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分叉（二）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答应‘花环’。她可是赵环宇的女人，而且还是激进派的叛徒。我们没必要和这样的家伙合作。”
“……”
“喂，秦风，回答我！！！”罗斯菲尔德怒气冲冲，他几乎就是在咆哮了。但秦风却是默不作声。之前，在得知“狗头”可能会对艾因动手后，两人第一时间返回市中心。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他们抵达的时候，“狗头”已经败退，他的部下几乎全军覆灭。而己方主将埃尔文-迪考斯则是神秘失踪。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艾因没有丢失。作为“摇篮”系统的载体，她依然在沉睡之中。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虽然艾因安然无恙，但她却被军方接管。当然，军方并不知道艾因的价值。他们也没有进入被废弃的地铁站，他们只是派出人手，在门口站岗。这都是因为赵环宇的命令。但即使如此，思念体的圣物，却被区区人类看管。这多少会让人感到不快。
“总而言之，现在的局面都是在赵环宇控制之下。他希望能和你们两位进行合作。而在他作出决定之前，‘摇篮’的安全就由我们负责。就这样。”
“花环”斩钉截铁地说道。那生硬的声音，就好像是命令一样。罗斯菲尔德暴跳如雷，他当时就要发火，但却被秦风阻止。秦风对“花环”说道。
“你们会保护好艾因吧。”
“当然，她可是所有思念体中最重要的存在。”
“我可以相信你和赵环宇吧。”
“那就看你自己的判断了。无论是我，还是赵环宇，我们都只会做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
“那样就足够了。”秦风这样说道。他果断放弃。他硬把罗斯菲尔德拉走。“摇篮”系统也顺势落到人类手中。
……
“秦风，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该不会真的相信赵环宇和‘花环’吧。你不是迪考斯的人吗？那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背叛者。”罗斯菲尔德大声嚷嚷，他还在喋喋不休。秦风挑起眉毛。
“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把艾因交给他们。”
“那不交又该怎么办。难道直接和‘花环’翻脸？这样只会让我们成为整个梦之城的敌人。”
“那又怎么样，我们不一直是全人类的敌人吗？”
“那前提是真正的人类。而现在的人类，却是在赵环宇的控制之下，如果是他带领人类与我们为敌。那情况就完全不同。反正现在艾因还是被安置在原地，形势相比之前，其实没有任何变化。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那么着急。毕竟，现在的势头是在赵环宇一边。如果太急于求成，倒霉的反而会是我们自己。”
秦风如是说道。罗斯菲尔德皱起眉头。他很想反驳，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秦风其实也有他的道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他们的确是拿赵环宇没有办法。罗斯菲尔德轻轻摇头。
“我知道了。暂时，我是可以忍耐。但是秦风，你要知道，我们不可能永远忍耐下去。‘摇篮’系统必须属于思念体。这是一切的大前提。短时间内，让赵环宇拥有‘摇篮’，其实也无所谓。但如果形势一直没有变化，那么，我……”
“不会没有变化的。”
“啊？”
“不会没有变化的。”秦风喃喃说道。他的嘴角还带着一点点的笑意。罗斯菲尔德一脸愕然，他还以为秦风是发疯了。
当然，会发生变化。
刘凯，王成杰，“狗头”，这三大反对派依然健在。而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赵环宇肯定也会继续对他们三人发起围剿。如此一来，双方势必还会继续交战。而迪考斯留下的烂摊子，也会无休止的循环下去。上一次，是赵环宇渔翁得利，笑到了最后。但下一次就说不定了。过去，迪考斯在的时候，赵环宇在明，迪考斯在暗，两人联手，这才得以控制住局面。但现在，迪考斯已经不在。光靠赵环宇一人，恐怕不会像过去那么容易。
更何况，“花环”……
