是初秋的夜晚,凉意更浓。

    她攥紧身上的宽大西服外套,一步一步朝陡峭的悬崖走去。

    纪云深的第三瓶氧气罐用没了,上来重新换时,便看见了站在悬崖边,静静的往他这个方向看来的女孩。

    “风大,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男人穿着紧身的潜水服,将他壁垒分明的腹肌和胸肌,还有腿上的健硕肌肉,都勾勒了出来,在模糊的灯影下,愈发的引人浮想联翩。

    她缓步走过去,低头看着他,“还没有找到么?”

    “晗儿已经找到了,至于林嫣……还没有找到。”

    男人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氧气罐,背在身上,又嘱咐了一遍,“你现在是孕妇,生病不能打针吃药,赶紧去车里等着,林嫣会没事的!”

    正要重新跳下去,却听得身后的女孩淡淡的开口,在深浓的夜色里,格外的好听。

    她说,“既然“她”已经找到了,你为什么还会下海?是因为傅青山,还是因为我?”

    晚上的海水特别凉,即便穿着潜水服,也不足以抵抗那冰冷刺骨的温度。

    他从前因为嫣儿使用各种手段追傅青山,就对嫣儿很不待见,不过是看在林家和林南城的面子上,从不挑破或者说明。

    今天,在纪晗找到的情况下,他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义务继续找下去。

    即便她是傅青山的女人,即便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即便她是林南城的妹妹。

    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这些都不足以成为理由吧。

    “都有。”

    他淡淡的回了句,就纵身跳了下去。

    脑海里却是她睡着时,不知不觉流泪的画面。

    他好像……第一次对她撒谎了。

    ……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海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纪晗换了衣服,又暖过身体,才手捧着一个保温瓶走过来。

    “还没找到么?”

    她的声音很轻很优雅,温淡的像是白开水,又像是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随意的让人觉得她好像是来度假的。

    乔漫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转回海面,没说话。

    “你大概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和她一起坠海的吧?”

    纪晗柔皙的手拧开保温水杯的盖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热水,才继续说道,“是她拽我下去的。”

    乔漫还是没说话,大概的她已经想明白了,至于细节,那么清楚干什么?

    清楚了,只会更委屈,更在乎。

    傅青山一晚上差不多都在海里潜着,这次上来已经筋疲力尽,体能真的已经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

    纪晗扔下手中的保温杯,赶紧去扶,“青山哥,你没事吧。”

    傅青山摇摇头,抬头,跟搜救人员说了句,“换氧气罐。”

    纪晗听他的语气还要下去,当即变了脸色,“青山哥,你体能已经到了极限,这片禁海暗潮汹涌,你这样下去太危险了,海里还有那么多的搜救人员,会找到的,你歇一会吧!”

    “不用,时间太宝贵了。”

    说着,他就背上氧气罐,再次跳了下去。

    全程乔漫一句话都没说,微微侧头,眼角余光里却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换氧气罐。”

    男人走过来坐下,看得出来体能消耗很大,胸口在剧烈的起伏,呼吸也很粗重。

    “阿深,你和青山哥都该歇歇了,这么下去你们的身体扛不住的!”

    纪晗走过来,站到他的身边,“洋流的速度会随着涨潮而变化,你们每下去一次,就意味着和死神较量了一次,懂吗?”

    “嗯。”

    纪云深淡淡的应了一声,在搜救员将氧气罐递给他后,很快背起,就再次跳了下去。

    纪晗说的很对,洋流速度的变化,暗礁和旋涡带来隐性危险,对体能几乎耗尽的两人来说,简直就是在跟生命开玩笑。

    可嫣儿会坠海,和他们每个人都脱不了关系,如果她再也回不来……

    乔漫理了理自己被夜风吹得遮住眉眼的黑色长发,浑身冰冷的打颤,怎么也温暖不起来。

    时间在流走,不知不觉,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傅青山由于体能耗尽,被搜救潜水员拖了上来。

    纪晗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眼眶突的就热了起来。

    认识他这么多年,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狼狈不堪的模样,而且是为了除了她意外的女人。

    嫉妒吗?好像不是。

    羡慕吗?好像也不是。

    只是有些感慨,感慨他们不知不觉中的变化。

    感慨他们的……类似深情的执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纪云深也被搜救潜水员拖了上来。

    体能耗尽,让两人都瘫躺在巨大的岩石上,头顶是漫天星空,可此刻,却有着莫名的悲伤蔓延。

    乔漫知道,这是绝望的气息。

    从林嫣坠海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个小时,也就是说,黄金救援的时间已经过了,再加上林嫣不会水,掉进这片禁海,可以说,必死无疑。

    二十三岁的女孩,花开的年纪,却被这片海给吞没,任谁一时都接受不了。

    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傅青山便坐起身,“给我换氧气罐,我要继续。”

    纪云深也觉得好多了,跟着坐起了身,“也给我换一下。”

    “老纪,你留在上面,洋流的速度越来越湍急,你就算水性再好,也支撑不住,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

    “你的情况难道不是这样?”纪云深精致的眉眼,在忽明忽暗交错的光色中.愈发的深邃迷人,“我还能坚持,没事。”.

    傅青山再次跳了下去,接着,纪云深也跳了下去。

    即便活着的几率很渺茫,可没有人愿意放弃,也没有人说放弃。

    因为知道,二十三岁,真的太年轻了,年轻到所有听到的人都会忍不住的唏嘘一声。

    又过了很久,两人再次被搜救潜水员拖了上来,“他们两个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现在洋流的速度越来越猛烈,别让他们两个再下去了。”

    乔漫和纪晗同时点了点头,这时这刻这一秒,好像除了放弃,什么都做不了了。

    纪云深本来就感冒了,又在冰冷的海水里潜了一晚上,加一起,他又开始高烧了。

    乔漫抬手朝不远处挥了挥了手,几名保镖立刻走了过来。

    她指了指躺在地面上的纪云深,浅声道,“把纪先生抬走,送去医院。”

    “好的,夫人。”

    几个人轻手轻脚的的抬起纪云深,乔漫也跟着起身走过去,想着送他去医院再回来,可没想到刚把他放进车里,他就睁开了眼睛。

    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女孩推了回去,“这里先交给傅青山,我们去医院。”

    “不行,老傅这会心里难受。”

    也就是说他怕傅青山想不开,所以用这种方式陪着他?

    车里,乔漫劝着纪云深。

    那边,纪晗劝着傅青山。

    “青山哥,她会没事的,你不要这样。”

    傅青山阖着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晗儿,我想静静。”

    现在,所有的安慰和猜测,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无望。

204,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夜色如水,远处是泛着青黛色的山峦,隐约地连绵起伏,点点灯火与漫天星光相连,一时竟让人有些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哪里是灯,哪里是星。

    模模糊糊,渐次连成了一片。

    林城的美景,从来都是让人惊艳绝伦,过目不忘的。

    几分钟后,傅青山睁开眼睛,一身湖蓝色长裙的女孩缓缓的走过来,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挑起他坚毅的下颚,温声细语的说道,“傅青山,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甩掉我。”

    男人唇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眼角眉梢泛起丝丝笑意,正要伸手碰触,女孩就消失不见了。

    面前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深海,和以海浪撞击礁石为背景,呼啸而过的海风声和舰艇航行时发出的运作声为基调,构成的一副万箭穿心的画面。

    原来,只是幻觉。

    她没回来。

    或许……再也回不来。

    他记得很多关于她的事,记得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时的哼唧声,记得她做恶作剧时,那温净如画的眉眼里浮现的调皮得意的笑,记得她吃到不喜欢吃的菜时,微微嘟唇小不高兴的模样。

    更记得那些嗔怒不满时说的话,几乎每一句都记得。

    她说,“傅青山,我疼,你就不能轻一点?”

    她还说,“傅青山,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就算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她又说,“傅青山,摆脱我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我死了。”

    他们结婚才多久,好像还不到两个月。

    五十多天,一千多个小时,明明很短,可脑海里却存满了关于她的一切。

    早就有人说过,林嫣对他来说,是一沾蚀骨的毒药,无药可救。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他重新背上氧气罐,摇摇晃晃站起身时,却见一身白裙的小女孩急急走到他面前,双臂展开拦住了他的路。

    “青山哥,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傅青山低头看着纪晗,嗓音在夜风里,又低又沉,“晗儿,你让开。”

    纪晗摇头,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抓住他的手臂晃着,“青山哥,洋流的速度,加上你已经撑到极限的体力,根本就无法再继续搜寻了……”

    男人甩开女孩的手,只是淡淡的打断她,“我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女孩转过身,看着迈着长腿往悬崖边走去的男人背影,声音很柔软,几乎出口就消失在了夜风中,“青山哥,你不可能都那么幸运,每次都碰上搜救潜水员的!”

    话落,是几秒的静默。

    就在女孩以为他听进去了她的劝告要欢喜时,男人才温淡的开了口,“晗儿,夜太凉,你快回去吧。”

    纪晗咬唇,拔高了音量,“青山哥,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伴随着她尖细的低吼声,男人再次跳进了深海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烟灰色宾利车子里,纪云深坐在车里吃了点东西,又喝了点水,感觉体能恢复了一些,才拉开车门,迈着长腿下了车。

    随着轻微的关门声,女孩几乎立刻就睁开了眼睛,隔着半降的车窗看向男人那张在阴暗光影下,变得晦暗不清的脸。

    他的长臂从车窗外伸进来,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漫漫,你乖乖坐在车里等我。”

    说完,就按下遥控车锁,转过身,身影很快没入远方的深海中,再也看不见。

    车子被锁了,她从里面打不开,只能透过窗玻璃,看向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纪晗站在崖边,焦急的踱着步,并且不断的让搜救潜水员跟着他们两个,可洋流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专业搜救潜水员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一批接着一批的往岸上游。

    乔漫将远处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眼眶不知不觉的就湿润了起来。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所有的人都累了,已经接近了身体的极限,洋流的速度又不稳定,再下去,就是跟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傅青山和纪云深还没有上来,离得不算近,她却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海浪声又大了。

    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敢再听,也不敢再看。

    搜救潜水员一组一组的上岸集合,最后海里只留下了十几名搜救潜水员,还有傅青山和纪云深。

    这片禁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下午四点,一直到现在,动用了几千名潜水员,和最先进的海上搜救设备,即便林嫣溺了水,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被洋流冲掉的衣服,随身携带的可以漂浮的物品。

    可八九个小时过去了,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是不是代表,她还活着。

    或者,早已上了岸。

    乔漫正想的入神,远处就传来一道惊呼声,“不好了,傅先生晕在了海里,快下来几个人把他拖上去,快点……”

    一阵骚乱后,几十名搜救潜水员快速的跳下悬崖,朝着刚刚呼喊的男人而去。

    乔漫听后,一张白皙漂亮的脸几乎立刻贴向窗玻璃,双手焦急的拍着,对车门外的站着的保镖说道,“把门打开,快点打开。”

