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战争（四）
“烟芸，刘凯他们正在天上呆在哪。”
“他们当然要呆着，如果情况不妙，他们还得把我们捞出去。”
“哼，刘凯那个家伙，他刚才心里面还对着我嚷嚷，让我认真一点。只不过才刚刚学到了一点精神能量的皮毛，结果就那么臭屁。”
艾因嘴角翘起。此时此刻，她和烟芸已经开始行动。两个女孩先开车来到附近。然后再步行潜入。阳光普照，万里无云，这正是难得的好时节，但对于两个女孩来说，这种天气肯定不适合隐秘行动。但眼下，她们已经到了战场，那也是有进无退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垃圾回收站边缘。她们各自拉开一点距离周围依然是一片寂静，无论是人类，还是思念体，暂时都没有出现。艾因闭上眼睛，她努力感知周围的状况。突然，一个黑影从眼前窜过。
“汪。”
“！！！”艾因憋住呼吸，她几乎是死咬住嘴唇才压抑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哈士奇歪着脑袋，它又对着天狂吠了一阵，随即一溜烟跑开。艾因按住深深起伏的胸膛。她紧咬牙关。
这条烂狗。
艾因，怎么回事。烟芸说道。她通过精神能量和艾因联系。金发女孩轻轻喘息，她冷静下来。
没什么。是那条哈士奇，它突然冲出来，吓了我一跳。它只是和我说，敌人并没有出现。
它没有尝试和你进行精神联系吗？
因为我之前都在全力感知，所以没有注意到那个家伙。就像你在家里找东西，不会把已经找到的人放在寻找范围内一样。
艾因心中嘟囔，脑海中，刘凯的样子一闪而过。艾因使劲摇头，她努力让自己从无谓的妄想中恢复过来。烟芸继续问道。
那么，你感知到了什么吗？
没有，看起来，敌人是完全缩了回去。
激进派大概是想扬长避短，避免拉长战线，让我们乘虚而入。内务局呢？
不知道，他们也没有出现。烟芸，王成杰该不会也像我们一样，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也许吧。不过，现状是我们等得起，他们等不起。王成杰不是傻瓜，他知道自己当下承受的压力。在需要的时候，他一定会提前出手。哪怕这会造成本方在战术上的劣势也在所不惜。他就是这样的人。
烟芸斩钉截铁地回答。艾因心中点头。突然，一阵波动传过脑海。女孩立刻集中精神。在精神的海洋中，她感到几个光点正在悄然接近。
来了！！
来了？烟芸反问道，很快，她也感知到了精神能量的波动。两个女孩同时警戒，在不远的地方，一阵阵的喧嚣正悄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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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大作，狼烟滚滚。两架直升机掠过天际。但他们并没有直接冲进垃圾回收站，而是在外围的居民区盘旋。下方的居民纷纷出门，他们有的对着直升机竖中指，有的则是在大吼大叫。
“吵死了。大白天的想干什么。”
“滚回去，政府的走狗。”
“这里不需要你们。”
愤怒的怒吼声一阵接着一阵，但这些声音却被螺旋桨的轰鸣轻而易举地淹没。王成杰举着望远镜。他当然看到了地面民众的愤怒，但他却熟视无睹。垃圾回收站内一片寂静。按照道理，自己现在闹得那么大的声势，激进派那边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但他们却是毫无反应。
应该是故意的吧。
“敌人正在等着我们发起进攻呢。”龙世真说道。他站在王成杰身后，一身干净利落的西装革履，与战场紧张的战场气氛格格不入。王成杰目光凝重。他看着对面如同“地狱”一般的垃圾山。
“地面部队呢？”
“正在赶过来。大概两个连吧。他们会从东西两面接近目标。欧文斯和哈桑也在其中。大概10分钟之后进入战场，怎么样，我们要先动手吗？”
“……不，等到大部队到齐之后再说。中间派有没有联络。”
“暂时还没有，要等他们吗？”
“这就不必了。他们本来就是在等我们先出手。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和他们耗下去。传我的命令，让地面部队加快速度，达预定地点之后，立刻发起攻击。激进派肯定已经作好了准备，但我们也是有备而来。这场战争关系着人类的生死存亡，我们，是不会输的。”
王成杰斩钉截铁地说道。龙世真欲言又止，他其实很想问问，王成杰是不是想将“摇篮”系统送给送给中间派，就当是送给烟芸的礼物。但当看到王成杰坚定的面孔时，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看得出来，王成杰的心中，只有胜利，只有人类的胜利。
“你说的没错，我们会赢的。”龙世真喃喃道。他似乎是在自我鼓励。王成杰没有回答，他只是举着望远镜，遥遥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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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地面。
“抵达目的地后，就这样冲进去。不要让敌人有任何反应的机会。王成杰已经下令，让我们直接发起攻击。他会从空中支援。”
迈克-欧文斯在车厢中大吼大叫。他拍着篮球，就好像是一个随时准备上场的运动员。而在他的身边，内务局的士兵们都是精神紧张。他们对于欧文斯的风格早就司空见惯。其实，最初的时候，他们也不是那么愿意接受一个思念体的指挥，但相处久了，他们却也被欧文斯那干脆直爽的性格所吸引。相比其他的思念体，欧文斯平易近人，乐于奉献，他从来不以高位生命体自居，而是和下面的人类打成一片。久而久之，大家也好像真的忘记了他的思念体身份。现在，欧文斯在第七处中担任实战部队的指挥官。他也是极少数能够真正拥有实权的思念体之一。
相比欧文斯这边的热火朝天，穆埃尔-哈桑就要冷淡很多。他一个人窝在车厢角落。一副郁郁寡欢的姿态。周围的士兵也都默不作声，仿佛只是待在哈桑身边，他们就可以感到深深的寒意。与欧文斯不同，哈桑沉默寡言，他非但不和人类交流，甚至与思念体同胞都不怎么说话。平时的时候，他也只是被动的执行命令。但另一方面，他在任务中的表现却非常出色。但凡接到命令，他总是能百分百的完成。从来不打折扣。在很多人看来，他就是一位真正的士兵。
……
车轮滚滚。不一会儿，两支车队就已经接近垃圾回收站。王成杰搭乘的直升机正在天空中盘旋。欧文斯使劲捏着篮球，他示意司机开车冲进去。另一边，穆埃尔-哈桑也是作出向前的手势。两辆吉普车一左一右，只听得“轰”的一声，门口的铁栅栏便被冲破。
……一片寂静。
“砰”，车门打开，哈桑和欧文斯首先冲出，其他的内务局士兵则是跟在后面，他们同时卧倒，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击。暖风呼呼，烈日当空，几秒钟之后，欧文斯首先起身，他眺望近在咫尺的垃圾山。
什么，都没有发生。
“搞什么鬼。”欧文斯轻声嘀咕，他使劲拍着篮球。其他的士兵也是一样，他们紧绷着一根弦，冲入战场，原本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但到头来，这些却准备全都白费了。这就显得自己像是白痴一样。
现场的气氛顿时松弛，欧文斯随即下令，士兵们分兵行动，扫荡现场。穆埃尔-哈桑目光扫视。他突然注意到，在不远处，有几个零零散散的人影正向自己这边跑过来。他们的动作歪歪扭扭，就好像喝醉酒一样。
“那是什么？”欧文斯脱口而出。哈桑没有回答，他眼神凝重。内务局的士兵迎上前去。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戒，而是一直举着枪口。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近，哈桑眯起眼睛，他好像看到，对面有人一边奔跑，一边还淌着口水。
傀儡吗？
难道……
“糟了！！！立刻攻击，将那群家伙干掉。”哈桑突然大吼。所有人都是猛地一愣，刹那间，导弹破空，刺耳的呼啸声接踵而至，伴随着“轰隆”的爆炸声，一瞬间，整片战场都沦为火海。
第六十二章 战争（五）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连成一片，内务局士兵赶忙退后。但因为已经被引到开阔地的关系，他们一时间也找不到掩体。
“痛，痛，痛。”
“啊啊啊啊啊，我的脚，我的脚！！！！”
“可恶，被摆了一道。立刻撤退，撤退，退到敌人攻击范围之外，快点。”
欧文斯大声嚷嚷。在他的指挥下，内务局的士兵慌忙退后，他们背起受伤的同伴。但敌人却不会给他们撤退的机会。很快，导弹换成机枪。密集的子弹从上方扫下，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
“飞虎”咧开嘴巴，他居高临下，俯瞰着下方的战场。刚才，激进派的战术完美成功。“空灵”利用自己的傀儡为诱饵，成功将内务局士兵引诱到空旷处。而“飞虎”则乘机使用能力，对敌阵来了一波“火浴”。“飞虎”是创造型思念体。只要以金钱为载体，他就可以创造出任何用钱能够买到的东西（虽然并不能持久存在，毕竟精神能量并非无限）。而在战场上，用钱买武器，肯定是最简单的。之前，“飞虎”正是直接“购买”了三门喀秋莎，对着方圆不到半公里的土地来了一波空袭。不过，要用金钱为载体，势必就要有足够的金钱。现在，“飞虎”手中有一张银行卡，银行卡内有数百万美金。这些钱看上去很多，但真的到了战场上，其实一下子就烧光了。也正因为如此，“飞虎”之后才换成机枪清盘。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提高杀伤效率，一方面也是为了省钱。再怎么说，机枪使用成本肯定要比火箭炮低。
……
王成杰紧咬牙关，他从直升机上，看着地面上本方士兵的惨状。刚才的瞬间，他其实也看穿了敌人的计划，他想要向同伴预警，但最后还是晚了一步。另一边，“空灵”的傀儡也是损失殆尽，但很显然，这个损失对激进派根本就是隔墙瘙痒。现在，内务局形势极端不利。如果再想发动进攻，也没那么容易。
“要撤退吗？”龙世真问道。他倒是处变不惊。但在下面，他们的同伴就没有那么悠闲了。哈桑和塞尔玛-金正在断后，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强行掩护本方士兵后撤。而激进派也没有追出来，他们按兵不动，王成杰双手互握。
“怎么可能撤退……现在撤退的话，不就等于主动认输了吗？龙世真，和后方联系，立刻调来预备队。然后，我们也加入战斗。从空中将敌人的火力压制住，好让地面部队有机会前进。”
王成杰挥舞拳头，他已经下定决心。龙世真耸耸肩膀，他将手放在直升机的无线投影仪上。一刹那，大量的画面浮现在空气中，画面上，都是内务局士兵互相掩护着撤退的场景。同时，在最中央，还有一个最大的屏幕。屏幕上，则是整个战场的地图。地图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红点，那些都是内务局士兵所在的位置。龙世真首先利用自己的感知能力，跟踪每一位己方士兵，借此了解到战场的一举一动，然后再将感知到的内容，利用投影放大到现实中。对于指挥官来说，没有比这更加方便的指挥系统了。
王成杰双手匍匐，两架直升机快速突入，他们从空中接近垃圾回收站。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敌人的位置。王成杰看到“飞虎”正站在垃圾小山侧面的平台上，在他的身边，还有一把重机枪。直升机立刻转向，他们炮口全开。
“就是现在。”王成杰一声令下。“嗖嗖嗖嗖”，四枚导弹同时发出。“飞虎”没有躲避，他只是嘴角翘起。“轰”的一声，“飞虎”站着的平台被夷为平地。
大地震动。但旁边的垃圾小山却是岿然屹立，只有一两包黑色的塑料袋从山坡上滑落。王成杰眯起眼睛。
干掉了吗？不，应该没有。思念体不可能那么容易就丢掉性命。那么……
王成杰的眼睛渐渐瞪大。他看着“飞虎”落到地面。一座巨大的钢筋混凝土碉堡浮现在“飞虎”周边，它微微闪现，随即消失无踪。王成杰心中一沉。
是那个东西挡住了导弹吗？没想到，“飞虎”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创造出一个完备的防御工事。但以他的能力，他本可以在受到攻击的同时，立刻进行反击的。为什么，他一定要刻意等待呢？
“王成杰，看前面。”突然，龙世真一声怒吼。王成杰顿时反应过来，他抬头望去。在垃圾小山的顶端，一个小小的身影傲然屹立，从位置来看，他正好与王成杰搭乘的直升飞机平行，双方的直线距离不过100米。王成杰心中一愣。
……不会吧。
塞尔玛-金双眸如炬，他已经等候多时。直升机立刻爬升，但为时已晚，塞尔玛-金一个发力，一刹那，他就跳到直升机跟前。
时间停滞。王成杰张大嘴巴，他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直升机驾驶员拼命抓住摇杆。他想要尽快转向。而塞尔玛-金只是握紧拳头。
“咚。”
重拳击出，直升机立刻倾斜，它在空中转了360度，然后直直下落。“轰隆”一声，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一时间，整片战场就好像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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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火球爆散。塞尔玛-金重重落地，他站在“飞虎”身边。刚才的一击，可以说是精彩至极，只是一拳，就直接将王成杰搭乘的直升机送上西天。“飞虎”轻轻微笑。
“真不愧是塞尔玛-金，让人叹为观止。”
塞尔玛-金没有回答。他依然是一副冷酷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却是因为肌肉酸痛，不得不装模作样。对此，“飞虎”也是心知肚明。但他却没有拆穿。
……
另外一架直升机立刻撤退，他们退到外围。地面上，迈克-欧文斯和穆埃尔-哈桑都是瞠目结舌。刚才，因为王成杰的突入，地面部队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两人也可以重新组织火力，准备反击。但还没等他们开始行动，王成杰搭乘的飞机已经当场坠落。
“这下该怎么办，王成杰是死了吗？但这也太快了吧。”欧文斯喃喃自语。哈桑眯起眼睛。到目前为止，内务局的进攻可以说是完全失败。即使现在立刻撤退，那也没有任何问题。但哈桑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总感觉，一切都还没有结束。而对面的激进派显然也是这么认为。“飞虎”和塞尔玛-金也是维持在戒备状态。浓烟滚滚，直升机的残骸在烈焰中熊熊燃烧，哈桑眯起眼睛。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在外面！！！”突然，一个声音如晴天霹雳般传来。“空灵”站在高处，他手舞足蹈。所有人都瞬间反应过来，他们回头看去。王成杰半跪在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出现在垃圾回收处门口。龙世真陪在他的身边。两个人都是脸色苍白。黑发女孩站在两人跟前，她回眸一瞥。
“太惨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抱歉，又让你救了一次。”王成杰勉强挤出微笑。刚才，直升机坠落的瞬间。烟芸正躲在战场周边，她果断出手，救了王成杰一命。看到女孩出现，战场的形势顿时扭转。内务局士兵都是欢欣鼓舞，他们重新投入进攻。而激进派的思念体们却都是表情凝重。他们明白，自己好不容易才取得的优势，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可恶，被摆了一道。“空灵”心中咒骂。之前，他一直在后方观察。但他却因为太专注于眼前的战斗，没有发现还有别的老鼠已经钻了进来。现在，烟芸斜刺里杀出，己方的战术计划，也不得不进行大规模的调整。
不过，这真的是中间派和内务局合作的结果吗？“空灵”心中思量。如果双方真的从一开始就打算合作的话，那王成杰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打下来了。那么说，中间派和内务局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密切？也许，还会有其他机会？
……
王成杰重新构筑起指挥体系。这一次，他没有再头脑发热，直冲战场，而是呆在后方，统御大局。而迈克-欧文斯和穆埃尔-哈桑也是重整旗鼓，在龙世真的帮助下，他们形成有组织的阵型。双方重回均势。
……烟芸守在王成杰身边。在出手之后，她索性呆在后方，观察战局。对于中间派来说，只要能将战斗控制在垃圾回收站外围，那就可以给本方创造出偷袭“摇篮”系统的机会。从这个角度，烟芸刚才出手肯定是明智的决定。再怎么说，她也不能让内务局就这样战败。只是这样一来，烟芸就彻底暴露了。接下来，她就只能充当一个诱饵的角色。
不过，这也无所谓。
她，一定会成功的。
烟芸紧抿嘴唇，她下意识按住胸口。另一边，王成杰也在偷偷看着女孩的面孔。他的视线中，一道阴影一闪而过。
第六十三章 战争（六）
“毒药”站在垃圾回收站楼顶。他俯瞰身下。他可以看到，内务局的士兵正在全力反击，他也可以看到，“飞虎”和塞尔玛-金稍稍退后。敌人重整旗鼓之后，他们在数量上明显不利。“空灵”依然待在高处，他还在通过感知和控制支援战场，但因为手上傀儡都在第一波偷袭中用光的缘故，他现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相比之下，对面的王成杰却依然留有后手。
还有，那个最可怕的家伙。
“毒药”目光凝聚，他看到烟芸正站在王成杰身边。她抓着口袋中的“隼鹰”，俨然坐看成败之姿。但她也没有立刻行动，那沉静的样子，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但她到底在等什么呢？