“接下来，就只有静观其变了。”秦风静静说道。他的表情重新变得严峻。“啊，是只有静观其变了。”罗斯菲尔德嘟囔道。他难得会同意秦风的说法。但两个人的心思，却也有着微妙的不同。
**************
同时，梦之城，贫民区。
夜色深沉，大雨倾盆。阵阵的雷声响彻天空，在那重重的阴云之中，却见得到闪电的光芒若隐若现。小巷泥泞，豆大的雨点浇灌着大地，大多数居民都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避雨。就算是无家可归的穷人，也是尽力躲在屋檐下。雨声轰隆，世间万物仿佛都被吞噬，在这个时刻，即使是最胆大妄为的疯子，都不得不屈服于大自然的雄威之下。
但是，也有例外。
一个孤独的身影在小巷中穿梭。他踉踉跄跄，似乎随时都可能摔倒。男子左右环顾，在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他一个健步，冲到旁边的房檐下。雨帘滴落，“狗头”长长舒气。
看起来，是逃过一劫了。
不过也不能高兴得那么早。说不定人类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不过，自己现在也算不上什么大鱼了。由于之前的战斗，自己的部下已经全部阵亡。仅存的两个人，零和姚天丰，还和自己失去了联系。不过，就算恢复联系，他们肯定也不会回到自己账下，
这，也不错呢。
“狗头”咧开嘴巴，他似乎是在嘲笑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狗头”强撑起身子，他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之前的战斗中，“狗头”也是身负重伤。他被埃尔文-迪考斯一枪打中。万幸的是，这枚子弹直接从自己的身体中传过，并没有伤到内脏。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个新的落脚点，休养生息，等到一切结束之后，然后再卷土重来。
“狗头”缓步前行，他重新进入到雨幕之中。外面的雨势已经变小了一些，但“滴滴答答”的雨点打在脸上，还是让人很不舒服。衣服湿哒哒的，全身上下都被浸透了。“狗头”甚至可以感觉到伤口都浸泡在水中。而他的柴犬面具也完全湿透，自己就好像是被捂着一身汗一样，“狗头”心中烦闷，他下意识就要将面具摘掉。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他重新将面具戴好。一个熟悉的精神能量出现在小巷尽头。他站在雨中，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狗头”似笑非笑。
到头来，还是被发现了吗？
不过，被他发现，好像也不错。
毕竟，他和自己，就是一心双体的存在。
“哟。”“狗头”挥了挥手。但因为离得太远，再加上下雨的关系，他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传出去。但对面似乎也感受到了“狗头”的善意。他也挥了挥手。手电筒的灯光一闪一闪，两人一点点走近。他们注视着彼此。
“哟，你好，好久不见，真的，好久好久不见了。”
“啊，自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再见过了吧。”赵环宇喃喃说道。他站在“狗头”跟前。两人面面相视，大雨中，他们的身影都是恍恍惚惚。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分叉（三）
雨水轰鸣，天地混沌。赵环宇和“狗头”面面相视。两人都是孤身一人，但他们的处境却是迥然不同。赵环宇看似形单影只，但他身为梦之城的市长，在看不见的地方，却有很多力量环绕在他左右。即使在这个时候，他看似独自面对这座城市最危险的恐怖分子，但实际上，他却是稳坐钓鱼台，没有任何危险。相比之下，“狗头”却是表情落寞，再加上身上带伤，雨幕之中，俨然给人以一种楚楚可怜的错觉。
但是，从本质上，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来自同一个本体，同一个精神能量，纵然彼此的道路南辕北辙，但归根到底，他们的根源是一样的。而现在，他们就站在这里，站在彼此面前。那虚幻的面孔，就好像一面无比透亮的镜子，照耀着彼此的样貌。
“不愧是赵环宇市长，竟然那么快就找到了我。”“狗头”摊开双手，他一副死皮赖脸的架势。赵环宇轻哼一声。
