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罗酆六天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应无尘总算是成功敲开了纣绝阴天宫的“宫门”,看着山洞里若隐若现的人影,他咧嘴笑了。
随后对着身后的苏晏如说道:“你看,我就说里面有人吧。”
“······”苏晏如尴尬的陪着笑,不发一言。
不过很快他俩就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里面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熟人——酆都大帝。
“······”
“······”
应无尘和酆都大帝面面相觑的对视了半天,一时间有些无语。
你特娘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里跟敖如玉研究身体构造问题,跑到罗酆山顶上来干毛线?
尽管心里一万句吐槽的话,不过到嘴里却变成了:“您这是...来串门儿,啊不,来视察工作?”
“······”酆都大帝现在真想一脚把应无尘踹进石头缝里,扣都扣不出来那种。
要不是你说有人在酆都城内行凶截杀,本座怎么可能天不亮就来上差?
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本座来视察工作的?
虽然心里惊疑不定,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那股莫名的情绪,顺带着做起了科普:“本座司掌纣绝阴天宫,所有进入阴间的生灵,全都需要来此报道,然后转入山脚下的秦广王殿分判罪责。”
末了,他明知故问的说道:“怎么,你不知本座司职?”
“知道,我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应无尘有些尴尬的解释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那特么在城主府的时候,你不事先说明白,害的老子辛辛苦苦爬了半宿的山路,早知道跟你一起过来好了。
说不定还能搭个顺风车...顺风飞剑...顺风...反正是用不着自己爬坡了。
“本座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酆都大帝见应无尘神色有异,就知道他心里没憋好屁,于是说道:“既然知道,为何要专敲本座的宫门?”
“哈...哈哈。”应无尘僵硬的笑了几声,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因为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于是应无尘十分真诚的说道:“就是想来问问城主大人,您给的这份调令,具体该如何使用。”
酆都大帝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心说:要不是跟你接触久了,本座就真信了你的鬼话。
不过考虑到此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自然没时间与应无尘多说废话,于是酆都大帝顺着他的话题就说道:“展开卷轴,念动对应宫门名号即可。”
说完也不等应无尘回应,身影就消失在了纣绝阴天宫的门前。
等酆都大帝的身影消失后,苏晏如才如释重负的长吐一口气,然后顺便抽空打量起应无尘来。
她发现这个鬼差,无论是跟阳间见过的那些男子,还是酆都城内的男子,都有些不太一样。
尤其是听说,他几个月前还只是个普通鬼魂,阴差阳错之间当上了鬼差,然后就如同乘风而起的大鹏鸟一样,扶摇而上。
还有就是,他在面对不同人时的状态,真的差异极大。
自己与他初见时,恭谨的宛如世家公子,就是身上的鬼差衣服有些掉份儿;
而从打那一夜过后,他就变得特别温柔,与他相处起来也十分自然。虽然无论是神色还是言语,都表明他骨子里有傲气,但从未对自己展露过半分,甚至在不久前,还为自己开罪于卞城王;
在盂兰盆节晚会上,他是那样的风趣幽默;
面对卞城王的诘问时,又是不卑不亢,进退有据;
如今即便是面对城主,也是潇洒恣意,最重要的是,城主对他竟然还不以为忤。
这种种行为,都在旁证自己当初的那个决定,究竟有多么的正确,如今跟了他也算是弃暗投明。只求他不要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也算对得起自己的信任了。
苏晏如想着心事,丝毫没注意到应无尘探究的神色。
等她收回思绪时,应无尘也收回了目光,然后按照酆都大帝说的那样,展开手里的卷轴,缓缓念道:“泰煞谅事宫。”
结果他等了一阵儿,发现还是没人回应。
气得应无尘一把摔掉手里的卷轴,口中直呼:“坑爹啊!”
不过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重新捡起了卷轴后,再次不厌其烦的念叨着:“泰煞谅事宫,泰煞谅事宫,泰煞谅事宫宫主,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泰煞谅事宫的宫主,此时坐在山洞深处,听着洞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呼唤,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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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从泰煞谅事宫深处里,再次走出来一个“山顶洞人”,应无尘这才满意的住了口。
小样儿,跟我俩装听不见?
你还太嫩了。
其实应无尘之所以,能确定泰煞谅事宫里边有人,理由很简单——酆都大帝都亲自坐镇纣绝阴天宫了,你们一群小虾米,还不争先恐后的坐在工位上好好表现?
还有就是,他刚才仔细回顾了一下跟酆都大帝的交谈,猛然间捕捉到一条信息:之前那句视察工作的话,即是场面上的遮掩,也间接帮忙查认了其他五宫里,的确有人。
毕竟眼下还是盂兰盆节期间,谁也保不齐六天鬼神就放假休息了呢。
但酆都大帝的反应就很值得商榷了。
因为且不论他是否司掌纣绝阴天宫,他都不应该在话题的末尾,把皮球给踢出来。
这不符合他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身份。
作为城主,凌驾于阴间生灵之上,称孤道寡才是他该有的归宿,所以他绝不能轻易表现出,对任何人的亲疏有别。况且自己还是个小小鬼差,更不可能受到对方的青睐。
可既然这样,他还是选择了反问自己一句,成功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言中了,而酆都大帝为了脸面考虑,所以才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再结合当时的前后场景,就可以很轻易的判断出,他已经视察完了一圈的工作,然后才回到自己工位上,开始猪鼻子插大葱——装象(相)。
一念及此,应无尘收回心思。刚好,泰煞谅事宫的宫主,也来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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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明王从泰煞谅事宫里走出来,看到应无尘恭谨的样子,他就想问一句:何故前倨而后恭邪?
不过一想到城主刚刚的交代,他就生生止住了拽词儿的冲动。
听说对方好像就是两首《清平调》的作者,那在他面前说些半古不白的话,纯纯是自取其辱。
于是西明王简明扼要的开口说道:“尔等前来,所为何事?”
唰——
应无尘手腕子一抖,就将之前胡乱团起来的卷轴给甩开了。
他提着卷轴的一端,举到这人的面前说道:“奉城主之命,寻求六天鬼神的帮助。”
121. 天明
泰煞谅事宫的宫主,也就是西明王盯着卷轴看了半天,这才说道:“此事不归泰煞谅事宫管。”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山洞。
“······”应无尘看着对方如此干脆利落的样子,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咋的?
我特么是天花病毒么,至于跑那么快?
还有,地府现在也有推诿扯皮这一套?
哦对,好像一直都有。
应无尘转头看了看苏晏如,然后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卷轴,有些不确定的往上提了提,这才说道:“你能看出这上面写了什么吗?我怎么一个字都没认出来?”
“使君都不认得,妾身哪里能认识。”
见苏晏如说的光棍儿,应无尘也有些迷茫。
于是他再次低头,借着蒙蒙亮的天光,盯着卷轴上画着的线条,眼睛都已经看成蚊香圈儿了,他也没能从中,看出点门道来。
按理说这不该是密文才对啊。
尽管疑惑不明,但应无尘很快就想到了对策,于是他再次唱名道:“泰煞谅事宫,泰煞谅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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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明王坐在宫殿的石桌后面,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翻看面前的卷宗,结果发现半个字都看不下去。因为外面的那个鬼差,已经把泰煞谅事宫几个字,编成了一曲小调儿,抑扬顿挫的唱了起来。
最终万般无奈之下,西明王只能再次走出泰煞谅事宫,对着应无尘说道:“已经说过了,你所求之事,不是泰煞谅事宫职权范围内的事情。”
“是吗,其实我更好奇,这份调令上,哪里写明了我要做什么。”应无尘咧嘴一笑,虽然样子看起来有些傻,但在西明王眼中,却是狡黠的不行。
因为这只是一份普通的调令,上面并不会记录任务事件的具体内容。
至于刚才那句“与泰煞谅事宫无关”的话,即是想看看,能被城主三令五申提醒小心应对的鬼差,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同时也是不想多生事端。
因为无论是城主之前的提点,还是刚才短暂的接触,都表明了对方不是个容易对付的鬼差,那他所求之事,定然也不会容易解决。
看着应无尘一副‘今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样子,西明王知道,自己之前确实有些托大了——因为不论他的身份如何,所求之事与泰煞谅事宫有没有关系,自己都不该那般轻慢。
因为,他此刻代表着的是,城主的脸面。
但若要就此让西明王做些自降身份的事情,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身为罗酆山范围内,金字塔尖儿上的一小撮人物,他也是极其要面子的。
既然不肯食言而肥,但又惧于对方手里拿着的城主法令,西明王心生一计。
于是他介绍了一遍泰煞谅事宫的业务范围,同时向应无尘传达了善意。
“泰煞谅事宫,专门负责处理暴毙亡魂的相关事宜。”西明王说道:“所以,你应该不······”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应无尘给生生打断了:“这就对了,我需要的就是泰煞谅事宫的帮助。”
“······”西明王算是看明白了,对方不仅难对付,还是个顺杆儿爬的高手。
即便如此,他也仍旧没有放弃,于是对着应无尘追问道:“确定需要泰煞谅事宫的协助?”
“确定。”
“那就什么时候涉及到亡魂暴毙之时,再来也不迟。”
“欸——,宫主此言差矣。”应无尘见西明王转身要走的样子,一把就扯住了他的手臂。
想跑?
门都没有!
西明王瞟了一眼手臂,然后转过身道:“有事说事,光天化日的拉拉扯扯,不成样子。”
应无尘指了指天空,示意他现在刚刚破晓,算不得光天化日。
然后趁着对方再次开口之前,他缓缓解释道:“宫主莫急,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定然要跟亡魂暴毙之事有关的。”
“你能不能先放手?”西明王扯了两下手臂,发现并不能脱离应无尘,于是他换了个更容易被接受的说辞:“便是涉及亡魂暴毙之事,也要容泰煞谅事宫做些准备吧?”
果然,应无尘听他这样一说,立刻松开了手:“这是自然。烦请宫主多些准备,保不齐暴毙的就是卞城王呢。”
一句话惊得西明王差点腿软坐地上。
卞城王何许人也?
那可是十殿阎罗之一,酆都城里数一数二的权贵人物。虽说十殿阎罗的等级放眼全地府,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要是单单在酆都城内,那可是土皇上一般的角色。
这个小小鬼差,难道真的以为有了城主的支持,就能扳倒卞城王?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看着应无尘煞有介事的样子,再结合他之前表现出的厚脸皮,西明王也有些不确定了。
莫非这小子不仅皮厚,心更黑?
他还真有手段,能扳倒卞城王不成?
不过西明王也知道,如果他所言不虚,那这件事情将十分棘手,搞不好还要惹得一身骚。所以在局势尚未明了之前,他都不打算了解太多。
但毕竟又牵涉到卞城王,西明王又有些耐不住好奇心,于是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至于准备到这种程度吗?”