“毒药”轻轻摇头。其实，他心里也是明白的。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内务局发起攻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无论是出于政治考虑，还是出于实际需要，王成杰都必须在这里孤注一掷。就算一时受到挫折，他也一定不会放弃。可以想象，他还会叫来更多的增援。但中间派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们虽然与内务局结盟，但归根到底，双方的利益是不一样的。从之前烟芸一直潜伏在暗处来看，他们的基本战略，就是让激进派和内务局自相残杀，自己好渔翁得利。说不定，他们的人马已经乘着这片混乱，偷偷溜进垃圾回收站的深处。而他们的目标，肯定也是“摇篮”。
而自己，也在等待着这一刻。
“毒药”咧开嘴巴。他难掩激动的心情。这一次，激进派之所以那么大动干戈，归根到底，就是为了让“摇篮”重生。而让“摇篮”重生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要得到充足的精神能量。而艾因，毫无疑问是当今世界，精神能量储备最充沛的思念体。她接收了“摇篮”的全部遗产。理论上来说，只要她将精神能量注入系统，“摇篮”就会立刻恢复到可以运作的状态。
……理论上而言。
“毒药”的表情渐渐凝固，在这个时候，他其实也是心里没谱。与原教旨派不同，“毒药”可不是那种慢慢来的性格。他之所以要将“摇篮”弄到手，绝不只是为了增加“思念体”的人口。“毒药”有着自己的计划，如果计划能够成功，他就可以一口气改变人类和思念体之间的战略对比。
但是，前提是要赢才行。
艾因，会来的吧。
她，一定会来。
“毒药”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炯炯的双眸，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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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垃圾小山背面。垃圾回收处工厂下方。
一个黑影猫着腰，她一路小跑，成功潜入到垃圾回收站背面。刺耳的枪炮声不绝于耳，但这个声音却好像隔了一层纱布一样。艾因轻轻呼气。
烟芸出手了吗？她大概是为了争取时间吧。但这样一来，最后潜入的人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了。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自己的目的，和中间派也未必完全一样。
艾因下定决心，她闭上眼睛。一瞬间，整个垃圾回收站的情况都在她的脑海中显现。几位思念体，哈桑，欧文斯，“飞虎”，塞尔玛-金，他们正在战场的最中央。而烟芸，王成杰和龙世真则在战场外围。“空灵”一个人单独站着，但他距离自己这边有很长的距离。
那么，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艾因睁开双眼，她抬头仰望。精神能量的波动从头顶隐隐传来。一个思念体正站在垃圾回收厂的顶端，而在他身边，一股强大的精神能量正是若隐若现。这股精神能量，它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包容，但又是那么的冷淡，那么的没有感情。甚至，艾因还能感到，这股能量和自己有着某种相通之处。
这，就是“摇篮”。
终于，找到了。
艾因沉下面孔，她再一次确定，“摇篮”系统旁边只有1个思念体。艾因开始行动。一转身的功夫，她就潜入垃圾回收站内部。热浪滚滚，恶臭熏天，艾因捏住鼻子，她蹑手蹑脚向着楼顶摸去。周围还是空空荡荡，别说思念体了，连一个人类都看不到。艾因的心中渐渐打鼓。她再一次进行感知。这一次，她甚至连那个唯一的思念体都感觉不到了。整栋建筑都是空空荡荡，除了“摇篮”系统之外，一点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这个思念体，把自己的气息完全压了下来。看起来，他已经发现我了。但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反而是故意让开一条路。
果然，这是一个陷阱吗？
艾因嘴角翘起，她反而加快脚步。“踏踏”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转眼之间，艾因就已经来到顶层。周围还是空无一人，一个巨大的蓝色试管矗立在眼前，试管中，暗淡的蓝光若隐若现。艾因左右环顾。
奇怪，太奇怪了。就算这是陷阱，那至少也要有敌人埋伏才对。难道说，激进派是埋下了炸弹，想要将所有的入侵者一起消灭？但这样的话，“摇篮”也会被一并毁掉。激进派一直是以思念体正统自称，他们绝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那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呢？
艾因百思不得其解。她只能先尝试使用精神能量，和烟芸进行联络。但很快，她却发现根本联系不上。自己送出去的所有消息，都是石沉大海，有去无回。
看起来，我已经成为笼中之鸟了呢。艾因心中嘀咕。她抓住“银水”，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宝刀冰冷的触感，还能让她感到一丝丝的安慰。很明显，敌人使用了某种能力，封锁了自己和外界的联络。而现在，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空中。周正和刘凯正在直升机内待机。周正肯定收不到自己的传讯。但刘凯又另当别论。自己的精神能量早已和他融为一体。不管是什么程度的隔离，都不可能阻止自己和他之间的联系。现在，刘凯还停留在空中，暂时还没有接近，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自己也可以向他寻求帮助。
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我怎么会想到要向刘凯求助。我不是为了避免他遭遇危险，所以才加入中间派的吗？艾因心中轻笑，她放弃了求援的想法。女孩握住刀柄，她双眉如剑。
“快出来。我知道你们就在附近”
“……”
“不出来吗？但你们现在将‘摇篮’丢在我的面前，真的好吗？如果我将‘摇篮’毁掉，你们可就真玩完了。”
“……”
“喂，难道就没人能说上一句话吗？”艾因大声嚷嚷，她只听到阵阵的回声在耳边回荡。艾因“切”了一声，她大步向“摇篮”系统走去。
够了，没空陪这些家伙浪费时间。既然他们想把自己晾在这里，那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只要和“摇篮”系统再度接触，也许，自己就能切断和刘凯之间的精神连接。到时候，刘凯就无法使用精神能量，他和思念体不会再有任何关系，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放心离开，让他重回普通人的生活。
这样，对他最好。
对自己也是。
但是……
蓝色的光芒越发明亮。艾因放慢脚步。她突然有一种被人尽在掌握的错觉。“摇篮”就在眼前，艾因伸出右手，她似乎是要与“摇篮”触碰。
你，在等着我吗？
你，想要和我说话吗？
但是……
一刹那，蓝光爆散，艾因心中一怔，她看着巨大的光芒向自己压迫过来。无穷的力量倾泻而下，一瞬间，女孩便被精神能量的海洋吞没。
第六十四章 战争（七）
这是什么！？
这是，在哪里？
刘凯？
……
“艾因！！？”刘凯猛地一怔，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但转瞬之间，耳边只剩下螺旋桨“嗡嗡”的旋转声。此时此刻，刘凯和周正依然在空中，他们正处于待机状态，但地面的战斗却已经白热化。到处都可以听见枪声。在不远的地方，很多当地居民也注意到了异样。虽说这里是梦之城治安最差的地区，但像这样大规模的枪战还是颇为少见。有些市民甚至选择打电话报警。因为有内务局压着，暂时，这些报警还不会引来大碍。但随着报警的人数越来越多，到最后，政府肯定也会采取行动。
时间，已经不多了。
“喂，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刘凯对着周正大声嚷嚷。但周正却是毫无反应。他只是看着烟芸。她现在正在直升机的正下方，站在王成杰身边。刘凯不禁恼怒，他使劲摇晃周正的肩膀。
“周正，够了吧，别看了。我们必须快一点行动。”
“你干什么！！！”周正终于反应过来。他赶紧甩开刘凯的手。刘凯退后一步。“我是说，是时候了。现在，艾因已经潜入敌人基地。她很有可能已经与‘摇篮’系统接触。我们必须让直升机降下去，接应她出来。”
“但她又没和我们联络。”
“也许是她联络不了。”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艾因的本体。我就是知道。”刘凯回答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光。周正瞠目结舌。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如此严肃的样子。过去，在他的印象中，刘凯就是一个典型的人类形象。懦弱，无能。只不过是运气好，和思念体扯上关系，所以才能进入中间派，但现在，他居然对着自己指手画脚，自己居然还反驳不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我必须询问烟芸的意见。”周正回答道。刘凯轻轻点头。周正立刻闭上眼睛，他和烟芸进行精神连接。刘凯紧咬牙关，他看着远方的垃圾小山。
艾因，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应该没事吧。
如果你有个万一的话……
刘凯双手紧握。他仿佛是在克制自己。密集的枪声此起彼伏，下方的战斗，似乎又变得更加激烈了。
*******************
“轰！！”
塞尔玛-金重拳坠落，但对面的穆埃尔-哈桑却是轻而易举地躲过。他的动作无比轻盈，就好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之前，穆埃尔-哈桑带兵进攻，塞尔玛-金顺势出来阻挡。两人遂杀在一起。力量，速度，这些都是塞尔玛-金占据绝对上风，但穆埃尔-哈桑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敏捷性。不管塞尔玛-金怎么出手，他都擦不到哈桑的一点点皮毛。这就是哈桑的能力。他也是强化型的思念体。但他的强化与塞尔玛-金那种强化肌肉截然不同。相比单纯的破坏力，他更多的是在强化全身的柔韧性。在战场上，他经常可以作出匪夷所思的动作，再加上超乎寻常的感知能力和直觉，即使万人围剿，他也能全身而退，不沾一点血腥。这也让他成为战场上最可怕的敌人之一。
塞尔玛-金浑身酸痛，对于他来说，哈桑可能最令人讨厌的对手。赢又赢不了，逃又逃不掉。哈桑开始连连开枪，塞尔玛-金被迫躲避，他连续后跳。而这样做，自然也让他失去了休息的时间。而转入持久战，这对塞尔玛-金肯定是不利的。
可恶，这个家伙，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我本来就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塞尔玛-金心中咆哮。他不禁后悔。其实，自从答应“毒药”，帮助激进派开始，他就一直在自我质疑。在他看来，这完全是激进派单独的作战。原教旨派混在里面，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不说，而且总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但是，也只有先撑下去。
因为，不撑下去，自己就会首先倒下。
塞尔玛-金重振旗鼓，他再度一拳向哈桑轰去。拳风阵阵，哈桑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一个健步，躲开这一击。但他身后的内务局士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被拳风撕成碎片。哈桑回眸看着战死的同伴。他皱起眉头。
这个家伙……
塞尔玛-金露出狞笑。他的身体已经接近超负荷状态。但他却熟视无睹。所有的精神能量都集中到了一点，两位思念体互相对峙，他们悄悄挪动脚步，彼此维持着一个相对的距离。暖风呼呼，一瞬间，两人同时启动，他们向着彼此猛冲过去。精神能量的撞击响彻天空，整片天地都被笼罩在杀意之中。
……
“这就是塞尔玛-金，确实够强。”“飞虎”喃喃道，他注视着哈桑和金的战斗。而在他的对面，迈克-欧文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使劲拍着篮球。
“喂，不要光看别人，我们也可以开始了吧。”
“那你还不攻过来。”
“攻过来有什么用，还不是会中你的陷阱。”欧文斯这样说道。他猛地抓住篮球。“咚咚”的拍球声戛然而止，在他身后，内务局士兵同时举枪，他们瞄准“飞虎”的脑袋。“飞虎”微笑摇头，他举起手中的银行卡。精神能量正在一点点聚集，欧文斯眯起眼睛。突然，他向天顶看去。
“喂喂，开什么玩笑。”
一个巨大的黑影急速落下，那是一栋废弃的大楼。那正是“飞虎”创造出来的“武器”。使用精神能量，“购买”这样的建筑，需要的成本肯定不高。但如果把它当做动能武器，在坠落的一瞬间，其在小范围内的破坏力，甚至要远超大当量的TNT炸弹。而且这东西体积大，重量大，一时间还不好躲避，“飞虎”正是看中性价比，所有才选择这种武器。
这个混账。欧文斯心中诅咒，他看着废墟一点点向自己头顶压下来。其他的内务局士兵都是慌忙逃难。欧文斯“切”了一声，他举起篮球。
“轰！！！”
房屋落地，巨大的尘嚣弥漫开来。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些内务局士兵被压在下面。他们瞬间死亡。而欧文斯也被淹没其中。回声阵阵，整片战场仿佛都在地震一样。
“可恶，欧文斯那个家伙，不会被干掉了吧。”龙世真轻声嘀咕。他遮住面孔，以免被飞散过来的尘埃波及。但王成杰和烟芸却是岿然不动。“飞虎”站在废墟之前，他的表情依然凝重，一点都看不出一击得逞的快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噼啪”一声，一道裂痕出现废墟表面。“飞虎”立刻戒备。
……来了。
“轰”，一只篮球从下冲出，欧文斯一声怒吼。他突然跳起，而空中的篮球也像是心有灵犀，瞬时回到欧文斯手中。欧文斯右手发力，他猛地一甩，一刹那，伴随着呼啸的旋风，篮球就好像是一枚脱膛而出的炮弹，向着“飞虎”平射过去。
“轰隆。”
大地摇曳，飞沙走石，说时迟，那时快，一刹那，“飞虎”向旁逃跑，他躲过了这一击。欧文斯也不废话，他直接追上。两人战成一团。
……
“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定不了胜负。”龙世真喃喃道。他注视着思念体们战斗。而在他身边，人类士兵早就已经目瞪口呆。这一次，为了夺回“摇篮”系统，内务局派出了两个连的常规兵力。这些士兵都是人类的精锐，他们斗志昂扬，忠贞不二，每个人都有特种兵级别的实力。而他们也很清楚自己正在冒着的风险。对手是思念体，是世界上最强的存在，自己代表人类参战，损失肯定会非常大。但现实却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只不过是短短十分钟功夫，人类士兵的损失已经超过8成。就算是剩下的人，大都也是身上带伤，无法继续作战。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就和全军覆没差不多了。
但是，这就是思念体。
王成杰目光严峻。他知道，这全是自己的过错。在与思念体的战斗中，作为常规力量，人类军队必然会损失惨重。但一般状态下，其阵亡率也就是百分之二三十的水平（这已经非常恐怖了）。而现在，自己这边之所以会死伤那么多，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自己一开始考虑不周，中了激进派的埋伏。之后蝴蝶效应，本方自然是节节败退，生还者寥寥无几。
这一次，恐怕又要写检讨了呢。王成杰心想。他很快把内疚抛之脑后。作为常年战斗在对思念体第一线的战士，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面临过类似局面，他也不知道有多少次，眼睁睁目送自己的战士们进入地狱。为了人类的胜利，王成杰可以抛弃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也包括他最爱的人。
因为，三年前，他就已经做过一遍了。
烟芸目光斜视。此时此刻，她就是战场上最大的变数。内务局的常规兵力已经消耗殆尽，虽然王成杰已经让后方派来援兵。但这明显还需要时间。如此一来，双方现在都只能依靠思念体撑着。塞尔玛-金对穆埃尔-哈桑，“飞虎”对迈克-欧文斯，这两对暂时还是打个平手。在远端，“空灵”还没有参加战斗。如果他真的参战，龙世真这边肯定也不能袖手旁观。到时候，依然是一个平局。
那么，关键的问题，就在于自己什么时候出手了。
烟芸下意识握住“隼鹰”。她也注意到，王成杰正在偷偷看着自己。但在这个时候，她还不能贸然行动。毕竟，让内务局拖住激进派，这本来就是中间派的计划。烟芸闭上眼睛，她想和正在潜入的艾因取得联络。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根本找不到对方的精神能量。
怎么回事。
艾因心中忐忑，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另一道精神能量传入脑海。艾因不禁一愣。
周正？怎么了？艾因有危险？是刘凯说的！？
一刹那，烟芸张开眼睛，她惊愕抬头。突然间，精神能量的波涛席卷而来，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连天边的太阳都被蓝光遮蔽。战场上，所有人都是停止动作，他们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切。