“想要找到你，并不困难。安全局的资料中有关于你的行动规律，而迪考斯留下的材料中，也有关于你基地的情报。而且，我们两个可是类似于一胎双体的存在，在这种距离下，感知到你，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哦，那我应该感到荣幸了。毕竟，能让梦之城的市长放下责任，亲自跑出来迎接，这可不是常有的事情。”
“啊，你是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会成为第一个被市长手刃的思念体。而你的死，也会为这场战争画上完美的句号。”
“这是说谎吧。”
“……”
“这肯定是说谎。如果你真的想要杀了我，那你大可以不必亲自来见我。以你现在的权势，稍微动一动手指，就可以将我彻底消灭。犯不着像现在这样大动干戈。”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你可是‘狗头’，梦之城最臭名昭著的通缉犯。如果随随便便就可以干掉你，那这场战争也不会持续到现在。”
“所以，你就更不会轻易对我动手了。如果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强的话，那我对您，肯定还是有用的，对不对？”
“狗头”咧开嘴巴。他似乎胸有成竹。但在心里面，他却完全不像表面上那样从容。当然，“狗头”并没有“害怕”赵环宇，但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对于“狗头”来说，赵环宇是自己的“兄弟”，但同时也是不共戴天的存在。正因为他们两人都是从埃尔文-迪考斯身上剥离，所以他们才代表着迪考斯的光暗两面。赵环宇是梦之城的市长，是秩序与权力的代表；而“狗头”则是可恶的恐怖分子，是恐怖与混乱的象征。两人互相敌对，互相排斥，却也互相平衡，互相依存。过去，迪考斯在的时候，他可以充当“狗头”和赵环宇之间的间隔，让两者的共存变得可能。但现在，迪考斯已经不在，“狗头”和赵环宇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缓冲。理论上来说，双方直接摊牌都不是不可能的。而在这种情况下，身为黑暗一面的“狗头”肯定是处于绝对不利。
但是……
“狗头”瞩目远眺，他可以感觉到，周围空空荡荡，连一个精神能量都没有。以这片地区的人口密度，这种情况肯定是不正常的。赵环宇还是一动不动。他只是一个人站在小巷入口。“滴滴答答”的雨水坠落地表，“狗头”眯起眼睛。
他，真的是只有一个人。连“花环”都没有带。
他是疯了吗？还是说，他已经使用了能力，屏蔽了我的精神感知？不可能，毕竟，自己也是精神型的思念体。就算赵环宇使用能力，也不可能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那么说，赵环宇肯定还有别的考虑？当然，双方之间的强弱对比也是一个原因。毕竟，自己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恶战，身受重伤，精神能量损耗严重。赵环宇这边却是以逸待劳，兵强马壮。双方的处境天差地别。
但是，他毕竟还是没有动手。
那么，他就一定还有愿意等待的理由。不然的话，他也不用亲自来到这里。说不定，双方还有交涉的空间。
“狗头”笑容更甚。越是在这种时候，他反而越显得“自信满满”。而他的这种自信也让赵环宇印象深刻。就如“狗头”判断的一样，赵环宇这一次单独出来，就是为了专门找“狗头”交涉。为此，他甚至还特意甩开了“花环”。两人默默相视。片刻之后，“狗头”率先开口。
“迪考斯，死了吗？”
“啊，死了。”赵环宇干净利落地回答，他没有隐瞒的意思。“狗头”面无表情。但他的精神能量却是微微一颤。赵环宇又问。
“那零呢？”
“生死不明。我的部下都全灭了。不过，以零的能力，应该能够活下来吧。当然，前提是不要被你的人找到的话。”
“狗头”耸耸肩膀。他摆出一副毫无所谓的架势。赵环宇没有回答。“狗头”继续说道。
“赵环宇，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一次，你特地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
“不用隐瞒，你不可能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你抛开‘花环’，特地一个人过来，肯定是有别的目的。我想，这个目的，应该是和‘摇篮’有关。”
“狗头”面带微笑。赵环宇目光严峻，但片刻之后，他反而放松下来。
“‘摇篮’系统现在在我手里。”
“哦？”
“我想要彻底得到‘摇篮’的力量。”
“这是人之常情，但凡是思念体，都想要得到‘摇篮’。”
“但我想要得到的，是真正的‘摇篮’。”
“真正的‘摇篮’？”
