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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浙东匹夫     开局一条小渔船txt下载     开局一条小渔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2章 兰方交大

    蜜月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当生活中充满惊喜新奇的小细节。

    在富士山爬山泡温泉泡了两天,到东京带着保镖卫队逛逛街、鉴赏一下顶级匠人的古装定制工艺、随兴所至买买买。

    期间朱悠然也自然而然又提升了一下自己的审美鉴赏眼光,有钱人氪金练技能就是那么的枯燥乏味——找一堆所谓“工匠精神”的大师一通疯狂买买买疯狂用用用之后,眼界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就跟某些逊位君主的鉴宝眼光,压根儿不需要刻苦学习,识别假货全靠“我也说不出来哪里假,反正跟我家用的不一样”。

    结束了精致奢靡之旅后,顾鲲夫妻一行最后到了北海道和库页岛、海参崴滑滑雪、吃吃新鲜捞上来的帝王蟹,朱悠然几乎沉迷在这种生活方式中了,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月中旬,以至于原计划中去南棒的旅游日程都压缩了两天。

    这世界上大部分名贵海鲜,朱悠然从小时候就吃腻了,但帝王蟹是个例外,这是寒带海域的特产,在兰方虽然也能吃到全程冷链配送过去的,终究不如刚捞上来的快感。

    而且帝王蟹也不算多极品美味,热带富豪们也就懒得非要折腾吃帝王蟹了,一般都用别的替代——兰方本土密密麻麻的杉龙虾不好吃么?

    离开海参崴去南棒的最后一天,朱悠然还让顾鲲在船底的低温海水舱里贮藏了几百斤的鲜活帝王蟹和北海道海参,以及其他诸如北极鳕一类的寒带海鲜特产。

    顾鲲忍不住敲打她:“突然吃那么多寒带海鲜,小心肠胃不适应!拉肚子拉死你!”

    朱悠然:“年轻嘛,偶尔放纵一下没事的,船上那么多医生呢,医疗设备真是先进。”

    顾鲲:“你再这么浪下去,要是生病了回校又得再请一次假,我看你还是放弃吧,等我们兰方开了交大分校你再继续念书好了,你这种人根本吃不了苦过不了与庶民同乐的生活。”

    “谁说我要再请假的?谁说我吃不了苦的!把后面行程压缩一下,我提前两天回沪江!适应一下免得水土不服。我蜜月请假归请假,但说了的话肯定做到的!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朱悠然立刻中了顾鲲的激将法,显得很有信用的样子。

    顾鲲也乐得如此,他也是知道妻子容易被他激才故意这么说的。

    ……

    五天之后,3月15日。

    “朱森号”在经历了最后两站旅州和青州之后终于抵达了最终目的地沪江。

    220米长的世界第一豪华大游艇出现在码头上时,引来的围观和羡慕,绝对盛况空前——之前在旅州和青州,顾鲲和朱悠然也上岸玩了,但船并没有靠岸进港,都是靠停在海上用直升机接送的。

    所以,沪江港这次靠岸,实打实是“朱森号”自去年年中建成以来,在内地港口的首次靠港(之前在香江靠港过,还举办过派对,但香江不算“内地”)

    在沪江的COSCO和华海油的员工,交大、同济的校友们,大多数之前也没机会出国去兰方旅游,更没机会去悉尼看奥运会。此刻这种豪华游艇来到了沪江,就在家门口,当然是不看白不看了。

    至于普通爱慕虚荣的市民就更不用说了,沪江港码头上的吃瓜群众人数,比顾鲲大婚时在兰方围观的人数还多了数倍。

    这也不奇怪,兰方才二十几万常住人口。沪江可是1200万户籍人口、还有N多暂时没法统计的外来打工人员,沪江这座城市的规模,就接近兰方全国的100倍了。

    码头上不得不临时把全市大多数的秩序维持力量都调度过来待命。

    顾鲲对于内地人还是比较善意的,所以他还提前提醒了维持秩序的负责人,告诉他们自己这条船有智能防偷拍的自卫系统,在香江港停靠的时候已经烧坏过三万多台狗仔和普通市民的数码相机等设备,在悉尼的时候又烧毁了好几千记者的。

    因此希望维持秩序人员一定要让围观群众离远一点,别放人到一公里以内拍照。2001年大陆还不怎么富,普通市民买个数码相机也不容易,沪江这种大都市,有数码相机的人家估计也就1%~2%,烧坏了多可惜。

    维持秩序的负责人听了之后肃然起敬,出于保护市民财产的责任心,非常到位地把人隔得远远的,还不忘时刻用大喇叭宣传这条游艇的防偷拍大杀器,让市民自重。

    围观市民自然也得到了更多的吃瓜谈资,啧啧称奇:

    “这就是世界第一豪华第一贵的游艇么?居然这么先进,跟天方夜谭似的,激光致盲武器原来是这么用的啊,我还以为跟奥特曼动画片里那样呢。唉,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在国内都能看到这么牌面的好东西了。听说造价要10亿欧元。”

    “可惜是外国人才买得起,只是过来旅游访问。”

    “话不能这么说,兰方人的东西,能当成是普通的‘外国’么,毕竟人家也是汉人,比李家坡可正统多了,大家同文同种也不算外人了。”

    无数沪江市民心中,就这样更进一步地坚实固化了“世上最高档最牌面的东西,都在兰方”的心理印象,还为自己和兰方人从民族血统上来说都是华夏人而骄傲不已。

    以后买高档货一定要去兰方!

    香江和李家坡乃至日韩算个毛啊,日韩最多也就科技发达,但论高档,能跟兰方比吗?

    消费者又不是直接认科技的。

    围观了一会儿游艇后,就轮到了双拼金土豪迈巴赫,在华夏内地的首秀了。考虑到内地比国外安全,顾鲲也非常给面子地把负责挡刀拉仇恨的罗尔斯罗伊斯工具车数量减少到了两辆,一前一后护着迈巴赫,已经是尽量低调。

    车队从游艇上直接开下码头栈桥,然后就直奔着徐汇的交大校区而去。这也算是顾鲲宠妻的最细操作了,直接开到学校。

    为了朱悠然念书期间的安全,兰方王室去年就在交大校门口、朝着静安广场的方向,买下了一栋近年来新盖的住宅楼——

    六年前顾鲲来沪江念书的时候,沪江市区的城建水平还很烂,房子户型都破旧,所以当时顾鲲在静安广场上买的房子连电梯都么有。六年过去了,市容变化还是挺大的,进入21世纪初,沪江已经有一些洋气清爽的高层电梯楼盘了。王室反正不差钱,哪怕郡主可能只在这儿读一年,也不在乎直接买一栋楼,而且要买就挑最新的买,大不了讲来没人住再卖掉好了。

    朱悠然这两个学期的日子,基本上就是除了上课和参加必要的同学活动以外,下课就回到校门口自己的楼里住,连上课都有女保镖站在教室门口。

    “你这排场,比我六年前大多了。”顾鲲看了,也是啧啧叹息。

    “谁让你没个有钱的爹,我却有个有本事的老公呢。”朱悠然丝毫不觉得靠老公有什么丢人的,轻松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顾鲲:“好了,安顿一下,我一会儿约校长谈个事儿。趁这个机会,把兰方分校的事情敲定了吧。”

第263章 盗亦有道

    半小时后,交大的徐校长,就带了几个心腹助理,来到校门口朱悠然新买的公寓里,跟顾鲲叙旧,顺便谈点跨国办学的合作。

    来之前,他们已经大致了解过,知道兰方人的意向。

    因为离学校很近,徐校长非常亲民地没有选择坐车,而是健步走来的。进入小区大门的时候,因为带的人比较多,还被盘问了一下,出示了证件才让进。

    毕竟眼前这个公寓是去年才投入居住的,算沪江最新的一批楼盘了,安保措施和配套自然不错,管得也紧。如果徐校长是坐公车来的,保安觉得他不会是坏人,说不定也就不阻拦盘问了,但走路来的多半是穷人,怎么能不问呢。

    21世纪初,沪江最好的一批小区,服务水平已经充分与国际接轨,跟顾鲲重生初年完全是大变样了——可以设想一下,电影《大腕》在这时候都已经拍出来上映了。可见里面那些精神病人调侃的东西,虽然没有全部实现,却也不远了。否则以编剧那种没有什么预见能力的职业,是捏造不出来的。

    徐校长还算有涵养,被盘问了也不恼,只是在最后上楼之前,仰望了一眼,自嘲地调侃:“就是这幢楼了?啧啧,兰方人真是不拿钱当钱,最新电梯楼盘,就为了读个书,把整栋楼都买了?

    这两年房价涨得可快,我记得六年前顾鲲读书的时候,才四五千一平吧,现在静安广场都涨到七千了。12层的新户型,两个单元每单元一梯两套,一共48套每套120方,一幢楼就要四千万了吧。”

    校长助理在旁边尴尬地低声解释:“那也还不到顾鲲一辆车的十分之一呢,这点钱他还会当钱么。”

    徐校长哑然失笑:“是我不够关注时事了,听说顾鲲那辆车才买了半年吧?他那车换成房子,这种楼应该能买20几幢——这整个小区都没20幢吧,够他买两个半小区了。”

    一行人谈笑着通过了楼底女保镖的观察,由女保镖摁电梯送他们上楼——女保镖倒是比小区保安客气不少,因为她们是知道雇主也有约客人来的,自然不敢得罪客人。

    “徐院长——哦不,徐校长,我还没机会恭喜您高升了呢。”双方一见面,顾鲲就不卑不亢地一边问好,一边暗示。

    原来,这位徐校长,在顾鲲当年刚进交大念书的时候,正是海院的院长。

    大学里的人事一般也是十年一大级五年半级的调动频率,顾鲲进校的时候,徐院长在当时的位置上已经呆了好久了,所以也不算破格升很快。他是在顾鲲毕业后,从院长补缺到副校长的,又过了三年如今刚刚到校长。

    他之所以政绩斐然,也跟交大海院这几年“人才辈出”,各种成绩指标优异大有关联。一来是海院的学生就业率贼高,连续五年冠绝全校,在96年取消100%包分配以来,依然保持了100%的就业率——

    虽然以沪江交大这样的名校招牌,即使取消了包分配,绝大多数学生依然可以轻松找到工作,但别的院毕竟也做不到100%,很多都是97%、98%那种。

    海院能够始终保持百分百必就业的不败金身,跟顾鲲这个大金主校友这些年的扩张是分不开的——兰方那边那么多海洋工程船舶工程的就业机会。

    从海洋石油、地址各种勘探,到建造跨海大桥、跨海大堤铁路,再到兰方帆船酒店这种前所未有的建筑形式,甚至还要填海造地搞“奔马环礁棕榈岛”,所以海洋工程系的学生几乎供不应求,稍微成绩排在最后的个别老大难,顾鲲都帮院长解决了。

    而且只要对口业绩好,就不光是人员的问题好解决,资金的问题同样好解决——海院下属的设计院,在那么多顾鲲砸钱的“抢奇观”工程里接到了设计的大单,动辄每笔几千万美金级别的设计费,跟隔壁的同济建院差不多赚了。

    这在90年代末,也算是大学的超重大成绩了。大学毕竟不是大型创汇型企业,能几千万几千万为国家赚外汇,绝对是凤毛麟角。

    国家的教育主管部门天天在喊“产学研一体结合、要变输血为造血、形成正反馈循环”,怎么形成?不就是跟顾鲲这样的大金主合作,“把科学研究成果向现实生产力转化”么。

    这一切的利好,让海院这几年在交大内部,就是妥妥毫无争议的最明星院系。

    也可以说,徐院长的最终荣升徐校长,相当一部分是顾鲲这个助力推上去的,大家也就格外亲切,合作起来非常好说话。

    ……

    双方分宾主坐定,顾鲲吩咐女秘书上茶,便开门见山:

    “徐校长,今天请你来的来意,应该已经了解了吧。我想在兰方建立我国第一所大学,钱当然是我来出,校园所需的土地和基建也全部我来解决,硬件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只要提供软件,也就主要是师资力量。

    您看这事儿您需要什么条件,该走什么流程。如果有需要我捐款给兄弟单位造势、谋取调度的,也可以直说。大家都是这么多年合作下来了,自己人。”

    徐校长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缓缓地说:“原则上都可以谈,我先了解一下你的具体需求吧,比如需要设置哪些院系专业、办学规模多大、科研型需求多大。

    不同的需求,有不同的办学难度,需要协调资源的级别也不一样。如果就是一两个院系,我跟市里帮你跑跑说不定也能决定,再大可能就要跑到部里。”

    顾鲲直来直去地回答:“那我就直说了,也不怕你见笑,我们兰方需要的办学力量其实很少。年初的时候我刚规划视察了一下,三年内,我们的高中教育规模,也才扩充到1200~1500人的规模,这里面还包括职高中专这类职业教育了。

    所以,三年后这批人高中毕业读大学,我觉得兰方本国国籍的名额,留500人可以上大学,已经绝对够用,再多的话肯定会导致生源质量下降泛滥的问题。而且,我还会考虑允许外籍劳工的子女,在一些限定条件下也能入学。”

    徐校长轻松笑道:“才五百个一届?那倒是太好办了,不过这算什么大学,最多是个专科学校或者学院的规模。国内大型的综合科研型大学,一年招三四千人是常见的,五六千的也有。如果不够综合,偏文偏理瘸腿,算你招两千。

    外国的常青藤级别,走最精英路线,普遍也是一年两三千。哈佛和MIT算是特例,这俩学校挨在一起,基本上一年每个学校1500人以上,基本上哈佛算是MIT的文科和生物院系、MIT算是‘哈佛理工科’了。

    顾同学,听我一句劝,你们兰方既然什么都走高端路线,要么就不办,办了也别弄个半吊子被人视为专科学院的掉份儿。”

    顾鲲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听他说完:“徐校长,稍安勿躁,我还没说完呢。刚才不过是根据兰方本国升学人口作的估算,不是没有提升的余地。

    你也说了,国际一流的综合科研型大学怎么也得一届招一千多人,我觉得这就不错,我们刚开始就搞本国学生每年招五百、外国留学生七八百,这样也能文理工科专业稍微配全一些。

    专业方面,理科还是要以物理大类为基干,辅之部分化工类的,具体应用就以海洋工程和石油化工、计算机、土木建筑水利为主。兰方的海洋工程和船舶航运肯定很好找工作,未来油田开发需要的石化人才缺口也大。

    天文、生物、药学、机械、电子、矿冶、纺织这些一级学科就完全不设了,极个别需要的人才未来继续从华夏引进。文科方面,所有务虚的哲学类社会学类经济学类统统不要,其他可以保留,搞点儿实用的就行。”

    徐校长听着,玩味地点点头,似乎在暗暗感慨顾鲲这厮目标感真是明确,有钱也不花冤枉钱。

    他不得不以调侃的口气提醒:“听你这口气,外国人招七八百人,那摆明了是瞄准了我们大陆这边的有钱生源了?如果是这样,哲学社会和经济学还是可以开的,反正骗骗有钱人嘛,那些富二代不管学啥回去都是进家族企业,不存在某些专业不好找工作没用的问题。”

    顾鲲摇摇头:“我是瞄准了大陆的生源,但我没打算做恰烂钱的卖文凭生意——不然,我跟加澳纽三狗还有什么区别?人生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君子好财取之有道。那么多贵族土豪路线奢侈小国的赚钱门路,唯独这条我是不会走的,这涉及到我的三观和人格。”

    顾鲲从骨子里看不起布系五狗,除了父母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之外,另一重原因就在于他骨子里文化基因是个传统华人。

    华人从策问察举有几百年,科举有一千三百年,所以正义之士骨子里对于卖文凭这种烂事是非常鄙夷的。布系五狗正是来华恰这个烂钱的始作俑国家。尤其是早期,也就是90年代和21世纪初,大洋国和德日的留学还是比较有节操的,要看你成绩,不是花钱买的,而某些英语国家已经开始这么干了,后来大洋国那些野鸡大学看生意好也涌过来了。

    当然布狗毕竟还是有几所好学校的,有本事进牛津剑桥多半还是要靠学习好,不是靠钱买进去的,富二代也就买买轮蹲大学。其余数狗就一个无辜的都没了。

    因此面对徐校长的恶意揣测,顾鲲当然要义正辞严地跟那种他鄙夷了一辈子的恰烂钱行径划清界限。

    “我是会招大陆生源不假,但我们不是靠钱就能进的。我们兰方国在海外招生时,会承认大陆的高考成绩,考得差一样别想来。”

    当然考得好的,也得稍微有点钱,至少自理学费。兰方不是做慈善的,不会为外国人掏学费。

第264章 母校捐款

    “什么?未来兰方的大学在招收留学生的时候,会承认华夏的高考成绩?这还真是……魄力啊。你是说,直接以高考成绩决定文化课是否录取吗?需不需要你们再加试一些别的科目?”

    实话实说,徐校长在听说了顾鲲关于兰方未来招收留学生的初步方案后,第一反应就是肃然起敬。

    第二反应就是这个活儿大有可为,搞好了是教育工作国际化输出的重大成绩。

    在外国办大学,承认华夏国内的高考成绩,这可比招收多少数量的留学生来华更有含金量了。你想那些考托福考雅思考SAT的,很多并不仅仅是去大洋国或者布系国家留学。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小国,在招收留学生的时候也是承认那些考试成绩的。

    说白了,这就涉及到一个国际教育领域合作的国际标准话语权问题。

    只不过大多数非大洋国非布系五国的小国,华夏有钱人家的孩子也看不上,不会去那些国家留学。所以绝大多数华人没注意也不知道那些小国收留学生时肯认托福认雅思认SAT罢了。

    徐校长是圈内人,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了。

    面对徐校长不敢置信又不好意思的表情,顾鲲很坦然很直白:“当然是直接用了。我们兰方原先一点高等教育基础都没有,你让我们自己筹备选拔考试,那就太为难我们了,有现成的干嘛不用?”

    徐校长面露喜色:“你早说嘛,这就好办多了,我找市里主管部门协调一下,说不定都能筹出协办的师资力量。这事儿有关部门一定会支持的——对了,那你这个学校办起来之后,就叫沪江交大兰方分校还是兰方校区呢?”

