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木秀于林
一番客气之后,马风还是半推半就收下了顾鲲的借款。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把钱藏好之后的马风,只能没话找话地跟顾鲲聊起投资之道,以及关于互联网产业的见解。
其实吧,刚才他俩就干货交流的意见,已经交流得差不多了。
如今的马风,很多问题自己也还没想明白呢,实在说不出什么名言警句。
但是,出于情商的考虑,如果刚收完钱就直接散席,倒显得马风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钱似的,那多丢人?
所以硬着头皮也得稍微多聊聊再收场。
马风搜肠刮肚了半天,挤出一个半是捧哏半是真心求教的问题:
“阿鲲,你刚才说到的那句‘风险投资投的是人,而不是生意’。乍一听有违经营之道啊。但我也知道,西雅图那边,硅谷那边,还真有不少投资人是这么干的……这是为什么呢?”
顾鲲前世对互联网产业也不算很了解。他只是知道如何把互联网跟文旅产业娱乐产业相结合,因为那才是他前世的本行。
不过,毕竟多了20年的见识阅历,把一些后世已经属于业内小喽啰都懂的基本常识拿出来剖析一下,也足够应付如今的马风了。
顾鲲斟酌了一下用词,伸出一根筷子,蘸着酒在桌上一边比划一边指点江山:
“为什么要投人而不是投生意呢?因为互联网风投,一定要认准人,认准创业者。创业者这个人靠谱了,风险投资客才有可能最终分润到经营的好处。肯跟你一条心,风险投资客才有希望赢得丰厚的回报。
如果创业者人品不行,跟你每天心里闹憋屈,哪怕他的生意再成功,投资者也是有可能为人做嫁、白忙一场的。
因为互联网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是一种虚无缥缈、无法被法律保护和执行的东西,创始人有的是办法将其转移走。”
“转移?怎么转移?”马风显然还没想过这么卑鄙的问题。
顾鲲一挥手:“很简单,这么说吧,就拿现在大洋国最火的网景公司举例子,网景你知道吧?”
马风连忙点头:“知道知道,他们已经火了一年多了,做全球第一款互联网通用浏览器的,随时可能上市,到时候涨几倍十几倍都有可能。可惜现在没关系的人都买不到原始股了,不然我推荐你投资他们。”
顾鲲:“知道就好说了,那你觉得,网景公司目前最大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是根据《专利法》、《著作权法》、《计算机软件著作权保护条例》等等法律,所能圈定具象保护的专利、软件著作权等知识产权么?”
马风有些不解:“难道不是吗?知识产权很重要的,我们这些年喊知识产权,喊科教兴国,不都是认准了高科技含量的重要性么?”
顾鲲笑了:“高科技当然重要,但问题在于,应用层面的互联网公司,没那么高科技。
根据《计算机软件著作权保护条例》,软件的代码表述是受法律保护的,而软件的算法、设计思想和理念,法律是不保护的。
所以其他公司完全可以写一个跟网景原版一行代码都不重样、完全不侵权的新浏览器出来——这种情况下,网景依然可以牛逼,可以火几年,你觉得它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马风彻底有些懵逼:“是……是什么?都不是知识产权了,还有什么?”
顾鲲:“是用户量,是用户习惯!用户是跟着用惯了的产品走的,当然,也不是完全不会背叛,这里面要看用户的重新学习和迁移成本有多高。但说‘忠诚用户最值钱’,我觉得是没错的。
所以,我才说风险投资要投人,投资者绝对不要想着压榨创业者、压榨到利益最大化,那样是没有好下场的。投资者不可能天天盯着介入公司经营,而创业者是天天在努力的。
就凭这里面的信息不对称,在把创业者逼急了的情况下,足以给创业者充分的机会多写一款毫不侵权、但功能完全一样的新产品,把自己家的旧产品废了、然后把用户量转移到新产品去。”
顾鲲这番话,着实轰开了一个脑洞的新世界。
就像历史上,为什么2008年前后,另一位小马哥的腾云公司的股价,停滞了一两年不涨——因为当时业界都怀疑,小马哥希望弄一家新壳子的公司,搞一个叫微信的东西,把QQ的用户群都迁移过去,然后把QQ废掉。
那样的话,MIH之类的腾云大股东的利益,就会被甩开了,他们只能守着一个过气的壳子吃屁。
只是后来证明了上述猜测只是谣言,微信并没有在QQ之外另行拆壳独立运营,而是继续放在了腾云的旧壳子里,腾云的股价才继续飞涨。
所以说,这个行业就不能打那种吧创始人团队的利益榨干的主意。公司是人家在运营,人家要转移“注册用户量”,股东是没有办法用法律手段阻止的。
股东只能选择跟创始人搞好关系。
只有一种情况除外。
那就是“注册用户量”的增长,本身就是靠资本补贴堆出来的,没有技术含量。
这种情况下,股东可以不把创始人当人,可以把创始人随便捏扁搓圆,因为他知道创始人没办法把这些用户迁移走,用户对创始人也没有丝毫忠诚度,只是花钱买来的。
所以后世那些网约车公司、送外卖公司、共享XX公司的大股东,一般都不把创始人当人,随便凌辱好了。那些公司的创始人,往往也会活该不得好死。
后世华夏每天可以有几千万用户,一边打开丑团外卖APP,一边“he~tui~”地在内心对汪老板啐一口痰,然后继续心安理得地用着汪老板给的五块钱十块钱红包补贴,下单恰饭。
就算人家拿了你一辈子的补贴,该看不起你还是看不起你。
……
这些道理顾鲲也不可能全部跟马风辩论,有些话如今还无法佐证。
不过仅仅依靠他前面那寥寥几段神来之笔,就已经足够让马风充分认识到他的见多识广了。
“原来顾老弟不跟我聊投资,只跟我聊交情,是基于这种考虑……不过他那么懂行,将来真要是投了什么互联网公司,他肯定也是留足了后手不会让人转移的。
世上哪有什么后手都不留、直接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那么蠢的人?跟顾老弟合作的时候,一定要加倍坦诚,绝对不能玩心眼呐。”
马风暗暗告诫自己,从这天起,就怀上了一份敬畏之心。
马风本来就只是想吃完饭后闲聊一会儿,如今被敲打之后,再说下去反而愈发尴尬了,于是两人就起身散伙。
“阿鲲,我的离职交接是一个月,下星期我就走了。下次我们再见,或许就是在方舟市了。有空来玩,方舟是个旅游的好地方。”临别时分,马风还不忘礼节性邀请。
“有机会的,将来说不定我还会来取经,看看你们那儿旅游产业怎么办的,回见了。”
离开友谊饭店,顾鲲打了个车回到酒店,然后收拾行李,换了个地方下榻。
后续一段时间,他要去找陈教练和校队公干,所以还是跟大家住一起比较方便。
回国之前,顾鲲就从唐佳那儿得知了校队的住址和电话,就直接找了过去,在同一家酒店要了个房间。
那是在东二环附近,距离工体很近。
入住之后,顾鲲才通过酒店电话,给陈教练打了个内线。
“陈教练,我小顾。对,就是去年那个游泳特长进来的体育特招生。真不好意思我前段时间在国外,昨天刚回来。我现在就住你们楼上。”
说清情况之后,顾鲲就下楼,找到陈教练和其他队友的房间。
看起来,学校的条件不怎么样,而京城出差物价贵,大家的住宿条件也就比较艰苦。
陈教练和另外一个田径的教练合住一个双人标间,还算正常。而参加选拔塞的同学,就偷偷四个人挤一间了,每天要轮流,一部分人睡床一部分人打地铺。
而顾鲲住的是酒店顶楼的套房,因为他也不要学校报销,完全是自费的。
陈教练看到顾鲲的时候,都有些不认识了,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谁让顾鲲进校之后,半年多来,一次校队集训都没参加过呢。
不过看在他当初表现惊艳的份儿上,陈教练也不想跟他为难,就把顾鲲的情况含糊其辞介绍给其他队友:
“来来来,大家认识一下,这是顾鲲,去年特招的留学生,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们的队友了。”
“大家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顾鲲也没什么架子,跟大家问好握手。
校队报游泳的同学,一共来了八个,顾鲲从陈教授那儿得知,包括他自己在内,六个是特招的。还有两个高年级的学长,是正常通过高考凭文化课考进来的,但是后来发掘出有点游泳天赋,所以进了校队。
当然了,交大的游泳队,全部的受训学生数量加起来能有二三十个呢,差不多能组一个小班。
只是大多数人成绩不好,平时也就替补练练,所以这次连大运会资格赛都没资格参加。
学校也要考虑节约经费的,不可能什么人都给你报销“京城十日游”,让你来白玩一趟。
这种情况下,顾鲲的出现,多多少少也让不知道他实力的学长,觉得不太公平。
“留学生就是好,一次集训都没参加过,旅游的时候倒是冒出来了。”
“别这么说,人家好像不花学校的钱。”
第111章 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论看人的本事,那些愣头青的大学生当然远逊于顾鲲。
顾鲲都不用跟每个人深聊,只要看看大家的表情,就能看穿谁友善谁冷漠。
他也没往心里去,因为他知道自己这种“平时从来不参加校队集训,到了选拔赛的时候才空降”的出场方式,本来就挺招人白眼的。
而这里大多数人,将来未必还会有交集。
先把事情做好就够了。
此时此刻,大伙儿刚刚午休结束、正要去场馆训练。顾鲲既然来了,稍微闲聊几句后,也就跟着一起。
工体游泳馆不远,走过去也就几分钟。一路上陈教练拿出一堆报名表和材料:
“小顾,你要参加的项目,先把报名资料填写一下——我记得你耐力游当初表现很好,爆发力也不差,说不定长短途都能挑战一下。一会儿你也可以先热热身摸摸底,再最终决定,报名截止日期是后天。”
与学生们不同,陈教练对顾鲲还是很客气的。
主要是陈教练也听说了顾鲲给海院捐了30台绘图电脑,是个土豪,还知道顾鲲跟分管留学生工作的副校长都搭上关系了,他当然不会苛待顾鲲。
但其他普通队员,没有得过顾鲲的好处,平时也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个大四的学长走在后面,听到了这番对答,就忍不住跟身边队友低声嘀咕:“不至于吧?他居然连报什么项目都没定?这么狂?小吕,这个姓顾的真这么牛逼?”
“王哥,别说了,那时候我是技不如人,不过自由泳我本来就不专业。是教练硬拉着我陪练,他这叫胜之不武。”旁边一个大二的同学叹息着回答。
原来,这个被称作“王哥”的大四生,是校队的主力之一,叫王璧。
而那个大二的叫吕禄,正是去年顾鲲入学测评时,被陈教练抓去陪顾鲲一起游,最后八百米的总路程、被顾鲲超了整整一圈的家伙。
顾鲲当时其实也没有恶意。
是吕禄自己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总觉得顾鲲超他一圈是故意羞辱他。
不过,顾鲲跟校队其他队友就无冤无仇了,所以其他队员们听了这番议论后,立刻有人仗义站出来,试图维护队伍的团结。
“王璧吕禄你们嘀咕啥呢!大家都是队友,现在是团结一致为校争光的时候,游得好大家都能出线,又不是内部竞争只能上一个。这几天别说怪话啊!”
说这话的是个身高1米8的女生,名叫罗海莉,也是个体育特招生,读的是金融专业混混日子。
她长得并不算很漂亮,但腿长得夸张,显然是靠这双腿,才被老天爷赏了游泳天赋。
不过,她的劝解并没有让王璧心服口服,对方只是愈发压低了声音,鼻孔出气地顾左右而吐槽:“那是,不管人家强不强,也不能报女子项目啊。”
“你……你这什么意思?我劝你们又不是为了我自己!”罗海莉有些羞气,跺了跺脚不再辩解。
见有内讧的趋势,一直一言不发的队长秦柯终于开口镇压:“都少说两句!小莉说得也没错,大家都努力一把,游上A标,不就铁板钉钉出线了么,有啥好嘀咕的!”
秦柯此言一出,王璧立刻只能闭嘴了。
这要从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竞速类项目的出线选拔标准说起。
游泳也好,跑步跨栏也好,组委会都是先划两道硬杠子指标,一道叫A标,一道叫B标。
A标肯定是比较高的,组委会都是评估过,这个世界上能游过A标的人,数量不会超过预定的参赛总人数。
所以只要你能在最近两年内、在任何正规、成绩能被国际承认的场合,游过A标,你就直接出线了。
A标录取完之后,组委会会看一下A标人数与预计的参赛总人数,还相差几个,这时候才从B标里二次选拔。
比如,假设比赛一共八个小组、64个人参赛。而全世界大学生里有40个人过了A标、120个人过了B标。
那么决定参赛名单的时候,就先64减40,所有A标的都出线,然后120个B标再争夺24个名额。
这时候,B标是按各国比例自行筛选的。比如华夏国要是在120个B标里占了30个,比例是四分之一,那华夏国就能从24个参赛名额里预分到四分之一。然后30个华夏B标抢那6个出线。
这时候,“华夏国的B标第七名是否比曰本国B标成功出线的最后一名更强”,国际泳联是不管的,也没必要搞那么细。因为本来就是预选赛,没必要提前跨国比较。
而B标上去的人本来就没什么希望最终夺牌,去了也多半是陪跑的,不影响最强人才的筛选。
队长秦柯刚才那番话,之所以能镇住王璧,就是因为秦柯的实力是全校最强的,他有较大的可能性直接赢得一个A标出线的名额,所以他总是想着一致对外、大家都好。
就像那些优等生,在高考前总是劝身边的学渣:“高考是跟全省的人比,何必纠结在班里学校里的排名呢”
而除了他之外,其他队员都知道自己的斤两,多半是争夺B标的,难免也就没有秦柯的大气。
短短几分钟,一路众生相。
顾鲲跟教练走在一起,一路上什么都没说,但仅靠着飘到耳朵里的一言半语,已经把队友里谁能深交谁没前途,大致看了个清楚。
……
到了游泳馆,陈教练安排其他人先自由热身,然后专门带着顾鲲,一对一指导。
陈教练显然对他抱了很大期望,语重心长地说:“你先慢慢游几百米,做好热身,然后测试一下50米和100米的自由泳短途冲刺。你的耐力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要挖掘一下冲刺的极限在哪里。
哦,还有一点提醒你下,你应该知道吧,大运会是没有800米的自由泳的,只有400和1500米,这几天我再教你一下关于体力分配的节奏,你要做好游1500米的准备。”
顾鲲当初被招进来时,就是靠的800米自由泳测试,所以如今时间紧迫,陈教练也不让他继续实打实练耐力了,否则体力消耗过大,正式选拔的时候还没恢复过来,就搞笑了。
“明白,不过有人陪我一起游么?我怕掌握不好训练节奏。”顾鲲想的依然是害怕开挂开大了,被人看出问题。
陈教练却不懂了:“50米100米的冲刺要啥伴游?全力冲就是了,不要留力!”
顾鲲坚持找了一会儿借口,陈教练实在没办法,带他到一个专门的短途测试池,然后指着泳池两旁两道横梁、以及横梁之间架着的一根横跨泳池的红色杆子,杆子与横梁之间还带着滑轮。
陈教练解释说:“看到那根杆子了么?那根红杆就是带节奏的,它在泳池上方折返的速度,就是本次大运会A标的匀速,你能游在这根红杆前面,就直接达到A标了。游不到也没关系,尽量追赶它。不过平时训练时申请用这个池子的话,主办方要收额外的设备费用……”
“钱不是问题,这钱当然应该我自己出,不能让学校报。”顾鲲很敞亮地说。有了标的物,他就好下手了。
他简单做了一下热身,另一边陈教练签了单子,等训练的人数凑够了八个,就正式开始了。
随着一声鸣哨,顾鲲稳健地比别人慢了半拍才跳下水。不过一入水之后,起跳时那点差距,很快就被反爆了。
“卧槽!边上第八道是个什么怪物?今天又要出一个训练中就超A标的人了么?”