“有备无患嘛。”应无尘心里都笑麻了,但嘴上却说:“宫主您说呢?”
“······”西明王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因为这句反问之后,如果因泰煞谅事宫准备不充分,而导致新的变故发生,到了追责的时候,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可要是准备的过于充分,造成了资源浪费,以城主那副精打细算的样子,肯定会要让自己掏腰包填补上的。
西明王原本自己还占据主动,可几句话的时间就有些骑虎难下了,正在他准备争取争取的时候,应无尘再次说道:“麻烦宫主快一些,天要亮了,天庭和灵山的仙佛们,还等着我们去抓人呢。”
!!!
西明王发现自己好像卷入了一件不得了的案件里。
这怎么好好地,还扯出天庭、灵山的事儿了?
他们不是过来参加盂兰盆节宴会的么,为什么会牵涉到卞城王的案子里?
抓人?
抓谁?
抓卞城王?
自己不过是半年没去酆都城,这怎么突然间就要变了天?
122. 不客气
苏晏如悄悄靠了上来,有些心惊的问道:“卞城王盘踞酆都城多年,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使君确定要对他动此手段?”
“什么?”应无尘被问迷糊了,于是反问道:“什么手段?”
苏晏如抬了抬光洁的下巴,对着西明王离去的背影示意道:“使君不是说,有能力让卞城王自爆吗?”
“呸呸呸。”应无尘一把捂住了苏晏如的嘴,旋即放松下来,轻声说道:“我又没明说,全是西明王自己猜的,做不得数。”
想到刚才西明王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样子,应无尘就有些好笑:原本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泰煞谅事宫宫主,竟然会主动跟自己做起了自我介绍,这让应无尘的虚荣心得到了进一步的满足。
“可使君这样会把卞城王给得罪死的。”看着应无尘骄傲的表情,苏晏如有些心急。
听着对方因为心急而导致声音有些颤抖的样子,应无尘这才重新打量起对方来。
他发现好像自从经过前不久夜袭偷亲失败之后,苏晏如就特别黏自己。无论是从吕梁巷前往城主府,还是出了城主府来到罗酆山顶,她好像一直都在跟自己找话题聊天。
应无尘虽然是个情场菜鸟,但最少也是个聪明的菜鸟。所以很轻易的,就从苏晏如的语气中,听出了紧张的情绪,以及掩盖不住的情意。
虽然暂时不清楚她的心态上发生了什么变化,才导致这样的行为。但应无尘觉得,自己确实也该抽个时间,跟这个妹子好好聊一聊了。
但是在这之前,还是先要稳定住她的情绪才行。
因为无论苏晏如的这种情绪波动,是朝着有利的一面,还是朝着不利的一面发展,这都不是应无尘想要看到的。
朝着有利的方面发展,意味着他需要给予对应的回应,可处理这种情感问题,一向都是应无尘的弱项。就连李白尼对他阳奉阴违了那么久,他也只做到了闭口不提,但遇见了对方有难处,应无尘还是会忍不住指点几句。
可若是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那就代表着此前一切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这更不是应无尘想看到的。
所以他只能尽力稳定住苏晏如的情绪,让她在关键时刻,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于是应无尘没有回答苏晏如的问题,而是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放心,我与卞城王之间,矛盾早就不可调和了,就算再得罪他深一点,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是因为妾身吗?”
“与你无关。”
听着应无尘的抚慰性话语,她的心绪一点点平静下来,此时她越来越觉得之前那个选择的正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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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苏晏如“背刺”自己,应无尘废了很多的口舌,才把她给哄好了。
其实他并没有完全说假话,因为早在苏晏如介入之前,卞城王就已经开始搞小动作了,具体时间可以追溯到溪河场事件,也就是柳涵那件事。
虽然那件事情还有待确定,但综合后面发生的一系列情况来看,溪河场的事情必然跟卞城王脱不了关系。
原本应无尘还觉得,即将天亮了,自己马上就要开始跟卞城王刚正面了,所以必须要做好充足准备。
可事到临头了他才发现,自己之前一直都陷入了思维误区里。
其实整件事情并没有多么复杂,只是牵扯到的人员很多,他们的身份地位较高,所以才让应无尘,不自觉的就拔高了事态的严重程度。
但只要抛开那些有的没的,将目光放到林天宝投毒这件事本身,就能轻易地发现,涉案人员的诉求各有不同,但总结出来就两句话。
酆都大帝代表的地府一方:要脸,希望事情在一定范围内可控;
卞城王代表的一方:认为毕焕无罪,想要死保他。
至于天庭和灵山的仙佛们,从他们退场时那般迅速来看,就知道他们根本不想趟这趟浑水。
所以整件事情可以简化为:林天宝投毒,究竟是不是毕焕所指使的。
原本这只是一个证明和证伪的问题,牵扯不到太多的东西,而酆都大帝和卞城王的诉求也不是完全互斥的。
但不清楚卞城王究竟是父爱如山,还是父爱如山体滑坡,竟然能做出在酆都城内买-凶-杀-人这种事情。
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但应无尘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就是卞城王做的。只不过他千算万全,没算到突然杀出个老乞丐来。
别说卞城王了,就连在城主府的时候,酆都大帝都表示过,不曾知道酆都竟有如此高手。
所以从那四个黑衣人出现在吕梁巷开始,卞城王就已经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因为天庭和灵山的仙佛们,离开地府的时间是定死了的,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在此之前一定会出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也一定是二元性的——要么毕焕出事,对卞城王不利;要么案子不仅没破反倒多了一桩,对酆都大帝不利。
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应无尘虽然不能完全的置身事外,但只要摆正位置不偏不倚,那最后着急的,也许是酆都大帝,也许是卞城王,唯独不会是他。
可这却不符合应无尘的诉求,毕竟他跟卞城王之间不止这一个梁子,所以他需要下场帮卞城王一把。
没错,帮卞城王一把,将事情闹大。
届时不论是为了维护自身前途或是颜面,酆都大帝绝对会全力出手,他的雷霆一击不说直接打死卞城王,最少也能把他从卞城王的位置上锤下去。
不过这样做的劣势也十分明显:就是必然会令酆都大帝心神不满,甚至连同应无尘一起给“打包送走”。
但应无尘并不担心。
因为之前卞城王就说过让他帮忙找负屃一事,甚至还许诺了升任判官。
所以应无尘抽空的时候跟赑屃聊过,赑屃说负屃喜好文字,酆都大帝之前还让城里的书生帮忙写文章寻找过负屃,不过全都失败而终了,所以他才想着先抄两首《清平调》试试水。
不仅可以还了群玉院的人情;还能在酆都城的读书人群体中扬名;更能激发酆都大帝的找负屃的心思,让酆都大帝在针对自己的时候,能够投鼠忌器。
可谓是一举三得。
另外,酆都城内说话管用的,也不仅是那些官员,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同样占据着很重的一部分话语权的。再加上那些读书人,活着的时候就非常有主见,进了酆都城就更不会给官员们脸面。
而且读书人的特权地位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为地府的平头百姓做个表率,让他们有生活下去的奔头,不至于在前途无亮的时候,全都涌进轮回司投胎。
否则酆都大帝治下无民,可就真成光杆司令了。
所以,基于以上种种因素,刚才应无尘在面对西明王时,才会有恃无恐。
而拉着泰煞谅事宫的西明王入场,也不过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卞城王啊卞城王。我这么落力的帮忙,你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
123. 交锋
应无尘得到了泰煞谅事宫西明王、明辰耐犯宫南明王、怙照罪气宫北斗真君、宗灵七非宫东-明公、敢司连宛宫北明公五位宫主的许诺,心满意足的带着苏晏如下了山。
虽说南明王主管圣贤的亡魂,跟卞城王以及毕焕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但这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因为应无尘听过之后,丝毫犹豫都没有,就生拉硬扯的给自己头上,挂了一顶未来圣贤的帽子。
南明王自然听说过《清平调》,也当即就认可了应无尘的才气,但是他唯一闹不懂的是,明明应无尘是去抓人的,为什么要给自己提前预备好身后事?
应无尘的回答也很简单粗暴:这世上乱糟糟的,指不定哪天自己就暴毙了呢,所以有备无患总没错。
这句话很明显的就是,在给酆都大帝上眼药,映射几个小时前的那场截杀。
尽管对方并不在场,但应无尘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自己的一言一行,绝对瞒不过酆都大帝。
其实,鬼差的身体经过地府灵力的加持后,轻易不会死掉,就算死掉了也能在化生池聚魂重生。
但这并不是应无尘可以托大的理由。
毕竟‘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仙佛们,都有陨落的时候,自己一个小小鬼差何德何能,可以安然无恙的长生久视?
更何况,自己就是个打工仔,何必为了照顾酆都大帝的脸面,把自己都给搭里头?
所以在听说了,明辰耐犯宫主理圣贤亡魂的时候,应无尘直接将南明王也拖上战车,间接拉拢住了酆都城里的士子们。
尽管这在外人看来,自己都已经准备好了身后事,一定是铁了心的要跟卞城王死磕到底,但应无尘心里却跟明镜一样:自己身娇肉贵的,可不能跟卞城王硬碰硬,‘情况不对,赶紧撤退’才是正途。
而罗酆六天的鬼神,就是自己的退路。
甚至他都已经在脑中提前预想好了,就这样大鸣大放的前往卞城王家里,直截了当的上门拿人。届时最好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足以做到让卞城王投鼠忌器。
同理,在面对北斗真君、东-明公、北明公等其他几宫的宫主时,尽管他们的职权范围,跟这次去卞城王家里抓人,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但应无尘分别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其实他原本还想着回头敲开纣绝阴天宫的门,再去酆都大帝那里要一个承诺,不过一想到他那人心眼子贼多,应无尘就暂时放弃了。
腰间别着一圈儿的令牌,应无尘就好像那个移动货品展览架一样,带着苏晏如就下了罗酆山。
而就在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后不久,包括酆都大帝在内的六宫宫主,全都出现在了广场上。
“城主。”其余五人共同行礼。
酆都大帝随意的摆摆手,旋即说道:“却是本座失了算计。”
“城主何出此言?”