    顾鲲:“谁告诉你我要叫这种名字的,我直接叫兰方交大不行吗?”

    徐校长的情绪瞬间又被拉回来一些,简直是喜怒操于人手:“这……这没道理吧,你要我们协办帮你建校,还要借我们的师资、招牌,哪有名字都不借全的只要一半。”

    顾鲲:“我可是听说,交大在贵国的历史,原本最初就是叫交通大学,后来拆分才加上了各地的城市名称,所以有了沪江交大、长安交大等等。

    既然如此,我们兰方凭什么不能冠以兰方本地的地名?要是被叫做某某+地名+交大的‘兰方校区’这种名字,就太掉价了,我要的是直接师从你们拆分之前的本宗,跟你们平起平坐。”

    “这不可能!”徐校长气咻咻的说。

    顾鲲:“那我就不办了,我相信找得到愿意这么办的协办单位的。现在你们自己各种大学拆分、升格、找有历史底蕴的前身投靠,都屡见不鲜,我们兰方全部出资,还可以给你们反哺办学赞助,就这点要求很过分么?”

    徐校长顿时被顾鲲的强硬给噎住了,又舍不得赞助,也舍不得业界成绩,一时有点为难。

    他没想到顾鲲在这种名分的问题上,居然那么坚决。

    赞助、捐款,别的都好商量,名分寸步不让,要办就办看起来很独立的,对外部资源的需求只是“外协”,不是以外国为主。

    双方短兵相接地谈了一些迂回的博弈条件,最后顾鲲觉得不想再这么细细纠缠,决定换一个一劳永逸的进攻角度。

    ……

    “徐校长,咱也算自己人了,没必要这样吧,不如我们换个聊法——我也算是交大校友了,好像自从毕业以来,也没给母校捐款过。我记得他们西方人挺流行这个的,他们常青藤也都是私立大学,要自筹经费嘛。你们是吃财政,不差钱,可能对这些不怎么在乎……”

    顾鲲娓娓道来地换了个角度。

    他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倒是稍微捐过一点助学物资,比如他上大二那年,也就是1995,给海院捐了几十台电脑、弄了个微机室,便于计算机类和CAD设计类课程的上机化教育。

    那是六年前了,当时顾鲲重生不过才一年多,钱确实不多,也只能捐得起那一点——95年的电脑也远比01年的要贵,至少差一倍以上,那几十台电脑加起来也值近百万了。

    后面两年,海院也跟顾鲲各种擦边球化点小缘,每年蹭个百把万的经费物资,因为双方有合作,海院也帮顾鲲联络了科考船和其他一些资源,这些小钱顾鲲倒也乐意给,反正他能从别的合作中N倍赚回来。

    只不过,他是在97年毕业的,直到顾鲲毕业,东南亚金融危机都还没发生呢,那时顾鲲可以一直做隐形富豪,其财力肌肉并没有向公众展示过,学校也就不好意思多要。等他彻底以世界级的超级富豪示人时,顾鲲也早已毕业,后面三四年再也没给母校捐过钱,倒是在跟交大系的设计院、科研院所下了不少单,有正规业务合作。

    此时此刻,听顾鲲突然重提这事儿,徐校长的肾上腺素顿时就飙升了好几个量级,瞳孔都剧烈缩放了几下。

    “你……你这样不好吧。不是,没什么不好,我是说,这怎么好意思呢,在这种时候聊捐款,倒像是把这两件事情混为一谈了。

    那个,无论是否捐款,我们帮助华夏人民的老朋友搞建设都是应该的,在兰方交大校名问题上,我们也没什么原则性分歧嘛,都是小事啦都是小事啦。”

    徐校长哆嗦着把话语无伦次先暂时圆一下,他也不好说满,毕竟顾鲲也没公布他愿意捐多少钱呢。

    如果只是几个亿人民币,那还不至于出卖那么多支援力量。但口子必须先留好,要为一会儿的见状随意腾挪留出足够的空间。

    顾鲲很满意这个效果,他也顾不上尊师了,搓了下手指,有女秘书给他点过一支雪茄,然后顾鲲也不吸,只是摆着那个姿势,心平气和地说:

    “我买个车都1亿欧元了,毕业后首次正式给母校捐款,总不好比买辆车还便宜……那就五个亿吧,我说的是美元。”

    捐个款而已,比买辆车多是应该的,跟买游艇就不能比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个数字已经足够起到综合宣传效果,同时还能置换到足够的利益。

    最关键的是,看起来决策过程还那么的轻描淡写,让徐校长恨不能在顾鲲开口前灌他几杯酒、让他在神智更加飘忽的状态下说出这句话。

    “卧槽!五亿美元就是这么随口说的啊!早知道再让人把你伺候舒坦点才给你机会开口,可惜了,太可惜了。”徐校长内心悲叹,随后则是狂喜,这种复杂的交织,难以言表。

    顾鲲玩味地观察,看着徐校长短时间内沉默不语、却脸色数变,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又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不由好奇地打断对方的沉思:

    “嘿?我说话呢,你倒是表个态,这事儿成不成。”

    “成,当然成,”徐校长恨不能扇自己一耳光清醒一下,强行靠仪态才压制住。

    五亿美元,相当于四十个亿人民币。

    如今大学的办学经费远没有后世宽裕,哪怕是十几年后,每年经费轻松过百亿人民币的,也就清华北大这俩地方,因为只有这些是拿着全国的支持的。

    到了地方上的大学,沪江的复旦也好交大也好,都不是经费上全国第三有钱的,反而是江南省的金陵大学、东海省的东海大学这些更有钱,尤其东海大学年景好的时候能够冲一下百亿级别——

    这是因为东海大学把东海省其他好的大学吞并了不少,等于是集东海一省之力的教育资源在供这个大学,而且东海省经济也还不错,才能有这个档次。

    沪江的经济虽然比任何一个市都强大,但毕竟规模上比不了人家一整个省。而沪江第一梯队都有复旦交大同济三个亲儿子要养,也就分得薄了。

    交大一年的全部办学经费,包括科研拨款,如今有20个亿人民币就顶天了。顾鲲的这笔“知名校友”捐赠,就相当于全校两年的全部预算了。

    有这样的钱进来,你就是让校长自罚三瓶茅台那也得陪啊,还是对着瓶吹的那种。

    如此想明白了之后,徐校长大包大揽地举一反三:“校名的问题,我去解决,大不了就把性质变更一下,弄成协助办学而不是开分校。市里会想办法支持的,而且大不了我们一二添作五,从其他兄弟学校也拉一些师资资源过来——

    你们兰方交大的专业设置,不是要配合贵国的产业结构的么。除了船舶与海洋工程这些,我们最专业,其他海事专业、旅游管理类的,我帮你从沪江海事专科、沪外、华师三家,找一些精英骨干来。我会跟他们互通有无交换资源的……”

    顾鲲微微点头,暗忖徐校长果然是上道。

    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你不会以为这5个亿美元的捐款,你可以随便花吧?要做外联协调、置换资源,我不拦你,但是最多只能动用其中1个亿美元。剩下4亿美元,我可是要定向捐赠,专款专用,派人监控使用流程的。”

    徐校长这才略微冷静了一些,不过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专款专用,那也是肉烂在锅里了。给外校协调资源,加上市里的资源,两成足够了,而且绝对是最公事公办的好事。

    “那也成,你顺便说说吧,这些专款准备给哪些专业?”徐校长敞亮地追问。

    “主要还是给咱出身的海院,确切地说,以船舶工程的研发为主,海洋工程的施工技术为辅。比如说,搞一些填海造地的工程应用技术、吹填船的研发,研究出来的成果,我在兰方的奔马环礁造棕榈岛的时候肯定要用。

    但我也舍不得仅仅为了我一个工程去研发那么多技术。将来知识产权捏在我手上也没法变现,所以就借花献佛吧,凡是你们觉得,在南洋周边海域,可以用得上的海洋工程技术、兰方目前的工程承担不了全部研发的,就可以从我的专项捐款里走。”

    顾鲲的主意打得很正,如今这几年他的安全,是靠着98年东南亚金融危机后,南洋各国的同仇敌忾换来的。将来要是西方战争贩子再要重返亚太,顾鲲也有些危险。

    所以,他就当是为了自己的长久安全捐点钱吧,也好到时候有人保护兰方。

第265章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自从顾鲲跟徐校长提了给母校5亿美元捐款的事儿之后,徐校长就再也没为“外协联合办学”过程中那些“做不到”的事情烦过顾鲲。

    做不到?不存在的。

    能答应的都直接答应,暂时有困难不能答应或者没有权限答应,就解决困难创造条件,然后答应。

    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罢了,有些事情需要顾鲲在沪江多盘桓几日、亲自应酬展示肌肉。

    幸好如今还算是金融危机和互联网寒冬期,顾鲲的生意本就不忙,也不急着回兰方。

    他跟朱悠然新婚燕尔,也不过才一个多月。刚度完蜜月就把妻子一个人丢下,也有些过于应付差事了。所以顾鲲决定就在沪江多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就当是给妻子陪读。

    反正也好几年没回沪江长住了,他毕竟在这儿念过三年大学,故地重游还是有点怀旧的。

    朱悠然不明所以,还以为老公真是如此宠溺,抛下正事儿不办、就为了给她提供一个回兰方念书的方便环境、才如此前后奔走,不由内心极为感动。

    好几次夜深人静,夫妻之间冷静贤者的时候,朱悠然都忍不住软语温言相劝:

    “老公,大不了我大二还来这里念好了。你看我走到哪儿都随身带至少四个女保镖,出了校园至少带六个,华夏这边大城市治安又那么好,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为了我下学期就回国念书,已经付出太多了,我真不是那么娇生惯养的人。这么搞也太奢靡太排场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顾鲲的反应当然是很硬气的:“男人的事情女人别管,你就当我不是为了宠你,是为了国家的建设。”

    这话着实是有点大男子的,要是搁十几年后UP到网上肯定要被人NQ警告。不过夫妻之间说说倒是没问题,主要朱悠然本来就比他小六七岁,从少女时代就习惯了顾鲲的霸道,也很享受顾鲲的霸道,什么事儿都扛了,很有安全感。

    人家妹子骗骗就好这一口,那也不是什么过错。

    朱悠然眼神湿润,泪光闪动地用力蜷缩在顾鲲肩头:“爱死你了,我就知道你是真心疼我,还不好意思说。之前其他女人都是逢场作戏,都是为了家国天下的大业,才忍辱负重跟她们虚与委蛇吧。”

    “你怎么又提这些了,你不是好多年前就说过不在乎那些的么?现在再说,那等于之前的不在乎是假的了?其实还有点在乎?”顾鲲一振夫纲地拍打了妻子两下,让对方彻底噤口不言。

    ……

    两星期的时间倏忽而过,徐校长该打点的关系该外协的资源,也算是帮顾鲲张罗得七七八八了。

    从教育主管部门,到地方上的教育主管部门,再到涉及到师资力量调度的几个院校,方方面面都打点得差不多了。

    日历悄然翻篇到了4月份,徐校长在3月底的一天,跑来跟顾鲲粗略汇报了情况,然后就请求顾鲲即日举办一下给母校捐款的仪式典礼、确保资金到位,然后才好搞联合办学的筹校仪式。

    不过顾鲲看了看徐校长定的日子,居然是4月1号,着实有些不庄重,就吩咐再延后到下一个星期一。

    “这么郑重的事情,哪有愚人节宣布的?延后一下吧,放心,钱跑不了你的。”

    徐校长一愣:“愚人节?哦,你说4月1号啊,国内不兴这个,没注意。”

    2001年的国内,老派稳重一些的人士,才不会去在乎那些歪七扭八的奇怪西方小众节日呢,徐校长这样年高德劭的学者不注意,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既然延后一下也没什么成本,就图个吉利吧。

    双方重新拟了一个日子,放到4月9号,星期一。其他准备工作,正好也趁机做得更充分一些。顾鲲也表示五亿美元的资金,会在这个期间内筹集过来,到时候4月9日举行完典礼就能交付。

    顾鲲这次的经历,也让他提前说出了那句足以被写入《顾鲲语录》的名言,

    这句名言按照本来的历史发展,应该是从马风口中说出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虽然典礼还没开始,但顾鲲的这句话,已经在私下的场合传开了,谁都听说了他是拿钱开路,让兰方的教育事业又进步了一大截。

    随后相关的传言和风声,从教育界进一步向产业界蔓延。好多前些年拿过顾鲲风险投资的创业者,如今都还处在寒冬期呢,听了顾鲲的名言看了顾鲲的手笔,无不百感交集,叹息不已。

    ……

    4月9日如期而至,这天一大早,沪江交大全校本科部分一万五千多名师生、研究生部的两三千名师生。

    除了因为必要的、去外地出差了的老师,以及确实身体不适请了病假的师生外。其余几乎是统统被集中了起来,到学校的主体育场集合。体育场上站满了站不下,就占用旁边旁边校门内的广场。

    其实一个操场也就站研究生部两千多人就满了,本科生本来就只能按照站校门内广场的待遇,或者是一路上夹道欢迎。

    校门外挂了好多巨幅的大红横幅,刷着诸如“热烈欢迎著名校友顾鲲先生回校捐资协助办学”、“预祝兰方国际教育合作项目顺利奠基”等金色字样。

    顾鲲要捐款的金额,并没有正式对外公布,直到仪式的那一刻理论上都是保密的。因此只有小道消息的流传,大多数普通学生是不知道的。

    偶尔有跟老师关系比较好的、心腹一些的学生会干部,去那儿提前卖弄,同学也不一定相信,毕竟很多同学对“老师的狗腿子”们并不当回事。

    “听说了么,顾鲲好像要捐好几个亿美金。”

    “具体不敢说,比他买的那个豪车值钱是肯定的,否则怎么拿得出手。”

    “真要是那样,肯定比学校全年办学经费都多了。”

    “卖弄啥?你卖弄啥?一会儿结果出来不就都知道了。多等半小时而已,多新鲜呢。”

    师生嘈杂之时,时间悄然到了上午8点50,典礼是安排在上午九点整的,所以还剩十分钟。

    直到此时,学校正门口那个朱悠然下榻的高档小区门口,才悠然驶出三辆豪车,照例的两辆罗尔斯罗伊斯挡枪工具车,一辆双拼金迈巴赫。

    之前送朱悠然回校的时候,顾鲲还是低调地没有选择把双拼金迈巴赫直接开进校园,毕竟那样有点恶俗,有点“用金钱侮辱学问”的嫌疑。当时他只是把迈巴赫开到了校门口那个小区、让朱悠然每天由保镖护送着上学。

    所以,此时此刻算是顾鲲的双拼金迈巴赫,第一次正式开进母校校园。

    交大的老师和学弟学妹们,有些是顾鲲来沪江的第一天就去港口围观了的,他们之前就见过顾鲲的牌面,但绝大多数师生此前并没有凑这个热闹,今天他们受到的视觉冲击力自然是非常巨大。

    “嘶……”

    “开这样的车,捐几个亿美金也不奇怪了。”

    “我还以为黄金的东西看起来都会很土很反光呢,没想到这个车看上去……好光滑,但是反光好低调,怎么做到的?太大气了,跟暴发户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顾鲲雍容大度地直奔校体育场,车子在注席台旁边停下,顾鲲才龙骧虎步地下车,跟校领导和本地的教育主管部门的干部一一握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涉及到的本地其他著名大学的领导过来凑热闹,算是想共襄盛举一把、在顾鲲的联合办学大业中出一点力(其实是想分一杯羹)

    “小顾,这边请,一会儿讲话稿有准备吧。”徐校长殷切地引着顾鲲上台。

    顾鲲点点头:“差不多吧,我们没那么多繁文缛节,随便说两句吧,不就是什么‘希望同学们立志,明天母校以我为荣’么,那么多人说过了我抄还不会抄?”

    徐校长微微尴尬,却也不好劝说,就当是有钱任性一把吧。

    仪式正式开始,徐校长说了几句开场白后,就把发言权交给顾鲲:“……今天,让我们热烈欢迎本校著名校友顾鲲先生回母校访问捐款,下面请顾鲲先生讲话。”

    顾鲲把话筒调整了一下角度:“很高兴毕业数年后,有机会再次回到母校。大家都知道,我是兰方人,我在初等教育阶段,并没有什么机会接受太好的教育。是在交大的三年生活,让我从一个出身草莽的航海家,变成了在船舶与海洋工程领域有一定素养积淀的专业人才。

    在我后来的事业中,凭着在这里的所学,在兰方国的各项海洋工程开发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是在这里的所学,尤其是关于海洋地质方面的知识,让兰方发现了海底油田,为其他事业提供了最坚实的保障。

    所以今天在这里,我正式宣布,向母校捐资五亿美元,为本校的船舶与海洋工程专业的长足发展出一点力,也为本校与兰方国教育产业的建设合作,奠定一个友好的基础。”

    发言非常粗鄙无文,听得那些文科学究教授暗暗摇头,尤其是外校来的教授,无不暗忖:你不会找个有水平一点的助手帮你写发言稿么?这又没多少成本。

    说得这么直来直去大白话,只能解释为人家不在乎了。

    不过也对,出钱的人为什么要在乎礼数。礼数不是向来都是找人要钱的才注意的么。

第266章 演着演着自己当真了

    “天呐?捐款五亿美元?”

    “真的是五亿美元,我还以为小道消息注水了呢。”

    “这……就不是一年全校预算那么简单了吧?这起码整整全校两年的预算了!徐校长真是捡到宝了。”

    且不论顾鲲宣布了捐款金额后,台上那些衮衮诸公是什么反应,至少台下的数千上万学弟学妹们,是瞬间暗流涌动式沸腾,窃窃私语为吃到了大瓜而感慨不已。

    之所以是“暗流涌动式的沸腾”,当然是因为他们毕竟还得遵守纪律和仪态,那都是仪式前老师们特地关照过的。要是直接当众失礼乱糟糟的,多丢交大的面子。

    除了本校学弟学妹们之外,今天其实也有一些外校的学生社团代表来参加捐款典礼——主要从是那些将来会跟交大一起出力、帮兰方人联合办学的学校来的,也就是沪江外国语和华师、沪江海事这些。

    对于这些学校的同学而言,他们则是叹息“为什么我们不考个好点的学校,有个顾鲲那么牛逼的校友。”

    还有极个别跟未来交流计划没什么交集的复旦之类名校来的(同济的建筑学院最终还是跟兰方交大的建校有了一些交集,将来会在兰方开一些建筑系类的专业,所以同济也从徐校长手里分润到了一小部分好处),则是愤愤不平,他们的学校招牌当然比交大还要好,为什么当年就没抢到顾鲲这样的留学生生源呢?

