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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浙东匹夫     开局一条小渔船txt下载     开局一条小渔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3章 与震惊部的战斗

    顾鲲之所以跟朱猷栋举这个例子,当然是因为他对于后世互联网时代的传媒原罪之恶深有认识。

    顾鲲并不是全知全能者,所以他只做自己专业的、看得懂的事情,不可能跟那些无敌流重生小说的主角一样什么都懂、什么机会都抓住插一手捞一笔。

    金融危机能抓住,是因为他就是东南亚华人,上辈子深受其害贴身观察认真复盘了。

    互联网方面,他能略懂一些,那是因为他上辈子好歹经营了一个渡假村、勉强算是旅游业景点经营者,还是一个“想打造网红景点但是失败了,所以闲下来忍不住经常分析其他成功种草的网红景点的传媒炒作逻辑”的经营者。

    换句话说,顾鲲前世对互联网上大部分行业的认知水平,也就是一个2010年的普通中产阶级小企业主的程度。

    所以你指望他重生后全知全能赶趟互联网创业大潮、猛捞一笔,这是不可能的。能够做个孙正一样的投资人,给笔钱然后让所投的创业者自己放养发展,倒还有点可能。

    但是,你要是问他“对后世迪拜模式是怎么利用了网络传媒人性之恶渲染起来的”,或者是问“从老牌的马尔代夫,到后来普遍依靠某些劣迹斑斑炫富表种草APP炒作起来的仙本那宿务岛,是怎么把网红经济的传媒法则利用到极致的”,这个顾鲲肯定回答得出来。

    他上辈子就是干这个的嘛。

    他对互联网最了解的部分,就是炒作,对新传媒之恶了解最深的部分,也是炒作。

    包括震惊部、节奏狗……

    加上最近遇到了孔尚忠和另外一小撮失败炒房客闹事的劣迹,以及他对未来香江经济发展史的了解,所以才那么警惕。

    然而,朱猷栋却没能第一时间GET到顾鲲提到的风险。这也不奇怪,因为朱猷栋对互联网逻辑还并不是很了解。

    现在才1998年下半年,你不能要求一个老人对新事物的发展会带来什么问题,看得很透彻。

    他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追问顾鲲:“贤婿,我记得你不是第一次提到这些角度了,你为什么对那些自杀了的人都那么看不上呢?我们毕竟是华夏传统,讲究死者为大的嘛。”

    顾鲲觉得他有必要把打击面明确一下,便也不吝跟朱猷栋仔细分析:“殿下,我从来没有反对死者为大,我只是举例,我反对的是大洋国和布狗那种‘舆论至上,炒作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价值观和立法观。

    很明显,在那些国家,舆论,包括牺牲生命的舆论,也是金融传媒狗利益集团牟利的工具。因为金融是最彻底的虚拟经济,发展到未来,金融就是打一个信心,而信心其实早就不是纯自由市场经济了。

    凯恩斯注意都凯了这么多年了,大洋国布列塔尼国也是有宏观调控、有国家刺激的。只不过他们天天说一套做一套,口头标榜自己自由市场不好意思承认罢了。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允许舆论什么都报道、什么都能炒作,国家的调控方针是很有可能被裹挟的。

    最后,这并不是说‘舆论监督’就让经济松紧政策更‘民主’了,而是谁的嗓门大谁主,谁控制了媒体谁主。

    今天因为股灾,幕后黑手大老板炒家可以安排几个炒赔到彻底破产的贪婪中产马前卒、去排队跳个楼,把节奏带起来,那是不是当局就要考虑要不要救市、要不要降息了?

    明天再因为土地供应放开了、房价开始下跌、几个本来杠杆过高、金融工具使用过深的炒狗死有余辜了,是不是也能炒房失败排队跳楼裹挟舆论了?而说到底,金融市场上无论多空都是没有正义的,多和空,是没有道理的。本来自然规律应该空的,说不定大洋联储一个操作就延缓了。

    这种情况下,任何炒输了的人,哪怕想死,也应该死得无声无息,那才公平。否则就是谁掌控黑恶势力加媒体,谁就能有更大话语权胁迫经济调控部门把投资氛围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引导。”

    朱猷栋一开始听得有些戏谑,觉得顾鲲是夸张了,危言耸听。然而越往后,他越觉得顾鲲有道理。

    尤其是东南亚金融危机才刚刚过去,这个过程中,各方用了多少手段带节奏,他是亲眼目睹的。

    金融有个屁的“自然法则”?嗓门大小,谁能让更多的人相信他们,这种唯心注意的信心成分,就注定了绝大多数的胜败和真相。

    这不是顾鲲说的,是某条大洋国学者本尼迪克特.安德森说的,那老头儿98年还没死呢,还在康奈尔大学教书呢。

    “国家也不过是想象的共同体”,世上哪有那么多必然,金融就更是信心的共同体了,最极端的情况就是庞氏传消那种。

    朱猷栋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变得很郑重:“那你觉得,未来这一系列问题,该怎么处置呢?就是学华夏的媒体管理,自杀一律不给报道?不给人用生命权兑换炒作权的兑窗口机会就行了?”

    顾鲲点点头,然后补充道:“这只是一方面,但还不够。要防止兰方的金融未来跟其他金融中心一样被势力集团裹挟,我们要做的还很多。”

    光靠简单的监督条例堵,是堵不住求炒作之辈的变着花样来的。

    比如后世一本2017年的哲学书《繁荣模式大逃杀》上,就预言了一种2044年会出现的求出名方式:在后世的YOUTUBE上,因为直接跳楼求出名的内容会被封杀,所以UP主不敢明目张胆地跳楼,而是要伪装成“红牛敢死队”的极限运动爱好者,楼底下铺个气垫。但是跳的时候

    有些看官或许觉得这种例子太荒诞,但其实还是太保守了。

    因为都不用等到2044年,仅仅在2019年年底,YouTube上已经出现学会这一招的人了——表演成功是应该的,看的人哪有表演失败真摔死人的时候多?然后那些本来想跳楼的,都伪装成高台蹦极、不小心绳子没绑好。

    甚至不光YouTube上有,还有往华资的tiktok上蔓延的趋势。

    只能说,传媒狗的炒作恶被发掘到极致之后,各种把自杀伪装成不像自杀的花样翻新套层皮招数,是层出不穷的,没法从手段上管控。

    而传媒恶与金融恶双恶合璧之后,究竟能孕育出人类史上多变态的恶之花,就更不敢想象了。

    尤其在大洋国这两个产业都是闪金族人控制的代表。

    顾鲲要确保兰方不被这种恶传染,不能光治标,必须治本,要从刑法层面就封杀,不能靠几条媒体企业管理条例。

    “所以,我说我们兰方的律法,一定要从根子上把篱笆扎牢了,不给那些大洋国邪恶风气进来的机会。

    其实吧,自杀这种行径,本来就是故意杀人罪,这没什么好洗的。条文写得明明白白,凶手自己就不算‘人’么?往常司法实践不管,一来是因为刑法只管活人,实施者死了也就撤案了。而没死成的话,罪恶并不大,加上觉得受伤也是一种惩戒,这事儿就糊弄过去了。

    但是,将来这种事情有可能跟网络炒作和传媒带节奏苟合,我们就绝对不能姑息。死成功的,那也就罢了,我们依然按照法治精神撤案。但是,撤案之余消毒的工作还是要做,要确保没有人能因此牟利出名、包括得到额外的媒体曝光利益。哪些新闻机构要是报道这些东西,要依法依行业管理条例触发,这样也能防止更多的人被这里面的利益所引诱。”

    华夏方面严禁媒体报道这方面的死者,其实还是后世富士康连环跳之后的事儿了,都大约08年了。顾鲲现在提出来,绝对是先进和超前的。

    富士康里很多行尸走肉一样机械盲目打工的人,其实也不是肉体被虐待或者高压,钱也还行,就是觉得生命不刺激,只是简单的、一眼看得到头。

    然后媒体一起哄,反而激发了那些人“我们也能创造历史、成为历史的一部分”的幻想。

    “有道理,确实应该提前对我们兰方未来的媒体全部打招呼,不给人留下炒作套利空间。”朱猷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追问,“那对于那些未遂的呢?”

    顾鲲:“对于没成功的,我们要分情况。一种是没有造成社会影响就收手了的,那个叫‘犯罪中止’嘛,而且是没有造成社会危害的中止。我们也要讲人性,这种人就算了,完全不处罚。

    但是,如果这个中止犯其实另有图谋,比如是以假装跳来博取社会关注,甚至是要挟交换某些条件,那就必须严惩,而且是在普法教育的时候就丑话说在前头,把这个规定灌到兰方国民脑子里,以儆效尤。扰乱了社会秩序的,就算不追究刑责,还是要该拘留拘留该罚款罚款,按照危害治安管理的行政处罚来处。

    至于已经动手了、但是没死成,或者受了伤的,那没得说,那就是故意杀人罪的未遂嘛。故意杀人罪未遂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要给任何人博眼球求炒作的幻想空间。

    甚至于,那些一开始就是故意公开想死的、换取流量动机很明确的人。一旦他真的当众动手了、动机很明确现行犯无疑,那还可以让现场警务人员根据‘紧急避险’的原则,将犯人击毙嘛。

    你要这么想,让他借自己之手杀成功了,那就是故意杀人罪既遂,也是可以枪毙的。那样那个凶手不但死了,还额外损害了另一项法益,那就是扰乱了公共秩序,浪费了人民的注意力流量。

    警方把这些动机明确的现行犯击毙,那就只是死了一个本来就会死的人,但公共秩序却被保护了下来,这完全符合‘紧急避险’的法理定义: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发生的危险,不得已采取的损害另一较小合法权益的行为,造成损害的,不负刑事责任。”

    反正无论怎么选那个人都会死的情况下,前者少损害一项社会公共秩序,这当然属于“不得已损害较小合法权益。”

    顾鲲的总原则,就是不给任何人用非法手段套取流量红利的操作空间。

    全面互联网传媒的时代很快就要来了。

    一切旧人类的法则,都会经受“点击就是硬道理,被喷也创造GDP”的新自然法则的考验。

    顾鲲必须帮助兰方做好准备,杀绝一切还未出现的震惊部。

    这还只是一场漫长对抗的开始。

    (PS:上文其实说得还是不太对,严格来说应该是因为‘不具有期待可能性’这种非罪理由,而不是‘紧急避险’。但因为朱猷栋不是法律专家,顾鲲也不是,为了便于交流,双方听得懂,就说是紧急避险。下面的解释,对法理学不感兴趣的书友可以不看。

    具体原理详见当年司法考试上那道98%考生答错误选“紧急避险”的题目,题干是劫机的要求一名乘客杀另一名乘客,如果不杀就炸飞机,问乘客动手后算什么。那个就应该算‘不具有期待可能性’,选错的人都清一色选了‘紧急避险’。

    因为紧急避险必须是‘牺牲另一个’法益,而不能是包含关系。劫机的如果炸飞机,所有人都死,包括那个即将被先杀的人质,所以不论开枪乘客是否开枪,被枪击的那个乘客都是死定了的,这就不是‘另一个牺牲’。除非是让他杀停机坪上安全位置的其他人,来换取飞机上一飞机的不死,那才有可能讨论紧急避险。

    同理在这个法理命题中,直播的人在到了现行环节的最后一步时、并且通过客观的医学等科学、可以确认他在这个手段的打击下是不可能生还的。那么无论监管者是否出手制裁,直播人都会死,无非是制裁后少损害一份额外的公共秩序,所以也是包含关系,不是‘另一个’法益,不能算‘紧急避险’而是‘不具有期待可能性’。

    当然现实中很难实施,主要是很难在危急关头快速科学判断出、根据对方的打击手段是否导致必死。)

第124章 兰方舰队

    或许有人会觉得顾鲲的路数有些过于铁腕,但实际上真正有治理眼光的人,都知道这么做的好处,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一点。

    因为法律也是有教化的价值的。

    学过法理学的都知道,法律从来不完全指望“被执行”这种单一模式来生效,而更多是向社会传达一种是非对错的价值判断。

    把一件本来大家模糊、不关注的事情,明确为非法后,人心中的羞耻感和是非观,自然而然就会起作用,就会劝善很多人。

    所以,即使兰方出台了针对那些恶意炒作者的司法解释,也不是说真要搞多少人来震慑。只要解释之后,普法教育跟上,把人们的是非观提升到足以应对互联网震惊部,就已经是大善了。

    顾鲲追求的,就是把那些输不起的杠杆金融炒狗逼到无声无息。哪怕他们炒输了,要死可以,但要确保那些金融狗死得毫无价值,毫无关注度,毫无社会舆论点,不给他们一丁点扯嗓门呼吁救市的机会。

    雷曼兄弟高盛摩根士丹利那种后世搞砸了就搞死一些人求放水求救市的渣滓,在兰方是绝对不允许其存活的。那种垃圾只配在大洋国和布列塔尼存在。

    “多亏贤婿教我,我们兰方才没有误弃精华、误食糟粕。没想到贤婿对于建设一个金融港的舆论和制度建设,都有那么深刻的见解,真是天以赐我兰方啊。”

    朱猷栋彻底被顾鲲说服后,由衷地感慨了一句,算是全盘接受了顾鲲的观点。

    他决定把兰方经过危机后的修法事宜暂时再缓一缓,多观望个一年,看看华夏那边实施得怎么样。

    如果华夏那边实施得好,而且其他作为同行衬托的国家和地区,在应对互联网舆论带节奏等新问题方面,表现确实不如华夏,那么到时候就除了分则三“破坏社会注意市场经济秩序罪”以外,其他统统抄华夏吧。

    除了刑民之外,公共管理类的行政相关律法,也应该向东方派系靠拢。以应对互联网时代即将出现的节奏狗、防止即将新生的金融监管被节奏狗带偏。

    聊完了治国之道后,朱猷栋换了一个轻松点的话题:“贤婿,那你这次回国,还准备做些什么呢?有没有需要孤配合的。金融危机是过去了,留下的头绪可谓是一地鸡毛,千头万绪。”

    顾鲲其实本来是打算休息一阵的,所以来的时候也没多想。此刻被垂询,临时琢磨了一下,侃侃而谈:

    “倒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儿,最近我有几件扫尾的事情要处理——三个多月之前,为了打掉孔尚忠的马前卒、那条被他豢养赞助的布列塔尼盗贼米切尔.哈彻,我可是接了有关部门的任务,要把‘南洋一号’捞起来,完璧归赵的。

    这不后来菲律宾人抗议关切得比较厉害么,又赶上菲律宾台风季来临,这事儿稍微缓了缓。不过,我已经让人用潜艇把所有详细坐标和海底情况打探清楚了。眼下台风季彻底过去,竞争对手也灭完了,去捞一下交接一下就行。”

    或许有人会奇怪,顾鲲从露西亚买了那艘“海鸥号”的基德级缉私潜艇,怎么除了他本人之外、兰方居然还能找得出会开那船的船长人才?

    这一点都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顾鲲是通过华夏某些公司作为中介,向露西亚人采购的嘛。这种小事,中介机构都会帮他解决的。

    顾鲲当初给了钱,从基础艇员到预备艇长,都会给他凑齐的,只要顾鲲给安家费和开工资就行。华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要雇佣一些有开潜艇经验的无业人员还不容易么。

    甚至招聘的时候都不是按照“转业”走的,而是从“退伍复员”的人里挑的,完全的民间行为,跟行政性的人事划拨没有半毛钱关系。

    (注:“转业”是针对有干部级别的,从部队到地方,保留级别待遇安排进国有企业、机关单位。而“复员”就纯粹只是结束之前的隶属关系,自谋出路。)

    朱猷栋点点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次建行和华海油中远都帮了我们不少。就算‘南洋一号’你赚不了钱,还个人情也是好的。我们都是几十亿过百亿美元身家的人了,就算‘南洋一号’值五个亿美元,也无所谓的。

    那么,‘南洋一号’的事情了却之后,你觉得我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工作呢?”

    顾鲲:“了断了那事儿之后,我准备花点时间,把之前一直拖着的跟马来人的合作建设项目,再推进一下,去就地视察一圈。

    另外,我们兰方油田发现之后,之前只是将其作为找建行抵押贷款和可转债的工具,在宣传上并没有跟上。如今闲下来,关于‘兰方也是石油富国’这个宣传概念,必须抓紧了。时不我待,互联网一年一个样,我们再不奋起直追,将来‘土豪旅游国’的世界标杆,就要被迪拜人从摩纳哥人手上抢走了。”

    朱猷栋微微有些惊讶:“这种概念还能宣传抢夺?有价值么?是不是低俗了点,会不会被有识之士和高端客户看不起?”

    顾鲲:“当然不会,殿下千万不要被那些口头上嫌弃、消费行为上很诚实的家伙骗了。不管我们兰方多么庸俗,只要我们是土豪国,那些清高的大消费潜力的游客,未来还是会该来就来的。”

    朱猷栋没有再反驳:“你是明白人,看未来的传媒法则比孤透彻多了,一切你自行裁处吧,孤给你全权授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顾鲲就起身告辞。

    ……

    在兰方略微歇息了几天之后,顾鲲就带着刚刚回港的“夜莺号”和“海鸥号”重新起航了。

    他准备花上半个月时间,散散心顺便把“南洋一号”捞走。

    仔细算算,自从97年开始,为金融风暴做准备工作之后,顾鲲就没有亲自带队出海作业过了。

    开船快意恩仇倒是有,但那都是只干敌人不拿钱的。

    谁让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是身价超过十亿美元的富豪了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小钱又看不上。

    不过,顾鲲对于大海终究是怀着热爱的,只要确保安全,有些时候完全可以当成是玩玩儿,不是为了钱。

    另外,这一次的航程,他还难得地同时带上了高健雄和唐佳夫妇俩,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行动——主要是因为,作业完成之后,顾鲲的船肯定是要拉回华夏的港口卸货的,不可能拉回兰方。

    唐佳本身是文职人员,这种打捞寻宝的作业她屁忙都帮不上,但是去交任务表功的时候,她的身份更适合开口跟华夏方面要好处、寻求新的合作。

    唐佳一开始也不理解,在海上呆了几天就觉得无聊,跟老板吐槽:“我那儿外事工作都忙得一堆来不及处理呢,你倒好,让姐跟你出海大风大浪?”

