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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浙东匹夫     开局一条小渔船txt下载     开局一条小渔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0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顾鲲在社会阅历方面,也算是人老成精了。

    打了一会儿牌,他看那俩抽烟的迟迟不进来,估摸着也猜到人家是不待见他。

    他便趁着又一次输牌的机会,适时收手:

    “我又输了,差不多该饭点儿了,要不就打住吧,说好了晚上我请。室长,是我水平不好,连累你一起输了。”

    “行,那我们都换个衣服,下馆子咯。”黄瀚也把牌一丢,然后推开阳台门,扣肩搭背拉上许建军和刘豫一起去。

    毕竟大家还没当面冲突,只是背地里说几句牢骚,所以二人还是被黄瀚拉走了。

    跟顾鲲比较好说的周耀光,也看出些端倪,就建议:“老黄,你们先换衣服,要不我先带小顾去点菜,到时候老地方见。”

    “又吃‘老地方’?也行。”黄瀚代表大伙儿答应了。

    原来,交大校园东北角出门不远,就有一家菜馆,店名就叫“老地方”。不得不说这名字取得讨巧,每年不少新生刚来,人生地不熟,都被这店套路了。

    幸亏菜做得也还行,海院师生们也就形成习惯了。

    路不远,周耀光也是走路去,没打算骑车,顾鲲也正好省得开车了。

    两人走了没几步,顾鲲就随口问道:“你们这儿,同学关系都不错嘛。”

    周耀光脚步略微慢了一下:“我知道你在顾虑啥,放心,你没得罪刘豫他们,他们就是那样,也没什么恶意,可能就是觉得你这个交大进得太容易了,一下子心里不平衡。

    我是沪江本市的,我理解他们这种不平衡,我想你也不会介意吧,毕竟我们确实是占了便宜的人。”

    “我当然不会介意了,我是既得利益阶级嘛。”顾鲲直言不讳地承认。

    “既得利益阶级?这个提法倒是第一次听到,很传神呐。”周耀光细细咂摸了一下,觉得这个顾同学虽然理科成绩不咋滴,人文素养倒是不错,一出口就是精辟妙词。

    在1994年的华夏,“既得利益阶级”这个词,可是从未有过的提法。

    充其量,大家只说过“先富起来的人”。

    周耀光感慨了几秒钟,又给顾鲲讲了个校园趣闻:“一说起他们那些高中成绩好的人,我就想起去年我们这届刚进校,11月份,第一次高数期中考试,我考了56分,班上还有几个不及格,清一色都是本地人,要不是京城来的。

    出成绩讲卷子那堂课上,教高数的曹老头就在那儿感慨:同学们,这是你们进了大学第一次数学考试啊!我们出卷组已经是考虑到了要照顾京城、沪江这些基础教育不发达地区来的同学,降低难度了,怎么还有人不及格?你们好意思么?

    就是从那开始,刘豫他们几个,就有点看不起我们本地人。当面不说,背地私下里,都不知道提了多少次曹老头那句名言了——

    对了,你刚来的时候,我在走廊上遇到那个送你来的女生,听说你们留学生是连公共课都可以少选一些的,但你高数大雾都没上,怎么跟得上大二专业课?”

    “这个我自有办法,到时候就知道了。”顾鲲也不想多解释。

    两人很快走到饭店,顾鲲要了菜单,

    点了白斩鸡、霉菜扣肉、干菜鸭、虾爆鳝背、清蒸河鳗、杨州狮子头……反正是数着人数点足硬菜,然后才配了几个素的,酒就只要了一点啤的。

    交大学生还是南方人居多,喝酒就是喝个意思。

    几分钟后,白斩鸡之类凉菜就先上来了,黄瀚带着其他几个室友也到了。

    吃人嘴短,那些一开始看顾鲲羡慕嫉妒恨的同学,看顾鲲至少没有有钱阔少的骄矜之色,请客时也不倨傲,便渐渐平复了一些内心的情绪。

    顾鲲知道刘豫是心里最不甘的,他也没指望改变对方的看法,或者说拉拢对方。

    他只要大多数同学理解他的为人就够了。

    反正交大海院英才无数,将来谁愿意跟着他干就跟呗,不愿意跟他干的,他也不差那几个。

    华夏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所以,饭桌上顾鲲只是面向所有人,提了一些增进了解、缓解大家嫉妒的话语。

    顾鲲思索了一会儿后,就找到了突破口。他端着酒杯,跟最好说话、消息最灵通的周耀光干了一杯,然后假装打听:

    “老周,我对你们华夏这边大学的校际比赛之类的活动不是很了解。就像咱们学校这种,一般招特招生是为了什么呢?跟大洋国一样要参加大学间比赛的么?”

    周耀光想了想:“大学间比赛很多的,前年复旦在李家坡,拿了国际大专辩论赛冠军,一雪之前南大输给湾湾人的耻辱,那都是央视直播的。

    那些文科院系,最看重的就是这些比赛了吧。不过要说为了比赛招特长生的话……一般只有体育类的吧,那就是为了大运会了。怎么?难道你是特招生?”

    “那应该就是了,说来惭愧,我的文化课水平,原本估计不够资格申请到交大留学名额,我那时候是考了个体育的加试,靠游泳比你们校队的快,才混进来的。咱也有自知之明,以后文化课要大家多多帮助了。”

    “这家伙居然游泳比校队的人还快?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倒不像是虚言了,毕竟这事儿一问就能查到的……那倒也算是有一技之长,不是完全靠钱和国籍优待买进来的。”那些之前对顾鲲嫉妒不已的同学,心中如是暗忖,妒火也稍熄了一些。

    周耀光则是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回想一些咨讯,然后善意提醒:“如果你算是特长生的话,那后续校队训练备赛的任务估计会比较繁重吧。国内的大运会虽然要后年才有,但明年暑假在曰本福冈就有第18届世界大运会,那是两年一届的。

    我们华东数省的顶级高校,游泳队都是比较强的,按说今年寒假之前就要参加选拔赛。校游泳队的教练好像姓陈吧?他很严格的。我们海院的游泳,算是交大最强了,之前好几届都有学长在他那儿受训,所以我们对陈教练都比较熟。”

    这个信息顾鲲倒是第一次听说,他之前只是把特长考试,作为提升自己入学名正言顺程度的敲门砖,还真没了解过将来有什么义务。

    “那我到时候还得参加那些预选赛?”

    周耀光:“那必须的,不然学校招你进来干嘛?不过你也不要有压力嘛。一般都不会要求新生出成绩的。你练几年,到后年全国大运会的时候,你大三,能出成绩,陈教练和体育部的领导就很开心了。”

    “谢谢周哥指点。”

    连同顾鲲在内,七个人喝完一箱啤酒,把硬菜都吃干抹净,就回寝室了。第一天顾鲲决定还是入乡随俗,就住寝室,顺便多了解了解情况。过几天再回静安广场的公寓住。

    ……

    此后几天,顾鲲就暂时融入到了陌生的大学生活里。

    选了几门专业课,跟着大二的同学一起认真攻读。

    他是来真心求学的,没有时间给他浪费。每天上完课之后,他还要打电话发传真,处理一些生意上的日常麻烦。

    然后就是跑跑交大设计院/中远华东,继续跟进一下投资谈判的细节敲定,顺便了解一下有关部门给他的回款进度。

    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在学校里,他既不主动炫富,也不刻意装穷。总之就是在校园里的时候绝对不开林肯车,而是买了辆自行车,放学后办私事儿才开车。吃饭则是优先花饭菜票去食堂,花完了再去外面下馆子。

    渐渐的,大家都习惯了这么一个应该有点小钱、但也不显摆的外国同学。

    海院是工科院,所以女生不多,大多数都不漂亮。

    就这样,那些妹子也还挺抢手的,身边献殷勤的舔狗无数,顾鲲当然不会去凑热闹。

    其中有一两个妹子,似乎是对外国同胞比较好奇,下课就会缠着顾鲲问些异域风情见闻。

    顾鲲也都是有礼有节,只回答问题,绝不撩妹。

    顾鲲对这一点还是非常有尺度的。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要做文旅大亨、土豪岛主的人,他就指望着将来赚华夏旅游业的钱呢。

    所以,他不希望落下一个借助留学生身份玩弄华夏女性的恶名。他知道这个恶名对于华人的民族注意情绪绝对是致命的。

    看看后世网上,外国人睡了华夏女人,会在华夏男性消费者当中激起多少敌意,这事儿是能碰的么?被抵制了怎么办?

    反正他现在只是想解决生理问题的话,已经有一个林莺了,那就绝对不能再招惹。林莺之所以可以轻松玩玩,那是因为人家是外国人,而顾鲲这辈子都没打算赚当地人的钱,加上确实是林莺自己想明白了愿意倒贴,所以不要紧的。

    不管什么时代,一个文明的人,都会觉得本族男人玩了异族女人是为国争光的事情,反之就容易被喷,不得不慎呐。

    最初两周的校园生活很快过去,随着十一国庆的到来,顾鲲终于发现他的专业课稍微有一点点跟不上。

    他决定额外花点钱,找老师针对性补课。

第81章 人民币战士

    顾鲲觉得专业课开始有些跟不上,大约是从上课后第三周开始的。

    主要是应为,专业课前两周,主要教的都是笼统梗概的内容,需要定量计算的部分比较少。

    顾鲲前世虽然没读过大学,但是他有十几年的海事经验,跟船打了一辈子交道,所以那些不求甚解的东西,他学起来很快。稍微有些晦涩的,回家自己看书、找老师答疑,基本都能解决。

    总的来说,大二上的几门专业课里,“电工技术”、“电工实验基础”、“机械制图”这种入门级的,对他来说很轻松。

    另外两门“材料力学”和“结构力学”,他对每个概念的理解上,也完全没问题。但是随着进入定量计算阶段,他的短板就暴露出来了,因为他没有系统上过高数和大物。

    “还是私下里付钱给老师,单独补课吧。前世看《华夏合伙人》的电影,94年请老师当家教,应该也不算违反学校纪律吧。”

    打定了这个主意后,国庆节前最后一天上课时,顾鲲趁着大家下课收拾东西闪人的机会,跟着教两门力学课的讲师,在走廊上喊住了对方:

    “朱老师,我有点麻烦想请教您。”

    那位讲师名叫朱明博,是个30岁左右的中年人,也是刚刚博士毕业留校没两年。

    朱讲师盯着顾鲲看了一会儿:“哦,你就是那个新来插班的留学生是吧,怎么了?尽管说。”

    大学里的老师,对于刚上个几星期课的学生,人都认不全,也是很正常的。

    “今天你讲的应力计算这些,我完全听不懂,可能是我高数基础太差,简单积分都不会做。能不能劳驾您休息时间单独给我补课呢……”

    顾鲲刚说到这儿,朱明博脸色就变了。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大学讲师的工作已经那么繁重,平时还要自己搞点论文为了职称奋斗。

    “这话说得轻巧,要是人人都这么要求,呵……”朱明博内心疯狂吐槽。

    幸好,他还比较讲礼貌,在脑内盘算如何婉转地拒绝,所以给了顾鲲开条件的机会:

    “朱老师,我知道……谈钱太俗气,但情况是这样的,我自己就是一家海事公司的老板,来这儿留学呢,就是想学点鉴别船舶设计优劣和成本水分的干货真本事。

    所以您要是教会了我,对我来说能创造极大的经济利益。因此只要你愿意补课,我觉得至少给您50块钱一节的辛苦费,您就当是给我的海事公司做咨询么,你看怎么样?”

    朱明博差点儿一口茶水喷出来。

    94年的体制内工资水平还不高,东海省之类的地方,讲师还在拿四五百的工资呢。沪江算是国内待遇最好的城市了,交大又是高端学校,朱明博一个新讲师,一个月也就七八百块工资,外快奖金不算。

    如果评上副教授、教授,那倒是有可能达到一千。

    五十块钱一节课,绝对是良心价了。每天下午下班后抽时间补一节的话,一个月下来补课费能比他工资高两倍。

    “原来你是在兰芳国开海事公司的呀,难得你们仰慕华夏教育水平,万里迢迢赶来我们这儿学真本事,真是精神可嘉。

    我们华夏人民一贯是对外友好的,尤其是对于同文同种的友好邻邦,更应该热心帮助,我就破例给你单独补课吧。钱倒是无所谓的。”

    君子言义不言利么,高级知识分子谈钱多庸俗?

    顾鲲当然知道该怎么做。钱这种东西,只拿不说就行。

    不过,顾鲲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他还有别的要求。

    顾鲲精明地提议道:“朱老师,我是这么打算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时教高数?也就是材料力学和结构力学,讲到需要计算、用到高数知识的部分时,直接从最基础的数学知识开始,从头讲到尾,一以贯之。

    如果您不擅长的话也没关系,我再去找个高数老师一起,你们到时候二对一教我,遇到需要用数学知识的时候,你就休息,我先请教数学老师。”

    朱明博连忙表态:“两个人教多浪费人力,我教你就行了。高数么,我虽然没教过,但一对一绝对是没问题的,你不懂随时问就好。”

    一般来说,大多数自己学得好的人,教书不一定能教好,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学生的理解能力和进度。

    “是否能快速高效地知道自己学生的掌握程度”,是传统教学模式评判好老师和差老师的主要指标。至于知识点,老师自己肯定能是都懂的。

    但如果是一对一教学,稍微不懂马上问,对老师掌握学生程度的能力要求,就大大降低了,基本上只要老师自己很懂,而且有别的课的教学基础,就能教会。

    而数学类的课,之所以听大课容易坑,脱节了就跟不上,也是因为学生分神掉队之后,老师不知道。或者说就算老师知道了,他也没法为你一个人停下进度。

    所以,只要朱明博应承了,顾鲲就敢相信对方。

    “那就一事不烦二主了,到时候讲课讲到一半,遇到需要调用高数和大物基础知识的地方,麻烦您一并从头讲透。我们就算每次两节课一百块钱。”

    “唉!不要再提钱的事儿了!”