游在顾鲲旁边第七道第六道的人,都感受到侧前方一阵波浪水压涌过来,把他们的速度都压慢了一些。
那种感觉,就像快艇冲浪时,被快艇喷出来的水流怼脸的错觉。
尤其是最近的第七道训练者,原本左右摇头换气节奏好好的,可是才游了30米,一次朝顾鲲方向侧脸换气的时候,直接一个被顾鲲扇起来的波浪打过来,居然让第七道选手差点喝了一口水,换气的节奏都断了一口。
你特么游个泳还涡轮增压啊!
“沃日!比A标线还提前3米冲线?这……比选拔标准快了将近两秒啊!”
要知道50米冲刺是很快的,世界纪录只有21~22秒,而世界大运会的A标大约是25秒,奥运会A标大约是24秒。
所以顾鲲超出A标一两秒,说明他这个成绩不仅能直接拿到世界大运会的参赛资格,连明年的亚特兰大奥运会都能直接入围了。
陈教练在池边看得目瞪狗呆:顾鲲这厮,有人带节奏之后,发挥可以这么恐怖的么?
去年暑假那次,看来还是带节奏的人太菜,才导致他没有发挥出来啊!
陈教练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激动地冲到负责选拔的组委会工作人员那里:“同志,刚才训练池里那个成绩,可以直接入围了吧?A标啊!不光是大运会的A标,我看连奥运会A标都有了!”
被他喊来的工作人员,当时并不在现场,看了一下之后,只能两手一摊,公事公办地说:“你们刚才申请的是训练时数,我们的计时和其他勘测都不规范,那个成绩不能作数的。你应该让他在正式测试赛的时候再来一次。”
“没关系,那就再来一次好了——顺便,能要一份这几天的测试赛时间表么?我觉得状态不错,可能想多报几个项目。看看日程表,好错开时间。”顾鲲从水里起来,擦了擦头发,无所谓地走到陈教练旁边,跟工作人员直接攀谈。
第112章 这不科学
工作人员对于任何有可能进入奥运会的选手,当然是不敢怠慢的。听了顾鲲的要求后,就非常有礼貌地提供了他所需的材料。
顾鲲随便扫了一眼:“那不晚饭前就有两个正式测试的机会嘛,50米100米都在了,我趁机再测一次。”
陈教练听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连忙关心地劝说:“时间还有的是,你今天刚刚冲刺过,要恢复体力。”
“没关系,这种短途冲刺,歇一两个小时还缓不过来么?又不是1500米。”顾鲲不以为意。
“那……也好,”陈教授也不想打断顾鲲的节奏,于是一挥手,“理疗师,这边!”
顾鲲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但也没有出声阻止。
反正他有钱,游完泳让理疗师按按、放松放松肌肉怎么了。
他们想按就按吧。
理疗师开始干活后,陈教练就站在一边,临时帮顾鲲填写报名表,把自由泳从短途到长途的全部品种,都报了个遍。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挖到了一个大金矿,这次发达了。
最后,他才把全部表格递到正在闭目养神舒服得直哼哼的顾鲲面前,让他亲自签字。
顾鲲接过之后,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先签了再说。
刚才陈教练跟他说过,最后的报名截止日期是后天。
所以,今天明天如果表现好,有说服力,倒时候希望再加项目,也还来得及。
蝶泳那种姿势比较别扭,他没练过,日常也用不到,估计是不行了。
不过仰泳和蛙泳,他作为海员日常就是在用的,两辈子加起来游了几十年了。如今体能和速度开了挂,只要上场就很有希望。
顾鲲学游泳还是很实用主义的,不会为了花里胡哨出成绩而学。如今比赛也只是实用主义的顺带延伸。
理疗师给顾鲲按了20分钟后,交大校队的其他队员们,也都陆陆续续结束了第一阶段的热身练习。
他们见陈教练在那儿忙前忙后跑手续,而且刚才测试池这边发生了一些小小的骚动,便纷纷过来围观。
“同学,刚才是不是又有人出A标了?”罗海莉和交大队的另外一名女生,在池边拉住一个同样穿标准死库水的外校女生,低声询问。
“没有,只是练习,不是正式测试,所以成绩不算的。但那个同学确实很厉害,听说连奥运A标都满足了,他已经报了晚饭前的那场正式测试。”被问到的女生随口回答。
然后她下意识看到了罗海莉他们泳衣上的徽标,脱口而出地说,“诶,你们不也是交大的么?那人好像是你们同学啊,你们真是奇怪,自己队友的实力都不知道的么。”
交大队的其他男生,本来是一言不发站在旁边静静地听,闻言也是微微一惊。
王璧先是心中一揪,下意识就质问同行的吕禄:“你不是说他只是耐力强么?怎么冲刺项目也这么牛逼!这不科学!”
但刚刚问完,王璧就意识到自己有点枉做小人了,窃喜地把话圆回来:“嗨,真该恭喜顾同学,一会儿晚上大家都该敬他一杯,拿了A标为国争光。”
其实为国争光与否,倒是还不至于。关键是顾鲲拿了A标,就跟其他队员毫无利益冲突了。
顾鲲是直接进的,不用再跟其他抢B标的人“按排名划分数线”,也就不会导致分母变大、竞争变激烈了。
氛围一下子又融洽了几分,大伙儿围到顾鲲旁边,连加油和赞美的话,都变得比原先愈发由衷了几分。
队长秦柯很有气势地点点头,与有荣焉地说:“咱交大又给国家省了一个B标!小顾,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秦哥过奖了。”顾鲲跟对方攀谈了几句,得知秦柯是练200米蛙泳的,也很有希望冲A标。
秦柯还报了100米,不过100米不是他最擅长的主攻,可能只能争夺B标了。
世界大运会这种赛事,游泳大类里,华夏全国能出二三十个选手就挺不错了(游泳一共有30多个子项,能产生30多块金牌)。
所以再好的顶级大学,历史上也不会出线5名以上选手。至于那些排名靠后的大学,基本上是彻底放弃治疗的。
陈教练今年的指标是能出两个,就算完成学校给的任务,有奖金。超过两个的话,他就能被学校额外重奖。
差不多休息够了,临近傍晚时分,当天的几轮正式测试也拉开了序幕。
“小顾加油!”秦柯拍了拍顾鲲的肩膀。
“顾同学加油!”罗海莉和另外一个女队员也由衷地呐喊。
“放轻松,把刚才的水平发挥出来就足够了,你行的。”陈教练最后给顾鲲揉捏了两下肩膀,还拉着他的手臂,大角度抡了两圈,确保把肩关节彻底放开。
刚刚关照完,场内的扬声器就传来了通知声:“50米自由泳,第六轮测试赛,运动员准备。”
顾鲲松肩坠肘,浑身放松地站到起跳台上,跃跃欲试,他依然是在最边上的第八赛道。
其他七道也都站满了选手,其中有一个正是顾鲲的校友、大四的王璧。
王璧报的也是短距的自由泳冲刺类项目,只不过他热身的时候不在这个池子里,所以刚才没跟顾鲲同场。此时王璧被分到了第三赛道,距离顾鲲还挺远。
站在起跳台边时,王璧就听到旁边的选手都在聊关于顾鲲的表现,着实颇有心理压力。
随着比赛的哨声响起,所有人提前收摄心神,集中注意力,第一时间鱼跃入水。
“沃日,那个第八道的人,连弹跳力都那么生猛的么?你看他入水的时候已经距离池边七八米远了,难怪50米冲刺这么厉害。”
不少来围观的大学生,在池边指点江山地评述。
这一次跟第一次不一样,因为大家都知道顾鲲牛逼,肯定要想办法为顾鲲的牛逼找点借口,这样才好安慰自己的心灵。
冲刺型游泳运动员,一般弹跳力也都很好。正常立定跳远都能轻松跳三米多,而鱼跃入水是算手臂入水位置的,加上一个体长和臂长,正常平地跳水都能有五米以上入水距离。
而比赛时的跳跃入水,因为还有起跳台的高度落差,这点高度足够运动员再多跳一米以上,所以世界级的冲刺型选手,手部入水的位置,都能做到距离池壁六七米。
只可惜,比赛的时候没有录像回放,没有鹰眼,旁观者只能目测。但仅仅是目测,他们也注意到顾鲲入水时就比别人远了至少一米。
20秒很短,几个眨眼就结束了。
电子屏上显示成绩的时候,围观群众又开始议论纷纷:
“23秒12!比明年亚特兰大奥运会24秒04的A标线还快0.9秒!比这次的A标快整整两秒多!”
“沃日,好像比刚才随便游的时候又快了点,估计这家伙还没尽全力吧?他干嘛不再加把劲儿,冲22秒87的全国纪录呢!看他靠边的时候气都没怎么喘啊。”
“0.3秒也不是那么好进步的吧,不过也可能是这次本来就不算正规比赛,不能产生有效记录吧。”
第三道的王璧,也表情苦涩地看了自己的成绩:25秒86。
距离大运会25秒20的A标差了整整0.7秒,不过比26秒10的B标略好一些,总算是过了一次B标。
他看向顾鲲的时候,顾鲲对他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校友之间的祝贺。不过顾鲲也没说更多的话,免得刺激到他。
一个超过奥运A标的人,跟一个大运B标的人说“同喜同喜”,怎么看都容易被人过度解读吧。
还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比较好。
场边的罗海莉也注意到了其他队友士气有些微妙变化。
这种变化并不是嫉妒,而是纯粹“训练无用论”的自暴自弃。
她知道不能放任不管,于是走到顾鲲面前,恭维之余也不忘嘘寒问暖地取经:“小顾同学,你有什么诀窍么?看你平时从来不参加集训的……”
顾鲲当然知道罗海莉想得到什么答案,于是很体贴地给了个台阶下:“我是经常出海的人,游泳都练了十几年了。只不过不太在游泳池里练。”
“原来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努力呢,成绩果然都是练出来的呀。”罗海莉如获至宝,立刻把顾鲲的“心得”转述给队友,让大家重新鼓舞士气。
于是乎,无论是本校的,还是外校旁观的,都开始继续事后诸葛亮起来,分析起“顾鲲这人之所以能赢”的理由来。
有说他不过是弹跳力惊人、腿那么长,腿部肌肉纤维还细长,这是天赋异禀。
有人说他是因为刻苦训练、魔鬼训练,还有说他纯粹是因为手大脚大划水效率惊人。
不过这些分析,注定是要不断破立、不断迭代的。
因为短短半小时内,顾鲲又会用另外一项成绩,证明他们说的不全对。
“顾鲲肯定是因为弹跳力比其他游泳运动员好太多!所以50米冲刺占了大便宜!等长距离比赛,跳水的优势被摊薄之后,就没那么明显了!”
场边一位清华的主教练,就是这么给自己的学生鼓劲的,言之凿凿。
可是他刚说完没多久,100米的新一轮选拔赛就开始了,顾鲲再次参赛了。
“48秒66!又是奥运A标!奥运A标才50秒!”
“不对!这不光是奥运A标的问题了,去年的广岛亚运会金牌都才48秒83吧?这是超过亚运会金牌的成绩了呀!”
一个下午,轻轻松松两项参赛资格到手。
场边一群刚刚被鼓舞起士气的清华队员,愣愣地看着他们的教练,似乎在无声地说:教练,你不是把顾鲲之所以牛逼的因素分析得头头是道么?不是说他只是靠50米的弹跳力取胜的么?
这个怎么解释?
“这个……这个……看来关于顾鲲实力的数据还太少,目前分析有些言之过早,不如等这星期选拔赛观察完再下结论吧……”外校教练们纷纷放弃了指点江山。
第113章 你一定是逗比吧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体育界是个靠绝对实力说话的地方。
所以实力比别人强,就可以快速赢得尊重,没那么多弯弯绕的蓄力读条冷却。
立竿见影。
当天晚上散场的时候,所有队员对顾鲲的态度,都已然高度一致,再也没有人会对他怀有竞争心态。
顾鲲想趁机多了解一下队友,回更衣室之前便主动提议:“走,今天心情好,晚上大家去喝酒撸串怎么样?我请。”
“别别,还没比完呢,这几天要注意饮食。”陈教练连忙出面阻止,不过态度很委婉很友善,“小顾,等下星期,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一定带着大伙儿奉陪,今天不行。我劝你也跟我们一起吃配餐。”
“那就算了,我这么多年习惯了,吃配餐反而不适应。”顾鲲婉言拒绝。
那些水煮的牛肉鸡胸,实在是毫无胃口。
陈教练也不勉强,只是很有服务意识地追问了一句:“对了,你有想好还要报哪些项目么?我今晚先帮你把报名材料弄起来。”
顾鲲严肃认真地想了想:“我想把自由泳的一千五百米留到最后再测,可以么?那个体力消耗比较大。后面这几天,我想先测蛙泳仰泳的一、二百米。”
尽管顾鲲今天已经表现出了令人惊艳的水平,他这么轻描淡写几句话,依然让所有人无语。
陈教练又惊又喜地确认:“你说的是真的?你对仰泳蛙泳也有把握?”
顾鲲:“游泳这东西,一样通样样通的,就算我的蛙泳仰泳稍微差点,但入围大运会应该有机会。”
陈教练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顾鲲的自由泳能轻松超越奥运会A标,而且是冲刺和耐力都很强。这些历史成绩,已经足够为他的其他野心背书。
“那我就帮你把三种姿势的全部里程都报了,你就当这星期慢慢摸索自己的潜力吧。”陈教练爽快地答应。
聊完正事儿,顾鲲就准备回房休息、点点儿外卖。不过路过队友们身边时,他无意间看到了吕禄——也就是那个去年暑假被他自由泳超了一圈的同学。
他就善意地低声示好:“放心,我仰泳也是奔着A标去的。如果达不到A标,我也没空参加后续的B标加赛的。”
吕禄什么都没说,只是呆若木鸡,满面羞惭。
他拼死拼活才想争一个的B标,人家根本看不上啊。
“他一定是平时很努力,一定是的,肯定过的都是非人类的很辛苦的日子。否则无法解释……”女队的罗海莉在旁边,也拼命告诫自己,才把那些打击士气的念头压下去。
顾鲲也意识到了队友们隐约透出的那股“放弃治疗”的颓废,觉得自己回去有必要找个枪手,写点枪文报道,为他粉饰一个游泳锻炼方面的刻苦履历。
那些小鲜肉,不也是喜欢渲染自己当练习生的时候多么刻苦么。
顾鲲其实不在乎自己展示给世人的形象是否刻苦,但他希望向学校和社会传递正能量,所以还是善意谎言一下吧。
否则他会害了人类游泳界的,万一以后别人都放弃了,不想努力锻炼了,觉得再努力也超不过,没希望,那可如何是好?
……
第二天,陈教练就把顾鲲的全部报名材料交了上去。
当天没有排比赛,因为陈教练希望他好好休息,顺便帮他看一下仰泳和蛙泳的动作是否需要纠正。
顾鲲确实有两辈子的经验了,但他毕竟没有经过专业的游泳比赛级训练,姿势上可能稍稍有些野路子。
另外,他对比赛的动作要领规则也不是很掌握,这些都是要补足的——
最初的自由泳比赛,之所以不用恶补动作规则,那是因为“自由泳”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用任何姿势游的,只要你不借助器械,纯靠自己的肉身,尽可能快就行。
大家平时看到的“自由泳”比赛上惯用的姿势,其实本身并不叫自由泳,那种姿势叫“爬泳”。
只是因为爬泳是经过历史考验,被认为最快的姿势,所以在自由泳比赛里,大家不约而同用了爬泳。
理论上你要是能发明出一种更奇怪的姿势,游得比爬泳快,去参加自由泳比赛,主办方也不会管你的。
这也是为什么奥运会和大运会之类的赛事,自由泳的项目距离最多。
因为那些额外项目的设置目的,就是考验“人类不择手段水中冲刺的最快极限”和“人类长途游泳的最快极限”,没必要再细分动作了。
顾鲲第一次跟着陈教练纠正动作时,很快就暴露了他动作和规则掌握上的一些漏洞。
“小顾!你这个蛙泳是犯规的,按照比赛规则,入水后第一次双臂后划完成后,第二次双臂前伸下压时就必须换气了。你的换气动作滞后了,快是快,但是是犯规的!”