“你们近来少在城中走动,有些情况还不了解。”酆都大帝有些意味难明的说道:“如今五块鬼神令在手,大势之下掀翻卞城王也犹未可知。”
“天庭和灵山的争夺愈演愈烈,南赡部洲的战争也从未停止过,如今地府也要闹得人情汹汹?”主管祸福吉凶的,怙照罪气宫宫主,北斗真君轻声问道。
“总不能天庭和灵山乱糟糟,地府安定一片才是。”
其余五人听着酆都大帝似是无意的一句话,俱都是瞳孔微缩。
因为从这一句简短的话语中,他们听出了决断的意味,于是齐声应道:“全凭城主吩咐。”
果然,酆都大帝长叹一声:“即已放出了令牌,便按着规矩着手准备吧。”话音一落,身影就消失在了广场前。
泰煞谅事宫的西明王沉吟了一下,对着其他四人点点头,就当先往泰煞谅事宫走去。他隐隐察觉出,前不久一定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城主这次如此的沉不住气。
剩余几人也都你眼望我眼,面面相觑了半天,最终一言不发的四散而去。
只不过他们对应无尘本人愈发的感兴趣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底气,才能让他生出硬怼十殿阎罗之一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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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焕,开门!”应无尘断喝一声,然后让开了位置,示意侯涵抓紧时间动手。
“你才叫了一声,不再多等一会儿?”侯涵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大可不必。”应无尘一脸轻松,声音里充满了蛊惑性:“你想想,放眼整个酆都城,除了你谁敢砸卞城王家的大门?”
“······”侯涵一阵无语,总觉得这件事情哪里不太对劲。
他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打算跟应无尘一条路跑到黑。于是迈步上前,势大力沉的一肩撞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是,这时候门开了。
还没等里面露出来的脑袋说话呢,就被侯涵给撞的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门后的影壁上。
然后隔着门就能听见里面乱哄哄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该是一副什么鸡飞狗跳的场景。
“······”侯涵有些无语。
他现在真后悔,从一开始就不该想着走应无尘的门路,如果不走他的门路,就不会被拿捏,如果不被拿捏,今天也不至于孤身一人,打上卞城王的家门。
倒也不完全是孤身一人,毕竟身后还有个应无尘。
可真要是打将起来,自己还免不了要分心照顾他。
想到这里侯涵就更心累了。
果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因为应无尘把苏晏如留在了街对面看热闹,却叫自己上来砸门。
看着门内迅速窜出来的一列仆人,再看看己方孤零零的两个,侯涵更头疼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顶在前面了。
不过等看清了对面的一道人影后,他犹豫都没犹豫,就直接站到了应无尘身后。
“······”这下轮到应无尘无语了。
大哥,你至于吗?
还有,谁家保镖往老板身后站的?
124. 退路
应无尘指示侯涵上去撞门,本意是觉得卞城王已经给仆人交代好了,肯定不能放自己进门。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压根儿没具名通报。
而在不知访客是谁之前,仆人肯定要过来开门的。
所以就发生了刚刚的一幕:应无尘敲门、仆人开门、侯涵撞门。
就是时间点上有些巧合,仆人开门和侯涵撞门,赶在了一块儿。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应无尘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多解释什么。
就在这时,他发现侯涵退至自己身后,于是闻讯看了过去。
直接略过一排高矮胖瘦的“喽啰”,他一眼就看到了卞城王阴鸷的眼神,以及铁青的脸色。
应无尘向来是个会为手下人着想的“好大哥”,既然侯涵不想正面硬刚卞城王,那就只好自己上了。
于是他走到卞城王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那件官袍,连上面的茶渍都还没擦掉,想必他这一夜都没睡觉吧。
不过一想也对,任谁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儿子,晚上都睡不消停。
再加上派出去的四个杀手被人反杀了,他要是能睡个安稳觉,那他也当不了卞城王了。
可不知怎的,看见卞城王不舒服了应无尘就觉得通体舒畅,即便是同样熬了一夜,他也丝毫没有困倦的感觉。
抻着脖子顺着人群的缝隙往里瞅了一眼,应无尘清楚的看见:那个刚才准备开门的仆人,已经翻着白眼晕了过去,旁边还一个年纪大点的,正费力的掐着人中。
由此足以见得,侯涵刚才是真的奔着把门撞开了才上的。
至于掐人中能不能把人叫醒,应无尘暂时还不太清楚,但可以预见的是,掐人者和被掐者大概率是要结仇的。
毕竟那个晕过去的人,此时已经明显出气多进气少了。可掐人中的那个家伙,不想着把人放平了,使其呼吸顺畅,反倒是加大了力气,一手使劲儿的按着对方后脑勺,另一只手费力用指甲顶着。
看着憋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个人,应无尘特别想出声提醒一下,不过这时卞城王却站到了他面前,一下子打断了应无尘的思路,嘴里的话也自然咽了回去。
“你大早上的,是来要饭的?”卞城王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三九天刮出来的寒风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应无尘听过之后,额头划过一道黑线。
这尼-玛,卞城王大早上吃了翔吗?
说话这么臭。
不过好在他早就对此有过预料,所以丝毫不意外。
“六殿下这话说的,露怯了吧。”
露怯?露什么怯?
卞城王有些迷茫,刚才的语气明明是在故意找茬儿,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应无尘,让他做出过激的举动,然后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打他一顿并将其赶跑。
虽说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但最少能解气啊。
可看应无尘如今的反应,是不是平静的有些过分了?
再听着他不知所言的话,卞城王心中越发的不安。
很显然应无尘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儿,他说出的话也必然有着深意,不会是无的放矢。
不过卞城王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露了怯?
可他又不能直接承认,于是冷哼一声道:“不知所云!”
然后像是要强调一番似的,用力的甩了甩官袍的下摆,语气依旧生冷发硬:“本官与只会逞口舌之利的人,没有半句好话可说,你还是请回吧。”
“啧啧啧。”应无尘有些咂舌,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六殿下这是心虚了?”
“心虚?”卞城王身形一晃,旋即迈出半步道:“面对你一个小小鬼差,本官有何心虚?”
“瞧您这话说的。身为十殿阎罗王之一,都已经被人打上家门了,却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六殿下还是真虚怀若谷啊。”应无尘丝毫不给他留情面,抬手拍了拍卞城王的手臂。
贴近了以后,他小声的说道:“可别是不想跟我一般见识,会让我小瞧您的。”
“······”卞城王沉默了,这人什么毛病,说话怎么阴阳怪气儿的?
不过卞城王到底是为官多年,唾面自干和移花接木的本事早已经臻至化境,于是不动声色的调转了话题:“你不去调查城主吩咐的案子,大早上来本官府前闹事,真当有人撑腰,在这酆都城里就没有礼法能治得了你吗?”
他这句话说的掷地有声,街边原本想看热闹但是又不敢靠太近的百姓,像是接收到了信号的遥控机器人一般,迅速的靠拢了过来。
因为礼法问题,关系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
看着迅速聚拢起来的百姓,应无尘不慌不忙的退后几步,站到了百姓的前面。从卞城王的角度来看,就像是自己在面对所有人一样,气得他血压都高了。
“那就让在场的百姓评评理。”卞城王很快平复好心绪,迅速想好了孤立应无尘的方法,于是说道:“本官早起准备去上差,刚一至府门就见你打伤了仆人,是也不是?”
“不是。”应无尘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你...你...你!”卞城王直接被噎住了,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连原本后面想说的话,他都一同给忘记了。
“六殿下此言差矣。”应无尘可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现在无论是地利还是人和,都在己方。作为审时度势的高手,应无尘自然不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所以他振臂一呼道:“贵府二公子毕焕,指使恶佞林天宝在天然居投毒,这件事情已经人赃并获。如今我奉城主之命前来,六殿下拒不放人。你可曾将酆都城的礼法放在眼中?又将我身后这群勤勤恳恳的百姓,置于何处!”
“荒谬至极!”卞城王看着群情汹汹的百姓,人都傻了。
好好地怎么突然间话锋就转到了这里?
不过应无尘刚才的话语中漏洞百出,他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突破口。
“我儿毕焕向来遵纪守法,更不可能做出投毒这种恶事,何来的人赃并获?”
“六殿下真不愧辩城王之名,昨日在天然居时,天庭、灵山众位仙佛当面,林天宝对此已经供认不讳,现在人就关在判官司,难道这是假的不成?”
“就算你所言不虚,本官又何曾拒不放人······”卞城王原本悠悠然的,丝毫没把应无尘的话放在眼里,毕竟抓的是林天宝,又不是毕焕。
可他后面的话还没出说来,就被应无尘给直接打断了。
“那好,你放人吧。”
“······”
125. 巧舌
事情就像应无尘所料想的那般,卞城王是真的一夜都没睡。
不过他不是因为毕焕的事情,而是因为那四个杀手。
毕竟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有个毕焕这样的儿子,对他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更不至于彻夜难眠。
反倒是派出去的四个杀手,就不一样了。
这是一次冒险之举,如果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但失败了也同样会万劫不复。不过根据最开始的谋划,胜算可是高达十成十的,所以他才会派人前往。
可结果却是大出所料——应无尘完好无损,四名杀手不知所踪。
这就说明,杀手们的任务失败了。
不过卞城王倒是不太担心那四人泄密,毕竟他们没有在规定时间返回,即便是当场没死透,现在肯定也已经毒发身亡了。而毒发身亡的人,是会直接前往轮回司报道的。
经过了这一夜的时间,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投胎了。
其实原本卞城王也曾打算过,派人在外围掠阵,这样即便是出了变故,也能及时补救。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因为这样不仅目标更明显,也十分没有必要。
可明明之前搜集到的所有情报,都指出应无尘本人不会丝毫武功,平时更是连锻炼的时候都很少有。既然如此,那怎么忽然一夜之间,应无尘就变成了徒手搏杀四名杀手的猛男?
如果说他一直在隐藏身手,卞城王是万万不信的,毕竟当初虺蛇可是差点一刀了结了他的,所以这条情报不会有误。
那要是这样,岂不证明他身边始终都有高手庇佑?
一念及此,卞城王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谁知道应无尘的哪个动作,就是给高手发出的信号。别到时候折了四名杀手不说,自己还稀里糊涂的,交代在了家门口。
虽然他认为应无尘是个聪明人,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但保不齐对方什么时候脑子一抽,就做出过激的举动,那才是真的追悔莫及。
再加上命悬他人之手,任谁都会小心对待。
所以,在面对应无尘的出言不逊时,卞城王才没敢放狠话。
如今因为精神松懈之下被人钻了空子,他自然要想办法进行补救的。
“我儿毕焕又没有作奸犯科,为何要任你上门拿人?”卞城王这句话说的很慢,因为他生怕自己一个用词不当,再被对方抓住话把子。
同时在心中,他又一次提高了对应无尘的警示程度。
“六殿下心虚了。”应无尘回头看了看百姓们的表情,从他们之中寻求到了支持,旋即说道:“否则为什么说话时,吞吞吐吐的?”
看着百姓里已经有人缓缓点头了,卞城王立刻调转了话锋:“巧舌如簧,鼓动城中百姓,本官定然要治你个妖言惑乱之罪。”
不过应无尘却没理会他的威胁,更没有就着这个话题顺延下去,而是抓住之前的问题不放道:“我奉城主之命,前来捉拿毕焕。要是口谕不管用,我还有这些。”说完他从腰带上,一块一块往下解令牌。
“这是罗酆山上,六天鬼神的令牌。”应无尘举着手里的令牌,转身对着百姓们说道:“毕焕在酆都城内无官无职,只不过因为他是六殿下的儿子,所以不好缉拿。但老话总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毕焕何德何能,连例行的传讯问话都不到场?”