第六十五章 战争（八）
艾因。
……
艾因！！！
“刘凯？”金发女孩猛地一怔，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一样。蓝色的海洋弥漫在四周，艾因努力活动四肢，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
这里，是哪里？我刚才不是还在垃圾回收站的吗？当时，“摇篮”系统就在我的面前，我伸出了手，然后……
然后，就到了这里？
为什么，会有怀念的感觉呢？
大量的精神能量涌入脑海，艾因按住脑袋，她感到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片刻之后，她终于缓过神来。女孩大口喘息。
原来如此，这是在“摇篮”系统之中，也就是高阶精神空间。换句话说，这里就是思念体的故乡。
我的，故乡。
大概是精神体被吸引过来了吧。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这种体验。按照惯例，已经在主物质界诞生的思念体，是不可能回到故乡的。大概，也是因为自己身上携带了太多的精神能量，从而和“摇篮”产生了共鸣。而自己的肉身，大概还在现实世界中，一动不动。
不过，这样也好。
艾因下定决心，她将自己的精神能量散发到极限。一刹那，“银水”也回到手上。但它的样子却有点奇怪。在高阶空间中，就算是拟物型，其外观也多多少少发生着变化。金发女孩挪动嘴唇。
“摇篮”，你在吗？
……
“摇篮”，我知道你在这里，是你在召唤我。而我，也在召唤你。
你是谁。一个隐隐的声音从远方飘来。这个声音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灌入脑海中。艾因立刻集中精神。
你知道我是谁。你也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你，想要摆脱一个人类，摆脱你的本体。
我不是为了摆脱他，我只是为了大家好。“摇篮”，你能切断我和我的本体之间的联系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将你的精神能量归还给你。
但失去了精神能量，你，也会死。
也许吧。但这总比大家一起玩完要好。如果让刘凯继续牵扯到思念体的战争当中，总有一天，他肯定会失去生命，而他失去生命，我也会死。与其如此，还不如赌上一赌。
但你也有别的选择。
！？
你可以得到他的一切。你可以将他的精神能量变成你自己的。你可以将之前失败的转化彻底完成。到时候，你也会真真正正，成为一个完整的思念体。
……那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我可不是为了让他死，所以才来到这里的。
你，很重视他，为什么，只因为他是你的本体吗？
……
那么，你已经作出了选择。
艾因的目光渐渐凝重，她伸出手，似乎是要抓住这一缕蓝光。但蓝色的光辉却在渐渐远离。女孩感到自己的精神能量正在一点点抽离。意识恍惚，很快，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一般。
*****************
“嗡嗡。”
“呜”，艾因按住脑袋。她死死抓住“银水”。零星的枪声再度回归，女孩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剧痛。
回到现实世界了吗？外面的战斗怎么样了。刘凯又怎么样了……！？
艾因心中一愣，她看了看时间，不知为什么，自己刚才的失神，其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前后可能一秒钟都不到。但事实上，自己应该已经与“摇篮”系统对话了好一段时间。
果然，在高阶精神空间中，连时间都变得没有意义。就当自己在那个地方神游的时候，主物质界还是处于静止的状态。但是……
金发女孩瞪大眼睛，她看着眼前的情况。不知什么时候，“摇篮”系统已经完全暗淡下来。所有的精神能量都消失无踪。艾因立刻检查自己。她发现，自己大半的精神能量都已经消失。可刘凯的精神也依然与自己相连，一切就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到底怎么回事。是失败了吗？自己明明是将精神能量传输过去了。就算这点精神能量无法让“摇篮”系统重启，也不至于系统整个当机，难道……
艾因突然反应过来，一瞬间，她拉开距离。两个人影从“摇篮”系统之后走出。其中一位正是“激进派”首领“毒药”，他温文尔雅，看不出一点杀伐之气。但在他身边，却是站着一个奇怪的“男子”，他身材矮小，带着一副人皮面具，那丑陋的面孔，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艾因眯起眼睛。
好奇怪，他们之前明明就在附近，但自己却一点都没有感知到。这大概是某种能力吧。大概，他们也是用这种能力，切断了自己和外界的联络。所以，自己才无法将精神能量传送给烟芸。
但是……
“别来无恙，艾因小姐。”“毒药”笑着开口。他的声音无比温和。艾因面不改色。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我。”
“我们认识您，这太正常不过了。最近一段日子，您已经是思念体当中的红人。无论是激进派，原教旨派，内务局，中间派，全都在追着您。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不想认识您都做不到。”
“那你又是谁？是激进派的人吗？”
“在下‘毒药’。”“毒药”微微鞠躬。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绅士派头。但艾因却不敢有任何懈怠，对于这位激进派老大，她也是“仰慕”已久了。
“你们有什么企图。”艾因简单明快地问道。“毒药”也不避讳，他回答道。
“艾因小姐，我们希望您能加入我们。”
“开玩笑，我之前可是被你们弄得很惨，差点丢掉性命。你现在居然还邀请我加入，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您是指‘暗影’那件事？那只是一个不幸的意外。而且，杀死‘暗影’的人，也是您吧。”
“……”
“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追究您的责任。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都要往前看。与内务局和中间派不同，我们是真正的思念体正统。我们是为了思念体种族整体的利益而战。为此，我们需要任何同胞的帮助。”
“毒药”依然面带微笑，但他的手却已经悄悄放到背后。艾因目光炯炯。
“你使用了什么能力吗？”
“什么意思？”
“我现在无法向外界传送精神能量，同时，在感知上似乎也多受限制。这不是正常的状况。”
“啊，那个啊，的确，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封锁了‘摇篮’系统周边和外界的联络。在这个空间内，无论哪一个思念体，都无法正常使用精神能量。”
“哦，那就是创造型思念体的能力。创造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纯净地带。是那个男人的能力吗？”艾因努努嘴巴，她将视线瞄向一旁的面具男，但面具男却是无动于衷。“毒药”没有回答，他只是微笑，但艾因的笑容却是渐渐凝重。她抓住“银水”。
“我拒绝你的邀请。我对你们那堆无聊的信仰和理念毫无兴趣。”
“……”
“我觉得，你早就知道我的回答才对。但你还是把我引到这里，这到底是为什么。”
“啊，我早就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毒药”挪动嘴唇，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艾因的心中渐渐紧张，她稍稍退后，似乎是要拉开距离。“毒药”抬起头，他眼中荧光闪闪。
“艾因小姐，不管怎么说，我要感谢你。你来到这里，和‘摇篮’系统接触。这样一来，我们就已经达成了目的。至于你个人愿不愿意协助，这其实无关紧要。因为你已经协助了我们……艾因小姐，我其实很不想这么做。但作为激进派的领袖，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您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既然您不愿意为思念体的独立和解放贡献心力，那接下来，就是您应该退场的时候。”
“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艾因喃喃自语。她心中忐忑。很显然，在刚才与“摇篮”系统的接触中，发生了一些连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女孩吞咽口水，她的心跳渐渐加快，在敌人的陷阱中，以一敌二，简直没有比这更加糟糕的事情了。“毒药”是激进派的领袖，他的实力不用多说。而更麻烦的，却是那个面具男，虽然到目前为止，他没有任何动作。但艾因却能感受得到，在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似曾相识，却又让人讨厌的气息。
该不会……
艾因心中一怔，她突然反应过来。“毒药”单手举天。他对着天空打了一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然后，就好像回应一般，持久的压抑感突然释放，一道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一瞬间，整片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第六十六章 战争（九）
“这是什么鬼。”
周正脱口而出，他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蓝色的光柱闪耀世间，这就好像连接尘世与天堂的通道，无边无界。
“开玩笑吧……”刘凯喃喃自语，他也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慑。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类似的情景了。当初，他第一次与艾因见面，也就是“摇篮”系统毁灭的时候，当时的情景，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艾因。
刘凯心中一愣，他赶紧冲到镜头前，似乎是想寻找艾因的踪迹。但他却什么都看不见。一个声音断断续续从喇叭中传来。
“周正……刘凯，立刻冲进去……救出……艾因小姐，记住……一定要……‘摇篮’……”
烟芸的声音断断续续。看起来，除了精神连接之外，就连无线电联络都出现了问题。刘凯的心脏怦怦直跳，他按住太阳穴。
艾因，艾因怎么样了。她还活着吗？难道已经出现最糟糕的情况吗？不，她应该还活着，她应该没事。我还能感觉得到。那么，还有时间。
“周正，听到烟芸讲的话了吧，赶紧冲进去。”刘凯大声嚷嚷。但周正却是吞咽口水。
“但是，那道光柱那么显眼，我们冲进去，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也不知道艾因小姐到底是什么状况……”
“艾因没事。我感觉的出来。那个蓝光，应该是精神能量的集合体。对电子设备不会有太大影响。现在是关键时刻，必须争分夺秒。”
刘凯斩钉截铁地说道。周正下意识点头。他虽然很想质问，什么时候变成刘凯来指挥自己了，但看到刘凯坚定的视线，他还是先将这些心思藏在心底。由于时间紧迫，周正遂放弃隐身系统。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增大，周正推动摇杆，他驾驶直升机，以最快的速度向蓝光爆发的地方冲去。
……
“嗡”，螺旋桨的轰鸣震耳欲聋，王成杰和龙世真同时抬头。他们看着直升机从天顶掠过。烟芸握住“隼鹰”，她也要跟着一起冲进去。王成杰开口。
“烟芸，这是你们做的吗？”
“你指得什么？”
“那个蓝光，据目击者说，一周前，‘摇篮’系统毁灭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现象。烟芸，你们的战术，应该就是利用内务局，让我们在外围与激进派交战。然后好派人偷偷溜进去，将‘摇篮’系统弄到手。我不打算指责你什么。但如果，你们是打算用‘摇篮’系统，做出些对人类不利的事情，那么……”
“王成杰，我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就我所知，现在的情况和中间派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艾因现在就在里面，我必须找到她。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同伴。”
“同伴……”王成杰喃喃低语。烟芸也不多言，她冲进战场。王成杰没有阻拦。龙世真问道。
“这一下，怎么办。还要叫援军过来吗？”
“当然要叫，不管情况变成什么样，最后还得由我们来收尾。通知所有人，加快速度，5分钟之内进入战线。”
“明白。”龙世真回答。他立刻和后方取得联系。王成杰目光凝视，他的视线，只是追逐着烟芸的背影。
*************
同时，垃圾回收站，内部。
“我去，这是什么鬼。”迈克-欧文斯喃喃自语，他看着远方升起的蓝光。穆埃尔-哈桑也是相同表情。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另一边，“飞虎”却是神情凝重。相比内务局，他肯定知道“毒药”的想法。但对于现在的情况，他却也是一头雾水。“毒药”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而这个蓝色的光柱，到底又意味着什么。是“摇篮”系统彻底重生了，还是……
“切。”塞尔玛-金紧咬牙关。他是在场几位思念体中，唯一一个实际见证过“摇篮”毁灭时刻的。塞尔玛-金立刻反身，他直接向着蓝光升起的地方冲去。
“喂，金，不要随便行动。”“飞虎”大声嚷嚷。他想要叫塞尔玛-金回来。但对方却完全不予理睬。塞尔玛-金脚步飞快，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在百米之外。“飞虎”气得直跺脚，他想要回身追上，但就在这个时候……
“砰”，一刹那，烟芸斜刺里杀出。她挡在“飞虎”面前。“飞虎”被迫退后。他厉声呵斥。
“烟芸，让开。”
“……”烟芸没有回答，她抓住腰间枪柄。哈桑和欧文斯还是呆呆相望。烟芸对两人使了个脸色。一瞬间，两人反应过来。
“看招。”欧文斯扔出篮球，“飞虎”赶紧防御，但他还是被一下咂飞。烟芸乘机回身，她跟上塞尔玛-金的步伐。欧文斯回头大吼。
“哈桑，你跟着烟芸一起去，这里我来应付。”
哈桑轻轻点头，他立刻追上烟芸。“飞虎”赶紧举起信用卡，他想要阻止烟芸的行动，但还没等他动手，下一波的攻势已经接踵而至。
“你的对手是我！！！”欧文斯大吼大叫。现在这种情况，倒是最适合他简单明快的风格。“飞虎”被迫放弃，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欧文斯身上。
……
“‘飞虎’那个笨蛋，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这种时候还在浪费时间。”“空灵”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欧文斯和“飞虎”战成一团。“空灵”现在的处境颇为尴尬。根据“毒药”的命令，他应该是在后方总领大局，阻止除了艾因之外任的何人接近“摇篮”。但现在，塞尔玛-金，烟芸和穆埃尔-哈桑都已经冲破封锁线，很快，他们就会抵达“摇篮”系统所在的位置。
我该怎么办。“空灵”心中诅咒。在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同时阻挡三位思念体。更何况……
“嗡嗡”，螺旋桨的轰鸣转瞬即逝。一转眼的功夫，周正驾驶直升机从头顶掠过。而在脚底下，塞尔玛-金也要冲进垃圾回收站。“空灵”使劲跺脚，他已经接近自暴自弃。无论如何，他已经肯定无法阻止周正和塞尔玛-金，既然如此，他也只有全力以赴，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死马当活马医吧。
“空灵”一跃而下，他顺着垃圾小山，直接向烟芸和穆埃尔-哈桑俯冲下来。两位思念体同时躲避。“咚”的一声，“空灵”重重落地。尽管在跃下过程中有垃圾作为俯冲，但他的双脚却还是震的发麻。
可恶，不是“强化型”，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空灵”挣扎抬头，他寻找目标。烟芸绝美的面孔在眼前扫过，突然，刀光一闪，哈桑已经冲到面前。
“你！！！”“空灵”破口大骂，他踉跄后退，恍惚之中，他的腹部已经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也叫他反应神速，如果再慢一步，也许他的肠子都要被捅出来。穆埃尔-哈桑玩弄着染血的短刀，他对烟芸瞥了一眼。女孩心领神会。
“谢谢了。”烟芸回答道。话音未落，她就再度奔跑起来。“空灵”看着烟芸远去，他心急如焚，但他又不可能扔下哈桑不管。哈桑也不多话，他再度向“空灵”攻去。
……
还有，一点时间。
烟芸一路飞奔。她一边奔跑，一边看着头顶上闪耀着的蓝色光柱。蓝色的光芒不住闪烁，烟芸眨眨眼睛。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光那份光芒正在不断减弱。
是结束了吗？
烟芸下定决心，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来到垃圾回收厂的门口。在这里，零零散散的尸体横七竖八，那都是“空灵”的傀儡。他们原本应该负责守门，但却被人打倒。烟芸蹲下身子。她检查尸体。
是艾因做的？不，这些人都是被扭断脖子，这不是艾因的战斗方式。那么，是塞尔玛-金？但他不是激进派的盟友吗？还是说……
烟芸抬头望去，她看到周正驾驶的直升机已经悬停在垃圾回收站顶端。女孩重新起身，她也准备加快上楼。但就在这个时候……