仅仅游了第一个五十米,陈教练就在池的另一头喊住了他。
很低级的错误,几十年前蛙泳规则就不允许在换气频率上偷工减料了。
所以,顾鲲也就很诚恳地认错:“对不起,其实刚才游了一半我自己就想起来了——这是职业病,我原先当潜水员当太久了。”
“原来是职业病啊,知道规则就好,慢慢适应起来。”陈教练勉励道。
然后,他就细细给顾鲲纠正了一轮蛙泳和仰泳。
午休过后,下午再次出操时,陈教练还把队里另外两名种子选手喊来,分别给顾鲲陪练示范:
“秦柯,罗海莉,一会儿你们各自陪小顾练俩小时,秦柯负责示范蛙泳部分的技术细节,小莉示范仰泳的。”
“明白,教练。”两人齐声答应。
反正陪练也不耽误自己的训练,只是两个人并排一起游,顺带看着点顾鲲的姿势有没有犯规而已。
顾鲲跟着学长学姐各自练了一阵,就彻底掌握了,而且速度也明显比秦柯和罗海莉更快。
对他而言,就像是已经身具九阳神功的内力,临时学点招式,学习进度自然是非常神速的。
“你这人到底怎么长的,为什么能游这么快呢,跟你一起练信心都要被你打击没了。”
最后一圈仰泳上岸时,罗海莉累得跟死狗一样忍不住想吐水,趴在那儿很是沮丧。
因为仰泳的视野不太好,选手之间不太看得见对手的位置。所以顾鲲发力猛了一些,把罗海莉甩开好远,而罗海莉也是上了岸才知道自己落后了多少。
“这个……男女本来游两百米就能拉开十几秒吧,不要介意。”顾鲲也只能这样安慰了。
“你这何止是拉开十几秒!我最后半圈还差小半个池触底的时候,你就已经弹回来、跟我交汇了好不好!”罗海莉一语戳穿顾鲲的示弱,“给你当老师真是悲催,好为人师才好了半个钟头,就被徒弟超了。”
她一边说,还忍不住一边用医生的眼光,冷厉地观察顾鲲的身体,总想找出他异于常人的地方。
一会儿用自己的脚跟顾鲲比划一下,试图找出顾鲲的脚掌比正常人大多少、是不是因为这个导致划水效率变态。
一会儿又抓住顾鲲的手掌,按在自己手掌上比较一下。
“确实手掌脚掌都大,老天爷赏饭吃呐,天生就是游泳跑海的好料子,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肯定还有别的猫腻。”罗海莉心无杂念地琢磨。
最后,她灵光一闪,忍不住在顾鲲胸肌和腹肌上摸来摸去,又拿浴巾擦了擦,再摸几下。
“啊!我明白了,你的皮肤怎么这么不容易干燥?浸了水之后特别滑诶!是不是你抹了油了,还是天生皮脂跟人不一样?肯定是的,不然你的水下阻力怎么比正常人小那么多?”
罗海莉说着,就拉着顾鲲又跳到池子里,浸湿了之后继续摸,做对比实验,终于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理。
“我要是能够在水里这么光滑就好了……天生是指望不上了,对了,你平时用不用护肤品的?介绍介绍呗?”
顾鲲一阵无语,
你还能再武痴一点么?
这是大庭广众公然摸男生胸肌腹肌唉,还要搞得这么坦荡的样子,眼神就跟医生看手术对象似的冷静。
要不要哥也帮你摸摸,鉴定一下你的皮肤阻力?
顾鲲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开个玩笑:“要不下次比赛前,试试把泥鳅黄鳝的粘液抹身上?说不定那样水下阻力就跟鱼类一样小了。”
“你不是认真的吧?”罗海莉半信半疑。
顾鲲只能捂脸结束聊天。
……
经过一天的秣马厉兵,顾鲲总算可以把自己的其他泳姿都拿出手了。
第三天、第四天,他每天上下午各自排到一场比赛,上午是100米的,下午200米。
短短两天,他就把蛙泳和仰泳的4个A标顺利拿到手。
测试赛的时候,因为带节奏的红杆就在水池上方,仰泳抬着头可以直接看见,所以顾鲲的节奏带得非常好,从头到尾几乎就是卡着比A标稍微快两三米过的,换算成时间也就1秒多。
这也让他的仰泳成绩显得在各门里面相对最差一些。
仰泳选拔测试结束后,交大另外两名队员的命运也决定了。
男子仰泳的吕禄,连B标都两次挑战均失败,提前卷铺盖回校了,买的卧铺车票。
罗海莉作为校队的二号种子,勉强卡到了A标,也成为交大队继顾鲲和秦柯后第三个得到参赛资格的。
只是不知道测试之前,她有没有真的买泥鳅黄鳝抹黏液。
“这下奖金要发了,参赛人数、人次数,都爆棚了,超额完成任务!”
最兴奋的就数陈教练了,他已经看到校领导承诺的额外高额奖金,在向他招手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也就赚几千块,现在看来可能有几万块。
第114章 打完收工
开挂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而且重复多了之后,就是那么地枯燥而乏味。
在陈教练和秦柯、罗海莉的帮助和训练下,
顾鲲不仅彻底掌握了比赛的动作规则、调整了肌肉记忆,
连控游泳速度的节奏感也大大提升。
现在他基本上是想游多快游多快,不看计时器都能大致估摸出自己游完赛程花了多少时间,二百米项目误差不会超过五秒。
如此一来,一项项斩获参赛资格,也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平淡。
短短一周的测试赛,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周里,唯一让顾鲲苦恼的是,他如何应对别人对他“之所以牛逼”的理由的揣测。
而罗海莉那天的行径,着实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导致这一周里,顾鲲每一次取得远超A标的成绩时,都有外校的女队员跑过来,假装科学研究的样子,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感受皮肤的水下光滑度对阻力的影响。
反正罗海莉摸了的时候,顾鲲没翻脸,那么其他女大学生运动员来摸摸、本着医学研究的态度摸,他也不好翻脸吧?
尤其是那些女生,研究的时候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丝毫不当的表情流露,顾鲲还有什么办法?
他只能忍,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没有开挂。
如今,总算是要熬出头了。
月26日,星期天,也是测试赛的最后一天。
下午2点,顾鲲参加了他的最后一场,1500米自由泳资格赛。
陈教练和所有队友,都在场边的看台上围观。
因为交大队没有第二个人报这个项目了,大伙儿的耐力都游不了1500,对于他们而言,资格赛已经结束了。
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大家却没什么激动,而是麻木。
没办法,过去六天,顾鲲创造了太多挂逼成绩,旁观者能不麻木么。
“得,肯定又是远超奥运会A标了,这都超过第二名半圈多了。”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几分钟时,陈教练就坐在看台上,翘着二郎腿,意气风发地说。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跟去年小吕陪练那次一样,最终超出一圈呢。”罗海莉坐在教练身边,期待地幻想。
“这不太可能吧,小吕毕竟是B标都没达到的人,而且那次是特殊情况,小吕平时练的就不是自由泳。今天排第二位置的胡彪,好歹也是去年全国大运会该项目的金牌啊,岂是小吕能比的?”队长秦柯很冷静地分析道。
因为吕禄已经提前卷铺盖坐卧铺回校了,所以秦柯说这番话也就不用顾虑不在场者的感受。
罗海莉却并不服,分辨道:“但也不一定啊,小顾这一周的体力分配节奏,进步了多少,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当初那个是800米,随便游的,今天这个是正式的1500米,其他人到后期体力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吧。”
“别争了,看就是了。能超过国内大运会金牌半个池子,已经很夸张了好吧。”陈教练阻止了两名得意弟子的争论。
最后两分钟很快过去。
可惜,顾鲲这个变态,偏偏有的是办法,渐进式地放出花样翻新的刺激源,让麻木的人也重新有感觉。
还剩最后一圈半的时候,顾鲲再一次陡然加速了。
这个速度,浑然不像是1500米的最后冲刺,倒更接近400米比赛的冲刺。
“沃勒个去,他到底有多少体能潜力?”陈教练瞳孔都涨大了几分,所有人都从看台上站起来了。
超过去年全国大运会金牌七十米、八十米、九十米……
“真特么就超一圈多?”
看到最后一瞬间,顾鲲提前触壁,而第二名的胡彪比他慢了一两秒触壁。
但关键是,胡彪还要转身蹬池、还有一圈呢!
1500米,国内大运会的金牌,一般能游在15分半钟多一点,历届下来,15分40多秒、50多秒都很常见。因为这种项目距离很长,所以同一个人发挥好和不好,相差半分钟都是正常的。
只有极少数出现天才的年份,国内大运会的金牌能冲破15分半大关。
而明年的亚特兰大奥运会,1500米自由泳的A标正是15分半,今年福冈世界大运会的A标是16分整。
“胡彪去年的国内大运会金牌成绩是15分36秒,今天因为是资格赛,估计没去年决赛那么拼,但15分50秒绝对是稳的,他是瞄准了世界大运会A标去的……顾鲲超过胡彪一圈,那会是多少?至少破15分大关是铁定的了吧?”
在电子屏显示成绩之前的那短暂时间里,陈教练心中忍不住本能闪过一轮算计。90年代设备还比较落后,池边并没有直接显示成绩的LED屏,所以观众没法第一瞬间看到结果。
1500米自由泳的高手,平均是一分钟多点儿游一圈,冲刺圈还能快一点,大约50几秒。
这么算的话,可不得……
“第八泳道,14分51秒!”
成绩终于显示在大屏幕上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超过奥运会记录的成绩!之前的奥运会记录是14分54秒!”陈教练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就是干这行的,所以对所有历史成绩了然于胸。
顾鲲这几天测了那么多项目,这还是他第一次游得比奥运会记录还快。
“那不就是破世界纪录了?”秦柯和罗海莉也非常激动,向教练确认。
“可惜,还不是。”陈教练被弟子一问,稍稍冷静了些,语气也有些惋惜,“奥运会记录并不是世界纪录,目前最新的世界纪录,是90年世锦赛上创造的,14分47秒,比奥运会记录还快7秒。
阿鲲今天要是在奥运赛场上出这个成绩,那可就光彩了,那就是破奥运会记录了。可惜,现在只是个普通资格赛,他既然没破世锦赛的世界纪录,又不是奥运会,所以他这个有点尴尬,没法载入史册。”
大家都有些惋惜,不过很快就重振起来。
“怕什么,说明他的实力摆在那儿。而且小顾之前的成绩,都是靠惊人的身体素质硬撑的,现在才经过一个星期的短短专业训练,就提升了这么多,将来他铁定是要破世界纪录的。我们就等暑假里到福冈再见分晓好了!”队长秦柯颇擅鼓舞士气地说。
这边正在欢腾,另一边顾鲲也已经上岸,裹了条浴巾擦干。
他也知道了自己的成绩,对于自己控制节奏的能力很满意。
提前让大家对他的“进步”有点心理准备,也是挺好的。
这样,大家才会适应“顾鲲是一个能破世界纪录的变态”这一人设。
而他之所以选择1500米来破纪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来么,长距离项目,名次之间成绩拉开的时间比较长,对带节奏的精度要求就比较低。
二来么,就是黄种人一贯在速度爆发力上不如白人黑人,如果一上来就在短途冲刺项目上破世界纪录,那有点不科学。
但黄种人因为身体轻灵,敏捷度高,在耐力项目上往往就能扳回一点劣势,这也是黄种人在竞速项目上奥运冲金和破世界纪录的主攻方向。
历史上,明年的亚特兰大奥运会上,华夏就是靠王军霞的5000米长跑,拿下了奥运跑步项目的首金。再往后,游泳类,2010年代,孙杨也是靠1500米的耐力赛,拿下了多次金牌,还创造了世界纪录。
顾鲲也跟孙杨一样,祖籍东海省人,所以他觉得自己从耐力泳方面最先展露闪光点,是最安全也最符合科学的。就算将来他拿了很多金牌,华夏观众也会以“越人善水”的自古刻板印象帮他圆谎。
“小顾,能帮你成功,是我职业生涯最大的成就了。”陈教练由衷地拥抱了一下顾鲲,狠狠拍了他几下背脊。
“仰泳一二百米,蛙泳一二百米,自由泳五十一二四百、一千五,一共是9项出线资格。真是见证奇迹的时候。”罗海莉跟在教练旁边,一边给顾鲲递毛巾,一边衷心赞叹。
队长秦柯也在一边祝贺,不过他说话更有建设性一些:“你要是肯稍微练练蝶泳的技术动作,哪怕将来蝶泳不行,明年奥运会上,说不定还能多报点混合泳的项目。凭你另外三种姿势的优势,把蝶泳的劣势拉回来,未必没有希望。”
“到时候再说吧,九项参赛资格还不够么?路还长着呢。”顾鲲对秦柯的建议报以微笑,他知道秦队长还是很仗义的,着实为队员着想。
这个朋友以后可以深交。
“也是啊,你才18岁,明年奥运会也才19岁,急什么。不像我都22了。”秦柯自嘲一笑,发现自己确实建议得太急了。
顾鲲建议:“走,总算比完了,今天我请大家吃烧烤,稍微整两瓶。也算是感谢大家这几天的帮助和关心了。”
大学生毕竟不会跟职业运动员那样管得严,看在顾鲲成绩的份上,陈教练也就没有阻止,而是默许了这一切。
“今天允许大家放开了玩,不过别喝多了明天起不来、耽误回沪江的火车!”这是陈教练的底线。
第115章 组建班底
选拔赛结束,顾鲲终于可以和队友们在烧烤酒桌上尽兴地联络一下感情。
当晚,所有人都喝得很畅快。
一桌人围着几百串的烤羊肉、烤牛肉串儿,随兴所撸,不拘一格。
连教练在内一共八个人,都是胃口很好的那种,每人撸掉三五十个小肉串儿只能算是点心。
除了肉串,还有剖开烤的大茄子、里面塞上肉沫。大串的油腰子,韭菜、玉米,很是接地气。
“秦哥,你想过没有,毕业之后干什么?”
酒兴高涨的时候,大家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顾鲲便顺势问起将来的打算。
这话对方清醒的时候不太好问,因为别人会敏感,以为你觉得他做不了职业运动员。
虽然以秦柯的实力,确实也不可能游职业。他的极限估计也就是在国内大运会上稳拿一个奖牌,到世界大运会上,只能说有机会冲奖牌,更远的就别想了。
秦柯显然是喝得有点兴奋,就着油腰子推心置腹地说:“想这干嘛?不是有国家包分配么,尽力争取最好成绩就是了,有这个兜底,以后以后再说。”
顾鲲一愣,想想也是。
秦柯大四,赶上了好时候啊,会是最后一届国家100%包分配的大学生。
历史上,华夏取消包分配,是96年的事儿了,也就是明年暑假。
不过名校生也不用太担心,因为取消包分配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要到1999年才算完全没有分配。
96到99中间这三年过渡期,是每年降低一定的分配比例,比如前60%、40%、20%的毕业生依然包分配。
“算了,等暑假里福冈大运会结束,再考虑拉人的事儿吧,现在他们都没危机感。”顾鲲内心如是思忖,便放下了在酒桌上聊前途的打算。
他之所以想拉拢秦柯,是因为最近这几天,随着自己的成绩日渐牛逼,他想到了未来的一种新可能性。
本来,他要是一辈子宅在兰方,那么估计到老都不会有机会参加奥运会的——因为兰方这个国家,建国才11年,至今连奥委会的成员国都不是!
别觉得奇怪,因为历史上兰方隔壁的文莱,就是典型的很晚加入奥委会成员国的,即使加入了之后,还有好几届不给运动员注册,成为唯一没有参加奥运会的国家。
兰方的基础、国力,都是比照文莱还更弱一些,所以兰方大公在很多国际事务上,都是文莱懒得搞,他也就懒得搞。
但是,现在顾鲲以留学生的身份,曲线参加了国际大运会,这让他一下子产生了明年去奥运会混混的想法。
国际大运会的成绩,奥运也是承认的,只要超过奥运A标,而且是在1年有效期内,就可以直接作为出线资格。
而参加奥运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可以成为明星,为自己将来的生意起到一定的宣传作用——那些去洛杉矶旅游的人,有多少是为了看城市和景色?还不是为了看明星的居多?