    顾鲲笑笑:“我这是给你放个长假好不?这点破浪也叫‘大风大浪’,那要是真让你台风季出海你还不疯了。你要是真觉得无聊,跟雄哥回舱里宅着吧。

    希望你认清形势,知道这种待遇有多难得——大部分船员是不能带家属上船的,除了我这个船长以外,你们家是唯一带了男人/女人上船的,无聊就好好珍惜时间吧。这几天休息好了,到港之后就需要你出力卖惨求好处了。”

    顾鲲本人当然是带女人上船的,还不止一个。以他的水性,也从来不会觉得船上会颠簸震动,干什么都是如履平地。

    反而有时候稍微颠簸一点,还颇有情趣。就像那些武学大师以水为师,出招时顺势而为可以节约不少力气。

    连续几天的海上生活泛善可陈。

    十月中旬的一天,“夜莺号”终于抵达了菲律宾以西的华夏海域,也就是上次米切尔哈彻毙命的坐标附近,已经做好了全面勘探工作的顾鲲,下令所有人开始动手。

    哈彻死前做得那些准备工作,有些也是为顾鲲作嫁了,正好可以用上。所以对于打捞的过程,其实没有任何的悬念。

    这事儿从头到尾,唯一的风险就在于菲律宾人方面会不会派出力量干预。

    不过幸好,98年10月份的形势,比小半年前又缓和了不少——菲律宾人对华的敌视,97年金融危机刚来的时候,是一个高峰,当时甚至菲佣还把一些破船冲到华夏的岛屿上搁浅,想制造什么既定事实。

    后来随着危机的痛苦度下降,菲佣惹事的需求也就没那么迫切了,在华夏方面的抗议压力下,几个月前刚刚把搁浅破船拖走,算是菲佣服软了。

    如今顾鲲来如入无人之境,是拿着华夏方面发的执照的,想来菲佣也不敢以官方对抗,最多是安排一些“渔民”,以民间身份跟顾鲲对抗,表表姿态喊几声,免得什么都不做的话太丢脸。

    不过,要说渔民之间的纯民间商业对抗,东南亚有哪个“渔民”的实力敢跟顾鲲叫板?

    就算把菲律宾或者印尼最强的渔业公司倾巢出动,派出那些几千吨、上万吨的号称“渔船”的东西,顾鲲也是不怵的。

    反正米切尔哈彻用过的故布疑阵招数,顾鲲还可以再用一遍的嘛,扯皮就是了。

第125章 打完收工

    阿诺基德船长是一名马尼拉渔政处的工作人员。

    级别模糊,职衔不高,但是却管着一条马尼拉渔政处最大的巡逻舰。此时此刻,他正开着他的巡逻舰“宿务号”,在马尼拉东北偏东方向100多海里的洋面上巡逻。

    有些事情,拳头硬就是硬道理,职务头衔过高反而不好办事,毕竟闯祸了惹国际纠纷了也不便于当成背黑锅的临时工。

    这种人都是有随时被当成弃子的觉悟的,哪个国家都一样,哪个国家都有这种人。

    只不过,菲律宾人的思想觉悟一般没那么高。所以要让人努力工作担风险,还给不了官瘾给不了地位,就只能多给钱了。

    类似于阿诺基德这样的人物,平时巡逻的时候捎带着从外国逃点关税走点货,菲律宾当局的缉私部门一般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有什么海上的油水的肥差,能做就做一点。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嘛。和平年代,马尼拉还得指望这些人来保卫大海呢。

    “船长,我们应该发现‘夜莺号’了,在我们正北方大约50海里——雷达屏幕上一堆信号源,但只有那个点以30节以上的超高速在航行,我们不一定追得上。”

    正在航行之时,雷达员有气无力地向阿诺基德汇报了一条讯息。

    作为巡逻船,其实雷达不用太先进,看几十海里就够用了。

    反正那些一百海里两百海里外就能发现你的敌人,你遇到了也打不过,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呢。

    阿诺基德并不兴奋,也没有什么求战欲,只是面无表情地僵笑:“呵呵,如果是在偷捞沉船的话,会开这么快么?这就是在拿‘航行自由’的国际法原则挑衅我们吧。先数数他一共来了多少船吧,估计就是跟上次米切尔.哈彻一样,想多弄几条船故布疑阵,旗舰就是个诱饵。”

    道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了,海上这个行当,计策就那么几条。

    何况,听说顾鲲可能有潜艇,但没有明确公布型号。

    以菲律宾人的武力,基本上遇到主流一点的潜艇都是防不住的。

    文物保护领域这点小事,又不可能向刚刚被驱逐出去的大洋国海军求援——要说97/98那阵子的菲律宾人,头还真是铁,一边跟华夏关系恶化,另一边又敢迫于民间对大洋国金融界的仇恨,把大洋国基地给撤了,赶回关岛去。

    只能说,一个国家被金融危机搞得哀鸿遍野的时候,是容易无差别仇外的。不仅传统假想敌要仇,甚至连传统的主子也一起仇。

    当年二战是怎么打起来的?根子上还是29~33大萧条,全球普遍向右转。包括那些战胜国,纵然他们在后来战争期间的正义性上没有瑕疵,但是在战前的向右转问题上,大家一丘之貉都转了。

    阿诺基德心里,其实是一丁点底都没有的。

    只是上峰差遣,一点都不抵抗、不做做样子就放弃治疗的话,菲律宾泱泱大国也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总要朝天开火礼送出境找回点面子(这个“泱泱大国”的评价是菲律宾人自己意淫的,好歹也是一亿人口的国家)

    随着“宿务号”越来越靠近,阿诺基德的内心就越来越凉,因为雷达屏幕上出现的红点越来越密密麻麻,好多信号看上去起码有五万吨以上。

    “怎么有这么多大船?打捞用的船不可能这么大吨位的,商船又不可能开这么慢、龟速磨洋工。”阿诺基德内心颇为警觉。

    对方似乎还算配合他,没有跟他兜圈子——“夜莺号”极速30节以上,真要是掉头跑的话,仅靠那一丁点速度差,说不定真要追到天涯海角了。

    何况菲律宾人的东西一般保养不太好,真极速开上两天两夜,说不定“宿务号”的轮机先故障趴窝了。

    “夜莺号”上的人似乎非常强硬,应该是发现了“宿务号”之后,就立刻掉头冲了过来,主动迎击,所以几十海里的距离不到一小时就接触了。

    “请停船接受检查!我们怀疑你们在菲律宾领海内违规作业!”阿诺基德的手下,在两船距离不足一海里时,开始用大扩音器对着兰方船喊话。

    夜莺号上并没有沉默太久,很快地就嚣张回应了:“我们是注册于‘兰方海事’的正常民用船舶,我们在行使航行自由!请你们不要妨碍!”

    兰方人还算是给面子的,只提航行自由,不想把问题复杂化。

    因为严格来说,如果兰方人非要强出头,强调这地方不是菲律宾领海的话,那么他们还可以抗议“就算我们在作业,你们也没资格管”。

    但是那样就太主动招惹树敌了,没必要。

    兰方的国力还是弱,十几万常住的鼻屎小国,就算如今有钱了,没事得罪人干嘛?又不是玄幻世界。

    把问题解决掉就好。

    阿诺基德看着雷达屏幕上远处那些还没目视确认的大红点,心里微微发毛,正在犹豫,幸好顾鲲的人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如果你们想做客,我们船长欢迎你们上船,但如果敢妄谈执法检查,上一个这么干的印尼人的下场你们应该清楚。”

    这是夜莺号船长杜国伟的声音,作为读书人,他喊话有点中气不足。

    对面那种小角色,怎么可能够资格让顾鲲亲自出面应付?那也太给他脸了。

    杜国伟喊几句吓一吓就行了。

    菲律宾是腐烂程度仅仅略好于印尼的国家,就算阿诺基德是个爱国者,只要事情没办成没立功,事后以顾鲲的财力想收买几个阿诺基德的上司给他穿小鞋还不容易?

    这厮平时假公济私夹带私货,捞的也不少了,污点一抓一大把,就看有没有人搞他了。

    阿诺基德脸一黑,也不敢放肆,不过对方肯放他上船,那就是给面子了。

    至于他是去做客转一圈还是真的检查了对方有没有偷捞,大不了回去吹个牛,就说“哥暗中观察了,发现对方嫌疑不大,就算了”。

    那总比船都上不去有面子。

    相反,阿诺基德想用这一招搞杜国伟甚至顾鲲,那就完全没可能了。

    一来是阿诺基德犯不着,他自掏腰包找门路塞钱陷害外国人干嘛?二来么,就算顾鲲和杜国伟太招眼,太被人恨,有菲律宾的间谍机构买单,来塞钱陷害,那也做不到呀。

    兰方国家太小了,管理层级太扁平化了,简直跟后世的互联网公司一样扁平化。

    任何一个独当一面的负责人,比如杜国伟,其顶头上司直接领导就已经是顾鲲了——你还找什么中间环节的“奸佞”来“欺上瞒下陷害忠良”?

    兰方的管理制度和模式,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贪婪的管理者没有生存空间,除非你有本事拿出足够大的筹码让大老板本人直接贪婪,可那就没意义了。

    如果一个事情对大老板来说,都是有全局利益的,那就直接这么决策好了,那不叫贪婪。

    比如今儿个这事情,菲佣真肯拿个10亿美元给顾鲲本人,买把杜国伟撤职,那顾鲲可以二话不说直接把杜国伟撤职,然后从这10亿里面分一个亿给杜国伟养老,顾鲲自己再去另请贤明。

    扁平化管理的优越性就是这么吊,吊到死猪不怕开水烫。

    ……

    阿诺基德就在这种难受的心境中,如同被监视一样请上了“夜莺号”做客,算是给一个台阶下。

    是杜国伟接见的他,一见面,阿诺基德小心地问:“顾先生在船上吗?”

    杜国伟眼一白,也不回答,只是反问:“菲拉斯大统领在你们船上吗?”

    阿诺基德立刻闭嘴了。

    确实,顾鲲是什么身份,他如今可是百亿富豪,东南亚响当当的人物。

    他就算在船上,那也是来休闲度假的,不是来做事情的,一切事情跟他无关。

    就跟阿诺基德的船出来巡逻办事,那只是打工。即使菲律宾总统顺便坐他的船晃悠一圈,也不会对外宣布的。

    你这种小杂鱼何德何能有资格觐见顾先生?

    幸好,阿诺基德也没全程跟拍,他在“夜莺号”上是否受辱别人也不知道。

    没人知道的丢人就是没丢人,大家都是在海上混的,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唯唯诺诺看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任何打捞作业的迹象,阿诺基德准备就稍微问几个问题,没收获就下船,算是尽到自己的义务了。

    “杜先生,你能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有这么多船同行么?我们在雷达上发现,这一片海域每隔几海里就有一艘数万吨的船舶出现,而且是极低速巡航,这不能不让我们联想到几个月前的米切尔.哈彻……”

    杜国伟显然提前培训过的,回答得很好:“你怎么确信那些船跟我们有关系?我只是这一条船的船长。老板是否有安排其他啊同事恰好跟我们同行,我不一定要知道——你是在质问我还是在恳求我回答。”

    阿诺基德连忙微微低头:“当然是恳求您。您就当是给我省点事儿,免得我一艘艘去确认了。”

    杜国伟占住了大义名分,这才施舍地回答:“我知道的不太确切啊,这些船应该都是刚改组为‘兰方海事’的一家航运公司,接收到了新船之后,试航一下兰方去沪江的航线,稍微偏航了一些,所以路过——怎么,有问题么?”

    “这么多船都是你们的?!”

    “顾先生前几天刚刚私有化了一家价值几十亿美元的香江公司,成功退市了。你觉得一家几十亿美元的航运公司,该有多少船?”

    对方哑口无言,看着雷达上那密密麻麻好几十个至少五万吨的红点,一阵头皮发麻。

    顾鲲这家伙的阵仗是真的大,这一趟光油费折旧费就压死不少小公司了。

    而且这摊子明显是从争议海域,一路“连营”到了毫无争议的华夏控制海域,再查下去,估计绝对没好果子吃了。

    还是收队吧。

    ……

    几小时后,刚刚在女人伺候下结束午休的顾鲲,得到了一条好消息。

    “老板,菲律宾人彻底撤了,我们马上就能完成作业。”

    “不用汇报,干完了就直接撤,去沪江。”

第126章 这不符合土豪国的身份

    几天后,沪江市某处国立博物馆的附属研究所里,某间仓库。

    当初请托中远方面帮忙牵线搭桥的文物保护有关部门,派了一堆专家,忙前忙后检查着刚刚捞上来不久的东西,个个面露喜色。

    此刻这里摆放的,正是后世在文物保护界大名鼎鼎的“南洋一号”上捞到的藏品。如果是几年前,顾鲲还没那么发达的时候,得到这条船,恐怕会欣喜若狂。但现在这点小收益对他来说最多就只是锦上添花了。

    顾鲲的人很专业,捞上来之后的存放保护都做得很好,哪怕是唐三彩外面的珐琅质釉彩也尽量保护了下来。即使有损坏的,多半是在海底这些年就已经损坏的,很少有二次破坏。

    中远方面自然也要派人来交接,这是露脸邀功的时刻,怎么能错过呢。

    “咱都这交情了,感谢的话咱就不说了,说多了都是虚情假意,都在后续的合作里了。在南洋地界上,就没你顾老板不方便办成的事儿。”刚从澳县特地坐飞机赶回沪江的何岚,由衷地对顾鲲表示了敬意。

    而顾鲲也比较谦虚,没有再显摆什么。

    毕竟他在香江捞了这么多,也是要仰赖金融管理部门的配合的,哪怕他是从索罗斯和小散头上拿的钱,不是从国家队身上赚,人情还是在那儿。

    还你几个亿的文物,完璧归赵,也算是一桩了断。

    “何总客气了,这事儿我也有好处,这不还落了几百公斤粟特和萨珊金币么,也值几千万美金了。”顾鲲笑得如沐春风。

    一条排得上号的大型阿拉伯商船,全船能带几百公斤金币,是丝毫不奇怪的。

    这些如果按照黄金价格来算,也能值几千万人民币或者几百万美元了。但因为是1200多年前的东西,金币的文物价值起码能比金价再翻二十倍。

    不过总的算下来,还是到不了一个亿美元,跟全船所有值钱货相比,也就占了不到两成。

    顾鲲才拿了二八开都不到,很良心了。

    事实上,就算他自己落下几箱甚至几十箱唐三彩级别的东西,只要不是公然拿去国外拍卖会出货变现,而是自己留着收藏把玩,那也是没人管他,更不可能查清楚的。

    东西在他船上放了这些天,要转移私人藏品早就转移回兰方了。而他交给华夏方面的,足足有好几百箱,少掉几十箱也只是一丁点比例。

    ……

    双方一番交接之后,何岚与顾鲲这样的高级别角色,就把剩下的杂活儿留给专家们,自己先行离开。

    何岚很郑重地在西郊宾馆摆了一桌酒席,请了不少高规格的人物陪同,一起给顾鲲接风。

    名义上当然是代表中远系,出面答谢顾鲲,但实际上,所有关联到的单位都会派人来还人情。

    酒过数巡,何岚很主动地问起:“小顾,我太了解你了。亲自送这批东西来,恐怕是有什么新的合作想谈吧。”

    如果只是送东西,杜国伟就足够了,顾鲲明显是要趁热打铁的。

    顾鲲抿了一口香槟:“合作机会当然很多,兰方这次可是在东南亚金融危机中,表现出了极大的国际担当,帮各国抄底了那么多萎靡的、无法自持的资产。后续要把这些产业长期经营好,少不了华夏方面同行的先进经验和优越管理帮扶。

    比如我在香江买了一家20亿美元市值的航运公司,私有化了,改名叫兰方海事。以后还需要你们中远提携呀。有些技术和管理的骨干,我们恐怕要从你们这儿挖人。当然最好是你们自行推荐。”

    何岚轻松一笑:“这些好说,我们中远还能缺人么。”

    国企向来是最舍得花钱做人力资源储备的,说得难听,容易造成人浮于事。但紧急的时候,班底厚度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大不了顾鲲开的条件好一点,以超出人才培养经费成本的价钱挖人,直接帮中远解决一批储备人才的出路。

    然后中远再拿着这些预算重新去招人、慢慢培养好了。央企本来就不怕培养了人才流失到社会上,反正有钱。连央企的考核KPI、对上的政绩,都有一条很重要的指标,叫做“社会责任感”,考核的是解决了多少社会就业。

    顾鲲这也是在变相帮中远解决更多社会就业嘛。

    东南亚金融危机刚刚结束,国内的人工作也不好找呀。

    双方相谈甚欢,何岚只是有一点不解,主动提醒道:“小顾,这事儿严格来说,还是你帮了我们更多。但是据我所知,你既然是私有化了一家曾经的香江航运公司,难道被收购的公司自己没有管理层班底么?

    还是说,你要扩大经营的规模范围如此之大,原来的人远远不够你用?香江如今也是我们华夏的领土,我也也不希望损及香江的社会就业率。”

    顾鲲不由笑了:“何总还真是悲天悯人,放心,我们是有社会责任感的公司。有少数香江人我们要辞退,主要是他们的人力成本太高,薪酬太贵了。

    但这不是主流,我们尽量留用。真正被我100%裁掉的,主要是原先公司里那些持有布列塔尼国籍的人,尤其是白人,现在一个都不留,他们统统失业了。”

    谈笑间,雪肤豚灰飞烟灭。顾鲲就这么用最绅士的表情,像小学生解剖青蛙一样毫无内心波澜地做完了这一切,甚至还有点想笑。

    何岚微微一惊:“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民族……哦不,是国籍歧视么?”