    “要的要的,我就先给三十次补课费,就当是谢师了。”顾鲲二话不说,一个三千块的小红包,直接塞到朱明博兜里。

    朱明博捂着口袋失神了几秒:“那你……国庆期间有空么?我觉得你基础弱,应该抓紧假期集中突击。”

    顾鲲欣然应允。

    此后几天长假,他完全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每天集中补课。

    对于高数和大物,他从来没有打算彻底、系统地学完,他只需要学到他这个专业的专业课上要用得到的部分。

    与大部分人“学不知所用”的迷茫状态相比,顾鲲可谓是每一节课都奔着解决具体问题去的,效率差距自然非常巨大。

    人在学习上最大的惰性,就在于“超前学习”时不知道学了干什么用。大多数有工作阅历的人,都会有这种同感,当你被一个任务逼着去学的时候,只要老师足够懂行,效率不知道比学校里高多少。

    朱明博每天上课都会拿个自己签到记账的小本本,恨不能一天就划掉10个课时、赚它五百块外快。

    在这种高压下,顾鲲进步飞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种学习模式是真的累,因为你一点分心开小差的机会都没有。

    坐在大课教室里,你就算懵逼睡觉两小时,老师也不一定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管你。

    但一对一的补课,顾鲲只要走神半道题的讲解时间,朱明博立刻就能发现他懵逼了。

    “这日子真特么不是人过的……不过,为了自己看得懂结构应力计算表,为了自己看得懂设计预算,咱忍了……”不止一次,心力交瘁的时候,顾鲲都在内心疯狂吐槽。

第82章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人都是环境逼出来的。

    而环境又是钱可以堆出来的。

    就好比两个同样没有毅力的人去健身房。

    一个只能苦逼地毫无节奏全靠自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而另一个可以花钱请最贵的私交,让人一对一督促你。

    在意志力相当的情况下,后者的进步速度明显会比前者快N倍。

    而前者说不定肝了一个星期之后,就会去撸串堕落一次、庆祝自己坚持健身满一周。

    撸完串喝完啤酒后,一觉醒来又觉得“原来坚持去健身会导致我完成阶段性目标后,大吃大喝奖励自己,那不白练了么?所以为了防止我有脸奖励自己,不如就别练了吧”。

    然后一张年卡就放到吃灰,从头到尾也只去了一星期。

    读书也是一样的道理。

    90年代中期,凭良心说,国内的大学生还是比较放纵的。比之后来大学扩招后最初几年,丝毫不见得有好多少。

    主要是因为眼下人才还算稀缺,大学生包分配制度还在,读得好读得不好都有工作,那人的动力就容易松懈。

    尤其是十二年寒窗苦读非人式努力上来的,进了大学之后突然释放,逆反心理极强,干什么鬼混的都有。

    后来包分配的取消,也与这几年大学生的快速糜烂大有关系,各个国有用人单位一来是没那么多空缺了,二来是忍受不了什么不努力念书的人都能混进来。

    反而是包分配刚取消之后的97、98年,加上东南亚金融危机导致的出口锐减和下岗潮扩大,让不少大学生敲响了警钟,努力学习重新开始成为大学生中的主流。直到99年大学扩招后,学生的平均勤奋程度再次低迷。

    一言以蔽之,顾鲲如今是赶上了包分配取消前的最后两年。大学生跨过高考这道坎后,醉生梦死的高峰期。

    别人大多不是非常努力,而他很努力,这就很容易看得出来。

    国庆节回来后,又过了两周,几门主课都组织了期中考试。

    这是顾鲲入学后的第一次考试,考前班上那些同学都不看好他,包括跟他关系最不错的两个室友,黄瀚和周耀光,也不看好他。

    主要是因为顾鲲找老师补课,都是比较秘密的,没有高调宣扬。加上他每天要处理生意,在同学眼里总是一下课就神龙见首不见尾了,就纷纷揣测他是不是放了学就去游戏厅鬼混了。

    直到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大家才发现他也并不是草包。

    ……

    “阿鲲,你没挂科吧?期中考试也不重要,没挂科就行。”

    考试后发卷子那天,刚一下课,跟他略微同病相怜的周耀光,就第一个找到顾鲲,跟他私底下交换信息。

    谁让周耀光是本地人呢,基础本来就差,他估摸着自己在寝室里肯定是考倒数前三的。

    “才刚上了个把月,怎么能挂。”顾鲲平静地回答,表情微笑。

    周耀光察觉到了顾鲲的淡定:“呦,你不会还考得不错吧?本来我都不想问你具体分数了,拿来看看呗。”

    随后他就不客气地翻了卷子。

    “电工技术77,材料力学88,结构力学85……都还可以嘛!看不出来,你们这些没经历过高考蹂躏的外国人,念书居然挺有两把刷子的。”

    一个寝室的人,上课都坐得不远,所以黄瀚闻言也凑过来看了一下,然后衷心感慨了一句:

    “你这成绩,多好也算不上。但我还真没见过体育特长生读书像你这么有板有眼的。不过你机械制图怎么才66,这门课是公认最简单的,大家至少都80几。”

    顾鲲也不骄不躁,淡定解释:

    “机械制图我是没练,也懒得练。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一款叫AUTOCAD的软件。大洋国那边五六年前就开始普及了,现在外国的设计师都是电子化制图,很多细节都是自动生成的。

    所以,我觉得机械制图,原理懂就行了,纸面绘图的手艺,迟早是过时的,我又不当设计师,知其大略就好了。”

    周耀光是这伙同学里家境最好的,见多识广,闻言便附和道:

    “AUTOCAD啊,这个我听说过。我高中的时候,看我们班上最有钱的那个同学,他家就有台电脑,是DOS6.0的,最先进的英特尔486哦!那上面就装过CAD软件!

    那真是有钱人用的呀,他家那个电脑,92年买的,花了将近三万块钱呢!这两年电脑降了一波,但怎么也要两万吧。我们上课教学哪用得起。”

    一旁始终没说话的刘豫,本来么见顾鲲这人这个月还挺上进念书的,对他恶感与嫉妒也降低了不少。但此刻听顾鲲和周耀光聊这个话题,他贫困生的怒火又腾腾地往上升了。

    这不是作弊么!这不是靠花钱升级教学器材,就能抵消别人的努力了么!学习公平还怎么保证!

    刘豫憋了好久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斤斤计较:“你不会是打算买个电脑,然后让老师到时候给你搞特殊、允许你电子化绘图考试吧?”

    “怎么会呢,我是这种人么?”顾鲲呵呵一笑,懒得回答。

    对于将来怎么过这些制图类的课程、又不用花费太多精力,顾鲲早就想好了。

    他准备给海院捐一个班的教学用电脑。也不用多,就30台,够一个班上课考试就行了。

    不过他现在不想说出来,主要是因为他想再等等——现在买的话,电脑都还是DOS6.0系统的,而如果挨到明年寒假,也就是95年初,微软的WIN95系统就出来了。

    顾鲲前世也没接触过DOS系统的电脑,也不想花时间花成本去学那种即将被淘汰的东西。所以他当然希望再等俩月,WINDOWS出来后再买。

    而且WINDOWS出现后,个人电脑普遍降价了一级,到时候满足CAD运行需要的台式机,绝对会跌破两万。30台批发的话,总价可以控制在50万以内。

    到时候,全体同学制图类课程考试的时候,都可以公平上机,那不就没人嫉妒他了么,而且可以把所有师生都拉下水,承他的人情。

    另一方面,顾鲲即将从有关部门那儿,拿到一千多万的海洋地形勘测费。

    这个业务,说到底一开始是交大海洋设计院帮他牵线搭桥的,而交大海洋设计院与学校里的船舶与海洋工程学院,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顾鲲如果拿了一千多万后直接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那在华夏这个人情社会里,就很难立足了,将来别人有新的商机,也不一定想到给他介绍。

    但是你拿了一千多万后,回手就捐50万给学院添置教学设备、提升教学质量,这就很会做人了,全院上下都会念你的好。

    一伙儿人叽叽喳喳聊了一会期中考试成绩,正要散伙出去撮一顿,教室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女生,轻声问人:“顾鲲在不在?有人找!”

    “我是,怎么了。”顾鲲应声站起来,迎上前去。

    他旁边的室友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几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暗暗念叨:“咦,这不是国关系的唐佳么?上次给顾鲲分配寝室就是她来的,看样子她跟顾鲲关系不错嘛。”

    同时,海洋工程班上那几个过去对顾鲲嘘寒问暖过的虎背熊腰工科女生,看到唐佳的出现,也是自然而然生出几分抵触之意:“学文科的就是喜欢来事儿,还跑到我们这儿来招摇。”

    唐佳当然不知道别人的内心活动,她只是公事公办地轻声转告:“你是不是有手机、但是没带身上?有个中远公司的经理,说打给你打不通,找你的电话都打到学生处了,老师只好让我来找你。你方便的话尽快回复一下,就是这个号码。”

    说着,唐佳就递给顾鲲一个小纸条。

    顾鲲扫了一眼:“嗨,这不是何经理么,其实你没必要记号码的,告诉我名字我就知道了。”

    说到这儿,顾鲲意识到些什么,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不想在课堂上张扬,所以上课都是不带手机的。”

    “行了你快把正事儿办了吧,我不会给你乱说的。”唐佳说着一溜烟就走了。

    顾鲲拿着纸条想了想,算了算日子,已经猜到。

    估计是何岚帮他把那笔一千多万的“三角债”终于要到账了,所以急着推进下一步的投资呢。

第83章 二事不烦二主

    顾鲲为了低调,上课时都是把大哥大关机了揣包里的。

    听唐佳说有人找,他便立刻找了个教学楼里无人的角落,掏出电话开机,给何岚回拨过去。

    果然不出顾鲲所料,何岚给了他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是关于兰方港的投资协议,中远方面终于商定了最后的细节,等着顾鲲可以正式签了,然后让他签完之后还原本副本都带回兰方,让萨武洋也签字。

    因为这是一个三方合作的投资么。

    萨武洋方面,估计不会再有任何异议了,因为条款都是这个月里,通过顾鲲多次远程协商反复确认过的。

    第二个好消息,就是顾鲲从有关部门那儿要到的接近1200万勘测费,终于是正式到账了。

    不过,因为是何岚帮他要来的,所以肯定要按照“三角债”处理——其中一千万的大头,中远华东公司会直接按照顾鲲的注资额扣掉,剩下的170多万零花钱,才会汇到顾鲲公司的账上。

    顾鲲在协议里认注的投资总额是三千万人民币、未来在兰方港个人占股10.2%。所以这次只算是首付,明年6月份和12月份的时候,他还需要按约再每次注资一千万,才算是充分出资。

    大型工程一般都不会要求资金全款到位才开工的,有30%资金就绝对够开工了。空手套白狼狠一点的投资人,30%都不会有。

    事情可以电话里说清楚,不过协议还得顾鲲当面去取,所以他立刻开车去了一趟中远,跟何岚当面交接清楚。

    “多谢何经理帮忙斡旋,希望以后一直合作愉快。”

    料理完一切,顾鲲看着自己那家海洋勘测公司账目上多出来的钱,发自内心地对何岚说了些感谢的话。

    何岚:“你什么时候回兰方让他们签字?只要资金到位,我们的前期施工队伍一周后就可以出发。”

    投资协议里,对于工程建设方面的细节也都规定好了,兰方方面只是派出监理,而工程总指挥和造价预算这些都是中方控制。劳动力也主要依靠中方派出“外劳”,因为94年让华夏人出国务工肯定比当地的人工便宜。

    顾鲲:“我后天就可以飞古晋,因为明天没航班。这周末之前让人把盖完章的其中一份正本带回来。”

    ……

    买了机票后,因为时间已经有些晚。

    顾鲲估计老师们都下班了,就决定给明天再去办请假手续。

    他开着车直接回寝室。

    他后续可能要离开相当一段时间,所以于情于理都该与同学们告个别。

    而请假的正当理由是瞒不住的,迟早会被同学们都知道,继续隐藏财富低调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大伙儿肯定会知道他是千万富翁的。

    刚进大学的时候,低调是有价值的,因为他希望借此看清身边老师和同学的真实状态。

    哪些人是真心跟他交朋友,哪些人是看到他超级有钱才讨好他。现在一个多月下来,该看的也都看清楚了。

    所以,顾鲲才选择在今天,第一次直接开着林肯车到寝室楼下。

    林肯车果然遭到了额外的围观,以至于顾鲲还在走廊上,就被同寝室乃至同班的男生堵住了。

    “顾老板,平时藏得够深啊,听说你今天是被中远的人叫去谈项目了。”

    “看这车,就知道谈的都是大生意。”

    顾鲲应付了一番恭维,回到寝室,跟平时玩得最好的黄瀚和周耀光商量:

    “我可能要请一两周的假,各门课的笔记,拜托兄弟们记详细点儿。我空下来也会自己看书,不过不懂的回来还是要借助你们的笔记。”

    “这没说的,就算我们自己不懂,总归帮你搞定。”室长黄瀚很上道地说。

    周耀光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接这个话茬,不是他跟顾鲲关系不够好,而是他的成绩本来在寝室里就相对差一些,所以知道自己的笔记肯定不得要领,借了也是误人子弟。

    而黄瀚好歹各科成绩方面也算是中等偏上了。

    说完借笔记的事儿之后,室友们就好奇地问开了,首先是黄瀚问起了顾鲲的生意:“这次到底是谈什么大项目呢?如果不算商业机密,说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

    “也就是我们国家一个港口扩修,跟中远有合作,你们也别想得太夸张,目前就是几千万的规模。”

    顾鲲这都是大实话,两亿的资金,那是分两年内逐步投入的,目前动工阶段确实只是几千万。

    这些信息,大家都是交大海院的,等开工后迟早查得到。

    “原来你的生意这么大,我要是校长,哪怕你考零蛋我也拉你来留学……”黄瀚略微失神地感慨了一句,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嗨,我不是那意思,我知道你读书也不赖。”

    “不用解释,你看我像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么?”顾鲲制止了对方的道歉。

    周耀光在一旁,看这个话题聊着聊着有点尴尬,连忙帮着歪楼:“说这些干什么,对了阿鲲,你跟国关系的唐佳是不是私交不错呐,那可是国关系有名的美女了,以你的条件,真要想追,还不是手到擒来?兄弟给你透个底,听说她眼界高着呢,没有谈对象。”

    说罢,周耀光还自言自语轻声感慨了一句:“他们读文科的就是爽,比我们这种工科系的苦逼,美女多多了。”

    “这都哪跟哪呢,别瞎猜。”顾鲲推搡了一把,让周耀光住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刚才教室里明明看你跟她凑耳朵边说悄悄话还递小纸条。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以我的情报,要是别的男生跟唐佳这样咬耳朵说悄悄话,早被她推开了。”

    “行了行了,我那是有机密公事非得悄悄说,我实话摊牌了,我在兰方就有女朋友。”顾鲲快刀斩乱麻,最后一句话把天聊死了。

    周耀光八卦起哄的念头,这才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熄。

    “*!闹半天我们自己一帮工科苦逼死光棍儿,给人家成功人士瞎操心呢。伤自尊了,不聊了。”

    “哈哈哈,老周,碰壁了吧,你也不想想,人家可是土豪劣绅,身边会缺红颜知己么,还用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一寝室的人聊了一会儿,又约好了出去撮一顿,算是给顾鲲送行。