    车门上了中控反锁,如果没有遥控车锁,根本打不开,而遥控车锁,纪云深临走时扔给了车外的保镖,并说道,“看住她,不能开门。”

    保镖听到声音,走过来,嗓音带着为难,“对不起太太,这是纪总的命令,我不能开门。”

    乔漫继续拍着玻璃,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我没事,快给我开门。”

    话音刚落,几名搜救潜水员就将傅青山拖了上来,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傅青山这个名字在林城,虽然没有纪云深那么如雷贯耳,但也算路人皆知。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对口口声声说讨厌的新婚妻子这么多情,过去有那么多关于两人的流言蜚语,听说传言,却好像在这一秒钟,有什么不攻自破了。

    “对不起,夫人。”

    好久,久到她觉得窗外透进来的冷风已经变成了透骨的凉时,有一道身影慢慢的浮现在众人眼前。

205,能给的早就给了,给不了的才会做出承诺吧

    男人的影子,在海市蜃楼般的星空背景,和昏暗灯影的点缀下,映在地上,被拉的悠长。

    男人伟岸的身形后,跟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远处灯塔的白光旋转过来时,将她的五官清晰的映照出来,正是已经消失在这片禁海里,六七个小时的林嫣。

    女孩身上的裙子因为湿透,而紧贴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将她曼妙的身姿展现无遗。

    她的头发同样也湿透了,些许发丝黏在脸上,却没有一丝狼狈的感觉,反而更让人移不开视线。

    两人走近,有医护人员递上干净的浴巾,女孩披在身上,脚步又轻又慢,带着一贯的优雅。

    傅青山被搜救潜水员拖上来的那一刻,就清醒了过来,下意识的要重新冲回海里,却被搜救人员拦住,男人低吼,“手给我拿开,我让你们他妈的把手给我拿开。”

    那边人影重重,可却有一道熟悉的柔腻嗓音顺着海风飘过来,“傅青山,我在这里。”

    男人的背脊瞬间僵硬起来,动也不敢动,他怕还是他的幻觉!

    “傅青山,我说我在这里。”

    几秒钟,或者是十几秒钟,他已经分辨不出来,才慢慢的转过身,看到那抹娇小的倩影站在人影的前面,漂亮白皙的脸上是盈盈的笑意。

    远远地,像是美丽的泡沫,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

    他迈开的双腿几乎毫无知觉,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直到那抹身影近在眼前,他才确定,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他以往的英俊如斯都变成了狼狈不堪,却莫名的让她心动。

    眼前的这个男人啊,终于有点像个真实的人了啊!

    下一秒,在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被男人的一双铁壁狠狠的拥进了怀中,不断的收紧,好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才肯罢休。

    “林嫣,你他妈以后要再敢跟我这么玩,我他妈就弄死你。”

    傅青山说的弄,一般指的就是床上,他很喜欢在床上弄她,折磨她,这两个月来,她几乎快习惯了。

    周围的搜救潜水员,医护人员,全都松了一口气,要知道面对纪云深和傅青山这两尊大佛,需要鼓起不仅是勇气,还有胆量。

    林嫣懵了懵,才开始挣扎,“傅青山,放开我……”

    话落的下一秒,女孩就被男人扯开,眼前几乎被男人那张放大的俊脸完全覆盖,那双眼睛,漆黑的看不见任何内容,却又好像带着无数蛊惑人心的力量。

    看一眼,就忍不住的想沉沦下去。

    男人掐住女孩的下颌,微微抬起,她疼的皱眉,“傅青山,你疯了……唔。”

    就在她樱唇一张一合中,男人一把按住了她的后脑,凶重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把她所有的未出口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的牙齿在她的樱唇上撕咬,折磨,她吃痛的刚一张开嘴巴,男人强势而霸道的舌便闯了进去,勾起她的粉舌与他纠缠在一起。

    这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和绝望过后的庆幸。

    还好……

    还好,她没事。

    搜救队在撤退,医护人员也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海上的舰艇编队一一返航。

    纪云深回车上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又安排保镖送纪晗回了纪宅后,走过来打断两人的亲吻,“老傅,差不多得了,你是准备吻到地老天荒吗?”

    傅青山的理智终于回归了一些,艰难结束了这个深吻,“老纪,烟花已经准备好了,带她去看吧。”

    听到纪云深轻轻的嗯了一声,就将女孩紧紧的拥在怀里,朝着不远处的黑色宾利添越走去。

    那边站了不少他的私人保镖,两人走过去时,车门早已经被恭敬的打开,两人一前一后的坐上去,男人伸手,快速的放下中间的挡板,阻隔了与前排的一切。

    “傅青山,你干什么?”

    他脱掉身上的潜水服,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下一秒,就将她压在了身下,“很明显,要干你。”

    ……

    乔漫看见林嫣,本来疯了一般的冲下车,却在半路上被纪云深拦了下来。

    他说,“漫漫,这个时候,我觉得最好不要打扰他们。”

    她看见两人的身影,几乎难舍难分,突然明白了纪云深的话,也就没再动。

    这个样子的傅青山,对林嫣即便没有爱,大概也有很多喜欢的吧,不然不会连命都不要。

    或者,他们这样的男人,都喜欢营造这种幸福婚姻的假象,来掩盖自己的狼狈不堪。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到车上,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回去,她觉得整个人又累又困,再也不克制,想昏天暗地的睡过去。

    耳边有风声响起,并伴着轻轻的开车门的声音,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男人身影蹿进眼眸,下一秒,她就被男人拥进了怀里,密实滚烫的温度将她紧紧的包围。

    男人漫步经心的抬眸,轻轻的吐了句,“小张,开车。”

    “是,纪总。”

    车子缓缓启动,乔漫微微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太累了,也就随他抱了。

    一路,她都是处于半醒半睡,精神倦怠昏沉的状态。

    闭上眼睛,就是噩梦,无数只血手伸向她,她不断的逃跑,却没有出口,就好像在一个迷宫幻境里,无休无止的挣扎着。

    直到那张佣人的脸出现在眼前,她才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梦里情景顿时渺然,快速的消失不见。

    她惊魂甫定的拍着胸口,动作有点大,一旁阖眸养神的男人几乎立刻睁开了双眼,手臂寸寸收紧,“做噩梦了么?”

    乔漫点点头,从他的怀抱中退开一些,坐到一边,保持着之前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态度。

    被噩梦吓醒,那些汹涌的睡意也就跟着风吹云散了,她五指插进头发,理了理刚刚被他怀抱弄乱的黑色长发,转头看向窗外时,被街道两边陌生的风景弄得几乎立刻蹙起了眉头。

    “这么晚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从沿海大道往回走,是另一种风景,特别是在凌晨的夜空下,看起来更加的美不胜收。

    “一会你就知道了。”

    男人没再强迫她坐过来,而是伸手揉了揉眉心,舒缓疲倦。

    乔漫趴在窗边,看着窗外急速掠过的风景,才想起来,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哦,不对,应该说,是新婚的第二天,因为凌晨过了。

    有些无聊,又睡不着,她只好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打两局游戏打发时间。

    按了一下锁屏键,手机没有任何反应,她才想起手机昨晚忘了充电,现在很有可能是没电了。

    她收回手机,一只手掌伸过去,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僵硬,“纪云深,我手机没电了,把你的手机借我玩会游戏。”

    男人没说话,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到她的掌心上,她拿过来,解锁,却发现他手机里多了很多游戏应用,大都是现在女孩最爱玩的,不再像之前那么单调,只有微博微信和几款新闻APP。

    她随便点开一款,就玩了起来。

    两局过后,她被猪队友神坑,输的十分惨烈,便退出了应用,准备将手机还给他,转过头,却发现他阖着眸,呼吸浅浅,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想了想,还是将手机放回了自己披着的男人宽大外套的口袋里。

    车子还在看不见尽头的公路上疾驰,路边的霓虹光影不断的从车窗划过,各色忽明忽暗的光影,几乎将车子后排坐上的两人笼罩了起来,仿佛有优秀的灯光师在精心地布置着场景画,而他们就是画中的人。

    车子里很安静,以至于披在女孩身上的男人宽大外套的口袋里,有手机震动声响起时,还是吓了她一跳。

    应该是短信,响了两声就停止了。

    她伸手从口袋里取出手机,递过去的时,亮起的屏幕上,那条短信内容还是不小心落入了她的眼中。

    是纪晗发来的,写着:“阿深,如果今晚我没有被人找到,或者死了,或者失踪,你会不会为我伤心?哪怕只有一点点?”

    “纪云深……”乔漫拿着手机轻轻的捅了捅身边的男人,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喏,纪晗的短信。”

    “嗯,删了吧。”

    乔漫精雕细琢的五官漾起一丝情绪,声音还是那么娇娇软软,清澈无暇,她说,“纪云深,你应该猜到她们为什么会坠海,又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来那么多的搜救潜水员,和舰艇编队了吧?”

    “是啊,傅青山帮了纪晗,用跳海自杀来博你的心和意,而嫣儿却发现了纪晗的想法,并阻止了她,其实我很想知道,如果没有嫣儿拉着她一起坠海,你会怎么办?是和我继续举行婚礼?还是在婚礼上丢下我去救她?”

    “亦或是,你们重归于好?”

    她抵低的笑,声音纯净通透,像是冬日里的白雪,继续说道,“你手机里应该有很多纪晗的未接电话,被你删掉了吗?还是你和傅青山就想这么欲盖弥彰下去?”

    “纪云深。”她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男人轻轻的嗯了一声,才听得女孩声音继续在车里响起来,“你们对这种无休无止,又不断重复上演的情节,都不会累的吗?”

    “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女孩还在轻笑,温温凉凉又不缓不慢的语调,“能给的早就给了,给不了的才会做出承诺吧。”

    “晗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她从小被我疼爱保护的太多太好,突然结婚,会让她有种心理落差,认为我被人抢走了,她平时很少这样没有理智。”

    “你在为她解释,还是在为傅青山解释?”

    男人睁开那双如深海般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身边的女孩,“老傅也只是太心疼晗儿了,对你并没有恶意。”

    “是啊,他不是对我有恶意,而是瞧不上我,最开始他认为你只是找了个挡箭牌,后来发现你并不是,而是真的想走出过去十年的感情桎梏,所以,他见完纪晗,又找了你,你们因为我和纪晗吵了架,甚至打了架,对么?”

    昨天早上醒来他不在,而是嫣儿推开门走进来,她当时就很疑惑,可女孩都有一个婚礼梦,那个梦很快就冲散了她的疑惑。

    现在她回过头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不舒服很不高兴,我们去国外度蜜月时,再给你补办一场婚礼好不好?老傅,林嫣,我那些朋友都会来,这次不会再有晗儿了,好么?”

    女孩哂笑,眉眼不动,她说,“好啊,最好能盛大到每个女人都羡慕我,。”

    “可以!”

    “哦,那什么时候呢?”