    顾鲲耸耸肩:“那又怎么样?我们是兰方诶,还要按照西方价值观去考虑政治正确吗?就算闹大了,也不过是被他们抵制嘛,何况本来就闹不大。我们也没有跟布列塔尼人有任何生意往来。

    我觉得,侮辱诽谤是不对的,应该付出代价。但是只是心里歧视歧视,不公然说出来挑衅羞辱,那算什么?东欧国家歧视近东战乱国家流民的多了去了,也没见那些圣母跳出来指手画脚呀。

    我记得哪个经济学家说过,凡有歧视,必付代价。一个大洋国的白人房东,不租房给黑人,那么他就要付出‘来抢租他房子的潜在客户变少、供需关系向需求方的强势偏移、最终房子可能租不出无歧视房东那么高的价格’。

    那些西方殖民大国现在来装圣母了,只是他们历史上积欠太多,加上现在西方发达世界早就需求饱和、需要第三世界提供新兴市场,所以他们开始向曾经的殖民地人民示好了。

    而东欧那些穷国,他们本来历史上就没机会欺负亚洲人民,也没机会拥有前殖民地影响力,他们关起门来自己看不起那些自己想看不起的人,也没碍着谁啊。布列塔尼人要哔哔,先去找平独镇露某大国哔哔去。”

    哥又不公然侮辱谁,但哥心里暗搓搓看不起某些人,那是哥的自由。大洋国那种,反而是纯粹为了经济利益,政治正确到了另一条魔道上。

    那些深南州的底层红脖子白右又没从全球化和国际和睦中得到好处,凭什么要求他们跟华尔街拎包客一样不许看不起外国人?

    何岚懵逼了一会儿,不得不摇摇头:“你看问题还真是犀利到鲜血淋漓,一点面子都不留。不是我不该质疑、惹你说这么多的。我们还是聊下一个合作意向吧。”

    顾鲲也就不想再扯淡,很快切回正题:“这次来,另一个方面是希望华海油再帮我优化一下报告数据造假再造好一点——目前我们兰方的人均石油预期储量,才勉强略高于科威特,这也太惨了。必须得想办法巧立名目再做高一点。”

第127章 奢侈胜地

    对于顾鲲这次专程来华夏,居然是想求华海油方面在储量吹牛方面进一步放卫星,何岚乍一听觉得很不可思议:

    “兰方已经对外宣称有30亿桶原油储量了,还不够高?小顾你这是想干什么呢。不管你们把油田储量吹到多高,咱自己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将来你要是打算引入第三方外国股东跟华海油抢生意,我相信不会有好下场的,而且还容易穿帮。如果你不引入第三方外国的话,这种牛吹了也没意义。华海油按比例入股的时候,只会按实际储量出钱。”

    顾鲲摇摇头:“我当然不是想从华海油多拿哪怕一分钱了。甚至于,只要他们配合我造假,我可以在咨询费勘探费方面再多给点好处。至于具体操作,我觉得只要他们的技术人员肯昧着良心配合作伪证,其他商务上都是好操作的。国家和国家之间也可以有阴阳合同嘛,不会多坑你们钱的。”

    听顾鲲说得如此诚恳,何岚也稍微冷静了点,她凝眉思索了一会儿,犹豫地问:“那你就是为了图个虚名?刚才我听你提到,说不满意兰方的人均储量仅仅超过科威特……

    算了,我也不问你动机了,我帮你打个电话,喊华海油的杨总一起来喝一杯,你们当面聊吧。”

    华海油的杨总,半年前跟顾鲲私下交易结交过一阵,只是后来兰方勘探项目进入正轨、兰方人也凭借着储量抵押拿到了建行的钱之后,杨总有其他大项目要忙,也就回国内坐镇了。

    这次顾鲲来献宝,要是有可能的话,他还想直接把杨总拉来呢,但没办法,谁让他是跟中远这边的人单线联系的,所以总要再借花献佛一下。

    幸好大伙儿人都在沪江,一个电话后,不到一个小时,杨总就很重视地赶来了。

    何岚提前让人把残酒剩菜撤了,赶紧重新布置了一下,免得失礼。

    这么重大的国际项目合作,每一次谈判,哪怕是私下里的,都不能丢了体面,区区几万块的招待费酒菜钱算什么。

    杨总到了之后,何岚婉约地把顾鲲的诉求,重新转述了一遍,杨总一开始也很好奇。

    他从1982年开始在华海油的海外业务部门做事,16年了,没见过老外这样的要求。

    到了这一刻,顾鲲也不隐瞒了,他大大方方地分析:“你们应该知道,目前探明是22~25亿、之前一期对外宣传是30亿桶。我们兰方原先有九万多将近十万国籍人口。

    还是去年金融危机刚来的时候,我通过‘因为兰方历来没有商业保险公司’的理由,机缘巧合做善事,赞助一部分老弱病残去买了高额的马来西亚商业保险公司的养老/保险、安排置业移民。所以,现在兰方的国籍人口是七万整,机缘巧合降低了两万多人。”

    顾鲲提这一点的时候,措辞非常谨慎,哪怕是跟自己人关起门来闲聊,他都没有流露出丝毫哪怕是“我早就在兰方有预谋地减少国籍人口”的意向。

    似乎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悲天悯人、善有善报、为了救济鳏寡孤独,才把那些没有谋生能力的老弱病残变成了外国投资移民,让他们老有所依。

    而事实上,如果不是兰方这种最极端情况,为了冲某些人均指标的世界第一,世界上也确实没有别的哪个国家非要这么费尽心机来降低自己的人口了。

    在其他统治者看来,人口那可是税源,不是要你发福利养的负担,统治者也不需要那么仁慈。

    所以,即使到了这一刻,杨总和何岚也只能感慨顾鲲是天选之人,没觉得他早有预谋。

    顾鲲察言观色,没看出对方有质疑,继续往下说:“30亿桶名义储量,人均到7万国民头上,每人是4.3万桶。

    而科威特的人口是230万,他们的原油储量经过前些年的疯狂掠夺和战争破坏,也还有970亿,折算下来人均跟我们几乎一样。但他们的人口是我们的30多倍,储量也是我们的30多倍,这种情况下,兰方要打出耀眼的宣传招牌,几乎不可能。”

    杨总却不以为意:“跟科威特一样,甚至比科威特略多,那也很了不起了。沙特和伊拉克委内瑞拉的人均还远不如你们呢——沙特的石油不到科威特三倍,伊拉克只是科威特一点五倍,可沙特和伊拉克都有两千万人口,都正好是科威特的十倍。”

    顾鲲严肃地分析:

    “但巴林只有70万人,历史最高储量却有420亿桶!开发了多年还剩300多亿。他们人口刚好是兰方10倍,人均已经超过兰方。

    卡塔尔人口接近100万,但总储量更夸张,可能接近700亿,加上卡塔尔70年代独立后才开始油气开发,挖掉的更少,剩下还有600多亿,他们的人均也是兰方的一点五倍以上。

    我算过,兰方的宣传名义储量,至少要吹牛吹到50亿桶,才能确保超过巴林和卡塔尔,吹到七八十亿的话,就彻底稳了,永远不会有挑战者。”

    “可是吹牛只能管得了一时,等到将来真的开采了,迟早要穿帮的。一个谎言知道的人多了,成为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是不可能瞒得住的!”杨总不得不提醒他。

    顾鲲:“但是能骗住几年,比如五年,或者稍微更久,我就满足了。我要的,只是互联网传媒崛起的最初几年,兰方群岛占据住‘世界第一人均储油量,世界第一人均GDP’这两个身位,就够了。将来实在瞒不住,再说数据有点误,低调承认减计一点就行了。”

    杨总和何岚不约而同的一愣,又异口同声地问:“那有什么用?几年后不就回来了。”

    顾鲲狰狞一笑:“不会的,我既然是有心算无心,我会严控好兰方的入籍门槛,确保兰方的国籍人口几乎不增长。所有来兰方参与建设的人,我可以给他们分享红利,但我绝对要让兰方的国籍的珍贵程度,达到仅次于摩纳哥和梵蒂冈的程度。

    而那些中东国家,他们的繁殖速度是很快的,不像我们华人那么节制。五年,最多十年,那些有点钱就乱生孩子的中东国家,就会自己把自己的人均指标变得稀烂的。”

    科威特这种国家,已经在上述三个例子里算是相对节制的了,可是依然有4%点几的恐怖年人口增长率,17年时间就能让一国人口翻倍。

    而卡塔尔则彻底尽显了暴发户的本性,后世伊拉克战争爆发、油价上涨后的第二年,卡塔尔人就疯了一样繁殖,05年人口增长率达到了恐怖的20%!一年里从100万涨到了120万!(怀孕需要一年左右,所以是03年伊拉克被打,04年开始卡塔尔繁殖、05年开始暴涨)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那些中东国家,不能指望他们跟高智商的华人一样精打细算。顾鲲的这些指标,都是他用华人的聪明才智精打细算算来的,所以是天经地义他应得的。

    他靠伪造数据,把最近这几年撑过去,撑到03年以后,哪怕被发现造假,到时候人均石油储量和GDP肯定也稳超人口增长后的巴、卡。

    也绝对超过作为城市存在的迪拜。

    为了实现这一切,兰方的国籍相关法条注定是最严格的,比如要求父母双方都是兰方人,而且从怀孕到生下来都是在兰方的国土上,才能给孩子上兰方籍。否则一律赶走算外国人。

    不是顾鲲不重视人口带来的生产力,而是区区几万人的生产力,就算这些人再精英,也比不上炫富人均世界第一的招牌来得值钱、带来的利益更大。

    并且,他有把握确保在中文互联网上,都按照他的统计口径来宣传。哪些哗众取宠的带节奏大V敢瞎来,他宁可给马风张超阳塞钱封杀。

    反正早期的中文互联网世界还是比较孱弱的,尤其是寒冬中那几年。顾鲲早就给马风投过天使轮了,跟张超阳也略微有点交情,至少七年之内控评还是控得住的(历史上互联网寒冬到04年结束)。

    “没想到炫个富的生意,这么不容易,唉,这就是你所谓的互联网思维么。”杨总听完顾鲲的数据分析,不由感慨无法理解另一个新世界,也忍不住定量分析,

    “兰方的油田,就算25亿桶,按照七八十年采储比,一年挖三千万桶,40美元油价、25美元税前毛利,那就是一年12亿美元收入、8亿毛利。

    你为了搞噱头弄旅游业,但旅游业毛利比挖油低太多,你起码20个亿营业额才有8亿毛利。就算中远给你可劲儿拉华人游客,一个人来一次兰方玩一两个星期,人均消费两千美元顶天了,20个亿至少是100万人了!华夏哪有100万拿得出两千美元出来纯玩的富人!”

    顾鲲并不想多解释:“你们理解不了,就别理解了,反正这事儿做成了,我承你们情。对于高端游客,出国旅游不仅仅是玩的。我赌用不了几年,华夏人出国就会以买买买为主,抢购关税优惠商品。我会做好配套的,我相信一个以奢侈著称的国家,会成为购物圣地。”

第128章 狙击迪拜

    98年的华夏旅游业,有诱导游客顺带购物的概念,但绝对没有“购物游”的概念。

    早几年,出国要买东西,那肯定是共识。不过这种共识是建立在1994年以前、有外汇管制大背景下的。

    那时候的人想出国,想自己私人换美元,根本换不到。因为94年以前,人民币对外的汇率是双轨制的,官汇很坚挺,黑市汇率很低,官汇换到就是赚到,几乎是一种外事特权。

    所以只要拿到了美元,出国的人都是用足机票随身行李的分量,尽可能多带泡面,把国家允许你按官汇换的每一美分,都拿来在外国采购高档进口品。又省了关税,又省了汇率双轨制盘剥。

    94年1月1日至95年1月1日,经过一年过渡期后,华夏的私人出国换汇,总算是放开了。尽管还有限额,但只要你能从外国使领馆弄到签证,不管你是因公因私出国,国家都得给你公平的换外汇资格。

    极少数有钱人的购买欲被释放了一波后,外国旅行社很快发现华夏人终究只有那么极少数几个超有钱能买买买,其他基本上也就是公费观光玩玩。

    历史上98年开始出现的早期“李马泰”热,大家去了也就是为了吃喝玩乐,不是为了买,这些国家也不够发达,最多李家坡这一站买一点,待遇跟在香江差不多。

    国人在旅游购物上狂花钱,基本上是21世纪初,加入WTO、各种海关带货要求也进一步放松后,从赴曰本旅游团开始释放。

    从此香江和曰本就成了华人对外喷钱的两大宣泄口,李家坡勉强稍微沾点光,至于南棒还得再苦逼几年,基本上06/07年之后才开始被购物游惠及。

    那年代,也不存在职业代购,直到2010年之前,带货的主要都是一批特区和珠市的渔民,每天利用政府给定的几次通关机会优惠,每人带N个手机/笔记本/MP3等电子产品,以合法自用的名义带进来,政府一般也是默认的。

    当局给这些渔民通关次数优惠的条件,是他们要配合休渔禁渔、每年让渔船闲着不出海摆烂。(我15年前去香江和澳县的时候,过关就遇到很多这种渔民,后来过了几年再去,就少见了,然后专业代购网络开始发达起来了)

    一言以蔽之,此时此刻,摆在顾鲲面前的,还是一片非常蓝海的空白市场。不计代价抢占住先机,抢占住国民的心智定位,还是很有机会的。

    才98年呢,凭什么香江和曰本就是购物天堂?

    兰方一样有机会抢夺“物价很贵,但是在那儿买奢侈品很划算,买到就是赚到,买得越多赚得越多”的认知。

    ……

    何岚与华海油的杨总终究是理解不了顾鲲的格局。

    但他们的职业素养,让他们能够做到在理解不了客户的时候,依然忠人之事,配合好顾鲲。

    所以短短几天之后,华海油方面就给顾鲲私下里通报了预拟的造假方案。顾鲲看了,觉得可行,才让那些地质专家去“从结论反推条件”,补充一些技术数据细节。

    总而言之,足够确保兰方未来几年的名义原油人均储量,远超巴林卡塔科威特。

    搞定这幢大事期间,顾鲲身在沪江也不可能闲着,就抽出点时间,一边休养、回母校看看玩玩学妹。(他不是那种人,这里提的学妹特指今年刚升大四的林莺,以及慰问慰问那些同样今年要升大四的黑克兰毛妞儿留学生。)

    一边找其他设计院、研究所,把他内心原本一直在勾画的、关于土豪国的炫富工程的设想,找有实力的单位先帮他设计起来。

    如今提建造还有点早,因为他手头现钱并不多,股市里那百亿美金级别的资金,都只是计划在明年年中完成撤出、互联网股更是要拖到明年年底。

    所以,真要是搞一些全球瞩目的世界第一地标,顾鲲暂时也烧不起,周转不过来。

    幸好这种特别重大的工程,设计加勘测用上一两年都是很正常的。顾鲲可以先真金白银给设计费。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后世迪拜的世界第一高楼哈利法塔,造价15亿美元,总高828米。顾鲲如今提前了好几年施工,技术不成熟,要达到同样的指标,可能成本还会更贵一点。

    要顾鲲立刻拿出那么多钱,全款,可能得等股票再卖上一个月,或者延缓彻底还清贷款。但设计费一般不超过工程造价的八分之一到十二分之一(根据设计所的牌面大小,要价浮动范围比较大)

    所以,让顾鲲先出一个亿美金的设计费,还是很轻松的。

    除了把哈利法塔抢了之外,帆船酒店,奔马礁棕榈岛,有很多项目顾鲲都可以抢。

    历史上,这种超级工程肯定得找大洋国的顶级设计院来搞,但顾鲲既然心里有了思路,找同济建筑设计研究院搞定也是可行的。

    他在交大海院设计所的时候,跟同济那帮人就非常熟,同济系也算是国内建筑设计到土木第二强的大学了,除了清华谁也不怵。

    后世沪江三大高楼里最高的和另外一座,最终的施工落地方案,也都是同济系搞定的,那也都是600多米至少500多米的高楼,造型和风阻等难点也非常艰辛,同济人一样可以啃下来,所以顾鲲可以相信他们的实力。

    90年代末的大洋国和曰本,确实比华夏发达得多,但每个细分领域的领先程度是不一样的。

    在基建狂魔这个问题上,华夏人没必要自卑,也没必要为请本国的设计院而觉得抬不起头、不够奢侈档次。很多工程效果不好,是预算的问题。

    如果肯跟找大洋国设计院一样可劲儿花钱,不在乎施工预算,同济研究院的土木狂魔一样能给你整出来。

    ……

    10月23号,星期五。

    顾鲲让司机开着他那辆老旧的使字牌加长林肯,跑了一趟母校和离母校不远的华师、沪外。

    林莺她们提前得到小心,知道顾鲲要来了,非常期待。

    车子一路在校园里低调地缓缓行驶,一点没有超速嚣张的打算。可惜这几所学校的女生,对于这块牌子早已牢记在心,比黑夜中的萤火虫还要招眼。

    “真是可恨啊,就知道玩洋妞,还经常祸害新女生。”不少自诩美貌的女生,并没有羡慕和钦佩,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潜意识的口水之后,就重新化作嫉妒。

    顾鲲这人在女人问题上的随性和恶劣,在沪江的高档女大学生圈子里已经传开好几年了。不过他尊重华人、只祸害奴役洋妞的名声,也跟他的好色一样昭著。

    谁让他两年前就已经是顶级世界巨星、破世界纪录最多的人了呢,他在年轻人中的号召力,并不是仅仅靠财富。只是最近的一年半,为了跟国际金融游资作斗争,大家才略微淡忘了一些顾鲲其他侧面的人设。

    车子在林莺的宿舍楼下停稳,林莺立刻就带着几个精挑细选的美女迎了过来。

    “老公,想死你了。我都大四了,带我回兰方实习吧。哦,还有,你让米德洛娃姐通知我带的人,我都带来了,你不会是今天想要……”

    顾鲲双手交叠摆在翘了二郎腿的膝盖上,温柔又不失邪魅地敲打:“今天不会,但是将来,你要学会适应我的这种新人设——从今往后,我给人的公众形象,就是那种在酒吧夜店KTV的顶级私密包厢里,对着洋妞脑袋上撒钱、让她们用金钱洗澡的石油土豪模样了。

    今天不过是热热身,带几个妞儿招摇过市找设计院的人谈判——我相信,我摆出这幅跟中东土豪国的人一样的姿态,他们会更好的理解我的需求。”

    林莺仅有的几丝小心思也烟消云散了,顿时没心没肺死心塌地地展颜一笑:“那就好,这都没什么。你们几个还不快上车。”

    行政版林肯很宽敞,尽管座位排数较多,但大家依然选择了一排坐四个人,让另外两排空出来。

    林莺坐在了顾鲲右手边,到时候下车方便,而被她找来的毛妞儿中姿色最出类拔萃的莎拉诺娃和安娜斯塔西娅,则坐在了顾鲲的左边。

    顾鲲左拥右抱搂上去的时候,他可以感受到莎拉诺娃微微悸动地哆嗦了一下,但很快通过几次深呼吸,就控制住了。

    顾鲲感受了一下,批评道:“你们几个穿这么寒酸?算了,一会儿到地方先换一身行头和首饰,别给我丢人。最近香江倒了几家奢侈巨头,我有不少朋友去司法拍卖抄底了不少珠宝,我堆着都没地方用,随便挑,算是工作服了。你们先挑,剩下的才给她们几个,林莺你把关。”

    原来,顾鲲来的不止一辆车,后面还有其他的车,接另外一批大四的毛妞儿,今晚一样要去跟设计院的人酒局。

    顾鲲只是挑出最漂亮的陪自己,其他的当然随便陪供应商逢场作戏喝一杯了,但也只是喝一杯。而这些外围一些的毛妞留学生,当然不配由顾鲲配发最顶级的首饰来应酬工作了,所以要林莺帮他把关。他钱再多也不可能给那些路人女留学生乱发。

    这些供应商又不值得顾鲲送女人,陪喝酒只是为了让他们理解顾鲲的需求风格。

    要给老子比照比狗大户家最土豪的土豪还土豪的风格来设计!