顾鲲将来要做旅游业大亨,拉点光环在身上,能够得到极大的BUFF,而且自己给自己疯狂代言连广告费都省了。
可是,顾鲲要参赛,就得让兰方方面先参加、成为奥委会的成员国,然后还要组建兰方奥委会、有一大堆的行政性事务要处理……
但兰方目前的体育管理类人才,是零。
没办法,八万人的鼻屎小国,原来连亚运会都没参加过,各种国际赛事都与它无关。
所以,顾鲲估计他要是跟萨武洋提出来,通过萨武洋向大公转达,组建的意向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人才,就得顾鲲自己找了。
所以,他看秦柯在交大校队就是队长,还有点管理才能、对于各种体育赛事的申报组织和筹备带队手续都比较熟,就起了挖人的念头。
只可惜,这届大四学长都包分配,只能徐徐图之了。
一夜无话,所有人都喝尽兴了之后,各自回去休息。
……
第二天一早,顾鲲跟所有同学一样,艰苦朴素地坐卧铺火车回沪江。
学校开学已经一个半月了,顾鲲还一节课都没去上过呢。
不过他有请假在先,加上又为学校争得了荣誉、拿到了9项大运会参赛资格,所以哪怕他一学期都不来,也没老师敢说他的。
只是本着对自己负责的态度,顾鲲依然要自己要求自己,好好学习,挑工作中用得上的课程,慢慢补习起来。
距离大运会四个月,拿奖牌出名的念头,可以暂时收收心。
火车抵达沪江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中午。
没办法,90年代的火车开得就是慢,从京城到沪江本来就要一天一夜多点儿,何况卧铺停的站数还比较多。
因为抵校天下午没有课,所以顾鲲先去办理了报到手续,然后就先回寝室。
他在京城的时候买了不少北方特产,之前还在黑克兰的时候就带回国一些鱼子酱,此时自然要给室友们分发一些礼物。
室友们看到礼物,都纷纷赞赏顾鲲的敞亮,关系好的几个还不忘打听捧哏:
“顾哥,听说你在世大运资格赛上老牛逼了,从短途到长途比赛资格都被你拿下了?院里这几天早就传遍了,一天一个消息。”
夺得几个世界级大学生赛事的参赛资格,这种荣誉放到社会上还是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但是在大学校园里,在身边人看来,那还是绝对够重磅的喜讯。
顾鲲在海院,俨然又多了一层传奇人物的身份。之前那些把他当普通留学生看待的老师、校友,此刻也变得与有荣焉。
这就是所谓的“昔日我以海院为荣,今日海院以我为荣”。
等暑假里把奖牌什么的一拿,到时候就要进一步升级到“昔日我以交大为荣,今日交大以我为荣”了。
“现在只是个参赛资格嘛,大家低调,低调,别捧了,折运势的。”顾鲲最近听腻了恭维,连忙让大家别奶,就当是帮他积德了。
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他顺势歪楼,问黄瀚:“室长,这学期的课,笔记都留了么?这阵子我要闭关好好补课了,不然都赶不上大家进度。”
“有,我还怕我自己记的不够好,误人子弟,特地问班上成绩最好的女生提前借来抄了。”黄瀚说着,就翻书包递给顾鲲几个本子。
顾鲲接过,边看边随口问:“这学期的专业课,朱明博还教我们么?有没哪门特别难的?”
周耀光主动地殷勤回答:“朱老师这学期教我们机械设计,另外船舶基础也是上学期就带过我们的徐老师继续教,他们的课都简单些。不过这学期有电气设计和流体力学,都是新老师,还很难,你复变函数都没报,估计要好好恶补了。”
既然有熟人牵线搭桥,顾鲲觉得事情还是好办的,到时候继续撒钱请老师给他一对一补课吧。
大二的老师,人力资源成本还是比较低的,因为大二的专业课都还没到设计实务阶段,那些老师本身也很难在外面赚外快。
船舶与海洋工程这个专业的课程设计,大二都是物理原理类的课,大三才有“船舶设计原理”、“船舶建造工艺”、“海洋工程设计”这些直接应用型的课程。
而能够教大三那几门设计实务课的导师,即使在大学里依然是个副教授职称什么的、拿区区千把块钱的死工资。但他们往往都能在外面设计院接私活了,以95年的市场经济环境,每个月大几千外快是很轻松的。
不过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顾鲲再加钱好了,还怕找不到人辅导他么。
至于船舶海洋工程大四之后的课程,主要是实习了,另外就是大四上有两门轻飘飘的“船舶贸易与经营”、“船舶运输管理”,那两门课从来就没人挂科的,大四下纯毕业设计。
对于其他同学来说,“船舶贸易与经营”、“船舶运输管理”虽然不算难,但毕竟也要花点精力去学。而对于顾鲲来说,那两门课压根儿现在就能闭着眼睛考满分。
因为那两门课的内容,压根儿就是他两辈子的老本行,都干了许多年了。
对他而言,大学的苦逼生活,也就熬过一年零两三个月,就算彻底轻松了。
3月29号,顾鲲回到交大后,第一天正式开始认真上课的日子。
从这开始,他就进入了刻苦的一个多月闭关期,什么社交活动都没去参加,所以日子倒也乏味,没什么可陈述的。
在朱明博的牵线搭桥下,他成功找到了各科老师说好了私下补课。大约两三个星期之后,他就至少能略微跟得上大课的进度了。
4月下旬有期中考。顾鲲的船舶类和流体力学好歹都考了个及格,船舶原理还考了76分。
不过电气类的课程,因为他积分变换学得实在太差,终究还是挂科了。
幸好这只是期中,等期末还有翻盘的机会。
至于他那些生意,顾鲲就靠电话遥控指挥,反正他现在也是几个亿身价的人了,不用亲自出马赚那百八十万的辛苦钱。交给手下效率低点儿也就算了。
转眼闭关苦学到五一节,顾鲲总算可以稍微放松一两天,捋一捋身边的要事。
而就在五一节这天,顾鲲也接到了高健雄打来的电话,向他汇报了个事儿。
“老板,你要我筹备的保安公司的人事工作,我理得差不多了,要不我来你学校看一下,您亲自过目一下名单?定下来之后,这个月我也好安排人保护你去荷兰、黑克兰。”
“那你就来一趟吧,我在学校。”
第116章 名不正则言不顺
跟高健雄聊完保安公司的安排后,趁着等人的工夫,顾鲲顺势把闭关念书这一个多月的生意情况捋了一下。
宿舍里没有传真机,电子邮件还要一两年才会在国内铺开。
所以顾鲲开着车,回到他在校外静安广场的公寓,用那儿的电话给龙五、杜国伟他们打一通,顺带收一下传真。
静安花园的公寓里,顾鲲的座机是开通了国际长途的,每个月月费不菲,但对顾鲲来说压根儿就不叫钱。
生意的近况很快汇总过来,并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变化。
龙五带着渔船队,继续作风稳健地从事海鲜生意,几条船加起来,每个月收入百万,刨除成本净利润也有五六十万。
回程的时候,依然是陈丽带队负责捎货做点外贸、赚赚关税和汇差,也有三四十万获利。把这部分加上的话,渔船队月纯利可突破百万。
另外,杜国伟带着夜莺号,继续在兰方周边海域进行南海的海底地形勘测——去年顾鲲就估算过,兰方可以有合理理由波及到的南海海底勘测,总订单规模估计能达到5000万人民币。
而他至今勘测完、把数据卖给华夏有关部门的部分,还不到2000万。
所以,在顾鲲并不亲自驾驶“夜莺号”捞外快的那些时间里,他当然也不会让船闲着了,正好交给杜国伟干老本行。
只是杜国伟的勘测效率比顾鲲亲自坐镇时要慢得多。
顾鲲亲自开挂时一周就能勘测完一块50乘50海里单位面积的海底地形、数据能卖200万人民币。
而杜国伟带队时,只少要一个月才能干完顾鲲一周的活儿。
不过这个效率,跟其他非挂逼相比,也不算差了,按照一个月净收入200万人民币算,折旧和成本最多几十万,净利润起码160万以上。
谁让华夏本国的船,到相关海域作业容易引起一定的国际纠纷呢,说不定还会遭到印尼佬和越南佬的船驱赶。
所以有关部门哪怕知道亲自动手更省钱,也只能让顾鲲这个中间商赚差价了。
“连两耳不闻窗外事、闭关读书的日子,都能每个月躺赚260万,这种日子真是消磨人斗志啊。”
查完帐之后,顾鲲以葛忧躺的姿势,在沙发上摊了一会儿。
要是换做重生之前的那个他,有这番事业成就的话,说不定这辈子就不想奋斗,就躺那儿每天吃喝玩乐混日子了。
可惜,重生之后的人,总是更爱幻想,珍惜机会,想干出更大的成就。
他第一次有了那种马风的社会责任感——钱越多,社会责任也就越大,有那么多替天行道的大事等着他做呢。
休息了大约半小时,高健雄就开着车到楼下了。
顾鲲起身给高健雄开门。
“桌上有水,自己倒吧。”领进门后,顾鲲随手一指桌上的水壶。
高健雄先从包里把材料和人事履历翻出来,递给老板,然后才给自己倒水喝。
顾鲲快速看了一遍,高健雄物色的人,都是服役期表现不错的,军事素质、战术水平都过硬。
那些25岁以下的,肯定是没机会见血。
不过其中有一部分备选人跟高健雄年纪相仿,所以要么是在威沙群岛跟越南人干过仗,要么是在两山前线杀过鬼子。
而且这些上过战场杀过敌的,有些还去士官学校进修过。
军官学校的倒是一个都没有——顾鲲估计是高健雄自己也怕管理不好,因为他自己就是二级军士长、上过士官的进修班。
来个正规科班军官的话,他也管不住吧。
但顾鲲对这点无所谓,他本来就是搞保安公司,又不是带人打仗,战术素养够强就行了,战略还用不上。
顾鲲草草看完,便吩咐高健雄:“没什么问题,我先圈阅一批,到时候你做做工作,看看他们愿不愿意移民,或者至少是先带着家人旅居外国。我可以提供全家旅居兰方的条件,分配免费的宿舍,还给每个月发生活物资。
另外,如果他们觉得去兰方住条件太差,我也可以保证将来给他们在马来的砂劳越州首府古晋,提供长期免租房。”
高健雄一听就懂了,顾鲲这是希望连那些安保雇佣兵的家人一起照看起来。
找保镖不等于找杀手,找杀手可以找无牵无挂的死士。而找保镖最好还是拖家带口的,尤其是要他的家人也在老板控制之下,这样才不至于拿着武器乱来。
当然了,直接扣人质这种事儿太伤士气,顾鲲肯定不会这么干的。
他上辈子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就过惯了,有组织灰色武装力量的经验。
这种事儿最好的办法,就是给马仔们的家人也介绍去外国务工的工作。
比如武装保安们的老婆们,将来可以去渡假村、酒店之类的地方做后勤保障工作。父母如果年纪还没到退休的,也可以安排去修船厂、港务局做点勤务。
只要顾鲲的生意够大,肯定是安排得过来的。
顾鲲一边琢磨着,一边随口问道:“对了,高哥,你现在也算是发迹了,还让家里人在国内吃苦呢?要不要接他们去享福?”
对于高健雄,顾鲲还是信任的,毕竟对方是个正直的人,而且在当初顾鲲海上阑尾炎的危急时刻,就帮过他一把。
所以他只是纯粹想到了这个事儿、就顺便提议接高家人出去享福,并没有留人质的意思。
高健雄坦然回答““国内女的退休早,我妈已经退休了。我爸也五十几了,在老家一家化工厂干。我之前跟他说过,他舍不得退休金。”
顾鲲之前了解过高健雄的籍贯,知道他是江南省人,老家在TZ市,也就是跟沪江隔着长江相望的那个贫困市。
此刻听了高健雄的话,顾鲲连忙劝阻:
“那儿日系化工污染都重,还是别干了,身体要紧。这样吧,你把家里人都接到兰方,老人家怕闲不住的话,下个月我那个博物馆开张后,让他当个馆长,日常看着点儿,也没什么事,名声也好听。具体工作我交给别的专业人打理,他只要负责看着博物馆里的东西别丢就行。”
去年11月份在黑克兰买的那条3万多吨的废弃航母,3月初就已经抵达兰方港了,如今又经过几个月的修整,6月份就能作为海事博物馆开馆了。船舶的内部装修,比建筑装修要快捷很多,因为很多装饰层都是可以直接拆装更换的。
所以顾鲲才有此一说。
高健雄有些感动:“顾总,你真是体恤下情。这事儿我先代我爸妈谢过了……不过,你要是真关心我的私事儿,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顾鲲忍不住笑了:“呵呵,还不情之请,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文绉绉了,有话就说!”
高健雄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你给我的活儿,我都弄下去了。这保安公司的班底也要搭起来了,你是不是给公司职务正式明确一下?”
顾鲲戏谑地看了高健雄一眼,玩味地点头试探:“这不像你啊,怎么?要官做?现在你要钱有钱要资源有资源,怎么就非得差个大义名分呢?难道是没有‘某某安防公司总经理’的头衔,你就管不住手下的兵?”
顾鲲是不介意给个职位的,反正职位又不要钱。
只是他之前带队都比较野路子,身边缺少文化人和专业管理人才,所以不太重视这些。
但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直接给高健雄头衔,是怕高健雄带队伍能力不行、没有职位就管不住自己招来的人,那可不好。
幸好,高健雄立刻给予了解释,打消了顾鲲的这种猜疑:“不不不,我有没有职位,都管得好我要招来的人,这点您绝对放心……我是觉得,有个职位,在国内社会上行走,稍微抬得起头来一点,跟那些读书人交往也没那么怵……”
“害怕跟读书人交往时没底气?”顾鲲稍微琢磨了一两秒钟,已然猜透了对方的企图。
这家伙,估计是觉得自己一个大头兵出身,不好意思跟女大学生交往吧,所以想弄个“总经理”之类的头衔壮壮胆。
“行,这事儿是我疏忽了,我也不能让跟着我混的弟兄没个出身,对吧。这手续我这几天就办了,至于你的,先自己把名片印起来好了。”
“谢谢老板!”高健雄喜出望外。
第117章 官不带长放屁不响
顾鲲这人在起名字的问题上,有选择困难症。
所以当初让高健雄搞安保公司的时候,他实在想不出取什么好,就随手取了个黑水安保公司的名字。
历史上,大洋国那个搞雇佣兵业务的黑水公司,要1997年才成立呢。既然那名字听起来挺神秘有逼格的,现在还空着顾鲲就拿来用用好了。
至于将来别人要解读他为什么会起这么个名字……就当是他在黑海之滨的赫尔松、曼卡斯基酒店的海景房里,一边搂着女人,一边对着黑海吟诵普希金的《致大海》时,突发灵感的吧。
这很合理,也很和逻辑。因为顾鲲确实是在那次从黑克兰回来之后,让高健雄着手干这事儿的。
其中的迷惑行为,留给将来的历史编造学家去解决就行。
“黑水安保公司”的名字,当初是在兰方注册成立的,不过也在大马和华夏以及其他若干周边国家,先申请了注册商标、注册字号。
另外,公司也申请了一堆图形商标,目前暂定的官方LOGO,是一把保护伞——没错,就是两年后卡婊要出的“生化危机”里那个安布雷拉公司的红黑伞LOGO。
为了这些图形商标,顾鲲直接在华夏找了个经办涉外业务的事务所,搞了马德里联合注册。
如果将来卡婊的法务部不小心没查仔细,非要送上门来碰瓷,顾鲲也不会真的勒令卡婊停止使用的。
最多是放水养鱼一两年,等卡婊炒热了之后,再去打点官司,把知名度闹大之后,再象征性让卡婊赔点钱、关键是要公开登报道歉。
搞娱乐产业的人,谁特么打官司真是为了赔钱呢,还不是为了刷公众热点当网红。
……
扯得有些远,且把目光收回眼下的恬淡生活。
一言以蔽之,在高健雄的反复恳求下,顾鲲总算是答应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职位。
所以第二天,高健雄就买了一身全新的高档西装,印了一盒“黑水安保公司总经理”头衔的名片,开着老板的低配代步车,准备去干一件人生大事。(不是那辆行政版林肯,而是普通的桑塔纳,为的是在沪江低调出行时代步的,顾鲲也允许他随便私用这辆车)
作为一个已经快29周岁的大龄剩男,高健雄心中的人生大事,当然就是去找唐佳表白了。
从寒假里开始,他俩作为普通朋友交往就处得不错。高健雄看得出来,唐佳是个有点英雄注意和浪漫注意情怀的姑娘,而对钱和地位倒不是很在乎。
当初在得知他是跟越南人打过仗的战斗英雄时,唐佳就已经对他暗示示好了几次。在船上冬令营那段时间,唐佳也一直跟他请教各种海上的风物见闻,高健雄都有耐心解答。
只不过,基于华人自古以来的三六九等情节,高健雄一直有点没底气。
在部队那些年,他的三观还是洗得很正的,毕竟他是80年代中期就已经参军的,当时社会风气还比较淳朴。
而复员之后这大半年,他充分见识了如今进一步开放的社会,那种重新崛起的“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订”的主流价值观,这让他实在鼓不起勇气跟一个顶级名牌大学的女大学生说那种问题。
虽然,跟着顾老板确实赚到了些小钱,他这大半年里,也攒了几十万私房。但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份最多只配找个普通高校的女大学生。
直到今天,“某某安保公司总经理”这个身份,顿时让他胆儿都肥了,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要不说官不带长放屁不响呢,唉,现在这社会真特么现实。顾老板赏了个职位,这觉得走路都带风了。”
把桑塔纳停在交大国关系的女生宿舍楼底,高健雄最后在倒车镜里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对目前的状态非常满意。
副驾驶座上,放了一束刚买的玫瑰花,包装有些花里胡哨,显然是因为他第一次买花,所以被花店老板忽悠了,可劲儿地往上裹包材。
90年代沪江的花店,素来是喜欢看到面生的新客时,先给花报个低价,把客人吸引过来。再润物无声地告诉对方包材比较贵、但利用新客爱面子的特点在包材上狠狠宰一刀。
但高健雄今天心情好,被宰了一百多块钱也无所谓。
“佳佳,在寝室吧?我记得你今天下午就两节课。”高健雄拿出大哥大,给唐佳的宿舍座机打了个电话。
“这你都记得,挺有心嘛,怎么了?”