    “学校那帮搞留学生工作的,真是尸位素餐!顾鲲这样的优质资源,六年前也不算太白手起家了吧?听说当时他几百万人民币家产还是有的,看有些人偷偷写的《顾鲲传》上说。

    当时他有好几条几百吨的渔船船队了,十七八岁白手起家能奋斗成这样的,能是易于之辈?留学生招生办的人真是眼神怎么长的哦!”

    那几个观礼的复旦学生代表扼腕叹息不已,他们是所在学校的学生会新闻部的,纯粹为了校报校台的采稿工作才来的。

    至于他们口中提到的《顾鲲传》,其实并没有任何顾鲲本人授权,完全是江湖路边社的野路子写手为了蹭热度写的商业类书籍。里面很多语录都是假的,但好歹一些可以查到的历史资料还是真的,所以关于“顾鲲九几年有多少可以查到的财产”这些数据的复盘,倒也靠谱。

    以至于如今在华夏商界,或是对顾鲲比较感兴趣的人,都是人手一本《顾鲲传》,把顾鲲某年至少有多少公开财产了解得恨透——偏偏这些《顾鲲传》还有好多版本,好多不同的人在完全没有串谋的情况下各自独立完成的。仔细想想倒也正常,那么好的生意扑街文人们怎么会放过呢,有钱大家薅呗。

    看到那几个复旦生扼腕,旁边的本校新闻生倒是很得意,不过面子上还谦虚:“这有什么?你们也太杞人忧天了,捐款是学校的,关我们学生什么事,我们又没好处,肉食者谋之把~”

    交大新闻生嘴里是这么说着客气话,但谁都看得出来他们的深色表情其实是得意的。复旦新闻生被这么一安慰,更加不快了,内心偷偷暗骂:

    “得了便宜还卖乖!谁说学生没好处的?!明明打听到交大要出新的优待,以后全校师生每个月补贴200块饭卡钱,贫困生还更多,光这一项就很实惠了有木有!”

    2001年的物价,沪江这种一线城市,大约是猪肉六七块钱一斤的样子,学校里本来就有物价补贴,所以一个月200块对于学生来说已经不少了。学生的普遍生活费一个月也就三五百(贫困生不算,以本地人为准)

    但是仔细想想,顾鲲的5亿美元相当于40亿人民币,光利息都值一年两三个亿了(按01年利率)。全校一万七八千人,每人每月200一年2400,给师生生活补贴也就一年四千来万,还不到捐款每年利息的两成。

    所以不管徐校长怎么分配,这点小恩小惠绝对是应该拿出来,也拿得出来的。

    事实上,在徐校长的计划里,用于改善师生生活福利的支出,总额大约能有饭卡补贴的两三倍之多,其他都是用在更隐性的地方,所以暂时外校的人没打听到罢了。

    总的原则就是“按照顾鲲捐款每年理论上能产生利息的一半,花在师生的生活福利上”(这些钱当然不会全部存起来,有一些是要短期内就投入使用掉的,剩余一部分会成立一个基金,把基金运营收益拿出来补贴校用。所以对利息的计算只是理论上的)

    其他学校的同学羡慕嫉妒恨也就不奇怪了。

    ……

    典礼在一篇压抑的惊呼点赞中结束,顾鲲立刻被徐校长和其他几位地方教育主管部门的领导、以及兄弟院校的领导,簇拥着去参加庆祝酒会。

    至于那一万八千名师生,今天都拿到了一张面额100块的食堂消费券,可以去点一些好的搓一顿庆祝一下。(顾鲲已经提前把200万人民币付给了交大的食堂,就为了今天这一天的开销,所以这些消费券的钱并不存在“通货膨胀”)

    本来严格来说这种场合,答谢宴肯定要校方办。但谁让顾鲲钱多得花不完呢,所以在顾鲲坚持‘不用任何公家的款项吃喝’的高风亮节下,大家都接受了去顾鲲的主场的要求。

    说是顾鲲的主场,其实也就是“朱森号”游艇上罢了。顾鲲也没刻意奢靡,只是拿了船上养着的海鲜、包括前些日子从海参崴回来时的北海道参、帝王蟹、北极鳕之类,和船上的其他冷冻冷藏食材,用来待客,算得上是质朴了。

    一行人当中身份最显要的一小撮,可以坐顾鲲保镖们坐的工具车罗罗,其他就自行找本单位公车解决,反正他们来参加典礼的时候都有车的。

    看到顾鲲的米-26和EC-135H直升机,以及观赏了“朱森号”的内景时,一众校长们和教育局的工作人员们,自然免不了又是一堆惊艳莫名,如登仙界。

    答谢酒宴上的酒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好酒,只是一些普通的意大利托斯卡纳葡萄酒,瓶子上标签有些都没贴,有些则是显得很简陋,甚至有炭条随手写画的标签。

    不过有个别跟顾鲲关系好的,私下里一问,才知道这些酒的底蕴。

    “也没啥,这不是我去年收购了意大利大牌古驰么,古驰CEO索雷非要撺掇我在厄尔巴岛买个酒庄,我脑子一热没想就买了。听说那是190年前第一次囚禁拿破仑的地方,挺有历史底蕴的,加上那儿确实是托斯卡纳葡萄酒最好的产区,我喝着也不错,凑合喝吧。”

    这话顾鲲就是随口回答,但一听就回答得很有底蕴。

    拉菲哥是喝不起么?当然不是!82年的哥想喝就能当水喝。

    关键是哥不需要追捧这些,就身边人喝惯了的,随手拿来喝,不讲究!

    校长们肃然起敬,顿时觉得杯子里的红酒口味愈发有底蕴了。

    酒过三巡、各色高档应季海鲜享用过一遍,顾鲲就显露出他就事论事、平易近人的好处来了。

    今天的答谢宴会本来就不是什么很正式的场合,又没有社会地位很高不能失礼的客人,顾鲲这种大忙人,就趁着酒桌上,把他要筹建的“兰方交大”的最终院系专业设置,统统给确认了。

    凡是涉及到的兄弟院校、该出师资力量支持的,也都在酒桌上一口价,把调度多少教授多少讲师助教配合兰方办学、提供多少软件支持,一并敲定清楚。

    这办事效率,不得不让人感慨外国的私人老板,就是比那些文绉绉走官面文章的要雷厉风行。

    “基本就这么定了,未来三年,扩张到总招生规模为每年1200人,文科400人,理科400人,工科400人。

    文科当中的旅游管理100人、酒店管理50人,公共管理50人,三个专业开八个班,师资软件全靠师大的朋友捧场了。外语专业,国际关系,文学、历史,这些专业100人四个班,靠沪外提供师资。交大负责剩下的100人文科品类……”

    “工科400人,除了部分海事实习师资由沪海事提供,其他全部交大系解决,哦,对了,土木建筑和公共工程类的,同济建院可别掉链子——

    卢校长,别急,你们沪江海事我将来还会上门求助的,我后来想了想,海事专业还是放在专门的专科学校办比较好,不适合放在本科大学里,我到时候会在兰方再另外筹备一所专科的,届时还要多多仰赖了。”

    顾鲲谈笑间就把利益分配确认清楚了,他提到的卢校长是沪江海事专科学院的校长,对方一开始还以为顾鲲改主意把他晾下了,听了解释才把心放下。

    顾鲲这般处置,也让一些纯粹来旁听混脸熟、但没机会参与的学校的领导,有些眼红。

    尽管他们都知道改变顾鲲想法的机会不大,但还是有些人禁不住蠢蠢欲动想向顾鲲推销:

    “顾先生,你们兰方如今发展势头这么好,设置专业不能那么功利的,有些厚积薄发的专业,你们也可以考虑,又不是差钱。”

    顾鲲定睛一看,对方是本市排名第一的大学的领导,所以倒也不想得罪,只是借机装着酒劲:“多谢关心了,贵校的理科各专业的诸位教授,以及他们的成果,我素来是非常敬重的。

    只可惜兰方国小力弱,这辈子也搞不了基础科学的研究了,回头我有机会了解一下他们的项目,看看有什么确实对全人类有贡献潜力的,我专款专用捐个几百千把万美元——大家也就一起喝几杯的交情,就值这么多了。”

    顾鲲借着酒劲说这话,是不太得罪人的,别人也不好跟喝多了的计较,正好借机下台阶。

    只是对方还有些不甘心:“我们的基础科学研究你用不上,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强项的那些文科专业的呀,比如我们的新闻专业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你们不是也需要媒体工作者么。”

    顾鲲不由哈哈大笑:“我们兰方已经很弱小了,很不起眼了,不需要再用这种方式来示弱展示自己的人畜无害。谢了,就这样吧。”

第267章 寒冬中的难兄难弟

    历史上那些吃S装疯卖傻的名人,当然不是因为S好吃,那就是为了求活命,是战忽工作的一部分。

    所以顾鲲当然能分得清,某些跪舔大洋国的个别特定文科专业,他们存在的价值、不停发论文叫嚣的价值,就是让大洋国人相信华人民间有多么亲洋,说不定能多拉点外资,多增进一下全球化贸易。

    这就够了。

    兰方又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他怎么会自找麻烦设那些搞笑专业呢。

    所以这场答谢酒宴,注定不能是所有人都满意了。不过顾鲲还算有涵养,他始终对那些推销失败的顶级名校的理工科专业保持了敬畏,这一点是不会改的,他答应捐的专项科研经费,也还是会捐的,只不过会派人严格监督,确保用在顾鲲愿意捐的专业上。

    “小顾,你脾气见涨啊,这么跟吕校长说话,虽然我知道你不怕得罪人。”在顾鲲这边消停后,母校的徐校长表情略微尴尬但又期待地走过来。

    顾鲲微笑着说:“我也没得罪他本人吧?只是把利益说开了,吕校长本人的专业我还是很钦佩的,他也是到了那个位置上,不得不争取,我跟他没有私人恩怨,我相信他不会记恨的,还会继续跟我合作。”

    真实世界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脸面和恩怨。

    尤其当丢人不是当众丢的情况下,成熟的统治者都会假装自己没丢过脸,不可能跟玄幻小说那样非得鱼死网破分个是非。

    ……

    答谢宴会顺利结束,几天之后,“兰方交大”的校名就先竖了起来。作为一个事业法人,在兰方国内得到了正式注册。

    兰方那边立刻开始推进各项建设,这事儿有顾鲲的交代,所以地皮的划拨早已完成。三通一平的土地基础开发,也早就在顾鲲这边敲定之前,就并行搞起来了。

    虽说是要建设一座每年招生1200人左右的精英大学,但考虑到兰方的高中毕业生规模都要三年后才达到巅峰期,所以兰方交大只要在2004年实现1200人每届办学规模就可以了。

    而且大一到大四四个年级都塞满1200多人、全校达到5000人规模,那都是2007年的事儿了。毕竟04到06年高年级都还空着呢。

    这就给了顾鲲充分的建设时间,校园建筑这些不用一步到位,今年9月份的时候,先找个两栋现成的教学楼、凑个500名学生的规模,把第一批班凑起来就行了。

    到时候从兰方今年的500多名高中毕业生里,招200个大一新生,再从华夏国内招200名大一留学生。再跟沪江交大弄个交流生项目,把包括朱悠然在内的100个大二学生挪到兰方交大去委培、将来发双校联名的交流生文凭,这事儿不就成了么。(也就是办学第一年就有400个大一新生,100个大二交流生)

    第一年需要的老师也就七八十人的规模,非常好安置,大学老师属于高级人才,他们如果想入兰方国籍的话,顾鲲也会让兰方的有关部门特批的,将来这些人也可以享受兰方的国民高福利。

    料理完这些,时间已经是4月中旬,顾鲲觉得差不多该回国了。

    “我最后陪你几天,就该回去主持建校和市容城建、昭明宫博物院这些事儿了。好好念书,别总是想我,每天可以打电话的,7月份暑假你就能回来了,还剩两个半月而已,以后就可以在兰方读完剩下的三年了,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临行前的最后几个夜晚,顾鲲当然也要卖力安抚成亲才两个月的新婚妻子,让朱悠然忍一忍。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正事儿要紧。”朱悠然非常懂事。

    ……

    第二天,起床吃早餐的时候,顾鲲就吩咐女秘书沙拉诺娃,去联系一下本地的空管部门,申请航线,看哪天浦东机场能够分配出航线和跑道资源,让顾鲲的专机过来接机。

    顾鲲当初买“朱森号”游艇的时候,就一并买了那些迈巴赫豪车与空客A330的豪华专机,A330的交付时间其实还比“朱森号”早一些。

    毕竟A330当时已经是空客卖了七八年的成熟机型了,只要找一架产线上刚下来的新货、做点内部装修就能交付,周期自然短。

    只可惜,顾鲲出国常年还是靠“朱森号”游艇,A330却几乎在冷宫里吃了一年的灰,这主要是为了安全——从国际法上来说,船舶与航空器是一国领土的延伸。

    他呆在自己的游艇上不上岸,去挪威去澳洲他们就不能拿顾鲲怎么样,不能上船搞事情。飞机呢,终究是续航待机的能力不够,油没了就得停,又不方便连续多天吃住在飞机上,顾鲲也就只有来那些安全友好的国家时才用专机。

    当然这次来的时候坐游艇是意外,谁让他要度蜜月呢,回去的时候就可以专机伺候了。

    沙拉诺娃联系了一下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报:“亲,空管那边说还要两天后才能给航线和跑道呢,我们加塞太仓促了。您要是不满意,我再想办法找资源托关系……”

    顾鲲拿餐巾抹了抹嘴:“不用搞特殊,那就再过几天吧,我就当多陪陪悠然。要是急的话,前几天我就关照你了。”

    说完后,顾鲲抿了一口乌龙茶,补充了一句吩咐:“对了,这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没有什么生意上的伙伴找过我?我抽空处理几个吧。”

    顾鲲知道他只要来大陆,肯定是有人会找他的,别的不说,那些接受过他风险投资的互联网企业老板,肯定希望他过去莅临视察,而COSCO、华海油这些合作伙伴,肯定也会有需求。

    无非是顾鲲不想处理,都丢给身边人处理了,那些考察被投资对象的事儿,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做了无非安心点,更好地掌握对方的动向,放置不管无非也就是增长发展方面野性一点,没有投资者约束。

    顾鲲喜欢放置。

    “好的我这就帮您整理,这些天邀请函邮件其实早就堆满了,我按照重要程度优先级排给您吧。”莎拉诺娃干练地答应,一看就是有事秘书干的好苗子。

    不一会儿,顾鲲吃好早餐换好正装,莎拉诺娃就把清单拉出来了,顾鲲仔细浏览了一遍。

    果然,如今距离互联网泡沫彻底破尽、进入“绝对寒冬”已经有半年了,他投过的几家公司,明显都在去芜存菁、自我调整,彻底转入了降低资金燃烧率的过冬状态。

    阿狸巴巴的马风邀请顾鲲去方舟市考察一下公司的最新情况,似乎也不排除让顾鲲按照原估值再追加点钱储备过冬的意思。

    第一次邀约是一周前就发过来的,当时莎拉诺娃跟顾鲲随口提了一嘴,顾鲲下意识吩咐了回复方式:在邮件里表示“信任和安抚”即可,不想见。

    主要是顾鲲自己也不是太懂电商创业和经营,他不想改变历史,只给马风信心,就是最好的选择。

    谁知马风被拒了之后,过了一周又发了要约来了,说他会来沪江这边的总部,并且考虑把这边的公司经营场所、办事处这些都关了,节约资金,与此同时,想“主动顺便拜访一下投资人”。

    这次不是邀请顾鲲去方舟市,而是马风亲自到沪江来,不用耽误顾鲲多少时间,再推拒不见貌似有点伤交情。

    顾鲲也依稀记得,历史上阿狸巴巴最初创业的时候,确实是在方舟市马风自己位于湖畔花园的房子里搞的。

    但是后来随着拿到了孙正意的两千万美刀投资后,一度意气风发想要做大的马风,也稍微飘过一阵子,在寒冬到来前在沪江这边也租了办公场所,考虑过双总部甚至把总部搬过来,觉得“搞电子商务就是要在沪江这样的一线国际化大都市,方舟市那种小地方没前途”。

    只是这边租了办公装修了之后,寒冬很快就来了,熬了两年发现在沪江不受待见,马风才灰溜溜又回老家了。如今这一世,孙正意的钱变成了顾鲲的钱,但对于历史轨迹似乎没什么影响。该走的还是要走,而且似乎变得更加果断、更加早走了。

    马风这次来,应该还会顺便就“双总部决策失误、浪费了钱”的事儿道个歉吧。

    看完了马风的求见邮件,顾鲲继续往下拉,梳理了一下之后,发现还有一个比较迫切的需求。

    是之前投资的众联游戏的鲍老板想见一见,找顾鲲拉点钱,想在寒冬中逆势而上开新项目。

    “互联网寒冬这么猛烈,他一个做免费棋牌游戏平台的公司,开什么新项目?靠,不会是看别人做卖点卡的网游赚钱了,他眼红吧。罢了,也见一见吧,实在不行就敲打敲打。”

    顾鲲沉吟了一下,还是觉的给个机会见一下。

    众联游戏的鲍老板,之前顾鲲都没怎么见,只是搞财务性投资为主。顾鲲手上的众联股权都是99年盈科数码崩盘时,汇丰银行强制执行拍卖会上分来的。

    不过顾鲲也知道鲍老板这人的一点底细,他是东海省本地人,在方舟大学念的本科,所以跟马风也算是老乡了。虽然众联游戏注册在京城,但鲍老板在方舟市还是有不少办事机构的,来沪江也很方便,大家都是一个派系。