    “明天。我们乘私人飞机去苏黎世度蜜月,到了那,婚礼的一切都会准备好。”

    女孩摇头,一副可惜的样子,“可我不喜欢苏黎世。”

    “你喜欢去哪都可以。”

    “去哪都可以啊!”女孩垂眸,长长的羽睫在眼底留下一排阴影,“我想去巴塞罗那。”

    “不行,巴塞罗那最近频频有恐怖袭击发生,去那太危险了。”

    “哦,那就算了吧!”

    男人也听出了女孩的故意为难,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躲开了。

    “好,只要你喜欢,我会安排。”

    “好啊!”

    之后,车子里恢复了安静,而此行的目的地也近在眼前了。

    这里是林城的最高点,从这里几乎能俯瞰整个林城。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没说话,而是从她披着的西服外套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嗓音低沉的道,“可以开始了。”

    “下车,我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

    既然来都来了,乔漫也没多矫情,跟着他下了车。

    走到至高点后,就看到了漫天绽放的烟花,几乎照亮了整个林城夜空。

    烟花被分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记得年初的时候,林城就颁布了禁烟令,而此刻,某人显然把那道禁烟令变成了形同虚设的一张废纸。

    “纪云深,讨好我难道会让你身心愉悦吗?这些烟火应该不少钱吧?”

    女孩财迷上身,“那些钱,你还不如直接给我,让我去创个业,投个资什么的,你兴许还能有什么回报。”

206,你不来陪我,是打算让我的头顶长出一片绿色的森林么

    夜风清凉,吹起女孩的裙摆,和黑如绸缎的发丝,眉眼干净的几乎不加任何修饰。

    她迎风而立,明明灭灭的烟火洒落在她的脸上,出尘入画般的美好,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成了她的背景。

    男人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路上没吸烟,这会烟瘾犯了,他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青色烟雾袅袅,而他迷雾般的眼里,就只剩下她。

    “我以为相比钱来说,女孩更喜欢这些带着童话色彩的浪漫,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低头,语调依然漫不经心,逗着她,“用我打个电话取消,把剩下的烟花换成钱给你么?”

    女孩没说话,唇角紧绷,肌肉微微向一边牵动,能够看出来在狠狠的咬牙,半天,僵硬的挤出一句,“随便啊!我都无所谓。”

    男人指间的香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他掐灭,丢入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几步走近站在前面生着闷气的女孩。

    “噢,那我打电话取消。”

    男人作势拿出手机,解锁,还没拨号,旁边的女孩就转过身,还没从他身边走过去,就被他扣住手腕,摁在了半人高的围栏上。

    底下是万丈悬崖,呼呼的风从下面吹上来,将她披散的头发吹的乱舞,几缕打在男人英挺温柔的脸上,有点撩人心扉的痒。

    他说,“你跑什么?我电话还没打。”

    “这里冷,我回车里等你。”

    她推着他,身上披着的男人宽大外套在一拉一扯间,掉落在了地上,她穿着布料偏薄的裙子,风一吹,她冷的直哆嗦。

    男人长手一捞,将掉落地上的西服外套捡起来,罩在她身上,并把她拉进怀里拥紧,下颚抵着她柔软的发顶。

    满城烟火璀璨,大簇大簇的绽放,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不说话了,再陪我看一会。”

    乔漫没在动,感觉他怀抱的温度,和力量,完全忘记了挣扎,甚至下意识的往他的肩头轻轻一靠。

    男人的手臂更加收紧,星空烟火混着万家灯火,渐次连成一片旖旎浪漫的海洋,像是电视剧里定格的画面,那么的美好。

    好一会,女孩淡淡的开口,柔柔糯糯的声音散在风里,“纪云深,我好累,想回去休息了。”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一直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没有一刻是放松的,现在彻底的放松下来,那些疲累就瞬间跑了出来。

    “嗯,再等一分钟。”

    她嗯了声,不知不觉的的闭上眼睛,以至于101大厦的巨型屏幕出现两人以往的合影和婚礼上的照片时,她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这个男人根本不是情商不高。

    因为不在乎,所以他才不会去花心思。

    “纪云深,你弄得这么高调,世人的眼睛可都盯着呢!也就说,将来我们之间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无数倍的放大在众人眼前,你不怕么?”

    其实用怕这个字眼并不准确,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怕的东西,好像寥寥无几。

    最准确的字眼,应该是烦。

    不烦么?走到哪都会遇到跟拍的狗仔,吵个架会被媒体大肆渲染,还有可能天天被离婚。

    “领证的那天,你说你想要一场盛大的婚礼,最好满城烟火照亮整个夜空,我也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情话他其实说的很少,但每句都能让人刻骨铭心。

    这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会爱不上呢?

    “我们回去吧,好困。”

    男人嗯了一声,弯腰抱起她,沉步走向停在几十米外的烟灰色宾利车子。

    半分钟后,车子启动,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纪宅。

    纪晗回到纪宅,就接到了顾西沉的电话,她犹豫了两秒,滑了接听键,“顾少。”

    “嗯!”男人似乎在吸烟,声音在夜色里显得特别的沙哑,“我给你订了明天来缅甸的机票,你过来陪我!”

    “顾少是找不到女人了?还是非要来折腾我?虽然我们睡过,又有谈婚论嫁的准备,但婚前,我好像不归你管!”

    男人低低的笑,声音俞发的漫不经心,“听纪小姐的意思,是不想来?”

    “对,不想去,更不想见到你那张脸。”

    “哦,这样啊!”男人还是笑,低沉的桑营听不出特别的情绪,“可我听说你在国内为别的男人寻死觅活的?你不来陪我,是打算让我的头顶长出一片绿色的森林么?”

    “不好意思,顾少的话我听不懂,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挂……”

    “别急。”

    男人打断她的话,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过来,那个男人我抓住了,如果你不想让他俩都知道的话。”

    纪晗攥紧手中纤薄的手机,笑意如花,“顾西沉,我有时候都在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也许。”顾西沉倾身弹了弹烟灰,起身走到落地窗旁,“毕竟我这个人挺喜欢日久生情的!”

    “我这么脏,你都喜欢?”

    “嗯,喜欢!”

    “好,我去。”

    挂断电话,正准备下楼去喝水,手机便又震动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快速的滑了接听键。

    “晗儿,新闻你都看了吗?”

    “看了。”

    姜檬笑,声音淡淡的,“晗儿,我觉得纪云深不过是用这场婚礼来吊着你,时间长了,他会想通他最爱的人是你,最后赢的人也是你。”

    “最爱我吗?”纪晗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可他却给了乔漫最名正言顺的权利和身份站在他身边,檬檬,你说,我还会赢吗?”

    不会,她早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

    第二天,林城国际机场。

    纪云深的私人飞机上,只差最后两个人,傅青山和林嫣。

    今天外环高速出了连环车祸,路上很堵车,傅青山开车载着林嫣到机场的时候,迟到了半个小时。

    登机,他粗重的喘息着,“老纪,你提前一声招呼不打,直接说去巴塞罗那,你以为部队是我家开的!”

    “三十四分钟,一分钟一杯酒。”

    飞机里还有方经纶,童沁,沈夜白,左晴,霍青同,听到纪云深的话后,都纷纷幸灾乐祸的看向傅青山。

207,原来纪总的初恋女友也是小仙女那一挂的啊!

    傅青山踏着阳光走过来,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噙着满满的笑意,身上贵气逼人,每走一步,都带着优雅从容的风度。

    他懒懒的靠坐在沙发上,动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如斯,没有温度,“纪公子,我记得你凌晨三点给我打电话,要我配合你给你女人惊喜时,可不是这个态度。”

    “哦,是吗?”

    男人的手臂懒洋洋的落在沙发扶手上,支肘撑着下颚,神色极尽淡漠,“抱歉,我这个人记性一向不太好。”

    “记性不太好没关系,我可以瞬间帮你找回记忆。”

    说着,傅青山就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存储下来的录音音频。

    “又是凌晨三点,请问纪公子,我是不能有私人亲密时间了么?”

    电话里,傅青山的声音粗重,凌乱,一听就知道在做某项运动时被打扰了,莫名的火大,暴躁。

    林嫣听后,羞愤的皱眉,赶紧走过来阻止,高跟鞋与脚下的高级地毯纠缠在一起,她整个人直接扑向了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稳稳的接住女孩,一手揽住她纤细腰身,将手臂举高,躲避女孩那一双抢夺的小手。

    “傅青山,你赶紧关了。”

    方经纶闲闲的倚在飞机的机壁上,指间夹着高脚杯杯脚,慵慵懒懒的浅饮了一口,“别啊,我们就喜欢听这些,继续,继续。”

    话落,是一片高高低低的笑声,带着十足的调侃和玩味。

    录音里的话还在继续,“下午两点的飞机去巴塞罗那,带上林嫣,我要给她补办一场婚礼。”

    傅青山身下的女孩好像在挣扎着推他,用腻腻软软的声音求着饶,却被他恶声恶气的吼了句,“别动,想弄断我?”

    林嫣白皙漂亮的脸蛋变成了一片酡红色,她不断的挣扎去抢,去抵不过男人的力气,最后气愤的捶打男人的胸膛,“傅青山,你是不是疯了?”

    “嗯,可能。”

    自从昨晚坠海后,这个男人就像病态一般看着她,洗澡上厕所看书画设计稿,甚至睡觉都会看着,根本不给她一点独处的时间。

    那感觉就好像她下一秒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录音里,男人吼完,才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朝电话里随意的敷衍了一句,“没空。”

    纪公子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闻言低低的笑,打火机啪的一声穿透黑暗,点燃他指间的香烟,“没空啊,用我亲自去找我爷爷,让你现在立刻马上就有空吗?”

    傅青山申请退伍的事情还没有跟家里人说,这个时候要是走漏风声,很有可能会造成后院着火。

    “或者,你的女人去,你留在林城?”

    傅青山整个人覆在女孩的身上,声调依旧冷漠,但比之前多了几丝恶劣,“纪公子,巴塞罗那最近频频发生恐怖袭击,你可别逼我去告诉纪奶奶,让你对你女人承诺出的话再次成空。”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几秒后,傅青山多了几分愉悦的声音响起,“怎么,我捏着纪公子的软肋了?”

    纪云深倚在办公桌旁,捏了捏眉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乖乖的去,你还要跟我废话下去吗?”

    “纪公子,你这通电话打得完全没有求人的态度啊?我大半夜的温柔乡都不顾,就是为了听你如何强迫我们配合你,来讨好你女人的这点破事?”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随后道,“让林嫣接电话。”

    “她现在不方便。”

    “好,那早起我让漫漫给她打,挂了。”

    “最近新一轮台风要来,电话线和信号塔都容易出故障,我怕她接不到乔漫的电话。”傅青山的指间缠绕着身下女孩的波浪长发,声音散漫,“听说当年大英博物馆收藏的那枚红宝石戒指里,还藏着一枚蓝宝石戒指,叫深海妖瞳!”

    “我女人过些天要举行个人时装秀,就缺这枚戒指配主秀模特的那件衣服,你送给我,我可以帮你把你女人哄得晕头转向,一直拜倒在你的西裤下,怎么样?”