“顾老板发了几张电影票,刚好是今天的,我一个人不想看,作废了也可惜……”高健雄的借口实在是老土,一看就是外行人。
但没关系,谁让女方本来就是他的内应呢,给个台阶下就行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一起看看咯,不过下次记得提前点儿告诉我!”唐佳直接答应了。
几分钟后,稍稍收拾打扮了一下的唐佳就下来了。她内心还是有点想吐槽的:钢铁直男!都不给人准备时间!化妆都没时间化妆!
女人第二恨的就是出门前不给人化妆时间了。
第一恨的是化完妆之后临时被放鸽子。那样的话,不少人宁可临时换个约伴,也是要强行出门约的,化妆怎么可以浪费?
当然唐佳并不是这种人。
几个小时之后,电影也看了,饭也吃了,花也送了,该坦白的也坦白了,坦白完送回宿舍,到此为止。
……
表白成功之后的高健雄,整个人都换了个精神面貌,此后几天做事儿都意气风发,工作效率都提升了不少。
顾鲲圈阅过了他提交的名单,最终选定了要招募的人选。高健雄也就非常高效地一个个打电话、汇安家费、签合同、了解对方的家人出国意愿,短短一周之内,也把这些事务性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
唐佳既然答应了当他女朋友,有些法务和人力资源管理方面,高健雄不太懂行的细节问题,唐佳也会帮他参谋一下。
当然高健雄还是非常有分寸的,关于公司经营情况和商业机密的事儿肯定连女朋友也不能说。
只是把一些泛用性的操作,拿来请教而已。
“佳佳,你真是我的贤内助,稍微点拨几句,比我自己想破脑袋都管用。我现在才知道我这种粗人,跟你们高级知识分子,差距有多大。”
一天晚上,在某个咖啡馆里约完会,顺便聊了一会儿工作,高健雄忍不住感慨。
“这些也没什么,你这不是刚被顾同学任命为管理层么,稍微锻炼几个月就适应了。”唐佳很照顾对方的面子,也不居功。
高健雄揉了揉太阳穴,自卑地感慨:“佳佳……我觉得,你我都正式交往一两个星期了,我对你是很认真的,你也看得出来。我们这种出身,信仰不容许我骗人。你看什么时候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家人?我已经29了,等不起,我希望可以得到你家人的认可,咱再深入下去……不然我怕你我都回不了头,耽误终生。”
听了这几句话,唐佳还是有点感动的。
这十几天,高健雄对她挨挨蹭蹭搂搂抱抱还是有的,但一直没做那种事情。
看来,他是个很负责的男人,不能确保自己能有资格娶对方之前,不想用生米煮成熟饭那种先斩后奏的阴招。
尽管,确定关系后半个月之内就见家长,着实快了点。
可考虑到年代氛围、对方的年纪、而且是直奔着结婚这个目的而来……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罢了,你这榆木脑袋,我知道不安排的话,你肯定不安心,那就这周末吧。”唐佳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
随后她又补充关照了几句:“我家亲戚都是本地人,你要有心理准备,他们可能比较排斥……‘乡下人’。但我其实是不在乎的,你要相信我。只要我跟你一条心,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了面子好看,你到时候在锦江饭店摆一桌请客,算是见个面吧。”
第118章 智商税
两天后,星期天中午。
高健雄提前预付、在锦江饭店订好了一桌席面。他本人也早早地去酒店包厢候着,时不时拿起手机又放下。
“先生,大概什么时候可以上菜?”女服务员轻声细气地过来咨询。
高健雄礼貌地点点头:“等等,再等等,不好意思啊。”
女服务员礼貌微笑:“没关系,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只是问问,需要上菜的话随时和我说就行。”
高健雄刚解释完,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接了起来,是唐佳打过来的。
唐佳原本没有手机,但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之后,高健雄一直心虚,总觉得不给女生花钱有点亏欠,所以非要送对方一个。毕竟他觉得自己比对方年长了足足九岁,有点老牛吃嫩草,总想在物质上补偿一点。
唐佳推辞不过,加上高健雄一再说是为了联系方便,她也就暂时收下了。
“有什么情况么?”高健雄有点紧张地问。
唐佳在电话里歉意地说:“都怪我妈保密做得不好,我谈了男朋友的事儿,被不少亲戚知道了,今天我大姨家的人也要来把关呢。”
高健雄想了想:“那也没什么,本来一桌菜就吃不完,多几个人我一起请就是了。”
唐佳叹了口气:“她们也要面子的嘛,都素不相识直接接受你请客,也不太好。所以现在在旁边锦江乐园玩呢。她们还希望我带你出来,制造个偶遇,然后一起吃个饭,很快的,半个小时就演完了。”
既要把关,还要面子。不过这也是说明人家注重礼仪细节,高健雄想了想也就觉得没什么。
“我知道了,你告诉我个点儿,我马上去。”挂断电话后,高健雄陪着笑跟酒店的女服务员说,“抱歉,可能要等半小时再上菜了。”
“没关系,您自便。”酒店当然不会拦他了,因为他是提前买了单的。
于是高健雄火急火燎赶到旁边锦江乐园,假装要玩摩天轮,然后在摩天轮旁边的排队队列中偶遇了。
一番虚与委蛇的面子工程,自不必多说。
反正就是应酬了十几分钟,然后开着桑塔纳载着一车人回到锦江饭店的包厢。这年头交警也不查这种短途的超载。
他接到的客人,除了唐佳的父母之外,还有唐佳的大姨妈。
一路上,高健雄若有若无地听唐家人在那儿聊天,隐约得知唐佳大姨妈的女儿、也就是唐佳的表姐,似乎嫁得很不错——
她大姨妈家的房子,去年刚刚拆迁了,可以拿补偿安置房,也可以货币安置。但因为大姨妈家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对房子刚需也不强。
加上当时唐佳的表姐有出国的机会,还认识了一些外国朋友,所以为了女儿的前途,他们选了孤注一掷货币安置,要了钱,把女儿包装了一番之后,成功嫁了一个老外。虽然自家在沪江的房子没了,可如今女儿每个季度都寄外汇回来,一家人租房子住也生活得很好,听说女儿多几年还要把两老接到外国去享福呢。
在80年代末,一直到90年代中期,沪江这个对外开放的前沿城市,有相当数量的女人嫁了老外,并借此谋求到了出国定居的机会。不过那时候没有那么多白人黑人,嫁老外多半也是嫁华侨,否则语言关就过不了。
这样的比例摊到人群中虽然不算高,但因为很显眼,中产人家的拐弯抹角亲戚里,总能找到个把这样的例子。而女儿成功嫁老外的人家,面子上也觉得有光,特别喜欢在亲戚家要物色女婿的时候,以见多识广的姿态出去帮人把关。
这就是幸存者效应。
正如要害部位中弹的飞机是飞不回来的,只有非要害部位中弹的飞机才会飞回来,所以分析活着的飞机的弹孔,并不能真实体现飞机部位要害程度的比例。
同理,女儿嫁得很丢人的人家,也是不会对亲友家的女儿找男朋友指手画脚的,人家都宅在家里闷声过日子。只有嫁得最成功的人家,才喜欢指点江山给人当婚恋参谋。
唐佳的大姨家,显然是唐佳认识的亲戚里,这方面混得最成功的了。
“看样子伯父伯母倒还好搞定,就怕让他们在她大姨面前丢了人。”高健雄毕竟长了一把年纪了,人情世故还是比大学生强不少,很快分析出了症结。
到了酒店坐定,高健雄吩咐上菜,酒水也挺体面,客气了几句之后,高健雄就殷勤地给对方倒酒劝菜:“来来来,大家在锦江乐园玩了那么久,应该也累了,多吃点儿别客气。”
唐佳的母亲礼节性地吃了口响油鳝丝,问道:“小高,你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呀?”
“我是江南省人,前些年一直在南边粤东做事,去年跟了个南洋华侨老板,目前在一家小公司当总经理。”高健雄也不说谎,而是实事求是地修饰着说。
他最初当兵的时候,还是80年代中期,那时候海蓝还没建省呢,所以他说他是在粤东省做事儿,绝对不算说谎。
至于粤东会不会给人有钱的感觉,那就是对方自己揣测了,不管他事儿。
“江南,粤东,也都是好地方了。南方外国老板是比较多,小高这是遇到了好机缘,要好好干、对得起人家老板的知遇之恩呐。”唐佳的父亲帮忙打了一句圆场,他戴着眼镜,看起来也是挺讲道理的知识分子,斯斯文文的。
“我会的,我们顾老板待人那是没说的,我工作上一定会加倍努力。”高健雄附和了一句。
氛围本来不错,这时,旁边那个衣着时髦的中老年墨镜妇女、也就是唐佳的大姨,冷不丁追问了一句:“跟着南洋华侨做事倒是真不错呢,我女婿就是南洋华侨。不过小高你具体是哪儿人呢?江南省也不都在江南的,你样子长得这么周正,是姑苏人吧?”
唐家大姨这一开口,就气势上稳稳压了一头优越感:你们家佳佳嫁得再好,也不过是嫁给南洋华侨手下的高级打工仔,而我女儿直接就是嫁的南洋华侨本人!
当然了,她选择性忽略了一个事实:南洋华侨跟南洋华侨之间,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她女婿并不是什么大老板,充其量只是个吉隆坡/柔佛的小店主。
高健雄咬了咬牙:“惭愧,我是通州人。”
“侬江(gang)北(bo)人(ning)啊。”唐姨低声而新奇地同情了一句,“哎呀,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也是,人杰地灵的啦。”
“大姨!”唐佳直接就有点火了。她知道大姨一贯喜欢显摆表姐嫁得好,也没必要时时刻刻找到机会就比较吧。
“没事儿没事儿,吃菜。”唐母连忙居中劝解。
唐母自从刚才听说高健雄是外资公司的总经理后,其实已经很满意了。所以此刻她跟她姐显然不是一个战线里的,她也知道,她姐本来是来把关兼顺带找下优越感,所以找不到优越感要下意识挑点刺,但她自己觉得这女婿不错就够了,也懒得跟她姐计较。
因为害怕唐姨继续找茬,唐母便主动找高健雄有优势的方面问:“小高,你刚才说你是外企的,不如说说你那家单位做什么行业的呢?”
这话本来是给高健雄台阶下,在唐母看来,那外资公司不是做金融服务,就是做外贸,肯定是高大上的职业,她这一问,本意是给高健雄炫耀长处的机会。
可惜她猜错了。
高健雄如实回答:“是家安保公司。”
“安保公司?”这玩意儿90年代国内还比较少见。
“就是给有钱人提供保镖服务的。”高健雄解释。
“那你……原先是做什么的?保镖公司怎么会请你呢?你原先是……警务部门的高级公务员?”
“我原先就是个当兵的。”高健雄也不想粉饰了,何况他骨子里还是以曾经军人的身份为荣的,社会是否看得起,他也管不着了。
话说到这份上,他索性就把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
“当兵的都能给外国老板当高管了?佳佳,你见过小高的领导么?”唐姨一脸的狐疑。
她就差把“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订”的“古训”说出来了,对于这种粗鄙之人都能得到老外的重用,深感不甘。
唐佳知道大姨在怀疑什么,当然要为男朋友作证:“我见过,顾老板待人很好的,年少有为,我寒假冬令营的时候,还跟着高哥一起,跟顾老板的船出海呢。
顾老板是我们交大的留学生,经营了一家大海运公司和外贸公司,这家安保公司也是他为了自己的业务安全服务,新设立的。”
唐佳说这么详细,是想证明高健雄公司的底细绝对可靠。
然而听众的注意力却显然歪楼了。
“留学生?你同学?那很年轻啊。姓顾?那应该就是汉人了?”唐姨反应很快,凭借着对钱势的灵敏嗅觉,很快抓到了几个关键点。
琢磨明白这两点后,唐姨就差脱口而出:你特么瞎啊,同学里就有大老板不赶紧投怀送抱钓住,跟个当过兵的浪费啥青春?
幸好,她憋出内伤忍住了。
酒桌上的氛围一度有些紧张尴尬。
唐佳很想找个办法解围。
就在此时,高健雄的大哥大响了。
“高哥,在哪儿呢?让你办的事儿办完了没有?刚接到索菲娅小姐的传真,三天后,我们就要在海牙出席仲裁庭了,你马上帮我把出国和安保的工作全部再检查一遍!”
“我……我在锦江饭店,我这就回来。”
“算了,不必了,我也没吃饭呢,我过来跟你们面谈吧。”
第119章 你已经死了
高健雄挂断电话之后,就谨慎地向客人表示歉意,说一会儿要稍微失陪一下,他老板有事找他。
毕竟唐佳的父母对他态度还是很不错的,高健雄于情于理都该当岳父岳母来敬重。
至于远房亲戚里有些眼高于顶喜欢说点显摆话的,那也没必要往心里去,反正以后又不是一起生活的。
唐母只是略微有一些狐疑,谨慎地问:“小高啊,你不是已经是公司总经理了么?刚才怎么还说要亲自开车接老板呢?他手下就没别的人了?”