    “莎拉,明天我在‘朱森号’上请客,人不多,就俩。”

    “好的我这就安排。”

第268章 我不差这些钱

    第二天,顾鲲就借着回兰方之前那些闲着也是闲着的时间,在“朱森号”上接待了几位生意上的访客。

    “顾先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不胜荣幸。”马风和众联游戏的鲍老板鲍岳姿态都放得非常低,一见面就很谦虚。

    这也是时势所致,毕竟如今是互联网寒冬最深的时候,这种寒冷程度还能保持至少一年半,然后才稍有缓和。不过所谓的“缓和”之后也还算“冬”,按照历史的走势,要再过一年半,“冬”才彻底过去。

    一冬就是三年多。

    “两位客气了,没什么百忙之中——前阵子倒是忙,那也是忙公益事业,这几天我马上就要回兰方了,你们不嫌我撂了你们那么多天,就够了。反正今天不聊你们内部具体经营,只聊规划展望,那就事无不可对人言了,一起喝几杯吧。”顾鲲显得非常平易近人,招待非常周到。

    如果他要跟马风聊阿狸巴巴的具体经营,那肯定应该避着点鲍岳,不让他接触过多阿狸的商业机密。反之也是同理。

    不过只是吹牛逼要钱、谈谈发展规划,就无所谓了,集思广益嘛。后世那些“江南会”、“泰山会”,内部也经常这样一群大老板聊天打屁头脑风暴的。

    两人当中,马风更能来事儿,所以他第一个接过话头:“那我就不客气了,先抛砖引玉说说我最近打算怎么省钱,说不定有启发呢,老鲍要是有什么高见,随时打断我。”

    鲍岳仅仅微笑了一下,表示恭聆教诲。

    毕竟马风是业务出身,他比华夏绝大多数的其他互联网企业创始人都更会来事儿——鲍岳本科是在方舟大学念的,数科院计算机系,跟其他小马、李老板、搜虎张超阳一样,都是搞计算机搞数学出身。

    只能说马风这个当初第一次高考数学只写了个“解”字拿了1分的人,后来也能成为互联网界传奇,实在是要归功于他的用人识人之能。找遍整个圈子,对技术外行到他这样的创始人,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然后马风就铺垫了一下场面话,提到他准备把沪江这边的办公场所都清退了。

    “顾哥,我想了想,现在这个情况,两年内是好不了了,2B业务端开拓速度跟不上我们的办公经费增长。所以,未来几年方舟市那边的办公场所就够用了,沪江这边写字楼普遍房租还太贵,当断则断。

    这么处理的话,我起码能确保你之前追投的钱,运营到2004年,起码还能够花三年整。不过如果有新的业务增长点,我到时候还是希望你看一看,有前途就追加一些资金。”

    马风说着说着,还把一些公司财务账目主动拿给顾鲲看,显然今天是有备而来。

    顾鲲几乎是不查账的,看到马风这架势都有些别扭了:“这就见外了不是,将能而君不御之者胜,财务的东西我也不懂,细节拿走拿走,我最多看一眼账上还剩多少钱就是了,我相信你。”

    当然有机会顾鲲肯定会让专业的人稍微盯着点,甚至有时候蔡重信也会偶尔跟他联系汇报一下,但顾鲲的原则是在没有异相前不主动查账,尤其是利用重生者的先知先觉知道创业者操守的情况下。

    实在蝴蝶效应看走眼也只能认栽了,相比于信任带来的团结BUFF,顾鲲觉得这是可以放的。

    双方深入聊了一会儿,马风愈发感受到了顾鲲的信任与知遇之恩,没有再多事。

    顾鲲处理完马风后,转头对众联游戏的鲍岳说道:“鲍老板,我看马哥处理公司燃烧率的思路,倒是值得同行在互联网寒冬的时候借鉴借鉴。

    你们也要在节约成本方面动点脑子,别大手大脚了。你们的公司总部是在京城吧?京城中关村的房租,可是比沪江这边还贵哦。”

    顾鲲对鲍岳还是要敲打的,毕竟鲍岳后世并没有一直做得很好,只能说到2005年以前,鲍岳的众联游戏平台,是国内互联网娱乐平台类产品里第一把交椅——用户触达率非常高,当然不是说利润了。

    利润肯定是同期的盛达、九成之类卖点卡付费网游的公司高得多了。众联终究只是一个网上打打牌打打麻将的免费平台,那时候也没看出来什么商业模式,属于捧着海量用户无法变现。

    而众联最大的惨败,就是2005年之后,随着其他竞争对手跨圈过来插手“打麻将/斗地主”之类生意后,众联因为产品体验、排队匹配之类做的不好,很快被挟更多用户量的平台碾压了。

    以对方的历史业绩,顾鲲给他的考评只能是“起了个大早,是个先行者,但在没有对手的时代迷茫了,也不知道如何优化自己”,这样的创业者,自然不能跟信任马风那样的大牛那般无条件信任。

    鲍岳察言观色之下,也看出了顾鲲对马风的信任似乎比他更高一筹,内心也是有点不甘心的。

    哼,马风虽然跟他有点同乡交情,可是论产品和业务,那个什么网上给企业投放供应商广告的模式,前途怎么可能跟他这样的全民娱乐业平台相比?

    两年前顾鲲从盈科数码/汇丰银行那拿到众联游戏的相当大一部分股权时,众联游戏不过几十万用户的规模级别。

    现在虽然是寒冬,可众联的用户数已经膨胀了一千多万!

    要知道同期QQ的活跃用户量也才两千多万,所以这个数字已经很强了。QQ的注册账户数倒是有五六千万了,但那都不是活跃用户,还有很多是一人多号随便申请着玩的。

    付费点卡游戏公司里最强的,《石器时代》、《传奇》这些,到01年底都才几十万付费用户规模。

    加上鲍岳这次来找顾鲲,原本是打算扩张业务、要点钱的,顾鲲跟他聊节流,肯定不能直接答应,不然基调就不对了。

    鲍岳心口不一地抵挡了几句,终于逮住一个机会委婉地表示拒绝:

    “顾先生,我跟小马的生意赛道都不一样,适用于他的经验未必适用于我。我是做游戏的,尤其是我这种最初的探路者,把总部和主要办公机构、研发团队放在京城,可以更好地在主管部门面前得到曝光率、得到照顾也更多。

    这是一个很吃政策市的产业,国家说游戏合法就合法,说不合法我们就得调整产品结构。所以寒冬中搬到别的城市几乎是不现实的。我们要么在中关村,要么……没有别的选项。”

    顾鲲静静地听完,并没有直接反对,他是对事不对人的,气度海量非比寻常,只要鲍岳说得有道理,顾鲲就接受。

    2001年的华夏游戏市场,确实处在一个很微妙的关头——就在一年之前的2000年,因为游戏被视为妨害青少年的不良之物,所以游戏厅和游戏机产业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

    当然了,国家那么大,要想全部推行下去,肯定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截止到如今,大半年实施下来,也就只是确保国内几个一线城市市区已经没有游戏机房了,至于二线城市,也只有比较前卫发达的一部分二线城市,禁止了游戏机房。

    不过游戏机房被禁、游戏机被禁售之后,并不影响电脑游戏,网吧产业也也是在2001年开始,在国内走上了一个新的快速增长通道,因为原先开游戏机房的经营力量都被无形的大手导流过来了。网吧产业会进入大约两年的野蛮生长期,直到03年规模大到引起监管重视,才开始要求身份证、严查纵容未成年人和黑网吧的事儿。

    游戏相关产业是一年半载就有新动向的,做大了尤其容易被盯,鲍岳担心离京城远了被人算计,也是人之常情。

    “行,你觉得留在京城安全那就京城吧,我们也不是出不起中关村的写字楼房租。”顾鲲非常大度地恩准了一句。

    鲍岳看顾鲲还算明事理,进一步劝说道:“顾先生,我不知道你有么有了解过游戏产业的现状。目前单机游戏被政策打压很厉害,游戏机已经成了灰色产业,电脑游戏倒是能卖,但因为游戏普遍被这样处理,盗板的力度自然比往年更加猖獗了。

    目前寒冬期里,我看到唯一能盈利的互联网公司,就是做收费网络游戏的。《石器时代》已经盈利了两年了,每季度几百万人民币的纯利润。还有刚崛起的《龙族》、还有更新的《传奇》,我看了龙族现在的月收入是450万,是一家湾湾公司在赚。还有国内问韩国公司买了代理权的《传奇》,虽然目前收入还没龙族高,但也已经300多万月入了,关键是成本很低,一个季度的点卡收入就把买代理版权的成本收回来了。

    我们众联有那么大的网上娱乐用户规模,我想再要点预算,不用太多。你再给我投个可以买到一款韩国游戏版权的本钱、一点服务器和推广的启动资金,我保证你的追加投资能够大赚!”

    鲍岳满以为顾鲲很轻易就会答应打钱。

    然而没想到,顾鲲犹豫了一下,诚恳地说:“我不喜欢赚祸害小孩子的钱,原则上我不投有声望风险的项目,我更不想留下骂名。”

    虽然有些事情顾鲲不做也肯定有人回去做,但始作俑者肯定容易被历史书盯上。他要做也得是秉承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去做的,不能随随便便看到钱就捞。

第269章 功德无量

    以顾鲲投资的产业结构而言,他倒不是看不起网络游戏赚的那点钱,而是任何时候都不能为了赚这点钱坏了名声。

    任何时候,买奢侈品的终究是成年人居多,哪怕年轻一些,富二代,才二十几岁,那也是成年人。如果顾鲲的产业版图里有任何一项生意以骗小孩子著称,那么他在成年人市场中的名声就会受到很大影响。

    将心比心,谁都不希望送钱给一个祸害自己儿子女儿的资本家的,这是发自本能的潜意识。

    所以,顾鲲不可能跟后世华夏国内那些都市商战网络小说的主角那样,见到这些钱就捞,他的情况跟那些人绝对不一样——

    因为后世华夏那些都市商战网络小说里,你从一万本里挑一万零一本,都挑不出一本真正严谨缜密地把华人世界的奢侈产业做大做强到世界第一的。所以,那些“行业惯例”对顾鲲没有参考价值。

    那么或许有人会问了——利用先知先觉在互联网产业捞更多好处,全面做大,总利益难道会比吧奢侈土豪装逼产业做到最大赚钱少?哪怕伯纳德.阿诺特后世当过一阵子世界首富,偶尔超越比尔盖茨和杰夫贝索斯,那也只是特例啊,大部分时候不还是比尔盖茨和杰夫贝索斯钱多嘛?

    这就要涉及到顾鲲一贯强调过的个人志向了——他是一个身负国仇家恨的人,以及他前世被大洋国人和布狗阴死的私仇,对他来说钱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衡量他这辈子成就的终极尺度。

    马克嘶.韦伯说过,现代人类思考问题和古代人类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个性启蒙后、因为人与人之间的追求价值判断无法调和一致,而产生了“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双重理性。

    说人话不太准确地翻译一下,那就是追求钱是一种“工具理性”,而以钱为手段实现真正的人身价值,才是“价值理性”。钱不是万能的,只是实现人生目标的手段。

    对顾鲲来说,他这辈子对生意的目标,就是专注于那些“没有了他,华人就注定做不起来”的生意,做那些历史上华人做失败了的生意。

    而不是在那些华人很擅长、没有他顾鲲照样能做强的产业里分蛋糕。

    把整体华人产业界的蛋糕做大,和已经有了蛋糕在里面内斗瓜分,境界是不一样的。

    顾鲲不耻于做那些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勒色,不能为了内卷而损害对外扩张的总体实力。

    华人已经够勤奋了,勤奋就可以做好很多事情,唯独对“奢侈”和“逼格”有副作用,因为奢侈注定是带有“吃老本、吃历史、不努力都能白捡”等等迎合人类天然惰性属性的烂钱在里面的。在奢侈的问题上,越勤奋的民族表面感官越贱。

    如果顾鲲不干,舍他其谁。

    ……

    上面这番内心的算计,有些能说出来,有些不能说。

    所以,顾鲲就开诚布公地把能说的部分,剖析给了鲍岳听。

    “……鲍老板,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眼红网游的钱,这是你的自由。我虽然在众联持了那么多股,我依然坚持‘不干涉具体经营’的原则。

    但是如果你要我另外投钱去助你做网游,我并不看好,也不希望投入。如果你能找到别的融资渠道,那是你的本事。”

    鲍岳听完顾鲲这个态度,着实有些变了脸色。

    你丫的顾老板还看不起搞网游的?知不知道什么叫今天你对老子爱答不理,明天老子让你高攀不起!

    不过鲍岳毕竟有些不舍,所以面露难色没有选择直接跟顾鲲翻脸。

    现在好歹是寒冬期,哪怕网游项目比其他互联网项目容易融资,也得再过半年以上、等做传奇和石器时代的公司,今年的财务数据出来了,投资人们才会稍微高看一眼。

    刚才鲍岳也随口扯了一些财务营收数据给顾鲲听、吹嘘这些项目的前途,但那些数据虽说不是鲍岳编造的,但也没有正式的、有法律效力的证据,只能算是小道消息。

    以去年投资人被网络公司骗惨了的经历来看,投资人的信任度恢复总是要有个时间差滞后的,别人根本不会那么快相信。

    他强忍住内心的不甘,苦口婆心地说:“顾先生,希望您明白一点,我刚才的话绝对没有夸张,您所谓的对您全产业链声望的影响,完全也是不存在的——您看不起众联的话,过几年找个回暖后的高位、抛售了我们的股份就是,我保证到时候我们公司还没公开上市、股东信息无需对社会公众披露。

    但你让我找别人找钱,确实会有一定的滞后——如果现在是年底,我绝对可以说服人融资的,哪怕是用游戏版权和收益抵押融资都没问题。但那样就错过现在这个空窗期了,市场会被盛达的《传奇》分走大部分。这些大型多人在线网游都是很吃玩家在线时间的。有钱有闲的网民就那么多人,玩了一款入坑了之后,只要没玩腻之前,就不会玩第二款了。”

    鲍岳的话很明白:就算你不给我钱,我也依然尊重你,但是这个窗口期最多只有半年多,半年多之后哥绝对有办法从别的渠道弄来钱。

    一旁的马风听出风向不对,连忙居中说和:“老鲍!你这话说得,哪有这么跟投资人说话的!再说了,顾先生也没说绝对不给你追加投资啊,我听他这意思,不是希望你规范一点、捞钱的同时还讲点良知底线么。

    你就听听顾先生有没有什么高见,说不定他之时希望对游戏的选取和设计做出一些限制。我实话实说,我也挺讨厌网络游戏的,你不知道啊,我儿子都还没上初中呢,我创业这几年没工夫管他,那叫一个皮啊,天天打游戏!这事儿是该管管。”

    马风开口之后,鲍岳果然冷静了一些。他回忆了顾鲲刚才的话,确实没说得那么死,这就是附条件的有商量了。

    他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托斯卡纳葡萄酒,一饮而尽,算是为刚才言语中略微的不耐烦道歉:“顾先生,您给个准话儿吧,您希望我可以做的网游,有个什么规矩,您划下道儿来,兄弟能做就做,不能做也没办法。”

    顾鲲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不过他异能海量,喝得没那么痛苦,只是闲庭信步一般自斟自饮帮助思考。

    “你们也有你们的道理,马哥说得也中肯,一刀切不让你们投资游戏确实太粗暴了。堵不如疏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去年把游戏机和游戏厅都打压了,结果大家也看到,网吧崛起了。单机游戏版权没人保护,然后逼着游戏资金往网游上走。

    真论成瘾勾引小孩子,说句良心话,网游比单机还狠。单机玩腻了也就好了,能消停一阵,好歹不跟人攀比。网游崛起之后,游戏的社会攀比问题就出来了。要是再堵死,不知道什么更刁钻的东西会出现呢。”

    顾鲲自言自语地说到这儿,神情微微有点悲天悯人的落寞,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本人当然是不太喜欢打游戏的,因为他是一个生活很充实的人。从小在海上风里来雨里去,能见识最广阔的世界,现实如此美好、危险、又有挑战性,哪里需要去虚拟世界里寻找。

    他的生活比游戏更离奇。

    所以,顾鲲停顿了一下,看似歪楼地追加了一个问题:“老鲍,你是圈内人,我问你个行业规则——现在单机游戏的产业,到底是禁到哪一步了?上升到法律了没?”

    顾鲲是真心提问,前世他也不了解这方面的行业动态,这跟他的本专业无关。

    鲍岳很懂行地说:“倒也没那么严,只是一些相关产业部门的指导意见在规范,PS和即将发售的PS2,肯定是没有国行行货渠道了,要么外国带进来,要么买港行。电脑上的单机游戏,其实只是不太注意保护,倒没限制。”

    顾鲲点点头:“那就是还不算原则性问题,这都一年了,现在网游的威力也显现了,如果单机能救一救,规范一下分摊一下虚拟世界的攀比集中度,也是好的。

    游戏这玩意儿,越多元危害越小,因为大家都玩不一样的东西,就没法攀比了。而越是集中,大家攀比的标准越单一,就会逼着一部分本来都不玩游戏的人为了社交货币忍着恶心玩游戏。”

    千万别觉得世上没有这样的人,就比如后世零几年的时候,魔兽3很火吧?但有些不爱打游戏的大学生,就是因为“魔兽都不会玩”,被同学排挤,觉得玩不到一个圈子里,才不得不去苦练魔兽。

    不管魔兽好不好玩,至少在这一点上,是魔兽作的孽。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规范?”鲍岳看自己的正事儿似乎游戏,也不吝多听顾鲲瞎哔哔一会儿。

    顾鲲沉吟了数秒:“我觉得吧,目前网游崛起,相比于传统单机游戏时代,有个很恶劣的历史退步,就是游戏都不带暂停功能了——我们小时候玩的单机游戏,不管超级玛丽魂鬥罗,一按PAUSE键都能暂停。

    哪怕到了前两年崛起的RTS游戏,星际帝国红警,你点菜单键暂停一会儿干点别的,也没事儿。有些RTS还很良心,连多人联机模式都有暂停等待功能。

    我觉得要打击网络攀比、导致游戏病毒式扩散,第一个要严格的,莫若‘凡是允许正规渠道销售的游戏,都要有暂停功能’,如果能够把这个奔走落到实处,至少也算是一件泽被苍生的功德了。

    打个游戏,怎么能比现实世界中的正事儿还重要呢?不是说不许打,但得有个轻重缓急价值位阶。有些人遇到个紧急事情,还不能暂停放下,甚至一念之差误了现实生活中的大事,这个必须要重视。”

第270章 达摩克利斯之光

    顾鲲虽然自己玩游戏不多,但他也是见识过不少后世开黑组队的游戏,打到一半现实世界中有点急事,想跑都阻力重重,还要被队友喷坑。

    网上那些“我老婆要生了,我挂机退了”的段子截图,也是屡见不鲜,大多数网友最多调侃一句“你永远不知道你队友屏幕前发生了什么”,但三观上肯定是大多数倾向于同情被坑的人、谴责临时退的。

    这种三观在顾鲲看来,简直是积攒了十几二十年的天道扭曲。

    现实生活高于虚拟世界,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如果最初就规范,从游戏设计领域就严格打击那些撺掇抛妻弃子打游戏的邪恶设计,一开始就毙掉所有不带暂停功能的游戏,那能拯救多少因为沉迷而耽误突发事件的人?