“啊，以前的‘摇篮’，只是被原教旨派当成思念体诞生的‘子宫’。但事实上，‘摇篮’应该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我想要掌控这股力量。”
“这是当然了。每个思念体都这么想的。比如当年的‘毒药’。他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让零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毒药’却无法控制零。你也做不到。但现在，我却有一个机会。一个彻底控制‘摇篮’的机会。只要能够得到那个女孩，一切就都会结束。”
“你……难道？”“狗头”瞪大眼睛，一瞬间，他似乎是明白过来了什么。赵环宇的嘴角微微翘起。
“‘狗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你可以选择加入我，和我共享‘摇篮’。我会给予你一定程度的自由，你可以像过去跟随迪考斯的时候一样，在暗处行动。或者，你也可以选择顽抗到底。那我们就可以在这里了结一切。一对一，没有外人，就是我们两个。我们都是从迪考斯身上诞生出来的思念体，既然一切都是从迪考斯开始，那结束的时候，至少也应该由我们来画上句号。我们应该有这个资格。因为，我们可是‘兄弟’。”
“……”“狗头”没有回答。他的表情第一次变得严肃。而赵环宇则是微笑着伸出右手。渐渐地，“狗头”也露出笑容。他也伸出手来。“啪”的一下，两人的手掌轻轻触碰，然后闪电退开。
第二百七十四章 分叉（四）
因为，我们可是“兄弟”呢。
兄弟。
真是不错呢。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一天会被人称为“兄弟”。
不过，自己和赵环宇，也的确算得上兄弟，无论是从“血缘”上，还是从立场上。
“狗头”嘴角翘起。他还站在雨中。赵环宇已经不知去向。“狗头”的心脏怦怦直跳。他捂住胸口。
赵环宇，他看起来确实很有想法。完全掌控“摇篮”……这是连迪考斯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而他掌控“摇篮”的方式，大概也和当初的“毒药”一样。当初“毒药”利用迪考斯给予的情报，成功将零转变为“摇篮”的载体。他希望能将零纳入到自己麾下，并毁灭人类世界。但最后证明，想要控制“摇篮”，还是太过困难。零的力量毕竟强大，而她本人也是我行我素，完全没有将“毒药”放在眼里。以至于两个月前，当战斗最激烈的时刻，她却是一个人在外面闲逛，这也直接造成激进派最后的崩盘。即使之后，“狗头”成功勾引到零加盟，甚至还将零狠狠地“利用”。他依靠的，依然是计谋和规划。而这与“掌控”完全是天壤之别。归根到底，“狗头”和零更多的是同盟关系，而非附庸关系。
本来，弱者掌控强者，这就是一个伪命题。
因此，赵环宇现在想要掌控“摇篮”，换句话说，就是掌控艾因。对于这个念想，“狗头”不予置评，毕竟，他也是亲眼见过前车之鉴。但另一方面，他也能够理解赵环宇的野心。毕竟，但凡思念体，谁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且，说不定赵环宇真的有这种能力。毕竟，思念体的潜力是无限的。
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狗头”摸摸下巴，他明白，虽然赵环宇现在对自己十分“友好”，但归根到底，这还是出于战术上的考虑。眼下，埃尔文-迪考斯刚刚离去，赵环宇虽然得到了呼吸的空间，但他的地位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稳固。而他如果想要腾出手来，将所有的力量都花在控制“摇篮”上，那他必然需要帮手。鉴于刘凯和王成杰肯定会是敌人，因此，赵环宇只能尽可能从思念体当中寻找朋友。“花环”姑且不论，罗斯菲尔德和秦风肯定都会是他想要的盟友，当然，也包括自己和零在内。但是，所谓的盟友，也只是暂时的。毕竟，相比合作，思念体还是更趋向于“独立”，赢者通吃，也是强者共有的特质。赵环宇现在想要结盟，这是因为他有切身的目标。而当他达成目标之后，那些曾经的盟友，很快就会变成下一个敌人。所有可能和赵环宇合作的思念体，他们也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们或许会帮助赵环宇维持秩序，但他们也绝不会看着赵环宇彻底控制“摇篮”。因为，这就意味着自身的失败。
所以，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