“啊啊啊啊啊！！！”绝望的惨叫声传过天际。那声音是如此凄惨，如此绝望，即使在数公里外，都让人不寒而栗。烟芸瞠目结舌，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好像怔住一样。蓝光一点点暗淡，但这个光芒并不是消失，而是好像正在渐渐凝结。然后，伴随着“砰”的一声，无数的光线向外扩散，它们就像一道道流星，破天而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烟芸眨眨眼睛。直到几秒钟后，她才终于从震惊中恢复。惨叫的回声渐渐消逝，烟芸三步并作两步，一瞬间，她就冲上楼顶。
“艾因！！！”
“嗖”，又一阵精神能量横掠而过。烟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直升机盘旋在天顶。塞尔玛-金匍匐在地，他抓住胳膊，惨叫不止。“毒药”和艾因互相对峙。金发女孩双眸带血，而“毒药”则是面色得意。最后，就是一个戴面具的“男子”，他站在房顶中央，那冷漠的“面孔”，没有一点点表情。一团蓝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窜跃，那正是精神能量的光辉。
第六十七章 战争（十）
五分钟前，垃圾回收站，顶端。
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艾因瞪大眼睛，她看着大量的精神能量在虚空中生成。按照道理，主物质界是不可能凭空存在那么多精神能量，这本身就会造成世界的不稳定。而上一次那么多精神能量一齐在主物质界暴走。正是“摇篮”系统崩溃的时候。
难道说……
艾因张大嘴巴。她看着带着面具男走到中央，他单手指天，无数的精神能量正在向男子的手心聚集，在他的指尖顶端，一个蓝色的光球正在悄悄形成。
“你做了什么。”艾因喃喃说道。“毒药”回答。
“你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摇篮’系统再次被破坏。而且这一次，是永远被破坏，不可能再修复了。”
“但是，我……”
“没错，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只是企图和‘摇篮’系统接触。甚至，你还将自己一部分的精神能量交还给了‘摇篮’，并且让‘摇篮’系统在一瞬间复活。但这也正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归根到底，‘摇篮’只是转换精神能量的机器。它的原理，无非就将一个精神体的精神能量，转移到另外一个精神体身上。过去，我们思念体就是这样诞生的。但这样实在太慢。所以，我才要让‘摇篮’系统复活，所以，我才需要得到‘摇篮’的力量。而现在，我已经拥有了力量。我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实行接下来的计划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艾因喃喃说道，她的心中越发不安。“毒药”的嘴角渐渐翘起。他咧开嘴巴。
“我……”
“‘毒药’，你做了什么。”突然间，晴天霹雳，塞尔玛-金从楼底下窜出，他大口喘息。刚才，他一路强忍着肌肉的剧痛冲了上来，结果正好撞上这一幕。现场一片寂静，蓝色的光辉依然在空中闪耀，面具男一动不动，他只是继续吸收能量。而“毒药”则是收回笑容，他注视着自己的这位盟友。塞尔玛-金紧咬牙关。
“‘毒药’，你说过，你的目标只是要让‘摇篮’复活。”
“我是说过。”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也来了，听你的说法，她也确实让‘摇篮’复活了。但‘摇篮’系统却是这种状态……”
“当然，‘摇篮’系统现在已经在我的手里。它已经不再属于任何人。塞尔玛-金，你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毒药”回答道。他的眼中没有一点点感情。精神能量的密度正在渐渐降低，曾经璀璨的蓝光，现在也在一点点消失。在房顶中央，面具男的手臂渐渐放下，他的右手食指尖上，凝聚的蓝色光芒却是越来越强。塞尔玛-金没有说话，他稍稍匍匐。
肌肉，正在恢复。虽然之前和穆埃尔-哈桑的战斗太过激烈，以至于肌肉损伤严重。但至少，再膨胀个一两次不成问题。毫无疑问，“毒药”已经将“摇篮”系统私有化，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做的。但毫无疑问，这完全违背了当初激进派和原教旨派的盟约。他已经是实打实的背叛了。
必须阻止“毒药”，但眼下，光是对付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摇篮”已经毁坏，大量的精神能量却是集中在那个面具男手上。他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能力。也许，“毒药”就是利用这种能力，夺取了“摇篮”系统。
换句话说，先解决面具男，这是最好的办法。
塞尔玛-金下令决心。他捏紧拳头。另一边，艾因也是抓住刀柄。她看得出塞尔玛-金的想法。因此，她的想法是乘着塞尔玛-金出手的瞬间，抢先制住“毒药”，避免“毒药”对面具男进行救援。虽说自己和塞尔玛-金还算是敌人，双方也有过旧怨，但在这个时候，两人的立场却是微妙的相似。
艾因和塞尔玛-金互看一眼，一瞬间，他们就达成一致。对面的“毒药”也是暗自戒备。只有面具男依然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时间仿佛凝固。一瞬间，光柱消失，所有的精神能量都聚集到面具男身上。与此同时，塞尔玛-金和艾因也同时启动。两个人，一个冲向面具男，一个则是对上“毒药”。远方的“嗡嗡”声突然变大，周正驾驶直升机已经出现在天顶。但在平台上，四位思念体却是毫不在意。他们的注意力，只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一击，定生死。
“啊啊啊啊啊啊！！！！”塞尔玛-金一声怒吼，他瞬间启动，拳头直接对着面具男砸下。另一边，艾因也是拔刀而出。一刹那，她就冲到“毒药”跟前。“毒药”张开手指，他正对艾因的刀尖。
什么！？
艾因瞪大眼睛，她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叮”的一下，“银水”的刀锋竟然被“毒药”双指夹住。他还是一副一点都不费力的架势。
怎么可能呢？
艾因目瞪口呆。一瞬间，她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与此同时，塞尔玛-金的拳头已经要落到面具男头上。面具男还是没有反应。他似乎是要用脸正面迎着塞尔玛-金的拳头。塞尔玛-金心中疑惑。
这个家伙，他到底想干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正面承受自己的全力一击。就算是大象或是蓝鲸都不行。而像这样毫无抵抗，把脸硬生生凑上来挨揍的，则完全就是在找死。如果自己不收手的话，这个面具男的脑袋肯定会被直接打飞。
……要手下留情吗？
塞尔玛-金拧起眉毛，一瞬间，他真的有要放轻力道的想法。面具男微微抬头，他的嘴角轻轻翘起，似乎是在嘲笑着什么。塞尔玛-金心中一愣。
这个混蛋……
塞尔玛-金不再收手，他鼓足全部的力气。凌冽的拳风扑面而来。面具男眨眨眼睛。
能量，转换。
“咔嚓”，断裂的感觉传过肩膀，塞尔玛-金整个人完全愣住，一瞬间，他的手臂就好像完全崩裂了一样。面具男竖起食指，他悄然退后。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塞尔玛-金痛苦哀嚎，他死死捂住肩膀。不知什么时候，他手臂的肌肉已经完全断裂。塞尔玛-金的能力其实非常简单，就是用精神能量膨胀小块肌肉，好在短时间内最大程度加强自身的攻击力和速度。而面具男则是反过来利用了这一点。在刚才的瞬间，他悄然转换了能量的形式。将一部分用来膨胀肌肉的精神能量，转换成了相反的方向，即是肌肉的主动收缩。这也造成塞尔玛-金的肉体无法承受两种相反的能量，因而直接崩溃。
“可恶！！！可恶！！！”塞尔玛-金使劲捶地。他的哀嚎渐渐变成呻吟。一旁的“毒药”咧开嘴角。他的双指依然紧紧夹着“银水”。艾因紧咬牙关。刚才的一击，她已经使出全力。而且她使用的是名刀“银水”，那是和神枪“隼鹰”并列，最强的拟物型思念体。但就是这把“银水”，却被“毒药”轻而易举接住。甚至，在刚才的瞬间，艾因感到“银水”的精神能量一下子消失了。
……原来如此。
艾因猛一发力，她刀身一转。“毒药”被迫放手，而艾因则乘机后退。两人顺势拉开距离。艾因甩弄“银水”。
“我明白了，你的能力是创造出一个阻断一切精神能量的空间。所以之前我无法和烟芸取得联络，感知能力也受到限制。换句话说，只要在你的控制范围内。所有思念体，无论是精神型，还是创造型，其力量，都会受到限制。换句话说，你就是专对思念体作战的‘专家’。但你也并不是无敌的。你不可能无条件限制他人的精神能量。我估计，你在面对强化型的时候，会碰到一些问题。因为强化型的载体就是其本身。你想要限制强化型，就必须直接与对方接触。所以刚才你才会冒险触碰‘银水’，这就是为了控制我和‘银水’的力量，对不对？”
“……”。“毒药”没有回答。但他的笑容却是渐渐收敛。艾因双手握刀。
“既然如此，不要让你碰到就行了。‘毒药’，就让你看一下吧。看看我真正的力量。”
时间，凝固。一刹那，淡淡的精神能量在“银水”刀尖上聚集。艾因面露狞笑，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蓝光。塞尔玛-金还在挣扎，但他的声音已经小了很多。面具男看向“毒药”，他似乎是在寻求指示。“毒药”“切”了一声，他再没之前的从容。
攻击她，然后立刻撤退，快点。”
面具男轻轻点头。但他却没有立刻动手。另一边，“毒药”已经向艾因冲来。艾因毫不退缩，她抓住刀柄。
刀风，破裂。
“毒药”心中一惊。他看着艾因一瞬间冲到自己面前。那强大的精神能量，就仿佛山呼海啸一般。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如此汹涌，以至于自己根本没有可能硬压下来。“毒药”无可奈何，他只能向旁躲避。
“轰”，分散的精神能量四处乱窜，一时间，到处都是飞沙走石。
第六十八章 战争（十一）
“艾因！！！”
刘凯站在直升机机舱前，他看着地面上一片混乱。尘埃四散，渐渐的，下方的情景变得清晰。刘凯看到艾因傲然屹立，血珠滴落，金发飞扬，女孩的身上已经溅满红色，那纯洁而又血污的身姿，看上去如此美丽，却又如此恐怖。
但这并不是她的血。
“可恶，可恶，可恶。”“毒药”心中诅咒，他单手耷拉，从右肩到腹部，全部染成红色。“毒药”的整个右半身都已经废掉，暂时不可能继续战斗。
失手了，没想到这个女孩的力量竟然那么强大。之前，自己以为她直是强化感知类型的思念体，并非战斗型，即使接收了“摇篮”的精神能量，也就是比其他思念体稍微多一点“力气”而已。但没想到，她竟然会得到“银水”的认可，然后，又借助“银水”的力量，将身上所有的精神能量聚集于一点。这样一来，她的物理破坏力，恐怕比之塞尔玛-金都不逊色。而这种力量，却是连自己都压制不下来的。
“毒药”抓住伤口。他勉强挤出笑容。就如艾因猜测的一样，“毒药”也是创造型思念体。但他的“创造”，却与其他思念体略有不同。他的能力更相当于“创造”的反义词，那便是“消灭”。“毒药”的能力，在于在一定空间内，减弱，甚至撤销所有精神能量的波动。而这种“减弱”的效果，一方面要根据敌人的精神能量而定，一方面也要看载体。典型而论，比如感知，比如精神联络，这些纯粹通过精神能量作为载体的行动，轻而易举就会被“毒药”掐断。而精神型思念体同样也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因为他们主要的战斗方式就是对敌人进行精神攻击或是控制。其载体依然是精神体本身。相比之下，创造型思念体则相对要好一些。鉴于双方都是在创造，很多时候，就变成了单纯精神能量的比拼。只不过，“毒药”在思念体中也算是十年一遇的天才，想要在精神能量上压他一筹，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此一来，唯一能够面对“毒药”，也就只有强化型思念体了。比如塞尔玛-金。他是使用精神能量强化自己的肌肉，而根据精神能量的使用定律，“毒药”绝不可能用自己的精神能量去干扰敌人的肌肉膨胀。又比如拟物型思念体，无论是“银水”，“隼鹰”，还是欧文斯的那个篮球，这些思念体本质上就是一种物体。他们的攻击方式，就是借助自己作为载体，吸收精神能量，增加攻击力。一般的情况下，“毒药”也不可能凭空让精神能量从拟物型思念体身上消失。因此，面对这种对手的时候，“毒药”唯一的办法，就是冒着风险，主动与敌人进行物理接触。然后在接触中，悄无声息地将敌人的精神能量“消除”。他第一次接住艾因的攻击，就是靠着这种手法。这不仅需要出众的反应力和战斗素养，同时也需要高人一筹的胆量。一旦缺了哪一个条件，都不可能战斗下去。而“毒药”，正是一个真正的战斗天才。
但如果，对面是一个更加可怕的天才呢？
艾因收刀回鞘。刚才的一击，艾因的速度可以说接近人类极限。同时，她将精神能量凝结在“银水”刀尖，然后化为实际的刀风，猛地爆发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毒药”已经不可能再玩弄空手接白刃的“杂技”（不然的话，他的整只手都会被直接削掉）。这也直接造成他之后的被动。
胜负已分。
……
刘凯倒吸一口冷气。他吊着的心中终于稍微放了下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瞬间，烟芸冲上楼顶。
“艾因……！！？”
烟芸一脸愕然，对于眼前的情况，她似乎有缺乏准备。艾因嘴角翘起。她难掩得意之色。
“烟芸，你来晚了。已经结束了。虽然‘摇篮’系统已经被毁。但是，只要抓住这个面具男，我们一样可以向秦风交差。”
“！？”烟芸看向站在中央的面具男。她又看看已经黯淡了的“摇篮”残骸。在面具男手指尖，蓝色的光球依然不住跳跃。这正是精神能量的集合体，而能将那么多的精神能量控制成那么小的形态，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摇篮”系统拥有这样的能力。
“也许，他就是‘摇篮’。”艾因突然开口，她好像看穿了烟芸的想法。烟芸眨眨眼睛。
“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清楚。但在最初的时候，‘摇篮’系统依然是健在的。我也曾经和‘摇篮’系统有过接触。但在我从高维度精神空间中出来之后，‘摇篮’却这样莫名其妙哑火了。然后，就是这个面具男突然出现。他还控制了‘摇篮’系统的精神能量。这是连我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控制了“摇篮”？”烟芸眯起眼睛，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理论上，普通的思念体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但是……
烟芸心中一愣，恍惚之间，她有一种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的感觉。面具男依然一动不动。突然，阵阵笑声响彻长空。“毒药”放声大笑，他的笑声是如此诡异，如此疯狂，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烟芸沉下面孔。
“你笑什么。”
“抱歉抱歉，我只是笑我太愚蠢了，太高估自己了。以一己之力，与内务处和中间派同时交战。最终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但是，我毕竟还是达成了目的。这就足够了。”
“毒药”缓缓起身，他身体踉跄，明显还是身受重伤。但那自信的微笑却没有任何虚假。艾因和烟芸互看一眼，此时此刻，她们本应该占据绝对优势，但不知为什么，她们却总有一种被牢牢控制的感觉。“毒药”向身旁的面具男瞥了一眼。面具男轻轻点头，他伸出食指，精神能量的光球冉冉升起，那蓝色的光芒，虚弱无力，若隐若现，却又比任何东西都要耀眼。
“搞什么鬼。”艾因嘴巴里嘟囔。烟芸目光紧锁。她单手匍匐，就好像一头准备猎食的猛虎。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停止了行动。他们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然后……
蠕动。
“‘毒药’！！！！”突然，塞尔玛-金一声怒吼，他首先冲出。之前，他一直匍匐在地上，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但实际上，他却是在等待机会。“毒药”猛地一愣，他明显也没有反应过来。眨眼之间，塞尔玛-金已经冲到面前，“毒药”立刻作出防御姿势，但下一刻，塞尔玛-金的身影却是一闪而过。
这个家伙……
艾因瞪大眼睛，她也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塞尔玛-金利用“毒药”和面具男的注意力全在自己和烟芸身上的机会，突然冲出，好像是要向“毒药”一拳挥下。但这却是他的虚晃一枪。在“毒药”防守的同时，塞尔玛-金突然撤步，然后转而攻击面具男的背后。那迅猛的速度，甚至连眼睛都跟不上。
这已经超越人类肉体的极限了。
但超越人类，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撕拉”，肌肉撕裂，塞尔玛-金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的腿未来一个月是站不起来了。但即使如此，他也依然没有减慢速度。风声呜咽，一瞬间，塞尔玛-金冲到面具男的身后。
然后，光芒，爆散。
突然，剧烈的光辉从面具男手指尖绽放。拳头停止，强大的精神冲击席卷而来，塞尔玛-金的表情顿时凝固，他好像看到天堂的景象。
一切，结束了！！！
“啊啊啊啊啊！！！！”塞尔玛-金痛苦哀嚎，他的精神被一点点从身体中抽取出来。蓝色的光辉汇集在一点，一刹那，塞尔玛-金瘫倒在地，他眼神空洞，那似有似无的呼吸，再也没有一点生命的痕迹。
他，已经死了。
至少，精神上已经死了。