    发展娱乐业是对的,但是也要有个价值位阶,那就是虚拟世界是服务于现实世界的。人家看网剧的可以随时随地暂停,看小说听音乐也能随时随地暂停,那就是一种人文精神。

    至于所谓的“被坑的队友的游戏体验”,只要所有游戏要上市之前,都一视同仁严格执行,不给任何一个开发商在这点上破例讨好玩家的漏洞,那么大家都强硬,玩家想用脚投票跑路也没处可跑。

    说到底,就是要坚持“网友间的虚拟社交关系,低于现实世界中的真实社会关系一等”,谁让你那么信任现实中不认识的网友的?跟网友组队被坑是应该的,自己忍着!

    任是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现实。

    鲍岳听完顾鲲的阐述,倒是对顾鲲多了几分肃然起敬。

    这是一份有担当有远见的社会责任感。相比于一刀切灭了单机、却让网游继续无序野蛮生长,顾鲲的设想确实更加人性化。

    但考虑到自身的实力,鲍岳还是为难地说:“不过这事儿要做到,实在不容易,我们只是一家网络棋牌游戏平台公司……”

    顾鲲一抬手:“只要你去奔走,推动这事儿,我可以给你游戏研发预算,甚至可以是估值上少要一点,只要你专款专用,我就当是做慈善了。

    首先我希望你从自己要开发或者是代理的网游做起,如果是代理,要向原开发者施压、勒令修改。将来凡是你们众联游戏平台代理的网游,都要有‘可以随时随地瞬间下线、且下线后人物角色在游戏里立刻消失,不能被其他玩家或者野怪攻击’的功能。

    你们先做,做得好了,我出钱帮你们推广,压过传奇,然后你再想办法奔走呼吁,让整个行业接受这个规范,接受‘游戏必须加入被现实世界中的紧急情况随时打断的机制’。”

    网游的“瞬间下线”这个功能,从原理上来说跟单机的暂停功能其实差不多。

    早期的MM网游,在“下线”这个功能上,确实是比较恶心的,这是为了保护游戏中PK强者的利益,防止弱者打不过就跑,稍微跑开点就瞬间下线。

    有些游戏是设置“战斗状态下无法下线,除非结束战斗状态或者被打死了”。

    有些游戏是设置一个简单的延时,点了下线后要等10秒到30秒,这期间不能操作不能动,要白白被其他在线的人或者野怪白殴几十秒。

    说实话,这些设计对于网游的扩散是有好处的,因为这样能鼓励玩家进一步练级打装备甚至灰产渠道买装备,越是在游戏里能作威作福的程度大,杀人夺宝的收益高,大家就会越投入。

    但是站在社会效益的层面,绝对是对单机时代以来淳朴的“凡是游戏都能暂停”的公序良俗的侵害。

    即使加入暂停或者说“瞬间下线”功能会助长“打不过就跑”,但也必须看到它同时兼顾了玩家对现实中突发事件的响应、让现实打断游戏的成本降低了。两害相权,显然是照顾到后者更重要。

    顾鲲要的,就是打击全世界游戏中强者对弱者的欺压爽感,换取现实对游戏的更高价值位阶段。这可比打几句简单的劝大家别沉迷游戏的口号更有效果。

    但是要有这个话语权,鲍岳必须先做到目前国内MM的大户,尤其是成为纳税大户,要对产业有贡献。

    想想还挺讽刺的,顾鲲是为了规范和限制这个市场的野蛮乱长,最后却不得不往里防御性地投钱。

    相信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游戏投资人,不是为了从游戏上赚钱而投钱的,而是为了压制这个行业的乱象、宁可赔钱往里投钱的。

    鲍岳思之再三,先提出了一个技术层面的问题:“顾先生,我觉得你这个太苛刻了,如果网上的一切都要允许随时下线的话,那我们本业的棋牌类游戏平台肯定是第一个遭灾的——

    打牌打麻将是最容易出现摸玩牌稍微打几张就看得出胜负的,要是有些玩家摸到牌手气很差,他直接投降下线不玩了怎么办?是等他上线牌局再继续?还是直接算这把作废?

    棋牌就算不玩钱,但拼运气的属性是变不了的。任何拼运气比例越高的产品,越容易出现运气不好直接耍赖不玩的情况,你不能这么野蛮一刀切!不然我MM都还没做起来,众联棋牌本身就倒了!”

    顾鲲一愣,发现这个问题确实比较现实。

    越是赌运气的东西,越是容易运气差就跑,这不能不加限制。

    思之再三,顾鲲用商量的口吻说:“那这样吧,我们给棋牌游戏和其他拼运气的游戏,设一个单独快速结算的门槛原则。

    比如打双扣或者斗地主这种多人配合的棋牌,有人逃跑、中途瞬间下线,那就把他本人已经押注下去的分数扣了,但是比赛算直接结束,不得连累他的队友——这一条你做好了之后,希望作为行业规范推广开来,让主管部门点头,也算是‘为社会公序良俗’作贡献。

    至于麻将,或者各自为战的那些扑克,不会连累队友的,那就直接扣也好,或者人性化一点的,弄个‘投降输一半’。比如‘在对手手上还没出完的剩余牌数多于一半的情况下,你提前退出游戏,那就输一半分数。如果对手已经出到只剩最后几张牌了,提前结束比赛也节约不了几秒钟时间,那么投降也不能减少积分输掉的损失’。”

    投降输一半当然就没必要作为行业规则强推铺开了,这本来就没有法理依据,可以作为灵活机动的企业内部运营规则。

    但不管怎么说,顾鲲肯定是赞同大幅度降低棋牌游戏逃跑惩罚的,同时在这个基础上尽可能兼顾输赢双方利益。

    网上打牌本来就应该定位在随便玩玩,小打怡情,不能堵性太重的。

    鲍岳听顾鲲连“投降输一半”这种扯淡的台词都说出来了,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一旦笑场了,再想义正辞严地反驳就很难了。他只能哼哼了几声,借坡下驴暂时答应了这个条件。

    鲍岳叹息道:“好吧,顾先生,我不得不承认,您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你说的,我都尽力去整改。不过我都做到这样了,希望你在游戏代理权收购投资方面,给我足够的报答。

    我能够料到,在其他同行那样鼓励杀人夺宝、引导人性之恶的情况下,我们做文明一些的、清水一些的游戏,早期推广会有多大的困难,这等于是捆住了自己的手脚、还想指望后来居上在纳税方面超过先行的同行。”

    顾鲲:“这点你放心,只要你按我的计划去做,我先给你两千万美金花着,不够还有——买传奇的那个公司,也才两百万起家吧,你启动资金多10倍,弥补小半年的时间差,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勇争国内网游公司第一纳税大户,我们可以让财务严谨一点,所有合理避税招数能不用就不用,能把账面利润做高就做高,你尽管去积极纳税,凡是你纳了多少税,我私下里给你个人多少钱,就当是每一块钱税我都报销了——

    呃,对了,我不知道法律具体怎么规定的。做假账逃税肯定是犯法的,但是不知道做假账多交税怎么算?就是我以原本不够资格给国家多交税,现在就是为了多交税为目的,才把账目做得虚一点、吹牛浮夸一点,不知道管不管?”

    鲍岳像看傻子一样懵逼地看着顾鲲:“这个……太过分应该还是犯法的,但是,跟‘合理避税’一个道理,如果是在正常的区间内、用合法的腾挪,多给国家交钱,国家应该不会管吧。但上限总不能超过实际应收的25%,这就相当于成本做到零了,营收的每一块钱都交两毛五的税。”

    顾鲲想了想:“也对,何必在账目上动手脚呢,我让人花钱买你一亿美金的点卡,你不就能完全根正苗红地交两千五百万美元税了——行了,这事儿我会想办法,不用你操心。”

    鲍岳:“那也不能就指望这种业绩吧?我们的本意是把游戏做好!做到真有人玩,而不仅仅是有行业标准制定影响力!”

    顾鲲:“我当然知道,那不是让你先弯道超车,有行业规范话语权么,至于‘游戏本身不是同行中最爽的’,这个短板我们靠其他运营推广方面的办法来凑嘛。”

    顾鲲说到这儿,突然扭头找一直在旁听当和事老的马风:“马哥,委托你个事儿,另外成立两家公司,一家注册在兰方,一家注册在华夏大陆,我们要用来提供一些线上的充值服务工具,起步阶段,就以在三四线城市帮助不上网的人充值游戏点卡为主。

    将来我们要允许所有游戏公司入驻这个平台,都可以在这个平台上,让加盟的全国各地网吧老板测客户端,为玩家充值、网吧老板收现金。

    我觉得,现在制约网游规模的最大因素,不是游戏够不够好玩,而是网络基础设施不够发达的城市,很多人根本就没渠道买到点卡。所以只要能把点卡渠道铺出去的游戏,稍微烂一点也有人玩。”

第271章 灭肝绝氪

    关于如何搞一个网游代充值系统,顾鲲并不想聊太多细节,因为他相信马风和蔡重信的能力,相信他们既然在另一个时空可以弄出支付宝,现在有钱有资源支持、命题作业搞个代充值系统还不容易么?

    虽然历史上支付宝是2004年才诞生的,如今在华夏大陆作为网游界重要竞争对手的传奇,其“网吧老板代充值系统”要明年也就是2002年才出现。

    而顾鲲要的这个东西最晚2001年下半年就要出来,所以技术难度肯定是有一些的。

    不过,这个代充值系统所需的复杂性和安全验证难度,也远不是后世支付宝可比的,因此提前三年绝对可以开发得出来。

    顾鲲只是根据前世对传奇代充值系统的一些粗略常识,提纲挈领地启发:“比如,我们可以给每个付费系统客户端,都做MAC地址绑定,确保只有加盟的网吧老板的那台管理员机器可以运行这个存钱付钱的系统。

    那么,输入端的安全性问题复杂度,就会比那些‘网站上放个客户端下载链接、谁下载了都能装’的粗放模式要简单很多。我们可以边做边进步、一边等待网速/电脑性能/服务器水平等其他外界网络基础设施的完善,迭代我们的功能。

    而且,这种代替人付钱的工具,说到底有个最大的瓶颈,那不是技术,而是信用——关键是让人相信你,肯把钱暂时存在你这个充值系统里。

    技术上我没法帮助你们,但信用上我绝对可以。首先,成立在兰方的那家公司,未来可以深耕东南亚市场,有兰方银行这家正规金融机构的牌照为后盾。

    至于在大陆这家,也允许你们凸显我顾鲲的个人品牌、在宣传推广时强调公司背后有兰方顾氏资本的投资,甚至我们可以激进一点,直接提出‘代充值被骗先赔’业务,由兰方保险公司为这家支付机构提供担保,凡是各地跟我们合作的网吧老板,出现预存在系统的钱在充值时多误扣或者别的故障的,由兰方保险公司赔付。

    有了这个担保,哪怕你一开始技术不是很成熟、卡系统吞钱或者其他毛病,只要敢赔,完全是可以撑过这段技术不成熟期的。尤其是现在互联网寒冬正盛,其他互联网公司都拿不到这种看起来稳赔不赚的公益项目的投资,这种时候只要我这个冤大头给你们投资,你们还担心抢不过别人?谁敢跟你们叫板还搞不掉?”

    顾鲲这番话,说得鲍岳和马风一愣一愣的,几乎惊为天人。

    尤其是马风,他这人原先是挺仇恨游戏的,据说是网游害了他儿子不学好,所以他一贯排斥搞游戏。

    但是今天听了顾鲲跟鲍岳博弈之后碰撞出的智慧火花,他才意识到“有时候杀入一个行业,做到行业老大,才是遏制住这个行业之恶的最好办法”。

    当然了,马风的基因不适合做游戏,即使有了这个认识,他还是不会亲自跳下这个污水坑的。

    但既然今天是三方会谈,鲍岳阴差阳错被顾鲲引导到了这个“打入敌人内部,从内部瓦解敌人最凶恶的部分、劝善没那么凶恶的部分”的人设上,马风倒是不介意协助老乡鲍岳把配套搞好,在鲍岳引领了行业向善的同时,马风自己也收获一个网上的高含金量金融工具。

    以他的智商和行业阅历,马风显然已经看到了这个“支付宝V0.5内测版”的远期价值了。

    阿狸巴巴骨子里就是做电子商务的,而电子商务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最大的困难就是在付钱的问题上无法兼顾买卖双方的利益,大家都把在网上付钱的行为认知成“骗子”。

    有个居中存钱、有金牌银行和保险公司背书的网络付款工具,还有保险公司激进地承诺“被骗了由保险公司陪你”,这对于寒冬中对互联网上的一切都不信任的普通网民,得是多大的信心加成。

    兰方银行虽然孱弱,而且是家外国银行,兰方保险公司也名不见经传、同样是外国的,但它们也有两大独门优势:

    首先,它们虽然是外国的,但是跟其他外国截然不同。因为兰方是没有自己发行的本币的,兰方法律直接规定人民币为兰方的流通货币。所以兰方银行和兰方保险公司就是人民币银行和人民币保险公司,这里面的便利就比其他外国强很多。

    其次,兰方银行和兰方保险公司的招牌不够硬没关系,只要它们能宣扬“这是顾鲲和兰方王室全资控股的银行和保险公司”,以如今华人世界的认知,天然就能带来无限的信任力。

    这几年顾鲲在华语世界是何等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报出他的名字,有多少人信服?这样的威望不拿来做金融保险的担保,简直太浪费了。

    可以说,顾鲲肯用他的个人信用和威望为新“支付宝”站台,那比直接砸几千万甚至几亿美金进来都值钱!

    你换个人搞这事儿,说往里注资了五亿美金作为担保款,别人就信了么?那效果,能跟“顾鲲担保”相比么?

    顾鲲可是亚洲首富,全体黄种人的英雄。

    相比之下,那些因为技术层面比历史超前所带来的难度、带来的支付安全风险和赔钱可能,完全可以被顾鲲的利好因素彻底抵消还绰绰有余。

    ……

    “这生意真的能做!这是天予拂取,必受其咎啊!那么好的条件!没说的,我回头就从阿狸巴巴抽人成立新团队,把这事儿办起来!未来不光可以在线给网游充值,还可以销售其他加密的在线内容嘛!”

    马风听完后,振奋地拍胸脯答应,还一边拍胸脯一边举一反三,不得不说这厮的反应是真的快。

    鲍岳闻言也附和:“既然小马肯一起搏一把,只要他那边不掉链子,我也全力All-in——既然现在要配合顾先生你和小马一起做局,我看我绝对不能跟传奇的运营公司那样、先给个几十摆来万美元买个代理权、然后后续还给韩方分成,我要搞就得彻底买断,这没有异议吧?

    我知道顾先生您肯定是更希望我们自主研发,但现在来不及了,传奇都进来两三个月了,在好几个城市铺开了,我们铺摊子速度是最重要的。只要这个做成功了,以后我想办法搞自研公司。”

    买断是肯定要买断的,既然顾鲲刚才都随口提了一句“我让人买你1亿美金游戏点卡”,那就说明要做这个局,收到的钱必须全部由鲍岳控制。

    否则要是跟传奇似的华夏人拿六七成、南棒人拿三四成,那顾鲲那一个亿的纯刷单,岂不是也要被棒子分润了?那就太扯了。

    因此,这条不容含糊。只要鲍岳要做,要让顾鲲和马风全盘配合推广,必须弄到一款100%拿在手里的一切版权买断网游。

    幸好,传奇在南棒也不算什么质量优越的产品,南棒人同质化竞争那么激烈,想找到几个备胎还不容易么。大不了一次性买断费用上升到几百万美元的量级,仅此一次,让棒子稍微赚点就赚点了。

    顾鲲对这一点也没有异议,表示了首肯:“自研不自研的暂时不重要,我也不是来发展华夏的国产游戏产业的,我只是希望它良心规范发展,别让某些刷低人性下限的东西太早出现。”

    鲍岳松了口气:“那我这几天就去安排了?没别的吩咐了吧?”

    顾鲲抬了抬手,示意对方继续坐下、稍安勿躁:“别急,还有个事儿,虽然目前你还做不了,但我也先跟你说个君子协定。等你网游真做起来了,我希望你兑现诺言。”

    鲍岳显然觉得“等我都成功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所以丝毫没有犹豫。

    “顾先生是爽快人,您尽管说。”

    顾鲲点了点头,琢磨了几秒钟组织语言:“我希望你将来游戏做成功之后,肯定会遇到游戏内装备私下交易火爆的情况,甚至会出现盗号盗装备、或者是‘公司内部数据维护的员工监守自盗,篡改服务器数据库,改装备卖给玩家’等等黑产灰产的情况。

    我希望你到时候积极排查、积极处理,及时起诉和应诉这些问题。对于构成‘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的行为,该依法严厉诉求的,一定要诉求。

    但是,唯独在认定损失金额时,我希望你主动放水、在某些细节点上败诉,并且最好争取让实践部门出一个解释。”

    鲍岳闻言大吃一惊:“您居然希望我败诉?”