    不是世界第一,就没有意义。

    傍晚时分,在东方明珠附近的顾家江景别墅里,交大海院和同济建院的领导就都到了,仅仅看了一眼顾鲲的排场,就觉得颇为震惊,不知道顾鲲到底要搞些什么大新闻。

    PS:早就三千字了,稍微说两句不要钱的答答疑。

    因为前几天的章节涉及法理,很多人私下里追着我问,是不是看了某些网红讲课,来剽窃思想现学现卖。我没听说过那个名字,还特地百度了一下才知道是谁。

    我只想说,请大家有点常识,我都30好几的人了,我学法那起码是十年前的事儿,我们那代人念书的时候,就算听课也是听韩友谊那一辈。

    你们现在提的老师,他教书的时代,跟我念书的时代,就不是一代人。

    当然我绝对不是评判谁讲课好或者不好,因为我说了我没听过,我肯定不会去评价。

    至于有些人觉得为什么法律分析的风格有近似,那我只能说——法律是有稳定性的,尤其是法理学层面的分析,很多都是几十年不变的真理,这本来就应该是不同的老师讲出来的结论、分析过程是一样的,很奇怪吗?

    要是不同的老师教出来的法律不一样,那才奇怪吧。

    所以,在法理学领域,老师的水平只是体现在是否风趣、通俗易懂,门槛如何、是否能让更不专业基础更差的受众听懂。如果学生自己素质好,就不挑老师了。

    可能现在的00后学生,阅读障碍比原先更严重了,需要更风趣才能让他们集中注意。我们80后读书时的意志力,应该比现在的学生强,我们不用老师风趣也能集中精神。

    这一点可汗学院的人早就发现了,应该归咎为移动互联网带来的注意力破碎化吧。

第129章 吐蕃国师加持过的

    “呦,童院长,你们院这么重视,您亲自来呢。”

    “徐院长,彼此彼此,听说今天这个是大单,顾鲲在设计费上可是向来出手大方,咱当然要亲自听取甲方需求了。”

    傍晚时分,顾鲲的东方明珠江景别墅外面那个路口,两辆奥迪A4不期而遇,双方的司机还差点儿因为抢道发生了点小摩擦。

    幸好,大家都注意到对方的车是奥迪A4,看牌子也像是同一体系内的,善于察言观色的司机们才收住了脾气

    车上的人也是到同一个点下的,正是交大海院的徐院长和同济建院的的童院长。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碰了面之后也就归于一团和气。

    他们都是知道,顾鲲今晚要请客谈事儿,有生意可以接,请了好几家单位的人。只是他们没想到对方也那么重视,都是院长亲自带队来听取需求。

    98年的国内,民用车还是以大奔为尊,数量也不算多,但是官车却普遍已经渐渐体面起来了。

    尤其是沪江作为一线城市,这里的重点大学设计院的院长,放到外面那也是比等闲的县处级体面的。奥迪来华开拓比奔/宝晚,却瞅准了新的定位,专走政府采购路线的公关,成功把自己定位成了“华夏官车”,那大约是从96年开始的。

    徐院长和童院长看着对方的出现,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不知道今天能从顾鲲那儿抢到多少设计费了。

    不过幸好海院和建院方向不太一样,还是合作的机会大于竞争。这事儿童院长需要操心的更多,他还得担心其他本地的建筑设计院,甚至是洋人的顶级建筑院来抢生意。

    两人带着手下的设计师、助理人员联袂走到门口,就有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黑克兰女招待引路:“各位里面请,顾先生已经久等了。”

    童院长是第一次来顾鲲这儿,不由压低声音跟徐院长请教了一句:“这就是顾鲲一直带在身边的黑克兰助理?”

    徐院长却是见过顾鲲最早的黑克兰助理米德洛娃的,他小心快速地瞥了一眼,低声回复:“不像,应该是又换人了吧,嘿嘿嘿,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少年慕艾……”

    他们还没来得及多感慨,就已经走进正厅。

    毕竟别墅很小,花园的长度只有二十几步,曹植都只够作三首诗,正常人说三句话就走到了。

    当他们看到顾鲲的形象时,更是大跌眼睛,深感出乎意料。

    “怎么搞得这么庸俗,金闪闪的。”徐院长内心暗忖。

    顾鲲这也太不爱惜自己的形象了。

    左拥右抱搂了两个金发碧眼的绝色美女,都才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应该不会比顾鲲更年长。(顾鲲马上就22周岁了)

    至于穿的衣服,也变得浮夸了很多,甚至大男人还戴起了很显土豪庸俗的首饰——当然了,出现在顾鲲身上的东西,再庸俗也不可能是拇指粗的大金链子了。那种玩意儿太沉,不能算首饰,只能算刑具。

    顾鲲的庸俗,最多是在除了无名指以外的其他手指头上,套18克拉大的钻戒,还是可拆卸那种,不妨碍做事。

    胳膊上也套了各种不知名的串儿,从顶级的沉香紫檀到翡翠玛瑙天珠,徐院长和童院长这些不识货的人,也认不全。

    “大家坐,不要客气,来,今天我们只喝酒、坐而论道,不谈具体设计。”顾鲲一抬手,立刻吩咐了几个洋妞儿伺候设计师们喝酒。

    “这……这不合适吧,也不符合您的风格。”徐院长怎么说也是顾鲲母校的设计院院长,脸上有些挂不住。

    “很快就合适了。徐院长,我还是很敬重你们的,不过么,有些时候,我觉得这样最能让大家最快体会到我的需求变化。大家又不是国家公职人员,何必拘束呢。”

    设计院毕竟都是自负盈亏的企业性质单位,接受点请客消费也没什么。

    徐院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顾鲲手上那堆扎眼的串儿几眼。

    看,这就很诚实。

    很多文化人,口口声声说看不起土豪,但真看到土包子的时候,也要忍不住多看几眼,看清楚对方究竟俗在哪里,那才好批判嘛。

    而这就中了互联网流量主义者的计。

    流量狗不怕你骂他,就怕你看都不看他。

    只要开始好奇了,哪怕心理准备是为了“找到对方可喷的点,然后批判”,流量狗也不怕。

    顾鲲的用心何其良苦,从今往后,他的炫富和炫烂炫玩女人,都是为了家国天下,是为了与人性的斗争。

    “戴些玉石翡翠也就罢了,那串啥不知道名字的石头,戴着多沉,太扎眼了。”徐院长看清之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顾鲲下意识看了看胳膊,非常满意,自然而然地炫耀说:“这虽然是石头,也算是一种类玛瑙的矿物,关键是有人供奉有来头,那就能叫‘天珠’了,我相信以后华人为了炫富折腾,会巧立名目把这些概念都炒起来的。”

    顾鲲手上戴的“天珠”,在90年代末国内绝对不火,因为没有人搞这个文玩。

    不过2010年之后,就越炒越火,主要就是刚富起来的人为了变着花样炫富寻找存在感,其他珠宝玉石炒作到后来不知道怎么炒了,就开始炒历史积淀。

    天珠严格来说材质不比其他上等玛瑙值钱多少,但那都是藏地高僧加持开光过或者供奉了几代的,要有历史价值才能叫天珠。但偏偏又不算国家的保护文物,是可以合法随便交易佩戴的,这就给了文玩炒家一个操作机会。

    不过,后世再好的天珠,跟顾鲲胳膊上这些都不能比,因为顾鲲这个是唐朝的,是“南洋一号”里捞起来后他自己留着玩的,还有好多呢。

    因为如今这玩意儿不算国家保护收藏文物,当时给有关部门上缴的时候,他把这些东西跟粟特金币一样留下,也丝毫没人过问。

    而他后来找专家看过,结合“南洋一号”的年代,应该是唐玄宗开元末期到天宝年间的,虽然不能确信是不是《旧唐书》上记载的赤祖德赞派人入贡时吐蕃国师????????亲自来长安开光供奉的那批,却也绝对不差了。

    后世地球上的文玩客玩的天珠,相比之下那最多就是个弟弟啊。

    顾鲲也不刻意炫耀,只是轻描淡写地表露了自己手头东西的来历。

    徐院长童院长一听是唐玄宗时候的东西,立刻懵逼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两位有兴趣?要是这次合作愉快,等我项目收工的时候,我考虑送两位一串玩玩,当然,比我的肯定要差一点。”顾鲲轻描淡写地说。

    徐院长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问:“还请说说您的想法。”

    顾鲲点起一根雪茄,喷出一口云雾:“我目前呢,有三个项目,要请你们设计。我准备把我买下的一个珊瑚环礁岛屿,人工填挖修整,造成一个棕榈树形的层层海景房岛屿。

    其次呢,我想在兰方主岛西北、海水质量最好的地方,凭空造一座从海底拔地而起的玻璃酒店,形状呢就像一座帆船就行。徐院长就负责海底基础的施工方案,童院长你们负责海面以上的建筑部分。

    内部装修你们暂时不用操心,但一定要预留足够的操作空间,到时候我还会请希尔顿家族的人群策群力提供补充方案。我要求比世界上任何酒店都豪华。你们可以分析一下现有的酒店分级设计规范,看看五星级比四星级超出多少,四星级又比三星级超出多少——到时候,我就要比现有的五星级标准,再至少超出这么多!我要宣称我的帆船酒店是世界上唯一的七星级。”

    童院长的表情,居然流露出了一丝嫌弃:“顾生,你不怕这样太庸俗了么?”

    顾鲲起身,拍拍童院长的肩膀:“时代变了,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干吧。”

    顾鲲清晰的记得,上辈子迪拜人一开始炒作的时候,也是被人看不起的。

    尤其是被传统媒体看不起。

    可是结果呢,那些传统媒体本身,过了不到十年之后,就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报纸?杂志?电视台?你们还想说风凉话?管好你们自己,活下去再说吧。要是被互联网灭绝了,就没机会开口了。

    网络让人类普遍庸俗,这是大势所趋,抵挡不了的。

    童院长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很职业地问:“你这个酒店预算是多少?”

    设计费都是按照造价的一定百分比来收取的,设计师作为文人,不好意思直接问自己要收多少钱,就问造价是多少。

    “不要跟我谈预算,我这里没有预算。花多少钱能做到毫无疑问的世界第一,我就花多少钱,这些虚的我不懂。”顾鲲非常粗暴地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徐院长怕氛围恶化,连忙岔开话题:“不如先说说第三个需求吧,我看你这里有两张草图,还有点说明——你这是想争夺世界第一高楼吧?这个倒也不难实现,应该是在模仿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吧,以童院长的能耐,给你一座比吉隆坡双塔更高的建筑,那也是很轻松的,既然你肯花钱。”

    徐院长说着,拿着顾鲲摆在沙发上的几张复印件晃了晃,那东西顾鲲本来就是打算给他们看的。

    顾鲲微微一笑:“当然,但我绝对不是只要求比吉隆坡双塔高一点那么简单,我要高很多,你们太不理解我的野心了。我穿成这样都不足以让人体会我的决心,我很失望。你们连做梦都做不大。”

第130章 人类的语言,实在是效率太低了

    童院长和徐院长听到“顾鲲要造世界第一高楼”这个设想时,居然并不觉得意外。

    这个态度本身,可能就会让一些对90年代末国际风云局势不太了解的看官们本身,觉得非常意外。

    但这才是历史的本来面目。

    因为,就在顾鲲之前没几年,就有东南亚同行为他铺垫过了。

    1998年10月,此时此刻的地球上,世界第一高楼不是欧洲的,也不是大洋国或者曰本的,而是马来西亚的,是吉隆坡的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双塔,净高452米。

    这是一座1993年底(12月27号,基本上相当于94年开工了)开工的建筑,花了两年多时间、到96年底结顶,又花了一年半安装,98年,也就是几个月之前,仓促因为金融危机的加快进度完全竣工,正式宣布自己是世界第一。

    不过,唯一让人觉得小气的是,这幢楼在成为世界第一的时候,对世界纪录的刷新幅度并不够大。也就比曾经的世界第一、建于1974年的芝加哥西尔斯大厦高了仅仅9米。

    在对方建成后20多年才开建,工程科技已经进步了那么多,却胸无大志地仅仅把世界纪录刷新了区区9米,这种蜻蜓点水式的提高,跟布勃卡撑杆跳那种“每次只破1厘米世界纪录”的行径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楼在建成后第二年,也就是1999年,就被精明的湾湾人用湾北101大楼的规划超越了——湾北101设计于1999,结顶于2002、彻底内装竣工于2004年,建成后就把世界第一高楼的头衔抢走了。

    历史上湾湾人就是摆明了等马来西亚彻底搞定,看你有多高、买定离手不能反悔了,再砸钱抢走。

    只能说,马来人缺乏自己的技术实力和设计底蕴,不知道当时的工程技术能攀到多高,只是简单订了一个“我要世界第一”的粗暴甲方指标,然后才被西方那些设计院的天花乱坠吹嘘骗了,花了大钱却没保持几年世界纪录。

    而事实上,这样的反面教材,在金融危机期间,是经常存在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几年的纽约,和29到33年大萧条期间的纽约,当时才刚要成为世界第一强国的大洋国,也是这么急于证明自己、急于显摆又不知如何显摆的。

    1908年胜家缝纫机的大楼,仅仅当了不到一周年的世界第一高,就被同城的大都会保险超了。1930~1933年的大通曼哈顿银行、克莱斯勒大厦、帝国大厦也是前仆后继,好几个中计了的大资本家,都是花了巨资,结果只抢到短短一两年的世界纪录,还没焐热就交出去了。

    每次金融危机,注定是基建投资狂魔拉动需求的爆发期,这种事情是特别频繁的。

    顾鲲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所以,他才要摆出绝对的排场,让乙方真真切切感受到,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有些东西,你靠说话、语言是传达不了的,必须有活生生的铁证。

    就像传媒学上那个经典案例:大洋国知名老牌地方小众报纸《邓恩日报》,在对抗新传媒和全国性大报的侵袭时,其总编一再告诫手下的记者,“你们要专注于本地新闻,因为论重大时事国际风云,我们是抢不过那些大媒体的”。

    可记者们是什么反应?无论总编怎么说,都只是觉得“本地新闻的比例可以再增加”。

    直到有一天,总编直接示范:我把一本本地人的电话本印满全报每一寸篇幅,报纸销量都会比你们现在这样跟人竞争思维定稿要高!因为我印本地人电话本,至少每个本地人会买来看一眼,找找看自己的名字有没有可能出现在报纸上!

    (黄执中在罗胖节目上讲过,有兴趣可以去看,好多年钱的一期了)

    同样的道理,在乙方缺乏想象力的时候,顾鲲需要的就是从翡翠钻戒、到唐朝时候的吐蕃天珠,到一切奢侈品,来给乙方洗脑。

    做梦就做大一点,别跟《盗梦空间》里那个亚瑟一样抠抠缩缩的,都在梦里了还拿着M16突突,直接上炮上核弹啊。

    老子要的不是超越人类几年就被反超的辣鸡!老子不会再成为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那样的笑柄!

    所以,后面要怎么做,就很显而易见了。

    语言的沟通效率,太低下了。

    ……

    “锵啷~”一声脆响。

    顾鲲把一件古代珠宝直接当着徐院长和童院长的面砸碎。

    “刚才这件东西,价值一千万人民币。现在你们应该懂了,我要的是什么了吧?不要拿马来人上过的当来忽悠我。”

    童院长终于变得有点紧张起来,心脏有点受不了。

    尽管东西不是他的,但是拿这么大的代价来洗脑,也太不当回事儿了。

    这些钱拿来给设计院多好?算到设计费里多好?有必要么?