虽然令牌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并不具备什么特殊的能力,但这在那些不明所以的百姓眼中,无疑成为了毕焕犯罪的佐证。再加上应无尘说的话很有技巧,所以轻易就将毕焕,给剥离到了群众的对立面。
果然,他短短的几句话,很自然就得到了百姓们的响应:“叫毕焕出来!”
“对,让他给个说法!”
······
看着群情愈演愈烈,甚至渐成鼎沸之势,卞城王知道,这种时候不宜再揪着话题不放了。于是他学着应无尘,强行将话题扭转到了别处。
“要是哪天酆都城里的鬼差,全都跟你一般,只凭一面之词就能上门拿人,岂不是乱了套!”卞城王神色严肃,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林天宝是你天然居的雇工,苏晏如是你养在群玉院的妓子,这两人的话也能作为呈堂供词?本官倒是要问一问,你个普通鬼差,哪里来的钱财开商铺养外宅?怕不是贪渎了盂兰盆节的公款吧,应使君?”
因为操办盂兰盆节晚宴的事情,应使君这三个字,算是酆都城近期被提到最多的一个称呼了。但实际上,却很少有人知道应无尘长什么模样,如今被卞城王给点了出来,百姓们自然会往更深的层面联想。
尤其是这话说的足以以假乱真,百姓们轻易就会被带起来节奏。只要顺着他给的思路往下延展,轻易就能联想到应无尘听信了谗言。由此一来,他上门拿人的理由,就显得不那么可信了。
尤其是还涉及到桃色新闻、官差渎职等热门话题,这群百姓立刻爆发了极大的吃瓜热情。
但是应无尘并没有急着反驳,因为相较于事情的真相,显然此刻百姓们对于吃瓜的热情更高,即便是这时候自己证明了清白,他们也会选择性的,相信他们以为的真相。
基于此种情况,应无尘顺着卞城王话题继续说道:“林天宝作为本案要犯,他的言行自有判官司查证,我也不与六殿下辩驳。至于苏晏如,我们倒是可以好好说道说道。”
“一个不入流的妓子,休要污了我地府百姓的耳目。”
“六殿下倒是身份尊贵。张口不入流、闭口妓子。”应无尘神色一滞,语气转冷道:“抛开身份不谈,苏晏如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作为酆都城内的一员,她就有资格检举城中不法之徒!”
末了,他继续说道:“六殿下也休要再提高低贵贱之事,毕焕一无官职二无功名,身份与我等百姓平齐,全都是因为有你在,才会阻碍了酆都城内的严明执法。”
“······”卞城王呼吸一滞,话题瞬间严肃起来。
126. 旧相识
应无尘扯着一群百姓站在身后,替自己壮声势的同时,也扛着“为民做主”的大旗,跟卞城王疯狂对线。但对方就像是个不粘锅一样,总能找到角度将话题扭转过去。
即便是应无尘说卞城王包庇儿子,罔顾酆都城的历法制度,但仍旧取不得什么效果。
更主要的是,身后那群百姓经过他和卞城王双方的来回洗脑,现在已经严重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甚至都有了自我毁灭的倾向。
应无尘见状,只好放下旗、遣散他们退场,独自承受卞城王的怒火。
要是继续扯着百姓们闹事,这酆都城可就真要反了天了——毕竟人心不稳,可是会严重威胁到,酆都大帝的统治地位的。
届时要是引来他的报复,那就格外的得不偿失了。
说不定经过这次短暂的事件,百姓中就会突然觉醒一个思想家,到时候可有酆都大帝头疼的。
“应使君早上还没吃饭吧,不妨先回去吃饱了再来。”卞城王见应无尘一脸的神思不属,有些自得。毕竟明里暗里的数次交锋中,这算是首次从应无尘手中占到了大便宜。
同时他也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为什么应无尘,如此在乎那些百姓们的感受。
卞城王隐隐觉得,这其中应该有着特殊意义在的,但就是一时半刻的想不明白。
可要说应无尘悲天悯人、体恤百姓疾苦,那真是打死卞城王都不会相信。
不过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于是只能归结于应无尘在故弄玄虚。
虽说暂时还不清楚他这样做的具体原因,但总算是把那群百姓给忽悠走了。至于单独剩下的应无尘,就显得不那么难对付了。
再看看他身旁的侯涵,卞城王又一次眯起了眼睛。
原本见到侯涵和应无尘一起打上门来的时候,他就判断是侯涵救了应无尘。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猜测,因为侯涵这人虽然有些实力,但绝不可能以一敌四,再全身而退。
尤其是他们还带着弩箭,侯涵就更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因为侯涵的功法在面对弩箭时只能疲于奔命,根本顾及不到应无尘的安危。
至于卞城王为何这么了解侯涵,当然是因为两人本就是旧相识。
作为司掌‘大叫唤大地狱’的卞城王,他还有着另一重身份——枉死城的管理者。
所谓枉死城,是千年之前地藏菩萨为了枉死之人修建的一座城池。所有枉死之人,死后都会集中到枉死城关押,直至原有命数注定的寿元终结为止。
在此期间,枉死城中关押的亡魂能够像阳世之人一样生活,但其人身自由会受到严厉的控管。期满之后也不是相安无事,而是会转交到一殿下秦广王那里,根据生前善恶发配到诸殿各狱。
侯涵作为枉死城中特立独行的少年,自然引起了卞城王的注意。
起初侯涵跟了应无尘之后,卞城王还找他谈过话,不过亦如放他出枉死城的时候一样,两人话不投机很快便分道扬镳。
所以看到他俩平安的“出双入对”,卞城王就知道了:应无尘身后还有一个更强力的人物在。
同时也让卞城王更加怀疑,应无尘到底是不是灵山的人,因为他这种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子的人,显然是修不好佛的,说不定哪天因为某个不可控的鬼蜮心思,就步入了魔道。
不过有一个人好像是个例外,相传佛祖就是玲珑心。
可那是佛祖,震古烁今只此一人的佛祖,岂是应无尘这种人可比?
卞城王收回心思,目光在应无尘和侯涵之间来回巡梭,忽然间计上心来。
于是他对着侯涵说道:“你要是得空了,去一趟地藏王菩萨宫,目莲尊者有事找你。”随后看了一眼应无尘,语气莫名的继续跟侯涵说道:“你我相识多年,应该多走动走动才是。”话里话外自然不乏拉拢之意。
侯涵听罢,心头顿时一紧。
他知道自己跟卞城王道不同,对方也早都断了拉拢自己的心思,可如今竟然旧事重提,显然是为了让应无尘心生疑窦得阳谋,离间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
虽然侯涵始终认为‘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但他那帮异姓兄弟,也确确实实成了牵绊他展翅飞翔的镣铐。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经过应无尘这段时间的“关照”,弟兄们的生活,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富足,如果再要让他们过回枉死城那样的生活,是万万不能的了。
同理,要是因此跟应无尘关系不再,简直比杀了弟兄们还要难受。
一念及此,侯涵看向应无尘,嘴巴张合了半天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最终却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应无尘知道他这是有心解释一通,但最后又发现没有什么值得分说的,便就放弃了。
对此应无尘倒是没多说什么,毕竟侯涵能有这种身手,就表明了他不会是个简单人物。再加上自己跟他也不过是各取所需,所以也谈不上背叛与否。
只是没想到,侯涵竟然还跟卞城王认识,而且看样子还关系匪浅。
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什么不找卞城王帮忙,而是选择自己带他认识马面呢?
虽然心中疑惑,但应无尘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站到侯涵身边,对着卞城王问道:“六殿下,进庙烧香是规矩。您连菩萨都不拜,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撬人,是不是太自信了?”
卞城王也没多说什么,他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只要怀疑的种子埋下,早晚都有长成参天大树的一天。
他原本因为揪心四个杀手的事情,所以才早早上差顺便探听消息,如今跟应无尘费了一番口舌,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他就下起了逐客令:“本官尚有要事,二位不妨先且请回去,本官下了差你们再过来。”
听着卞城王如此的装b,应无尘立刻就不高兴了。
就你个不粘锅还想跟我装b?
简直是老和尚抬花轿——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于是应无尘让开了去路,言笑晏晏的说道:“既然六殿下公务繁忙,那不妨加快脚步勤些赶路,我今天是来寻贵府二公子的。”
“······”卞城王迈出的步伐瞬间踏空在台阶上,身形顿时一矮。
127. 计划开始
应无尘回到住处,发现家里已经开始落灰,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这几个月一直忙着盂兰盆节的事情,所以几乎都是睡在外面,要么是跟白守心他们鬼混,要么就是睡在群玉院的苏晏如那里。
如今这么久了再次回到家中,看着房间里既有些熟悉又同样有些陌生的摆设,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不过他应无尘并没有感慨良多,而是直接动手开始收拾。
虽说要是一切顺利,自己短期内都不用回到这个“小破屋”里来住了,但老话也说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做事情还是留一点余地的好。
而这个“政府”分配下来的公事房,就是最后一条退路。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旋即坐在桌前,脑子里不期而然的盘桓起昨天和今早发生的事情。
之前他也整理过思路,但是因为时间、空间的限制,所以只考虑了个大概,确认了个大致的方向后,就没再往伸出去思考。如今既然得空了,自然要好好复盘一下。
其实倒也算不上得空,只不过事情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
原本应无尘想着,早起登门打卞城王一个措手不及,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闯进去索拿毕焕。即便是到时候被人给赶出来,那也都是在计划之内的事情,所以并不会特别意外,甚至连后面的应对之策他都已经有了腹稿。
但却不曾想,在门口就遇见了卞城王。
倒是被对方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尽管进去拿人被赶出来,和在门口就被人顶回来,从结果上看没有区别,反正都是行动刚开始就失败了。
但从本质上看,却有着很大的差异。
首先,打进门去能表明做事者的决心和行动力;其次,还能从卞城王家里仆人的反应,判断出毕焕是否在家;最后,让卞城王抗拒执法成为既定的事实。
但要是连大门都没进去,那就一切都是空谈,也做不得数。
其实从在门口见到卞城王开始,应无尘就已经放弃了原先的打算。毕竟十殿阎罗之一的名头还是很唬人的,最少只要他站在门口,应无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强闯进去的。
即便是腰间别着一圈儿的令牌,那也不行。
令牌只能作为反制手段,不是强闯卞城王府门的“可靠通行证”。
虽然放弃强行捉拿毕焕,但却又不能虎头蛇尾的草草了事,免得落人口实。所以他才在门口纠结了一群百姓,跟卞城王对线。
果然,事情一点意外都没有发生,卞城王连工作都不着急了、班也不上了,就守在大门口,不让应无尘进门。甚至连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懒得想,直接就是一句:私人宅邸,禁止擅闯。
要是问起毕焕在不在里面,无论是卞城王还是门口的仆役,上上下下的口径都十分统一:不在。
其实要硬闯,应无尘也是能做到的,但就是会让后面的行动显得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才放弃了。因为事不可为,再加上他临时改变了计划,结果也自然导致了进不去门,拿不到人。
如今回到家里关上房门,也算是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应无尘也终于抽出空闲,回顾昨夜的鸡零狗碎。
事件的起因要从林天宝投毒开始,然后一切就都变得脱离了掌控,朝着不可知的一面发展。
不过好在自己算得上是个合格的舵手,奋战一夜终于找到了目标航线,此刻正在努力将这艘偏离航线的小船,给开回去。
只是免不了要走上些许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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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思考了许久,终于确定了昨夜的一切言行,除了老乞丐的出现之外,不存在特别违反常理的地方,他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之前发生的事情没有严重漏洞,那就该考虑之后的事情了。
其实说到底,想要确定毕焕在哪很容易,只要去几个他经常出没的地方,问问那附近的乞丐就能知道,只不过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的关键。
一切的根源还是在卞城王身上,只要拿下了他,毕焕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但就像苏晏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卞城王盘踞酆都城多年,势力深不可测。
不过好在卞城王再牛,他也不如酆都大帝老牌,而自己作为酆都大帝手下的“小喽啰”,只要盯着毕焕就好,如果后面的卞城王胆敢三番五次的妨碍执法,自然会有人去对付他。
事实上,只要判官司那边确定了林天宝所言之事不虚,自己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强闯卞城王府进去拿人。而卞城王今天早上,阻拦自己进去捉拿毕焕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局势明朗之前的困兽犹斗罢了。
至于他具体是出于舔犊之情,还是为了营造一个好父亲的人设,就不得而知了。
而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
等判官司,等侯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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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经问过了,毕焕昨夜被卞城王派人送出了城。”侯涵叫醒了小憩的应无尘,把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而应无尘坐在前厅的床上缓了半天的神,这才恢复清明。
他用力的甩了甩头,稳定了神智之后问道:“消息可靠吗?还有,判官司那边怎么样了?”