看起来，要稍微雌伏一段时间呢。“狗头”心中说道。毕竟，就算赵环宇要行动，他也总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自己也需要准备。无论是和赵环宇并肩作战，还是为了接下来不可避免的摊牌。但无论如何，在“摇篮”真正苏醒之前，短时间内，自己和赵环宇，应该还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只是，她，真的还能苏醒过来吗？
“狗头”露出微笑。作为曾经目睹过艾因沉睡的人，到目前为止，他还看不出艾因苏醒过来的可能。不过，也不能因为她现在没醒，就断定她未来不会醒。暂时来看，现在这种状态，各方都还可以保持平衡。但平衡从来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不管艾因最后能不能醒过来，总有一天，这个平衡肯定会被打破。
而这，也将是一切的结束。
所以，还是期待她能够醒过来吧。至少这样还会比较有趣。
“狗头”耸耸肩膀，他转身离开。身影消散，“滴答”，“滴答”，一度磅礴的大雨，也变得稀疏起来。
****************
同时。
那个家伙，会守约吗？
理论上会吧。毕竟，不管装出来有多少癫狂，归根到底，他还是一个思念体。思念体理性至上的原则还是不会改变。而且，他也的确是自己的“兄弟”。不管表面上有多少不同，既然都是出自同一个本体，那么，在最基础的思考方式上，大家还都是一样的。至少，在完全失去利用价值之前，自己和“狗头”还能保持最起码的合作。
……理性上如此。
赵环宇站在屋檐下。他似乎是在避雨，但他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倒是与刚刚离开的“狗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得到了“狗头”的“承诺”之后，赵环宇已经扫清了最后一个障碍。现在，他终于可以向真正的目标前进了。
“摇篮”，或者说，艾因，她就是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自己必须在她苏醒之前，尽可能利用能力，在她的潜意识中植入自己的意志。就好像当初对“花环”和陈彩华所做的一样。但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毕竟，想要对“摇篮”植入自己的力量，这就和与虎谋皮差不多。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说不定，自己的精神能量还会遭到反噬。但是，一旦成功，回报也是很丰厚的。自己将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能够操纵“摇篮”系统的思念体。这是连埃尔文-迪考斯都未能完成的神迹。
更何况……
赵环宇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那位金发女子绝美的容颜。毫无疑问，艾因是一位绝代佳人。她的美丽，甚至更在“花环”和陈彩华之上。在赵环宇的印象中，也只有已故的烟芸能与其媲美（零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作为一个正常男性，赵环宇从来不避讳自己对女性的追求。之前，他堂而皇之地使用能力，将“花环”和陈彩华留在自己身边。其中虽然有战略上的考量，但欲望同样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而他对艾因也抱有相同的妄想，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现在，艾因已经落到自己手中，即使不算“摇篮”，自己也有充分理由将她彻底征服。
仔细想想，自己上一次那么冲动，还是在和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也执着零的美丽，企图将她纳为己有。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毁灭性的。政府大楼被毁，自己刚刚开始的政治生涯也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安全局遭到重创，激进派反而乘机扭转了局面。若非“狗头”当时在幕后使劲，也许情况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至此之后，赵环宇也越发谨慎。他虽然从来没有停止过猎艳的步伐，但他也从来不会让这种感情影响到自己实际的行动。包括之前的“花环”，陈彩华，都是这样。充其量也就是玩玩而已。