    就算我们做不到,你直接请洋人,请国际最知名的事务所/设计院,动什么气呢?太不惜物了。

    他们却不知道,顾鲲砸东西绝对不是白砸的,每一件砸都是有人会偷拍下来的,将来或许还有人会作为花边新闻爆料传出去。就像马风吃个雪糕吃个火锅喝个小酒都会有人拍下来一个道理。

    这种烧钱的嚣张、粗暴,本身就会被记录下来,产生的舆论价值和印象价值,不会比珠宝古玩本身低。

    互联网时代,炫富本身就能来钱。

    尤其是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贪婪的贱人,他们就是崇拜强者,甚至会因为这位强者本身已经有最多的钱,所以愿意给他更多的钱。

    这种荒诞浮夸的劫贫济富,却被那些洗了脑的穷人,觉得是在创造历史,自己都成了历史的一部分,历史的见证者,内心豪迈感爆棚。

    就好像一个世界首富在那里无声地高喊:你们别把钱给穷人了,再给我一点吧,因为你们把钱给穷人,也创造不了新的世界纪录。把钱给我,却能最快地刷新世界纪录,刷新“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究竟能多有钱”,一起来见证奇迹创造历史吧!

    那些恶臭的娱乐饭圈里,自以为追的是世界第一流量明星的脑残粉,估计就是这种心态吧。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自己追的流量越大,他们才越有面子。

    不管愿不愿意,那才是互联网传媒最初二十几年里的主流。

    面前这些原始人都需要被操操脑子,拿根棍子狠狠从天灵盖上凿穿了搅一搅开个脑洞。

    “那你到底要多高的楼?”徐院长看老同僚心脏有点受不了,只能代替他问出这个问题。

    “你别管我要多高,我只要三十年、五十年内没有地球人可以超越——八百米够不够做到这一点?做不到就一千米。”

    顾鲲也不再按照历史上的830米来报了,他怕报得太精确、太不够想象力,会让人一开始动脑子的时候就被限制住。

    想象力这玩意儿,是最怕限制的,尤其是越专业的人越受限。

    就好比立项会议要是让一群程序员去扮演项目经理的角色,那肯定是这也实现不了那也不可能、不科学。

    立项的时候,就是要带点不科学,甚至是技术盲来立项,跟乔布斯一样暴君。

    “你开玩笑吧!现在的世界纪录才450多,你要是一口气说个500多米,甚至太痴狂说个600米,我也能理解。就算现在造不出来,处心积虑琢磨几年……”童院长缓过一口气来,直接否决了顾鲲。

    顾鲲也不再多说了,直接打了一个响指,让莎拉诺娃拿来一箱美元,然后摊开放在大家面前。

    在华夏,烧美元是不犯法的。

    顾鲲可是很懂法的人,他一辈子也不会毁坏人民币。

    至于为什么《英雄本色》里小马哥也只敢烧美元的假币,那是因为那些片子并没有彻底放弃海外市场。吴语森和周闰发也没放弃进军好莱坞的梦想。

    但对于顾鲲而言,将来这些视频曝光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终生不会再踏足大洋国国土半步了,所以他嚣张了踩一个捧一个也不怕。

    顾鲲也不拿起来一张一张烧,而是直接把美元箱子打开了丢进一个水盆里,然后直接把打开了的ZIPPO往箱子里一丢,开始说话。

    “我本来打算如果80米能搞定,至少出个十几亿美金的建设款。如果一千米才能搞定,二十亿三十亿我也不在乎预算。就算百分之八的设计费,那也是一亿美元以上了。

    可惜,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不敢接啊——再问一遍,能不能做?烧掉的这一箱,从你们应得的一亿美金里面扣,烧完了我还有。”

    那些国内环境成长起来的设计院院长们,哪见过这种阵仗啊,一个个都快尿了,却又跟触电了临死之前想爆发一把小宇宙一样博一下拔掉电源的人那样,挣扎着扑到丢了打火机的钱箱上。

    水,火,钱,也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有这么急么?”徐院长喘着粗气很不理解。

    “那就是能做了?彻底、充分,理解我需求的档次了?我不想反复打回来浪费时间。尽管我知道,我这样的甲方,肯定是要你做出来一个方案后,我才知道我不要的就是这个方案。”

    “做,做,我们知道您的决心了。”

    顾鲲这才悲悯地站起身,一个手势吩咐另一边的安娜斯塔西娅关掉摄像头,把其他机位也都关了。

    然后,他语重心长地拍拍徐院长和童院长的肩膀:“以后,你们会感谢我的。这半箱美元,也算是为你们而烧了——因为在找你们之前,我已经设局请过几家布列塔尼人的事务所了,就是之前为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设计吉隆坡双塔的那几家。

    我也让他们出过方案,要世界第一。但我怎么逼问,他们都众口一词说,最多只能做到500多米,已经足够世界冠军好多年了——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就是想学英特尔挤牙膏,拿捏我们这些亚洲第三世界国家,把我们当刷世界纪录的肥羊冤大头。

    但我不怕,我把交涉过程都拍下来了,将来一对比,全世界都会知道那些布列塔尼狗是无能的窝囊废,不但做不到你们同济建院能做的事情,甚至不配让我烧一箱美元去逼一逼他们的潜力。我这也算是为华夏建筑设计界拔高逼格了吧。”

    顾鲲说得很尽兴,完全不在乎听众根本听不懂逼格二字的意思。

    烧钱,是对传奇设计师最大的尊重,也是最能提振话题度的。

    这一招用不了几年,就会被法国佬的驴牌母公司LVMH的老板、奢侈界究极大亨阿诺特学走了。

    谁让这是一个视觉冲击力的时代呢。

    顾鲲不过是先拿来用用。

    电脑坏了,拿去修。时间不太稳定,争取尽快恢复。

第131章 想不出来就枪毙,还是想不出来

    天才总是不被人理解的,因为他太超前于时代了。

    所以对于顾鲲用砸文玩、烧美金这种姿态,来强调自己的立场的做法,别说对方了,就算是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充分理解。

    酒局过半,双方达成了初步的意向之后,童院长和徐院长先后表示要私下里跟下属商量一下,顾鲲也就让女助理伺候他们送去书房休息。

    顾鲲知道,他们肯定是应承了之后,心里也没底,需要讨论一下具体的可行性。

    不是那种很详细的讨论,也不考虑成本,只是确保“目前地球人的建筑科技,挖一挖潜力到底能盖多高”。

    没办法,大家心里都没底呐,毕竟是在“放卫星”的状态下,被顾鲲的强大压力逼着鬼使神差答应的,心虚,一冷静就后怕。

    这种时候,谈判的主导方,就要注意节奏,给对方一张一弛的缓冲,不然就真成不切实际的放卫星了。

    看着两位院长带着几个心腹设计师去休息,今天陪着一起喝酒的林莺,表情略微有些忧虑和心疼。

    “老公,拿着百万美金烧着玩,真的有必要么?有话好好说多好,虽然咱不差钱了,哪怕去做点慈善积点德也是好的。这么嚣张,我怕德不配位啊。”

    顾鲲嗤之以鼻:“妇人之见——且不说,这一切将来都将载入史册。就算没有人拍下来,没有载入史册,这也是绝对不亏的,是最高效的沟通方式。有些事情,你不这么干对方理解不了你的决心。”

    林莺抿了抿嘴,立刻不敢多言了。

    她虽然也来华夏念了名校,今年大四了,对于酒店管理和奢侈业的逻辑多少有了解,可要跟上男人的节奏,依然是差太远。

    她只能在膜拜中学习领会。

    顾鲲停顿了一下:“你以为,不烧钱不砸古玩,用人类语言表达自己的决心,这些尝试,五年前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的人没做过么?我敢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其他的表达方式,他们都做过了!

    马油的人的表达能力,跟我的差距,真就只差直接烧一箱美元烧给乙方看!不然那些专业人士会忽悠你的,他们说话肯定是要基于技术安全性,不敢给你有风险的承诺的。哪个工程师不想基于人类现有科技、安稳地躺着赚钱?

    在建筑设计界,那些顶级事务所对于应用技术的进步,是非常谨慎的,比英特尔挤牙膏还吝啬。能破十次世界纪录、拿十次国际大奖的创意,那就一定要分成十次进步,吃干抹净名望和利益。你不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不显现出‘谁敢跟我抢世界第一,我杀他全家’的气势,不把他全家老小绑着吊起来当人质,是逼不出来的。”

    偏偏全世界很多有钱的甲方,却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那么容易被乙方骗——当然,这里仅限于进行“前无古人”的突破性创造领域,乙方才能挟技而骗。

    如果是那些大路货的设计师,造出来的东西不能在任何一个方面做到“世界第一”,那还是别意淫这种把甲方玩弄于股掌之中、提啥要求就给啥的好日子了。

    因为只要不是世界第一,有钱的甲方总能找到横向对比的参照物,来质疑乙方的实力,压乙方的价,甚至扇着乙方的耳光质问“谁谁谁项目不就做到了,你为什么做不到?”

    做不到世界第一的人,就是这么没人权。

    顾鲲的胜利,他的“不被世界第一的乙方蒙”,来之不易。

    是他比同时代其他甲方在认知上先进了这么多,所以应得的。

    外行人乍一看觉得他是运气好,但是有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这种愚蠢甲方作为同行衬托,就高下立判了。

    ……

    “顾鲲这样的甲方不好伺候啊。至少在‘造奇观,攀地标’这个领域上,他的认识起码比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的老板高明十倍。”

    半个小时的紧急内部磋商后,徐院长和童院长便是带着这样的一致认知,以及手下设计师们初步讨论出来的可行性想法,回到酒桌上准备通个气。

    只能说英雄所见略同了。

    “看来,你们是休息够了,大致能给出设想了。”顾鲲言笑晏晏地左拥右抱着,一脸和蔼,语气也不过于逼问。

    反正沙特王室那些土豪是什么做派,他就什么做派,连腐化堕落的方式都腐得惟妙惟肖。

    童院长虽然不喜欢这种作风,却也已经能够无视了,他吸了一口气,陈述道:“我们内部讨论之后,觉得如果你要盖个600多米,不差钱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当然,您承诺的投资肯定不能少。

    我们还要具体去兰方再勘测一下地质条件。如果地层条件不好,600米出头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地质比沪江还好,能找到坚硬的山地岩层,那680/690也不是不能冲。”

    乙方说话之前,还是要留点余量的,免得将来做不到。哪怕顾鲲这么逼他们,一开始咋咋呼呼答应了,但讨论具体技术方案的时候,肯定是冷静下来以理科生的理性人思维在考虑,重新降降温也是在所难免。

    从这几句表述里,顾鲲就看出,对方的实力,应该是可以设计建造出700米左右的大楼了。

    也没办法,毕竟如今的世界第一是452米。

    任谁也不会想到,未来迪拜人会那么坚决,直接搞到830,秒杀众生。

    所以,非穿越非重生的乙方设计院长们,想破脑袋也觉得700米绝对够用了,按照之前的历史,起码能蝉联世界第一高楼30年。

    顾鲲顿时脸色一沉,觉得乙方还是没吃够苦头:

    “我看你们脑子还是欠崩啊,老子刚才说了至少800米,要不就滚蛋!CAO!”

    顾鲲说着就举起桌面上一个宝石烟灰缸,正要往地上砸。

    却看到旁边一个黑克兰毛妞女助理、原本是拿着迷你摄像机在那儿拍摄谈判过程的,但因为听到老板骂脏话了,下意识就要掐掉摄像机,不拍这一段。

    所以顾鲲顺手一转,把宝石烟灰缸从拿摄像的女助理安娜斯塔西娅身边丢去,砸在她脚边的大理石地面上粉碎了。

    “关什么关!把我说的每一个字,包括这个CAO,原原本本录下来!”

    安娜斯塔西娅吓得一哆嗦,手一抖,迷你摄像机摔在地上砸坏了。

    顾鲲眼皮都没抬,只是把手头剩了半截的哈瓦那雪茄,弹在沙发前铺设的波斯地毯上,用小羊皮底的皮鞋蹂躏着踩灭:“存储棒没坏吧?没坏就换一个机器。”

    98年已经有数码摄像设备了,比较早期的那种,用的是索尼的记忆棒,后世很多人没见过。顾鲲为了确保拍摄的微缩,才选了这些。

    对于砸坏一些摄像机,他是丝毫不在意的,甚至最后那个镜头落地的抖动、镜头玻璃的碎裂,拍出来的画面龟裂,都能增加史诗的神圣感和未来观众的代入感。

    童院长似乎突然矮了20厘米,他知道今天要是中途反悔不接这个活儿的话,说不定就不是钱的事儿了,而是有可能被顾鲲灭口。

    他只能矮着身段,用求饶的语气恳求:“顾先生,700米足够你保持世界纪录30年以上了!我们不是骗你,不是想挤牙膏从你这儿多骗钱,绝对是有真真切切历史依据的——

    纽约的大通曼哈顿银行、克莱斯勒大厦、帝国大厦,这几幢楼都是1930到33年之间建成的,前两座就是因为比之前的世界第一提高不够多,所以很快被人超过。

    可是帝国大厦就是比克莱斯勒大厦提高了足足三分之一以上,从282米一口气拔高到381米,所以保持了世界第一足足40年!同行都知道,同时代要明显超越帝国大厦的成本太高了!

    而70年代芝加哥的西尔斯大厦,进一步把世界纪录从381米提高到442米,提高幅度百分比是两成左右,所以西尔斯大厦只保持了20年左右的世界第一。

    现在马来西亚人的吉隆坡双子塔,我们讨论之后,也确实不得不承认马来西亚人目光短浅,只比西尔斯提高了2%,所以确实保持不了几年,我们有风声听说湾湾人就在暗中阴谋,等的就是马来西亚人结顶再狙击他们。

    不过,历史百分比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我们基本上可以总结出,‘比目前的世界第一高10%,就能保持10年的世界纪录’这个设定,是没问题的。帝国大厦比前纪录高40%就保持40年,西尔斯比前世界纪录高20%就保持20年。

    您要保持30年,我们让你比马来西亚人的吉隆坡双塔高出50%,甚至至少比湾湾人规划中的高出40%,怎么算都是有很大余量的,你保持40年都没问题。”

    数据如此翔实,可见童院长的人,是真心做了功课的,殚精竭虑算了一切可以从历史中预测的可能性。

    只能说,如果不是重生者,谁能想到迪拜人如此疯狂,孤注一掷跟赌命似地嗜血。

    顾鲲叹了口气:“我们来说说你初选的施工方案吧,怎么就盖不到800米以上,我都说了,不要给我计算成本。”

    顾鲲决定还是稍微提携一把,至少他知道后世的沪江中心大厦和迪拜塔是怎么盖的,至少大方针大原则知道。

    或许真的要从方案的底层认知上,点拨一下,这些缺乏赌命想象力的设计师才能开够脑洞。

    真是已经说了不差钱、拿枪抵着他们脑袋让他们充分做梦,都梦不到啊。

    贫穷限制的想象力,不是武力和生命威胁能逼出来的。

第132章 不破不立

    顾鲲是很不喜欢跟设计师讨论具体技术方案的,一来是他相信术业有专攻,二来是一旦讨论了,就容易限制住思路的发散性。

    项目经理从来都是要暴君的,老子管你能不能实现怎么实现。提需求的人想那么多还立个几把毛的项呢。

    可惜,现实与理想差距过大,让他不得不破一次例。

    在顾鲲一张一弛的询问下,同济建院的设计师们,很快在童院长的引导、梳理下,把几个主要难点,拿来大吐苦水:

    “这个项目,您非要盖800米的话,最大的问题还是地基和主体结构承重的风险。我们不知道地基要打多深、目前也不知道地质的基础。即使知道了这些,现有的钢筋混凝土分应力承力结构,恐怕也撑不了那么高,600多米就是极限了,这是行业公认的。”

    这番话,外行人不一定听得懂。稍微用人话翻译一下,就是强调“现有结构的承重柱体系”,到了一定高度之后,就连自己本身的楼层自重都撑不住了。

    举个例子,目前全世界主要的直筒子摩天大楼,比如芝加哥西尔斯,纽约的世贸双塔,都是那种结构。

    最外圈因为是玻璃幕墙,所以外墙其实是不承重的,就是挂在内侧的承重墙上的,用承重墙横向伸出去的钢筋桁架把最外圈拖住(可以理解为普通住宅那些伸出去凌空的阳台,就是用圈梁或者桁架托住的)

    但是,因为这些承重墙也是要可通过的,要在承重墙上开门,所以承重墙的厚度有极限,钢筋的占比也有个极限。

    如果为了把楼进一步盖高、就把钢混承重墙加厚,加到一定程度就出现边际效应了。再往厚加,下层承重墙的开口(比如门和通道)承受的应力集中、种种其他杂七杂八的建筑学专业术语上的效应,就会让加厚变得得不偿失。

    对于外行看热闹的人而言,细节不重要,只要知道“加厚承重”这招是不能无限加的就行。

    但这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比如把承重结构的下层做成彻底闭环封死的状态,不允许留门,不允许留通道,那就不会在这些薄弱点被压垮了。不过这样就会导致某些楼层和区域非常浪费——

    一整层的承重墙都是没有开口没有门的,承重墙内部的空间不就无法进入无法利用了么?那你还盖那么高的楼干嘛?直接盖实心的金字塔好了。

    这也是为什么到西尔斯和世贸双塔为止,前人没想过去突破这个极限,经济上太不划算了,大洋国人又过了刚刚暴发户富起来的早期阶段,犯不着再为了世界第一高楼折腾。

    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的吉隆坡双塔,也是那种落后结构,所以他们破世界纪录的程度才如此局限,只是在尖顶上做做文章。

    600米到800米,需要的是彻底推翻现有底层结构的船新方案!