    旁边几个寝室同班认识的,有想跟去的顾鲲也不介意,一顿饭而已,在大家都知道他的底细之后,不算什么。

    ……

    聚过餐后,顾鲲考虑到第二天要早起,所以选择了回静安广场的公寓住,还给自己定了闹钟。

    大约凌晨三四点钟,闹钟响了,顾鲲强迫自己清醒一下,洗了把脸,然后找出范.比尔松之前留给他的在荷兰的联系方式,然后打了个国际长途过去。

    范.比尔松当初给顾鲲留过两个联系方式,一个是在雅加达的,另一个就是他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的。

    顾鲲前一段时间就了解过了,知道范比尔松这阵子已经去了荷兰,帮他操持沉船打捞财物拍卖会的事儿。所以打阿姆斯特丹的号码就联系得上。

    只是因为时差关系,他必须凌晨起来,才能赶上对方的工作时间。

    双方稍微聊了一会儿之前的沉船出货问题。

    “比尔松先生,我那个拍卖会安排妥当了么?什么时候可以开拍、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

    “哦,亲爱的顾,我过几天正要通知你呢,你那个拍卖,被订在……我算一下,嗯,六天后,反正就是10月23号,星期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拍卖结束后一周,你可以拿到全部款项。”

    顾鲲:“很好,那我五天后会从雅加达飞阿姆斯特丹的。到荷兰之后的交通,还望你帮我安排一下。”

    范比尔松:“这当然没问题,小事一桩。”

    顾鲲挂断电话,算了一下时间,正好趁着这次帮兰方-中远正式签约开工的借口,多请一两个星期假,把去荷兰参加拍卖会以及在欧洲买买买的事儿,一次性搞定。

    联系完之后,顾鲲又眯了几个小时,然后照例去上课。上完上午前三节课后,趁着课间跑去院办办理请假手续。

    大学生偶尔翘一两天课,其实不请假都没人知道。不过他一下子就是两周起步,手续还是要完备一些的。

    院学工处的老师稍微问了问他的情况,得知是跟中远合作的商务理由,立刻就给批了,只是备了个案,说是可能要上报。

    交大的海院跟交大设计院/中远华东公司,有千丝万缕的业务联系,这些方面都是很通融的。

    那老师还很客气地说,如果事情来不及办完,可以随便延期,到时候回来销假说明情况就行了。

    又过了一天,顾鲲就踏上了从沪江飞粤州、再转古晋的航班。然后在古晋找到了萨武洋,把兰方方面的一切手续都办妥了,另行托可靠的专人,把合资建港的正式合同,送回国内呈交中远方面。

    他自己则在古晋盘桓三天,趁机陪陪自己的女人,发泄解决一下生理和心理方面的问题,然后从古晋转雅加达飞阿姆斯特丹。

第84章 只见贼吃肉,不知贼挨打

    顾鲲这次去荷兰,乃至拍卖完后顺道转转其他欧洲国家,当然不会一个人去了。

    他首先是带上了自己一贯的心腹高健雄,以及一个最近刚挖来的技术人员。

    这新挖的也不是什么陌生人,正是暑假的时候在兰方就混熟了的那位勘测船负责人、杜国伟。

    如果是倒退个几个月,顾鲲想挖杜国伟或许还有点难度。

    比交大设计院高数倍的薪酬,顾鲲当然是出得起的,可他也知道,那些技术人员更看重的是能不能在专业方向上做出名堂来,而不仅仅是钱。

    对于那些有想法有追求的科研人员,如果给他一大笔钱,但却要换取他毕生研究探索方向就此荒废,那他们也是有很大概率不愿意的。

    但是现在,情况跟几个月前完全不同了,因为顾鲲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交大校友了,而且一看就是真心读书、将来的事业也会专注于海洋工程的。

    跟着这样一个老板,就不太容易荒废自己的本专业了。

    加上杜国伟在交大设计院一直属于混职称很苦手、靠体质内评价体系往上爬很困难,也就一拍即合,被顾鲲以暂时五千块的月薪劝诱到手,奖金和其他另算。

    这次去欧洲,之所以要带上他,顾鲲是看重了他原先在交大设计院时的一项履历——暑假里,顾鲲租的那条科考船,就是一年多前,交大设计院问黑克兰方面买的,而杜国伟当时也参与了采购的考察和验货,所以他跟黑克兰方面有关船厂里好些业务人员,都是认识的、颇有几分旧交情。

    顾鲲就是打算等拍卖的钱收到手之后,让杜国伟当一把带路档,去黑克兰买买买,顺便评估一下货色的价值和技术成色、防止买贵了。

    这是一个商务信息还比较闭塞的时代,特种装备的国际采购,全部要有人带路带你混进那个圈子才行。你要是不认识可靠的人,光提着钱去买,肯定会吃闭门羹的。

    下场么,估计就跟《战争之王》里那个想抢尤里生意的白发老头一样,都带着钱跑到黑克兰了,结果因为黑克兰将领“迪米奇叔叔”只认尤里,只能灰溜溜的滚蛋。

    神游物外之间,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很快过去,波音747的客舱里想起了叫醒服务的音乐。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的顾鲲,揉揉眼睛,要了一张湿巾,然后吃着点心,随口问坐在旁边的杜国伟:“对了,听说你俄语很不错?”

    “当然,我们那代人,外语学的主要是俄语,英语反而是后来学的。”

    “那这次全程翻译都靠你了。”

    回头再给他算五千块翻译费和保密费。

    大家做的都是对国家有利的事儿,利益是一致的,在这些方面,顾鲲也不用太担心杜国伟这些新招技术人员的忠诚度和保密性问题。杜国伟原先在体质内时形成的纪律惯性,也正好为顾鲲所用。

    飞机在阿姆斯特丹的斯希普霍尔机场降落,顾鲲打了个电话,就有范比尔松的人派车来接,一切都安排好了。

    斯希普霍尔机场本来就在阿姆斯特丹的西南郊,距离市区将近10公里。而海牙也在阿姆斯特丹西南方向,50公里。所以从机场出来后直奔海牙,反而方便不少,只有40公里车程。

    加上荷兰的高速路况是仅次于德国的,比法国还好不少,上限不限速,(德系高速即使限速,一般也只限到250公里,普通车敞开了开,跺地板油,也就开到那么快)所以15分钟就到了。

    高健雄是第一次出国,杜国伟也是第一次来西欧,两人下车后纷纷感慨:“唉,资本注意国家就是发达,车开这么快,我还以为海牙和阿姆斯特丹好歹是两个城市,怎么也得跟沪江开到姑苏那么久。”

    “杜工原先不是出过国么?”顾鲲调侃了一句。

    杜国伟低下头若有所思:“我只去过黑克兰,还有就是当年读博之前,跟着院里的领导,去过一趟当时还没解体的USSR,都是社会注意国家。”

    顾鲲笑道:“那这次好好玩,跟着我,不会让弟兄们吃亏的,我有得吃香喝辣,大伙儿都能跟着。对了,杜工,雄哥,我记得你们都没结婚呢?”

    高健雄率先苦笑叹息了一声:“当了十几年兵,今年刚转业,哪来的结婚。”

    “那正好无拘无束,荷兰这边,跟德国一样,很多行业是合法的,你们要是想体验,我请客。”

    一行人说着,司机已经送他们到酒店,办好了入住手续。顾鲲自己要了一个行政套间,让俩手下住双床的标准间。

    然后,他们就出去体验荷兰风情了。

    顾鲲本人来之前,刚刚在古晋体验了一把温柔乡里,所以被榨干了,现在还不是很需要,只是走马观花看看。

    高健雄和杜国伟出去逛了逛之后,似乎也没干什么。

    应该是胆子太小,喝了点酒跟女人聊了聊天,涨涨见识,也就回来了,没消费几百块钱。

    顾鲲便带上他俩一起出去撮一顿。

    “玩得怎么样?舒不舒服?”在饭桌上,大伙儿吃着简陋苦逼的荷式西餐,顾鲲随口问道。

    要说吃的东西,荷兰人的黑暗料理程度,简直比德国人还夸张,仅次于布列塔尼亚人了。

    除了各种果酱奶油之类的抹面包片,还算比较清爽,其他都是黑暗料理。

    “遇到几个女人,就聊了一会儿,没兴致了,觉得她们也挺苦大仇深似的。感觉,资本注意国家有些地方果然还是我们好。”高健雄义愤填膺地说。

    “怎么讲?”顾鲲饶有兴致地问。

    杜国伟轻轻咳嗽了一声,帮忙解释:“我们遇到两个,看着也不太像是干这一行的,长得也……不咋滴。后来喝喝酒聊聊天,得知她们原先都是企业里的基层文员,被裁员了,领了失业保险金。

    但是在荷兰和德国,你领失业金是有条件的,你得接受劳动保障部门帮你介绍新工作。但就因为这个,做那事儿在荷兰和德国也是合法的。所以女性失业之后,保障部门给你介绍工作时,如果实在没别的体面工作可以介绍,介绍你去做那个也算是正当工作。

    你也可以不接受,但这就属于‘保障部门帮你介绍了工作你不干’,那你就不能继续领失业补助金了。看起来,德国和荷兰的女性职场环境很恶劣啊,这点还是我们华夏男女平等,女人能顶半边天呢。”

    顾鲲不由哑然失笑:“我是花钱让你们来爽爽的,你们倒好,搞起社会调研来了,还跟人义愤填膺,正义感过剩了吧?

    德系国家就是这样的,他们的个人所得税,单身汉最高是累进到40%,而结了婚的人是最高累进到‘夫妻当中收入较低一方的75%’。所以,哪怕最恶劣的情况,夫妻俩收入完全一样,那也就相当于每人交37.5%,比单身汉的40%要低。

    说白了,德国荷兰这就是在财政上惩罚光棍。而一般夫妻收入肯定是女方比较低,所以老公工资高了之后,就是让女人75%的收入都缴税了。女人如果不工作,是单职工家庭,那这户人就不用交所得税了,国家是鼓励夫妻之中一方别上班,在家带孩子,国家的所得税全靠光棍的纳税在支撑。

    你遇到的给失业女性介绍那方面的工作、让她自己拒不工作而失去领失业金的资格,也是老伎俩了。”

    “还……还有这种事情?我在设计院的时候,不少喜欢把男女平等挂嘴边的女同事,还说德国荷兰很不错呢。”杜国伟大吃一惊,突然发现国内听到的那些地摊果然不能信啊,还是要亲自出国看看。

第85章 崽卖爷田能不爽么

    一行人在海牙的酒店住了一夜,第二天就是拍卖会的日子了。

    顾鲲给了杜国伟一些零花钱,让他自己逛逛。而他本人在高健雄的保镖下,以普通客人的身份去拍卖会晃晃。

    之前那两船古物的详细情况,顾鲲暂时还不打算让杜国伟知道其中明细。

    对方也知道做人的基本情商,不会随便乱刺探老板的一切内幕的。

    因为顾鲲是卖家,所以今天的参与感低了很多,他也不用举牌。

    只是在看到别人举牌的时候,心跳会微微加速一下。毕竟别人每举一次,就意味着他至少又多起跳了10万美元的收益。

    “这就是资本注意国家的拍卖会么,好豪华,好……庄严。”高健雄是第一次到这种场所,忍不住有些怯场。

    在他眼里,金钱只能给人带来嚣张和跋扈,却没想到金钱也有这么肃穆的一面。

    “那套明末的20件套回廊花瓶,起拍就50万美元了,居然10万10万往上叫,能叫到160万?这都是些什么有钱人?”

    随着一组又一组的精品拍品被列出来,高健雄彻底被外面世界的纸醉金迷震惊了。

    他刚才看到的这套花瓶,是典型的明清外贸瓷,就是给古代欧洲那些达官贵人,放在城堡或者宫殿的走廊里,两排对称一路铺过去那种。在海船里的时候,也是一个瓶子就能塞满一箱,旁边用稻草和豆芽填充防震。

    原本应该是一套24件,只不过有3件出海之前就摔碎了,所以范比尔松在上拍的时候临机一动,故意又拿掉一件,只说全套只有20件,让逼格一下子反而提升了。

    顾鲲看了拍卖会的盛况,内心也在盘算暗忖:“看起来,范比尔松烘托氛围和找时机的本事不错,上次给我报总价1100万美元,估计还是留了余量了。”

    两小时后,拍卖会彻底结束,顾鲲到休息室里等候了一会儿,范比尔松就满面春风地来找他:

    “哦,亲爱的顾,我可是幸不辱命,完成得还不赖吧。”

    顾鲲微微一笑:“合作愉快,经过这一次,我更加坚定了后续再找你合作的信心。说说吧,我实际上该分到多少。”

    “那就好,”范比尔松一听以后还有生意,胖脸笑得像一朵菊花,“扣掉佣金和一切费用后,你应得的部分是1220万美元,下周就能到账。当然如果你可以接受现金以外的支付方式的话,我们还可以快一点。”

    这一行之所以付钱慢,另一个原因就是大伙儿都选择收现金。

    很多捞船的冒险者,不希望自己的太多详细信息被付款方乃至拍卖所在国的监督机构掌握。

    顾鲲想了想:“如果我要一半现金的话,多久能拿到?”

    范比尔松:“那就轻松一些,三四天吧。”

    顾鲲:“那剩下的钱,你可以处理成即付型支票?我也不怕跟你说,我需要一些可以在黑克兰支付的手段,没有别的要求。我需要升级一下我的生产设备。”

    范比尔松是知道他做捞船行当的,所以这些话跟范比尔松直说当然不存在保密问题。

    对方果然心领神会:“啊哈,没问题。我知道黑克兰的某些科考装备还是很划算的,圈子里从哪儿倒腾装备的人不少,交给我搞定。”

    第二天,范比尔松就给顾鲲搞定了700万美元的可以在黑克兰即付的汇票。

    又过了三天,给付了顾鲲剩下的520万美元现金——也不知道他托的都是些什么地下钱庄搞定的,当真是手眼通天。

    ……

    “这几天玩得怎么样?荷兰这地方还不错吧,很适合养老,明天开始,就要好好干活了,杜工,到时候可别掉链子。”

    拿到钱之后,顾鲲回到酒店,跟两名手下最后盘点了一番,一起吃个饭,在饭桌上如是半开玩笑地说。

    高健雄这几天都跟着他,充当保镖,鞍前马后并没有闲着。

    而杜国伟一直在放羊,顾鲲也给了他不少零花钱,让他自己出去玩。为的就是后续到了黑克兰,杜国伟能好好卖力干活,帮他把关、砍价。

    杜国伟:“顾总您放心吧,别的不敢说,船好船孬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至少不会让你比去年设计院买的时候更吃亏。而且这几天,我已经借去年认识的那些关系,跟他们预先联系过了。

    这几天,从各种渠道看,我都有种感受……好像我遇到的黑克兰人,生活状态都比一年多之前苦太多了,我完全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

    顾鲲饶有兴致地追问:“哦?有何见解?”