“哪能呢,顾总的生意大着呢,不过其他同事都在国外,要不就是常年跑海。国内的生意才刚起步,其他人刚招不久他也不信任,我给他开车也是应该的。”高健雄说得很直白。
他一直是很钦佩顾鲲这样文武双全又有魄力的老板,并不以给顾鲲开车为耻,反而觉得这是一个观察学习的好机会。
唐佳父母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当高健雄是知恩图报。
不过唐姨听了,难免又脑补活跃起来:“当了总经理还要给大老板开车,估计是个皮包公司吧。唉,佳佳还是阅历浅,刚才说什么一起去过冬令营,就觉得人家多有钱了。现在那些跑运输业的,好多都是租来的,真查查公司的账底,什么固定资产都没有……”
这年头,来国内找老婆的外国精英固然是不少,但浑水摸鱼的洋垃圾一样不少。
只有与老外深入接触越多的人,才越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唐佳的表姐结婚之前,唐姨也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婿是个马来老板,后来才知道他只是在柔佛巴鲁市区开了间小卖部。
她女婿去年还跟他们说,柔佛巴鲁跟李家坡只有一海峡之隔,富裕发达水平跟李家坡一毛一样。可是年初亲自去探亲旅游后,才知道柔佛巴鲁跟李家坡还是颇有差距的。
当然了,唐姨的女婿并不算洋垃圾,只是吹牛逼的时候稍微注水了一点。
吃一堑长一智之后,唐姨自认为在鉴定洋垃圾方面的火眼金睛功力,已经臻于化境。
……
顾鲲已经好几个月没在国内开他那辆使字牌儿的行政版加长林肯了。
毕竟他也就跟中远集团的高层谈笑风生的时候,才需要这辆车镇镇场子。
而其他华夏国内的社交场合,谈判对象地位一般都是比顾鲲还低的,没必要拿出这种玩意儿徒增对方压力。
那多没素质,搞得顾鲲暴发户似的。
但今天是真没办法,高健雄把他用来低端代步的桑塔纳开走了,顾鲲也只能勉为其难开开加长林肯。
幸亏顾鲲的驾照不是C照,开这车倒也合法,只是不太熟练。
加长林肯自带减速光环,所以手艺差一点儿也不要紧。
别人会主动让他的嘛。
小心谨慎地开了半个小时,快到锦江饭店的时候,顾鲲再次给高健雄挂了个电话,让他出来接一接。
95年开车打大哥大并不违反交规,后世顾鲲肯定是不会打的。
车子停稳之后,高健雄跟唐佳已经殷切地候在门口了。高健雄手上还拿着一个文件袋,里面是他这几天准备的一些预案资料、刚才在饭桌上又检查捋了一遍。
他就凑在车门口,帮顾鲲拉开门,一手挡在门框上,一边低声汇报工作:
“老板,这几个人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荷兰,绝对可靠,而且签证应该也比较容易弄下来。即使有些西班牙和菲律宾的民间势力想对您不利,他们也绝对有把握保护此行的安全。”
“急什么,来都来了,进去坐下说。”顾鲲很淡定。
就在这时,唐家的亲戚也都走到了大门口,跟高健雄告别:“小高,你工作要紧,我们本来也吃得差不多了,就不耽误你正事儿了,下次有机会再聚吧。”
高健雄有些猝不及防,他本来还说好了让唐家人多坐一会儿,现在倒像是他在赶前一桌客人了,这多不好意思。
“这位是佳佳的同学顾先生吧?真是一表人才……”唐姨也趁着这个机会,观察了一下高健雄的老板,顺带着大大方方套近乎。
她没有说“这是小高的老板顾先生”,而是说“这是佳佳的同学顾先生”,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因为要是以他们与高健雄之间的关系,来跟顾鲲接触的话,气场就要矮一头。人家当老板的人,没义务对雇员的亲友客气。
但如果是以唐佳的关系来与顾鲲接触,那他们就是“同学的家长”,稍微倚老卖老、多问点打探底细的问题,都不会显得失礼。
这是炉火纯青的小市民智慧。
可惜,顾鲲并不是普通的大学生,他骨子里也有一个40岁成熟大叔的社会阅历了,稍微一观察,已经了解了情况。
看样子,这个老妇女很跳啊,似乎还对高健雄的背景不放心?
“客气了,原来是佳佳的家长啊,幸会幸会。”顾鲲不动声色。
“佳佳今天带我们在锦江乐园玩,遇到了小高,我们才知道小高是你公司的高管呢。顾生这么年轻,居然已经有那么大生意了。”唐姨一边套话,一边眼珠子乱转观察。
顾鲲还没来得及回应,旁边一个已经忍了半分钟的酒店大堂经理,不得不过来打扰:
“先生,我们的泊车员会把您的车停到车库,一会儿您要走之前,提前五分钟跟我们说,我会让人开出来的。”
他这辆车刚才是直接停在酒店大门口的,以他的身份当然不会开到停车场再走回来了,所以肯定要泊车员代泊。大堂经理不得不打断他,也是因为后面又有车来了,不能让他的车一直堵着大门。
而正常情况下,顾鲲如果是有司机为他开车的话,就没那么多周折了。
“哦,谢谢,这不光顾着聊天了么。”顾鲲彬彬有礼地谢过,还按国际惯例一挥手,高健雄就抽了一张十块钱给泊车员,算是小费。
这是在南洋国家养成的小费习惯。
唐姨刚才就注意到这辆车了,她虽然不知道“林肯”的具体型号,但也知道这绝对是比大奔牛逼得多的存在。
只是皮包公司老板一般也喜欢借豪车撑门面,她才不敢断言顾鲲的实力。
“真是好车啊,这么好的车,顾生居然也纡尊降贵亲自开……这车要是租的话得不少钱吧。”
“大姨!你色盲啊,你几时见过‘使’字头的牌是租来的车!”唐佳已经彻底忍不住了,揪着大姨的胳膊,另一只手指着林肯远去的尾牌。
教训完大姨之后,唐佳陪着笑脸跟顾鲲解释:“说来惭愧,我表姐嫁了个南洋华侨,所以我姨对南洋外宾比较热情好客,问这问那的……”
顾鲲气度雍容地一笑:“原来如此,不知令嫒去了什么国家。”
唐姨面如土色,还没回过神来。她被刚才外甥女的当头棒喝点醒,吓得不轻。
“使字头的豪车?那怎么可能是皮包公司!我都瞎猜了些什么……”她一阵晕眩之下,态度立刻变得无比谦卑,有问必答,“小婿是大马柔佛巴鲁的……”
顾鲲绅士一笑:“那也不错了,比我们国家发达,跟李家坡差不多了。”
唐姨谄媚地胡言乱语:“那可不是不容易么,我们把拆迁款都当了嫁妆,也不能在爱国华侨面前丢了脸不是……”
顾鲲礼貌依旧,不过表情却忽然变得怪异,像是在看一个鲨臂:“呵呵……鼠目寸光。”
他实在是不想多说的,可惜,有些时候遇到多年难得一见的鲨臂,总是会下意识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走着瞧就知道了。高哥,我们走。”顾鲲礼貌地告别,不想解释。
这年头还崇洋媚外到卖了沪江的房子换取外嫁机会的人……以后会后悔死的,既然如此,何必继续打击她呢?
健次郎会对已经中了北斗神拳的死人穷追不舍么?
第120章 杀人夺宝还用看你得没得罪我么?
历史上,国内一线城市的人,宁可拿着自家房子拆迁的补偿款,都非要嫁个老外的风潮,着实还是流行了一些年份的。
不过,觉得“南洋华侨都比国内人高人一等”这种极端想法,基本上也就终于97年东南亚金融风暴了。
再往后,不计代价外嫁的人也有,可怎么也得是找大洋国人西欧人曰本人。其他国家不配让一线城市的人卖房。
所以,顾鲲今天遇到的这种例子、才显得那么地有戏剧性,让他实在忍不住“同情”。
偏偏还很合理——就像后世2018年,限网游令都下来之后,依然有初次入市的小白,买腾云的股票,一样的道理。
你不能说早年买腾云股票的人傻,那些人不傻,毕竟赚了好多倍呢。
你也不能说80年代就卖房外嫁南洋的姑娘傻,人家好歹也过了20年比国内幸福的物质生活呢,也算够本了。
但95年才跟风卖一线城市房子嫁南洋的,绝对是真的傻,跟18年高位买腾云股的人一样傻,反射弧慢如恐龙。
顾鲲眼神中,那种看将死之人的怜悯表情,深深刻在了唐佳和高健雄的记忆里。
他们有想到过,如果唐姨不开眼非要质疑顾鲲的实力、质疑顾鲲是否是皮包公司骗子的话,双方有可能发生点小冲突。
但他们是真没想到,质疑本身,因为一张“使”字车牌,都没来得及装就被扼杀于无形。
倒是一句双方因为对未来预期不同的客套闲聊,引出了戏剧性的悲悯。
“谢谢,没想到你还这么仗义。”大姨走了之后,唐佳跟着顾鲲和高健雄回到包厢,忍不住轻声感谢了顾鲲一句,“你居然这么热爱华夏,都不惜贬低你们南洋国家的前途。”
“什么叫贬低前途?你是觉得我在给你们出气么?”顾鲲傲然拒绝了对方谢错了角度的谢意,“我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唐佳微微一惊:“你居然真的对华夏经济的未来发展这么有信心?我觉得脚踏实地一点的话,追上东南亚相对发达国家,十几二十年还是要的吧?”
她的揣测,显然是基于对“亚洲四小龙还能继续按照目前的增速趋势发展下去”这一判断的认可。
顾鲲悲悯地拍拍唐佳的肩膀:“赚快钱的时候,人们会被懵逼双眼。慢下来,才知道打好基础的重要。我相信,我这辈子的事业,主要就靠华夏市场了。
你们现在看不明白,我不怪你。就这么说吧,十几年之后,你表姐应该也才30几岁吧?那时候,她就该后悔了,后悔放弃了沪江的房子,放弃了这座城市的上升空间。
她这种鼠目寸光的行为,在我看来,跟我今年坐飞机、路过特区时听说的几个案子很像。”
顾鲲举起了例子,自然引来了唐佳和高健雄的好奇,他们都很虚心地求教。
顾鲲也就信口拈来:“今年坐飞机路过的时候,听说特区集中审理了一批案件,都是企业财务人员侵吞了一笔较大的公账款项,一般是几十万上百万,直接玩消失潜逃——听说是去年放松汇率管制之后,那儿地下钱庄多了起来,给了‘干一票就转钱逃出国’的人蠢蠢欲动的想法。
个别被抓回来的人呢,都是这么供述作案动机的:他们发现跑路的成功率突然变高了,而眼前暂时能掌控的这笔钱,看上去又‘足够我用一辈子了’,所以铤而走险——我不评论别的,我就说他们最后这个判断,简直就是鲨臂。”
“老板,我没听懂您的意思,您是觉得,几十上百万不够花一辈子,还是谴责这些人的罪行?”高健雄在经济预判方面比较老实,有不懂就问。
“当然不仅仅是看不起他们的罪行了,我还看不起他们的眼光。”顾鲲轻蔑地点了一根雪茄,“在华夏,任何赌上未来几十年铁窗生涯、自以为可以赚一票大的花一辈子,或者让他子女花一辈子的人,都是蠢货!
所以,我觉得那些罪犯智商有问题,这种人的存在,不仅是治安的问题,也是扫盲教育的失败!多年来铁的经验告诉我们,这个国家会一直稳步发展,平均物价精确地每隔7年半翻一番、15年涨到4倍。
任何觉得现在够花一辈子的钱未来也够花一辈子的,都是没长脑子。所以,永远不要为一笔没有跟上通胀脚步的钱,去赌上什么长期代价。
他今天就算是杀人放火抢银行、诈骗开堵贩军火,搞来一笔钱,只要他进去了,几十年后这笔钱能跑赢房价么?无非就是跟入狱之前囤了一箱BB机的人一样窝囊罢了!
房灭万业,所以一线城市有房的人千万不要铤而走险,刑法上95%的致富手段都是跑不赢房价的。至于卖了沪江的房子外嫁……呵呵,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们自己琢磨去吧。”
顾鲲这番话虽然有点糙,但是他讲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因为他的动机是在教化救人、劝人为善。
对吧?要是沪深那些有房但智商太低又冲动的人,早点儿看到这番话,就不会去犯罪了。
“没想到……你对我们华夏的持续经济增长,这么有信心。我还以为,你多多少少跟其他外国人一样,是来薅一把就走、骨子里还相信华夏崩溃论呢。”唐佳松了口气,内心也是颇为感动。
她在交大,在国关系学专业课,那些教授们都不一定有顾鲲那么有信心,“你真是一个好人,你的三观比我们学校那些文科教授还正。”
顾鲲一抬手,制止了对方继续扯淡:“好了,这个话题打住吧,我今天是来找高哥聊正事儿的。不过,既然赶上你们都见家长了,我顺带也有几句话再跟你确认一下——
佳佳,说好了你跟高哥成了好事儿之后,就跟着我们好好干。我相信你是个说话算数的,今天我旧事重提,希望你加入我们。”
顾鲲寒假里的时候,就劝诱过唐佳一次,让她这辈子跟着他一起干,不许跳槽。不过当时她跟高健雄关系还不明朗,所以先含糊过去了。
如今,顾鲲愈发到了用人之际,便重新提了一遍。
唐佳轻轻一笑:“我算是败给你们了,你们这氛围,还真是跟‘两山贼寇’似的,把兄弟的女人拉入伙,兄弟居然也不会多心,不会吃醋。
行,我跟你干了,该保密的事儿,我都有数的。事到如今,我也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这人呢,我当初一见,就觉得你这人适合当朋友,当哥们儿,或者给你当同事、当下属都不错。就是不能当老公当男朋友。
这话我也不怕当着雄哥的面跟你说。你这人江湖气太重,乍一看就让人想到三国刘关张、水浒梁山贼,妥妥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还是做你兄弟比较划算。”
“你这是觉得我不尊重女性?算了,我懒得解释。”顾鲲本来想喊冤,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唐佳嫣然一笑:“也不是不尊重女性吧,只能说是……我觉得你这人骨子里就没有真爱,哪个女的要是玩得起,跟你玩玩也没什么,反正沆瀣一气两不相欠。至于玩不起的,要是对你心存幻想,估计会被你伤得很深——所以我要是有什么好闺蜜,也是不会介绍给你的,你就是个坑。”
“呦,总结得不错,这话我爱听,来,喝一杯。”顾鲲高看一眼,倒也将唐佳引为知己了。
他这人,对女性还是尊重的,只是没有真爱。
女人要是工作上有能力,他也会跟对男性下属一样一视同仁提拔。
工作就是工作嘛,交情就是交情嘛,身体欲望就是身体欲望嘛,不同的需求找不同的人解决,干嘛要搞那么麻烦。
玩不起的就不要一起玩,干嘛事业和好感和欲望的需求各自杂糅三四分,本身期待就不对,最后却说他渣,这他是不接受的。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既然唐佳已经确定是经过考验的自己人了,顾鲲也不用再避讳她谈正事儿。
他拿出高健雄刚才递给他的安保方案,细细讨论起来。
唐佳在一旁听着,也不多插嘴,因为安全事务她不专业。不过涉及到国际关系方面的问题,她还是会请教几句。
“鲲哥,你之前去荷兰去黑克兰,也有两次了吧?当时不是挺安全的,这次为什么要主动挑衅那些老外呢?这不是自找的安全风险么?”
唐佳指的,正是顾鲲让他的律师索菲雅小姐设套、引诱西班牙和菲律宾人靠申请国际仲裁,然后再打脸炒作,这是赤棵棵地挑衅对方的民族注意情绪。
顾鲲叼着雪茄,轻描淡写地说:“这当然是为了哄抬拍卖价格,并且提升知名度了——那些洋人拍卖圆明园铜兽首之前,也是这么炒作的,还故意羞辱,这样华夏企业才会出高价。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来而不往非礼也。”
卖东西之前,当然要渲染一下“这些是历史上西班牙/菲律宾的国宝文物,沉了,被东方人捞了,但你们穷逼的西班牙人没有民族自尊心,所以出不起高价买回来”。
唐佳苦笑摇头:“那确实要好好做好安全工作了,这种挑衅,引来的可不仅仅是台面上的竞价,说不定还有见不得光的民间势力——你要是今天整了一堆意呆利文物搞这种挑衅打脸炒高价,说不定明天黑手档就派人来对付你了。”
“但西班牙牛虻和菲佣的战斗力,远不如黑手档。一百年前大洋国崛起的时候、想挤进‘世界列强’,不也是发动了一场美西战争来祭刀,欧洲列强不也没吭声。我是在国际规则范围内玩的,其他第三方不会掀桌子。”顾鲲很有把握地笑了。
柿子捡软的先捏嘛。
顾鲲敢这么干,当然是有分寸的。他就是吃定了西班牙和菲律宾没种,而且这辈子也不会跟他的生意产生交集,不会成为他的潜在客户,所以不怕得罪。
——
1月17号上架,这周可能学生要期末考,上架的时候都刚放寒假了,跪求捧场。
第121章 这都是花钱请来给我送人头的
在如何利用外国文物榨取最大利益的问题上,顾鲲的三观很明确:
日落西山的过气帝国,就是用来揍一顿立威的。
真要是“苏亚雷斯号”上装的是大洋国的历史文物,或者德国佬法国佬的历史文物,顾鲲绝对是不敢这么干的,至少以他五年内的势力不敢这么干。
唐佳和高健雄第一次听说这种思路时,都觉得有点牛虻了,不太适合华人一贯中庸的防御性三观。
连高健雄这么质朴的人,都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老板,是不是稍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点比较好……西班牙人和菲律宾人确实不足为虑,但要是其他西方国家因此也对我们有看法,会不会得不偿失呀?”