    幸好,顾鲲虽然不懂建筑,好歹也在交大海院读了四年本科,工程基础还是在的。

    更重要的是,他大致了解过后世迪拜塔和沪江中心大厦这些的粗略结构特色。

    他只能拿出纸笔来,跟设计师们纸面讨论:

    “承力结构的事儿,现有世贸双塔这一类的方案,确实有瓶颈。但是,如果把承力筒做成绝对封闭、没有开口没有门没有通道,那不就回避了你们刚才说的弊端,可以无限加厚来提升承重极限了么。

    当然了,承重柱体肯定还是要带有一定锥度的,这个不用我多说,你们都是行家,肯定知道这些常识。越往下越厚、越往上越薄嘛。”

    所谓锥度,就是很多柱体加工的时候,要下面大一些上面小一些。

    生活中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去看路灯杆电线杆,仔细量一下你就会发现路灯杆都是下面粗的,一般是4度的锥度率,接过市政工程的设计师都懂。(我当年也做过接市政工程的设计师,七八年前了吧,那阵子LED行业市政节能改造这些很火)

    这些常识,同济建院的大牛当然毫无交流障碍。

    不过,他们仍然很是惊讶:“这么搞,承重圈以内的空间不就绝对封闭、浪费了么?没门没通道的房子怎么用?”

    顾鲲下嘴唇压住上嘴唇,轻蔑地吹了一下额发:“切,你不知道,我盖这个楼就是抢世界第一的嘛?你跟我讲什么实用性、建筑面积利用率?要不是直接盖个实心金字塔有作弊嫌疑、还没法供游客观光,我早特么直接盖实心的了!

    我再说一遍,把你们伺候其他甲方时考虑的指标都烧掉!我这里只有一个最高优先级的指标,世界第一!其他指标,是要在满足了这个指标之后,才考虑的。”

    同济建院的人很快默不作声了,他们着实被开了一番脑洞,更关键的是,他们入行半辈子,第一次遇到完全不在乎建筑面积利用率的甲方。

    所以,他们的很多思路,需要从根子上推倒重来。

    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华夏才富了没几年,之前国内没见过这样变态的需求啊。

    乙方的想象力,也是在此之前的其他甲方培养出来的,这是一个相互塑造的过程。

    终于,同济这边一个看上去30多岁的相对年轻女设计师,奓着胆子举手:“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吧闭环承力结构直接缩小成一个空心圆柱筒子,也不要原来那种口字型的四方承重墙了,反正结构内的空间您已经有思想准备浪费掉,我们把这个筒子尽量做小,也能少浪费点。”

    顾鲲听了,微微点头,不得不承认,在彻底推倒重来另起炉灶的情况下,有时候年轻人反而比经验丰富的人反应更快。

    当然了,这个年轻也是相对的,你首先基本功还得扎实,也就是说你至少得是一个同济建筑系的博士生、再入行摸爬滚打三五年。

    当然你要是清华的建筑系博士,甚至MIT、哈佛、苏黎世理工的建筑系博士,那就更好了。(清华建筑系大概勉强挤进全球前十,同济估计勉强前二十。)

    可惜,那位年轻女设计师的想法,却被老派的童院长,非常持重地质疑了:“怎么可以随便缩小承重砼本身的尺寸!这个尺寸是要跟地基相配合的,而地基的面积是要跟整体建筑的承重、分摊压强配合的。

    在整体楼那么重的情况下,地基的面积只会比以往所有建筑都大。承重筒缩小的话,其与地基的连接部分,就像是一根针扎在一片铁片上,本身的扭矩风险多大?如果风力大一点,八百米的楼体杠杆扭矩,岂不是直接把地基和承重筒的连接部……”

    “诶,童院长,集思广益嘛,有问题我们就解决问题,新方案风险肯定一大堆,这是一个不破不立的过程,请你稍安勿躁。”

    幸好,作为甲方的顾鲲,及时提出了制止,他还顺势在纸上花了几笔示意:“往年的方案,承重筒围住的面积,跟地基的面积,确实是比较近似的。不过,承重筒截面明显远远小于地基,也不是不能做。

    我这个想法,可能是灵光一闪,你们别介意,就当是提供一种思路。比如说,我们把地基做得也有一些锥度,是慢慢斜着扩张的,用钢筋钢板圈住,就像那些七八十米高的风力发电机立柱的地基,这样最多浪费掉地下几层的空间,但应该可以把承重筒与地基连接部的扭力分散问题解决掉。”

    这套方案,用语言描述外行或许难以看懂。不过到网上搜搜那些风力发电机的地基施工视频,原理就理解了。抖音上这种各行各业的视频多得一批。

    顾鲲的方案,其实就是把摩天大楼的承重结构,视为一个放大、加固版的风力发电机罢了。

    世上还有哪一类建筑物受到的风力杠杆扭矩,会比等比例的风力发电机还大?事实上,后世沪江中心大厦和迪拜塔,在内部承重筒和地基的连接结构上,就是用的这类原理的结构。

    “把摩天大楼当成一个杆高800米的风力发电机?”童院长听得迷瞪狗带,偏偏他的专业素养告诉他,这个思路是很有戏的。

    当然,具体还需要非常纷繁复杂的计算和设计,这里只是一个思想,还远远没法落地。

    “交大出人才啊,我们同济服了。”沉吟半晌之后,童院长慨然长叹,他还以为顾鲲的这些见解,完全都是交大念海洋工程念出来的。

    顾鲲拍拍对方的肩膀:“诶,童院长过谦了,我不过是愚者千虑,偶有一得。正因为我对这个行业原先那些惯例不了解,所以才有天马行空的想法。真要把技术落地,还是要靠你们这些专业人士,何必妄自菲薄呢。”

    童院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下属默默估算了一下。

    原先很多需要纠结权衡的指标,包括地基本身的处理,在这种新思路下,似乎都有解了。

    而且,兰方地处北纬3度,跟北纬1点5度的李家坡气候环境类似,基本上是在赤道无风带上了。

    即使现在还没有精确评估当地气象数据,楼梯承重、杠杆扭矩,应该都是没问题的。地基打深一点,那就是世界第一高楼的优良孕育土壤。

第133章 出来混就是要讲信用

    确认了总体上的大方向和技术思路之后,兰方塔的规划设计进展总算是突破了瓶颈,进入了一段快车道。

    经此波折,顾鲲也深刻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甲方光有豪横是不够的,马来石油和湾湾人肯定也豪横,但他们之所以中计,其中一方面的因素,也是因为甲方缺乏基本的专业素养。

    就拿全封闭承重筒结构这事儿来说,甲方要是不主动提“我愿意浪费占整体工程好几成的建筑面积”这种姿态,让乙方想办法,他们是绝对没胆量提出来的。

    盖一个楼,钱花下去了,可能盖出来的面积三分之一都是废的,哪个乙方能主动这么异想天开?

    顾鲲就非常慷慨,他的姿态,充分让乙方认清了他铺张浪费的程度和覆盖范围:给他做事,不但可以浪费钱,还可以浪费建筑面积、实用效率、时间……

    不要限制了想象力的覆盖面积,为了世界第一,一切皆可浪费。

    他还给所有设计师报销了无限次往返机票、未来两年在兰方国内的酒店住宿和其他饮食起居开销。让乙方的人想什么时候现场勘测就什么时候现场勘测,配套一律确保到位。

    技术上的难点肯定还有,但相比于顾鲲显示出来的决心,那些都是可以用钱搞定的了。

    比如一开始,同济建院最担心的另一个问题:兰方的地层过于疏松,基底主要是由千万年来珊瑚礁的生长、以及砂劳越河带来的冲积泥沙构成。

    这样的地方起高楼,浅表地基是很难撑住的。冲积泥沙哪怕经过千万年的压实,也充其量就是变成页岩,而页岩是硬度比较低的岩层,跟花岗岩玄武岩基质完全不能比。

    然而,顾鲲只是大笔一挥,批准他们随便增加挖掘土方作业量和填灌作业量,相关工程量上不封顶,这些问题就都解决了——

    对建筑比较外行的同学,千万别以为这些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其实都能解决。

    迪拜塔的选址地质就很好么?那里曾经是沙漠,点缀着少量的绿洲,要论地质疏松程度,迪拜沙漠肯定比兰方沉积岛礁更疏松。

    后世国内的沪江中心大厦,地处沪江这种江河冲积平原末端,明朝的时候那里还是海底的淤泥呢,即使是如今,那也是黄浦江边的烂泥地,还不一样轻轻松松起六百多米高楼?

    沪江中心大厦,靠的就是基桩打到80米深,然后把疏松的沙土淤泥全部挖了,重新浇灌混凝土。明朝的地皮只到海拔负10米,那就挖到海拔负30米的宋朝地层、负50米的唐朝地层、负70汉朝、负80先秦……

    只要有钱,上面的统统挖掉,一直挖到上古时期就已经是坚实岩石层的部分为止。

    沪江中心大厦,光是地基就用掉两万吨钢材,顾鲲这个规模大得多,他已经做好思想准备打地基打掉5万吨钢了,实在不行10万也成。

    地条钢一吨常年两千块钱,当然重要工程肯定不能用地条钢这种烂货,连45号都不用,不过建筑用地基钢也不会到五位数一吨,顾鲲先拨3个亿人民币,就当是给地基的桩材专款专用了。

    混凝土灌填充,算上施工费泵钱这些,几百块一方。把原本的淤泥沙土挖掉,挖掘费一方几十块,就算地基底下灌100米深,整个填死,按照地基的占地面积,也用不掉一百万方的,算下来也就几个亿人民币。

    顾鲲第一期就准备先拨出10个亿人民币,别的啥都不干,就打地基。未来不够还能加,哪怕两亿美元就打地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迪拜塔盖完总共花了15亿美元呢。

    在顾鲲看来,这根本不是挑战,反而是一个炫富的契机。将来可以把施工过程中的种种一往无前气势,统统拍下来,然后不经意地传播出去,让十几亿华人知道,兰方搞工程是多么的不计成本,有多么土豪。

    让他们知道,在兰方只有一条原则: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至于工程的开工时间,眼下倒也不急,花个一年多设计,99年底甚至2000年初开工就不错了。

    所以眼下需要掏的钱,也就是一点设计费,对于周转丝毫没有影响。

    ……

    两周之后,现场地质条件的初步勘测、工程量的预估、方案的思路性总体设计,算是有了个轮廓。

    具体设计当然会非常复杂,加上修修补补的调整,还要一年才能出得来。设计费也不可能一次性付清,而是要分阶段付,甚至楼盖好了都还要扣押相当比例的质量保证金。

    所以这样算下来,一个亿美元的设计费,顾鲲第一期也就给两千万,到开工时给到四千万,竣工验收后累计给到七千万,留下最后三千万质保金要观察好几年。

    设计承揽单位也不止同济建院一家,很多配套的细项外包、尤其是滨海地层开挖后,负海拔的地基填充、防海处理,都要交大海院这边配合。

    林林总总算下来,同济建院这边第一笔也就拿到一千万美元。

    这天是11月2日,星期一。

    一名此前负责协助汇报的女设计师,悄悄敲开童院长的办公室,面带喜色:

    “院长,甲方今天回电了,说对您上周末最后一次汇报的草案还算满意,今天愿意打第一笔设计费,您要亲自去取支票么?”

    因为是美元,还是如此大笔的,肯定不能国内银行直接走转账,也要考虑外汇管理,只能是走支票、然后收款人自己再去走手续。

    “当然亲自去了,嗯,把小李也喊上,我们三个一起去。”童院长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丝毫不像是个50多岁的老人。

    那可是一千万美金呢!

    98年的同济,远没有后世那么阔绰,主要是因为90年代末,国内的房地产还没火起来。

    地产商都还不够巨富,建筑设计院怎么可能成为巨富。

    如此豪的甲方爸爸,必须好好伺候舒服了。

    那个年轻设计师倒是挺谦虚的,还婉拒了一句:“院长……收钱这种场合,我就不用去了吧。”

    她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从来没觉得女设计师在汇报以外的场合有什么露脸的必要。

    读建筑专业的女生本来就丑,这个设计师也就是中庸长相,30多岁年纪。如果是上工地指导,偷偷围观的人肯定不少,那是因为工地上没女人,再丑也有人看。但如果是到见多识广的大金主那儿去,就丝毫没得社交加分了。

    童院长摆了摆手:“小秦,让你去你就去,别想多了。我看那个顾老板,之前对我们的缩手缩脚已经有些不满了,要不是老外也糊弄他、不走心,说不定这单子真就该外国设计院抢走了。

    你呢,年轻气盛是有一点,不过想法激进是你的优点,敢作敢当。我搞了大半辈子建筑了,我有预感,在顾老板手上,说不定你能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弄出一些天马行空载入史册的大工程。

    我又不是要你色诱!只是要你投其所好、发掘他的好大喜功。反正听说他光是炒金融捡石油就有一两百亿美元的家产了,年轻人钱来得容易就不会珍惜。与其被别的奢侈糟蹋掉,还不如在地球上留几个从太空中都看得见的奇观,好歹是更对得起那些钱一些。”

    童院长话都说得这个份上了,秦雅也没法再推辞,内心也是有些跃跃欲试的。

    别说甲方好大喜功了,设计师们但凡还有点野心的,一样好大喜功,甚至更好大喜功。能遇到花钱不眨眼的甲方,这是命运的机遇。

    一伙人就非常热心地去了顾鲲的府上,包括那个被院长称作小李的财务。

    寒酸的奥迪轻车熟路直奔陆家嘴的江景别墅,谁让顾鲲至今还没在沪江开个办事处什么的呢,也没有设立分公司,有事儿只能直接去家里找。

    不过,到了之后,童院长一行却非常惊讶地发现顾鲲本人并不在。

    反而是顾鲲隔壁的另一幢别墅,花园大门敞开,一行黑西装站在门口迎候:

    “童院长是吧?这边请。我们老板临时有事,恕不能亲自接待了,自我介绍一下,叫我龙五就行了,我就一粗人,幸得跟顾老板跟得早,所以没什么文化,都已经混到他手下项目公司的负责人。以后兰方那边的几个工程,日常需求跟我接洽,技术细节别跟我谈,反正要钱要人要设备都好说。”

    童院长上下打量几眼,就觉得这些黑西装有点儿像是港片里或者意呆利片子里的社团人员,微微哆嗦了一下。

    跟顾鲲谈得好好的,怎么换了这么些粗人接待?

    幸好,下一秒钟,龙五就缓解了他大部分的焦虑:

    “这里是一千万美金的支票,顾老板之前已经签好了,您放心,钱的方面,我们绝对不会掉链子的。”

    童院长深呼吸了一口,接过支票。

    钱到手了就好说。

    “这别墅……也是顾先生的?”童院长反复翻看了之后,意识到看钱看得这么仔细,有些不好意思,就岔开话题。

    “他建议我也买一栋,我就买了。这里本来是个李家坡华侨,我加价买下来的。”龙五面无表情地说,似乎几百近千万人民币的别墅购房款压根儿就不算个事儿。

    顾鲲当初交预付款买这儿的别墅时,那是1995年,所以还比较便宜,总价不足五百万。沪江的房价,相隔三年已经涨了几成了,再加上是加价强买,七八百万是必须的。

    童主任微微觉得一阵晕眩,随后又有些欣喜,意淫着自己过几年说不定也能买一幢。

    龙五看他发愣,挟持着他的胳膊往院子里一拉:“赏脸一起喝一杯吧?顾老板把这个项目吩咐给我,我是绝对不容有失的。要是将来有什么技术细节泄密啦之类的事情,害得全世界有其他竞争对手超上来,我肯定主动没脸活在这世上。不过我死之前,肯定也要让泄密的人全家不得好死,出来混就是要讲义气讲信用嘛。”

第134章 要求马儿跑,就给马儿猛吃草

    初中学历的龙五这么一番不着调的疯话,着实让斯斯文文读书人人设的童院长一行,心里哆嗦抽搐了起来。

    可惜,一群黑西装盛意拳拳围着你请喝酒,这架势怎么看也不像是方便推辞的样子。

    剧本不对啊,说好了付钱那么慷慨豪爽的大老板,他的下属里怎么有如此粗鄙之人。

    但总的来说,顾鲲至少比那些不给钱还要求一大堆的甲方要好得多,至少他是又要马儿跑,又给马儿敞开了吃草。

    钱给够,这世上愿意996的人很多,007的都有。

    童院长仅仅权衡了几秒钟,就识时务地跟龙五进去喝酒了。

    龙五把人引进去,屋里摆的下酒菜也很粗鄙,都是些烧烤。路易十三人头马之类的,就跟喝水似的开,对瓶吹,比顾老板可是粗鄙得多了,酒品也不好。

    好在龙五这人爽快,先自己吹了一瓶人头马,然后把瓶子往地上一砸:

    “各位,我读书少,不会说话,对法律也没什么研究。我只是之前听这位美女律师跟我说,目前世界各国的法律,包括专利法,都是不保护创意思想的,只保护实际的应用技术和产品。

    所以,真要是你们搞出了新的设计方案,就算注册了专利,但只要保密工作做得不好,万一世界上有其他土豪想抢世界第一高楼,他们也是能硬顶着赔钱借鉴你们的设计方案的,对不对?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童院长这才彻底明白龙五在担心什么,不过他也很为难:“龙先生,你别激动,建筑这个行业,江湖规矩就是这样的。就算有些技术,可以落实到专利上,你如果是想讹人一笔钱,倒是轻松,不过你想不让对方盖、阻止对方使用,还是在外国,那就天方夜谭了……

    当然,我们是绝对不会泄密的,我已经充分知道顾老板有多重视了,凡是我们筹划的方案,我对天发誓,设计阶段绝不外泄!施工阶段么,也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但竣工之后,肯定是瞒不住的,其实主体造得差不多的时候就绝对瞒不住了,还得看现场施工人员的保密管理好不好,否则施工方泄密跟我们也没关系。”

    看这架势,顾鲲是不仅仅指望商法和知识产权领域的法律,来保护他的并不应该被保护的胜利果实了。

    要保护法律不保护的东西,就只有使用法律以外的手段了。

    所以抢奇观的人,必须每条道上都有能耐,极端情况下要做好毙几个商业间谍的心理准备。

    龙五一脸油盐不进,只是扭头问身边一个白人美女律师,一看就是法国妞儿:“索菲雅小姐,法律上是这么回事么?”