    杜国伟如实坦白:“那几个去年夏天认识的关系,电话里话里话外都愿意出卖更多的企业利益,暗示只要我给他们好处……吃相比去年难看多了,有些都直言不讳,说最近世道艰难。

    还有就是前两天,我一个人去这边的,那啥街区玩儿的时候,也发现了几个挺好说话、服务态度不错、也不会看不起我们黄种人的小姑娘。

    她们活得一看就比本地人艰辛很多,我稍微额外给了她们点儿小费,问了她们来历,都是黑克兰和白露西亚过来的,而且都是今年刚刚过来的,还有少数是罗马尼亚的。

    唉,去年我去黑克兰的时候,看到那边的人那叫一个趾高气昂,人人都觉得好日子就在眼前了。我是真不理解为什么会反差那么大。”

    杜国伟提到他这几天出去鬼混,倒也不以为耻。反正他是个30多岁还没老婆的光棍,玩玩怎么了。

    顾鲲听到这儿,已然彻底反应过来了,他轻蔑地冷笑,指点江山地说:“呵呵,那不就是芝大狗们宣扬的‘休克疗法’么,那些芝大狗还靠这个讨好大洋国主子、拿诺贝尔经济学奖呢。”

    杜国伟微微一惊:“休克疗法?这个词我倒是听说过,去年我去黑克兰的时候,他们都赞美这种新经济政策好呢,说大家生活明显改善了。怎么,难道是休克疗法还有后遗症么?”

    高健雄在旁边,完全不懂这些话题,就跟听天书一样听。

    顾鲲扫了一眼手下,淡然说道:“既然心存怀疑,你何必问我呢?我们马上就要去黑克兰了,到时候你们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么。休克疗法这玩意儿,一开始确实很爽的,崽卖爷田的阶段,能不爽么。只不过田卖完之后么就……呵呵。”

第86章 喝一瓶伏特加打一万折扣

    后世很多没有经历过90年代初那段时光的人,对USSR完蛋后,露西亚、白露西亚和黑克兰的那段衰落史,都有一个粗暴笼统的认识。

    那就是觉得,似乎大洋国的“休克疗法”一上马之后,这三国立刻就中招,然后一蹶不振了。

    但这其实是误解,也是对大洋国警惕的一种宣传手法。

    事实上,在USSR刚完蛋的前两年里,“休克疗法”的暂时疗效是很好的,也让有关国家的国民经济呈现烈火烹油的繁荣景象,似乎USSR时代生活物资贫乏的问题一下子就得到了解决。

    是运行了两三年后,吃干抹净,问题才开始严重起来的。

    杜国伟和高健雄,都是这段日子的亲历者,所以他们不会有后世那些从历史书上看这段历史的人的盲区。

    在过去两年里,他们在媒体上看到的,都是对露西亚和黑克兰新经济形势的正面报道。杜国伟去年暑期去黑克兰时,还亲眼见到了那儿的人富足的物质生活。

    这,才让此次出国见闻的反差冲击力,愈发显得巨大。

    ……

    第二天一早,顾鲲一行三人就搭乘黑航的航班,在敖德萨降落,然后转火车去附近的尼古拉耶夫和赫尔松。

    签证什么的都是早就办好的,尤其是顾鲲的兰方护照,实在是好用,东西方都有很多国家给免签。

    三人当中就是高健雄的签证办理的时候有些慢。而杜国伟去年是来过黑克兰的,历史记录很不错,也是秒签。

    过关时也没多严格的检查,黑克兰根本不管你带不带大额现金,顾鲲和高健雄各自提了一口手提箱,里面都是满满的美元现金,都轻松过关。

    至于国内的火车就更没人管了,要用两个字形容黑克兰当时的现状,那就是混乱。

    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杜国伟还托去年认识的关系,以外国投资商考察的名义,帮申请到了持有武器的许可证。

    到了塞瓦斯托波尔之后,顾鲲和高健雄都随身带了一把马卡洛夫手枪。租来的车里,高健雄还放了一把AKM以备不虞。杜国伟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就不需要了。

    不过这些武器也就在黑克兰本地可以合法持有,将来离开的时候想上飞机是不可能的。

    顾鲲在兰方倒是容易申请到合法的证件,在大马将来也能靠买榴莲种植园换取合法持有手枪。

    或许将来从黑克兰买了船之后,可以合法地从海路携带随身自卫装备回兰方。

    一路上,杜国伟还交代了顾鲲几句:“我已经提前跟赫尔松特种造船厂的切里雪夫经理联系好了,他随时欢迎我们去看船。

    不过顾总,我希望您有思想准备,跟黑克兰人做生意,其实跟国内早几年找国企做生意习气差不多。他们公款招待是很慷慨的,你私下里回礼方面也不能含糊。

    另外就是他们请你喝伏特加吃鱼子酱的时候,您千万不能推脱,尽量表现得豪爽一些……我们院去年派人来的时候,可是专门找了两个喝酒的好手,伪装成谈判代表,就负责吃好喝好玩好。”

    顾鲲:“这个不用你操心,你把关好技术细节就行。”

    为了撑门面,一行人入住了赫尔松与尼古拉耶夫地区最豪华的、也是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名叫“曼卡斯基”酒店,是原USSR时代在尼古拉耶夫的海滨招待所改过来的。位于尼古拉耶夫市区东南近郊,到赫尔松也不算很远。

    因为赫尔松是纯工业小城,招待设施实在是太烂了,住那儿有失顾鲲兰方富商的身份,也不利于对方重视这次的合作,他宁可每天去船厂谈判时,让高健雄开车往返十几公里。

    赫尔松和尼古拉耶夫都是第聂伯河入海口附近的港市,相距不远,两座城市市中心之间的距离,也就40几公里,郊区就几乎是连在一起的。

    两座城市的造船业也都很发达,不过各有侧重。赫尔松的船厂规模都不大,但是特种设备很多,主要是造各种特殊用途的小而美的船。

    尼古拉耶夫那边的船厂就主攻傻大粗黑了,几万吨的平甲板船随便造。基辅级的首舰、还有明斯克号什么的,乃至那条不太好描述的未完工大船,都是尼古拉耶夫船厂的产物。

    在酒店做好一切准备后,顾鲲就让杜国伟打电话,喊赫尔松船厂的人来曼卡斯基赴宴。

    一个多小时后,差不多下午四点多,几辆老式的伏尔加轿车就到了,熟门熟路停在曼卡斯基酒店门口。顾鲲带着手下亲自到酒店门口迎接,握手寒暄。

    幸好黑克兰纬度比较高,跟华夏的东北北部差不多,所以10月底天黑得很快,4点多差不多也是晚饭的点儿了。

    “这位就是赫尔松船厂的切里雪夫经理,这位是兰方海事集团的顾老板。”杜国伟居中帮双方介绍。

    “顾老板真是年轻有为,没想到杜工这次带来的新客户,比去年的看着更有前途。”切里雪夫大约四五十岁,有着介于赫爷的光头和戈爷的地中海头之间的发量,是个油腻腻的胖子。跟顾鲲握手的时候,一双绿豆眼忽闪着贪婪的精光。

    不过顾鲲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来来来,今天先不谈生意,能认识切里雪夫先生这样的朋友,真是快哉,今晚先喝好,不醉不归。”

    切里雪夫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一挥手,让他的跟班搬了一小箱鱼子酱和一大箱伏特加,送上楼去。

    这也是黑克兰人凑酒局的习惯了,哪怕有外国人请客,伏特加和鱼子酱还是由黑克兰本国人带。哪怕几十年后他们卷了钱去布列塔尼、去摩纳哥当隐形富豪了,伏特加和鱼子酱依然是自己带的。

    不过顾鲲也是有所准备的,当然会拿出更多体面的招待品,所以阵势绝对不会输给黑克兰人。

    从荷兰出发的时候,他尽可能搜罗了不少西欧国家市面上容易买到的奢侈消费品,以备到这儿来交朋友。

    光西班牙的纯橡果饲养伊比利火腿,就整了好几条,还有意呆利南蒂罗尔山区的松露。至于其他名贵食物就更不必说了。

    这些食材,在酒店大厨的精心加工烹制下,热腾腾摆上桌面,很快就让苦寒之地的黑克兰客人们鼻息忍不住抽动。

    杜国伟一开始还居中帮忙用俄语翻译。

    不过顾鲲和那些家伙稍微喝了几轮,对方就学会和汉语的“干杯”,顾鲲也学会了说“ZBC”,那就不需要翻译了,反正就是大家各自嚷嚷一顿瞎喝。

    “顾,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豪爽的华夏人!”

    “嘿,老叔,你喝多了吧,我是华夏族,兰方籍。”

    “都一样都一样,来,继续喝!”

    顾鲲一个人喝完五大瓶伏特加之后,对面的家伙就全部趴下了。

    顾鲲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觉得需要跳海冬泳个几公里散散酒。

第87章 这事儿老子有经验

    酒局散去之后,切里雪夫等人全部被顾鲲灌趴下。

    他们也不用回船厂了,顾鲲直接挥舞着钞票,让酒店又开了三间高档客房.

    顾鲲这个“神秘的东方客人”在酒桌上大杀四方的秘闻,也成了曼卡斯基酒店里的一个都市传说。

    “502号房的客人没问题吧?听说刚才在三楼豪包里有人干了好几瓶伏特加,居然大冷天的下海冬泳。”

    “唉,又是一个喝糊涂的,估计明天报纸上又有人喝多了冻死或者溺毙的新闻……嗯,其实也不至于,不就是冻死淹死个把人么,现在都不新鲜了吧。”

    几个酒店的女工作人员,在那儿窃窃私语地八卦。其中一个粗线条点儿的,便随口吐槽。

    另一个看上去细致一些的妹子,似乎是她的领班,闻言便埋怨道:

    “谢柳娜,胡说什么呢!好歹是酒店的客人,要真出点事情生意还做不做了,你赶紧给我喊上莫妮申卡,一起到海滩上看着点儿。”

    被称作谢柳娜的姑娘,一股大锅饭余孽的老油条劲儿,不耐烦道:“切,就我们这点工资,管那么多干嘛,酒店生意好也不会给我们加钱。米德洛娃,别以为当了领班就能使唤人,你还嫩呢。”

    米德洛娃一阵气馁,她确实比对方年轻,工作年限也短。只不过她是职高毕业来这儿,稍稍学了些西式的酒店管理,所以当上了领班。

    而那个谢柳娜是初中毕业、苏联还没解体时就在这儿混了——当时这里还是一个国营的招待所,所以那种老油条根本不服她管。

    米德洛娃想了想,只能讲道理:“要是出了事情,说不定酒店就要停业整改,我们连死工资都不一定拿得到了,你就辛苦一下吧。”

    “莫妮申卡都下班跑了!就这点死工资,谁活得下去,鬼知道哪天会不会像她们一样,跑去西边谋生,这个世道算是完了!”谢柳娜破罐子破摔。

    “小声点儿,算了算了,既然莫妮申卡溜了,我陪你去看着。”米德洛娃不想生事儿,只能退让一步。她作为领班,也亲自跟手下的员工,一起去海滩上值守。

    她知道,刚才谢柳娜的吐槽里,包含了太多辛酸的信息量。

    自从去年开始,从尼古拉耶夫,到赫尔松,再到敖德萨,全社会的薪水和就业情况,都崩溃得厉害。年轻女性的正当工作机会,也在被疯狂压缩。

    就她们酒店里,已经看到七八个业余时间禁不住金钱的诱惑,兼职到客人房间里干点额外的私活儿——谁让曼卡斯基酒店是附近两座城市最高档的酒店了呢,这里总会有外国来的、薅黑克兰历史遗留工业资产羊毛的豪客。

    她们都亲眼看到了曾经的同事,有的因为伺候好了豪客,一次性能赚到几个月甚至更多的收入。

    而其他没门路的地方,想找豪客都找不到,就有不少年轻姑娘想偷度去西边。她们偷出去后,干的也是一样的活儿,只不过客源更加稳定一些,但生活得更加不体面。

    因为她们连一份明面上的正当职业都没有,而留在酒店里,好歹名义上是干正式工作的。

    这一幕幕,就跟《战争之王》里,尤里奥洛夫在USSR刚解体时、回黑克兰淘金时一样一样的。

    他都不用专门找从事那些特殊行业的女人,应为高档酒店的女服务员里,本身就有大量兼职做这个了。

    这是一个国家的悲剧。

    ……

    10月底的黑海之滨,已经颇为寒冷。

    要是搁在五十年前,元首那些穿着夏装的大军,都已经开始被寒冷冻得进攻乏力了。

    不过顾鲲因为特殊的天赋异禀体质,狂饮三升伏特加后,却是运动神经兴奋异常,跳进海里就是迅猛地发泄,绕着酒店沙滩上浮网围起来的泳区,一连游了十几个来回。

    露西亚和黑克兰人对大海的渴望,是南方民族无法想象的。所以这儿的酒店,在沙滩上都会配备大型的探照灯,为的就是方便客人夜里也游泳——

    千万别觉得这种情形很奇怪,后世如果去过那些老毛子比较扎堆的外国海滨旅游景区,就知道这种事情是司空见惯的。

    比如越南的芽庄、金兰湾这些地方,因为历史上是苏系军事基地,老毛子有去那儿渡假的传统。你要是住个五星级的哈瓦那、钻石湾之类的酒店,弄个海景房,半夜三四点钟睡不着觉,到窗口看看,就能看到探照灯下的沙滩上,依然有乌泱泱的老毛子在游泳。

    不过,热带半夜游泳是为了躲避白天的暑气。高纬度的黑海之滨,初冬依然夜里游泳,就显得非常夸张了。酒店装的那些探照灯,本来也是给客人夏夜用的,冬天开启算是独一份儿了。

    “这人游得好快,体力怎么这么强,那真的是黄种人么,还害得我们加班!”

    就在岸上值守的工作人员快被冻哆嗦的时候,顾鲲终于发泄够了,一张浴巾就上岸了。

    米德洛娃连忙走上前去,把一份单据和笔递给顾鲲,用生硬的英语慢慢地问:“先生,请签一下这个单子:今晚的探照灯和浴场勤务设施,是为您一个人单独加点的。我们原先冬季默认是不开放的。”

    顾鲲随便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一大串,估计有好几万,但是计价的货币单位却是库邦券,便轻蔑哂笑着随手签了。

    他这次住酒店花的钱,都是美元,可见酒店的主要营收已经改过来了。

    而这张计价单上之所以还是库邦券,应该是因为会消费夜场冬泳的都是本国人,老外不好这一口,所以管理上还没跟着改过来。

    真是混乱得可以。

    库邦券是黑克兰1992年到1995年期间的一种过渡货币。当时卢布已经废除,格里夫纳还没发行,用的就是库邦券。

    后来休克疗法彻底失败后,库邦券也随着货币重整的改革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92年刚出来的时候,库邦券最大的面值也就是200块,去年年底到了5000块,今年1万和2万面额的也都发行了。

    历史上,明年,也就是库邦券运作的最后一年,最大面额能到两百万一张,然后崩盘废除。

    可见这种货币和这几年黑克兰的经济,虽然不至于和金圆券或者津巴布韦币那么臭名昭著,但通胀比例也不容小觑了。

    不管怎么说,一个国家的纸币最大面额,在三年的时间里变大一千倍,这肯定是极度不正常的。

    这儿普通人生活质量恶化得多快,也就可想而知了。

    顾鲲签完单子后,裹上浴巾施施然要离开,又被那个女领班从背后喊住:

    “先生……您有几个客人和同伴,要了一些比较特殊的……服务。我关照了那些接单的同事,到时候暂时别问消费者直接收钱,您……会为他们买单的吧?”