    这句话说完,不管是录音里,还是机舱里,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林嫣那阵又困又累,根本就没有仔细去听电话里的男人到底说了什么,所以听到这,她跟机舱里所有的人都一样,好奇纪云深是怎么回答的。

    毕竟那枚蓝宝石戒指价值不菲,又属于稀世珍宝,谁会为这点小事忍痛割爱?

    “可以。”

    男人只是轻飘飘的回了这么一句,显然当时的傅青山也愣住了,几秒后,才恢复如常,“好,明天准时见。”

    方经纶晃着手中的酒杯,迈着长腿走向一边闷闷不乐的童沁,意味深长的笑着说,“纪公子还真是实力宠妻啊!”

    乔漫坐在纪云深的旁边,眸光从他身上淡淡的滑过,最后落在窗外的蓝天白云上。

    感动吗?

    应该感动的吧!

    可当一个人的自尊心一次次遭到践踏,热情被冰冻成捂不化的冰时,好像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就这样吧,假象也好,真心也罢,就这么过下去吧。

    只要彼此没互相折磨到体无完肤,都不会甘心,也不会彻底死心。

    人,大概都是这么犯贱的动物吧!

    “所以,三十四杯酒,我还用喝吗?”

    ……

    飞机穿透厚厚的云层,城市里的一切逐渐缩成黑色的点状,只能模糊地看到下面是一片蓝色的海洋,目及之处,只剩下蓝天白云。

    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

    几个大男人围坐在那边桌旁打着牌。

    几个女人则都是坐在座位上睡着,尤其乔漫和林嫣,昨天折腾了那么久,根本缓不过来,因此睡得很熟。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巴塞罗那国际机场,接近傍晚,太阳的余晖洒落天际,印染出大片大片的红霞,美得几乎让人屏息。

    他们一行人下机就直接坐上车子,朝纪云深定好的酒店而去。

    乔漫睡了一路,到了车上,脑子依旧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

    男人身后将她揽在怀里,另一只手覆上她圆润的额头,“感冒了么?”

    女孩摇摇头,“可能晕机!”

    纪云深,“……”

    “乖,马上到酒店了,我们把行李放到房间里就去吃东西。”

    “不想吃东西,想睡觉。”

    “他们所有人都是陪你来的,你觉得你不出现好吗?”

    乔漫,“……”

    到了酒店,几乎都是男人拿行李,各自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一个小时后,酒店一楼的高级餐厅里,长排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酒和精致可口的菜肴,衣着妥帖举止有礼的侍者稳稳托举着酒盘在场中来回穿梭,服务着餐厅里的客人。

    乔漫刚刚去了洗手间,还没回来,纪云深起身去找,却见她从洗手间的方向走回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恍惚中,和侧面走出来的女人撞在了一起。

    女人手里擎着一杯红酒,酒水洒出来,在女人的白色裙子上晕染开一片红色的酒渍。

    乔漫连忙用英文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

    女人用优雅的女声回了句,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身后有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

    “漫漫,没事吧。”

    乔漫摇头,理了理耳边散落的头发,“我没事。”

    站在乔漫身侧的女人下意识的回头,果然看到一道如天神般的男人身影映入眼帘,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温温柔柔的说道,“纪总,好久不见啊,来谈生意?”

    纪云深走到乔漫身边,将她拥在怀里,声音淡漠的像是温水,“不是,来度蜜月。”

    乔漫没想到这个女人也是中国人,她看她的五官轮廓深邃,以为是华裔,或者亚裔。

    “哦,这位就是你的新婚妻子?”

    女人转头,瞄了一眼乔漫,“纪总的品味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偏爱小仙女这一挂的啊!”

    男人挑了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女人摇头,笑的明媚,“当然没有意见。”

    她朝乔漫伸出手,落落大方的道,“你好,我叫叶禾,和纪总是老朋友,哦不对,应该是是纪总的初恋女朋友,不过分手好多好多年了。”

    “你好,我叫乔漫,你很漂亮,我先生真的很有眼光。”

    叶禾扬起红唇,笑的更加优雅,“谢谢,你也很漂亮,是他喜欢的小仙女类型。”

    说完,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桌,“我还有朋友在,就不和你们多聊了,再见。”

    叶禾朝两人微微颔首,就准备迈开步子朝那边走去,却被乔漫温声打断,“叶小姐,不介意的话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你这衣服是当季新款,挺贵的,我再给你重新买一件,聊表歉意。”

    “不用了纪太太,衣服的钱,我会管纪总要的!”

    话落,就迈开脚步从两人的身边走了过去,乔漫看着她的背影,轻声感叹,“原来纪总的初恋女友也是小仙女那一挂的啊!真的数十年如一日的品味啊!”

    她没说谎,叶禾一身白裙,看起来清纯又清澈,仙气飘飘的让看到的人,会忍不住的自惭形秽。

    回到座位上,傅青山、霍青同、方经纶同时看向两人,乔漫被他们盯得有些莫名其妙,问了句,“怎么了吗?”

    “不是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208,发现他比想象中的厉害,就更喜欢他了

    叶禾这个名字,是当今华人娱乐圈最具代表性和影响力的女明星之一,和白菲菲齐名。

    可以这么说,以她的咖位,随便上个电影,就是票房保障。

    尤其她的上一部战争题材电影,更是创造了华语娱乐圈的票房和观影奇迹,几乎成为了一部现象级电影作品。

    是名副其实的演技派,又因气质温净,长相甜美,而被冠上,“国民初恋”之称。

    有颜有钱又有才华,这样的女人,只要随便往那一站,都会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不得不说,纪云深的眼光真的很好。

    乔漫缓缓坐下,头顶橙色的灯光洒落在她素净淡雅的脸上,勾勒出柔美的五官轮廓,一身白裙,更衬得仙气飘飘。

    仿佛坠落人间的仙子,带着无数的虚幻感。

    她随意的理了理垂落腰间的长发,笑容干净,“如果八百年前就分手的恋人也算是情敌的话……”

    女孩转过头,单手托着腮,眉眼弯弯,温柔缱绻的看着她身边优雅用餐的男人,“纪先生的情敌似乎更多一点啊!”

    这些年,排队追在她身后的男人,她数都数不清,更别提以她恋人自居的男人,如果真要这么算起来的话,她历任男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吃菜。”

    男人像是水墨勾勒出来的深刻精致的五官上,没有一点情绪,白色的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禁欲气息。

    对他来说,周围的人好像都是空气,“不是吵着饿了吗?”

    乔漫看了一眼碗碟里的肉片,嫌弃的扔回他的碗里,“有肥肉,我不吃。”

    “就一点。”

    “那也不吃。”

    周围众人,“……”

    男人快速解决掉,又挑了一片瘦肉放到她碗里,“挑食不好,吃东西要讲究营养搭配。”

    “想吃那个。”

    乔漫指了指离自己最远的那道南瓜浓汤,男人立刻站起身,越过大半个桌子给她盛过来,她喝了一口,推得老远,“太甜。”

    “喝一点,这个很有营养。”

    “不喝。”

    周围众人,“……”

    林嫣坐在纪云深和乔漫的对面,吃东西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瞟向坐在乔漫身边的方经纶和童沁,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青山见她吃的心不在焉,便附身过来问她,“不喜欢吃么?”

    林嫣听到傅青山的声音,仓皇的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有啊,挺喜欢吃的。”

    “嗯,喜欢多吃点,瘦的都硌手。”

    林嫣,“……”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大家就各自回房间休息,准备养足精神,参加明天的婚宴。

    傅青山和林嫣的房间挨着纪云深和乔漫的房间,走到门口,林嫣觉得没意思,就转头问旁边的乔漫,“漫漫,我们出去逛一会吧,现在还早,我睡不着,刚好选一下明天要穿的衣服,鞋子和包包。”

    乔漫还没说话,傅青山就冷冷的来了一句,“行李箱里,你装了十条裙子,五套衣服,七个包,四双高跟鞋,两套化妆品,差不多把家都搬来了,你觉得你还用去买明天的衣服,鞋子和包包了吗?”

    纪云深,“……”

    乔漫,“……”

    林嫣,“……”

    “我又不刷你的卡,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林嫣踩着高跟鞋,撩了撩肩上的波浪长发,仰脸睨着他,“没嫁人前,我的衣帽间里,没拆吊牌的衣服,没有一千件,也有八百件,而且……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女人的衣柜里,永远都少一件衣服。”

    傅青山靠在门边,语调慵慵懒懒,“你带卡来了吗?”

    林嫣描绘精致的眉毛微微挑起,白皙的脸蛋在想起什么后突然垮了下去。

    出门着急,她好像把卡落在家里的床上了。

    乔漫走过来,拉住林嫣的手,“嫣儿,没关系,我有纪云深的金卡,没有限额的,你可以随便刷!”

    “好啊,那我们走吧。”

    纪云深,“……”

    傅青山,“……”

    “回来。”

    傅青山淡漠的脸上依然没什么情绪,声音却有了一丝起伏。

    林嫣回头看他,“又怎么了。”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卡递到她身前,“没有限额,去买吧。”

    林嫣愣愣的抬眸,不敢置信,“不怕我买穷你?”

    “嗯,先买穷我再说。”

    纪云深和傅青山不放心两人出去,本想跟着,但乔漫和林嫣都说不喜欢男人跟着,于是两人就派了几名保镖跟着,之后回房间里去喝酒。

    夜晚的巴塞罗那,充满了古典的诗情画意,和现代的张扬叛逆,美得脱俗。

    两人走出酒店,步行了几百米,就看到了一家大型商场,刚刚走进去,就迎面碰到一个女孩,二十岁左右,黑色的长直发,没烫没染,一身白裙,清纯干净的像是高山上经年不化的积雪。

    她好像迷了路,英语又不好,看见她们两个东方面孔,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浮现明媚的光亮。

    “请,请问一下,你们是中国人吗?知道温斯顿酒店怎么走吗?”

    温斯顿酒店,就是她们入住的那一家。

    “出门直走两百米左右就到了。”乔漫指了指酒店的方向,又笑道,“门口有喷泉,别找错了。”

    “好的,谢谢你啊,小姐姐。”

    话落,就匆匆的走远,快速的消失在夜色里。

    “这种小仙女类型的女孩,看着可真是碍眼啊!”

    林嫣看着女孩的背影,嘟囔道,“最烦这种类型了。”

    “你不能因为纪晗,就讨厌否定所有的小仙女,这样有失公允。”

    “谁说我因为纪晗才讨厌小仙女这类型的女孩的?”

    乔漫,“……”算她没说。

    林嫣购物狂上身,扫货扫到手软,最后还送了乔漫几套。

    乔漫看着衣服上的标签,摇头淡笑,“傅青山一个小师长的工资,要是被你这么挥霍下去,是不是得负债累累,债台高筑?”

    “他好像有隐形收入,我经常看他在书房里办公,但具体做什么我不太清楚。”

    乔漫瞥了一眼身后几名保镖手上的袋子,声音依旧温淡,“不对啊,你之前不还说他养不起你,这么快就变了?”