顾鲲笑着,正要开口敲打,倒是唐佳更快反应过来了,主动接过话头,劝说起自己的男朋友来:
“这个应该不会,西方国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我们不破坏游戏规则,而且游戏规则未来带给他们的总利益会比这次损失的利益更大,那么他们也会倾向于继续维护规则——
为什么100年前大洋国随便找个借口就暴揍西班牙时,英法德不出头?因为他们知道这种找借口暴揍的国际规则,对英法德依然是利大于弊的,所以没必要为了过气的穷邻居破坏现有国际规则。
同理,我们华人攫取到西方文明的文物、打脸炒作哄抬拍卖价格,才多少机会?跟市面上目前还没卖出去的、西方人攫取到的东方文物一比,简直是极少数的。
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怎么可能为了西班牙人和菲律宾人的利益,破坏一条总体上对他们来说有利的长期国际规则呢?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捞钱捞炒作名声。”
这几句话着实说得透彻,连顾鲲都忍不住暗暗点头。
顾鲲其实也知道这里面朴素的自然法则,但他是靠两辈子在海上无法之地的生存本能,总结出来的。
而唐佳是学国际关系的,这就比他专业。
就好比两人同样在野外能找到猎物,前者靠的是猎人的本能嗅觉,而后者靠的是热像仪分析。
显然唐佳更懂得如何说教给别人也听懂、统一团队的思想:
欺软怕硬怎么了?
国际海事领域,需要的就是能刚能苟。
“那我就按这个安排吧,关于我们的安保公司,在荷兰境内提供安保服务所需的法务申报,我再找人完善一下,绝对不耽误后天的行程。”高健雄脑子转过弯来之后,立刻忠实地执行。
“让佳佳也陪你一起熟熟手吧,她外语水平不错。该跟索菲雅律师联络的事儿,你都让她一起电话会议,免得你听不懂专业术语要求。”顾鲲稳重地关照了一句。
“明白,一定完成任务。”唐佳已经进入了角色,虽然还没跟老板谈报酬,但她已经很有自觉地把自己视为了顾鲲的心腹。
“别急,我还有一个事儿要跟你打个招呼——这学期,你尽量申请早点考完早点走,从六月底,到八月初,暑假里我有不少事儿,需要你坐镇兰方,帮我料理挡驾。我暂时不方便回兰方,你也不用做太多事情,只要把找我的人拖住就行。这事儿回来再细说吧,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反正你先把时间腾出来。”顾鲲最后关照。
唐佳虽然不知其所以然,但也没有质疑老板的大局观。只是默默记下了时间,准备提前挤出工夫来。
临走时分,唐佳忍不住最后追问了一个问题:“对了鲲哥……你之前说的那些和工作无关的话,我对外提起,应该没关系吧?比如,你对华夏未来发展的预测这些,我觉得你的好多话,都发人深省呢。真该给那些一直想逃出去、幻想华夏崩溃论的人开开眼呢。”
“这种话无所谓的,你要引用就引用好了。”顾鲲很随和地拍板,顺带还澄清了一句,“不过你也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反对华夏男人娶洋妞、或者反对女生嫁老外。
我只是觉得那些不计代价找洋垃圾的人鲨臂。如果是两情相悦,找外国精英外国美女,那也没什么嘛。这都是个人自由,我不针对任何人的选择,我只是针对他们的智商。”
至于唐佳的大姨和唐佳的表姐那类蝼蚁,哪配被顾鲲亲自纡尊降贵喷?他们有这个资格吗?
唐佳学会了老板语录之后,转述喷一下,已经是给那些人面子了。
……
两天之后,又在学校请了两周假期的顾鲲,再次飞抵荷兰。
范比尔松和索菲雅律师为他筹划的文物财宝拍卖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原定的拍卖日,比这还早,但因为外国有关部门的抗议,才需要多申请仲裁几轮,驳回他们的抗议。
但顾鲲是取证非常严密的,索菲雅设计也很阴毒,一切尽在掌握中。
5月16日,海牙国际海事争端仲裁庭。
顾鲲作为被申请权利人,跟着索菲雅一起上了庭,他带来的马仔也在外面,随时可以等着传唤。
看台上,挤了不少看热闹的西方媒体,这让顾鲲很兴奋。
这都是出名和哄抬物价的机会呀,还安全。
“嗯?不是说好了主要是菲律宾人和西班牙人的有关部门质疑我们的文物来源么?怎么今天先应诉的是秘鲁和玻利维亚的有关申请人?”
坐到仲裁庭里之后,顾鲲才临阵磨枪,看起那堆唐佳帮他现场口译的材料,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就咨询索菲雅。
“放心,这两个国家是开胃菜,今天上午就能秒杀,所以我没通知你,走个过场而已——他们本来都不想质疑的,是我稍微给了他们一点私下的好处,请他们来送人头的。”索菲雅智珠在握地说。
不久之后,仲裁官就宣布开始走流程,“控方”代表叽里呱啦了一阵,出示了一些证据,
主要大意就是说:顾鲲捞起来的那些要卖的文物里,那些“通巴加”黄金面具,显而易见是玻利维亚这块领土上、古代印加文明的产物。
同理,顾鲲卖的那些印加玫瑰手串儿,也是秘鲁地区古代先民制造的文物云云。而且还说这些东西当初就是被西班牙殖民者武装掠夺走的,不是问印加先民合理买卖的,所以原始阶段就不属于善意取得,顾鲲也不应该适用善意取得。
而顾鲲呢,就在索菲雅的指点下,轻飘飘几个观点反弹回去:
“我想请问,今天自称代表秘鲁政府、玻利维亚政府有关部门,来进行抗辩的原告方,你们代表的是当年的印第安人组建的政府么?能代表印加文明的继承者么?
他们国内的国民相关政策,连大洋国和加拿大的印第安保护/“第一民族”保护都不如吧?要抗辩,找个主体资格适格的纯种原住民社团来申请吧,而且请证明该原住民社团与我打捞文物原产者之间的关系。”
这番话顾鲲本来是想不到的,但索菲雅给他的稿子里都写好了,他照着念就是。
一言以蔽之,就是抗辩方主体资格都不适格,你压根儿没资格来管这个事儿!没资格当原告!
这番一边倒的精彩交锋,连旁观席上的荷兰、德、法记者们都觉得很有道理,稍稍起哄附和了一下,让仲裁官不得不敲了几次小锤子,维持秩序。
“是啊是啊,他们本来就是西班牙殖民者的的后人,独立后搞的政府,居然有脸说那些东西早年是西班牙人掠夺的,那不就是他们祖宗掠夺的嘛。”
“太搞笑了,殖民者的后人伪装成给原住民后人伸张正义,哈哈哈,逗死我了,这是今天最好的喜剧新闻。”
“今天的报道上,可以引用维克多.雨果的犀利名言讽刺一下,报道效果绝对好。那些殖民抗议者也有脸说这些,他们就跟130年前冲进圆明园烧杀抢掠的野蛮人没有区别!”这么想的显然是一个文绉绉的左翼法国记者。
法国记者都是出了名的敢怼这方面的事儿,只要有新闻轰动效应,能让记者出名,怼自己的祖国也是没问题的——就像当年雨果就敢怼冲进圆明园的野蛮人同胞。
何况今天怼的是其他外国人呢,法国记者就更没有心理障碍了。
顾鲲看着场内的氛围,对这一切非常满意。
“干得不错,索菲雅小姐,我都想包你专门做我的长期律师了。”
“别得意,这只是开胃菜,赶紧把我给你的台词预案再看看熟练!”索菲雅毫无表情地、很专业地建议。
第122章 彼之奸贼,此之枭雄
上午的仲裁毫无悬念,秘/玻两国的申请团体败退之后,并没有过多挣扎。
顾鲲一行吃了午饭,午休过后回来继续。
下午要面对的是一个西班牙的半官方文物保护组织,他们提出的中止拍卖的申请理由,当然是质疑顾鲲捞到的那条沉船,到底是属于“遗弃物”还是“遗失物”。
法律的概念不多说,简单人话翻译一下。
如果是“遗弃物”,那就是别人不要丢了的东西,适用“再次先占取得”。就像是你扔掉的旧货,人家谁先捡到就归谁。
但沉船显然不是原主主观上想要抛弃的,人家是遭受了天灾沉了的。但因为捞船的人也付出了相当的劳动和成本才把东西重新发现和捞起来,所以这里面有一套复杂的国际条约算法。
比如何种情况下,捞到的人应该跟原货主分成、应该在一定程度和一定比例上“拾金不昧”。
但需要注意的是,因为沉船一般都历史比较久远,所以国际法伤普遍还存在一个原主保护时效性的问题。也就是说不可能允许某国的古代失物在海里被捞到后、永远得到“要求拾金不昧”的保护。
最常见的一个,是“他国领海内、本国沉船200年所有权保护”,这个基本上是世界各国都承认的。
打个比方,要是一条荷兰公司的商船,在华夏领海内沉没了,如果沉船时间不足200年,那就不算古代文物,而是“近代灾害灭失”,如果这种船重新捞起来,荷兰方面是有权要求追回的,不能因为它沉在华夏领海,就说这东西归华夏。
道理上这样也是说得通就,就好比你人还活着,不能说你到别人家做客丢了个东西,那东西就归房主了。
而200年这个年限也不是固定的,有特殊情况的话,国际海事纠纷仲裁庭还会给予宽限。
比如如果当初拥有这艘船的主体本身,都还存续着,而不是由其所在国家出面追讨的话,那么他就可以要求更高的追溯保护年限。
说人话,就是比如这条船是一家几百年前某个公司的船,而那家公司都活了超过200年还在一直活到当代,那它出面追索的效力,就要比一般的所在国追索更强。(如果那家公司已经不在了,只是公司当年注册地的国家来追索,追溯力度就比“苦主”公司还亲自活着要弱很多)
但具体到顾鲲这个案子,情况就更复杂了。
因为顾鲲是在公海上捞到的,而为了后续钓菲律宾人的鱼,顾鲲还没有吧太多坐标方面的信息提前公示出来,只是作为证据呈交给了仲裁庭。
所以西班牙方面就误以为有希望打一打保护期的主意——本国船在另一国领海内沉了,是至少保护200年,而如果是在公海上沉的,保护期还要延长,至少是300年。
西班牙方面至今也缺乏相关的档案资料,没有明确知道顾鲲捞到的具体是哪一年沉的,又要赌顾鲲捞不到足够的航海日志和其他证明船只沉没年代的证据,一来二去也就多了几次精彩而注定没有结果的抗争。
这种戏剧性的情况,如果是在法庭审判上,那是注定不会出现的,只有港片律政剧的哗众取宠编剧才敢这么写——
因为法庭审判周期是很长很严密的,要防止原被告双方搞证据突袭,所以所有的证据都要进行庭前交换,也就是说原被告双方都是没开庭之前,就已经知道对方要提交哪些证据了。
但国际仲裁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因为仲裁具有终局性,不是“两审终审制”或者某些国家的“三审终审制”,也就不用担心“其中一方为了把决定性证据捂着,留到二审或其他决定性时刻再突然拿出来,不给对方翻盘机会”的问题,所以国际仲裁的证据是可以随时提交和交换的。
这就让仲裁的过程,非常上镜。
很适合给新闻媒体一波三折地供稿,甚至能够跟那些瞎编乱造的律政剧一样戏剧化精彩。
“草!我们都中了那个狡猾的华夏人的计了!他根本是故意半遮半掩假装年代证据不足、引诱我们来申请仲裁、让我们丢脸的吧!”
西班牙方面的出庭律师,在好几次申诉保护期要素、都被索菲雅提供的实物证据驳回后,西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拿来刷声望了。
一开始就不该幻想!
他们还试图部分修改申诉条件、放弃部分诉求、在仲裁庭的协助下和解。
比如,他们提出了那20吨墨西哥鹰洋可以不要了(那东西本来就文物属性不高,只是古代贵金属货币),但希望追回一些诸如玛雅太阳圆盘、“通巴加”黄金面具、印加玫瑰等“西班牙王室历史战利品”。
他们的理由也挺诚恳的:虽然这些货,不是某家存续了几百年的西班牙公司的,但当年法理上就属于西班牙王室,是利马的秘鲁总督给王室的贡品。
而西班牙虽然几经政体波折,如今还是有国王的。当今在位的卡洛斯一世,是几百年来的正统,他有王室财宝继承权云云。
可惜,这些最后的挣扎,都被索菲雅提前设计的证据链一一劝退了。
“对不起,我们只是公事公办,想要的话,可以再掏钱买回来嘛。如果你们真的觉得这些东西算得上你们的‘国宝’的话。”
仲裁结束时,索菲雅非常礼貌优雅地给申请方提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建议。
把那个西班牙财团的代表气得不轻。
……
此后两天,所有仲裁彻底结束。
西班牙人被搞定之后,剩下的一个苦主就是菲律宾。
然而他们的抵抗比西班牙人更加不堪。
菲律宾本来就没有船只沉没前财物的任何权益,他们只是因为顾鲲没有明确公示沉船坐标,所以怀疑沉船“有可能是在菲律宾领海内沉没的,只是顾鲲打捞后伪造了第二现场,诈称是在领海线以外的公海沉没的”。
但是毫无疑问,他们之所以有这种幻想,也是顾鲲给他们的。在钓鱼证据的加持下,这些菲律宾人终究只是送脸上门。
他们除了最后威胁几句“有可能损害菲律宾人民的民族感情、影响菲兰邦交”的狠话,别的什么都干不了。
“媒体朋友这几天给不给力?相关的闹剧在西班牙、菲律宾等国的国内渲染传开了么?”