    米德洛娃调整了好几次深呼吸,忍住羞耻把这个问题问完。

    顾鲲稍微楞了一下,微微扭过头,给对方一个侧脸,答道:“你做得很对,以后这些消费都算我账上……嗯,我游泳什么都没带,你跟我回房取钱吧。”

    切里雪夫那些人,虽然是船厂的经理和其他管理层,但公账还是很难走的。

    顾鲲完全知道怎么应付私有化转型最初过程中的那些企业经营者,当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就领着那个女领班,回他房间拿了钱,一夜无话。

    连做那生意的女人,都知道只收美元了。

    ……

    第二天开始,双方就进入了正式的谈判。

    而每天午餐和晚餐,吃喝玩乐依然是必须的,一点儿也不耽误正事儿。

    杜国伟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后来就发现,顾鲲办事儿比他原先在设计院那些领导靠谱得多。

    至少,顾鲲这种放得开的野路子,在给黑克兰人压价方面,极为好使。

    杜国伟也每天都能给顾鲲带来新的好消息:

    “早知道,要是去年我们买科考船的时候,就有您在,说不定还能打折呢。”

    “这些黑克兰人胆子真是太大了。老板,我今天琢磨了一下切里雪夫经理的意图,他应该是想把厂子做得账面上更加亏损一些,好低价私有化、扩大个人股权。

    所以,我们谈出了一个新的合作模式,到时候咱也别要求赫尔松船厂直接给我们提供改装了,只当是买废品一样,把滞销的旧货处理掉,然后他再另外介绍私活儿的人给我们按需求改装。

    这一项起码就能额外节约好几十万美元,甚至更多。只不过,省下来的钱也不完全是我们的,我们跟切里雪夫经理他们要七三开,我们能拿到七,还有三要回扣……”

    “他还说了,按照这些天谈下来的价钱,给你额外吹一平伏特加就多砍一万美元。他就喜欢跟你这样豪爽的人打交道。”

    顾鲲对于这一切挺满意的,同时也意识到,去年交大设计院和有关单位来谈时,做得究竟有多么的不到位,居然还有那么多砍价空间不知道利用。

    果然,双方对于私有化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都是在摸索中前进。

    而顾鲲,则是早就开了透视,知道怎么对付这些人了。

    于是乎,很快就到了他那条“科考船”即将签约的日子。

第88章 帮助老毛子去库存

    从杜国伟那儿,顾鲲了解到了去年华夏方面采购时遇到的一些坑。

    比如某龙号极地考察船,当时在黑克兰已经是滞销到不能再滞销的状态了——那条船原本是前苏时代,为了作为北极破冰船使用的。

    而解体之后,黑克兰跟北极八竿子打不着,前苏十几个加盟国里,只有露西亚是跟北极接壤的,那黑克兰还要破冰科考船干嘛?

    所以,如果能够做得再绝一点的话,把那些货色按照废铁买来,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只要给具体的经办人工作做足。

    不过呢,当时有个最大的坑,就是苏系破冰船本身的设计,不能满足其他国家的使用需求,你还得让厂家改装、增设很多设备。

    造船的东西,一旦涉及到改装,那就意味着这个船你买方是很想要的,也就无法处理成半卖半送的废铁价了。

    人家曾经的国企船厂老总们,也是要稍稍有些遮羞布的。哪怕为了做低利润、做亏损,让全民持股者尽快把股份贱卖,也不能彻底不要脸地明送。

    而顾鲲买科考船,也是有很多改装需求的。如果也走公事公办的改装合同,船本身的价格也绝对压不下来。

    但这个坑,他这次成功避开了。

    在他的伏特加攀交情、加消费全包、额外许诺好处的攻势下,切里雪夫等人很快投诚,把最彻底的合作方式跟他摊牌了:

    对厂子里渲染这条船确实辣鸡、没人要、是前苏计划留下来的需求与供给不匹配的怪胎废物,只能按照废船半卖半送。

    至于顾鲲需要的改装,切里雪夫依然会搞定,甚至连工人和工程师也依然是那一小撮原班人马来干活儿。

    但是,那些人干活儿的时候,打的不是赫尔松船厂的牌子。

    他们是“一套人马,两套班子”,一套对公,一套对私。

    这套对私的班子,干活儿的时候需要用到的舾装泊位、施工装备,也都是赫尔松船厂的,但是,严格来说是那家私人承包班子,从赫尔松船厂“租用”的,按官方指导价给点租金就好了。

    这其中具体的谈判的言语、对话,过于无耻龌龊,就不直接描述了。

    反正顾鲲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又不是在薅华夏的羊毛,也不是在薅社会注意的羊毛。

    他薅的是黑克兰资本注意的羊毛,不薅也会便宜了那些寡头,天经地义。尤里奥洛夫能干他凭什么不能干?

    ……

    两天后,在最终一轮谈判结束时,杜国伟给顾鲲报上了一份让他颇为满意的答卷:

    “老板,搞定了,需要改装的细节和技术要求,我都跟他们对私的那家公司以合同明确了。这条船,最终购买价格构成是这样的:

    首先,整船按照170万美元的价格,按处理品的价格卖给我们——去年我们设计院那条,素质比它差,装备也不齐全,动力系统更是烂不少,当时也按整船380万美元卖的。所以,我们现在买这条九成完工度的半成品,只花了去年我们买最终成品45%的价格!

    不过,我们要给切里雪夫经理那套私营的改装公司,70万美元的改装费,和30万美元的……私账打点.您看这样没问题的话,就确定一下吧。”

    顾鲲看了看谈判备忘录明细,对于砍价砍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满意了。

    他之前就评估过,这次他要买的打捞用船,因为各方面都比交大设计院那条更好、更专业,所以如果也走去年那种对公合作模式的话,要拿下至少要450万美元。

    现在一二添作五,搞成公私两套合作,直接就给他砍掉了三分之一!从450万的心理价位砍到了300万!200万对公加100万对私!

    至于为什么最终实际上是170万加100万,而不是200万加100万——那30万差价是顾鲲这几天喝伏特加喝出来的。

    将近一周的时间里,他喝了不下20升伏特加。天天喝完都要去黑海里深夜冬泳发泄,每天一游就是好几公里,从10月底游到了11月初。

    他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几十万美元的打折,更多的也是为了混熟这个圈子里的关系。

    因为他发现黑克兰人确实比较喜欢跟豪饮的人交朋友。

    “如果没问题的话,今天我们就可以上船,最后确认一下船况了,您要亲自检阅么?”杜国伟看顾鲲已经拍板,便建议他去验验货。

    “走,去看看吧。”顾鲲心情正好,就带上保镖去了船厂。

    这些日子,他都是在酒店里厮混谈判,他本人还没到船厂亲眼验过货呢,只有杜国伟之前去现场看过船。

    高健雄一脚油门,十几公里路很快就到。

    赫尔松船厂的接待人员,领着大金主们上了船,还给了详尽的技术参数资料。

    “老板,要给我们的新船命名么?”杜国伟笑问。

    “要,当然要,就叫……‘夜莺号’好了。”顾鲲随口取了个名字。

    在他面前的舾装泊位上,是一条长137米、宽20.5米、型深12米,吃水7.5米的修长大船。

    最大满载排水量1.32万吨,标准排水量9400吨。(空船自重7200吨,最大载重6200吨)

    光是尺寸和分量,就要比交大设计院那条船,大上四分之一。

    因为船体更加修长,船上的动力系统采用的是燃气轮机与蒸汽轮机级联的配置,加强了单轴输出功率,但是减少了推进轴数,降为两轴推进。

    每一轴上燃气/蒸汽级联的输出功率,大致对标大洋国的LM2500,单轴功率足有6万马力。

    所以这么一条万吨级的船,居然可以开到12万马力的最大功率,轻松跑出34节的最大极速!

    到时候只要顾鲲眼疾手快、提前发现对手,印尼佬和越南佬肯定是追不到他的。有了这种船,他才可以深入别国经济专属区,明目张胆地摸黑干活。

    另外,船上的不少深度测量、海底打捞装备,也是非常先进的,都代表了前USSR时代的最高遗产水平。只不过其中有些东西还没装好,需要再有个把月的时间,按顾鲲的需求定制施工。

    切里雪夫经理还动用职权,给他加装了军用精度的雷达和声呐,不过这些都是不好明说的,反正有钱就行。

    黑克兰那些船厂这几年都乱得很,军品多出来滞销了没人要,难道还不许废物利用?

    别人要民品的,但民品卖完了,难道还要放着现成的库存、不去去库存、反而专门给别人新造?

    不合理嘛。

    所以,军用雷达和军用声呐,也是能用于科学考察、发挥余热滴。

第89章 长线投资

    270万美元就搞定了“夜莺号”,这个价位着实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也让顾鲲之前准备的钱,有相当一部分暂时没地方可花了。

    在顾鲲来黑克兰之前,他的心理价位是只要不超过400万美元,把事儿办成,就可以接受。能压到350万美元,就算谈判效率优异。

    现在则是意料之外的超额完成任务。

    即使最后再额外添置一些军用装备,花了30万添头,可劲儿了花,也就300万封顶了。

    敲定合约后的当天,顾鲲回到曼卡斯基酒店,就关起门来,一个人在客房里偷偷算账。

    “比尔松帮我搞的国际汇票上的700万美元,付掉了260万,还剩440万。520万现金,现金走私账付掉40万美元,这些日子差旅花销、请客奢侈,累计花掉10万招待费,现金还剩470万美元……”

    现金是最自由的,94年的黑克兰外汇管制形同虚设。

    众所周知库邦券的汇率已经崩了,黑克兰官方也知道连黑克兰本国人民很多也只认外汇,所以官方根本不敢卡外汇的出入境。

    就算花不掉,把剩下的400多万都带回兰方,只要安保工作够好,就没任何问题。

    不过,国际汇票都是附期限的,还附承兑行和一些列条件,比尔松当初都帮他处理好了,顾鲲也不想多折腾。

    加上目前来看黑克兰划算的便宜货确实很多,很值得淘宝,他也就动了再观察观察倒卖机会的念头。

    “440万汇票再买点什么好呢。”顾鲲琢磨着这个问题,就给杜国伟打了个酒店的内线电话,让他把赫尔松船厂目前的滞销、待处理固定资产,都要个清单来瞅瞅。

    杜国伟很快就帮他搞定了,15分钟后,就拿着一张传真,气喘吁吁敲开顾鲲的房间门:“老板,您要的资料——怎么,还没买爽买够?”

    “机会难得,还想多看看。”顾鲲含糊其辞地随口回答,毕竟做老板的没义务回答雇员答得太清晰。

    杜国伟也就拔腿转身便走。

    “站住。”顾鲲察觉到一丝异样。

    “怎么了?老板,莫非又想到要别的资料?”杜国伟搓着手。

    顾鲲上下打量对方一眼:“你很急?跑得这么喘,身体太虚了,读书人也要注意锻炼呐。”

    杜国伟尴尬一笑,内心却是得意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掩饰不住显摆的欲望,凑到顾鲲耳边说:

    “老板,我准备回国就结婚,其实,这几天,我勾上了切里雪夫经理他们单位的一个女职员……你也知道的,我在华夏的时候,虽然断断续续在设计院工作也有三四年,但分房子排队都轮不到我。沪江这种大城市,分不到房子哪有女人跟你?别人还不是当我乡下人?

    现在我是想通了,我只要找个肯跟我回兰方定居过日子的,管她本国人还是洋妞儿呢,他们今年日子那么苦,正好要求也低。报纸上说20年后,华夏光棍要比适龄女人多三千万,我就当是为国家做贡献,减少竞争压力了。”

    杜国伟一开始说的很慢,也没打算细说,只是说着说着,似乎唯恐老板把他当成不正经的人,所以忍不住越解释越细。

    顾鲲上下打量,已然察觉出来:自己让他办事儿的时候,说不定是打扰了他的好事呢,这家伙不会是宅在酒店客房里……

    他半是提醒地打趣:“你要找个洋妞儿,我不干涉,不过你也别随便什么人都往屋里拉,要老实本分的人,可别拉个前KGB骚妞儿回去。”

    杜国伟一脸自豪:“怎么可能,谍战小说上都写了,KGB的燕子是经过那方面技术训练的,我已经……那个过了,是个良家小姑娘。到时候您可要帮我们归化兰方国籍啊。”

    “包在我身上。”只要没有安全风险,顾鲲对于手下还是很优渥的,他也不想打扰对方好事,“那你忙你自己的去吧,有空了再帮我找一份尼古拉耶夫船厂的待售清单,这份可能看完也不一定有那么多值得买的。”

    杜国伟忙着闪人,自然是无有不允:“好的老板,您先看着,我晚饭的时候空下来就帮你要——这事儿还得稍微避着点切里雪夫的人,不然他还以为我们有钱不肯继续往他身上花呢。”

    顾鲲笑道:“笨,何必躲着切里雪夫,大不了,就算最后做成了尼古拉耶夫船厂的单子,也可以给他们赫尔松厂的人一份额外介绍费嘛。只要私人的人情到位了,谁管你公家的生意怎么算?”