    “嗯,发现他比想象中的厉害,就更喜欢他了。”

    乔漫的眼角眉梢染上浓浓的笑意,轻轻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嫣儿。”

    “嗯。”

    “我是学心理学的,要不我帮你看看,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吧?居然这么变态!”

    林嫣不甚在意的继续挑着衣服,闻言挑了挑眉,“可以啊,顺便帮我看看能不能治好。”

    灯光下,女孩的波浪长发微微飘动,乔漫垂眸看了一会,才犹豫的说道,“嫣儿,傅青山帮纪晗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知道啊,他这些年不是一直视纪晗为太阳女神,围着转吗?他劝不住她,就只能安排善后,只不过他没算到我会出来阻止纪晗。”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依旧温淡的说,“嫣儿,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不值得。”

    “漫漫,值得的,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值得。”

    眼睛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放肆的蔓延,乔漫转过身,死死的压下那种感觉,才笑道,“嫣儿,有你真好。”

    ……

    两个女孩逛完街回到酒店时,纪云深和傅青山还在房间里喝着酒,谈着公事。

    听到开门声,两人下意识的看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女孩,再然后是女孩身后的保镖,和手里的购物袋子。

    纪云深双腿优雅的交叠着,眸光深深,又带出几丝调侃,“你们两个是把商场搬回来了吗?”

    “没有啊,还有很多件没买。”

    乔漫将手中的袋子放到门边的地毯上,用手做扇子扇着风,“纪云深,我想喝水。”

    男人闻言站起身,走到一旁倒水,却听小女孩说道,“要喝冰水。”

    “不能喝冰水。”男人将水杯递到她手里,“只能喝常温水。”

    乔漫蹙眉,但还是抬起水杯喝了几口。

    喝完,就将水杯递到了男人的手里,却听得男人问,“喝够了吗?”

    乔漫点头,“回房间吧,我要休息了。”

    “好!”

    乔漫也买了不少东西,不过没有林嫣那么夸张,男人从保镖手里接过购物袋,亲自给她拎到房间里。

    一晚上,她使唤他,折腾他,营造出她很享受这种婚姻状态的样子,在走进房间的那一秒,就都支离破碎了。

    她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掀开被子就躺到了床上,不想洗澡,也不想洗漱,就想这么昏天暗地的睡过去。

    男人将她购物带里的衣服一一挂在衣柜里,又将她的高跟鞋收好,放到门口,回来时,看到她缩成一团,裹在被子里没有动静,就蹙了蹙眉叫她。

    “漫漫。”

    “漫漫……”

    乔漫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一声,“纪云深,我困了,想睡觉。”

    “听说女人晚上睡觉不卸妆,会让黑色素下沉到皮肤深处,久了会变成炎症,引起一系列肌肤问题。”

    乔漫,“……”

    “好,那就睡吧,我关灯了?”

    “等等……”女孩从床上爬起来,不情不愿的下了床,“我去洗漱。”

    她爱干净,这个男人好像比她还爱干净。

    在她面前,从来都是熨烫的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黑西裤,一尘不染的皮鞋,修剪利落的短碎发。

    她有的时候怀疑,他是不是洁癖?

    ……

    这个晚上乔漫没做梦,一觉到天亮。

    有多久没睡的这么好了,她在脑子里搜寻答案,搜寻了半天,却没找到。

    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挠了挠凌乱的头发,下床去洗澡,出来时,纪云深还没回来。

    现在已经是早晨七点多了,他是去准备要给她惊喜的内容去了吗?

    还是有其他的事情?

    太无聊,她就准备坐在沙发上看一会电视,等着他回来一起去吃早餐。

    刚刚打开电视,就有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昨晚巴塞罗那发生恐怖袭击的事情。

    她知道现在欧洲不是太安全,经常发生恐怖袭击,但好像没有哪次像这次这么严重,死了那么多人。

    赶紧关掉电视,她平复了一会心情,才走出房间,准备去隔壁房间看一眼,没想到刚刚拉开门,就有两道身影映入眼帘。

    是叶禾和纪云深。

    “你太太好像着急了,今天就聊到这吧,我先走了。”

    叶禾朝她微微点头,就踩着高跟鞋走远了。

    乔漫看着叶禾的背影,还没说话,男人就开口说道,“叶禾过来跟我谈点公事,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乔漫返身往回走,猜测叶禾一早找来的原因,“她想拍你投资的戏么?现在好像也没剩下什么角色了。”

    丽人传早上个月就官宣了,定下了女主白菲菲,叶禾找来是什么意思?要拿那条裙子换一个女主角么?

    “你见过她给谁演过配角?”

    纪云深的话,等于直接承认了要换女主角的事情。

    事情有些突然,她还没弄清来龙去脉。

    乔漫抿唇,半天才说道,“白菲菲与叶禾的名气不相上下,还有,合同都已经签了,你这个时候换人,不等于要付给白菲菲高额违约金吗?”

    男人往洗手间走,没仔细听她话里的后半部分,语调慵懒的回答,“嗯,以后有好剧本再合作。”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为什么要把这个角色给叶禾?”

    丽人传这个剧本非常好,作者在网络上连载的时候,就积累下了超高的人气,要拍成电视剧后,话题和曝光度都一直很好。

    也可以说,这部大女主的戏,谁拍谁会爆。

    纪云深打领带的动作一顿,看着身侧的女孩,挑了挑眉道,“谢之谦没跟你说,是白菲菲辞演了。”

    乔漫诧异,“白菲菲辞演了?为什么?”

    “好像两人在闹分手。”

    乔漫继续抿唇,难怪婚礼的时候只有谢之谦一个人来,原来是两人吵架了。

    “这次回国后,丽人传差不多就开机了,你能不能让我做跟进投资人?”

    这是乔漫第二次提这件事,本没抱希望,却听得男人淡淡说道,“嗯,可以。”

210,能跟我解释一下,我们的房里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女人么?

    这种感觉更多的是诱惑,与爱情无关。

    风轻轻的吹着,将女孩垂落腰际的黑色长发吹散到空中,丝丝缕缕拂过男人的眉眼,带来痒痒的感觉。

    男人随手撩起一缕女孩的黑色长发,凑到鼻间轻嗅了下,那盈着洗发水的淡淡柠檬清香,瞬间窜进鼻息,无孔不入的侵袭他的四肢百骸,直至灵魂深处。

    他深邃如海的眸子微眯,在明明灭灭的烟火里,看向女孩那张仿佛经过仪器精密计算后,悉心雕刻的美丽脸庞。

    那上面没什么情绪,却蕴蓄出无端的魅惑。

    一身白裙,在这漫天烟花点缀的星空下,愈发的出尘而美丽,浑身上下仿佛都在散发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乔漫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眸光,微微转头,却意外的看见他漆黑如夜的眼底,满满的都是她的倒影。

    她有些慌乱的偏过头,黑如瀑的长发因为她偏头的动作,而从男人的手中滑落,柔软的触感,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下一秒,男人便迈开长腿,沉步走过去,高大的身躯逆光而站,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几乎遮住了女孩眼前所有的光线。

    像是童话世界里,突然从天而降的王子,那么的缥缈梦幻。

    他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小腹,缓缓摩挲,看着她温净淡然的眉眼,他说,“漫漫,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好好的过下去,好吗?”

    从结婚以来,他们不断的争吵,冷战,和好,然后再循环,他能够感觉到她的累,可他也没有比她好过到哪里去。

    女孩的唇角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仰起脸,笑意盈盈的说道,“纪云深,你能忘得了纪晗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的忘掉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她和蒋英东在一起六年,虽然不及爱,更多的是陪伴,但她也会在很多个瞬间想起他。

    想起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想起他们一起去过的城市,走过的路。

    很多很多……

    不频繁,但也不可能完全忘记。

    更何况,他是刻骨铭心的爱了那么多年。

    “以后除非必要,我不会见她,也不会插手她的事情,这样可以了吗?”

    除非必要?

    这四个字的另一层含义就是,纪晗是他的妹妹,家族聚餐,长辈生日宴,过年过节回纪宅的时候,都会碰上。

    还有就是,纪晗是纪家所有人捧在心里疼爱的小公主,在长辈面前,和他心里对她的愧疚,他都不可能真的不管她,或者跟她毫无联系。

    “纪云深,我确实还没有对你完全死心,但也做不到彻底敞开心扉接受你,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在夜风里,格外的细腻动听,“我们的婚姻注定甩不开她的影子,别挣扎了,没有用的!”

    他们已经试过一次了,可结果呢?

    几乎一败涂地。

    再试,也只是让彼此更累,更痛苦而已,何必呢。

    “归根究底,你还是不相信我能做到。”

    “不对的,纪云深,归根究底,是你不可能做到。”

    巴塞罗那的夜晚,沁人的风拂着面颊,带着初秋里特有的凉意。

    她微微退开一些,忽明忽暗的光影洒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笑容衬得愈发明媚,“我们回去吧,谢谢你给了我那么盛大的一场婚礼,和这么浪漫的蜜月之旅,我想不管以后我们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忘记。”

    话落,女孩就迈开一双修长的腿走到了车子旁,刚刚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皓白的手腕便被身后的男人攥住。

    她回头看过去,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就被男人轻轻一拉,拉进了怀里。

    下一秒,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两道呼吸瞬间就纠缠在一起,她越挣扎,他就越用力,凶重的好像要将她拆吞腹中,尝遍她身上所有甜美。

    这一秒,她的星眸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涌动,好像平时极力忍耐压抑的委屈,难过,都跑了出来。

    街道上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又渐渐的融入夜色的尽头中。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她和眼前的这个男人。

    又好像是在一个充满无数浪漫旖旎的梦里。

    而这个梦,和她还是十几岁少女时,做过的关于爱情的梦,几乎一模一样。

    背景是圣家族大教堂,漫天的烟花,偶尔经过的路人,而背景的前面,就是她和一个高大的男人。

    此时此刻,她竟有一种梦境和现实结合的恍惚感。

    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的吻霸道的长驱直入看,攻城略地,丝毫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和退却的空间,很久,久到她快要窒息的时候,男人的唇才缓缓的离开她的,眸光深深又近在咫尺的看着她。

    他说,“漫漫,我们一家三口会好好过下去的!”

    ……

    回去的路上,乔漫一直偏头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和车水马龙。

    这个城市的夜,好像都不会黑。

    纪云深的感冒和枪伤都没怎么好,到这里后,也一直没怎么休息,现在,又有些高烧的迹象了。

    这个点,道路不算拥挤,二十分钟左右,就回到了他们居住的温斯顿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见他脸色惨白,她路上的时候就一直在留意这附近有没有药店,发现离酒店几百米的街口有家药店,在车子停稳后,她就解开安全带,对他说了句,“你在车里等我,我去买点药。”

    她推开门要下车,却被他拉了回来,“不用了,我没事。”

    见他一脸固执,乔漫好看的眉头忍不住的蹙了起来,“纪云深,虽然你的身体是你的事,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固执?发烧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你不要总拿你当过特种兵,是铜墙铁壁的那一套来糊弄我敷衍我?”