艾因和烟芸看着塞尔玛-金抽搐的样子。很显然，面具男是直接毁掉了塞尔玛-金的精神能量。现在的他，就是一个老年痴呆症晚期患者，已经没有任何生存能力。但这根本不符合道理，强行抽取精神能量，这种能力的思念体，理论上来说根本不可能存在。因为要摧毁一个人的精神体，必须要有比这个人大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精神能量作基础才行。同时，他还要极为熟悉精神体的本质，理解精神转换的本质，甚至，他就要是精神体本身。
也只有“摇篮”系统才行。
该不会，她是……
烟芸倒吸一口冷气，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而艾因则是紧咬牙关，她不敢有一点点的懈怠。。“毒药”打了个响指，面具男转过眉目，他看向两个女孩。
停滞。
艾因和烟芸同时吞咽口水，不知为什么，看到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她们就有一种被毒蛇紧盯着的感觉。“毒药”轻轻点头。面具男遂张开手掌，
要来了。
两个女孩张大眼睛。突然间，她们仿感到一股巨大的能量正向自己压来。艾因和烟芸的第一反应是立刻撤退，但还没等她们开始行动，无限的精神能量已经环绕在自己周边。两人都是退无可退。
来不及了。
只有拼一下。
艾因和烟芸几乎是同时抓住武器。“隼鹰”闪耀，“银水”嗡鸣，一刹那，两人的精神能量直冲天际。但在面具男那排山倒海的力量面前，她们的挣扎却是如此弱小，如此无力。“毒药”嘴角翘起，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个女孩倒在自己面前的场景。说时迟，那时快，一瞬间，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第六十九章 战争（十二）
“嗡”。
剧烈的白光一闪而过。一瞬间，刘凯重重落地，他的双脚就好像失去知觉一样。其实，按照道理，他从四五米的地方跳下，双脚肯定不止是麻痹那么简单。但他却能够成功着陆。这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刘凯，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跑到这里干嘛！！！”艾因暴跳如雷，她差一点就要骂上去了。但刘凯却是挥手示意女孩退后。
“回去，回直升机里面去。”
“哈，你说什么！？”
“回去！！！”刘凯放声怒吼。他强迫自己面对面具男。烟芸注视着刘凯的背影。她立刻明白过来。
“周正，立刻驾驶直升机降落。”烟芸大声说道。她不是通过精神联络，而是直接向着天空大吼。周正心中一愣。
“但是，烟芸小姐，现在也太……万一被敌人攻击该怎么办！！！”
“立刻，马上！！！”烟芸厉声说道。她的言中已经容不得一点悖逆。周正心中一愣，他赶紧推移摇杆。飞机下沉，轰隆的螺旋桨越来越近。刘凯心中忐忑。刚才，他已经看到了战斗的全过程。他也看到了面具男对塞尔玛-金所做的一切。虽然刘凯不太理解精神能量的运作方式，但他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艾因和烟芸正处于困境。所以他才要冒险出手。曾经，刘凯在内务局和“暗影”的攻击之下，依靠创造空间的能力，帮助自己和艾因侥幸逃生。而现在，他也可以再来一次。哪怕只是争取一点时间也好。
因为，我不想看到她们离开。
……绝对不想。
……
刘凯半蹲在地，他强忍痛处。对面的“毒药”眯起眼睛。
这个家伙，他想干什么。他只是一个人类，而且还是一个没有接受过任何特殊训练的人类。如果是王成杰还另当别论，但像这样一个普通人，却跑到这种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战场，他是想要找死吗？
不，也说不定，从“狗头”的报告中，“暗影”就是被这个人类干掉的。虽然其中有运气的成分。但他毕竟是杀死了自己的爱将。而且，也因为是本体的缘故，他的思想无法被思念体读取。也许，这一次，他也是有什么密策？
但是，也无所谓，干掉他的就行了。只是区区一个人类而已。
“动手！！！”“毒药”一声怒吼。面具男目光一撇。刹那间，精神能量的浪潮直冲而来。刘凯紧咬牙关，不知不觉，他的嘴角竟然浮现出一丝狞笑。
来了。
看看，我的力量，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
……停滞。
巨大的压力席卷而下，但这些精神能量却好像突然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一下子被挡在外面。以刘凯为中心，一个巨大的空间正在悄然形成，这个空间虽然还没有彻底完成，但它的基本构架已经建立起来。而正是这个空间，阻挡住了精神能量的攻击，保护着刘凯，也保护着他身后的两个女孩。
“毒药”张大嘴巴，他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创造空间……即使在创造型思念体中，这也是只有极少数的天才才会拥有的能力。但现在，一个人类，一个普通人，他居然像一个真正的思念体一样战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艾因目瞪口呆。她了解自己的本体，她也知道刘凯拥有这样的力量，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躲在刘凯身后，被他保护。面具男还是一动不动，他看着刘凯苦苦坚持的样子。渐渐地，面具男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缓步前进。
“呜！！！”刘凯突然感到心中一阵震动，他下意识屈膝。敌人的精神能量一下子变强，而刘凯自己的脑子也是炸得发疼。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思念体，像这样长时间的使用精神能量，其实是非常勉强的。甚至，刘凯还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创造的空间，正在一点点破碎。
还能坚持多久。一分钟？半分钟？还是只有十秒？看起来，自己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但是，还得再撑一会儿。
刘凯按住脑袋。他向天咆哮。就好像回应一般，原本即将崩溃的空间又一下子再度加固。一丝血滴从嘴角落下，不知不觉，刘凯已经咬破自己的嘴皮，
还没好吗。
“刘凯！！！”艾因抓住“银水”，她就要冲上去帮忙。但下一刻，她却一下子被烟芸从背后直接拖上直升飞机。在驾驶位上，周正正按住摇杆，他驾驶着直升机，就仿佛杂耍一般，一边躲在刘凯创造的屏障后面，一边贴着房顶向前俯冲。看到此情此景，“毒药”和面具男都是一愣，说时迟，那时快，烟芸伸出手，她一把抓住刘凯的领口。
“周正，立刻撤退，快点！！！”
“啊！！！”周正怒吼回应，他根本不需要烟芸提醒。直升机急速爬升，而刘凯留下的空间则是迅速破碎。伴随着“啪”的一下，面具男的精神能量终于突破屏障。但与此同时，一行人却已经跟着直升飞机逃之夭夭，只有塞尔玛-金的“遗体”还在不停蠕动。
……
刘凯大口喘息。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被烟芸扔进机舱，终于躲过一劫。刘凯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他甚至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但他又吐不出来，结果只能一阵干咳。艾因半蹲在刘凯身边。刘凯看着女孩炯炯的眼神，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好像是在准备挨拳头一样。艾因嘟着嘴巴。
“笨蛋，我不会打你的，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艾因，我……”
“这一次，真的要谢谢你了。谢谢你救了我。但下一次，你可千万不要那么乱来。”
“……艾因。”刘凯看着女孩羞涩却又认真的面孔，渐渐地，他安下心来。沉沉的睡意袭上脑海，刘凯闭上眼睛。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脑海中，只有最后一个念头。
终于，得到她的感谢了呢。
这就足够了。
……足够了。
******************
刘凯陷入沉睡，他面带微笑，似乎正在作着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美梦。艾因的嘴角微微翘起，她抚摸着刘凯的面孔。烟芸走到两人身旁。
“他怎么样。”
“没问题，只是因为精神能量消耗太多，太累了。不过，人类的精神储备和我们又不一样。只要睡一觉就行。”
“……是吗。太好了。”烟芸喃喃开口。她下意识按住胸口。艾因回眸一瞥。
“烟芸，我也要谢谢你。刚才，如果不是你当机立断，我和刘凯可能都要死在这里。”
“你们是我的同伴。而且，真正救了我们的人，是刘凯。如果不是他拥有那种能力，我们两个的下场就会和塞尔玛-金一模一样。”
“但是，也是你教他使用这种能力的，不是吗？”
艾因目光炯炯，她注视着烟芸，那锋利的视线，仿佛是在质问着什么。但烟芸却没有回答，她刻意扭头。尴尬的气氛笼罩在四周，一旁的周正轻声咳嗽，他打破沉默。
“额，两位，能先停一停吗？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啊！？”
一刹那，艾因和烟芸的视线同时射来。周正心中一个踉跄，他突然有一种剑在背芒的感觉。所幸，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两个女孩就回归现实。烟芸问道。
“下面的情况怎么样。”
“还在战斗当中。王成杰和龙世真正在垃圾回收厂门口。内务局的援兵也已经赶了过来。这是‘小哈’传给我们的最新情报。”
“那只哈士奇，它还没走呢。”艾因嘴巴里嘟囔。烟芸目光凝视，她看到，在下方，“毒药”和那个面具男正在抬头仰望，他们看着直升机远去的影子。烟芸闭上眼睛。
“撤退，立刻撤退，‘摇篮’系统已经毁灭，‘毒药’已经得逞，继续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通知王成杰，让他做好准备。”
“明白。”周正回答道。他立刻行动。直升机随即转向，他们向着垃圾回收站门口的方向飞去。天空阴沉，滚滚的阴云，正要将阳光完全笼罩。
第七十章 战争（十三）
“一小队，到达目的地。”
“二小队，到达。”
“所有人，在门口集合，作好战斗准备。”
嘈杂的电波在空气中穿梭。十几辆吉普车已经在垃圾回收站门口汇拢。大量的士兵正在下车，他们在各自班长的带领下列队排阵。一时间，场面颇为混乱
王成杰和龙世真并肩而立。在他们面前，三个大屏幕若隐若现，上面正在“实况转播”垃圾回收站内部的战况。但在这些镜头中，却完全找不到艾因或是烟芸的影子。龙世真拧起眉毛。
“现在是什么情况。找到‘摇篮’系统了吗？”
“……”王成杰没有回答。他只是注视着惨淡的天空。蓝色的光芒已经消失无综。王成杰轻抿嘴唇。
找到“摇篮”了吗？
肯定是找到了。不然的话，烟芸不会那么着急行动。她应该正在战斗当中。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也想大手一挥，指挥大家一起冲进去，与烟芸并肩作战。但自己却不能这么做。自己毕竟还是内务局副局长，是带领人类抗击思念体的第一负责人。现在的自己，与过去那个为了人类利益，奋不顾身的热血青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早就，回不来了。
王成杰轻轻低头，他似是沉思，又似是在弔念。龙世真斜目相视。
“王成杰，现在的情况……”
“我们来了多少人。”王成杰问道。他连头都没有回一下。龙世真回答。
“一共三个排，超过100人。而且全都是装备齐全，训练有素。”
“就算是再强的常规兵力，在思念体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
“是没有意义，但有总比没有强。依我看，现在，激进派的牌应该都已经出光了。我们继续发起进攻，应该能取得一点成果……王成杰，请你决断。”
龙世真喃喃说道。王成杰双手交叉，他看着战场上的情景。他看到，迈克-欧文斯面对“飞虎”，正处于苦战（欧文斯其实很不擅长对付“飞虎”这种计策型的选手）。他也看到穆埃尔-哈桑且战且走，将“空灵”玩弄于股掌之中。王成杰握紧拳头，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决定，将会决定上百人，甚至整个梦之城的命运。无论是下令继续进攻，又或是按兵不动，都有巨大的风险。而他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
但这，本来就是自己应该承担的压力。
“我知道了，继续按兵不动也没有意义。我们必须改变形势。传我的命令，让所有的部队立刻进入战场。保护‘摇篮’系统，也保护我们的友军。”王成杰终于开口。他下定决心。龙世真立即立正，他随即下去安排。但就在这个时候……
“轰”，螺旋桨的轰鸣一闪而过，王成杰猛地抬头，他惊愕地看着中间派的直升机从上掠过。他们在王成杰的天顶转了一个奇怪的角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远方逃跑。
烟芸？
你这是要让我撤退？
发生了什么事？
急促的脚步声向外奔来，不知什么时候，迈克-欧文斯和穆埃尔-哈桑也都跟着逃了出来。其中，欧文斯是灰头土脸，惶惶不可终日，而穆埃尔-哈桑却是冷静自持。龙世真迎上前去。
“怎么了？你们怎么出来了。”
“这个……”欧文斯牙齿发颤，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之前，他与“飞虎”战斗正酣，虽然一度处于劣势，但至少也能维持。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看到直升机飞了出来，然后，就好像回应一般。“飞虎”也反身就走，他似乎是接到了命令。欧文斯心中忐忑，按照道理，他应该立刻追上去。但不知为什么，到了最后，他反而是选择逃跑。欧文斯有一种危险的预感。这种危险，是自己不可能单独处理的。连烟芸都选择撤退，前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无独有偶，穆埃尔-哈桑也同时摆脱了“空灵”的纠缠（他也感觉到不妙），两人便一起回来。
……
王成杰拧紧眉毛，两位最信任的部下“临阵脱逃”，情况肯定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内务局的士兵都停止动作，他们等待着长官下一步命令。但王成杰却只是摸着下巴。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在上面！！！”龙世真大声怒吼。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四个身影出现在垃圾小山顶端。“毒药”站在最中央，他双手交叉，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很显然，他受伤不轻。但他依然傲然屹立，那囧囧的目光，满是自信与喜悦。“飞虎”和“空灵”陪侍在旁，他们都是表情严肃，而站在三人前面的，却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
那个男人？
王成杰注目远眺。由于距离太远，他没法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但不知为什么，从这个面具男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东西。周围的气氛凝重下来。“毒药”上前一步，他按住面具男的肩膀。
“杀光，所有的人。”
面具男轻轻点头，他张开双手，蓝光一闪，巨大的精神能量如排山倒海般向四周溢出。众人只感到身体一震，一瞬间，他们似乎有一种精神出窍的错觉。
但这，并不是错觉。
“哇哇哇！！！！！”一位士兵痛苦哀嚎，他抱着脑袋，疯狂捶地。渐渐地，这样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有的人甚至在地面上滚来滚去。王成杰按住脑袋，他也感到巨大的压力。龙世真见状，他立刻挡在王成杰面前，他用自己的精神能量保护王成杰四周。面具男的能力，说到底，就是和“摇篮”系统一样，对精神能量进行“转化”，只是，他可以将这种转化进行人为控制，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过去，“摇篮”系统都是抽取人类的精神能量，并将其转化为思念体，然后再固定在事先准备好的肉体上。这从头到尾都是精密操作。但这一次，面具男却是大刀阔斧，他并没有对精神能量进行细腻的转化，而是直接的对临近所有生物的精神进行抽取。至于这种抽取的精度和效率，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大范围转化，效果肯定不可能像一对一的时候。一般的人类，由于对精神攻击抵抗能力弱，因此很容易就会受到影响。而对思念体来说，他们的抵抗力就要强得多，他们可以很明显感觉到精神能量的震动，但并不会因此受到太多的困扰，顶多就是有点头晕罢了。
但是，这也足够了。
面具男的手掌渐渐合上。一瞬间，他就捏紧拳头。伴随着一阵啸叫，一瞬间，在场几乎所有的普通人类全都瘫倒在地。
……鸦雀无声。
王成杰按住脑袋，他只感到脑袋生疼。刚才，靠着龙世真的保护，他勉强躲过一劫，但其他人类同胞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大都处于昏厥状态，身上的精神能量都衰弱到了极点。即使是极少数幸存者，现在也是头昏脑涨，无法战斗。大量的蓝色光点聚集到面具男的手上，那正是刚刚被抽取掉的精神能量。
这样就结束了。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视，在他们心中，一股不详的预感正油然而生。王成杰命人拿来望远镜，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镜头中，“毒药”正对自己竖起中指。