    原来,龙五旁边还坐了一个荷兰籍法裔的女律师,正是顾鲲前些年在捞船销脏的时候,通过范比尔松认识、愉快合作了好几年的索菲雅。

    索菲雅的专业细分方向并不是知识产权,但架不住顾鲲这样黑白两道的角色,用人最重视交情和可靠性,当年索菲雅那个“只要加钱,祖国荷兰也能卖”的在商言商职业道德,让顾鲲印象深刻。

    所以上半年最后一次捞船出货之后,顾鲲就正式邀请索菲雅当他的私人法律顾问。

    而对于索菲雅来说,专精领域是否变化不重要,重要的是顾鲲给的钱够多,那还有什么犹豫的。做律师嘛,给谁不是做。

    其他具体的法律事务,包括各个国家的法律操作,肯定要有相应的律师去转委托,索菲雅只是汇总把关的。

    此时此刻,面对龙五的求证,她用刚学没几年的中文,果断地说:“确实是这样,专利制度的本意就不是阻止别人进场,而是让专利持有者收授权费、交换利益的工具。你们东方人用来吃独食,这一点上实在爱莫能助。

    而且,专利是分国家注册的,你要想在很多国家受保护,就得到很多国家去申请。考虑到如今世界上还有很大动力去抢夺世界第一高楼名声的,多半是第三世界的落后国家、刚刚才富裕起来急于证明自己国力的那种。

    所以,你要是不到那种国家去申请专利,他们要建你就没法指控他们。如果你去了那些国家申请,说不定那些国家的专利局自己就会跟他们的王室/政府建设部门沆瀣一气,在实质审查阶段甚至是保密反悔期阶段,就把原理透底给利益相关方,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因此,我一开始就提醒顾先生,就算要注册专利,也不要去那些假想敌国家申请,没有用,说不定反而提醒了敌人。要申请,就到大洋国、布列塔尼,或者我们法德日等大国申请。

    因为那些第三世界暴发户穷国不太可能有自己的建筑设计院/事务所有这个技术实力去亲自设计世界第一高楼,他们肯定要请外国顶级设计院介入,我们把那些设计院的母国申请了,才能既封死暴发户假想敌穷国沆瀣泄密的可能性,又确保保护范围,从设计阶段介入索赔。”

    专利保护是只要涉及到研发生产销售使用的任何一个环节,就能管辖的,所以具体到建筑工程领域,常识就是卡设计院这一环最划算最便捷。

    而卡施工方就会变得很费事,尤其是建筑工程一旦属地管辖,施工方往往是地头蛇,在当地势力大了,什么官司都有可能赢,实在赢不了的还能拖——别以为法律是客观的,主场优势就不重要。真打过一堆官司的人,才知道这里的苦逼。

    但即使卡设计院卡赢了,也仅仅是索赔,做不到“禁止对方施工”。

    童院长听了,越发觉得自己掉进一场不能回头的富贵里了。

    顾鲲连这么歹毒专业的外国律师都请来了,所图者大呀。

    他要的不是索赔布列塔尼设计院几个亿美元,他要的是别人从根子上彻底不能模仿。

    简直天方夜谭。

    童院长表情诚恳地求饶:“龙先生,你们这样要求,我们能做的工作其实很少了。就算我们全部严防死守,也不是决定性的。”

    龙五一抬手,示意童院长闭嘴,然后示意索菲雅开始上课:“你们听索菲雅小姐吩咐行事就行,只要她说的那些,你们都做到,其他环节出了事儿,不会找你们的。”

    索菲雅这才仪态款款地说:“院长先生,我们对贵方的要求,一共有下面这几点,请您听仔细了:首先,是设计阶段的一切保密,这个没问题吧?

    其次,是所有参与设计人员,从进入实质性设计阶段后,就要全部隔离,对外没收电话、所有对外联系都要通过我们的安保人员审查——

    没错,我们是伤害到你们的自由了,但这是你们自愿的,我们会给每名被禁闭的设计人员、视其贡献和重要程度,额外偿付五千至一万元人民币每月的保密费,这个价格你们应该满意吧?”

    童院长和李会计、秦雅等人,听了这个数字之后,都是很不争气地发自内心主动放弃了放风的自由。

    98年的工资水平,哪怕是一线城市沪江的高级知识分子,给你额外一万块一个月买你不见外人不打电话,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再说了,又不是完全不让你出门,将来到了兰方,闲下来还是可以到顾老板经营的渡假村休息的嘛,听说顾鲲特地从自己经营的度假村里划出了一片区域,隔离开来专供将来设计师和施工员们放松。

    这就好比倒贴钱让你到马尔代夫水屋酒店隔离,隔多久你也不会觉得这是非法拘禁啊。

    “这个当然没问题,还有呢?”童院长想想都觉得挺舒坦的,连忙追问下一点。

    索菲雅便继续往下说:“其次,我需要你们在设计的同时,再做一套‘烟雾弹方案’,对外宣称就说建筑高度601米好了,或者其他你们觉得比较像的数字。

    总而言之,就是要突破600米,并且看上去符合客观逻辑、像是能够用非‘封闭式承重筒’结构以外的传统建筑科技建成的那种。而这套方案,我会安排顾先生在合适的渠道、合适的时间散播出去,给世界上其他可能想要跟风的假想敌干扰决策。”

    虽然顾鲲心目中的假想敌只有迪拜一个,但是他把这事儿交给索菲雅去思考的时候,索菲雅却想得比他更加缜密,把如今正在密谋的湾湾人也算成了假想敌。

    但事实上,不得不承认索菲雅的思路才是对的。

    顾鲲之所以觉得湾湾人不足为虑,是因为历史上湾湾人的101大厦也就500来米。

    可是在索菲娅看来,湾湾人目前正在筹备的项目,究竟造多高,是一个可变的数据。前世之所以是500多米,那是因为这个高度已经够超过马来西亚吉隆坡双塔了。这一世听说了顾鲲的规划,说不定湾湾人就会再砸钱加高,那还不如给对方一个烟雾弹呢。

    造楼造到这种高度,从使用价值来说哦肯定是巨亏的,这毫无疑问。

    所以唯一回本的指望,就是抢到世界第一。

    花巨亏的钱抢世界第一,是很精明的。

    真正傻的人,是那些花了世界第一三分之一的钱、却只造了一个世界第二。或者花了世界第一两成的钱,只造了一个世界第三。

    “可是,烟雾弹计划要做得逼真,设计工作量也是很大的,需要的开支也相当于重新设计一个工程了。”童院长必须考虑成本。

    索菲雅不容置疑地说:“那就重新设计一个工程,而且告诉那些设计师,他们的方案确实是会被使用的,连那些设计师本人都骗——顾老板会为这个烟雾弹计划的设计费买单的,你们觉得,额外给两千万美元,走私账,怎么样?”

    烟雾弹方案也不一定真就浪费了,以后还是可以拿来盖房子的嘛,只不过不一定盖在兰方,或者不一定马上盖,那也就算不上彻底浪费了。

    完全浪费的部分,可能也就几百万美元,那主要是勘测部分的。

    “没问题,那绝对可以办到!我立刻从院里再拉一支团队,为您的烟雾弹方案服务!”童院长瞬间答应。

    撒个烟雾弹都私账走两千万美金,这么好的大金主不伺候就是鲨臂了。

    “好,那我继续说第三点要求。“索菲雅不得不提醒童院长,别得意地太早。

第135章 提前几年挖好坑

    “您尽管说,我觉得只要是技术层面的困难,我们一定可以克服。”

    童院长答应得非常爽快,甚至在索菲雅都还没具体描述需求之前就摆出姿态了,可见着实是被两千万美元的烟雾弹私单给刺激得不行。

    索菲雅也就不客气了,直截了当吩咐:“我们的第三点要求是这样的,你们在设计过程中、使用到的新技术、新方案,有哪些创新点可以申请专利、应该如何组合拆分、申请何种专利、到什么国家申请,都要全部由我的人过目,然后绝对按照我吩咐的节奏去申请——

    注意,我们不是要你那些未来专利的经济利益,也不指望拿授权费,我们要的是节奏和保密性。有些东西申请过早,也就意味着公开技术细节过早,你能明白顾先生的顾虑吧?”

    童院长想都没想:“这是应该的,对于不适合作为发明专利去保护的技术,应该以商业秘密的形式先保守一段时间嘛。”

    童院长毕竟是老于世故,见多识广,所以才这么说。

    然而,他带来的设计师秦雅,对于本专业以外的知识就比较匮乏了,她还是很想出人头地出名露脸的,一听未来设计过程中研发出的新技术新应用有可能被卡、不能申请专利,她的内心顿时就是一沉。

    只是自己人微言轻,她也不敢当面指出抗争,而是私下里拉了拉同来的财务人员李会计。

    财务毕竟是文科生出身,稍微懂点业务方面相关的法律实务,也是很正常的。

    “李姐,那个法国律师这么要求,我们的学术利益会不会受损啊?为什么要这样啊?”

    经济利益是不会受损的,这一点秦雅也看得懂,也不怕。但作为设计师,她关心的是名声,是以发明业内重磅的新技术出名的机会。

    李会计很热心地低声给她解答:“人家的要求也是应该的,既然是有技术细节保密义务的项目,肯定得听对方安排。

    因为根据专利法,一旦申请了发明专利,从申请日到公开日,最长也就18个月,也就是说提交后18个月,你的技术细节就对社会公开了。那样一来,那些就是打定主意要付你钱用你技术的人,就阻止不了了。索菲雅律师不会坐视专利将来被别人申请走、或者变成‘公开的现有技术’的,只是拖一拖时间罢了。”

    “谢谢,是我多虑了。”听说专利最终还是可以属于研发者,只是时间上延后一些,秦雅就彻底放心了。

    不过,秦雅和李会计的咬耳朵,似乎还是被索菲雅听见了,她毫不掩饰地正面回应:

    “这位秦小姐,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本项目的主设计师之一吧?刚才李女士给你解答的那些,完全正确,正是我们对贵方的要求之一,但还不是全部。

    我们对未来专利申请时间的把控,不仅要做到上述这一切,还要额外配合‘专利潜水艇’,充分利用足法律赋予的一次申请撤回权。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潜水艇期限延长到最长36个月,也就是整整三年。甚至于,在最终三年保密期到期之前,我们还会引诱到时候已经暴露出来的假想敌,让他们主动踩进保护范围内,这一切,都需要你们绝对听从指挥配合。”

    这番计策就很专业了,别说秦雅听不懂,连见多识广的童院长和李会计都听不懂。

    他们花了好几分钟,才大致搞明白原理:

    根据《专利法》,发明专利在申请之后、公开并实质审查之前,是有一次“反悔”的机会的,也就是可以撤回申请。

    但这个撤回的权利,只能行使一次,如果多撤的话,就会导致诸如失去新颖性啦、沦为现有技术啦、变成“业内人士根据现有技术可以显而易见地推导所得”啦等等瑕疵。

    具体法律条款很复杂,没必要多说,而且由此导致的瑕疵,即使在申请的时候没有被看出来,将来利益相关方也有可能再将你“申请无效宣告”的。

    反正“反悔撤回两次以上”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做,记结论就行了。(这里真不是我写不出专业细节,而是我不想水。不信的话,我可以晒专代执业资格证为证,这是我的老本行了。真写出来,按照《专利审查指南》上相关章节抄,我能水几万字)

    在最多只能反悔一次的情况下,“专利潜水艇”也就最多只能埋三年了。

    就比如,顾鲲的兰方塔项目,可能准备要2000年新年的时候开工。这种工程量的项目,一般造五六年才完成主体建筑都是很正常的,有可能光打地基、挖地下室并加固、做其他准备工作,假期拉埃就要小两年了。

    所以,估计到02年底,才能看出地面建筑的前几层雏形、05年初才能突破600米的“烟雾弹方案”名义高度,彻底遮掩不住其真实实力。

    而历史上,顾鲲记得迪拜人造迪拜塔,应该是04年下半年开始动工的,所以可能02年底之前就开始进入设计阶段了。

    假设整个2003年,迪拜人都在委托布列塔尼国那些在超高层建筑领域负有盛名的事务所设计,那么那段时间里,他们是看不出兰方塔的破绽、也不知道兰方塔用了什么技术、最终要盖多高的。

    顾鲲的计划,就是首先用烟雾弹骗过兰方人,让他们觉得最初方案盖个七八百米就够了,或者跟另一个时空的830米差不多,甚至再略高。

    (迪拜人历史上还预留了未来进一步加高的空间,这些顾鲲当然也要算到,所以他在兰方塔设计方案里,也要留相应的潜力空间、把相关的技术储备和施工储备留着)

    骗过之后,顾鲲就要确保在02年、布列塔尼人开始着手给迪拜人设计之前,就把初次的相关专利申请全部送进去。

    然后卡到04年初、第一个18个月到期之前,合法行使一次申请的反悔撤回权、然后再二次秒投,如此一来,就可以把技术保密期一直拖到05年下半年。

    05年下半年,迪拜人的迪拜塔,应该是已经动工一年多了,地基也打完了,刚开始高速攀升建筑高度。

    但那时候,他们才突然惊闻自己的技术其实并不先进、还侵了别人的权,惹了一堆官司要索赔(向给他们设计的事务所索赔,不是向业主索赔,因为业主所在国没有申请也没有保护),同时他们原本自诩很牛逼的方案,也不是真正世界最高的。

    到时候,迪拜人怎么办?赔钱肯定是要赔的,估计迪拜人也不怕,也不在乎。

    但很多方案被骨鲠在喉要推倒重来、前期投入很多半吊子要再搞,总而言之损失个十亿八亿美元都是有可能的。(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按照原计划,15亿美元继续把迪拜塔盖完,但要忍受“迪拜塔就算盖完,也就是世界第二”的种种不爽)

    最关键的是,顾鲲深知迪拜并不是真的壕,而是装壕。

    阿联酋有石油不假,可迪拜部落并不是那个富油的。

    阿联酋真富的是阿布扎比部落,有大约800亿桶,比科威特少一两成。

    而迪拜的油其实快挖光了,存量只有阿布扎比的最多十分之一!也就是说,外界估计迪拜的油也就60~70亿桶。

    60多亿桶油,跟只有20多亿桶的兰方相比,当然还是很多的,相当于兰方的二点五倍。

    可是,这些油要撑起“全球土豪之城”的概念牌,还是不够的。跟其他中东国家和城邦比一比,就更是啥都算不上了。

    迪拜人未来那么大手大脚,资金链并不是全部自己撑起来的,相当一部分是谢赫王子/酋长(这个谢赫90年代末和2010年以前还是王子,2010年代之后他爸死了他就是酋长了)找阿布扎比部落哀求“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我们装了逼你们也有面子”,化缘化来的。

    如此一来,如果迪拜人的第一招就出奇制胜、一炮而红,那么谢赫酋储继续找阿布扎比人化缘支援资金链还有可能。

    就好比一家赔钱的初创公司,哪怕巨亏,但只要占住了“行业排名第一”这个金字招牌,那么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风投继续给你投钱,让你撑到商业模式走通、实现盈利的那一天。

    可是,如果这个节奏被断了,不但亏钱,还没抢到行业排名第一,那很多风险投资就要掂量掂量是否撤退了。

    阿布扎比部落的人也不傻,知道有些坑要早走,否则越陷越深越舍不得之前投入的沉没成本,就只有陪着一条道走到黑了。

    到时候,说不定顾鲲只要多给谢赫酋储几次挫折,就能把他背后见风使舵涉水未深的投资人吓到割肉斩仓呢。

    反正顾鲲是不可能仅仅只在法律领域把场子找回来的。法律索赔的同时,各种舆论界的带节奏、贬低迪拜人的技术含量、让迪拜人求名不成反出丑的炒作,也要全部跟上。

    而此时此刻,让索菲雅布局、提线木偶一样操作童院长、秦雅这些人按计划行事,很显然就是为了几年之后的那一波恶心敌人准备的。

    只不过,索菲雅不是重生者,所以她做局的时候会看得更全面,她甚至都不知道顾鲲心里的假想敌是迪拜,还以为顾鲲心里的假想敌是即将造101大楼的湾湾人。

    不过,这并不影响结果,反正索菲雅顺手把湾湾人一并防了呗,无论是谁,都不能在这个问题的超车上,占顾鲲的便宜。

    一年几百万美金起步的律师团队不是白养的。

第136章 该想想怎么当节奏大师了

    月明星稀,薄云惨淡。被龙五和索菲雅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灌到深夜,同济建院的一行三人,才算是夕惕若厉地离开了龙府。

    “小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让咱院在海外市场一炮而红?”童院长上车之前,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似乎在用月晕的视觉效果,确认自己有没有喝多。

    “我就知道,这么大把的钱,不是那么容易赚的。”秦雅低低地长叹了一声,饱含着90年代末国内学者型设计师、初步与国际顶级严要求客户磨合时的无奈与彷徨。

    人家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罩得住,才敢抢世界第一的。

    作为配合方,一样要承受双渠道的重压。

    秦雅虽然活了30几岁了,之前绝大部分精力都是在搞技术和设计,对人情世故理解不够深刻,怀疑人生懵逼也是很正常的。

    幸亏童院长算是人情练达了,他拍拍秦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导:“也别有心理负担,只是顾鲲所谋者大,他要追求的吃独食利益,不是法律能够给他的,所以他需要法律以外的盘外招来护航。

    但我看得出来,他不会对我们有过分的要求,只要我们谨守本分,平时生活中注意细节别不小心泄密。同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出来混要讲信用,绝对不被人收买。那么我们就算是尽到本分了,不管结果如何,顾先生是不会对我们过于逼迫的,龙五那番话,你要学会听。”

    秦雅眼神微微一亮:“您是说。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做好本分、没有对不起顾鲲的地方。那么不管最终保密结果如何,他并不一定真会动用武力?”