    纪云深抬手捏了捏眉心,最后还是放了手,“外面太危险,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不想你烧在半路不能动,再麻烦其他人,药店就在这附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就走了下去,头也没回的往地下停车场的出口走去。

    纪云深盯着后视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收回视线,紧紧的阖上眸,抵挡那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乔漫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走出去,直行了大概三百米,就看到了刚刚那家药店,她正要走进去,就听得“砰”的一声响,在夜色中炸开。

    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僵硬起来,因为她知道,刚刚的响声,是枪声。

    周围路人迅速化作鸟兽逃窜,乔漫顺着人群的方向快步走,大概走出了四五步,就有一道冰冷的触感在皮肤上传来,和之前顾西沉拿着枪抵在她太阳穴上时的触感一样。

    举枪的人站在她斜后方,用流利的英语说道,“小姐,把你的双手举高,然后,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递到我手上。”

    是抢劫,不是恐怖袭击吗?

    这里是闹市区,虽然巴塞罗那最近不安全,但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

    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穷凶极恶。

    “好,我都给你,只要你保证不会伤害我!”

    “OK!”

    乔漫将包里的现金,手表,和一些饰品都拿了出来,递了过去,“我是游客,随身只带了这么多!”

    男人冷笑了一声,下一秒就将她死死攥在手中的包抢了过去,还没有系好拉链的包,随着男人粗鲁的动作,里面的东西都掉落了下来,还包括纪云深之前送给她的那枚鸽血红宝石戒指。

    乔漫看见,低身要捡起,却被男人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持枪男人的声音愈发的阴冷,“这位小姐,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招,我脾气疯起来,可能连我自己都害怕。”

    乔漫闭了闭眼睛,那枚戒指是他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她都没来得及去好好看一看……

    “这位先生,这枚戒指不值钱。”女孩伸手要去夺回来,“我这个包都要比那枚戒指贵……”

    “少跟我废话。”

    男人戴着口罩,一双锐利的眸子写满了暴躁,见乔漫不老实,右手不耐烦的抬起,正要朝她的脸挥下去,就被一道遒劲的力道控制住,“你活得不耐烦了么?嗯?”

    男人疼的哀嚎,半转身看清身后晦暗灯影里的男人后,双腿立刻犯软,跪在了地上。

    “行行,行哥。”

    乔漫也转过身,看见身后的男人是孟东行时,惊讶了几秒,然后从地上的男人手里拿回她包里的东西,一一装回去。

    孟东行的指间夹着一根烟,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性感,又清冽凌厉,“给我滚。”

    “好好,好的,行哥,我立刻滚。”

    男人说完,立刻没命的逃远。

    乔漫将包斜挎好,看向孟东行,“刚刚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

    乔漫知道刚刚的那声枪响,很有可能会引来警察,为了不惹麻烦,她想赶紧去药店买药,然后赶紧回酒店。

    “这件事对你来说兴许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人情,等过两天回国,我请你和温橙吃饭,聊表谢意。”

    孟东行闻言抬起指间的香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后,才缓缓的说道,“乔小姐,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的话,那不如换一种感谢的方式。”

    “什么方式?”乔漫不解的看着他。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孟东行指了指不远处的角落,“警察应该快到了,我们去那里避一下。”

    乔漫点头,跟着他走过去后,他才缓缓的说道,“我想打听的这个人,是你的好朋友童沁。”

    “童沁?”乔漫微微蹙眉,声音温温淡淡的说道,“你想打听她什么?”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对于童沁,说实话,乔漫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她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童家人收养,因为她长得漂亮,童家那位被惯的不成样子的二世祖就对她虎视眈眈,所以她这些年一直都自己居住,很少回去。

    “我只知道她是被童家人领养的孩子,跟养父母很亲厚,但跟养父母的儿子关系很不好,高中毕业后,就独自搬出去居住了,至于大学,她和我念的是同一所,不同的是,她学的是经济管理,后来童家败落,她就开始涉足影视圈,替童家人还债。”

    说到这里,她又想了想,才说道,“嗯,我差不多就知道这些。”

    孟东行面无表情的听完,才缓缓的说道,“除了这些呢?”

    除了这些?

    乔漫这才恍然大悟,他会来问她关于童沁的事,一定是已经查过了她的家庭背景,可她有些想不明白,除了这些,他还想知道什么?

    “比如说,她有没有提过关于她亲生父母的事情?”

    乔漫听后,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才摇摇头,“没有提过。”

    “好,我知道了。”

    孟东行掐灭手中的烟头,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你去买药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乔漫摆摆手,“我就住在那家酒店,不是很远。”

    “没关系,反正我没什么事情,你快去吧。”

    思来想去,她只好点了点头,去药店里买了药。

    出来时,孟东行正在打电话,从偶尔流露出的的只言片语能够听出来,他在找人。

    她提着药袋走近,被勾起的好奇心,还是让她没忍住,问出了口,“孟东行,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打听童沁吗?”

    男人的俊脸大半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声音却一如既往的低沉性感,“我有一个亲妹妹在五岁的时候走丢了,最近查到的线索显示,童沁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妹妹。”

    乔漫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夜色深浓,男人的影子被路灯的灯影拖的拉长,一张英俊的脸上,情绪难辨。

    他好像故意放缓了脚步,和她的频率相同。

    “如果真的是童沁的话,那真的太好了,她这些年过的很不容易。”

    孟东行嗯了一声,最后说了一句,“妹妹当年是因为我才走丢的。”

    一句话,包含了很多痛苦和愧疚。

    乔漫抿唇,好一会才说道,“苦难都会过去,你们都会幸福的!”

    “谢谢!”

    ……

    乔漫从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往回走,刚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了跌跌撞撞往外走的纪云深。

    他浑身都在抖,高烧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不清醒起来。

    听到脚步声,他费力的抬眸看过来,目光捕捉到她的身影后,几个大步过来,将她禁锢在怀里。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乔漫直接忽略了刚刚在药店门口发生的一切,淡淡的开口,“我用走路的,来回六七百米,才用了十几分钟,不算很久啊!”

    男人的脸色很不好,语气更不好,“你一个怀孕的女人,大晚上的独自出去,十几分钟还不算很久?”

    乔漫,“……”

    他这个样子,好像还没烧的多么厉害啊!

    乔漫被他拥得很紧,她能够感受到他怀抱里过热的温度,下意识的抬起手,覆上他的额头,果然是一片滚烫。

    “纪云深,你这样烧下去很容易出事情,还是去医院吧,我给傅青山他们打电话!”

    乔漫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还没有拨打,就被男人劈手夺了过去。

    “你不是买药了吗?我吃点药就好了,不喜欢去医院,更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乔漫见他非常坚持,也就没有多劝。

    或者说,相处了这么久,她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他不想做的事情,拿着刀逼着他,他都不会做。

    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到顶楼,一路扶着他回了房间。

    他高烧的厉害,她只能不断的给他投冷毛巾,试图帮助他物理降温,但效果不是很好,到了半夜,她给他又量了一遍体温,已经接近四十度。

    这么烧下去肯定不行,她去隔壁敲傅青山和林嫣的房门,半天都没人来开,有路过的酒店工作人员好心的告诉她,“和你一起入住酒店的那些朋友跟几个人走了!”

    乔漫有些诧异瞪大眼睛,然后温声问道,“那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吗?”

    酒店的工作人员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乔漫点头,轻声道谢,“谢谢你,我知道了。”

    她返身回了房间,拿出纪云深的手机拨着傅青山那些人的电话号码,拨通后,手机那边却传来机械女声的提示音,提示对方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傅青山,林嫣,方经纶,童沁,霍青同,左晴和沈夜白,她挨个都打了一遍,可那些人像是提前约好了一样,都没在服务区。

    没办法,她只好下楼去找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却被告诉有人举报了这家酒店涉毒涉赌,工作人员都被请去了警察局喝茶,只留下了几个,来维持酒店的正常秩序。

    乔漫揉了揉眉心,只好抬脚往回走,准备自己想办法。

    回到房间,乔漫好不容易叫醒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纪云深,“纪云深,你烧得太厉害了,起来,我现在扶你去医院。”

    纪云深点头,却怎么都撑坐不起来,折腾了一会,就放弃了。

    男人本来就重,加上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就更重了,乔漫拽了一会没拽动,只好寄希望于傅青山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快点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外还是没有脚步声传来,她一边拨着电话,一边急着,却完全忘了,可以直接拨打医院的急救电话。

    过了好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都要过去了,傅青山他们还是没有回来,乔漫只好继续给纪云深做物理降温。

    这回,乔漫轻手轻脚的脱掉男人身上已经被汗侵湿的衬衫和外裤,然后找来一瓶酒,给他搓着身体,接着再不断投湿毛巾覆在男人的额头上。

    就这样循环了几次,纪云深的烧开始慢慢的退了。

    乔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折腾了一晚上的疲惫瞬间就涌了上来。

    她走到床的另一侧,轻轻的掀开被子,在男人的身边躺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窗外的光线被窗帘分割成大片大片的光影,落在大床上,散发着别样的温暖。

    乔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手探向纪云深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去隔壁看看傅青山他们回来了没有,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消失了一晚上的傅青山。“你们昨晚去哪了?我找你们……”

    傅青山侧身要往里走,直接的打断了她的话,“老纪呢,我找他。”

    “他昨晚发了一夜烧,这会还在昏睡,到底怎么了?你们去哪里了?”

    傅青山听到乔漫的话,还是顿住了脚步,缓缓的说道,“昨晚有人举报这家酒店涉毒,涉赌,突击检查时,在老霍的房间查出了枪支,我们所有人就被警方以恐怖袭击的罪名押进了警局,没收了手机,就没及时联系上你们。”

    “那现在怎么办?”

    巴塞罗那现在正是戒严时期,突然被查出私藏枪械,这罪名可大可小。

    “老沈也在里面关着,不能做我们的辩护律师,必须再重新找一个。”傅青山说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精致的表盘,“我只申请出来两个小时,时间上肯定不够,这样乔漫,你等老纪醒了,让他联系一下孟东行,他在国外黑白两道都认识不少人,也许能说得上话。”

    在林城,他们可以只手遮天,但在国外,他们的手是不可能有孟东行那么长的。

    乔漫听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我时间不多了,现在就得走,如果他还有发烧的迹象,就给这个人打电话。”

    说着,傅青山就掏出纸笔,给她写了一串电话号码,“这是我爸的战友,在巴塞罗那开了一家中医医院,是院长。”

    “好,我知道了。”

    傅青山交代完,就匆匆的走了,她等了一会,也不见纪云深有醒的迹象,就拿着自己的手机,给孟东行打去了电话。

    嘟声大概响了两下,对面就接了起来,“乔漫。”

    “嗯,孟东行,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就是我们居住的这家酒店,昨晚被人举报涉黄涉赌,又在突击检查的时候,在霍青同的房间里查出了枪支,他们这些人除了我和纪云深,都被警方以恐怖袭击的罪名抓到了警察局里,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朋友能够在警局说上话,解释一下这个误会?”