……这个家伙。
“结束了。我已经赢了。”“毒药”朗声说道。他的声音是如此洪亮，如此中气十足，即使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也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毒药”继续说道。
“等着吧，等着最后的审判。‘摇篮’已经成为我的东西。刚才的攻击，只是向你们打一个招呼，很快，我们就会向这座城市，发起真正的战争。而这，也会是人类毁灭之日。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众人都是咬牙切齿，他们都对“毒药”的嚣张气焰十分愤怒，但他们却无法反驳。一个接着一个，激进派成员消失在视线之中。王成杰握紧拳头，在他的嘴角，一抹鲜血悄然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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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直升飞机上。
“听到了吗？烟芸，刚才‘毒药’的宣言。”
“……”
“烟芸！？”周正追问道。但烟芸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目光低垂。艾因正在照料刘凯，她将一块湿毛巾放在刘凯的额头上，还一边在刘凯耳边轻声细语，似乎是在替他打气。刘凯呼吸急促，由于之前过度使用能力，刘凯的精神能量消耗过头，他正处于低烧状态。但在艾因的照料之下，他的情况已经比一开始好了许多。眼看刘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艾因也是长舒一口气，她瘫坐在地。烟芸走上前来。
“他怎么样了。”
“还行。这家伙命硬得很，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嗯，我想也是。”艾因微笑答道。她难得露出笑容。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她的表情重回凝重。艾因继续说道。。
“烟芸，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王成杰他们似乎是逃过一劫。那我们是要继续和内务局联手，还是……”
“先回去吧，先回去一次，将这里的发生的一切告诉秦风。然后请所有的同伴一起商量对策。”烟芸喃喃回答。她似乎也不像之前那样充满自信。周正随即操纵摇杆。很快，直升机便向着市中心的方向拐去。
第七十一章 变革之刻（一）
“伤亡统计清楚了吗？”
“啊……快了。其实也根本不需要特别统计。我们只要看看现在还站着的人就行。来了上百号人，结果幸存下来的还不到十个。这种阵亡率，和全军覆没也差不多了。”
欧文斯耸耸肩膀，他似乎是在开玩笑。但王成杰却笑不出来。此时此刻，他们还在收拾残局。这一次，内务局精英尽出，但换来的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非但没有抓住激进派，自己这边却是损失惨重。尤其是那些最后时刻，遭到精神攻击的士兵，他们有的呆呆坐着，就好像一尊雕塑。有的则是在拼命询问他人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他们的记忆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干扰）。更多的人则是无所事事，他们来回游荡，那迷茫的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了上帝一样。这些士兵的精神能量几乎全都被抽空，短时间内失去思考能力，等同废人。至于未来能不能恢复，这就只有天知道了。
换句话说，他们就等同于死了。
也许比死更加糟糕。
王成杰陷入沉默。他看着眼前的惨状。对于思念体来说，死了那么多人，可能只是一个数字。但对于王成杰，他失去的，是同胞，是战友，同时还有人类获胜的希望。这一仗，自己作为人类的代表，却是被“毒药”一路压着打。在最后，居然还让“毒药”大言不惭说出那种话。如果牺牲的将士在天有灵，他们一定会对自己的无能一顿痛斥。
但是，自己还得坚持下去。
因为，自己就站在这个位置上。
没有别的选择。
……
龙世真大步走来。他还带着塞尔玛-金的“遗体”。塞尔玛-金依然活着，但他却是浑身抽搐，嘴里还流着口水。王成杰眯起眼睛。
“他怎么了。”
“和其他人一样。精神能量几乎被抽空了。”
“但他可是思念体。”
“也许他受到的攻击也和其他人不同。”龙世真回答。就如他所说，塞尔玛-金是在近距离，被那个面具男集中攻击。在这种攻击强度下，无论是哪一种精神体都无法幸免。王成杰轻咬嘴唇。
“他能恢复吗？”
“大概不能，思念体的生命是依靠精神能量维持。如果所有的精神能量消耗殆尽，那思念体就肯定会死。现在，塞尔玛-金已经是接近植物人的状态。这也帮他节省了大量的精神能源。但即使如此，他也只是在苟延残喘。即使以现在的形势计算，他顶多也就多活1年。除非有人再把精神能量转换给他，但这种转换，也只有‘摇篮’系统才能做到。”
……寂静。所有的思念体都是沉默不语。人类姑且不论，但看到自己的同胞也落得这种下场，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塞尔玛-金被送上吉普车，龙世真又问。
“王成杰，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
“上面的人肯定不会满意这个结果。而且，‘毒药’也不会停下脚步。接下来，他肯定还会有所行动。”
“那就让他们行动。”王成杰咬牙切齿，他的声音就好像是从嘴唇中硬挤出来的。王成杰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没有退路。就如你们所说，‘毒药’一定会发起进攻。他一定会用自己新掌握的力量，向整个梦之城发难。这是人类的危机，但也是我们的机会。在这种时候，上面的家伙不可能对我们作出些什么。他们应该知道，没有我们与激进派浴血奋战，他们手中的权力，以及这座城市的辉煌与繁荣，全部都只是一场空。”
“但你打算怎么与‘毒药’决战。这一次，我们和中间派联手，但最后依然吃了一个大败仗。就算再次出击，一样不可能改变结局。”
龙世真嘴巴里嘟囔。他显然是属于怀疑派。但他的怀疑也很有道理。眼下这个时候，内务局的处境其实是相当不利的。一片沉默，大家都看着自己的领导。王成杰摸摸下巴，渐渐地，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们说的没错，光靠现在的战力，肯定是不够的。这将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危机，所以，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真正能够帮到我们的人，我相信，他会帮助我们。”
王成杰言尽于此。众位思念体面面相视。他们都是将信将疑。王成杰下达命令，他暂时将垃圾回收厂作为禁地，禁止任何人出入。这也造成大量运载垃圾的卡车被迫滞留在垃圾回收厂门口，可以想象，未来几天之内，梦之城的生活循环系统肯定会出现问题。
不过，这也不是内务局需要关心的问题了。层层阴云笼罩在城市上空，人类的未来，正是一片黯淡。
*************
就在内务局收队的同时，中间派的直升机也已经回到天使庄园。秦风，林原纪美和布偶猫“咪咪”都等候多时。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就连布偶猫都是一本正经地坐着。烟芸，周正，艾因从机舱中鱼贯而出。而刘凯则是趴在艾因背上熟睡。烟芸本想解释。但秦风却是轻轻摇头。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
“是小哈给我的情报。在你们撤退之后，它还一直留在战场上。这一次，我们可真的是被好好玩弄了一通。‘毒药’那个混账。”
秦风喃喃说道。他的表情异常沉痛。但烟芸却是眯起眼睛，她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她也说不出不对劲在哪儿。秦风随即命令服务员给刘凯找一处房间，暂且休息。片刻之后，哈士奇也从前线回来。中间派全员终于到齐。
……
秦风听着烟芸的报告。当听到塞尔玛-金已经彻底完蛋的时候，他长出一口气。烟芸说道。
“毫无疑问，‘毒药’得到了‘摇篮’。他是通过那个面具男，得到的‘摇篮’力量。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那个面具男是谁。过去，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思念体。”
“从来没有出现过……吗。”秦风喃喃自语，他话里有话。而烟芸则是吞咽口水。她欲言又止。艾因从旁插嘴。。
“那我们该怎么办。撒手不管吗？”
“撒手不管倒也是一个办法。”秦风轻轻一笑。“我们现在处于劣势，这是事实。那个面具男的能力非常可怕。现在唯一能克制他的，也就只有刘凯先生的能力了。”听到这里，艾因的眼皮子不禁抖了一下。秦风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没有战斗的本钱。‘摇篮’系统肯定是夺不回来了。而保卫城市也不是我们的本业。因此，稍微让出舞台，让真正有战意的家伙顶上去。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艾因小姐，你和刘凯先生暂时就留在这里吧。其他的同胞也是一样。只要你们留在天使庄园，我就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可不需要你保护。”艾因一阵嘟囔，但她倒也没有拒绝。周正，哈士奇和布偶猫都选择留下，反正他们平时都住在这里，现在也没什么两样。而林原纪美则是提出要带家人一起过来。秦风频频点头。
“当然，本来，中间派建立的初衷就是保护同胞，而同胞的家人，也可以被视为同胞的一部分。其他人也是一样。如果你们有什么朋友家眷想要带过来，我全都欢迎。但你们要事先向我报备，好给你们留出客房，当然，免收房钱。”
……
众人立刻散去，他们各自去打电话。中间派的思念体大都有着很广的人际交往，他们毕竟还是和人类居住在同一片天空下。林原纪美带来了自己的丈夫，儿子，岳父岳母，以及丈夫的兄弟姐妹等等，整整一大家子人。而周正也带来了自己的两个朋友，而他名义上的说法是有优惠券，邀请他们一齐过来度假（毕竟天使庄园是梦之城最出名的娱乐场所）。甚至连哈士奇都带回来几条野狗。秦风不得不把这些狗狗安排在别院，以免他们对客人造成影响。
……烟芸没有联系任何朋友。她也没有任何值得拯救的人。烟芸对秦风的判断也并非百分之百认同。她说。
“秦风，你真的打算当缩头乌龟？就算你能够躲得了一时，只要激进派得逞，你想要保护的一切，中间派想要保护的一切，依然会化为乌有。到时候，就是你不想，我们也一样得走上战场。”
“我知道，烟芸。但中间派毕竟不是为了战斗而建立起来的组织。我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上一次，我相信你，选择帮助内务局，这已经是打破了惯例。但结果如此。现在，这座城市即将面临灭顶之灾，我不可能再拿同胞的生命去开玩笑。”
“但是……”
“烟芸，如果你真的想和激进派战斗，如果你真的想要为了那些无聊的人类而战，那你当初就不应该离开内务局。你非常清楚这一点。”
秦风这样说道。他的声音依然柔和，但在柔和之中，却也已经不允许任何的违逆。烟芸拧起眉毛。她拂袖而去。
第七十二章 变革之刻（二）
好暗。
无尽的大海汹涌而来。那蓝色的海水，暖暖的海风，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其中。
但那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刘凯眉头紧锁，他使劲摇晃脑袋。眼皮沉沉，他感到自己快要被海水吞没。刘凯努力伸手，他似乎想要抓到什么东西。
有谁在吗？有谁在这里吗？是谁都好？是谁……
“不要紧，你还不至于在梦里边淹死，你应该不是旱鸭子吧。”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耳朵。刘凯浑身一颤，他就好像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了一样。温暖的感觉传过手心，不知不觉，刘凯的右手已经被紧紧握住。
“艾因？”
刘凯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艾因坐在床头，她的笑容就如天使一般美丽。刘凯眨眨眼睛。
“艾因！？我到底……”
“没什么，你只是力量用尽，睡着了而已。”
“睡着了……我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啊，之前一直都是我在床上睡着，你坐在床头等待。偶尔我们两个换个位置，这也不错呀。”
艾因笑着说道。那温暖的表情，就好像是母亲在哄小孩子入睡一样。刘凯长长呼气，他闭上双眼。
是啊，这也不错。只要有她陪在身边，哪怕一直这样睡下去也无所谓。但是……
面具，如同僵尸一般的面具。
城市陷入火海，天地都在燃烧。整个世界都陷入混沌之中。
“！！！”刘凯猛地起身，他大口喘息。明媚的阳光照耀而下，金发女孩还坐在自己身边，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点笑容。刘凯吞咽口水。
“艾因，这到底……”
“看来，你都想起来了呢。”艾因回答道。她站起身来。刘凯按住脑袋。
“那个时候，我记得，我应该是冲出去，使用了能力，阻止了那个面具男的攻击。之后，我就被你和烟芸拉上直升机。再然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艾因，之后发生了什么？内务局的情况呢？我们现在又在哪里。”
“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如你看到的一样，那个面具男的战斗力非常强大。到最后，我和烟芸也只能把你一个人救出来。内务局损失惨重，他们已经撤退。但激进派也没有进行追击。我们正在天使庄园，接受中间派的庇护。”
“天使庄园……”刘凯喃喃自语。他摸着身边柔软的被子。艾因又道。“在离开之前，‘毒药’已经发布宣言，他扬言要对全人类开战。为此，秦风已经做出保证，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会为所有的同胞，以及同胞的家人提供庇护。比如林原纪美，她已经将一大家子人都搬了过来。如果你需要，可以将你的母亲叫过来。”
“……”
“怎么，你不想把令堂一起叫过来吗？”
“我老妈肯定不愿这样做的。她是一个老派的人，她可不会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就改变自己的习惯。”刘凯苦笑摇头。艾因眨眨眼睛。
“那你可以劝她嘛。”
“那就是让我告诉她实情？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让她担心……话说回来，烟芸呢？她应该安然无恙吧。”
“你还真的很在意烟芸呢。”艾因咧开嘴巴。她露出讽刺的笑意。刘凯心中一个嗝楞，他赶紧解释。
“不是，你都想到哪里去了。之前不是烟芸救了我们两个。如果没有她，也许我们就全都挂掉了。”
“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艾因说道。她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架势。刘凯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已经被艾因看穿。就算强行解释，结果也只是徒增笑尔。
不过，我还真是个混账呢。明明身边都有一个大美女了，结果还在想着另外一个。刘凯心中嘀咕。烟芸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她教会了自己使用精神能量的方法。于公于私，自己都应该对她抱着尊敬与感激，更不应该有多余的非分之想。但是……
刘凯抓挠脑袋。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事实上，他连对艾因的情感都说不清楚）。艾因饶有趣味地看着刘凯。
“怎么了，不去告白吗？烟芸现在正好情绪低落，你这个时候去告白，说不定真的会有希望。”
“得了吧，你也别再对我冷嘲热讽了。”刘凯没好气的说道。他翻身下床。艾因问。“怎么了，你真的要去告白。”
“不是，我只是想要向烟芸道谢。”刘凯喃喃说道。艾因轻抿嘴唇，她只是指了指上方。刘凯心领神会，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天台的方向走去。
***************
烟芸，如果你真的想和激进派战斗，如果你真的想要为了那些无聊的人类而战，那你当初就不应该离开内务局。你非常清楚这一点。
啊，我明白，我明白的秦风。我知道我这个人的矛盾之处。但即使如此，我也只能这样活着。
因为，这是我的梦想，哪怕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还有，那个面具男，他……
烟芸站在天台间，她眺望着远方的暗影。此时此刻，距离垃圾回收站一战，已经过去整整五个小时，整座梦之城也来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赤红的落日降临在地平线上，那血染的阳光，仿佛是要覆盖整个世界。
但大地，早就已经染上鲜血了。
……
刘凯和艾因走上天台，他们一眼就看到烟芸孤独的身影。刘凯心中高兴，他冲上去就想打招呼，但看到烟芸颓废的样子，他却一下子停滞下来。烟芸也感觉到了两人的到来，但她却一动不动。
“怎么，有事吗？”
“不，我只是想要向你道谢。”刘凯结结巴巴说道。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烟芸的话语有些无机质。烟芸依然没有回头。