    杜国伟唯唯诺诺,顾鲲说什么就答应什么,赶着下楼继续好事儿去了。

    顾鲲回屋感慨了一会儿,心说94年的黑克兰女人真是不容易。

    良家的文员这类往年算体面的职业,也要担心朝不保夕。逮到文弱的外国人,只要看起来未婚、事业上有点前途,居然就急吼吼地恨嫁了。

    感慨完,顾鲲收心继续翻看材料,可惜有价值的信息并不总是有的,所以半个下午毫无收获。

    晚饭时分,杜国伟又给他发来了尼古拉耶夫船厂那边的处理清单。

    顾鲲继续挑灯夜战,这次倒是很快就有了想法。

    他在浏览到“待处理报废品”一栏里,看到了一条已经20多年船龄、退役了好几年的那啥母舰。

    “嗯?这不是基辅级那艘‘哈尔科夫号’么。是了,这一级在前USSR时代造了四条,四大舰队每个分到一条。

    基辅反而去了波罗的,新罗克西斯去了北方,巴库去了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太平洋舰队,哈尔科夫留在了黑海,所以现在是划归黑克兰的。

    92年USSR刚解体后,黑克兰就以养不起为由,将这条服役了18年的旧船退役报废了……”

    (注:“哈尔科夫号”这个名字是瞎编的,地球上没有这条船,请勿代入)

    顾鲲回忆了一下前世的见闻,依稀想起来,这条船按照原本的历史,这条船92年退役后,风吹日晒了几年,一直在找买家当废钢拆解。后来在95年的时候,被南棒国的大宇造船买走了,好像也就四五百万美元,按废钢价格卖的。

    毕竟这是一坨三万吨重的废钢。

    不过,历史上南棒大宇造船买走之后,好像也没能按计划正常拆解,最后好像还是成了博物馆、主题公园一类的游乐场所。

    一想到这儿,顾鲲不由认真揣摩起可行性来:

    “我的闲钱刚好也够……买下来的话应该没问题。历史上男帮人能盖博物馆,我也盖个海事博物馆好了,就把捞沉船捞来的那些卖起来不值钱、但是有考古和展览价值的破玩意儿,丢里面展出……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买破航母开博物馆,短时间内不来钱。我现在资产也还不算多,也就千万美金级别,动辄把四五百万资金压在这么一个周转慢的项目上,是否不妥呢?”

    从资本周转角度来说,肯定是不妥的。

    顾鲲犹豫了一会儿,直到他想明白一个道理。

    有些东西,96年大洋国与东方交恶之前动手买,所受到的监管。要比96年关系恶化之后,轻得多。要是熬到了96年,说不定连奥斯曼家的博斯普鲁斯海峡都不一定过得去。

    大不了,手上捏个一两年,就当是等升值了。

    开个博物馆,长线投资。

第90章 小鬼难缠

    作为一个前世就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他对这方面的动向太敏感了。

    之所以要加个“重新”,是因为冷战的时候就敌视过,冷战结束后松懈了几年。

    只不过从95年11月到96年4月,大家打打嘴仗,算是铺垫铺垫。

    南棒的大宇造船,能在95年底火中取栗成功,一方面是因为人家敏感,卡了嗅觉灵敏的时间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南棒一贯是大洋国的小弟马仔,所以南棒公司受到的监视不多。

    可见这种生意,看清天下大势和时机,比本身的实力和交情,要重要得多。

    一个交情背景很铁杆的人,晚一年花了大价钱做成的事儿。换个藉藉无名的愣头青,只要早上一年,只花微小的代价一样有可能做成。

    对于顾鲲来说,他估计自己最大的困难,不是下定决心买船,而是怎么样让人相信他真心是为了搞旅游业而买船。

    他可以舍得暂时不赚钱,以待天时。但他不能让别人这么“以为”他。

    在别人眼里,他必须是演得像一个想要赚快钱的。

    ……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切里雪夫经理,听到了顾鲲的意向,顿时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亲爱的顾!你说的是真的么?你就因为手头还有四五百万美元,想要在我们黑克兰投资花掉,就随便找项目?我们赫尔松船厂还有很多产品满足您的需求的,您何必去找尼古拉耶夫的人呢!”

    切里雪夫已经跟顾鲲做生意尝甜头上瘾了,公账打对折、私账三七开的生意,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多的。

    就等于他卖掉一艘前国企的船,有相当于原价15%、或者说如今实际账面成交价30%的钱,会变成他以及其他业务经手人/管理层的钱。

    这种好事儿,多多益善啊,怎么能把金主放跑呢。

    幸亏顾鲲已经充分了解了他的为人,所以及时跟他摊牌:

    “切里雪夫先生,不管我买的是赫尔松的货,还是尼古拉耶夫的货,你那份,都不会少的。你永远是我在大敖德萨地区一切生意的介绍人,我这人很仗义,不会甩开有优良合作经历的供应商单干的。我唯一的要求,是你不能让尼古拉耶夫的人知道,你拿了多少钱。”

    顾鲲知道台面以下的生意逻辑,是绝对不能和台面以上公事公办那么干的。

    台面以上的生意,压价是第一要务。台面以下的生意,不得罪人是第一要务。否则人家成事不足给你使绊子,成本只会比公事公办更大。

    要拉更多的人下水,大家一团和气。最好呢,这一团和气之间还不会相互串供。

    或者至少是让他们都戴着假面,哪怕一起泡澡一起马杀鸡、假装彻底坦诚串供时,告诉别人的那个“我实际得到了多少好处”的数字,也要比真实数据低很多,装可怜,免得对方嫉妒和不甘心。

    顾鲲不怕给切里雪夫钱,他只怕他给切里雪夫的数字,落到将来要合作的尼古拉耶夫船厂的相关负责人耳朵里时,引起对方的嫉妒。

    切里雪夫当然也是一听就明白了:“顾,你真是太敞亮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咱是一辈子的朋友。这种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

    当天下午,顾鲲就在切里雪夫的牵线搭桥之下,见到了尼古拉耶夫造船厂、一名全权负责退役报废资产的评估处理的经理人。一个微微有点白发、留着小胡子的老者,名叫迪米特里。

    双方自然又是一阵觥筹交错,顾鲲也恰到好处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稍许谈判了一下之后,迪米特里就表示原则上没问题,废弃母舰本来就能卖。只不过是否按照废钢价,还要具体评估。

    另外,就是要考虑销售前是否拆出“哈尔科夫号”的动力系统。因为按照行业惯例,卖废钢的都是拆了动力,让人拖走拆解的。

    顾鲲当然是表示不希望拆解动力系统,代价则是他可以加钱。

    为此,顾鲲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理由:“迪米特里叔叔,我希望您认清一个实际操作中的困难。你们尼古拉耶夫造船厂,乃至隔壁赫尔松、塞瓦斯托波尔的厂,都有一个麻烦,那就是你们是黑海的船厂。

    你们这儿的船要卖到外国,必须通过奥斯曼人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而奥斯曼人历史上是有以无动力船舶拖曳通过海峡会威胁航道安全的理由,拖延拒绝的。

    另外,这种拖曳风险理由,对于亚洲买家来说,也可以适用于通过苏伊士运河。如果苏伊士运河方面拒绝了,我们就得走直布罗陀海峡、最后靠着拖曳动力,通过风高浪急的好望角,这样的成本增加太大了!

    如果你们非要觉得动力系统和航行控制系统敏感,一定要拆除,我也希望你们最好是等我们的水手靠着自己的驾驶,把船开过了博斯普鲁斯海峡、也开过了苏伊士运河后,再找个第三方管控的港口拆除。

    比如,红海入海口的亚丁港我觉得就不错。然后,我们可以找拖船,从亚丁港拖着这堆破烂回兰方,那就只要横穿印度洋就够了。

    当然了,我们最希望的,还是你们允许我方把船直接开回兰方,我们可以雇佣你们的人出国旅游哦不是出差,在兰方的修船厂监督施工,把动力系统和航行控制系统彻底拆毁,运回你们黑克兰。或者是拆下来后就地监督销毁。”

    顾鲲说的都是很有实际海事操作经验的话,都是大实话,不由对方不信。

    反正他把条件撂在那儿了,不拆蒸汽轮机和锅炉,他可以多给100万美元。因为不拆所能节约的拖船费和保险费,加起来也要100万了,这是实打实的节约成本。

    至于以什么形式给,看对方想怎么操作了。

    “这一点我们原则上也可以考虑,那就按照不拆动力系统的框架进行后续谈判吧。我们要最后评估一下价格。”

    ……

    迪米特里就带着人回去估价了。

    两天后,给顾鲲报了一个七百万美元的高价。

    “开什么玩笑,这条船按废钢卖最多400万美元!迪米特里先生,你当我不懂行情么?就算加上动力系统的辛苦费,超过500万我是绝对不会要的!”顾鲲直接就火了。

    迪米特里不得不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顾,我们尼古拉耶夫毕竟也是大厂,我们也是有财务监督部门的。我们在内部会议上,有个很讨嫌的家伙,就提出了你们这条船,有可能重新被用于军事研究用途,说不定能多讹你们点钱。

    他们的意思也不是不可以卖。我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我们不关心你买去有没有军事用途,还是真开博物馆,我们只要收钱。他们只是觉得,想用于研究逆向的人,肯出更高的价钱,仅此而已。”

    顾鲲:“天地良心!我是一个东南亚热带景区国家的岛主!我就是要建设自己领地的旅游业!所以只要不划算的生意,我是绝对不会做的!迪米特里,请你务必让你们厂里那些有可能坏事儿的人,都相信我真的是个文旅大亨,否则我就不要了!”

    说到这儿,顾鲲话锋一转,简单粗暴地说:“能把质疑的人请出来,大家一起玩玩,坦诚相见么?”

    迪米特里一阵怪笑:“恐怕对方没兴趣,那是那种难缠丑陋的老女人,对我们男人之间的吃喝玩乐不感兴趣。”

    顾鲲摇摇头:“那有办法绕过她,直接让更大的领导都相信我么?”

    迪米特里:“那倒是可以,不过,我希望你不仅是安排大家坦诚相见,还能真的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因为一旦集体决策的几个要人,都被你请来了,大家是要面子的,你说的理由不能服众,他们也会害怕各自落下把柄在对方手中,从而有所顾忌的。”

    顾鲲:“这你放心,我对旅游业很有研究的,我就是看准了买母舰搞旅游业真心有得赚,你要相信我。”

    迪米特里:“那我可就帮你请人了。”

第91章 迪拜人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顾……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米德洛娃在总台接到内线电话后,小心谨慎地来到顾鲲的套房,听取对方的需求。

    这个东方来的豪客,已经在曼卡斯基酒店住了快半个月了,生意谈了一拨又一拨,出手极为豪阔。米德洛娃为了更好地赚他的钱,也是恶补了两周的汉语,把原本只会寥寥几句的汉语水平,提高了一些。

    能在曼卡斯基酒店干活的女人,多少是懂几句外语的。你可以学历不高,但至少英语水平得是中等,因为这儿接待的都是外国有钱人。也就是最近一两年开始,连汉语也要学一点了。

    对方进门的时候,顾鲲正在奋笔疾书,闻言便搁下笔,稍微想了想,吩咐道:

    “我明天要包你们这儿的室内温水浴场、泳池,开个PARTY,招待一些要紧的客人。你去确认一下,不要对外开放了,给我报个价钱,现金结算。”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安排。”米德洛娃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地应允。

    “还有。”顾鲲喊住对方,犹豫了几秒,端起红茶抿了一口,“你们这边,凡是愿意做那些生意的姑娘,明天都留下,我要开泳池派对。口风特别不严实,喜欢出去吹牛的,你就别通知了。这事儿办得好,我额外给你本人一份中介费。”

    “谢谢,一定让您满意。”

    ……

    第二天,顾鲲就邀请了切里雪夫、迪米特里等一群大腹便便的油腻糟老头儿,在酒店的温水泳池和浴场,开了一个坦诚相见的谈判会。

    露西亚人对于温泉浴场的渴望,是世所罕见的,所以黑海之滨的度假圣地,诸如索契、苏呼米的高档酒店,都有林立的温泉浴场,后世华人有钱了之后,也不乏去那儿玩过的。

    但索契和苏呼米靠的是得天独厚的地质优势——那些地方靠近高加索山,地壳运动活跃,地热资源丰富。而黑海西部和北部沿海,就没那么好的自然条件了,但大家还可以靠烧锅炉,人工提供这样的仿真场所。

    那场景,大致就跟《底特律变人》里,康纳和安德森中尉去见那个什么什么斯基的大佬时,见到的泳池豪宅差不多。

    水温很舒适,但屋内绝对不会跟普通澡堂子那样被水蒸气缭绕,视野非常清晰。

    加热都是靠隔开的地暖管子,而不是直接把泳池和浴池里灌滚水。两者的区别,大致就跟核电站的沸水堆和压水堆的原理区别差不多,

    压水堆的,就不容易看到一次热交换环境里蒸汽缭绕,代价是热交换效率要多受一重损失。只有不差钱的人才这么干。

    贵族做派,都是在细节中看出来的。

    切里雪夫和迪米特里,很快都陶陶然失去了清晰的自由意志,一边享受着顾鲲请来参加泳池派对的姑娘们的讨好,一边进入了虚心听人吹牛的状态。

    至于让他们嫌恶的那些厂里管财务管哄抬物价的老巫婆,因为不能参加这种场合,已经被集体屏蔽了。

    “顾,说实话,你真心觉得买航母开博物馆、都能实打实从旅游业上赚回来?请给我一个理由,我也跟你摊牌吧,我其实无所谓,但我需要在厂办的公开场合,说服所有人相信。

    你之前说的,我都找人评估过,但是他们都没有找到类似商业模式、类似代价支出、最后却能盈利的先例,你这样搞,我很难服众啊。”迪米特里爽到飘然的时候,推心置腹地问。

    “那你找人复盘出来的历史案例,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呢?”顾鲲也入乡随俗地一边上下其手,随口问道。

    迪米特里:“我之前见过这类投资,用的是别国的退役破烂,投入产出项目比跟你的计划差不多,不过最后至少亏三四成,废航母造博物馆成本太高了,对旅游业的拉动,又稍微无力了点。”

    顾鲲一笑:“那也差距不是很大么。你应该理解,文旅观光业,最初那个吸引游客的引子,基本上是个无本生意。真正花本钱的,是后续的招待日常开支。

    所以,在如何把游客引过来的问题上,这是一个边际成本递减的事儿,只要你有办法把你的宣传植入到全世界人民的心中,那些物质的固定成本都是可以摊薄的。

    因此,这里面能不能盈利的关键,不是固定成本有多高,而是你的传媒宣传手段,能够把你的噱头传播得多广。目前东亚、东南亚范围内一家航母主题公园和航母博物馆都没有,我抢到了第一,以华夏游客的民族注意自豪感,以及华夏游客逐年提升的消费财力,吸引到百万级的出境游游客都不是没有可能。”

    顾鲲说到这里,切里雪夫和迪米特里都觉得他的原理没问题,可他们想不通,顾鲲所谓的“传媒的噱头触达率”如何提升,曾经别人为什么做不好。

    切里雪夫察言观色,便帮老朋友问了这个问题。

    “很好的问题。”顾鲲指点江山地说,“不知道两位,对于去年年底开始,在大洋国逐步走向公众的‘互联网’这个新产物,有什么认识?你们听说过那玩意儿么?”

    “没……没有听说过。”

    “那也没关系,我大致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顾鲲就大致介绍了一遍互联网是什么,具体过程就不赘述了,反正都是些科普扫盲的资料。

    迪米特里抬手制止:“你说再多我也消化不了,你就说这个互联网会对传媒效率有多大影响呢?”