    男人似乎在吸烟,闻言轻轻的说了句,“有,可以。”

    孟东行会给她这个面子,多半是看在温橙和她的关系上,她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谢,“谢谢你。”

    “不用客气。”

    因为其他人都被关在了警局里,乔漫只好先把昏睡的纪云深仍在酒店里,跟孟东行去了警察局。

    过程很繁琐,又因为国籍的问题,交涉了很久,最后才把几个人都放行了。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窗外是万家灯火的热闹,和车水马龙的喧嚣。

    到了酒店,大家知道纪云深发烧的事情,都准备到房间看看他。

    乔漫也没拒绝,刚刚打开房门,就有女人的衣服,bra,内裤,铺散在地上,一路连到卧室。

    纪云深由于高烧昏睡了一天,刚刚坐起,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听到门外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缓缓的抬起头,就听到站在最前面的白衣女孩,淡淡的开口说道,“纪云深,能跟我解释一下,我们的房里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女人么?”

212,我没有怀疑你,而是怀疑你们

    餐厅的水晶吊灯散着橙黄色的灯影,一层一层的洒落下来,将男人英俊温柔的五官轮廓,映照的越加清晰深邃。

    他下颚的线条绷紧到僵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除此之外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

    乔漫皱眉,这种感觉就像是卯足了劲,挥出去一拳,结果却砸在了棉花上,气没泄分毫,自己反而憋闷的差点吐血。

    她想抽回被男人的大手握住的小手,却被男人握的更紧。

    怒火中烧。

    她本能的抬起另一只小手还要再挥过去,却被男人在半空中拦截住,唇角轻轻翘起,浮起懒洋洋的笑容,那样的漫不经心。

    他说,“是不是被我宠坏了?男人的脸能随便这么碰?”

    今晚她有点闹腾的厉害,纪云深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就让你多喝了一碗粥,你就要谋杀亲夫么?平时我都是这么疼你的?”

    女孩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静默了几秒钟,才缓缓的说道,“纪云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男人精致的眉眼里潜藏着一丝惑人的温隽,精致好看的眉眼不动,“没有。”

    “没有吗?”

    女孩在男人的大手松开的那一刻,就抽回自己的手,撩了撩散落肩头的黑色长发,动作尽显慵懒惬意,“好,那我问你,苏糖是怎么回事?”

    “她一个被车祸撞得差不多半智障的女人,你说怎么回事?”

    乔漫歪头,轻轻浅浅的笑,“她为什么会从巴尔的摩过来?又为什么正好错进了房间,躺在了你的床上?”

    “你怀疑我?”

    男人深黑色西裤上的白粥还在,虽然从滚烫变成了温凉,但他爱干净,还是叫张嫂拿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将洒落在西裤上的白粥全部擦掉。

    “不,我没有怀疑你,而是怀疑你们。”她扬起精致的小脸,隔着重重的灯影看向他,“你,傅青山,方经纶,霍青同,沈夜白,我统统都在怀疑。”

    巴塞罗那的蜜月之旅,兴许从一开始就是一步棋,也说不定。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不知道剧本,不知道台词,却还要无缝对接他们的表演。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刚刚也是因为这个在闹?”男人两步走过来,将她锁在餐桌和自己的胸膛里,“漫漫,我敢肯定是你想多了。”

    “是吗?也许吧。”

    乔漫推开他,站起身,笑意盈盈的说道,“纪云深,我不喜欢悲伤却没办法控制,更不喜欢难过却没办法倾诉。”

    “这次就这样,我希望下次别再像个猴子似的被你们耍,真的,相信我,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话落,她就抬脚走出了餐厅,朝着楼梯口走去。

    男人看着女孩曼妙多姿的背影,绷直的嘴角缓缓的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林城初秋的天,天蓝云淡,秋高气爽。

    窗外明媚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洋洋洒洒的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更衬得大床上的女孩娇小,迷人。

    床边有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扰的女孩眉头轻蹙,无意识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睛。

    男人挺拔伟岸的身躯映入眼帘,他正系着衬衫袖口上的纽扣,动作优雅,一丝不苟,透着一股浓浓的禁欲味道。

    乔漫看了一眼,便拥着被子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上午十点,是丽人传的开机仪式,某人好像说过想当投资制片人……”

    “真的吗?”

    乔漫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床上窜了起来,脚却被被子绊了一下,直直的朝前面倒去,惊叫声还没有从口中喊出,就被床边的男人稳稳的接住,抱在了怀里。

    “一大早就这么投怀送抱,是想考验一下我的忍耐力?”

    他的身上都是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女孩突然被他接住,整个人好像要被撞得散架了一般。

    “去洗漱换衣服,然后下楼吃早餐,杨秘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会带你去片场参加开机仪式……”

    听到这里,女孩下意识的打断,“你跟我一起去吗?”

    “想让我陪你?”

    女孩抿唇,然后点了点头,“几个亿的电影项目,我又没有什么实际经验,怕那些钱会打水漂是真的。”

    “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步,有不懂的地方就去虚心的问导演唐修,或者编剧,他们都是业内资深老人,经验十分丰富,有很多值得你去学习的地方。”

    男人的一双大手在女孩的臀部上拍了拍,就转身出了房间。

    乔漫扒了扒头发,又掐了掐大腿,才确定不是在做梦,然后就快速的钻进了浴室洗浴。

    五分钟后,乔漫画好淡妆,又穿了一件相对正式一点的套裙就下了楼。

    纪云深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一份林城早报,边读边斯文的喝着牛奶,身后是落地窗外,涌进来的大片大片的光束,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一顿早餐吃了大概二十分钟,两人就一起出了门,不同的是,纪云深上了小张的车,而乔漫上了杨秘书的车。

    丽人传是一部以玄幻仙侠为背景的年度热门IP制作,因此纪云深启用的团队,都是目前国内数一数二的技术团队,这对刚刚接手的她来说,已经省去了很多麻烦,至少不用操心该请谁,不请谁。

    到了片场,所有的导演,演员,各种现场指导,武术指导都已经坐在了会议桌前,以至于地面上响起了高跟鞋的踢踏声,所有人的目光就一起涌了过来。

    乔漫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很快又松开,神色自若的走到写着纪云深名字的主位上,而后双腿交叠,用着慵懒无比的语调说道,“我叫乔漫,从今天开始,我将接替纪总,成为这部电影的总投资人和制片人,大家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如果我有什么问题也会咨询大家。”

    “好了,介绍的话就先说到这,现在开始说一下场次,剧本脉络,和人物话题度,我要知道这部电影上映前的关注度,和上映后会有什么不同。”

213,纪总都快要把林城翻个底朝天了

    从有过当投资制片人的想法开始,乔漫就关注过很多大V博主,上面会有专门的博文,很全面细致的介绍一个投资制片人需要具备的哪些方面的专业素养。

    比如说,要懂得电影艺术创作流程,及时了解观众的心理和市场信息,负责项目的发起,组建主创团队,善于筹备资金拉赞助,熟悉经营管理,并且能够把控剧组的预算和进度,宣传和发行。

    简单来说,就是整个电影创作过程,都要参与进去。

    当然,一个好的制片人,不仅要在保证影片质量的同时把握好预算,而且还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这样,才能在拍摄的过程中,搜集创造出更多可以宣传的热点,来提高整部剧的关注度和知名度,以便将来打响市场。

    至于前期,纪云深都已经为她铺垫好了,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拉赞助,把控剧组的预算和进度,以及前期的宣传和后期的发行。

    要知道,一个开机运作的剧组,每天的就是几十万,几百万的烧钱,也就是说,进了组,时间就等于金钱,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会议桌下面依次坐着导演唐修和男主宋连城,女主叶禾,编剧于菲儿和一众电影主创,闻言,都静默了几秒。

    直到乔漫的目光一一扫过去,众人才像反应过来,尤其导演唐修,他挥了挥手,看了一眼旁边的导演助理,“小陈,把剧本和场次安排拿给乔总看一眼。”

    “好的,唐导。”

    开机的第一场戏,是女主沈雨烟五万岁时经历情劫时,和男主姚烈发生了一场很激烈的亲密戏,尺度不小。

    乔漫觉得这场戏有些情节安排的不是很合理,比如说女主的紊乱的记忆,和男主当时心有所属的心理状态,两人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发生这么激烈的感情戏。

    但她没有提,因为她没有想好比这个情节更好的解决方案,只能建议把这场戏往后排,其他场次的戏提前。

    会议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最后定下开机的第一场戏,是男女主在仙界的竹林风海初遇时的那场。

    开机前,室内绿幕场景就已经搭建完成,只需要布一下灯光和适当的前景,就可以顺利开拍了。

    乔漫站在监视器和导演、副导演的椅子后面,看着男女主从各自方向,走位到中间的场景,背景是青翠的竹林,脚下是潺潺的溪水,两人只是相互交换了一个眼风,便衍生出无数的旖旎浪漫。

    不得不说,影帝影后,再加上俊男美女的组合,光是看着就足够养眼,何况除了养眼,演技还在线。

    第一场戏结束,转场的时候,由于暴雨,林城半个市区停了电,恰好波及到了租赁绿幕场景的摄影棚。

    唐修作为这部电影的总导演,第一时间就过来询问乔漫的意思,是停工,还是等电来,或者做其他的安排。

    总不能几百人,就呆在这大眼瞪小眼。

    乔漫在得知停电的那一刻,就叫来现场统筹,去附近的电厂租借几台大马力的发动机,继续拍摄下去。

    “进度不能影响,给我半个小时,会重新开工。”

    唐修是国内外获奖无数的大导演,在专业素养方面毋庸置疑,在听到乔漫的话后,就开始逐一的去安抚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

    半个小时后,统筹将运来的大马力发动机运进摄影棚,启动后,一切恢复如常。

    乔漫从来都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也或者说,这世上每个光鲜耀眼的人背后,都是别人想象不到的艰辛与苦难。

    这才是第一天,离整个剧组杀青的预算周期,还有那么那么多天,也许还会发生许许多多未知,甚至是不可控的事情,想想都觉得头疼。

    第二场戏,一共有23个镜头,每一个镜头都有空中的戏,吊威亚也属于这部戏主演每天的日常了。

    看着轻松,实际上却很辛苦,除了必要的镜头由替身完成,其他的还得演员本人亲自上阵。

    男人还好,但对于女人,尤其对于有恐高症的女人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

    但叶禾能够成为国内首个影后视后的大满贯得主,除了她过人的天赋,还有的就是她超乎常人的毅力,和努力。

    即便以她现在的咖位,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拼,但难得的,她始终保持着进入这行时的初心,并且一直严格的要求自己。

    乔漫想,如果这样的女人还不能成功,那么这世上恐怕就没有能成功的人了。

    正看的入神,放在包里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她赶紧转身走远了几步,才滑了接听键。

    男人好像在抽着烟,声音带着浓浓的低哑和慵懒,“晚上我有个应酬,有可能会回去的很晚,你先睡,不必等我。”

    “哦,我知道了。”

    拍摄现场的声音嘈杂,几乎瞬间就透过无线电波传了过去,男人捏了捏眉心,低低淡淡的问了句,“还在片场?”