“没有必要道谢。甚至，应该是我向你道谢。之前，如果不是你出面，也许我和艾因都已经死了。”
“那也是因为你教我如何使用精神能量的方法。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只能像过去一样，被你和艾因保护。”刘凯说道。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事实上，得到烟芸的称赞，他的心里比谁都高兴。艾因也感觉到了刘凯真正的心声，她轻声咳嗽，似乎是在抱怨着什么。烟芸的嘴角微微翘起。
“被人保护……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比起保护别人，被保护的人就要轻松多了。”
“那也要被保护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才行。如果知道自己一直是被人保护，但却什么都做不了，身为男人，心里肯定不太好受。”
“是这样吗？但根据我对人类的观察，人类向来是最心安理得接受他人保护的。作为个体，人类软弱而又渺小，所以，你们才联合起来，组成社会，建立城市，组成国家，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彼此。虽然在思念体看来，这实在是弱者的所为。”
“那烟芸，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我？谁知道。不管过去在高维空间中怎么样，现在的我们，早就已经生活在人堆当中了。”
烟芸淡淡答道。她终于回头，那美丽的笑容，纯洁，真诚。但刘凯的眼睛却是渐渐眯起，不知为什么，看到烟芸现在的笑脸，他总有一种恍如哭泣的感觉。
她太悲哀了。她过去肯定经历过很多痛苦。我看得出来。
一瞬间，母亲的话语回荡在耳边。刘凯怅然若失。他的眼中浮现出怜悯。烟芸的视线渐渐凝聚，她虽然看不穿刘凯的精神，但只是从刘凯的表情变化中，她就已经可以看出对方在想些什么。烟芸挪动嘴唇，她其实很想说些狠话，比如说，“不要可怜我”，“不要以为能保护我”，之类的。但话到临头，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难道，我真的那么希望被人保护吗？
就像当初的王成杰一样。
烟芸的嘴角微微翘起，她似乎回忆起来了早就应该忘记的往事。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嘴边的笑容就消失无踪。女孩重新回到冷若冰霜的表情。她问。
“那么，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这个么……”刘凯抓挠脑袋，他其实真的只是想说声“谢谢”而已。艾因开口道。
“烟芸，我们想知道中间派未来的动向，难道就真的就像秦风所说的那样，什么都不做吗？”
“确切的说，我们本来就什么都做不了。与内务局，或是激进派不同，中间派并不是为了一个特定的目标而建立起来的组织。我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像之前那样和内务局联手，这才是不正常的情况。现在，我们已经败给激进派一次，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当然会选择回缩。这并不只是秦风一个人的决定，而是中间派整体的共识。你们也是一样。如果你们有想要保护的家人，就应该尽可能将他们带到这里。”
“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烟芸，你应该明白，激进派掌握的，到底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再这样下去，无论是人类，还是思念体，都会完蛋的。与其如此，还不如乘着还有一战之力的时候，拼死一搏。上一次，我们是失败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下一次我们一定就赢不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艾因振振有词，她多少有点热血过头。刘凯心中摇头，但当看到艾因“威胁”的目光时，他立刻装出一副“全力支持”的姿态。烟芸轻抿嘴唇，她好像在犹豫着什么。就在这个时候……
“烟芸，艾因，快点过来，激进派开始行动了。”突然间，周正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三人面面相视，一瞬间，他们便向下奔去。
第七十三张 变革之刻（三）
半小时前，下午，梦之城，城市广播电视台。
陈台长一路小跑，他几乎是风急火燎般返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路上，路过的部下都是眨巴眼睛，他们感觉领导好像一下子精力充沛了起来，完全没有过去那种悠定神闲，万事尽在掌握的感觉。
怎么可能不风急火燎呢。陈台长心中嘀咕，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刚刚参加了宣传口的临时会议。会议上，宣传部长向大家公布了最近两星期内发生的所有事件的“真相”。包括最早的内务局据点火灾，工业区“思念智能科技有限公司”爆炸事件，中央商圈恐袭事件，第三城市医院恶性医闹事件，以及最近的，内务局总部被袭事件。根据高层的说法，这些全都是同一批家伙所为，他们自称是“思念体”。
“思念体是不同于人类的个体。至少那帮家伙是这样说的。他们自认为高人一等，可以随时随地对人类进行制裁。当然，这都是疯话。毕竟他们从来只会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现在，内务局正在对此次事件进行追查。但暂时还没有收获。所以，我们这边也必须行动起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梦之城上下已经是谣言四起。有人说内务局已经被一锅端了，也有人说这是内斗。无论如何，高层已经下令，让宣传口对外公布真相。我们必须丢出一群人，来承担责任。既然这些疯子自称思念体，那就遂了他们的愿，让思念体成为敌人。当然，我们的措辞必须婉转，揭露的事实也要尽可能克制，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大家一定要记住一点，这些犯罪分子，终究只是癣疥之疾，最大的问题，还是社会的稳定。而这正是我们这些宣传工作者的责任。希望大家努力工作，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这是宣传部长在会议上所说的话。当时，大家既是震惊，又深感责任重大。会议结束后，部长还特意将陈台长留了下来。根据预定，这次的事件对外公布，最终还是要由城市广播电视台负责。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无论如何，一定要注意口吻。现在各种各样的议论很多。在这种敏感时期，发布这种公告，肯定会有负面反应。而且，内务局那些家伙也在虎视眈眈。原本，会搞成现在这种局面，就是因为他们无能。为了摆脱责任，他们肯定会找各种各样的手段甩锅。我们可不能让他们把锅扣上来。”
宣传部长这样说道。他也算是挑明了高层的政治斗争。在梦之城，文官系统，军队，情报机关，这三大的组织各自为政，互相看不顺眼。而作为情报机关的代表，内务局可以说是另外两派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内务局官员虽然职位并不是很高，但权力却很大，执行力也极强，他们平日只向市长一个人负责。如此一来，他们难免会居功自傲，目中无人。从而引发大家不满。而现在，内务局连出昏招，梦之城安保形势危急。这也被大家认为是限制情报机关权力的最好机会。前几日，军方和文官集团一起对市长施压，总算收到成效。这一次对外公布之前一系列事件的实情，就是成效之一。毕竟，一旦将真相公布出去，内务局肯定就会名誉扫地。至少“无能”这两个字的评价，肯定要扣在他们脑门上了。
陈台长喏喏称是，他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又重了许多。回到电视台后，他第一时间叫来新闻台的王牌主持人和转播小组，具体进行安排。听到台长带来的消息，大家都是惊讶。
“原来这就是之前恐袭事件的真相。”
“内务局那帮家伙，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思念体……那帮恐怖分子还真会起名字。就好像是科幻小说中出现的种族。”
“管他是什么种族呢。台长，接下来要怎么做，你下令吧。我们执行就好。”
陈台长轻轻点头，看到大家激情昂扬的样子，他也深受感动。大家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他们定于晚上6点半进行一次特别直播。这个时候，正是大家刚刚到家，准备吃饭的时候。此时直播，影响力肯定最大。陈台长还将宣传部发下来的新闻稿交给主持人，他让大家对新闻稿中每一个字的语调进行研究。天色渐暗，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班时分。但电视台内的每个人却都是忙得热火朝天，但就在这个时候——
“领导，有一位先生想要见您。”秘书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当时，陈台长正在和主持人进行最后确认。他头都不抬。
“让他回去，我现在没空。”
“但他一定要见您……”
“我说了，我没空！！！”陈台长加重语气。他已经露出恼怒之色。秘书表情纠结，他随即在台长耳边耳语了一阵。一瞬间，台长睁大眼睛。
“你是说，他自称‘思念体’？”
“是的。他说，您一定会愿意与他见上一面。”
“……”台长眼皮直抖，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主持人和秘书目送台长离去，他们的心中，一丝不安油然而生。
*****************
同时。
“毒药”站在会客室中，他看着城市广播电视台的荣誉墙。在墙壁上，他看到赵环宇市长与陈台长握手的照片，他也看到电视台记者，身临现场，转播重大灾难的照片。这些记录都是栩栩如生，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还真是经历丰富呢。
“毒药”毫无感动。对于思念体来说，他们对于时间的概念颇为淡薄。一方面，他们寿命很长，也不会变老，这让他们比普通人更加无视时间的流逝；其次，在出生于这个世界上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拥有了一个普通成年人所该有的全部经验，甚至更多，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就会得到超越常人的身体，智慧，经验，技能，如此一来，想要让他们感叹起人类的“经历”，多少有点不太现实。
本来，高等生物就不应该在乎低等生物的。
“毒药”挑起眼皮，他听到脚步声从远方传来。“咔嚓”，房门打开，陈台长出现在门口。他气喘吁吁。
“你就是想要见我的人？”
“是。”
“你自称思念体？”
“不是自称，我就是思念体，看起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名字。”
“啊，我是知道，但为什么你会……”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多多了。你是在刚刚结束的宣传系统会议上知道思念体的存在吧。即使到现在，你们也只是将思念体当成是恐怖分子的掩饰。你们将在今天晚上六点半，也就是半个小时之后，临时插播新闻。在新闻中，你们将公布之前梦之城发生的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的‘真相’。你们将会把所有的锅都推到我们思念体身上。顺带着，也攻击内务局一把。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斗争……真是无聊。”
“毒药”摊开双手。他一副百无聊赖的姿态。陈台长拧起眉毛。
“那你想说，这些都不是思念体所做的吗？”
“不，这都是我们做的。确切的说，并不是思念体，而是思念体激进派。而思念体的存在也是货真价实的。我们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终有一天，我们会取代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这一点，不仅我知道，赵环宇也知道。甚至是你的那位宣传部长，他说不定也知道。不知道的人，只有你们这些蝼蚁罢了。”
“毒药”咧开嘴巴，他毫不掩饰讽刺之意。陈台长面孔涨红，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电视台台长，但不管官大官小，他毕竟还是个领导。作为一个领导，像这样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疯子冷嘲热讽，着实让人难以忍受。“咚”的一声，陈台长狠狠砸了下桌子。他放出狠话。
“够了，愚蠢至极，我现在没空听你在这里废话。你给我立刻走人。要不然，我就让人把你拖出去。”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主动叫人来。”
“哈！？”陈台长眨眨眼睛，他一脸茫然。“毒药”面带微笑。然后，就好像回应一般，“砰”的一声，房门打开，一瞬间，“空灵”大步走入，他身后还跟着一大堆傀儡。短短几分钟内，电视台内外就被牢牢控制。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包括保安在内，所有人都半跪在地。
……陈台长目瞪口呆，这一次，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毒药”走到台长身旁，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陈台长，有一句话，你还是说对了，你现在的确没时间在这里和我唠嗑。你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去做，半小时之后的直播，还要继续下去呢。”
“哦……哦。”陈台长勉强点头，他也只能说得出这句话。“毒药”笑容更甚，但他的笑容中，却更多了一点诡异的味道。
第七十四章 变革之刻（四）
时间，停滞。
万物，萧条。
静静的夏风掠过大地，这个世界，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毒药”双拳互握，他站在高处，那虔诚的姿态，仿佛就是一位真正的信徒。此时此刻，“毒药”正在城市广播电视塔的顶端。这座电视塔高达600米，是梦之城最高的人造建筑物。站在它的顶端，放眼看去，整个城市就好像变成了一个过家家。汽车变成了火柴盒，人类则变成了蚂蚁。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所以，这也是最适合俯瞰世界的地方。
“毒药”睁开眼睛。时值傍晚，整座城市正处于晚高峰前夕。漫长的车流连成一串，将整条马路都堵得水泄不通。“毒药”可以听到下面司机疯狂的抱怨，他也可以想到很多乘客正在不停地对着时间。在这个时刻，整座城市都处于忙碌和焦虑之中。就像是人类社会的常态。
但很快，他们就不需要焦虑了。
……
“注意转播角度，一定要让那帮人类看得清清楚楚。”“飞虎”大声嚷嚷。而“空灵”则是在指挥着手下那堆傀儡进行工作。从垃圾回收站离开之后，激进派没有任何停留。乘着内务局新败，城市防卫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机会，“毒药”投入全部战力，一口气攻下城市广播电视TC市广播电视塔是梦之城的标志性建筑，同时也是梦之城新闻系统的中心。“毒药”打算利用新闻媒体，将思念体的存在彻底公开。到时候，就算梦之城高层想要妥协，也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人类与思念体的战争将会表面化，双方你死我活，不会再有第二条路。
但这也是自己想要得到的。
“毒药”的嘴角微微翘起，在这个时刻，他是真心感到愉悦。他等待这个时刻，已经等得太久，太久。内务局接近战败，中间派也已经抽手，原教旨派早就垂垂老矣，现在，全世界已经没人可以阻止自己。只要再踏出一步……
“毒药”的视线急速冷却。他回眸望去。面具男正端坐在电视塔的观光平台边缘，他低垂着头，仿佛对周围的一切完全不感兴趣。作为激进派的王牌，这个家伙继承了“摇篮”系统全部的力量。而接下来激进派所有的行动，也都是以他的能力作为大前提。但现在，面具男却是一脸沉寂，对于即将开始的战斗，他似乎一点热情都没有。
……也许是真的没有吧。
“毒药”轻抿嘴唇。他的心中生出一丝不安。虽然这个面具男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但归根到底，他对这个家伙依然不太了解。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清楚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而面具男对激进派的战略可谓至关重要。如果无法好好掌控他，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毒药”走到面具男跟前。他问。
“没问题吧。”
“……”
“接下来就是属于你的时刻，你的一举一动，都将会决定这个世界的命运。我虽然已经替你铺好了道路。但最后的路，还是要由你自己走下去。”
“……”
“你做好准备了吗？”“毒药”喃喃说道。对方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毒药”无可奈何，他只能放弃。“飞虎”走上前来。
“老大，一切都准备完毕。”
“知道了……人类那边呢？”
“暂时还没有动静，但应该很快就会开始行动。毕竟，这一次，我们等于是捅了马蜂窝。就算敌人想要装傻都装不出来。”