“消息是城西那边来的,应该错不了。判官司一早开衙就审讯上了,有人守在门口,出结果了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侯涵是第一次见应无尘怔忪的样子,他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城西?
那消息应该错不了。
对于那群有“信仰”的乞丐,他们的业务能力应无尘还是十分认可的。
随后他像是才听见侯涵后面说的话,于是再次甩了甩头:“没事,刚才有些头晕,就眯了一会儿,现在应该是还没休息过来。”
“那接下来该做什么?”
“接下来?”应无尘仔细考虑了一下便说道:“该是想办法去找毕焕的麻烦了。”
“毕焕?不都是连夜出城了吗?”
“nonono!”应无尘竖起食指摇了摇:“你知道毕焕出城了,酆都城里的百姓可还不知道呢。”
百姓?
这事跟百姓有个什么关系?
128. 又一个熟人
虽然手中有了情报,心中也有了计划,但应无尘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个样子来。
毕竟做戏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做全套了。
所以他先去判官司找了熟人,确定了林天宝那边一切如常没有幺蛾子后,又去跟罚恶司的黑脸判官要来了调令,再去公廨那里挑了几名人手。
这才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卞城王家里去抓人。
不过路上的时候,应无尘的智商总算是恢复了往常的水平,他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卞城王送毕焕出城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是怕毕焕被捕的无奈之举,那这显然不符合他一向表现出来的智慧。
因为只要判官司认定了林天宝的供述属实,那毕焕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虽然地府负责勾魂的高阶使者数量不多,却也从没有一个失手的先例。
甚至卞城王自己,到时候都要因为徇私舞弊而受到波及。作为一个政客,要说他卞城王连这点眼光都没有,应无尘是万万不信的。
可要是说毕焕出城牵扯不到卞城王的官位,那只能说明毕焕没犯罪,或者没犯特别大的罪过,但是这样一来,他就根本用不着出城了。
因为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罪过,他都会平安无事。
毕竟扎根酆都城多年,卞城王要做这种小事儿,还是很容易的。
可现在既定的事实就是,毕焕出了城。
那这样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卞城王觉得以官面上的实力保不住毕焕,所以才暗中送他出城去避难。但如此一来,反倒是证明了,毕焕指使林天宝投毒一事属实。
但如果是这样,那卞城王为什么会选择送毕焕出城呢?
应无尘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个死循环里,一时半刻的理不出个头绪来。
难道卞城王真的就情愿为了毕焕,搭上自己的前途不可?
可毕焕又非嫡非长,他父子二人之间,会有这么深的羁绊吗?
苦思无果之后,应无尘只好无奈放弃。
但好在卞城王送毕焕出城与否,都与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发生冲突。只是他忽然发觉,自己费劲巴力开回航线的小船,好像又特么偏离了原有的路线。
这特娘还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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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卞城王家的门口,此时的仆役已经换了一批,看起来比早上的时候那群人,更壮硕也更不凶神恶煞。
只不过应无尘这次,根本就没想着进去。
他这次过来存粹就是装装样子的,再加上此时卞城王已经去“上班”了,应无尘也根本没必要,去为难这些仆役。
“叫毕焕出来吧,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应无尘和声细语的对着仆役们说道:“官面上的逮捕令很快就会下来,你们家老爷是保不住毕焕的。”
虽然他说话时的态度很友好,但是卞城王家的仆役却截然相反。
“好胆!”仆役中的领队大跨步而出,手里挥舞着胳膊粗的棍子,“咚”的一声就墩在了地上,昂着下巴说道:“瞪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里是酆都城六殿下卞城王家的府邸,也是你个身穿狗皮的鬼差,能肆意撒野的地方?”
应无尘看着对方用鼻孔说话的样子,稍稍往后退后一步,绷着脸问道:“敢问阁下是哪位?”
“老子是府中杂役管事。”那人见应无尘后退一步,以为他心虚了,就继续嚣张的说道:“怎么着,你不服气?”
“哦,是个杂役。我特么还以为你才是卞城王呢。”应无尘说还没说完,飞起就是一脚,直接踹在那人的手腕子上。
旋即朝着身后勾了勾手腕,然后缓缓说道:“拿下。”
一阵乒乒乓乓过后,十几个仆役全都被人按在了地上,那个之前就出言不逊的家伙,此刻丝毫没有人在屋檐下的觉悟,还犹自张狂的谩骂着。
耳边充斥着娘老子一类的脏话,饶是应无尘心理素质再好,也免不了心中窝火。
于是他让侯涵拿了几枚铜板,去路边乞丐那里换来一长条的破布片,然后整个塞进了那个仆役管事的嘴里。
也不知那条破布片到底经历了什么,反正塞进仆役嘴里后,对方就翻了白眼,剧烈的咳嗽起来。
尤其是怕“照顾不周”,应无尘还对侯涵说道:“塞紧点。”
结果侯涵刚用那根棍子,往里面轻轻捣了两下,对方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咳嗽个没完,听声音像是不把脏器官都要咳出来,就不会罢休一样。
“呦,不是喜欢嘴-臭么。”应无尘蹲在他面前摆了摆手,驱赶了一点味道之后刚准备继续说话,可他很快就重新站了起来。
因为那条破布片经过口水一沤,像是发了腐的烂菜叶,散发着更加难闻的气味。这就导致那仆役现在不光嘴-臭,整个人都是臭的。
于是应无尘打算换个仆役问话,可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极其不友善的声音。
“是谁家的狗奴才在撒野?不知道这是哪里?”
应无尘回身望去,发现对方是个女人。不过他很快就嘿然一笑,因为对方又是个熟人。
当初第一次跟洛晴去舒逸轩的时候,应无尘就曾见过这女人,彼时她还跟在酆都大帝夫人,也就是敖如玉的身边。
只不过那时候的应无尘,只知道对方是酆都城内的名媛,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如今已经可以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卞城王后娶的续弦——赵氏。
当初在舒逸轩那次,泰山王的媳妇率先开口,数落应无尘是阿猫阿狗,而卞城王家的这位,就是当初他反击对方的“工具人一号”。
应无尘原本还以为她跟泰山王家的那位,是坚实的盟友关系,最后经过事实证明,那是当面捅一刀背后捅两刀的“战”友关系。
如今既然认出了对方,应无尘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走了过去:“原来是毕夫人。”
“你哪位?”赵氏冷着脸,言语不善的问道。
听着对方熟悉的问话方式,应无尘心说,这特么不是老子当初折腾泰山王媳妇的时候,说过的话么。
如今你个卞城王的二媳妇,竟然敢用这招对付我,那这不纯纯关公面前耍大刀么。
“我嫩蝶。”
129. 尸体
一句来地府之前新学来的网络热门词语,瞬间就让卞城王的媳妇不会了,她斟酌了半天,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那句没听懂的话。
因为本身就没读过几本书,再加上昨夜卞城王还特意跟她交代过应无尘的一些事情,所以赵氏知道对面这人,是个颇有文采的后起之秀,不能以等闲的鬼差视之。
所以在面对应无尘时,她不可避免的就在底气上有些不足。
当然,这也是酆都城大多数人的通症——对知识分子、以及学识丰富的人,发自内心的崇敬。
不过因为经常跟着城中的其他贵妇们往来,赵氏也不是第一次跟有文化的人打交道了,所以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她可以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
于是她选择直接略过应无尘,对着那群被人押着的仆役呵斥道:“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然后对着侯涵他们几个冷着脸质问:“还不松手?”
“······”见侯涵也不理会,赵氏就再次调转目标,看向外出随侍的仆役,让他们上去帮忙。
眼见着双方即将再次爆发冲突,应无尘这时候站了出来,他示意侯涵几人放手。
毕竟自己是过来抓人的,又不是来找打架的。
眼见着街面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几个书生模样的家伙,作为历来都会审时度势的应无尘,那就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落人口实了。
况且趁着人家“顶门杠子”不在,欺负到女人名头,这种恶名他现在也背不起。
因为酆都城内的女子,普遍地位低下,甚至是像赵氏这种当家的女主人,滋要是出了自己家的府门,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
再说一句丝毫不客气的话:在酆都城里,男人的一句口头承诺,通常能抵得过女人立下的字据。
男女地位的差异,就由此可见一斑。
而男人欺负女人,无疑是最被人所诟病的一种。
于是趁着赵氏强弩之末难以为继之时,应无尘走上前去,不卑不亢的说道:“毕夫人好,重新介绍一下。本人应无尘,奉命前来捉拿贵府二公子毕焕,还请您通融。”
赵氏闻言,脸色倒是不那么尴尬了,只是依旧没有好模样。
直至侯涵几人松开了那群仆役,她才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路过那个正撅着屁股在扣嗓子眼儿的仆役管事,她嫌恶的绕出了好远,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往府门里面走。不仅没发一言,甚至连看都没看应无尘一眼。
见自己被人给无视了,应无尘也没多说什么,他举起一只手屈指握拳,示意官差们列队。然后带着这群人,施施然的跟在了赵氏身后,闷着头就往里面走去。
想甩开老子?