    顾鲲:“只是某些特定的点,放心,我不会追求非法利益的,我追求的都是把已经根正苗红的好东西确权明责罢了。我要的总的原则,就是‘游戏里打出来的装备不属于财产,不受法律保护’。

    这样,推而广之就是促成金币农夫、打金团工作室不受法律保护。盗号装备也不受保护,玩家之间私下里承诺用人民币买装备,但先货后款时拿到了装备不给钱的,法律也不保护卖装备的一方——总之就是花游戏时间打出来的装备不是财产,一切不受保护,我要根子上灭绝了虚拟道具人民币化交易的市场土壤。”

第272章 劳动创造价值

    顾鲲对于哪些商业模式该灭哪些不该灭,心里还是有一条总的原则的。

    那就是如果一种劣迹,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已经存在,没有华人也会发展下去,那么就没必要对华人世界过于苛责。

    但是,如果一种新式的、突破人类下限的作恶手段创新,历史上是华人首创,是从华语圈反向扩散毒害到全世界的,那就要掂量掂量了,尤其是要评估这玩意的全方位利弊。

    如果是可以大量坑洋人钱的、有本事创造外汇的,还能祸祸白人青少年,那可以考虑留下。

    如果只是发明了新的作恶手段后,白人很容易就可以抄袭剽窃借鉴,他们自己祸害自己,全球一起受害,从中也分享不到祸害他国的红利——那这种东西有本事扼杀于胎中,当然要果断诛杀了,最好全人类永远想不到或者尽量拖延其被想到的时间。

    听顾鲲对“金币农夫/工作室打金团”这种东西如此深恶痛绝,鲍岳一开始是不理解的,主要如今这种情形还太渺小了。

    当然了,即使龙族和传奇之类的网游,在国内商业化运营也才分别五个月和三个月,也不能说“玩家之间买卖装备”的情况没有出现——卖装备这种事儿,凡是有练级打装备类型的网游出现,几乎是游戏诞生后一两个月,就会产生装备买卖的。

    只不过如今没有任何网上虚拟支付工具,最常见的装备买卖类型也就是玩家私下里在公频喊话,十块二十块求个什么装备,报自己所在城市,求线下交易。一般大城市的玩家喊久了,总能找到同城离得近又愿意卖的。

    更多就是同一个网吧玩的人,往往都是同一款网游,肉身看到有好装备后,当面给点小钱甚至给包烟换一个。

    鲍岳对如今网游里的游戏装备交易问题,认识也就停留在这个层面了,所以觉得这事儿规模太小,危害不大,不值得注意。

    至于在网上喊话愿意异地电汇汇款交易装备的人,如今不能说没有,但实在太少了,而且几乎没人愿意相信,因为大家都不认识,远程先给装备或者先汇款都有风险,一方拿了跑了根本没有保障。

    因此鲍岳中肯地谏言:“顾先生,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商榷地好。这种事情,如今太罕见了,而且是监管的空白和盲区,没个说法,何不等待更明朗一些再决断?而且你要说游戏里的东西能不能卖钱、本来就有争议吧?

    我看韩国人也有卖游戏里的一些界面装饰效果,那些也算‘游戏里的物品’吧?韩国法律就是保护的,看来保护规范才是行业的国际主流。我国虽然没规定,谁知道将来借不借鉴韩国人的条例?”

    鲍岳说的都是行业先行者的最前沿动态认知,绝对都是有真事支持的。

    事实上,早在2000年,韩国人就有在网游里加塞道具性氪金物品的设计了,只不过当时是存在于一些网络上的智力竞答型游戏里,不影响游戏的平衡性,只是卖一点界面显示效果和徽章——

    这些玩意儿,用后世的术语来说,当然应该叫“皮肤”,但现在才2001年,这个术语还没被总结出来,所以鲍岳引用他所知道的那些韩国前沿同行的事迹时,只能描述得详细一些。

    可见,鲍岳对同行的前沿动态,还是做了非常多的功课的。而且皮肤类的产品,如今在韩国还是处在比较正面的评估状态——这主要得益于最初推出“游戏免费、皮肤收费”的那款韩国智力竞答网游的口碑。

    这款游戏是一家叫NEXON的韩国公司99年10月份上线的、2000年开始道具收费,名叫《Q-Play》。也是全球第一款“道具收费的免费网游”。因为是知识答题类的游戏,所以韩国家长本来就对这种游戏不那么反感,还觉得挺“寓教于乐”的,偏向于默许孩子玩。(这款网游之前,其他同行只有卖资料片时捆绑装备,或者是卖‘威力加强版’,没有纯道具收费)

    最逆天的是因为2000年的韩国高考中,有24道选择题真题被Q-PLAY的题库覆盖到了,游戏公司在事后也非常聪明地请了一些玩这款游戏的高分学霸现身说法代言,表示“我是因为玩了这款网游,刚好押中了这些题目,让我成绩更上一层楼,因此正好考进了汉城大学/庆熙大学/成均馆大学”。

    所以此物瞬间在韩国国内成了学生家长鼓励孩子玩的游戏——南棒人对于科举制和学而优的追捧,是最近似于华夏文化圈的。

    这也不难理解,只要换位思考一下,想想看要是某个做题网游能在华夏高考上压中一批真题,那肯定华夏家长也会鼓励孩子要玩游戏就玩这个。这一切,导致道具收费目前在南棒是个很正面的东西,没人觉得它伤天害理。

    (游戏里的氪金模式是这样的:正常你要答对好多题,积攒学霸分IQ值,才能用积分买徽章。但学渣也可以偷偷充钱直接买徽章假装成学霸,也就是利用了学渣的羞耻心理敛财)

    鲍岳对游戏内虚拟物品的态度,自然也受到了他借鉴的那些韩国先行同行的影响。

    顾鲲立刻表情一变,非常严肃地澄清:“我跟你说的是一回事吗?你这是和稀泥混淆了!韩国人卖的东西受法律保护,属于财产,这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卖的东西本质是什么?是程序员和美工开发出来的一些附加功能的复制,对这些东西的保护,当然适用软件著作权保护的相关条款,是‘保护人类智力成果的复制’,是劳动所得。

    但是金币农夫和打金工作室,他们卖的东西性质是什么?那不是智力成果开发者的劳动成果的复制。你好歹也念过大学,我一个外国来华的留学生,上学的时候不用上哲学课,我都知道:

    哲学课第一学期讲的是什么?什么是财产?什么是价值?价值来源于‘凝聚在其中的无差别人类劳动’。所以未开采的自然资源不叫财产,没有哲学课意义上的价值,只有使用价值。

    这甚至都不是贵国认为的近代最伟大哲学家首先提出的,敌对阵营的大卫.李嘉图也这么说。所以,只有‘使用价值’,但却不是法律认可的‘劳动’的所得,凭什么认定为财产?打游戏也算‘劳动’?打游戏是典型的消费行为,法律将玩家定义为了消费者,他们是娱乐服务业产品的消费者,是在‘娱乐’,娱乐时的副产品怎么能定义为‘劳动所得’?”

    这就类似于津门当年怼死王海的一句名言:你都不是消费者,你凭什么适用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去假一赔N?你是职业打假人,你买东西的目的就不是消费。

    打游戏不是劳动,哲学不保护打游戏打出来的东西有劳动所得的定义。

    顾鲲说的那些引经据典绝对都是真的。华夏世界一般大学生普遍只知道劳动价值论是近代最伟大那位哲学家最终集大成的,主要是华夏一般大学生也不用深入学各个流派的哲学。

    但实际上稍微深入研究一下,就知道集大成者不是凭空集大成的,早在卢梭、孟德斯鸠那个年代,劳动价值论的原型就开始生长了。这玩意儿起于配第、盛于大卫李嘉图,最终集大成于那位近代最伟大哲学家。

    所以千万别说只有社会注意的世界持这种解释观点,资本注意阵营这样解释的也大有人在,这是有国际通行性的。事实上,后世包括韩国在内其他一些网友大国,打击金币农夫和打金工作室、将这种交易定为灰产,也是借鉴了这个哲学对“财产”根本定义的解释。

    顾鲲之所以如此处心积虑,当然不是担心区区工作室和打金团有多少战斗力了。但是打金团的存在,会提醒资本家去“发现”原来游戏里卖装备是有巨大市场的,容易诱导资本家想到去官方卖装备。

    一旦官方开始卖装备,那法律上倒是合法的——因为官方的装备不是“打游戏”这样娱乐的副产品。官方卖的装备,性质上是他们的程序员和美工劳动的智力成果的复制,那就属于“凝结在其中的无差别人类劳动”的体现了。

    玩家玩游戏法律上不配算劳动,但程序员和美工开发游戏绝对是根正苗红的劳动。

    玩家向其他玩家私下买装备的性质,相当于“自愿拿钱去买一个只有使用价值但没有价值的东西打水漂”,被盗了也不受保护。(但是被盗号了点卡和人物角色是应该还原的,因为游戏点卡时间是玩家花钱问运营商买的合法财产,类似于电话费)

    但玩家买官方卖的装备,那就是买的著作权的使用权,开发者智力成果的复制使用权,那是应该受法律保护的。

    换言之,顾鲲怕的不是蝼蚁一样的打金团,他是怕打金团长期存在后,勾引诱导资本家想出更邪恶、但又合法、到时候管不住的东西来。

    所以先把这个诱导联想的源头给灭杀了,最好这个世界不要再有一个邪恶的史某人把全人类的邪恶智商往那个下限方向去想。

    “原来正常人类劳动的智力成果,您并没有想过打击……好吧,如果只是这样,我们倒是始终能扮演好市民了,这种程度的做局,我可以接受,到时候游戏做起来了,我会盯着装备灰色交易和员工是否监守自盗的。”鲍岳捋顺了关系之后,坦然答应了顾鲲的请求。

    没想到顾老板这种粗鄙之人,居然还懂点哲学解释。

第273章 新建班底

    跟鲍岳、马风的会见,在一派祥和的氛围中结束了。

    事情聊完之后,顾鲲还请对方好好吃了一顿晚宴,水陆毕陈,珍馐遍布,一起好好喝了几杯,尽欢而散。

    顾鲲当天就给鲍岳签了一张两千万美金的支票,让他可以尽快布局动手。但考虑到考察、调研需要时间,买代理权谈判也要时间,还得架设服务器、内部小范围压力封测。

    鲍岳估计一个月的时间选好考察好游戏,也就是5月底买断代理权。

    然后架服务器内部压力测试到六月底,这一个月同期再去其他销售渠道端做做推广宣传、多养一些地推到各大一二线城市网吧做推广,7月1日正式开服。

    刚开服的时候还要免费给玩家玩两个月,吸引流量和便于网吧老板们推荐诱导,相当于是整个暑期档都不收钱了。9月1日开学季能收费就不错了。

    所以,指望鲍岳的生意做大、大到足够行侠仗义替天行道,怎么也得憋到年底了。顾鲲估摸着,鲍岳年底能靠运营优势,把传奇的行业排名压下去,就很了不起了。实在做不到,到时候只能顾鲲花点钱刷点点卡,把财务数据做漂亮,提前争取行业规则制定话语权。

    而因为9月份之前不用考虑付费问题,所以马风这边的支付宝项目也可以缓口气,现在回去立刻搭建团队,做技术准备,暑假里开发出支付宝的最原始测试版本肯定来得及。

    这边的事儿,顾鲲准备下半年再来关心,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想要突破下限的网游狗来主动找死。

    ……

    跟鲍岳和马风的谈判,把顾鲲回兰方前最后留华的几天闲暇时光也耗完了。

    4月15日,一个星期天,女秘书莎拉诺娃为他申请的航线和跑道也总算是申请下来了。

    这天一大早,顾鲲跟新婚两个月整的妻子朱悠然最后抚慰温存了一番后,就起床洗漱更衣用早餐。

    “好好念书,暑假就又能见到了。”顾鲲温言道别。

    “放心吧,你也别累着了。”朱悠然非要坚持送顾鲲一起去机场,顾鲲也就应允。

    车队早早在楼下等候,还是照旧的两辆罗罗工具车开道收尾、双拼金迈巴赫居中,直奔浦东机场而去。

    顾鲲的空客A330专机,会在上午9点整的时候准点在浦东机场降落,然后留一个小时的时间重新检查整备加油,10点整起飞。

    这架A330是特别整改的,载重量可以达到三四十吨(含家具),尾舱也专门处理过,可以跟运输机一样降下舱门、直接开一辆豪车进去。

    顾鲲这辆加长版的双拼金迈巴赫总重超过10吨(主要是那几吨黄金铂金白白占了很多分量),也只有这种改装过的专机才能运走了。

    那两辆工具车,就留在沪江,供妻子上学之余,平时周末出去玩开开好了。

    虽然对顾鲲而言是工具车,但是在2001年的沪江,上千万人民币的罗罗还是挺体面的,没什么人认得,更不会有人敢看不起。

    “啧啧啧,这排场,真是没谁了,做人要是能过一天这样的日子,这辈子就值回票价了。”

    双拼金迈巴赫在机场装机的时候,服务的地勤人员几乎都过来围观了,有些原本应该是在休息时间的,也过来想要捞个指手画脚协助的活儿,一边口中还感慨万千,觉得今天是买了彩票见了大世面了。

    就好比看到土豪在那边倒车,会有十七八个义务泊车员不拿钱只为围观而在那边喊“再往后一点,偏左一点,方向盘打死,回正,停!”

    其实人家根本不需要这种义务指挥。

    飞机准点起飞,朱悠然直到最后一刻,还在跑道边不远处的车上,挥手告别,顾鲲也在舷窗上挥手回应。随着飞机开始滑行,顾鲲身边的女秘书们和他之前那些女人,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整整两个月了,顾鲲都没有临幸过她们,现在郡主终于不再黏着丈夫了,有两个半月的空窗期。

    四个小时之后,下午两点,顾鲲准时在兰方国际机场降落,然后通过机场岛的跨海斜拉桥驶回主岛,先去昭明宫礼节性地拜访,问候了大公夫妇的近况,一切自不必提。

    顾鲲离开兰方两个月,再次回到昭明宫的时候,才注意到宫殿的前半部分已经不再居住使用了,而是处在装修状态,朱楢栋夫妇只住在后半部分的内宫。

    装修队是华夏那边派来的,没有请沪江那边一贯合作惯了的同济建院的人,而是特地去了方舟市,从华夏美院的古建筑设计院请了一些专家带队。很显然,是之前顾鲲跟朱楢栋商议的“把昭明宫改建成博物院对外开放”的建议,在他走的这俩月里,已经正式开始付诸实施了。

    昭明宫的旧址也不是很大,不算城墙的话,长不过三百来米,宽二百米,也就占地七公顷左右。但大公一家如今人口稀少,就大公夫妇俩人住的话,有个最北面一进一万多平米也就够住了,前面确实可以先修复保养起来。

    这着实让顾鲲有些感动,大公殿下真是大公无私,爱民如子,说捐出宫殿改博物单位就改了。

    毕竟顾鲲承诺要为大公一家修建的新宫殿,如今还在图纸上呢。

    双方客套了一番、朱楢栋问了女儿在华夏的近况之后,顾鲲立刻表示:“岳父,我在奔马礁的珊瑚海景别墅,您不嫌弃就先作为添头送给您了,新宫我马上择地好好督造,下个月就开工!”