    童院长苦笑:“你以为呢?”

    秦雅眼珠子一转,随后又想到一个可能性:“那也就是说,今天索菲雅小姐和龙五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关键是警告我们、将来不可以被人刺探而泄密?也就是说,最大的风险,来源于将来有可能有人想收买我们?我们这种普通设计师,都有可能被商业间谍盯上?”

    秦雅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多了几分历史使命感。

    原来,龙五搞那么大阵仗,主要目的不仅仅是怕将来技术方案说漏嘴泄密,而是怕商业间谍啊!

    “我这种人,都有被商业间谍盯上的资格了,突然觉得自己就成了重要人物呢。”秦雅内心居然忍不住得意了一下,似乎有被盯上的资格,都是对个人成功程度的一种认同。

    “怎么不可能?小秦,你还是不够多长个心眼,这种上亿美金设计费、十几亿美元造价的、形同奇观的大工程,在那些弹丸小国,说难听点儿,投资是否成功,都是事关国运的。怎么就不配被间谍和刺探收买者盯上。

    所以,您要有这个警觉心,从今天开始慢慢培养。但是也不用过于紧张,依我的经验,一年半载之内,我们是不可能被商业间谍盯上的,因为顾鲲估计都不会在设计阶段对外宣布这个项目。外国人连工程的存在都不知道,也就没人来刺探。你还有时间慢慢提升自己的综合素养。”

    秦雅闪过一丝感动:“谢谢院长指点!我会努力的。”

    ……

    同一时刻,不远处顾鲲的别墅里,书房中依然灯火通明。

    顾鲲很仔细地听取了龙五和索菲雅的汇报,然后嘉许勉励了他们几句,吩咐一切按计划实施。

    顾鲲当然在家,之所以让龙五和索菲雅出面,甚至为了这一点小事,不惜在自己别墅隔壁再买一幢新的,只是因为有些肮脏粗鄙的事情,顾鲲自己不想沾。

    他毕竟是需要经常出国的公众人物,被人抓把柄对付会很恶心,干净一点总归是有帮助的。

    何况,沪江的房子买了也不会亏,98年的房价,将来起码还有十倍以上的上涨空间。只要囤房规模控制在三位数以内,就不怕将来出不了手。

    把下属全部送走之后,顾鲲一个人伏在案头,盘算着跟同济建院合作的几个项目的节奏。

    “按照目前的节奏,兰方塔要正式高调开业,怎么也得是06年了,这个时间点倒是不错,也不用急着提前,刚好赶上华夏房价的全面暴涨潮开始,国民对有钱人的认知,也刚刚要从煤老板/油田狗大户转向地产大亨,正好接上这一波心智认知的升级。”

    顾鲲默默心算了一下之后,如是自忖。

    华夏的《物权法》草案,就是在2006年开始热议,并且在随后一两年内立法、正式实施的(2007年3月发布、当年10月1日实施)

    可以说,华夏房价的暴涨潮,从03/04开始的每年20%以内小幅攀升,到06~08之间几乎每年涨三分之一的超级暴涨,主要就是物权法给了热钱游资信心,觉得从此炒房成了国家鼓励保护的热点。

    08年次贷危机爆发之前的房价,比06年物权法讨论之前,至少是翻倍了的,这只是短短两三年里完成的。拆迁户们的全面抖起来,基本上也是仗着06年物权法讨论之后。

    尤其是很多号称普法的媒体,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几年拼命炒作那些钉子户“捍卫物权法”成功的个案,把舆论界搞得乌烟瘴气,进一步催生了利益集团的成功跟风。

    所以,从01年加入WT0到05年,原本国民最羡慕嫉妒恨的有钱人,是煤老板,06年之后终于成功转为了钉子户。

    对顾鲲来说,他也正好在06年以前,以油田大亨的形象示人,06年顺势摇身一变成“成功转型为亚洲地产巨头的前石油狗大户”,这样就能进一步卖弄土豪人设成功。

    不过06年毕竟太遥远了,前面几个铺垫步骤的时间节点,也要好好规划一下。

    否则,光靠一个世界第一高楼,直接突兀地冒出来,宣传和炒作效果并不会好,反而会被人视为是外强中干的虚火炒作。

    中间的带节奏节点怎么把控,说良心话顾鲲也是处心积虑好生算计过的,也充分考虑了历史变化带来的蝴蝶效应。

    可是最终复盘了一切应该分析的因素之后、包括把设想拆碎了咨询一些科考智库。最终,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历史上迪拜人的节奏卡点,基本上是很完美的。

    所以,顾鲲也就把帆船酒店、棕榈岛海景别墅群、兰方塔这三个步骤之间的相关时间间隔,大致抄过来就行。

    因为前世迪拜的案例太成功了(至少在最初的十几年里太成功了),所以作为旅游业从业者的顾鲲,对迪拜的装逼史细节都比较清楚,甚至上辈子都复盘式分析过。

    现在想抄,基本能做到了然于胸。

    “迪拜人的帆船酒店,基本上是互联网泡沫彻底破裂之后才开始对外营业的。我现在想抢,设计上已经不一定能做到完全抢在迪拜人之前,万一迪拜人也埋了一些建筑技术和设计层面的专利潜水艇等我去踩,问题就麻烦了。

    所以,只要强调七星级、最豪华,具体设计倒也不用跟迪拜人完全一模一样。甚至创意层面的设计,可以分包给其他专做创意的设计院,都不用纯指望童院长这边,童院长就负责最后的施工落地细化方案就行,也免得万一这一步比迪拜人晚、会被人喷是模仿迪拜了。”

    帆船酒店之类的全球最豪华酒店的营业,是迪拜三部曲的第一步,顾鲲觉得兰方的这家世界顶级酒店,抢在2001年、华夏即将加入WTO的时间点开业,应该是最优的选择了。

    明年就开工,造两年造好,节奏应该是做得到的。

    至于施工方案,大不了做成一组建筑群,可以弄成“三桅帆船”的概念,三个帆还可以花里胡哨分成两个纵帆一个横帆、中间用景观飞桥连接,给人以想象成三个风帆建筑是有机整体、构成一整艘船的联想空间。

    01年下半年帆船酒店开业之后,差不多过上两年,就可以搞奔马礁棕榈岛别墅群的预售了——

    因为历史上,迪拜人也是在帆船酒店成功、为城市收获到名声之后,没过两年就开始大开空头支票画饼回笼资金了。

    朱美拉棕榈岛并不是房子开始盖了才卖钱的,甚至是连岛都没开始填就已经收钱了,好多销售人员都是指着一片空旷的大海、说这里未来会有一个棕榈型的岛,能盖够6万户别墅、你的邻居会是其他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他们或许不住这里,却会在这里置业一个度假胜地的落脚点、在这儿有房子就是一种全球身份象征……

    偏偏历史上这套说辞还真就吹成功了,套回本了不少资金,才让迪拜人没有资金链断裂。

    他们的朱美拉棕榈岛花费的预算,最终达到了恐怖的140亿美元。事实上直到顾鲲重生前,迪拜人也还没有完全把别墅区和酒店卖出去,140亿美元也没全部收到。

    而顾鲲要搞的话,就算他选址的环礁天然条件更好更容易操作、规模也略小一些,可顾鲲相信六七十亿美元的成本还是要的。

    所以吹牛逼骗人买期房、把其他人绑上战车,是非常重要的。

    前世那些被迪拜人骗买房的富豪们,并不是被房子本身打动的,说到底,他们是被“其他富人和名人也会在这里置业”这个噱头打动了。

    有尊贵的邻居,容易产生圈子,这才是这类项目值钱的地方。有了一小撮名人进来后,后续的名人就会出于攀比和进入圈子而买单。

    所以,信用和声望层面的滚雪球就很重要了,只要你能拉动第一波名人买房,效果就跟当年微博大战的时候,谁家的微博能拉到最初最多的一批大V,那么后续的其他大V也会跟着来这个最容易火最容易出头的平台,形成正反馈的飞轮效应。

    “应该怎么样为帆船酒店拉到第一批VIP死忠粉名人客户、然后把他们转化为奔马环礁别墅群的第一批买家呢?”

    顾鲲面临的一切竞争问题,抽丝剥茧后,剩下了最重要也最核心的一个。

    解决了这个,三大项目的带节奏联动,或许就找到了起飞的突破口了。

第137章 文风转型失败

    “老公,这几天怎么忧心忡忡的?不是股市上刚刚套现了大笔的钱么?看你反而比原先更加焦虑了。”

    11月底的一天,清晨时分。顾鲲在陆家嘴的江景别墅里醒来时,就看到林莺轻柔地窝在他怀里,非常清醒而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唯恐吵醒了他。看到他眼皮扇动确已醒来,才赶忙关心地嘘寒问暖。

    又是一个得到充分宣泄的早晨,感觉不错。

    顾鲲嘴角抽搐了一下,手上紧了一紧,以示抚慰:“有么?你观察我很久了?昨晚有点失眠而已。”

    林莺表情微微一黯然:“最近你好像钱越多反而越不开心、越想得多了。我们这种生意,向来都是安安稳稳与世无争的,有什么好急呢?累了就走慢一点,窝在兰方岛上种田好了。”

    “种田”严格来说也是一个网络新兴词汇,林莺是刚刚学会的。因为她最近看顾鲲闲下来的时候,打过一款去年出的游戏《帝国时代》。

    顾鲲不喜欢暴兵快攻,而是每次都慢慢攀科技苟到帝国时代才出高级兵一波推平全图。顾鲲不仅玩《帝国》是这样,玩老游戏《文明2》也是这样。

    久而久之,林莺也就知道这种套路叫“种田流”。在她看来,老公没什么好急的,继续慢慢种田不就好了。

    顾鲲轻轻推开女人,自己披了浴袍走到窗边,倒了一杯琴酒,略带怀念的叹息:“我现在开始理解一位著名企业家的那句名言了:钱多到一定程度,就不是你的了,是社会托付给你管理的。你要每天想着如何让这笔钱和跟着这笔钱吃饭的人有前途,麻烦事就接踵而来了……

    在我有100亿美元之前,我确实不用跟任何人是不死不休的竞争对手,我确实可以苟着慢慢种田与世无争,错过了一波风口,大不了就换一个赛道、下次来过、换个对手。

    可是,在我决定搞世界最高档酒店、最豪华富人聚居社区、世界第一高楼之后,这一切就不存在了,我已经把自己逼到了这条快车道上。想不招人嫉恨继续种自己的田,谈何容易。

    最晚从明年起,我就要跟迪拜人全面竞争,从拉高端消费者形成购物习惯、到拉高端名流置业,每一条赛道上,都要跟迪拜人争,还不能忽视传统老牌摩纳哥。”

    林莺并不太懂,静静地听顾鲲说完,始终没有插话。直到顾鲲端着酒杯望着窗外,沉默了十几秒钟后,她才谨慎地问:“那你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么?”

    顾鲲:“是有太多需要做的了,不知道先做哪个,想静一静。有些事情,直觉告诉我挺重要的,但是,跟现在做的事情,跨度又有点大,我怕自己摊子铺太大,不专业。”

    林莺展颜一笑:“那有什么,既然知道要做什么,一样样来好了。我相信老公最棒了,什么都学得会的。”

    年轻是最大的资本嘛。

    顾鲲听了,心中微微一动。

    林莺的话,着实给了他一些鼓舞。

    路走到这一步,作为重生者前世的经验,有些已经帮不上忙了。

    生意发展到这个阶段,顾鲲很想进入一些新的、对他建设兰方的整个布局很重要的行业,但他一直出于对自己能力不足的担忧,而不敢贸然进入。

    比如说,兰方塔和兰方七星级酒店开始筹划后,顾鲲就想过涉足奢侈行业,因为奢侈业对于旅游带货、引领购物、帮助商业地产项目招商、提升国家旅游业GDP深度都有重大帮助。

    但他前世完全没有干过奢侈业,就算有点了解,也都是作为局外人的泛泛了解。

    那不像盖渡假村、搞商业地产和酒店。这些他前世好歹是做过的,有经验。即使前世的生意规模不太大,但依然能对整个行业走势和避坑有详细的认知。

    除了奢侈业之外,其他一些“这辈子走到这一步应该开始布局、但前世完全不懂”的深水区,还有好几个。

    比如一年多前开了坑的影视工作室、专门拍亚裔肌肉男“健美片”的那个事业。以及配套的高端健康管理、身材管理工作室,名义上一开始都仗着顾鲲个人的声望和圈内朋友规模,初步开拓了局面。

    但随着顾鲲本人名声热度的减退、缺乏专业管理人才团队,那些生意并没有持续的发展,急需顾鲲重新整合投入。谁让顾鲲上辈子没拍过小电影、也没开过高端健康管理呢?他甚至连健身房都没开过,不知道这里面的坑。

    重生者的优势,已经被顾鲲用得差不多了,这是他目前最大的隐忧。东南亚金融危机的结局是被改变了的,未来国际金融市场的重大走势,历史说不定也就因此彻底改了,99年互联网泡沫收割完之后,顾鲲未来可能任何靠重生优势收获的重大利益,都不存在了。

    这是他目前烈火烹油现状下的主要危机。

    顾鲲这辈子接受的教育,也仅仅是读了一个船舶与海洋工程的本科,对他的经商能力提升着实有限。

    偏偏奢侈业这些行业,还是全体华人的短板。以至于顾鲲就算自己不会、但是想找几个可靠的华人心腹来为他做事、他自己“术业有专攻”当甩手掌柜大股东,都不可能。

    全球就找不到什么在奢侈业领域有话语权和资深运营经验的华人。

    后世华夏制造经过几十年的攀升,已经成为全世界的一张招牌,华夏货物也不再以“质次价低”而著称,而是扭转到了“价廉物美/性价比”的层面上。

    可即使如此,华夏人依然没有拿得出手的、重大国际影响力的奢侈品品牌。

    恰恰相反,华夏制造越普及,华夏奢侈品的逼格反而越低越卑贱。以至于到了最后那些就是要变着法儿买奢侈品的女人,开始以质量低劣为荣,就是要折腾“质量差的才是真品、质量好的都是假货”这种与众不同,来凸显自己的社会地位。

    什么包包皮会开裂会掉色的才是“荷”马仕普拉达、走路会磨穿鞋底的鞋子才是香奈儿、经久耐用的都是下等人用的贱货……种种“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的段子层出不穷。

    说到底,奢侈品就是一个纯用来把人分出三六九等的东西,不需要使用价值。一个民族的制造业使用价值做得越好,奢侈稀缺度和装逼度就越低,这是无解的。

    自己不太懂,重金找人也找不到自己的族类,真要搞就只能自己当幕后隐形老板、重金雇佣一批掌握了国际档次逼格定义话语权的白人来为他做事了。

    不过,林莺的安慰,让顾鲲多少找回了点自信。

    不就是没有重生经验可以借鉴么?自己都已经有那么好的资源了,不开挂难道就不能趟出一条路来?

    自己还年轻,还能学习。

    最关键的是,心里有逼数,知道敬畏,知道对未知保持警惕。

    “谢谢,我心里好受多了,你真是我的贤内助。”顾鲲奖励地深吻了一下林莺,然后决定迈出关键的一步。

    反正钱往基建设施上砸,还有一年的窗口期。这一年里,从股市里抽出来的钱,闲着也是闲着,就先布局一些原先不太敢进入的行业吧。

    反正输了也亏不了多少钱,他玩得起。

    ……

    也是顾鲲命好,就在他下定决心之后,没过几天。一些下属和朋友,就有事儿主动找上门来。

    12月初的一天,身在香江、已经两三个月没跟顾鲲见面的梁劲松,打来一个例行报喜的电话,说是之前香江股市上那些金融股和其他杂七杂八板块的股票,已经出得差不多了,完成了“彻底还清此前为了买股票而借贷的资金”。

    这事儿并不意外,早就是按计划说好了的,无非原计划要拖到年底,现在算是提前了大半个月。

    报喜之余,梁劲松还例行请示,问顾鲲是否有意去一趟香江,或者需不需要他本人飞到沪江来当面汇报细节。

    接完电话,顾鲲心中一动,灵机反问:“我们之前持有股票的那些香江金融机构,尤其是投行一类的,他们在海外的投资是怎么布局的?有没有投高端健康管理、特殊影视行业、或者是奢侈品牌的?”

    梁劲松并不知道顾鲲要干什么,稍微想了想才如实回答:“有肯定是有的,只要是优质资产,那些投行持一定量的股也很正常,香江也是购物天堂嘛。不过就算有,肯定是在15%以下的吧,没听说有什么国际一线品牌被香江投行举牌的,他们应该没这个野心,就是搭便车赚点快钱而已。”

    顾鲲:“我明白了,这样吧,我来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长期持有和置换的筹码。如果可以的话,不把所有金融股全部卖完,而是置换一部分,也能减轻减仓的压力。”

    这或许是顾鲲转型、扩大事业范围的一个抓手,找熟人总比找陌生人方便。

    PS:上面已经三千字了。我有罪,我知道这是过渡章节,要换地图,写得不太好。

    其实,我本来设想过写得更加戏剧化一点,多一点意外,让主角靠运气,走了狗S运进入新行业,显得他尽量不那么全知全能一些。而且根据.asxs.现在的行情,运气流的无能主角也更吸订阅更有代入感。

    但是挣扎再三我还是放弃了,删了几千字重新瞎几把写。我忍受不了自己写出一个无知的主角,有些别扭。

    本次文风转型尝试失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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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一条小渔船介绍:
重生94年,当纵横南洋、叱咤风云的海岛大亨。
把自己的领地,建设成全球土豪心目中,超越迪拜和摩纳哥的圣地。开局一条小渔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开局一条小渔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开局一条小渔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