门都没有!
不过应无尘也预料到了将会发生什么,所以特别注意跟赵氏之间的前后距离。
果然,走了没几步赵氏就一转身就站在了那里,要不是应无尘留心,两人绝对会撞个满怀。
虽说赵氏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但应无尘也没有这样一副好牙口,去抢仇人碗里的剩饭吃。
等等...仇人?
应无尘忽然发现,要是真的跟赵氏发生点什么超友谊的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叫什么?
復讐の妻の贖罪?
应该...能挺刺激的...吧。
不过好在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失心疯,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种恐怖的想法。
这特么,一定是因为被卞城王和毕焕爷俩儿给气得,否则自己绝对不可能生出这么邪恶的心思。再者说,就自己这副好身板,再多抄几首传世名作,什么样自荐枕席的大姑娘小媳妇没有,何必对赵氏有什么旖旎之念。
虽说仇人妻子这重身份很有诱惑力,但却严重违背了应无尘从小到大的价值观,所以他才会在潜意识里,跟对方保持安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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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走在前面,听见身后跟着一连串的脚步声,于是她立刻转身。
之间应无尘带着人在一直尾随,于是她本就不善的脸色就更冷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夫人要带我们进去找毕焕吗?”应无尘见她这副表情,显得十分疑惑。
然后见到赵氏眉头一皱,像是要出言呵斥的样子,他立刻就抬起了花花轿子,于是追述道:“像夫人这种急公好义、大公无私之人,难道也要包庇府中二公子吗?”
几句马屁话,就让赵氏心里有些飘飘然,但又因为事情涉及到了小儿子,再一想到毕焕已经好久都没回家了,于是她很快就重新板起脸道:“毕焕不在。”
应无尘当然知道毕焕没在家了,不过他仍旧装模作样的说道:“从本心上来讲,我是愿意相信夫人的。但毕竟口说无凭,我也是奉命行事,总得给上面一个交代,您说是吧?”
“交代?”赵氏还没说话,卞城王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
应无尘循着声音回头望了过去,只见卞城王脸上挂着寒霜似的,红着双眼低声嘶吼道:“谁来给本官一个交代!”
呦!
这是咋的,让人煮了?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见到卞城王一脸死了娘老子的表情,应无尘就感觉通体舒畅。
他也知道这种病态的心理肯定是有问题的,但喜事临头,就总是不可自抑的想要表达出喜悦的心情。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鬼差,尤其现在还兼着领队的身份,应无尘自知,在面对任何喜悦的心情,他都不能笑出声。
除非忍不住。
“看六殿下这副普天同庆的表情,想必是升官发财了吧。”应无尘笑着说道,语气里充斥着喜悦的情绪。
总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否则一会老子冲进你家里,结果发现毕焕不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感情?
“哼!”卞城王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走了过来,然后跟他媳妇一样,直接忽略了应无尘,就对侯涵质问道:“昨夜丑时二刻罗酆山连接桃止山的路上出现一具尸体,你可知是何人?”
“不知。”侯涵回答的很干脆。
“是毕焕。”
“谁?”
“谁!”
一连两个惊疑不定的声音,应该是赵氏,另一个是应无尘。
130. 异常
骤然听见毕焕的死讯,再加上卞城王也是直接找上了侯涵,所以应无尘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认为,是侯涵动手宰了毕焕,否则卞城王根本没理由略过自己,直接找他的麻烦。
与此同时,应无尘心中也升起了疑惑——侯涵跟毕焕之间有梁子?
不过他很快就收回心思看向侯涵,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之中获取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可侯涵却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
“与我无关。”他缓缓说道。
卞城王又盯着侯涵看了许久,这才收回目光。
应无尘的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他隐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心中充满了不安的情绪:也许,这件事情远远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当然,得到应无尘关注的人还有一个——赵氏。
作为毕焕的母亲,她的反应自然值得重视。
应无尘观察了半天,发现赵氏并没有声泪俱下的破口大骂,而是愣神儿了片刻,就直接晕倒在了卞城王的怀里。
看着夫妻二人耳鬓厮磨、交颈相拥的样子,他就想拍拍卞城王的肩膀,让对方注意点影响。
毕竟这还是在大门口前,路边全是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不过应无尘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能插科打诨的时候,所以并未开口。
再加上百姓们刚才也多少都听见了城外死人的消息,此刻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议论此事。为了防止事件进一步扩散,影响到更多人,于是他主动担当起了维护治安的责任。
毕竟这是关系到酆都城内民心向背的头等大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更不是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
应无尘指使侯涵和那群鬼差,成功将百姓们驱散开后,他来到卞城王跟前。
虽说此刻不该跟痛失爱子的卞城王,提出这样的话题,但毕竟死者关系到天然居投毒一案,作为在天庭、灵山众位仙佛面前打下包票的应无尘,此刻也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有此一问。
“我知六殿下不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还请您告知具体缘由。”
卞城王亲眼见着应无尘安抚了百姓们的情绪,并将他们驱散开来,所以脸色也自然的放缓了一些。他把赵氏交给仆妇之后,就带着应无尘往府内走去。
“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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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以这种形式,进入到卞城王家里。
现在毕焕不仅不在酆都城里,更是已经不在人世了——按照卞城王所说,昨天夜里的时候他回来质问,毕焕就趁势跟他坦诚了投毒一事。出于护子心切,他连夜派人把毕焕送出了城,可也就是这个决定,导致了毕焕遇害。
更重要的,毕焕出城的目的地,并不是发现他尸体的桃止山附近,而是距离罗酆山最远的罗浮山。
因为毕开在那里供职,卞城王想着把毕焕送过去,毕开能照顾他。
至于主动找上侯涵,则是因为毕焕身上的致命伤口,经过城隍司验看过后,说是棍子一类的钝器,所以他自然就想到了侯涵。
“六殿下以为,是侯涵对毕二公子下的手?”见对方板着脸不言语,于是应无尘继续追问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也是受人指使?”
卞城王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他。
“······”应无尘特别无语。
我特么跟毕焕虽然有些恩怨,但也不至于动手杀人吧?
再说,所有事情老子都是被动应对的,甚至脚打后脑勺的从昨天听见毕焕这个名字开始,就一直忙到了现在。中间睡了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哪里有功夫去策划杀人的事情。
还有,毕焕不是昨天夜里就出事儿了么。
那时候老子还特么领着苏晏如爬山呢,累得要死的时候,怎么可能有心思琢磨着宰了毕焕?
“六殿下是在怀疑我?”应无尘也眯起了眼睛,同时攥紧了腰间的令牌。
他不是在威胁卞城王,而是想借此猜测对方的真实想法。如果卞城王真打算把这口黑锅扣自己身上,那自己也顾不得他痛失爱子的悲伤情绪,再办他一次了。
不过好在卞城王还算有些理智,他也看出了应无尘极其不自然的神色,于是缓缓说道:“并未怀疑。”
就在应无尘放松心神缓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继续补充道:“城外杀人,你没这个实力。”
“······”应无尘现在真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死卞城王。
咋的?
合着你特么还真往老子头上想过?
懒得理这个老东西,应无尘直接站起了身:“既然如此,六殿下且需要忙一段时间,我就不过多叨扰了。”说完,他就打算告辞离开。
毕竟现在的一切事情都还只是卞城王单方面的口述。
尽管应无尘的心中愿意相信对方,也确信他不会拿儿子的性命来逗笑,但作为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个体,他还是想要亲自去现场求证一番。
“等一下。”卞城王叫住了应无尘,他站起身走了过去:“本官与你一同前往。”
“去哪?”应无尘有些迷糊,你儿子都死了,不忙着去操办后事,竟然还有时间到处瞎溜达?
“你不是要去验尸吗?”卞城王显然从他的表情中读懂了什么,语气一滞后说道:“刚好本官也要过去。”
应无尘听他这样说,还以为对方误会了,于是解释道:“六殿下开玩笑了,我哪有这种本事。”
“现场有仵作的。”
“······”
“好了,本官知道你身上挑着什么担子,就不与你多说废话了。”卞城王从仆人手中接过了一个包裹,跟身后的应无尘解释道:“毕焕的随身之物。”
???
应无尘脑中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他一时有些闹不明白,卞城王今天的表现特别违反常理。
首先,死了儿子的是他又不是自己,为什么卞城王的神色比自己还淡定?
其次,他之前跟自己一直都不对付,今天的态度是不是好的有些过头了?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连带着原本已经有些渐渐清晰的头绪,又再次变得混乱不堪,这让应无尘又是一阵头大。
131. 另有隐情
应无尘总觉得,毕焕死的有些蹊跷。
倒不是这件事情本身哪里不对,而是他死的这个时间节点,刚好卡在自己查到他身上的时候,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因为通过林天宝昨天的供述,大致可以判断出毕焕是个头脑简单的二世祖,否则也不至于姑娘被人抢了,第一反应是撒币,而不是及时止损,能撤赶紧撤。
尤其是他还信了那群“有奶就是娘”的妓子们的胡乱吹捧,真的去跟人比拼才气。
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人,做事情之前,多少也要衡量一下自身的水平吧,确定了有赢的可能才会去跟人比试吧,要不然不就是纯纯白给么。
可毕焕就没有,他选择直接赤膊上阵硬莽了过去。
对于像毕焕在这种人,应无尘统一称之为地主家的傻儿子。
而有点身份地位、但是脑子又不太够用的傻-子,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得罪别人,说不定哪次就被人给记恨上了。
至于如今落得个死于非命的下场,只能说一切都是他命里注定了的。
其实原本像这种膏粱子弟间互撕,也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应无尘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联想,可好巧不巧的,事情偏偏在即将查到毕焕身上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这就由不得他不往这方面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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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里想着事情,脚步却分毫不差的跟着卞城王一路前行。
可应无尘忽然发现,对方好像一直在城里晃悠,压根儿并没有往城外走的打算,于是他出声问道:“毕焕少爷不是在桃止山那边出了事情吗,我们不过去?”
“······”卞城王斜了一眼应无尘,眼神中有些莫名的情绪:“尸体已经运到了城隍司。”
城隍司?