最后一天休庭后,顾鲲第一时间就逮住自己带来开眼界的助理唐佳,向她咨询媒体方面的最新进展。
唐佳显然是这几天好消息不少,说话时都笑开了花:
“很给力,现在西班牙和菲律宾国内的民族注意公知都气炸了,把新闻炒得人尽皆知。这时候,要是哪个西菲两国的‘爱国民族资本家’出面,把其中部分珍贵文物买回去的话,肯定也能收获本国民族注意国民的拥戴吧。他们也不算亏了,就当是买东西给企业做广告咯。”
这个很好理解,就好比圆明园铜兽首被外国人掠走拍卖的时候,要是哪家华夏民族企业把东西高价买回来,肯定会被国内的民族注意者视为民族英雄的。
所以,哪怕知道这是敌人的阴谋,还是有些资本家权衡之后愿意花这个钱的。
谁让作为他们宣传对象的无知人民看不懂这一点呢。
“那就好,争取后天开门红,拍出个比预期更高的价钱。”顾鲲点起一根雪茄,目光冷厉地说。
“你还是先考虑考虑得罪了人之后的下场吧,我总觉得,为了这些溢价,把自己置于危墙之下不太划算。”唐佳叹息着说。
“账不能这么算的。”顾鲲挥了挥手驱散烟雾,语重心长地教导道,
“你不能只看到了我伤害了西班牙人民和菲律宾人民的感情,你也要看到我激发了华夏方面的民族自豪感。
这种新闻,只要炒作得当,我就可以变成‘在西方大肆掠夺文明古国文物的主流时代背景下,可以反过来掠夺回西方人抢走的古文明遗物的英雄’。
在华夏大众眼里,所有西方人都叫‘老外’,西班牙殖民者也是可恶的殖民者,哪怕西班牙殖民者当年没机会也没能力殖民到华夏来——嗯,其实严格来说,他们也算来过的,八国联军的时候不就沾了一点儿么。”
“你是老板,你觉得好,那就算呗。”唐佳无所谓地耸耸肩。
……
同一时刻,在马德里,在马尼拉,某些阴暗角落里,一些财团已经开始一边暗恨,一边筹钱,一边布局,想双管齐下搞些什么动作。
第123章 草世巨奸
5月18日,“苏亚雷斯号”沉船文物专场拍卖会的日子。
阿方索.冈萨雷斯蕴含怒火地坐在拍卖会包厢里,目光怨毒地盯着拍卖席上的一举一动。
他是西班牙著名财团Inditex集团的代理人。
说起Inditex集团这家公司,华人或许不是很了解,但说起其旗下经营的某些品牌,基本上就人尽皆知了——在中产小资里很流行的时尚品牌ZARA,就是Inditex集团的生意。
经营时尚奢侈产业、文旅娱乐产业的公司,素来是最需要公众形象和曝光率的。
所以这次关于“苏亚雷斯号沉船文物所有权争夺”的新闻,在西班牙国内的报社电视等媒体上充分曝光后,
Inditex集团就启动了紧急预案,想在有关部门申请仲裁失败后,以金钱把这些珍贵文物买回来,在公众中宣传一波Inditex集团“爱国”的卖点。
这就跟后世巴黎圣母院烧了之后,经营驴牌的法国知名奢侈品财团要高调宣布捐款几亿欧元帮助重建巴黎圣母院,是一个道理。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在场内与阿方索.冈萨雷斯身份相若的还有一家来自菲律宾电信的财团代表,他们的目的也是差不多的,只是财力和买单动机比西班牙方面差一些。
风云际会的各路主角都到场了,拍卖也就正式开始。
……
台上,拍卖师挥舞着小锤,极尽带节奏之能事,尽量把一批批货色的卖点说出花儿来。
“001批次墨西哥鹰洋,铸造年份均为1560年。大家不要小看这批银币。墨西哥鹰洋虽然是世界上存量最多的银币,但1560年这个年份的可不多见——
众所周知,秘鲁波托西的银矿,是在1545年发现的,1550年代开始,才有了秘鲁银运往墨西哥总督区铸造的历史。而波托西本地的铸币厂更是在17世纪中期才建立起来。
所以,世界上现存的绝大多数墨西哥鹰洋,都是17世纪乃至更晚的银币。本次拍品中的1560年铸币,收藏价值远高于市面上其他墨西哥银币,它们象征着西班牙人对整个拉丁美洲的最初控制力……”
这番话吹到最后,已经妥妥的就是吹给Inditex集团,吹给ZARA品牌的老板听的了:这可是你们西班牙人征服美洲的荣耀啊,你好意思不给个高价买回去、弥合一下西班牙人民的民族自尊心么?
“好,第16号客人出价了,底价每比索15美元!”
“4号客人,每比索16美元。7号18美元。”
……
“28美元,还有没有更高的了?每比索28美元一次……啊,那边第7号客人又举牌了,每比索30美元!一次,还有没有?两次,三次,成交!”
随着拍卖师的锤子落下,西班牙ZARA的人,赢得了开门红,以每比索30美元的价格,买下了这批银币。
而按照白银本身价格来卖的话,1比索的银子只值6~7美元。而普通年份差一些的墨西哥鹰洋,只能卖10~12美元。这批早期鹰洋卖到30美元,关键是量还那么大,显然是因为老外的爱国情绪被利用了。
这一批1560年鹰洋,规模足足有10几万比索!所以这一单拍品,就是超过500万美元的成交额。
而这次可以拿来拍的银币,起码超过100万比索,所以后续还有更多年份相对不值钱的大路货,在等着出货。
争夺还在继续,不过没有一开始那么激烈。
而拍卖行显然也深谙带节奏之道,每次拍了几波银币之后,都会掺杂一些文物价值更高的通巴加黄金面具、玛雅黄金太阳圆盘……
收割盛宴还在继续。
……
拍卖行的另一间幽暗的包厢里,顾鲲和范比尔松、律师索菲雅小姐坐在一起,喝着香槟欢庆胜利。
“你们荷兰人真是节奏大师,带节奏这方面我们东方人真该好好学习。”顾鲲虚心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敬了索菲雅一杯。
索菲雅当仁不让地喝了,因为酒精的作用,脸色有些红晕,说话也丝毫没有了谦虚掩饰,而是得意的显摆:“我让你别藏着掖着、把所有拍品都拿出来,这个决定果然很英明吧?”
“英明英明,跟你的建议相比,我一开始的计划真是蠢透了。”顾鲲也很实事求是,诚恳地承认了。
如前所述,顾鲲一开始的计划,只是租了一架C130运输机、弄了一集装箱的货来荷兰卖。
还有十几吨好物,他是怕卖不掉、以及一次性放出太多导致行情下跌,所以留在兰方没带来。
但是,随着前段时间炒作带节奏的巨大成功,以及索菲雅建议他找几个托儿恶心西班牙人之后,顾鲲一开始的计划就显露出弊端了。
“你找了托儿的话,难免会有个别标的假戏真做抬得太高、西班牙人不接盘,导致砸在自己手上的。你与其让托儿损失拍卖保证金、举了牌不买,还不如直接买下。
这样,你也犯不着挑一部分货来卖了,直接全部拿来,最后假戏真做做崩了的部分,砸在自己手上了,你再拿回去自己收藏也好,开博物馆也好。”
这,就是索菲雅当初对解决“托儿演过头”问题的方案。
顾鲲一开始还是比较怀疑的,他反问了一点:“可是,自己买下的话,还要给拍卖行成交佣金吧?成交佣金不是比托儿预付的拍卖保证金还贵?”
拍卖保证金一般只有一两个百分点,而交易佣金高的有15%呢,大额打折后也有一半。之所以这么设计,就是拍卖行为了防止“找托托崩了之后,假戏真做买下”——因为你假戏真做了,也要给拍卖行送钱。
就好比狗东上那些薅羊毛的黑产,只要你给平台上供了一定比例的佣金,那你刷单也就刷单了,平台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面对顾鲲的这个顾虑,当时范比尔松和索菲雅律师,却露出了神秘微笑:“你以为,拍卖行说要收的保证金,就一定要全额收,不会台面底下假账退赔的么?只要你能扩大拍卖标的范围,让他总体上赚到更多,这些黑账都是能私下详谈还价的。”
顾鲲当时就听得目瞪狗呆。
他前世还是太不了解资本的黑暗了呀,相比之下,他赚的都是辛苦钱!
特么的,那些节奏大师实在是太黑了!
于是他就半推半就同意了:把所有的捞获物都拿来走走过场、象征性拍一下,带节奏带过火砸手上的,再拿回去展出/收藏!
拍卖行秘密给他部分假账、佣金打折。凡是最后左手倒右手的,保证佣金比拍卖保证金还低!
这一来,顾鲲用托儿哄抬价格才如此放肆,有了今天的夸张收获。
……
“老板,结果好像统计出来了。163万银比索,都拿来拍了,最后拍出去122万,还有41万砸手里了,要自己买回来。银币部分总计成交价2280万美元。”
“通巴加、印加玫瑰、玛雅黄金太阳圆盘,累计拍出4.8吨,其中含金制品成交350公斤。总计成交价3850万美元。”
“拍卖行实际收取佣金总额460万美元。”
随着拍卖收场,范比尔松把这些数据,一五一十报给顾鲲过目。
还有两条他就没说了,那就是他自己的佣金,大约有拍卖行的三分之一,也超过150万美元。
而索菲雅的律师费,更低一些,大约是110万美元。
不过考虑到他们设局找托引战带节奏哄抬的成交价,这点佣金绝对是划算的。
顾鲲七七八八一扣,总收入6130万美元,去掉720万(460+150+110)成本,税后净收益5410万美元。
不过,这钱顾鲲觉得自己赚得一点都不亏心。
时尚奢侈产业的每一个毛孔,都流淌着不择手段博眼球的肮脏黑血。
谁让这个行业的财富不是制造出来的,而是论资排辈定义出来的,有名就是值钱。
他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别让这些肮脏黑血白白流掉浪费了,流淌到他自己把持的黑土地上,分解成养分和肥料而已。
“把钱给我赚,你们一样宣传到了自己,总比真的烧掉一座巴黎圣母院要赚吧。唉,我这人真是慈悲,为了让西方资本家对本国民族注意者的广告效果,还得演恶人,还没人感谢我。”
第124章 想杀我,你可以试试
拍卖结束当晚,海牙,席凡宁根海洋馆附近的别墅式民宿酒店。
这里,正是顾鲲一行这几天在海牙下榻的地方。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收益大大超出预期,顾鲲当然要举办一个私下的小小酒会,跟同行之人一起庆祝一个。
“干杯!”
“干杯!”
一伙人站在露台上,看着傍晚的夕阳海景,喝着香槟,氛围很是融洽。
荷兰滨海城市的海景酒店,大多数不会造得太高,主要是因为地基不过关——荷兰四分之三的国土是围海造地填出来的,海拔都是负的,位于海平面以下。
这种地质条件当然不允许在堤上再起什么根深复杂的地基,所以只能在围海堤旁边起一点很矮的、不需要基桩的房子。
很多高档酒店都顺势拆分成了一幢幢小别墅的样子,私密性很好。
顾鲲和高健雄酒量好,喝多一点也没事,唐佳相对弱一些,所以几杯香槟之后也就没一开始那么出言谨慎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担心的,反正她男朋友高健雄就在旁边罩着,喝多了也不怕有危险。
“老板,说实话,这么开心,是不是这次收获大大超出你的预料?”唐佳顺着酒意,把本来就想问、而清醒的时候出于礼貌不便打听的话问了出来。
顾鲲借着酒劲,也不免有些得意,跟自己人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还行吧,索菲雅小姐和范比尔松先生,确实有两把刷子——我原先觉得,按照之前的节奏,这船货最多出两三千万美金,绝对超不过三千万。
没想到,最后因为带节奏带得好,居然能超过五千万!看来,我需要提前调整我的人设了,低调的日子,差不多该结束了,后面就要做那些嚣张高调的产业。”
三人又喝了两杯,顾鲲吩咐道:“佳佳,你明天就先回国吧,能申请提前期末考试,就提前搞掉,反正尽快抽身,我要你去兰方坐镇,做我的代理人。我身边其他人,都没本事拿主意,你如果海事常识方面有不懂的,倒是可以请教他们。”
唐佳打起精神:“我最快大概六月中旬可以抽身去兰方,不过要我干些什么呢?你也一直没说清楚。”
顾鲲放下酒杯,比划着解释:“我在这儿大赚了之后,西班牙和菲律宾的媒体,肯定两三天之内就会吵翻天。但是,国内民间目前对于这些国际文化新闻,反应是比较慢的。我估计也要一个多月之后,才能发酵反应过来、在小圈子内形成新闻热度。”
在互联网刚刚萌芽的时代,不属于“国际要闻”的普通外国新闻,传播就是这么慢的,甚至都不配被传播。
唐佳对这个判断没有异议,便虚心追问:“然后呢?”
顾鲲:“我的航母博物馆装修完开业,基本上也就在最近了,这个新闻,即使买通国内的旅游媒体、以及中远有关系的海外旅行社圈子,主动散播,基本上也要一个月的发酵期。
所以我准备,通过中远牵线,在你回兰方的时候,组织第一批华夏的游轮游游客,到兰方参观航母海事博物馆,顺带看看‘被东方国家巧取豪夺弄回来的西方古代文物’。无论是航母,还是掠夺西方文物,这都是能极大吸引华夏民族注意富豪的。
到时候,顺带着再让他们到我买下的奔马环礁,看看顶级的珊瑚砂岛海景,为后续的旅游开发做做铺垫,争取能够为将来设施完善后,相关旅游业全面火起来,抛砖引玉一下。”
唐佳:“相关旅游设施都已经可以了么?你们不是去年才开始跟中远联手建设港务的?至于你说的那个你当岛主的岛,还完全没开发吧。”
顾鲲很有把握地一笑:“到六月份,兰方港施工已经九个月了,第一个5万吨泊位,已经集中力量建设好了。虽然货栈和港口起吊这些设备还要调试,不过先停停五万吨级的游船是没问题的。
至于我做岛主的奔马环礁,我几个月前就开始少批量投了几百万美元建设资金,先搞一点简易建筑,咱主打原生态嘛。只要游客上岛之后有个休息喝酒的地方,再有几个水上乐园的滑梯、浮潜站就够了——
你可能不知道,在印度洋上,有个叫马尔代夫的国家,他们这几年也在搞旅游业,他们的主打卖点就是跟我们一样的原生态珊瑚海岛礁。他们也是一岛一酒店,岛上什么都没有的,就是些沙屋水屋和娱乐设施。”
那种马尔代夫式的单层木结构沙屋,造起来是很快的,顾鲲甚至都没打算上油漆,就先招待起游客来,顶个几年,将来旧了再翻新换代。
唐佳问了一些细节,大致了解了老板的安排,至于其他细节,将来可以再慢慢看材料,实地走访的。
“那还有什么注意事项么?”唐佳最后虚心问。
“我之前应该跟你说过,我之所以派你去坐镇,是为了一个‘拖字诀’。”顾鲲慢条斯理地分析。
“有点印象,但你一直没跟我解释细节。”唐佳点点头。
顾鲲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一些,端着酒杯看着西边大海尽头的余晖:
“我估计,华夏游客知道了在兰方有航母博物馆之后,可能会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请求我们在别的方面合作。
我让你拖,就是让你以老板不在为由,不给那些可能出现的秘密不速之客开口的机会,让你装傻充愣不知情。
同样的,既然我都能想到,航母博物馆有可能招来不速之客,兰方全国未必没有其他聪明人能想到。所以,你同样要负责帮我拖住,在那些人面前装傻充愣,借此证明我们的清白。不能让他们觉得‘我已经是华夏方面的傀儡、利益代言人’了。”
兰方的统治者是不会希望自己本国的大资本家,变成外国势力的代言人的。
当初他们不喜欢陈明诚那个布列塔尼亚和壳牌石油的代言人。
也就不会喜欢顾鲲是华夏利益的代言人。
兰方虽然同文同种,但毕竟是另外一个国家嘛。这种南洋小国,要避免公开站队,最好能左右逢源,才能夹缝中活得好。
尤其是90年代,华夏的海军还那么孱弱,这时候就算顾鲲甚至大公心向华夏、提前站队,说不定也被布列塔尼或者大洋国暗中干掉了。
唐佳大致理解了老板的一些设想,可始终觉得有个无法自洽的矛盾:“可是,就算拖,也不能根本上解决问题啊。你让我帮你拖两个月,借口是‘你自己要参加世界大运会,分身乏术’。
可是大运会结束后呢?八月份结束,你还是要回兰方的,到时候,所有憋着的找你的人,都会集中爆发出来的,你怎么应对?”
顾鲲:“八月底的时候,我的实力将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我会多几道护身符,也会趁着敌人不备,多捞两件好处在身上。你理解不了,就不用理解,执行就行了。”
正如去年这时候,顾鲲让龙五和陈丽负责拖住陈明诚,多拖两个月再撕破脸,龙五当时也理解不了。
因为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开挂的人生,多拖两个月打怪升级,会有多大的实力膨胀。
“好吧,不管最后这一点我理解不理解,我先执行吧。”唐佳也很干脆,爽快地答应了。
她已经跃跃欲试,想把她作为交大高材生、在国际关系专业学到的那些手腕,找个实践机会了。
“老板,我们为什么不一起走?”高健雄见明天女朋友就要单独先回国了,也有些不甘心。
“我们当然要等钱到手再走了。拍卖行账期不要钱的么,只不过这次有国际汇票就行了,会快一点。”顾鲲扫盲地说。
一夜无话。
顾鲲自己光棍睡觉,高健雄反而去找女朋友叙叙即将别离之情。
第二天,唐佳就先坐航班回国了。顾鲲,以及高健雄带着的那些保镖,继续在海牙稍微滞留几日。
结果,两天之后的夜晚,顾鲲正在睡梦中,忽然警觉地惊醒。
他听到窗外有汹涌的海涛声。
“不好!是这段的围海堤崩溃了么?”他跑到露台上,就看到海水已经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