    顾鲲纵横捭阖地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很简单,你们就这么想好了,任何新的传媒媒介的出现,对于现有的信息传递,都是一次集中增幅,同时,也会加剧‘内容和感官产品强者愈强’的马太效应。

    在没有报纸的时代,每个古代青楼里的二流文人写的即兴诗词,都能得到当地艺伎的传唱追捧。可是有了大众出版业之后,只有名作家能活得下来。没有音像出版业之前,那些二流歌手乐队也有活路,有了音像出版业之后,那些人的生存空间就被挤占了。

    互联网,不过是这种集中趋势的再升级,对于任何提供美和视听感官享受的服务提供者来说,在前一个时代,第一名比第二名做得好5%,他可能之比第二名多赚一倍的钱。

    进入互联网时代后,我敢说,大趋势就是哪怕第一名做得之比第二名好5%,但他通过边际传播成本趋近于零的特征,能够赚到第二名五倍、十倍的钱。

    有此我们也可以逆推,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行业第一可能只肯为了比第二名使用效果好5%,多付出50%的成本,因为他做得好那么一丁点,带来的好处也只有一倍,他再多花就亏了。

    可是,进入互联网时代呢?也许第一名肯为了比第二名好5%,付出两倍、三倍的成本,因为他的收益会比第二名多五倍、十倍。

    我虽然不从事科技行业,但我看得懂科技行业对各行各业的影响,未来几年,是谁肯为争夺第一下血本,谁就能赢的时代。第二名就只能喝汤,第三名以下就该去死——

    你们或许没有听说过互联网,但你们应该听说过一个叫迪拜的中东城邦吧,他们的统治者,在这一点上,观点倒是与我暗合。不信,你们可以去了解一下他们搞旅游业的思路。

    所以,你们那些蝇营狗苟用历史案例算我盈亏的财务,不过是井底之蛙。今天这些商业干货,要不是我们有交情,我还懒得跟你们说呢。我其实根本不在乎哪儿买船,只是不想多费一番手脚,想给合作愉快的切里雪夫先生卖个人情罢了。要是你们非得逼得我再去折腾换汇票、增加财务成本,我就不找你们了。”

    “第三名就该死?这不可能,你这是胡说八道!”迪米特里下意识就有一种危机感。

    顾鲲轻松一笑:“别紧张,开船厂的人,第三名是不会死的,因为你们搞的是实业。我说的,是那些提供视听感官产品的公司。别以为旅游业就是实业,旅游业说到底提供的是美,餐饮住宿那些只是附带的,核心竞争力是美。

    而美的生产,就跟文学、绘画、音乐、游戏……一样,在新传媒时代下,创作出来之后,就可以零边际成本的复制和传播,既然没有复制成本,大家就只需要最好,第三名去死有什么问题么?”

    这种一张一弛的未来图景,实在是有些挑战老人家的心脏。

    心情大起大落之后,迪米特里才敢继续求教:“那你刚才提到的迪拜,又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阿联酋的城邦。那儿的王公酋长,最近就在筹划如何用炫富吸引有钱人去观光,不过一切还在雏形规划阶段。”

    “噗——”一群黑克兰老头儿差点把嘴里的红酒喷到泳池里,异口同声说,“那不就是中东石油土豪么!他们不叫炫富,那是真富,这种例子根本没有说服力好吧,你凭什么学别人炫富博眼球?”

    “真富?呵呵,你要说阿布扎比部落是真富,也就罢了。迪拜那就是炫富,他们能有几桶破油?他们赌未来的关键,并不在于他们从石油上赚了多少钱,而是让世人相信他们从石油上赚了很多钱。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不加判断的人,他们的计谋才有可能成功。”

    “那你又凭什么复制?”

    “那就是我的商业机密了,我只需要告诉你们,我的商业模式,是解释得通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要是下次我再来,起码在这个价格上,再给我5%折扣,否则你们请我都不来。我也要付出财务上折腾的成本的嘛。”

第92章 两个世界的隔阂

    顾鲲说的话都是至理名言。

    别的不用说,只要后世华夏人都扪心自问一下:有多少小白,是真心觉得迪拜是个土豪城邦。

    那就说明,顾鲲看透的这条商业逻辑,有多么正确。

    事实上,整个阿联酋的石油储量,连科威特都不如,而且绝大多数是阿布扎比部落的。迪拜部落能有多少油?就算历史上有,到90年代乃至21世纪初,也已经挖得差不多了。

    如果没有后来的传媒运作、哄炒。

    迪拜的命运,估计也就跟银都波托西一样,如同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些的那些魔幻现实主义矿业城市一样,随风而散,矿尽城亡。

    甚至连波托西都不如——波托西当年好歹是力压纽约波士顿新奥尔良,蝉联了两百多年的西半球第一大城市,可是现在地球人有几个知道波托西这个地名的?

    别说波托西了,连波托西所在的国家玻利维亚这个国名,估计华夏女人都有一半没听说过。

    可人家波托西当年好歹是地球银都啊,你迪拜算什么?你做过“地球油都”么?没资格吧,把阿布扎比都算上,连世界前十油城都排不上。

    迪拜的成功,不在真富,而在装富,炫富。

    互联网,让炫耀财富,本身就可以成为一种钱滚钱的来钱方式。

    所以,在华夏,大到王X聪,小到B站上那些卖弄自己阔少人设、进而晒女秘书来钱的UP主。

    在外国,大到希尔顿家族、某些所谓名媛的封面模特,小到油管上那些晒枪晒车、晒自己用枪扫射自己的车取乐的炫富UP主。

    他们的致富逻辑是一样的。我炫富烧掉一万块,流量可以为我带来价值两万三万的关注,那就继续烧呗。

    前提是你得做相关领域的第一,因为有这部分猎奇需求的人类,关注度总量就那么多。如果别人看到你炫富烧钱赚钱后眼红,模仿你,形成烧钱军备竞赛,那大家的利润就都会下跌,而且第二名是肯定会亏死的。

    毕竟,互联网只允许第二名喝汤、第三名以下去死。

    这种生意要做成,关键是形成威慑,比如B站要是有了这么一个烧钱的UP主,他得至少震慑得住B站其他UP主,不能让他们产生觊觎之心。

    至少要传达一个信息:你们都没我有钱,你们烧不过我的,就算烧,也是两败俱伤,而且是你们先死。临死的时候,你们也会是巨亏的状态,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之所以第二名是苟延残喘,而不是跟第三名一样直接死,有时候也是第一名的一种纵容技巧:如果这个行业没有第二名,那么没入行的人说不定就会误以为这不是一个第二名都活不好的行业,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外行人进来试试水,那多烦?

    留一个第二名,像悬尸示众的旗帜一样始终保持挂在那儿,才能让外行人看清楚:这一行别随便进啊,看看,第二名都活成这样了。这是一个零边际成本的互联网思维行业,市场已经成熟了,后来者死!

    迪拜只能有一个,以炫富博取公众眼球的成功案例,只能有一个。

    因为炫富网红,是不能并存的,网有多大,网下面覆盖的人类炫富之都,就只能有一个。

    所以后世的哈利法塔要造得比全球第二高楼高几百米,为的就是传达:你们别指望造得比我晚就超过我,我是会花超过世界第二高楼三倍五倍的钱,去砸这个第一高楼的!

    谁敢跟我抢,我就赌命恁死他!

    胜负,就看大家都还没估计到互联网的威力之前,谁更有下血本的决心,谁看得清。

    如果迪拜只肯为比第二名好一丁点,付出两倍、三倍的钱。

    顾鲲却肯付出五倍。

    那么,将来他就有希望。至于兰方未来能发现的那点油田,其实本身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点油能够引来的噱头,能够让人相信顾鲲未来的“炫富”是“真富”。

    重要的,是信心。

    哪怕把兰方所有的油都出卖了,只要把信心换回来,只要踩死迪拜攫取其全球第一炫富城的网红地位,区区二十亿桶油不算什么。

    切里雪夫和迪米特里,在顾鲲这儿着实被刷新了三观,感觉自己与外面的世界,代差不是一般的大。

    他们羞愧地选择了喝好玩好,稍稍消化一番顾鲲的理论,回去后作为集体决策的依据,拿来服众。

    “顾,感谢你为我们带来外部世界的经营理念。我们的学习与外部世界脱节真是太严重了。”

    “这生意您放心,我知道你买谁的都可以,我这就把那些看不懂还作梗的家伙清理掉。”

    两人纷纷表态。

    “那我就等你们好消息了,我也希望可以继续合作愉快。毕竟,能够一事不烦二主,就最好了,我不喜欢换供应商。”顾鲲稳稳占据住强势地位,结束了这场群魔乱舞的谈判。

    大家各自搂着自己挑选的女人,回房休息,享受分好处的时刻。

    ……

    “你不是干这行的么!怎么还会是处女?”

    房间里,一番跃马扬鞭乘风破浪后,顾鲲甩出一万美元,忍不住问道。

    米德洛娃遮遮掩掩地扯会自己的比基尼,稍稍拼接起来,把钱塞进衣服里,咬牙忍痛回答:

    “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不管干哪行都有第一次的嘛。我在这家酒店两年半了,形势再恶化下去,说不定迟早都会跟她们一样的。

    这两年里,我见到了太多豪客,可惜都是油腻肥胖的大叔,偶尔有个把年轻的富二代,看着也都放纵过度,很虚。能遇到你这么健硕有魅力的帮我出道,也不算亏啊。”

    顾鲲也就随口一问,他这人本质还是比较民族注意的,对于大洋马,从来就没有同情怜惜之心,何况本来就提前说好了是交易,只不过稍稍有些误会。

    他就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重新坐回床上,手上继续舒坦:“你今天表现很不错,泳池派对的时候,很给我长脸。说实话,当时那种妩媚的交际花做派,着实骗过了我。”

    米德洛娃忽闪了一下小鹿一样的睫毛,想起一个问题:“你多大了?”

    “18周岁。”

    “原来这么年轻!那我还算是赚到了。”米德洛娃忽然就开心起来,免费奉送地又缠吻了几下,“我都20了,没想到还能找到个比我小的,不亏了。你很强,谢谢你给我一个完美的回忆。”

    米德洛娃说到这儿,稍稍犹豫了一下,恋恋不舍地问:“你以后还来么?”

    她并不是走心,今天她的心理准备,就是一场买卖。

    只不过日久生情,纯粹被顾鲲的表现折服,所以临时起意想多馋几次顾鲲的身子罢了。

    “也许吧,这里还是有不少好货吸引我的,可能明年,可能更晚一些,我迟早还要来买买买。”顾鲲还没彻底信任对方,也就不把话说得太细。

    米德洛娃展颜一笑:“那我一年内,只做你一个人的生意,怎么样?想不想要这个惊喜?反正,我本来还没缺钱到那种程度,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再挺一两年。”

    “也好,那我也保证,以后只要来赫尔松和尼古拉耶夫,就只照顾你的生意。这样也免得我每次跟客户开派对,还要换来换去的麻烦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相信,米德洛娃要是真的放开了,她那些同事肯定都会知道的。所以,只要到时候对方的风评还不错,忠诚度经过了考验,他也不是不能考虑给对方一份长期的工作。

    比如秘书什么的。

    如果对方因为第一次尝试之后,就此放开破罐子破摔了,那顾鲲也就当玩玩算了,谈不上谁绿不绿的。

    逢场作戏、四海为家、天下布种的事儿,他上辈子就做得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这次,大概还要待多久。”

    “最多三四天吧,迪米特里经理那边订单细节敲定了,我就回国。”

    “好吧,可惜了——你怎么不早点儿叫服务呢。”

第93章 各人各缘法

    第二天一早,顾鲲意气风发神清气爽地醒来。

    意识清醒之前的那几秒钟,他还微微有些不习惯,不过很快适应过来。

    最近两周都是自己一个人睡,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手里握着东西,难免会觉得突兀。

    他侧过头,细细品味了一番米德洛娃的容貌,不得不承认,这妹子在他这些天来见过的黑克兰姑娘当中,着实算得上是第一等的姿色了。

    怎么说呢,跟那些超级明星肯定是不能比的,但是比《战争之王》里凯奇叔身边那两个毛妞儿肯定要更好看一点。

    主要是年轻呀。毛妞这种存在,年纪稍微相差三五岁,看起来就很明显了。

    这也是90年代前半叶,黑克兰这边的通病。

    因为这时候黑克兰才刚刚褪去曾经淳朴的民风,社会人没资格进高档酒店瞎搅合,所以这儿的妹子,年纪都普遍偏大一些,二十二三岁,甚至二十四五岁起步。

    那些十八岁二十岁的,实在活不下去,都是偷度到西欧去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米德洛娃也感受到了动静,悠悠醒来,给了顾鲲一个甜美满足的笑容,然后看了看表:“洗个澡,快去吃自助餐吧,晚了餐厅就关门了。”

    “你也去?”顾鲲摩挲着问。

    “吃饭当然不一起去了,怪丢人的。我那些同事肯定想看我笑话呢。”米德洛娃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加上她之前一直端着架子,给下属清高的感觉。现在被人抓住了把柄,还不可了劲儿的奚落。

    所以,还是避开人多眼杂的场合,稍微冷处理几天比较好。

    “那我也不去了,就吃点冰箱里的面包,中午再好好吃。”

    顾鲲又不是什么舍不得浪费一张餐券的人,当下一掀毯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身,稳稳抱着米德洛娃走进浴缸。

    一番重温温存之后,米德洛娃忍不住窝在他怀里感慨:“上个月之前,我从来没想到我这辈子会混到这样。顾,现在东方的世界到底怎么样呢?在兰方,在华夏,大多数人普遍是有钱还是穷?你们不也听大洋国的话,彻底开放了么,为什么只有我们这么惨呢?我的国家,究竟是不是被大洋国算计了?”

    女生平时是不关心国家大事的,尤其不该跟心仪的人聊这些。

    不过巨变当前,多多少少会激发人的忧患意识。加上难得遇到一个外国人,米德洛娃好奇也是正常的,这才有这一问。

    顾鲲骄傲一笑:“谁告诉你我们……哦不,我是说华夏国也全盘学习了大洋国要求的开放模式?华夏是开放归开放,但还是坚持宏观调控,坚持扶持自力更生的好不好。

    所以,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是一年前,黑克兰和露西亚的普通民众,或许还会比华夏的普通民众生活富裕。但是,目前为止,双方已经差不多了,再稍微有一两年,华夏的主流城市居民,就会比黑克兰富足一些。

    当然了,不吹不黑,那边毕竟还有巨大的历史包袱,城市化进程也比较低,那儿的农民可能还得稍微多辛苦几年。”

    米德洛娃下意识有些怀疑,但觉得顾鲲没必要骗她,犹豫了一会儿也就信了:“这么说,我们就是被大洋国算计了?真是美帝亡我之心不死,我们都解散了,还这样搞。”

    顾鲲:“那倒也不是,谈不上算计吧,因为大洋国的金融家,也是用一模一样的招数,残害他们本国的实业家的。他们还觉得这是一种恩赐,一种‘资源的优化配置’。”

    米德洛娃有些腻味这个话题了,不过因为是从顾鲲嘴里说出来的,她还是可以听下去,就算不太懂,也不妨碍她酝酿崇拜之情。

    昨天,在泳池派对上,看着顾鲲谈笑自若、纵横捭阖地折服那么多曾经的黑克兰国企高管,米德洛娃就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有手腕和真材实学了,难怪能白手起家成功。

    “虽然不太听得懂……但是能详细说说么?”