    朱楢栋自从女儿出嫁之后,似乎也了却了一桩心事,心态变得慈和了一些:“这还有什么好分彼此的,我们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倒退20多年,那时候我们也是仰人鼻息的小康之家罢了。我40岁之前那是吃惯了苦的。”

    岳父可以客气,顾鲲却不能不识礼数:“也不光是为了您,您亲自以身作则搬迁,也是对市民的一种示范。我这次回来,马上就要着手市容的升级改造工作了。

    最晚拖到暑期,华夏可能就要加入WTO了,我们的兰方帆船酒店开业时间,定在华夏加入WTO的纪念日之后、但是要确保在九月份之前。而兰方油田的正式产油外售日程,我定在了10月初。”

    市容升级和城区改造,最好在这些时间点之前,把合同协议部分的事儿弄了,免得夜长梦多坐地起价。

    节奏很重要。

    朱楢栋点点头:“你自己看着办吧,这种事儿,我还是超脱一些比较好。当初建设部门留下的那些人,尤其是给朱敬业做过事的,你觉得可以弃瑕取用就用,实在不行,技术官僚你要用交大系同济系的我也不反对——不过,本乡本土的好说话,容易说动普通市民,希望你考虑到这一点。决策层里外来户多了,容易不服。”

    “这些我都知道,会处理好的。技术归技术,管理归管理嘛。”顾鲲一百个让朱楢栋放心,不必担心操劳。

    ……

    顾鲲在沪江的日子本来就形同度假,所以回到兰方后也没什么好再休息的,整个人精力极为旺盛,休息了一天就投入了工作。

    这天一大早,他就驱车来到了兰方的建设部门,一座位于兰方市中心、已经有十年建筑历史的十几层写字楼。

    这里,曾经是顾鲲的老对手朱敬业的地盘。

    当然了,朱敬业前前后后也只配给顾鲲当了两年多对手,大约是从95年到97年吧。后来随着朱敬业勾结外国人事发,就被他亲伯父、大公朱楢栋依法处置了。

    从那之后,顾鲲的势力就几乎是兰方未来唯一有竞争力的那一股。但顾鲲的吃相还是比较好看的,他并没有立刻褫夺接收朱敬业留下的遗产,所以兰方这边的建设领域主管部门,这几年几乎也就处在清水衙门的状态,只能搞搞翻新旧城区的房地产项目。

    至于顾鲲那些大型的新建项目,无论是跨海大桥还是从沙捞越搞引水工程,抑或是扩建港务和国际机场,都绕过了建设主管部门,另外专门筹资专门管理。

    曾经朱敬业手下那些最心腹的狗腿子,有的怕将来被顾鲲记起来随手抹杀掉,也都乖乖地在这几年里另谋高就了。要不就是早年稍微有点积蓄、足够在古晋市区买几套房的,那就直接移民去东马来西亚了。几年下来还留着的,基本都是跟朱敬业没什么私教、纯粹在清水衙门公事公办的人。

    顾鲲决定现在还是要把这些人拿出来用一用了。市容改造的活儿,交给外国人规划,万一利益分配方面有点不是端得很平,兰方市民容易不服。

    本乡本土的,就好说话一些。

    当然了,亲自来之前,顾鲲还让自己手下那些交大系和同济系的干部,做了一把恶人,先铁面无私地组织原先就混在建设主管部门的这些雇员,进行了一场笔试。

    笔试的内容,当然是从普通的部门组织管理、到工程管理/监理、规划和设计常识,都有所覆盖,也根据岗位调整过题目比例和分数权重。

    顾鲲也不指望这些留下的人个个都有很强的专业素养,但也得过得去,曾经朱敬业时代关系户横行的情况肯定不会有。

    被笔试筛了一通的人,自然对顾鲲愈发不敢违抗了。

    士气可用。

第274章 脚踏实地

    兰方市中心,建设部门的办公楼,一楼大厅里,陈克站在迎接的人堆里,旁边有三五个并列的同僚,谁都大气也不敢出,唯唯诺诺排好队,等着顾鲲的检阅。

    他是兰方建设部门的一位处长,三十出头年纪,从90年代初就在这部门干,还不是处长,只是个副职,上面有正职,再往上才是大老板朱敬业,朱敬业倒台之后这几年,他才升到正处。

    不过他的学历和能力还是不错的,他生在一个小康之家,年轻的时候出国留学念的书,是在吉隆坡的马来亚大学读的。这学历搬回兰方还是挺耀眼了,所以尽管不是朱敬业的嫡系,也能靠专业素质爬那么快。

    兰方毕竟国家太小,所以为了管理国家,尽管不得不设置很多部,但部下面也就不存在司局了,命名上直辖的就是处,下面是科,三级管理层级就把所有的事儿处理了。

    其实这也正常的,一个户籍人口不到十万、加上常住外劳最多二三十万、还有几十万游客的国家,能有多少公务?三级科层绝对能把事儿做完了,建设部门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满一百号全职工作人员。

    朱敬业完蛋之后,大公殿下亲自空降了一个名义上的部职,但其实这儿已经被架空了,部级的副职放都懒得放了。这里连续三年都没什么活儿,大家平时例行公事向领导汇报一下,然后也就各自做自己的日常工作。

    反正他们这三年处理的事情几乎就是修修危房、拆拆违章的建筑,偶尔招标个把新建的住宅小区和商业用地,其他权柄都被顾鲲新设的部门挖走了。

    “今天顾爷居然想到烧我们这口冷灶了,估计是有脏活儿要干了吧。”陈克看着顾鲲一行到来,内心如是揣测,潜意识里决定好好表现一下,争取新主子的重用。

    他身边的同僚就不一定个个那么有眼色了,大家都没那么敏感。

    三年前的基建部,还是有几个有远大理想的高材生、并且也不是出自朱敬业的关系户嫡系。在那时候的部门里,陈克也不敢说自己的学历和做事能力就一定多么出类拔萃。

    但时间是会消磨人的,一个部门冷灶架空了三年,有才华有抱负的人是会另谋高就的,甚至就有从基建部离职、放弃干部身份到民营的开发商那儿打工的——当然了,这里提到的“民营开发商”,自然就是顾鲲筹建的那些公司。

    三年淘换下来,剩下的自然庸才和佛系居多。

    “顾先生好,欢迎顾先生莅临视察工作。”挂名架空的本部门副职领导、一位姓孙的副部,率先带着下属问候了顾鲲,大伙儿按排练热烈鼓掌、一一鞠躬跟顾鲲点到即止地握个手,就跟新闻连播上那些被首长接见的场景差不多。

    然后,孙副部就引着顾鲲进电梯,上楼,带到刚刚装饰过的基建部办公楼里最大的那间会议室,请顾鲲吩咐指示。

    国家这么小,就没必要弄虚的了,顾鲲在长条会议桌的一头,金刀大马地往转椅上一座,稍微问了几句情况,就二郎腿一翘,还把下面那条腿直接搁到红木桌面上。

    “今天来,废话少说,我想看看你们拟定了哪些市容改造的拆迁补偿方案,元宵节之后,我大婚的日子,应该就放出风声过了吧,已经给你们两个月时间准备了。”

    孙副部立刻回头,吩咐手下那群处长:“去,立刻回办公室,把你们的草案、包括讨论过程的会议纪要,统统送过来。”

    “这事儿是维保处的小蔡做的、不关我们事儿吧?”下属人堆中,一个姓刘的干部搓着手,下意识就撇清。他看起来已经有些秃顶了,起码四五十岁年纪,显然是很佛系想混退休。他口中提到的小蔡名叫蔡辉,三十五岁光景,正是维保处的正职。

    基建部有好多处,市容提升按理只是其中一个处分管的。但是鉴于这几年这里没什么活,其他处闲着也是闲着,就拿一点微薄的工资也不想多做事,这就有点过分了。

    顾鲲看都没看这种小虾米,似乎没听到他说话,头和视线的角度都懒得哪怕略微偏斜。

    然而站在顾鲲身边的女秘书莎拉诺娃,却已经太了解顾鲲的小习惯了,她在内心不禁哂笑悲悯了一声那个错亿了的可怜虫。

    机会果然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孙副部后面站了一排五个处,正副职加起来十几号人,几分钟后只拿来了四套方案,其余人都没准备。有些处还是正职没动弹、旁边个别有野心的副职暗暗用业余时间准备的企划案。

    陈克也在这四个有准备的人当中,他暗暗庆幸,看来自己这三年“老板不在依然慎独”的努力,终于到了收获福报的时候了。

    他趁机偷眼观察了一下旁边,除了维保处的蔡处长之外,另外两个有准备的人,一个是规划处的副职,姓许;还有个是财务处的林处长。

    看样子,不管最后哪一份方案胜出,规划处的正职肯定是完蛋了。他的副手平时都有准备,他却没准备,哪怕他副手的方案没选上,顾爷应该也不会留尸位素餐的人吧。

    “你们四个留下,其他人解散吧。”顾鲲把腿从桌面上拿下来,准备认真看一看。

    一群佛系龙套悄无声息地退下。

    顾鲲先展开了正牌的维保处的方案,稍微看了几眼,就提出了问题:

    “元宵节的时候,我是不是让人吩咐过,就算拆迁,也要保证本国国籍公民都有房子住,凡是东南亚其他国家和地区,有先进的市容治理经验的,我们也要借鉴。”

    “是的,是有这样的指示。”孙副部先代替下属们回答了,因为顾鲲当初的建议并没有有以实质的文件落实交代下来,但他知道顾鲲确实在某些场合非正式地这么说过,那他作为基建部这边挂名的负责人就该认,免得下属不知死活扯皮。

    这没什么好扯皮的,顾爷放过的话,你没听见或者你忘了,那也是你的错。

    顾鲲点点头,扭头看向那位维保处的蔡辉蔡处长,问道:“那你们对香江那边的新界‘丁权’补贴方案研究得怎么样?你觉得可以怎么借鉴、学习,稳定我们的土地供应,又确保未来房价稳定?”

    蔡辉精神微微一凛,连忙抖擞着回答:“我研究过他们的补贴方案,这种方案,主要是为了规范农民和渔民将产业用地胡乱规划挪用为建筑用地,胡乱增加建筑土地供给。

    所以,农民的房子被拆迁时肯定要足额补偿、让他们自愿置换。除了住宅对住宅的对口补偿之外,还应该有人头补偿,奖励他们‘不把私有的农用地变为住宅地’。之前最仁政的措施,是每个人头补偿七百平尺的许可占地建积、最多盖楼不超过三层。

    也就是农民或者渔民放弃把原本非住宅用的土地改为住宅的尝试,可以给他们最多占地700尺、建筑面积2100平尺的盖房许可权,而且盖出来的房子允许进入商品房流通领域交易套现。”

    顾鲲之所以这个问题要首先提出来问,当然是因为兰方也是土地私有的国家,而且历史上被布列塔尼奴役过一些年,因此地皮的权属性质遗留问题,跟香江和李家坡是比较类似的。现在要建设从头到脚的土豪国家,从规划上整体升级、明确,是免不了的。

    否则最终只会形成一个一边是金碧辉煌、另一边是无序杂乱贫民窟的怪胎。

    “那你们现在的补偿是怎么算的?你直接说吧,我懒得方案里一夜也找。”顾鲲一边翻看,一边追问。

    蔡辉连忙斗胆上前两步,把顾鲲手中的方案翻到某一页:“我们也考虑了兰方确实地皮远不如香江和李家坡值钱,所以补偿额度给的多了点。为了收回土地用途规划权,我们给每个国籍公民人口200平米占地面积、600平米建筑面积的自建权补偿。

    这个面积许可数字,大约是香江农民的三倍了,香江农民当初都已经感恩戴德,我们肯定也没问题的。平米跟平尺的换算大约是11倍嘛,200平米基本上等于2100平尺,不就是他们700平尺的三倍。”

    顾鲲看了一下,眼神微微嫌弃地提醒:“说话就好好说,别乱翻。你们开会汇报不会用投影仪的吗?你们这个方案,就我手上这一份?”

    蔡辉缩了一下脖子,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开会太不正规,连忙退下去,表示他还复印了好几分,立刻让人拿来,还让工作人员架好了投影仪。

    直接翻老板手上在看的东西,那也太失礼,太不商务了,果然是几年没烧的懒散冷灶部门,一点商务礼仪都没了。

    顾鲲趁机又深入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还是太粗糙:“我认为不行,你们这就是照抄,没有考虑怎么落地,给的选项太少了——只是允许大家择地另外自建,地怎么择,你们给全市规划地块分级了么?

    另外,我们这儿的地产市场成熟程度,怎么能跟香江、李家坡比?施工力量有那么配套那么标准化吗?让他们自筹,缺少造价统一谈判,还不给‘用多余土地换施工费用’的标准合同、标准置换价格,这事儿猴年马月才能推进下去?”

    蔡辉一脸难色:“这……我们这几年也没有工程造价的评估基准价定价权了,这些只能放权让企业去决定。”

    这他是真没办法,谁让当初朱敬业掌握这个部门的时候,工程价格体系太随性了呢,现在也没个参考也没个决定权。

    顾鲲摇摇头。

    一旁的陈克咬了咬牙,觉得是个机会,冒险谏言道:“顾先生,您不如看看这份方案,给了好几个置换选项……虽然不一定合理,但可以做个参考。而且我相信,如果其中某个选项特别不划算,只要选择权给了大众,他们会用脚选出最实惠的方案的。”

    顾鲲瞥了对方一眼,觉得这个中年人似乎相对靠谱一些。

第275章 世态炎凉

    “说说看你的方案,挑重点的说,我懒得看。”顾鲲扫了几眼后,重新翘起了二郎腿。

    陈克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能不能重新抱到大腿,在此一举,当然要尽量简明扼要说人话。

    “我们处的同事们草拟的补偿计划是这样的,给被动迁的人群几个选项,充分考虑到有些人有钱、追求未来的想象空间最大化,而有些民众比较缺现钱,只想落袋为安。

    想象空间最大的方案,是允许阿门按照国籍人口每人300平米的占地面积,在现有市区周边按规划圈地,同样是允许他们最多自建三层楼,户型不限,未来也永不收取物业税。不过代价是这些建筑也永远不能投入房地产市场买卖,相当于是某些国家的小产权房。

    既然是自宅地,未来塌了旧了他们想重建想翻修,只要不突破规划都可以,我相信这一方案可以最大程度摆平那些已经有自建房资金的渔民和农民。

    第二号方案,就跟蔡处他们最核心的规划是一样的,国籍人口每人占地200平的权益,建设规划跟前一项相同,但是盖好的房子可以入市交易,也可以出租。而且自首次进入市场流通后,就要开始按年度计征物业税,我们就仿照大洋国大部分州的税率好了,按照房子的市场估价1.5%每年,收取费用。

    这套方案,对于那些对自家居住条件豪华程度没什么讲究、未来也没打算住大型豪华别墅的中产阶级,吸引力较大。将来外籍劳工多了之后,他们还可以当包租公,出租给暂时在兰方买不起商品房的长期打工者。

    不过,无论是第一还是第二方案,都只是给一个占地建设的许可权,对于掏不起盖房子启动资金的市民,我们还有集中委托建设的第三套方案,可以把国籍人口每人占地200平的指标,置换为公费建成后的450平多层洋房、或360平的豪华电梯公寓——

    当然,折算后说的是建筑面积而非占地面积了,因为前面的200平是占地面积,允许盖三层相当于建筑面积600平。具体未来还可以根据各个国家规划的新建小区的户型、建设成本、地段作置换微调。”

    陈克说到这儿,顾鲲稍微有些乱,就顺着他的描述找到了草案里的一些附表,仔细扫视几眼,那个更加直观一目了然。

    陈克这个方案,相当于是给那些“有土地盖房权但出不起盖房成本”的穷人,直接按照土地面积打七五折再乘以三层楼的比例,给多层公寓的现房置换。

    这个价格,在目前的兰方应该还是挺有吸引力的,因为之前的兰方地皮价格并不贵,房子的成本里面,建设成本的占比还是挺高的。

    可以设身处地换算一下,21世纪初,华夏国内的农民,在农村起个三层小楼,讲究施工质量的话,二三十万施工成本肯定是少不了的,同期地价才多少呢。很多农民外出打工,都要攒好几年的钱,寄回家盖小楼。

    随着时间的推移,盖房子的成本占比肯定是越来越低的。1980年代国内黑市价一吨钢筋都要两千块(价格双轨制的时候,计划内的白市价八百块一吨,但供不应求,不凭票不凭划拨的就是要两千),三十年后依然是两三千一吨,几乎没涨。

    因此只拿两三成的占地面积期权,换取实打实地官方承包掉建设成本,如今对相当一部分人是有吸引力的。

    说句题外话,后世很多人只是看到每过七八年、工资翻倍之后,猪肉价格也是两块、四块、八块、十五块、三十块……地往上翻,就觉得工资上涨被物价通胀吞了。但那只是因为这几十年里农业的劳动生产率并没有明显提升,所以农产品当然应该跟着涨。

    但工业品的生产率是随着科技进步一直提升的,所以猪肉两块的时候钢筋两千一吨,猪肉三十了钢筋还是两千一吨。四十年前汽车几万块一辆四十年后还是几万块一辆,衣服几十一百一件,几十年后还是几十一百一件,电子设备反而还越来越便宜了。

    要体会到一个国家工业化发展的幸福感,就别只拿着工资盯着猪肉,多看看工业消费品,多消费那些东西,幸福感就油然而生了。说句大实话,很多老一辈的人感受不到进步的幸福感,只是因为他们的消费观默认一辈子不买车(以及很多其他早年被认定为奢侈的工业消费品),所以车相对工资便宜了这个事实,所带来的社会幸福感,跟他们没关系罢了。

    ……

    扯得有点远,一言以蔽之,顾鲲觉得陈克草拟的补偿方案虽然说不上划算,但至少选项比较面面俱到,哪怕有可能让出去一部分利益,却最容易在短时间内把所有人搞定。

    顾鲲不差那点小钱,他要的是全市一盘棋,要的是从头到脚整顿利索。

    关键是陈克的想法,比顾鲲一开始脑子里朦朦胧胧的念头更加明晰,也启发了顾鲲。顾鲲便举一反三地吩咐:

    “你这原则上可行,不过,再把选项细化一下吧。我看你思路很好,但是既然都想到这一步了,也不一定仅限于拿公寓补偿给市民嘛。我们兰方未来的外劳市场终究是有限的,七万国籍人口,靠二三十万外劳提供服务撑死了。

    这些人全加起来也住不了多少房子,要是指望这些人烘托兰方的地产价格,肯定是烘不起来的。比外劳更关键的,是游客。既然我们旅游业和奢侈商业立国,一个外劳服务员,至少要每时每刻服务三到五名外国游客。

    二十到三十万外劳,对应的就是每时每刻至少一百多万游客。酒店客房的需求,会比公寓高得多。未来我们会修订行业条例和管理规范,明确持短期旅游签证的外国人在兰方不得租赁公寓,必须住酒店。所以,完全可以把补偿房设置成酒店式公寓,或者直接就是酒店里的房间。”

    外国游客必须住酒店不许租公寓,这事儿国际上也不稀奇,瑞士人就这么干,所以顾鲲让兰方这边吧行业规矩改了之后,也不至于引起外国人的反弹,说不定还让人觉得兰方的旅游市场从此逼格更高了,跟瑞士那种土豪藏身国一个档次。

    虽然瑞士人历史上那么干,起因是挺奇葩的——这个规则是瑞士人在二战的时候定的,当时因为他们一贯宣布为永久中立国,所以二战爆发之后,大量各怀异心的亲德亲布、乃至露西亚人的卧底都蜂拥进入瑞士,为了近距离刺探交战国的一些事儿。

    以至于那时候的普通瑞士平民都流传着一个笑话梗,觉得所有来瑞士的老外都是搞地下工作的。瑞士当局也是被治安问题搞得焦头烂额,最后宣布不许外国人租公寓,以便于治安方面的排查。后来发现这一招对于推动旅游业收入很有好处,加上瑞士人在战争期间升级了对酒店业客人的隐私保护、做得越发规范了,后来大家都接受了,还觉得这个条例挺有逼格的。

    兰方就算改了,好歹只是阻止短期旅游签证的人涌入公寓市场罢了,但这样可以让游客觉得兰方的治安更好更规范、不容易收纳外国偷度来的盲流,对于提升兰方的旅游业逼格绝对有好处。