“那就快点开始吧。大家都没有时间了。”“毒药”如是说道。除了面具男之外，其他人都前往楼下的转播间。在这里，一位年轻女性已经等候多时。她披肩中发，一身西服，气质上倒是和烟芸颇为相似。“花环”，激进派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在思念体中，她也是公认为能和烟芸媲美的美人之一（虽然有点北乔峰，南慕容的味道。毕竟烟芸的美丽还是远在“花环”之上的）。相比烟芸，“花环”要更加冷酷，更加冷峻，也更少一分“人气”。而她对人类的恨意，甚至连诸如“暗影”这样的狂徒都甘拜下风。有的时候，她给人的感觉，都是恨不得将所有的人类虐杀而后快了。对于“花环”的这种恨意，激进派内部也有过很多的议论。有人认为，她曾经与人类有过一段是失败的恋情，因而怀恨至今。也有人认为她纯粹就是心理变态。对于这些猜测，“花环”全都不屑一顾，她唯一的目标，就是杀死所有的人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毒药”与“花环”互相点头。他对这位女子的观点和做法未必完全认同，但对“花环”的目标，以及她坚韧不拔的意志，他却也深感佩服。电视台的高级管理人员全都被聚集在一起，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毒药”问道。
“这就是全部的吗？”
“啊，这就是全部了。一部分人已经留给‘空灵’处理。他现在也需要人手。”“花环”回答道。“毒药”嘴角抿起，他走到众人跟前。
“各位，很抱歉让你们受惊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看到现在这种状况。你们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人质。虽然你们未必能够活到最后，但至少，在这段短暂的时间内，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无言，所有人都是面无表情。他们半是因为恐惧，半是因为麻木，“毒药”心中失望，他转身就要离去。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你们。”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台长。有何指教？”
“毒药”笑着说道。陈台长拧起眉毛。之前，他第一个被“毒药”挟持。然后就再没有什么作为。现在形势危急，他不得不再度站出来。“毒药”面带微笑。他双手交叉，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陈台长吞咽口水，不知为什么，看到“毒药”的面孔，他就好像看到了一条眼镜蛇正紧盯着自己。
但是，不能退缩。
这也是为了大家。
陈台长鼓足勇气。他道。“我想问一下，你们的诉求是什么。你们自称思念体，你们胡作非为，给大家造成了很多麻烦。你们要的是钱？还是名？如果是钱的话，我可以立刻通过关系，让政府给你们汇款，但我很怀疑你们最后能不能享受到这些钱。”
“钱？我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这只是人类自我设定的交易工具，其实际价值连狗屎都不如。”
“那你们就是要名了？你们是恐怖分子？还是为了信仰？如果你们只是想要出名，那你们马上就会成功。毕竟你们绑架了那么多人，而且还是在市中心。就算政府不想看到都不行。但这种虚无缥缈的名声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们在得到名的时候，肯定就会失去一切……你笑什么！？”
诡异的笑声在耳边回响。“毒药”哈哈大笑。周围众人都是面面相视，一时间，他们都是懵了。“毒药”说道。
“虚无缥缈？确实，你说的没错。我从来不认为名声有什么价值。这种东西甚至比钱更加没用。毕竟，钱多多少少还有一点客观的成分，但名声就纯粹只是主观的认知。而无论什么东西，一旦牵涉到‘主观’，那就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主观’，这也是人类的一大弱点之一。”
“你这种说法，就好像自己不是人类一样。”
“当然，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们是人类。”
“！？”陈台长眨巴眼睛，一刹那，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毒药”将手指放在嘴唇上。
“各位，放轻松一些。我们是思念体，是远远超越人类的存在。但这对你们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之所以要把你们抓起来，并不是要利用你们去换取赎金，更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信仰。甚至。连你们本身都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但也许，你们是幸运的。你们能够见证这一刻，见证人类毁灭的开始。你们将会成为第一批死在这场盛典中的人。很快，你们不必再感受到恐惧了。”
哑然。人质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有一种滑稽的感觉。但另一方面，他们却也感到莫名的压力。在他们看来，“毒药”现在所说，全都是一些疯话，但他的这些疯话中，却也蕴含着强大的意志。“毒药”嘴角翘起，他示意身后的“空灵”动手。“空灵”走到众人面前。他诡异的笑容，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
刺耳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数秒钟后，这群人的绝大多数都被“空灵”转换成了傀儡。而那些转换不了的，就被直接杀掉（毕竟那么大规模的制造傀儡，肯定会有纰漏）。“毒药”转身离去，他实在没空去看这种拙劣的表演。“花环”紧紧跟上。“毒药”问。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比较稳定，现在，关注我们的人正越来越多。人类那边也帮我们作了不少的宣传。相信，只要战线继续拖长，收视率还会继续增加。”
“这样就好。我们还需要争取一点时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花环’，你应该知道，这一次，是我们结束这场战争最好机会。我们绝对不能失败。”
“我们当然不会失败。”“花环”回答道，她的眼中浮现出信仰与坚定。“毒药”欲言又止，他挥了挥手，随即独自离开。
第七十五章 变革之刻（五）
“激进派动手了！！！”
激昂的情绪笼罩在天空中。此时此刻，距离垃圾回收站之战结束已经过去5个小时。王成杰率领残兵败将退回临时据点。此战之后，他身边还能作战的人已经不足10人，其中大半还都是后勤人员。真正能打仗的，其实也就剩下几名思念体。与此同时，中间派那边暂时也已经切断联系，看样子，他们是不打算插手接下来的战斗。
在这种情况下，王成杰的第一选择应该向总部求助。内务局虽然在此次作战中损失惨重，但他们毕竟家大业大。一点点的损失还不至于让他们伤筋动骨。以内务局拥有的资源，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拉出一支强大的队伍。但王成杰却没有这么做。甚至，他都不打算向上级报告。其实，之前已经有人代内务局局长传话，希望王成杰立刻回去报道，但王成杰却不屑一顾。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战争还没有结束，敌人随时都可能再度发起进攻。我又有什么时间去局长那边报道。”
“但是……”
“没什么但是，就这样和局长说。”王成杰如是说道。他粗暴地挂断电话。对此，几位思念体都是诧异。
“王成杰在搞什么鬼。”
“谁知道，他也许是不好意思回去。毕竟这次输得那么惨，他面子上可能挂不过去。”
“不会吧，王成杰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他怎么可能在乎无聊的面子。”
“那就是为了权呗。他毕竟还是内务局的副局长，大权在握。这一次，他弄得那么狼狈，回去之后，肯定会被撤职的。”
“我觉得也不尽然，王成杰并不是那种畏惧上峰的人。他曾经说过，现在这个时候，梦之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替代他的位子。他并不是在撒谎。”
对于这些议论，王成杰不予置评。他只是静静等待。而他也没有等待太久。仅仅5个小时之后，激进派就开始行动。新的战端已经悄然而至。
……
王成杰回到自己的指挥车。在车内，龙世真已经重新组建好指挥部。几个大屏幕浮现在空气中。里面正在播放几大电视台对于此次事件的报道。王成杰问道。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城市广播电视塔已经被军方包围。所有的人质都被带到了电视塔顶楼。现在，特警正企图对塔顶发起进攻。但他们还没有得到正式许可。”
“无用功……区区常规战力，怎么可能是思念体的对手。敌人方面呢？
“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毒药’肯定在。具体情况还说不清。”
“那个面具男呢？”
“不知道，没有相关的情报。军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对手，他们只是将这当成一般的恐怖袭击事件……王成杰，你打算怎么做。是静观其变，还是主动出击。无论你要怎么做，都必须尽快，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王成杰摸着下巴，他没有立刻回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静静等待。西边的太阳已经快要下山，突然，王成杰咧开嘴巴。
“去吧，就去一次吧。但也没必要着急出手。在程序上，这不是我们的工作。暂时就交给军队吧。希望他们好运。但如果他们的运气不太好的话……也许我们还有登场的机会。”
……众位思念体面面相视，他们都是心领神会。王成杰明显是在等候时机。这一次，政府决定对外公布思念体的“真相”，这并没有事先经过内务局的同意。不管这是因为别的部门的压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从结果上，这的确是要将内务局边缘化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生存，王成杰不得不进行反制。而这一次激进派突然对城市广播电视台出手，正是最好的机会。眼下，军方正全权负责这件事情，但他们绝不可能解决问题。他们肯定会吃到大苦头。最后还得向内务局求助。而内务局内部，能和思念体交战的人，也只有王成杰。说不定，这次的事件，还可以进一步提升王成杰的地位，并抵消他在之前几次行动中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只是这样一来，又要死很多人了。
思念体们都是面无表情。对于死人，他们早就已经司空见惯。就像人类在路上见了一大堆死猫，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慨一样。至于王成杰本人，他当然不愿意看到人类死去。他比任何人都要热爱同胞，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知道如何取舍。如果牺牲一小部分人，就可以换来人类在与思念体的战争中处于更有利的位置，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牺牲。他就这样一路走过来的。
哪怕，牺牲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也罢。
王成杰下定决心。第七处的残兵随即开始行动。他们并没有选择向组织报告，而是单独游离在外。此时此刻，还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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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朋友们，这里是城市广播电视塔。我们正在这里，为大家进行现场直播。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一群武装分子占领了电视台，他们挟持了将近一百名人质。这些人质都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现在，军方已经控制了现场，他们正在作最后的部署。”
“最近一段时间，梦之城的治安环境一直有逐渐恶化的趋势。从上周开始，城内连续发生三起恐怖袭击事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组织出来为这些事件负责。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次的人质劫持事件和之前的恐怖袭击有关，但接二连三出现类似的事情，市民对政府的信心肯定会受到影响。”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艰难的时刻。我们希望大家能够众志成城，挺过这个时刻……啊，我们看到军方发言人现在出来了，我们向他询问一下最新的情况。”
此时正是下午6点15分。距离政府苦心准备的特别报道，只剩下15分钟。但这个时候，城市广播电视台的门口却是警钟长鸣。大量的警车聚集在一起，其中甚至还看得见军队的吉普车。现场的士兵各自寻找掩体，一架直升机正在空中盘旋。它围绕着电视塔塔尖打转。一时间，周边都是大战将至的样子。
军方发言人从吉普车中走出。记者们见状一拥而上。发言人拿着一个大喇叭，他使劲咳嗽了几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大家，我们刚刚了解到最新的情况。犯人还没有杀害任何一名人质。但他们也没有与我们进行交涉的意思。我们的谈判专家正在尽可能与对方进行接触，通过和平的手段，让对方投降，但目前还没有什么成果。”
“那么，如果犯人不愿意进行谈判，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谈判始终无法达成，那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我们会派出精锐部队，直接突入。”
“但你们能保护人质的安全吗？”
“我们会竭尽全力。”
“那么，这一次人质劫持事件，与之前发生的三起恐怖事件，犯人是否是同一波人。”
“这暂时也不清楚。我只能说，我们与那些半路出家的外行人不同，我们的士兵都是专业出身，有着完备的训练和丰富的战斗经验。我不能说，不会有人质受伤。但我们一定会尽可能减少伤亡，向社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您的意思，是不是在批评内务局。因为之前正是内务局负责梦之城的反恐工作。”
“我们没有批评任何人。你们可以自行理解。”
军方的新闻发言人侃侃而谈。他基本上就是明牌了。本来，在政府当中，内务局与军方就是互相竞争的关系。而最近内务局表现糟糕，军方落井下石，自然不会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听完发言人的讲话，媒体都是面面相视。诚然，军方现在信心满满，但从现实来说，他们还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现在，距离军方插手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但局面却依然处于僵持，一来一往，也难怪大家会有所迟疑。
军方发言人立刻退下，他没空去为媒体们的紧张情绪买单。临时指挥部内，现场负责人济济一堂。一位中将正在进行布置。
“依我看，这些恐怖分子就是一群亡命之徒。他们要么是为了钱，铤而走险，要么就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信仰。但无论是哪一种，他们应该都知道，现在的形势已经极为不利。而时间拖得的越久，他们就越有可能因为紧张和绝望而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现在，我们可以确定，恐怖分子的人数并不多，可能也就四五个人。而人质的数量大概在一百上下。在这种情况下，恐怖分子不可能面面俱到。他们的防线肯定会露出破绽。我们可以抓住敌人的盲点，一举突入，争取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结束战斗。以我的看法。敌人现在最顾忌的，就是我们从楼梯和电梯口发动强攻。而一旦几条主要通道受到攻击，他们一定会受到刺激，从而对人质下手。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下手为强。他们既然盯着到楼下的通道，那我们就从楼上下手，通过直升机，将精锐兵力运送到空中，然后从窗外发动进攻，出其不意。这么做虽然会有一点风险，但只要能够成功，一切就能在瞬间结束。我觉得，我们应该冒这个险。”
中将频频点头。他显得很有信心的样子。而其他人也是默认。平心而论。像这种高空作业，风险肯定是很大的。光是技术上的问题就一大堆。但鉴于有领导提出，大家倒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反正到时候也不需要自己担责就是了。
……
就这样，大家达成一致。中将随即下令调集游骑兵部队。气氛陡然紧张，他们将行动时间放到半个小时之后，但就在这个时候……
“恐怖分子，恐怖分子攻出来了。”
“你说什么！？”中将脱口而出，他面带惊愕。激烈的枪声从塔顶隐隐传来，事态，正向着无法判断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