    “嗯,刚接触,有许多不懂不会的地方,需要去学习,不舍得走。”

    男人徐徐懒懒的嗯了一声,而后的语调依然漫不经心,却格外的性感魅惑,“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一个优秀的投资人,要学会适时放权,而不是事事都亲力亲为,知道了么。”

    “嗯,我知道了。”

    掐断电话,乔漫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才敢确定,他是在教她怎么做一个优秀的投资人。

    连开机仪式都没有陪她来,不是懒得管她吗?

    这会又打电话,是给一个巴掌,再来一个甜枣的意思么?

    将手机放回包里,走回去时,脚步好像都变得轻快了。

    拍摄还在进行,时间在无法感知黑夜与白天的绿幕摄影棚里不知不觉的过去,直到唐修的最后一声咔,今天的拍摄全部结束,所有人开始准备收工。

    乔漫午饭和晚饭都吃的剧组统一订的盒饭,这会才接近凌晨,她就又觉得饥肠辘辘了。

    转身往出走,正思索着要去哪里吃点夜宵,就迎面碰上了一脸急色的杨秘书,看见自己后,他马上露出了一个谢天谢地的笑容。

    “太太,您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纪总都快要把林城翻个底朝天了!”

214,乔漫,你是想见识一下,一个男人能为你变得多疯狂吗?

    “我一直都在片场啊!”

    乔漫抬起腕表,精致的表盘上,时针已经直指午夜零点的方向。

    她的生物钟很有规律,往天这个点,她早就已经睡下了,今天是太兴奋,也是想多学点东西,没想到会待到这么晚。

    “那您怎么不接电话?派出的保镖找了您一个多小时,都没找到您,纪总把十几个亿的应酬都扔下,亲自出来找您了……”

    自从上次她在别墅失踪后,纪云深就像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只要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就可以把这点风吹草动,立刻变成兴师动众。

    此时此刻,有那么一秒钟,她真的怀疑,纪云深是不是已经爱上她了。

    或者,比喜欢多点,比爱差点。

    “之前片场太热,我和两个工作人员跑到没停电的城区去买冰饮去了,来回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可能他们来找我时,我正好出去了。”

    乔漫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了两下手机锁屏键,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抬起头,脸上带着丝丝缕缕的懊恼,“手机可能没电,自动关机了。”

    下午停电,整个绿幕摄影棚都用的大马力发动机发的电,声音太吵,再加上她太聚精会神了,根本就没去看手机,也就没有发现手机电量已经不足。

    而纪云深给她打电话时,可能她正好在摄影棚里,没听到,再加上他一遍一遍的打,手机电量无法负荷,就自动关机了。

    乔漫将手机扔回包里,正要开口问什么,就听到绿幕场景的入口处传来几声又尖又细的尖叫声,她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男人一身做工精致考究的深黑色西服,深刻立体的五官轮廓上没有任何温度,他的背后是各色灯光涌来的无数光影,将他整个人衬得愈发挺拔修长。

    恍若神邸,从天而降,尊贵的令人屏息。

    剧组的人都还没走,看到林城男神中的顶级男神,都不禁停下脚步,驻足看过来,时间仿佛静止了般,无限被拉长。

    只见男人迈着一双苍劲有力的长腿,径自朝着场景中间的一身白裙女孩走去,下一秒,女孩就被男人拥进了怀中,以密不可分的姿态。

    “乔漫,你是想见识一下,一个男人能为你变得多疯狂吗?”

    乔漫被他的双臂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一动不敢动,“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唔。”

    男人已经耐心耗尽的俊脸突然压了下来,接着,一只大手插进她的发间,紧紧的扣住她的后脑,便俯身缠绵狂热的吻了下来。

    乔漫瞳孔骤然一缩,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压在了嗓子里,统统变成了低低的呻吟声。

    她本就累了一天的脑袋,此时已经接近空白,整个呼吸系统里,都是强烈的属于那人独有的荷尔蒙气息,混着淡淡的烟酒味,漫天而来。

    她挣了挣,却换来男人更凶猛的攻城略地。

    这个男人霸道起来,真的是不容人有丝毫的抗拒。

    很久,久到乔漫要被男人灼热的双唇吻得马上窒息时,男人才大发慈悲般,松开了被他蹂躏的已经红肿不堪的樱唇。

    和以往每次的接吻一样,被纪云深放开之后,女孩直接靠在男人的胸膛里,大口的呼吸,浑身更是发软,尤其双腿,被男人揽着腰才得以支撑。

    周围是死一般的静寂,直到几十名黑衣保镖一齐涌进来,众人好像才从定格了般的时间被拉回来,纷纷抬脚往出走。

    乔漫不用看也知道周围人的表情,只好继续在男人的怀里作鸵鸟状,始终不敢抬头,“纪云深,有话就不能好好说,这么多人呢?”

    “能用嘴解决的,还说什么话?”

    乔漫,“……”

    过去几秒钟,还是几分钟,她已经分不清,只觉得忽然之间一阵天旋地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稳稳的跌进了男人坚实宽阔的怀里。

    头顶上方的世界是还没有熄灭的无数璀璨灯火,几乎全部倒映进女孩干净清澈的眸子里,她唇角含笑,好像体会到了被这个男人在乎的感觉。

    是那么的心悸,又甜蜜。

    外面的暴雨变成了大雨,两名保镖一左一右的撑着伞,遮住了两人头顶上方的那片风雨,她听着男人衬衫下不断跳动的心脏,和雨点坠落伞上的声音,突然觉得拥有了整个世界。

    烟灰色的宾利车子停在摄影棚外的停车坪前,走过去时,已经有保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男人弯腰,小心翼翼的将女孩放进去,然后关掉车门,挥手示意保镖可以下班了,便绕过车头,走到主驾驶的门前,打开坐进来,还没系安全带,就被女孩伸过来的小手握住了大手。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刚刚他吻她的时候,她闻到了他嘴里浓重的烟酒味,应该是应酬途中突然出来,来不及叫司机,就酒驾过来了。

    “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有问题?”

    女孩好看的眉眼浮现一丝薄薄的不悦,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理由反驳,就淡淡的说道,“反正喝酒的人开的车,我不坐。”

    男人的视线淡淡的扫过抓着他手臂的小手,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怕我拉着你一起同归于尽?”

    乔漫讪讪的收回手,用着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我和乔晋当年的那场车祸,对方司机就是酒驾。”

    男人听后沉默了几秒,然后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杨秘书,你过来开车。”

    杨秘书连忙哎了一声,就从烟灰色宾利车后撑伞走过来,一刻不敢耽误。

    男人打开车门下车,立刻有保镖过来撑伞,他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正要弯腰去抱座位上的女人,却听得她说,“我坐在这里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当着你老公的面,和另一个男人并排坐在一起?”

    乔漫,“……”

    “我自己走,就两步。”

    只不过是下雨,她还没有娇贵成那个样子。

    男人眉眼不动,一双长臂直接将她捞抱在了怀里,“不用,高跟鞋和裙子会被打湿。”

    网上好像有那么一句话,一个男人愿意宠你,会在下雨天,让你直接变成没有腿的人。

    这个男人每次都这样,会把宠爱变成刻骨铭心,像是一沾噬骨的毒药,越是抗拒,越是深入骨髓,恐怕以后想忘都忘不掉。

    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直到车子启动,她才摸了摸饿扁的肚子,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声音委委屈屈,娇娇软软的说道,“纪云深,我饿了。”

    男人阖眸没说话,她以为他没听到,她就又说了一遍,“纪云深,我饿了。”

    “乔漫,如果满足你工作的想法,是忽略我,那你就不要工作了。”

    他突然睁开眼睛,沉静的视线带着满满的控诉,“省得我大晚上的这么操心,就差再去调军队,把林城翻个底朝天了。”

    乔漫坐近他一些,双臂环上他的铁臂,左右摇晃着,“纪云深,我饿了。”

    男人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恶声恶气的说道,“你看我像不像吃的?”

    乔漫,“……”

    男人在气头上,她无论做什么都只会是错的,最后,只好收回晃着他的双臂,坐正身子,不再说话。

    男人见她这副样子,气儿更不打一处来,“杨秘书,靠边停车。”

    杨秘书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听到纪云深的话,赶紧哎了一声,打了转向灯,靠着右侧缓缓停下。

    男人伸出左手去扣车门锁,却被女孩拉住了右手,“纪云深,你干什么去?”

    “去给你买饭。”

    乔漫这才发现,路边是她非常喜欢吃的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馄饨店。

    “我想去店里吃,回家吃面片会糊掉。”

    男人没说话,还是之前的样子,后面车子下来的保镖撑伞,他抱着她,坚决不让她的脚沾地。

    因为下雨,店里没有多少人,两人进去,立刻就引来了店里所有人的眸光。

    男人却泰然自若的抱着女孩走近靠窗的位置坐下,有服务员过来询问点什么,女孩还没说话,男人沉稳干净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香菇肉馅的馄饨,不加香菜,多点汤。”

    服务员用笔记下,说了句两位稍等就走远了。

    过去了那么久,乔漫没想到他还会记得她的口味,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些莫名的情绪,她努力的克制压抑,却愈发的汹涌。

    馄饨上的很快,她拿着勺捞起一个,正吹着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男人的肩头覆满水雾,在灯光下,是一片氤氲开的深色,他细碎的短发被雨微微打湿,却增添了几丝性感,根本令人移不开视线。

    “吃了,吃你的。”

    但她感觉他肯定没吃,他应酬喝酒一般不喜欢吃东西的!

    “给你也叫一碗,陪我吃点?”

    “不用,吃你的。”

    “那……我的吃不了,给你分点?”

    男人深邃的眸光落在女孩的脸上,半天才说道,“吃你的,剩下给我。”

    乔漫哦了声,才继续吃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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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727/ 第一时间欣赏纪先生的小情诗最新章节! 作者:秦若虚所写的《纪先生的小情诗》为转载作品,纪先生的小情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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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先生的小情诗介绍:
【已签约出版】出版名字《漫漫云深》
接近他,是穷途末路的开始,是情迷心窍的结束。
……
故事的开头,乔漫是众星捧月的世家千金,纪云深是众所周知的顶级富豪。
注定的纠缠中,纪先生笑的风度翩翩,“乔小姐,我欠你个人情,你想要什么?”
她露出一抹明媚的笑,说的直截了当,“我要……纪太太这个身份。”
烟雾袅袅,将纪云深的面部轮廓缭绕得愈加模糊,他说,“乔漫,你够贪心。”
有人说,上层名媛乔漫就像林城的一场瘟疫,人人避之不及。
可……偏偏挤掉了商界翘楚纪云深的心上人,成为了人人称羡的纪太太。
婚礼当天,满城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纪先生的小情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纪先生的小情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纪先生的小情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