应无尘这才想起来,之前因为一直在想别的事情,竟然忽略了刚才卞城王有提到过这件事,说是城隍司已经验看过了尸首,并且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应该是图财害命。
可要是城隍司已经下了定论,那现在赶过去,还有个毛用?
自己就是个普通鬼差,也没有宋慈那样抽丝剥茧的本事,去了也是白去啊。
一念及此,应无尘就打算先去城主府把任务缴了,剩下的事情让酆都大帝自己头疼去。然后他还可以趁着现在有时间,赶紧去找天庭和灵山那边的人拉关系。
毕竟整个事件中,从犯林天宝对于投毒一事供认不讳,主犯毕焕估计现在也凉的透透儿的了,自己确实已经无事可做了。
至于看毕焕的尸体这种事,应无尘是打心底里有些抵触的。
不是对毕焕有意见,而是作为一个拥有现代思想的个体,他打心底里就抗拒接触尸体一类的事物。
还有个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一直都怀疑毕焕的死另有原因。
万一到时候事情正如所料,那自己是往下查还是不往下查?
查吧,就肯定没时间去跟天庭、灵山那边拉关系了,且还容易不小心得罪更多人。
不查吧,就怕到时候酆都大帝又要强压下来,且事到临头了,也由不得自己退缩。
毕竟当初跟上界的仙佛们,胯下海口的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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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应无尘纠结要不要继续深入了解下去时,卞城王说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来都来了,一起进去吧。”
“······”应无尘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此刻自己已经来到了“城隍司驻酆都城临时办事处”,里面进进出出的身影,在经过卞城王时都会迟疑着行礼。
好家伙,原来不经意间都走出这么远了。
对于城隍司应无尘还是有些陌生的。
因为在他固有的印象中,只有城隍庙根本就没有城隍司的概念。
不过几个月前,也确实发生过一件事情,让应无尘直到此刻都没能放下——当初在有计划的,勾连起酆都城内外的官员时,城隍司作为其中的一环自然要免不了有所接触。
但问题也是出在了这里。
按照白守心和林掌柜他们搜集来的情报判断,城隍司人微言轻,处理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就算勾连他们意义也不大。另外,城隍司是地府所有机构中,人员最多最杂的,勾连他们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也将是其他重要部门的好几倍。
经过综合考量,多数人都同意放弃这一个衙门。
虽说应无尘本人,对于这种涉及百姓民生的部门很重视,但无奈掏钱的都是那群商人。他们意识不到城隍司的重要性,应无尘再跳脚也没用。
所以经过层层投票,最终才只能过滤掉了这里。
如今就是因为城隍司里没熟人,才导致情报上有所延误。
甚至要不是卞城王主动提起,自己到此刻为止,都还不知道毕焕已经死了的事情。
虽说官商联盟建立的初衷不在这里,但作为这一组织的发起人,应无尘心中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需要是什么。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了反思——兼听不一定则明。
看来,哪天得抽个时间出来去给商人们开个会,顺便借此机会,确定“董事长”的绝对权威。否则他们,要么选择自己另立山头,要么就完全服从命令,然后坐等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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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毕焕的尸体后,应无尘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
倒是侯涵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来。
于是他见状靠了上去问道:“你好像很高兴。”
“当然。”侯涵丝毫不避讳,对着应无尘说道:“曾将就是他一步一步打压,才让温刚他们过上了食不果腹的苦日子。”
温刚,就是侯涵的那群把兄弟其中之一。
见侯涵有敞开心扉的意思,应无尘也没阻止,于是顺着话头问道:“一直没好机会提,你跟毕焕到底有什么梁子?”
“他强占了温刚的妻子。”侯涵幽幽的说道。
卧槽?
还有这事儿?
要是温刚知道毕焕凉了,不得放上两挂鞭庆祝?
想到这里,应无尘心中也没了死者为大的年头,开始仔细打量了起来。
而这时他也忽然发现了一个,城隍司的报告中根本就没提到的事情——毕焕死前的表情。
如果没有人特意收拾过他的仪容,那他此刻已经凝固了的模样,就该是死前的最后一副表情,可就是这副表情,是那样的自然,丝毫没有挣扎过的狰狞痕迹。
这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大概率不会是简单的谋财害命。
这其中,一定有着更深层的谋算。
132. 更深处
应无尘抬起肩膀顶了顶侯涵,示意他离远点,别耽误仵作接下来的动作。
然后两人顺势离开了这边,选择了一个人少的角落站定。
“伤口有问题。”侯涵缓缓开口,随即沉思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致命伤应该是丝线一类的东西,从后心位置洞穿了他的左乳。至于后肩胛骨下的伤口,并不致命。”
“你确定?”应无尘十分怀疑侯涵的业务能力。
那特么半个手腕粗的伤口,竟然还能叫不致命?
你是在开玩笑的吗?
另外,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连一个死人的左乳,都要仔细观察一遍?
就在应无尘腹诽不断的时候,侯涵再次开口:“相信我。”语气十分认真,声音特别诚恳。
“······”应无尘无语了。
好兄弟,现在不是信不信你的问题,而是我怀疑你在拿我当傻子。
一念及此,他先是用手比划了一下伤口的大小,然后说道:“这么大,这么大的伤口确定不致命?”
“确定。”
“然后一根细丝线,就能轻易要了人命?”
“是的。”
见对方如此笃定,应无尘更是恼火了,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大年三十的伙夫,忽忽悠悠就瘸了。
“我看起来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人吗?还有,小儿手臂粗的伤口光是流血也够毕焕一受的。他可不是鬼差,没有经过地府灵力的加持...焯!”
应无尘忽然想到,自己当初在城外遇袭那次,李白尼就曾说过,如果灵体出现破损,身体就将被地府的灵气给碾压成碎片的。
可毕焕身上被人开了那么大的口子,竟然此刻还保留着完好的身体,这太不可思议了。
“懂了吧。”侯涵像是看明白了应无尘此刻都在想些什么,于是不徐不缓的解释道:“卞城王身为十殿阎罗之一,体质异于常人,毕焕母亲赵氏的身体更为特殊,为半龙血脉。所以像那种程度的外伤,对毕焕来说并不致命。”
!!!
应无尘直接瞪大了眼睛。
卧槽?
还有这种事情?
话说人和龙之间,难道不存在生殖隔离吗?
哦,想想也对,参考赑屃家的情况“它爹是龙,它妈是乌龟”来判断,龙这种生物,好像跟其他物种之间,并不存在生殖隔离。
应无尘收回心思,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侯涵来,没想到这货竟然还有如此劲爆的消息。
不过他更好奇了,侯涵是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见应无尘露出疑惑的表情,侯涵很快就解释道:“当年在枉死城的时候,许多人都认为赵氏好欺负,可所有欺负她的人,隔了一段时间就总会离奇失踪。经过长久的调查,最后才发现赵氏身负龙族血脉,那些人是因为消受不了龙之力的侵蚀,而自爆身亡······”
“等一下。”应无尘好像发现了哪里不太对,眼睛非常不自然的眯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异常严肃:“枉死城有人...吸她血喝?”
“不是,没那么严重。就是总有人去找她做那种男女之事。”
应无尘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这要是喝人血那还了得?
随后他猛然间抬头,合着赵氏还是个公交车来着?
好家伙,现在地府的人们都已经如此开放了么?
竟然还玩起了群体PLAY?
一念及此,应无尘不由得拍了拍胸口,还好自己对赵氏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就相当于在无形之中,吃了百家剩饭啊。
不过要真如侯涵所说的这样,那卞城王身为十殿阎罗之一,为什么会纳了赵氏,随后又扶正了她?
难道也是为了龙之力?
嚯!
应无尘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于是他跟侯涵稍微打听了一下。
不过侯涵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挑选了一个故事开始讲起:“蒋氏素来有贤名,赵氏也愿意屈居其下,二人更是以姐妹平辈论交、后来卞城王府发生了一场大火,蒋氏为了救出毕开和毕焕,就跟亲女儿一起葬身了火海。”
“这件事我知道。”应无尘顿了一下,他当初了解城中诸多事情的时候,就对这件事情八卦了许久,毕竟官宦人家起火的不少,烧死了当家主母可是仅此一例,所以由不得他不注意。
“我是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扶正赵氏。”
“相传是那段时间说媒的人不计其数,卞城王无奈才扶正了赵氏。”
“······”
这特么也叫理由?
还不如说是赵氏活好儿,卞城王不忍心她做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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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正靠在城隍司院子里的一个树荫底下,等待着验尸报告的最终结果。
对于毕焕的尸体,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兴致了。
因为只要是验尸,就必不可少的需要做切片研究。
显然,毕焕并没有因为他爹是卞城王,而有什么特殊的优待。
不过此时地府的人心中,还总是讲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敢毁伤”,想必切片的事情,也是经过了卞城王同意的。
可卞城王为什么对此一点阻止都没有呢?
他就不想让毕焕全须全影儿的入土?
针对这个话题,应无尘又跟侯涵扯了半天闲篇,结果一点有用的信息没有获取到。他发现一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调转了话题继续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他左乳上的伤口的?”
“······”侯涵纠结了半天,然后又犹豫了半天:“我有一个朋友...”
“嗯,你朋友。”应无尘可太熟悉这种开头了,于是顺着他说道:“你怎...你朋友怎么了?”
“他...”也许是实在难以启齿,侯涵最终还是没能说下去,于是直只结果:“不信你自己去看,左乳上确实有个极细小的伤口。”
“······”
行吧,左乳上到底有没有伤口这种事情,应无尘其实不太好奇了,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仵作在那前前后后的看了许久都没发现的事情,侯涵扫了几眼就发现了。
“仵作应该是屠夫转行,看不细致很正常。”侯涵听见应无尘如此提问,于是解释道:“看他拿刀的手上全是茧子,就知道这是个常年握刀的人,仵作可不是一直都拿刀的。”
屠夫...还能转行仵作?
这特么地府到底是个什么构造,很明显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行业,竟然也能跨界?