    换句话说,后世迪拜搞这一手都没有瑞士人成功,所以迪拜才落下了那些“去迪拜捡垃圾月入三十万/去迪拜乞讨月入五十万”的段子。

    顾鲲绝对不会允许未来的兰方旅游市场被这种段子污名化的,哪个自媒体敢先造这种谣,他就让他投资入股的那些互联网大佬彻查,让那些小便没有立锥之地。

    外国流浪汉想混到兰方都不可能,天罗地网没地方住,几天就逮住遣返了。

    陈克深入领会了一会儿领导的意图,立刻觉得眼前一亮,连忙表示会立刻深化。

    顾鲲稍微提点了几句,随后又有与会的其他工作人员群策群力帮忙核算,就拿出了一份更加具体的置换方案。

    “就这样吧,价钱可以再核算一下,到时候分阶段试行。看哪个方案选的人最多,那就是价钱给高了,后续阶段调整到各个方案基本平衡。”

    顾鲲觉得还挺满意,便拍板吩咐,然后就起身准备离开。

    “顾先生,不用过工作餐再走么?您来指导工作,我们都没给您接风……”孙副部有些不好意思地赔笑挽留。

    “不用了,几步路而已。”顾鲲回绝了姓孙的留饭,拿起自己的遮阳帽,路过陈克身边的时候,语重心长地拍着肩膀低声吩咐了一句:

    “我这人不贪,但这些年兰方全国的地皮,变得越来越值钱,那都是我努力的结果。其他人,都是跟着仙及鸡犬,我们要鼓励奋斗,不能鼓励抱大腿、天生运气好不劳而获,掌握好尺度吧。”

    “明白。”

    ……

    几天之后,相关的补偿文件就开始通过各种正规渠道往外流传了。

    一时之间,成了自98年的东南亚金融危机以来,普通国民最关心的、事关生活前途的事情。

    “听说了么,好像是不管之前自己家里有多少房子,光是为了买断以后不得再私自挪用变更土地用途、国家就肯给每个国籍户口200平占地面积的白送建筑许可权呢。”

    渔港区的平民窟里,好多人都在传说这些消息。刚刚回港靠岸的刘民,免不了也被灌了好几耳朵,有手下轮休的水手聒噪的,也有他老婆汪菡絮叨的。

    没错,这个刘民,就是当年顾鲲白手起家前的邻居、顾鲲重生之初就问他借过钱,还租过船。只是当时这家伙怕老婆,心术不正,借顾鲲钱时就怀着“等他还不出钱就把顾家祖传的破渔船典了”的邪念,所以顾鲲发迹之后当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一点都不会提携他了。

    (注:不仅是有邪念,还是有铁证的,因为顾鲲上辈子就欠钱把渔船典给对方了)

    当然顾鲲也懒得对付他,毕竟这种小鱼小虾没有威胁,也没有陈明诚和朱敬业那种汉奸行径,让他自生自灭就行了。人家这辈子没有客观显性的得罪顾鲲劣迹,对付老邻居反而会让顾鲲留下刻薄寡恩的恶名,犯不着。

    所以自己勤勤恳恳滚雪球种田、加上这些年整个兰方的渔业在顾鲲的提携下销路很好,所以刘民靠自己的积累,就发展到了好几条上千吨的渔船、近千万人民币家产了,手下雇佣的人也超过了五十人——只不过兰方本国公民已经减少到了八个,都是船长、大副之类的要害岗位,普通水手都换成了马来西亚过来打工的外劳渔民,还有少数华夏各大群岛来的外劳渔民。

    没办法,谁让兰方人普遍有钱了些呢,再肯过普通水手苦日子的人口,正在急剧萎缩,没几个人肯艰苦奋斗了。

    刘民家财产和雇员虽多,人口却不是很多,此刻他一听是按照国籍人头计算‘土地挪用买断补贴’的,就有些不甘心:

    “具体面积多少?我们家那些用作码头、栈桥的地皮,未来不能改成住宅建筑用地了么?加工乌鱼子、海苔那些的干货工场呢?”

    兰方之前地皮不太值钱,所以渔民家里的土地也是挺多的,只不过不是盖房子或者种地的,大多是晒场和海鲜加工场,比如做海带紫菜海苔乌鱼子,就要很大的场地晒干。

    原先兰方官方也不管私有土地的用途变更,但现在看起来,未来都是要规划的,不符合市容的东西就不让改建了,这对于囤了一些地皮却没有提前盖成房子的人挺不利。

    顾鲲这是摆明了要控制兰方全国的住宅和酒店供应量了,不让更多供给涌入、将来拉低了房价。

    但他的控制,显然是建立在确保有国籍的人每个人都能住的很舒服,还能当包租公。只是有些之前就有地皮的人会不甘心。

    “谁说不是呢,这顾鲲真是心狠手辣。”刘民的老婆也不由哀叹。

    然而,他们手下的船长/大副们纷纷拥护劝说:“老板,老板娘,我看这挺不错了,就算你们房子够住了,旧寨就1比1面积置换掉,你们补偿的那个人均200平占地面积,还能置换成酒店的客房呢。

    我看文件上说得很明白,200方占地、600方建筑的许可权,可以置换成450方的多层洋楼、360方的高层豪华电梯公寓、或者300方的三星级酒店客房、250方的四星级酒店客房、200方的五星级酒店客房。

    建设部门还会成立统一的国民酒店公寓持股管理单位,确保选酒店客房产权的公民,可以得到‘保证每年至少50%时段出租率’的兜底,实际出租率高于兜底的还按实际算、扣除酒店管理费后,个人可以拿到房费六成的收入。这么好的待遇,以后谁还打鱼啊,躺家里收租多好。”

    很显然,绝大多数兰方人都对这个计划还挺满意的,他们也没更大的见识。

    (PS:我有罪……PS4上没忍住刚买了一些东西……我这几天沉迷蒂法存稿用尽,今天的更新是刚码出来的,隔夜稿都没了。

    幸好这书也没什么人追更,偷偷减少到每天四千字混两天应该也没人发现。周二以后恢复六千。)

第276章 仁慈的奖励

    看到手下的船长、大副们,以及两三家平时挺好说话的邻居,都倾向于接受官方的补偿搬走,刘民内心是有些不甘的,他老婆汪菡比他更不甘,忍不住碎嘴地挑唆:

    “你们都打算签这个协议?拿了补偿就看着他们拆掉你们的旧房子搬到郊区去?兰方市中心未来发展肯定比现在好得多啊,继续扎这儿钱途想象空间无限大啊!要是地段差了,这些可都没了!

    你们看看北街的老林,当年跟我差不多起家,他脑子活胆子大,三年前就改行卖了两条渔船、在旁边开了个海鲜大排档,搞什么‘渔人码头’的噱头,每年吸引多少大陆来的游客消费?

    我这儿要不是地段更差,在渔港区深处、旁边太脏乱差,游客不会逛那么深入,我也搞海鲜大排档了!现在他们不是要整治市容么?我们的房子和晒场又不算脏乱差,我们赖着不走,等旁边两圈破房子都拆了,环境变好了,游客肯逛过来,到时候我们赚的比老林还多!”

    兰方基建部门提出的“买断过往土地用途变更权”的补偿,是按人头补的,所以刘民家肯搬走,拿的可不仅仅是450方的多层洋房或者其他等价物。

    他家有夫妻一对还有两个孩子,一共四口人可以拿到1800平米的洋房,或者1440平的高层公寓/1200平的三星级酒店房间/800平米的五星级酒店房间。

    当然无论是公寓还是酒店,既然算建筑面积,那就肯定有公摊,所以这算下来酒店房间的套内面积大约是500多平米,够隔15个小一点的标准间了(五星级酒店的房间不能太小,所以算30几平)

    15个五星级酒店的标间,还淡季兜底包租50%以上天数、旺季几乎能住满,这光是收租就不小的一笔钱了,对于俘获那些并非企业主的普通中产市民,都已经是绰绰有余。

    把地球上的拆二代都算进去,估计只有不到千分之一的比例,能享受到这么豪横的终生无忧大礼包。

    刘民手下那些船长,哪怕是有一条产权100%属于自己的、一千吨的渔船,此刻恐怕都会乖乖接受条件小富即安了。但刘民和汪菡之所以不甘,是因为他们家拥有好几条这样的船,上千万人民币的资产,总想着将来用自有土地盖个酒楼。

    如果周边环境整治好了,有足够的游客来逛街,把么把自家处理海鲜的晒场盖个酒楼,显然比当十几间五星级酒店房间的包租公更有赚了。

    人心总是不知满足的嘛,没有任何合理的补偿条件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立场不同,态度也就不同,刘民手下那些船长,此时此刻还没做好辞职的决心,想的是“一边当包租公一边继续当船长”,所以倒也不会直言劝怼老板,只是冷漠地说了几句不看好的话。

    其中一位姓吴的船长委婉地分说:“老板娘,你刚才那番话有得商榷,你说现在这地段好,我看也未必。咱兰方之前郊区多少农田山林荒地呢,又不是香江李家坡那种地皮不够用的地方。说难听点儿我们连海滩边的地段都没全建设开发出来呢,天然泥塘子一样脏的海滩一抓一大把。

    顾老板局画得那么大,未来主城区起码比现在扩大五倍都很轻松。所以你也别说什么地段不地段,现在的近郊,过三年都是市中心,新城区说不定比老城区条件还好客流还多呢。人家无非是收回一个统一规划权、不让老百姓瞎盖那些不上档次的房子拉低了市容面子。”

    吴船长这番话还算是公道,并没有敢犯言惹怒老板。他的考虑显然是“就算市容改造了,安置的房子没两三年也发不到手上,所以这几年还要跟老板搞好关系”。

    华人普遍有勤俭朴素的美德,那些跑了半辈子海的劳动人民,有些是不舍得,有些是怕不安稳,就算有钱了也要稍微观望两年。

    一有钱就马上堕落的,往往是原先就好吃懒做混日子的。原先有事业,热爱自己工作的人,没堕落得那么快。

    刘民听了手下船长们的冷漠劝说,心里也有些后怕,便低声劝阻自己那个大嘴巴的老婆:

    “我们当年在顾鲲发迹之前,好歹也谋过他家的破船抵押,他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些年都没想到我们,我们日子也不错,何必再去显眼招惹呢。就我们这种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最好了,犯不着引人注意,拆迁条件毕竟是有利的,无非少沾点便宜,就这么算了吧。”

    汪菡看丈夫如此软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觉得我们亏了他不成?当年要不是你借他两千令吉给他周转,他连出海的柴油钱都周转不过来了,能一次捞到好几万值钱货、后来靠那笔本钱发家?那白眼狼就是给我们一个亿也是应该的,要我说我们借他钱用现在的话来说就叫‘风险投资’。”

    这话刘民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连忙偷偷掐了老婆两把暗示别丢人。

    旁边的吴船长更是听了觉得好笑,加上他今天回航喝了点接风酒,有点上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也有可能得罪老板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嘲讽:

    “当年那事儿都提过多少次了,当我们不知道细节么?老板娘,你说这话亏心不,你那叫借钱?顾家当年那条破船,值个万儿八千肯定值吧?就算去银行抵押贷款,费点时间贷五千令肯定还是贷得出来的。

    你都口头收了人家抵押才给人两千,那也好意思说是投资?顾爷当年赌的那一票要是赔了,他就没船了说不定今天还跟我们一样,是你手下一船长给你打工呢。”

    这是大实话,顾鲲当年之所以优先找刘民借钱,一方面是重生之后大人不记小人过,想给刘民一个这一世悔过自新的机会。如果刘民爽快,那就带着刘家人一起发达。

    另一方面,顾鲲也是为了图省时间,因为找银行走流程肯定很慢,还要谨慎评估。而他重生之初刚好赶上94年年初人民币汇率的双轨制并轨,那是一个难得的外贸赚钱红利窗口期,所以顾鲲宁可少借一点周转,也要尽快发达。

    但这些外人是看不出来的,他们只看到了顾鲲的天命所归,只会觉得刘家人是公事公办,丝毫扯不上恩情。

    汪菡被揭穿了细节,有些恼羞成怒:“好啊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你是本来就不想干了、故意撩拨我们让我们开了你吧?”

    “我没不想干,不过开不开随便!”吴船长反正上头了,知道有些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索性放开了。

    这种事情的结果,当然是没法收回的,一旦出现了芥蒂,大多数人都是回不去的,说了要走肯定得走。

    刘民夹在中间焦头烂额,让吴船长先离开,还安抚了几句其他下属,然后关起门来埋怨老婆:“你这脾气迟早害死我们!抱怨顾鲲的话能这么扯嘛?关键还是人家占理,人家都不用告你诽谤。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赶着讨好巴结顾鲲呢?我们能安安分分不被他们注意到就不错了!

    罢了,我看那个补偿协议,我们这一区片,咱还是带头签了吧,少惹事。这样还能买个好,说起来是我们号召手下的船长、大副们都签的。”

    汪菡看着不争气的丈夫,很想撒泼,却没有办法。

    两天之内,渔港区这边就有几百户船主和船员都签了,刘民一家好说歹说赶在了第一批,留了个积极响应的名声,屁都没敢放。

    ……

    这只是兰方市容升级的一个缩影。

    说良心话,顾鲲开出的条件,95%以上的市民,肯定是感恩戴德的,想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永远是极少数。

    渔港区这边原本应该是“重点整治”的老大难,因为大家都意识到,未来靠着海岸线的区块肯定会值钱一些,赖着不走有前途。

    但基建部门非常耐心,陈克陈处长亲自带着一队人挨家挨户解释:额外补偿只是针对“收回未来的私有土地私自盖房”的权利,大家现有的房子地段、面积都可以商量。

    如果非要迁回原址,也会保证建筑面积不减少,如果原先是平房改成了跟别的人家一起住的楼房,还会给一倍的补偿建筑面积。比如原本平房建筑面积只有200平的,拆了之后可能就换成200平的两层,但土地可以节约出来。

    兰方之前的平房率太高了,因为人口少,除了写字楼以外,其他凡是有5年以上房龄的老民房,大多数都是平房。这样的格局作为渔村和农村,主岛上塞下几万户人口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未来要塞下百万常住,就肯定得起高楼了。

    拆平房腾地那是肯定要挪的。稍微算算就知道,如果兰方主岛上未来的土地城市化率跟香江一样高,那这边的房子起码要有香江房子20%的平均层数,才能在保证兰方本地人每人居住面积两百平米以上的前提下,塞进一百多万人。

    在官方允许原拆原迁、补偿面积腾楼房后,阻力果然小了很多。

    除了个别就是想闹事,或者接受了布列塔尼人教育的文人,其余基本都归顺了。

    顾鲲这些年在兰方的威望和号召力可不是盖的。

    为了避免大家出现抵触情绪,顾鲲手下那些开发商的人手虽然众多,但在劝说和签约的过程中,却始终一个都没出动没露面。为的就是防止大家觉得开发商在这里面有多少利益,情绪上抵触。

    从头到尾,都是基建主管部门的那不到一百个雇员在说服。

    但好在七万人口也就不到一两万户居民,分摊一下每个公务员挨家挨户劝说150户人,事情也就搞定了。

    大多数比较淳朴的平民,牵头叫到一起开个会,每个劝说人员一天就能搞定十几户。所以短短半个月之后,就有超过一万户兰方本国国籍的人签了改造补偿。

    又花了半个多月,到五月底的时候,这个数字提高到了一万七千户,只剩下不到两千户的硬骨头了。

    月底做工作总结的时候,陈克找了个机会向顾鲲汇报了最新的进展。

    顾鲲稍微听了一下,随口吩咐:“彻底搞定,未来基建部的管理权就是你的了,老孙本来就是我放在那儿挂名养老的,没指望他做成什么事。好好干,他退休了就轮到你。”

    陈克被筹码吸引得有些热血沸腾:“那您看,我们能不能再重申一下当初的捆绑条款。每一个街区所有人家都签了,这个街区的所有人才能拿到提前主动签约的奖励?我认为让他们的邻居亲戚一起帮忙劝说、利益捆绑,工作会好做一些。”

    顾鲲点头:“可以,不过我们一定不能失信于民,‘提前签约奖励’你有提前公示过么?如果没有,不能临时从已经答应的里面扣,要另外给。

    奖励的东西可以无法可依,惩罚的东西一定要有法可依,我不会容许为了省这点小钱坏我名声,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现在兰方的房子和地皮普遍还不太值钱。现在能搞定的,都是好事。”

    顾鲲要对标的是摩纳哥和迪巴,那些城市就从来不担心改造的时候征地花钱太多,因为都可以转嫁到后来的买房者那儿。

    兰方的房价,如果成本不弄高一点,将来等十几年后华夏内地都涨到好几万一平米,兰方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陈克心中一凛,对新老板的魄力又多了几分认识。

    顾老板对于土豪之城的房价还真是有信心啊。

    6月1日开始,更大力度的补偿利好消息又出台了:将以街区为单位,凡是赶在6月底之前,完成整个街区全部户数的补偿协议签订,那么该街区内所有人都可以额外再得到每个人头一间未来五星级酒店客房出租权的补偿。

    如果截止到6月底,街区内还有人不肯签的,那么整个街区所有人的上述额外奖励就没了。

    这一手果然厉害,剩下的小两千户里面,起码九成都被街坊邻居亲戚劝说了。

    还有些非扛着不走的,陈克问起顾鲲的处理方法,顾鲲很干脆:

    “实在有人不走的,就诱导他们,最好让不肯走的人集中在一个街区里——我是说,如果一个街区里有一两户不肯走,那最好让他们多几个不肯走的。

    然后,我们把整个区片未来规划为配套的城市绿地,公园,或者别的配套设施。比如每个区的环卫、市政办公场所,还有就是变电站,能修到那些公园里藏起来就藏起来。当然了,肯定不能有安全隐患,健康和环保还是要保障的。”

    无非不让那些地块有升值的空间罢了,让那些地变得不值钱,但生活顾鲲还是会保障的,他绝对比所有开发商都仁慈。

    之所以能这么做,无非还是因为如今的兰方还不缺地皮,城市绿化提升一下本来就没有压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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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一条小渔船介绍:
重生94年,当纵横南洋、叱咤风云的海岛大亨。
把自己的领地,建设成全球土豪心目中,超越迪拜和摩纳哥的圣地。开局一条小渔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开局一条小渔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开局一条小渔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