    “没必要详细说了,我就简单举个例子。”顾鲲制止了对方刨根问底,因为他知道以米德洛娃的学识经历,不适合讲得太精准,

    “在华尔街金融家看来,这个世界,每一个细分的科研和产业研发领域,都应该只活一两家头部的科研巨头,其他人如果抢夺不到行业前三名,就该直接放弃治疗自尽。

    他们美其名曰‘资源的优化配置’,防止重复研发浪费。1987年股灾之前,大洋国的德州仪器就是这么被他们自己的华尔街金融家残害的,所以德州仪器主张坚持自研芯片的张仲谋,跟CEO约翰.夏柏闹掰了,离开大洋国,后来回亚洲办了台积电。

    他们对黑克兰、露西亚的休克疗法,也是这样。先把‘反正研发了也争夺不到行业领先’的企业,研发部都砍掉,所以在你们最初西化的前两年,大家生活都很富足,因为搞技术升级的资金都省下来,变成了分红和福利,崽卖爷田当然过得舒服了。

    可是几年之后,因为跟进时代科技的能力断档了,产品国际竞争力下降,甚至连国内消费市场的品质、指标需求都达不到,就该还账了。

    一言以蔽之,在冷战时代,大家被逼着军备竞赛科研竞赛,军备竞赛就像是一个人被迫不停锻炼身体,而科研竞赛就像是一个人被迫不停学习锻炼智力。而GDP就像是一个人可以产生的卡路里,利润就像是一个人可以积攒的卡路里。

    被迫锻炼和被迫学习,都是不利于生产的卡路里积攒下来的。而冷战时期,双方从肉体到精神都不缺锻炼,因为铆足了劲儿锻炼了几十年了。弗里德曼那些经济学家,就开始鼓吹纯自由市场,鼓吹锻炼无用论。

    他们觉得只要你锻炼了也做不到健美冠军、某项目奥运金牌,你就该放弃治疗,你学习了也做不了大科学家,你就该放弃学习,顺从天性的理性(惰性),把卡路里节约下来养膘。

    目前来看,他们的理论确实有迷惑性,因为被逼锻炼的人暂时还看不到富贵病。可是总有一天,等到养膘养得一身富贵病的时候,地球人就会开始怀念宏观调控那种逼着他‘哪怕我做不到世界第一,但我还是应该稍微健健身、学学习’的体制了。”

    顾鲲这番话,不一定精准,却足够深入浅出,连女人都听得懂。

    从1970年代的弗里德曼到2010年代的理查德塞勒,不过是四十年河左,四十年河右。地球也不过是一个个八十年轮回组成的循环而已。

    国家都精瘦想养膘的年代,就会觉得理性人假说可以被利用,反正锻炼不需要自觉。等到大家都富贵病的年代,就会强调理性人是不存在的,应该警惕理性人假说导致的三高。

    米德洛娃品味着这个接地气的比喻,忽然就觉得自己的遭遇,乃至身边人的遭遇,在历史的车轮前显得太渺小了。

    “你真该去做那些救国救民的大生意。”她长叹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做救国救民的大生意的?至少,有将近十万人等着我去带领呢。”顾鲲点起一根雪茄,喷了一个指点江山的烟圈。

    ……

    两小时后,午餐时分,酒店里的豪华包间。

    “老板就是老板,厉害啊。我听这里其他人说,米德洛娃小姐好像一直坚持不陪客人的,还是您有手腕,能够靠人格魅力折服对方,佩服佩服。”

    最近已经学坏了的杜国伟,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说了几句溜须拍马哦不是由衷佩服的赞叹之语。

    并不是所有说人好话的行径,都算拍马屁的。

    夸大其词、或者昧着良心捏造虚构,那才叫拍马屁。

    如果确属陈述客观事实,哪怕听起来溢美程度再高,那也不叫拍马屁。

    米德洛娃早上沐浴之后,特地打扮了一下,此刻陪着顾鲲的下属一起吃饭,说不出的明艳逼人,让人羡慕。

    所以顾鲲听了也没有任何自得,只是平淡地教育:“得了吧,你这几天也没少玩吧,账单都报到我这里了,一天平均都要消费上百美元。”

    杜国伟闻言稍稍有些尴尬:“这不是全城最高档的场所么……咱也不能掉了老板您的份儿。”

    “你特么都说要正儿八经娶一个回去了!还乱玩,差不多收拾收拾,单子定了我们就回国了!”顾鲲忍不住好气又好笑,最后教训对方两句。

    “婚前多见识见识,以后才好收心嘛,我也是白活30年了。”杜国伟理直气壮地说。

    顾鲲不再搭理对方,扭头关照了坐在另一边,相对安静的高健雄:“老高,你怎么想,你也28了吧,还是光棍呢,有没有考虑在这边找一个?

    你跟我也算是用心了,而且我一直敬你是个上过战场立过功的,只要你开口,我肯定帮你找个清白的。再不找就回国了。”

    高健雄尴尬一笑:“我还是算了吧,一句俄语都不会说,不比杜工是文化人,习惯不来那个调调。”

    顾鲲点点头:“文化差异确实是个问题,那就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别后悔啊。”

    高健雄很有把握地说:“大丈夫何患无妻,我才跟着您干了半年,就攒下一些家底了,以后还用担心这些么。

    说不定,等我赚够了钱,还能回国找个女大学生呢。我自己读完中学就去当兵,不能让我儿子也没文化,一定要找个能教好孩子的。”

    很朴素的“缺啥补啥”三观。

    顾鲲看他主意那么正,也就不会再劝。

第94章 脱颖而出

    三天之后,顾鲲终于带着高健雄,踏上了回国之路。

    关于买船和改装船的一切交易细节,都已经谈妥。

    杜国伟被顾鲲暂时留在黑克兰,还给他额外留了一些预算多花天酒地一阵子——他最后还是说服了顾鲲,留在赫尔松船厂当“监工”,负责及时沟通这边的需求,顺便现场处理加装设备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意外。

    顾鲲觉得他的提议有道理,就留他直到将来押着船一起回国。

    算算日子,这一趟黑克兰之行,足足比原先的计划多耽误了至少十天。

    谁让买废弃航母开主题公园和博物馆这些事儿,都是额外冒出来的呢。

    顾鲲跟学校请假时的理由,还是协调处理跟中远华东公司的港务工程,来荷兰和黑克兰都是捎带的私货。如今回去,可不得再好好打点补课一番了。

    多花几千块钱,找老师私下补习吧,但愿跟得上进度。

    至于顾鲲买到手的两条船,因为要从博斯普鲁斯海峡、苏伊士运河一路开回来,总航程七千海里。

    他的夜莺号“科考船”能保持16节的经济巡航速度,开回国就要一个月。废弃的“哈尔科夫号”只能开12节巡航,要40几天。

    再加上拆装设备的时间。顾鲲估计“夜莺号”两个月能回到国内就不错了,那样应该是明年1月半左右。

    1995年的春节是1月底,所以到时候差不多也是大学里期末考试刚刚结束,一点也不会耽误事儿。

    ……

    11月20日,在外辗转了二十多天的顾鲲,终于回到了沪江,回到了徐汇的交大校区。

    跟学校方面,自然是少不了一番解释,上下打点掩饰,一切顺利无话。

    不过顾鲲很上进,他并不是老师放过他他就满意了,他对自己还有更高的要求。

    20多天里落下的课程,需要加倍的努力才能补回来。所以后续一个多月,他每天都踏踏实实专心学习,几乎没有参加校园社团活动,也不跟除了寝室里之外的其他同学出去乱玩。

    同学之间的交情,仅限于课堂上那些,神秘而低调。

    偶尔有一些女同学好奇,想了解他到底做了什么大生意,他也含糊其辞几句话带过。久而久之大家也习惯了他的勤奋低调,不会没事滋扰他。

    一个半月的私教加餐,日历悄然翻到了1995年。

    随着期末临近,顾鲲即将迎来他在交大的第一个学期期末考试。

    他把所有课程的进度都追赶得差不多了,自忖可以考出一个中上水平的成绩,便决定在元旦假期里稍微放松一下。

    95年的元旦,本来就是一个星期天,所以国定假日往后顺延多放了一天。

    过节之前,寝室里一帮室友就说好了去市中心溜达溜达。

    这种过节方式,在顾鲲看来着实是有些土的,不过重生了就要入乡随俗嘛。

    如今的人们,还是很喜欢逛商场的。哪怕不买东西,看看高楼大厦,看看商场里的繁荣好物,本身也是一种消遣。

    这天一大早,顾鲲就吩咐高健雄开车来接送。为了低调,没开那辆加长林肯,而是开了他最近新买的一个越野车,类似于后世的SUV,适合六七个人一起出去玩。

    既然同学们都知道他有点小钱了,再遮遮掩掩打车或者挤公交,就太虚伪了。

    上了车之后,顾鲲就让其他人决定去哪儿逛,他反正无所谓。

    “耀光,你本地人,你发话,去哪儿呢?”寝室长黄瀚看顾鲲不表态,也就随口使唤。

    周耀光想了想,四平八稳地说:“要不去人民广场东边那家新百货看看吧。你们还没关心过相关政策新闻吧,外汇券的废止工作,陆续过渡了一周年了,昨天才算正式废止。

    所以,全城几家友谊商店,昨天都正式关门了,那些店面到时候装修了会改别用。不过友谊商店里有不少原先要外汇券才能买的好货,凡是没卖完的,都挪到人民广场东那家新商厦了,不少进口好货,现在花人民币就能买。”

    黄瀚察言观色看了看顾鲲的表情,见顾鲲没反对,就拍板:“行,那就去那儿逛逛。”

    华夏的外汇券废除工作,跟人民币汇率双轨制的结束,是同步进行的。都是1994年1月1日起宣布。

    但是,宣布的时候,只是表示“不再印发新的外汇券”,但市面上的存量还比较多,总得给那些老外一个时间差,把手上已经囤的外汇券花光。

    历史上,国WU院给的这个花钱时间差,就是刚好一年整。所有94年以前发行的外汇券,可以继续流通使用直到94年12月31日,这天还没花光的,就算作废了。

    今天是95年的元旦,所以华夏大地上的最后一批“友谊商店”,今天是彻底关门的第一天。友谊商店里那些原先外汇管制期的好物,凡是还没卖完的,都流入了国营的人民币百货商店。

    顾鲲也乐于见证一下这个时代,就抱着领导视察的心态,检阅了一番好几处高档购物场所。

    几个室友看到一些原先有钱也没法光明正大买的东西,纷纷忍痛出手。

    顾鲲因为是常年在国外混的,想买随处都能买,自然不急于出手了。

    一行人逛了一会儿,周耀光看顾鲲一次都没出手,就变着法儿地帮闲。

    “鲲哥,你之前不是一直跟我聊起,进口的笔记本电脑么,说微软今年要出的新系统怎么怎么好,划时代。我还关注了一下《计算机世界》,听说那个什么WIN95,就是今天正式发售了。

    要说大洋国的人就是效率,说好了95的,元旦就正式开卖了,听说国内可能也接受同步预定的。今天反正有空,要不找找看有没有卖的地方?”

    顾鲲哑然失笑:“哪有那么快的,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之前就想过买一批电脑。”

    他说的,就是给交大海院捐一批教学科研用电脑的事儿,之前他只是自己心里盘算盘算,为了等WIN95系统的电脑出现,所以始终没公开宣布过。

    现在周耀光的提议,虽然没什么营养,却也歪打正着把顾鲲已经淡忘了的念头,重新勾了起来。

    恰巧男生也都喜欢电子产品,就跟着顾鲲一起逛逛。

    一伙人转悠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卖电脑的店。

    这方面不得不承认,95年的沪江,比南边的特区是差了太多了。特区95年的时候,华强北已经繁荣得不要不要的,一群小学毕业的都在那儿打工装电脑。

    据说小马哥也是去年7月毕业后,也是先在华强北装电脑厮混,赚一台电脑50块的装机费,在当时算是高工资了。只是后来看到没学历的人也能抢这个饭碗,才不甘心地愤而转行写软件去了。

    沪江这边呢,最新款的电脑虽然也有得卖,不过实在没多少选择,就是两个大品牌。

    “有WIN95操作系统的新电脑么?”顾鲲进门就问。

    “哈?先生,能不能说中文?”电脑行的店员居然有点懵逼。

    双方鸡同鸭讲了几句后,对方决定各打各的,自说自话给他推荐了几款:“先生,你说的那些夹杂英文型号的我也不懂,估计是原装进口机型吧,我们这儿有也有,都是卖给外商办公为主的。

    我劝你还是买国产大牌,这个是联想的哦,支持中文显示,字库都有汉化的,很良心的。只比原装的贵几百块钱,就能显示中文了!那些原装机买回去,你也只有英文字母显示。”

    顾鲲抬手制止:“我们英文都没问题,没有我就走了。”

    店员一看回扣没了,老大不甘心,但一看顾鲲是很有脾气的,也不敢得罪。

    最后,顾鲲还是把WINDOWS95这串字母写下来,对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对,才明白了顾鲲要买的是什么,给他看了价目表。

    价钱上,顾鲲倒是不担心作伪坑人的。这年头买电脑肯定有溢价,肯定比组装机贵很多,但好歹是明码标价,不会看客下菜。

    他算了算,30台,刚好也就50万不到点儿,再装一些必要的软件,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我买30台,可以帮我送货到交大海院么?”

    一听要30台,吓得对方肃然起敬,直接让店长出来端茶递烟招待。

    “这位小同志要30台?”

    “你就说有货没货送不送吧,我是急用,才来你这儿看,不然我自己让人从李家坡从特区带货,正常报关都没问题。”

    “有有有,您放心,一定给您伺候好了。”

    一小时后,一辆小货车就稳稳地开进了交大校园,那车的司机似乎是受过关照,开得那叫一个慢。

    饶是车厢里垫了厚厚的减震泡沫隔开,一路上就没超出过时速30公里的,唯恐把什么东西碰坏了。

    除了30台台式机之外,顾鲲还给自己买了个IBM的ThinkPad-T200,也是刚刚同步上线的最新款,IBM家第一款搭载了WINDOWS95系统的高端笔记本。

    来到这个世界快1年了,总算过上了随身办公可以靠电脑的日子,想想还真是挺怀念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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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一条小渔船介绍:
重生94年,当纵横南洋、叱咤风云的海岛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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