为了验证侯涵所说的事情,应无尘上前跟仵作攀起了交情。
不过很快他就退了回来。
“你说对了,仵作原来在阳间,是专门负责剔鱼,后来又改成了杀猪。”应无尘有些失落。
因为侯涵之前说的几个事情,他都求证过了,竟然全是真的。包括毕焕左乳上的那个伤口,应无尘也都偷偷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上面还真有个红点。
所以经过多方验证,大概率可以证明,毕焕的死绝对有蹊跷。
而这其中最诡异的,当属卞城王竟然允许一个卖鱼的,动自己儿子的尸首。
如果说要在整个地府范围内,找一个相对专业且正规的仵作出来,卞城王还是有这个实力的,可他却一点行动都没采取。
这就有意思了。
133. 城外
应无尘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腰上挂着的一圈令牌,所以轻易就跟城隍司的人,要来了发现毕焕尸体的地点。
于是他带着侯涵,直接赶往城外。
不过来到了案发现场之后,看着附近到处都是被踩的乱糟糟的脚印儿,他就陷入了一阵绝望之中。
这特么放眼望去,就找不出一个完整且独立的印记,如今这趟算是白来了。
按理来说,保护现场这种事情,有点经验的人都该能意识到的才对。可城隍司的人,就像是早上出门太急,把脑子给丢在了家里似的,任由来来往往的吏卒们一遍遍走过。
导致现场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足迹,根本就分辨不出哪个是谁的。
即便是理科生出身的应无尘,就算他空间想象力再好,那也没办法从被踩作一团的鞋印里,分辨出哪个是凶手的啊。
蹲地上看了半天,应无尘有些无语的站了起来:“不行,还是看不出来。”
“看出来也没用。”侯涵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无奈意味,适时的开口劝解道:“操控针线就能取人性命的这种手段,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应无尘听过之后,有些心累的长叹一口气,他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包括苏晏如在内,好像就没有一个会捧哏的。
就比如刚才,很显然侯涵是要安慰自己,可就算他说一句“这乱糟糟的一团脚印,看不出来很正常”也比什么“看出来也没用”更能起到慰藉的效果吧?
应无尘捏了捏太阳穴,然后收起了杂七杂八的心思,绕着案发现场转起了圈,口中问道:“所以呢?丝线杀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首先,丝线很软,要是不用灵力加持,根本无法做到伤人,更别提取人性命了。其次,既然能驾驭灵力,摘叶飞花都可以,绝对不止有一种杀人的方式。最后,有灵力就意味着可以御空飞行。”
“······”应无尘更无语了,他现在格外的想要问候一遍侯涵的亲属,尤其是女性。
你特么就直接说凶手会飞不就完了,铺垫了那么多有个毛的用?
其实说起丝线杀人,他下意识的就想起了东方不败,再往下一延伸,更是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也许这才的凶手的武器并不一定是丝线,也有可能是银针。
虽然还不清楚,侯涵是如何断定凶器就是丝线而不是银针的,但应无尘却也没有询问。毕竟无论丝线也好、银针也罢,对一般人来说都算不上是一个趁手的武器。
他把这种暂时得不到验证的想法压到心底,顺着话题就问道:“所以,城隍司的人是断定凶手会飞,这才没理会地上的足迹?”
“也不一定,兴许他们就是没想过,凶手有可能会留下痕迹。”
“······”
应无尘决定不再搭理侯涵,这货自打今早之后,俨然有着朝话痨和逗比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他也知道,对方这是在刻意的讨好自己。
因为他怕自己心生猜忌。
在经过卞城王的有意离间之后,侯涵的行为模式就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应无尘很轻易的就从这种前后差异中判断出:对方是为了维持住彼此现在的关系,好能让他的那群把兄弟们,继续趴在自己的生意和谋算上,混吃等死。
应无尘对此不置可否。
他本人虽然不会为了朋友、或是口中的兄弟而去刻意的讨好别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欣赏侯涵的这种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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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应无尘还想着,通过一些在影视作品中学来的半吊子知识,不说好好大展身手,至少也能从案发现场获取点有用的信息,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按照此时现场被破坏的的情况来判断,别说柯南了,就是狄仁杰和李元芳一起来也不好使啊。
“走吧,回城里去。”应无尘并没有再往中间靠了,毕竟外围区域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中间区域更是可想而知。
他带着侯涵来到城主府门前,再次敲响了酆都大帝家的大门。
老管家从门房里探出个脑袋,发现是应无尘后就趿拉着鞋绕了出来,一边金鸡独立的跳着,一边提鞋。
“老先生这是什么造型啊?”应无尘还是第一次见对方不修边幅的样子,于是笑着问道。
“这不是城外死了人吗,小老儿特意求了一贴符咒。”
因为城隍司大摇大摆的抬着毕焕的尸体穿街而过,这是许多人都亲眼目睹了的,所以老管家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无可厚非。
“符咒?”应无尘顺着老管家还没提上的鞋子看去,果然见到里面塞了一张折叠起来的黄表纸。
“管用吗?”
“这个...还不清楚,反正挺多人都在买,小老儿也就是凑个热闹。卖符的还说,上面有大德高僧的灵力呢。”
“······”应无尘一阵无语,这话术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像是当初自己给林掌柜他们支招时说过的那套呢?
卧槽,不能就是林掌柜在卖符咒吧?
别搞啊大哥,这时候你添什么乱啊!
一念及此,应无尘直接的问道:“星光缘的符咒吗?”
老管家点了点头,随即穿好了鞋子,带着他往城主府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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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厅之后,应无尘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几个或认识或不认识的面孔。
认识的面孔,有十殿下轮转王和一殿下秦广王,不认识的两人尚不清楚是谁。
应无尘行了一罗圈的礼:“回禀城主,毕焕今日清晨已经死亡,尸体现在城隍司,具体案由暂不得知。所以天然居投毒一事已了,特来向您缴付任务。”
“听说你还去了趟城外,是觉得有什么蹊跷吗?”
“不是。”
“······”酆都大帝呼吸一滞,旋即说道:“案件可有疑点?”
“还请等待城隍司的卷宗,属下不敢妄自揣度。”
“如今没有外人,不妨说说你的猜测。”
“没有猜测。”
咔嚓——
应无尘听见什么东西折断了的声音,于是抬头看了过去。
134. 退后
场面上一度有些尴尬,因为酆都大帝不小心捏断了手中的那只笔杆子,而且不是两段,是三段。这就说明,对方不仅仅只是情绪上有些激动而已,否则不至于把笔给捏断了之后,又把其中一个断节给捏断了。
再一结合他此刻的表情,众人很明显就判断出了,他是在生气。
按理来说,像他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应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才对,只是今日为何如此失态?
张衡和杨云对视一眼,然后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低下了头。秦广王和轮转王的反应慢了一些,先是在场中巡视了一圈,然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似得,目光在应无尘和酆都大帝脸上扫了几眼,最终也闭口不言。
他们几个已经有了共识——城主是被场中唯一的那个鬼差,给气到了。
至于“当事鬼”应无尘,他在听见连续的“咔嚓”声后,就立刻抬头看了过去,顺带着还看见了酆都大帝手上跳动的青筋。
足以见得对方此刻的心绪,有多么的不平稳。
于是他趁着其他人都低头不语的时候,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不小心踩在了身后的侯涵脚上。
侯涵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一下子跳了起来。
看着对方一点点收起“大鹏展翅”的造型,脸上却同时挂着小心翼翼的歉意表情,应无尘心中就是一阵无语。
好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至于紧张成这个鸟样子?
他俩这边闹出来的响动,很自然的就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
应无尘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有些太年轻了,否则也不至于连点犹豫都没有,就信了酆都大帝的鬼话。
要不是他说场中没有外人,自己也不至于那么“不留情面”的开口跟他“对线”。
直到此刻位置,应无尘才明白过来,酆都大帝的那句没有外人,纯纯就是忽悠傻子的客套话。
而自己竟然信了。
为了弥补回场面上的气氛,应无尘挤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城主刚才是问有什么猜测对吧。”然后也不等酆都大帝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根据属下在城隍司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毕焕的身上确实没有什么疑点。不过在其他地方,倒是还有不少。”
“比如。”酆都大帝放下了手里的几截儿断笔,并重新拿起了一支,同时示意应无尘别墨迹,抓紧往下说。
“其一,据说毕焕本来是要前往罗浮山,但尸体却是在桃止山附近被发现的。这两条路一个向南一个向东,出了城之后就不同路了,所以一定有个能让毕焕改变路线的缘由。
其二,据守城卫士回报,昨夜确实亲眼见到毕焕从南城门出了酆都。可见他出城的时候还没决定调转方向,前往桃止山。所以从南城门到岔路口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促使毕焕做出了改变。
其三,罗酆山距离罗浮山可不近,毕焕是不可能单独出城的。”
“但守城的卫士只看见了毕焕一个人出城。”秦广王打断了应无尘的叙述,然后补充道:“卞城王也说过,怕影响不好,所以没有给毕焕配备仆从。刚好能让他借着路上的时间,磨练磨练性子。”
“一殿下说的是。”应无尘先是捧了他一句,然后继续说道:“根据群玉院那边的姑娘所言,毕焕出行的排场可不小。所以即便是六殿下没有安排人手护送,卞城王府肯定做了准备,否则毕焕不会出城。”
“此话怎讲?”
“都说穷家富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富家少爷,怎么可能靠着双腿赶往罗浮山。这很不合常理。”
“你的意思是说,卞城王在撒谎?”
???
听着秦广王的质疑,应无尘当时就不淡定了。
什么叫我说卞城王在撒谎?
老子什么时候说过?
原本他还能心平气和的,跟秦广王分享着自己的情报。结果没聊上几句,对方就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直接让他愣在了原地。
话说到底是哪个关键字,让你秦广王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不过应无尘的反应很快,他直接板起脸色,语气严肃的说道:“还请一殿下不要讲这种玩笑话,属下消受不起。六殿下是六殿下,卞城王府是卞城王府,不可混为一谈。”
“······”
骤然被个小鬼差给顶了一句,这让秦广王有些恍惚——已经是多久都没见过这么有脾气的人了?
遥想当年,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也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而且最主要的是,面前这个鬼差的脾气,比自己当初收敛了许多,但实力却是高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尤其老十还说过,他身上带着世间仅存的梧桐,两人的起点就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念及此,秦广王不免对应无尘今后的成就,愈发好奇。
毕竟能把卞城王逼得上门求救的鬼差,这么些年来可也只此一人。虽说这其中掺杂着许多其他的因素,但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就是他逼得卞城王做事时束手束脚。
秦广王收回心思,想到了昨夜与卞城王见面的场景,于是他直视应无尘的眼睛问道:“就算有人随侍在侧,那又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事情不像城隍司调查的那样,只是简单的图财害命。”
“······”
秦广王思考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有没有仆人在身边,和是不是图财害命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至于场中的其他几人,更是你眼望我眼,懵B好几脸。
最终迫于酆都大帝的眼神压力,秦广王沉吟着开口问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去了。
不过看着对方一脸探究的样子,应无尘这才发现,好像他们是真不理解。
可别人不理解都好说,但作为主理地府案情审查等一应事物的秦广王,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那他平日里是怎么审理各种案件的?
难道就是把犯罪的鬼提溜到孽镜台前,照完了就直接发配到其他衙门走流程?
好像...也许...大概...可能还真就是这样的。
毕竟判官司那四个老家伙,成天不是在喝茶摸鱼,就是在准备喝茶摸鱼。
想到这里,应无尘越来越觉得有可能。
亏得自己刚才看他们互相对视讳莫如深的样子,还以为有多高明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那要是这样...
应无尘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退后,我要开始装B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