但是，艾因，是不一样的。
她，完全不同。
她的美丽，她的力量，她的身份，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诱人，那么让人称羡。仿佛只要看着她绝美的容姿，这个世界就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那么，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
那个男人，刘凯，艾因的本体。他的存在，对于整个思念体族群都会是一个威胁。自己必须让艾因彻底摆脱他的影响。越快，越好。
因为，他是艾因，最爱的男人。
赵环宇的笑容渐渐凝固。他的脑海中突然想到艾因和刘凯相谈甚欢的场景，两人面对彼此，那心有灵犀的笑容，让人如此的厌恶，但却又让人无比的羡慕。甚至，他都会有一种愤怒的错觉。赵环宇知道，这只是一种狭隘的情感，他也知道，自己是被无意义的嫉妒所困惑。但他就是不想忘记这种感觉。一点都不想。
艾因，必须是我的人。
她，必须变成我的女人。
所以，刘凯必须得死。
必须。
赵环宇咧开嘴巴，一瞬间，他的双眸中映现出阵阵的寒光。雨水一点点变小。赵环宇再度出发，他加快脚步，向着市中心的方向走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分叉（五）
“炒饭，再来一碗。”
“喂喂，我可不是你的专属厨师。想吃的话，自己去烧。”
“对呀，零，如果你想吃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烧……”
“再来一碗。”零继续说道。她只是端着空碗，姚天丰缩成一团，他看着刘凯的眉毛渐渐皱起，好像马上就要发火的样子。但到了最后，刘凯却是妥协。他接过饭碗。
“可恶，为什么我对女孩子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米饭已经快要见底了，这是最后一碗，下不为例。”
刘凯起身向厨房走去。一路上，他还在不停地嘟嘟囔囔。姚天丰按住胸口，他终于松了口气。而零却是毫不在意，她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另一边，“咪咪”则是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她俨然见怪不怪。
……
此时，零和姚天丰在刘凯这边“借居”，已经过去三天。零正以最快的速度复原。她从一开始坐都坐不起来，吃喝拉撒都需要他人帮助，到现在活蹦乱跳，和平时别无二致。平常人可能要休息两个月的枪伤，她只过了两天就已经恢复大半。当然，这也是因为她运气好，所有的子弹都直线穿过身体，没有残留在体内。不然的话，即使是思念体的体质，恢复起来都不会那么容易。
“零，你还真像是机器人呢。”姚天丰这样说道。他是由衷发出赞叹。但他的马屁显然是拍错了位置。对于姚天丰的“赞赏”，零不屑一顾，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姚天丰吓了一跳，他不敢再言。
……刘凯和“咪咪”观察着两人互动。对于零恢复神速，他们并不意外。但另一方面，对于姚天丰和零的相处方式，他们却也是颇为诧异。虽然两人都还只是小孩子，彼此之间的情感恐怕也不是那么纯粹。但在他们那习以为常的交流中，却也有一种微妙的情绪正在悄悄发芽。
真是，可爱。
但是，也让人心疼。
刘凯的目光渐渐低沉，他的拳头渐渐握紧。一旁的“咪咪”余光一撇。她也注意到了刘凯的情绪变化。但她并没有揭穿。
……
刘凯独自去往厨房。另一边，零的目光却是紧随着刘凯的背影。她好像是要将对方看穿一般。布偶猫大大的“喵”了一声。
在意吗？
在意什么？零反问道。“咪咪”不为所动。
当然是在意他了。不过，在意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个家伙现在的状态，的确是不太对劲。确切的说，自从烟芸死后，他就处于一种自暴自弃的状态。
我可看不出他有什么自暴自弃的。
这是因为你没有经常看着他。那个家伙，虽然看上去十分坚强，但实际上，他却是用坚强的外表伪装自己。过去，我因为无法看穿他的精神能量，所以也被他“骗”了。但现在，我已经非常清楚。
“用坚强伪装自己……吗？”零喃喃道，她重复“咪咪”刚才的话语。姚天丰眨眨眼睛。
“零，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女孩静静答道。她一下子躺回到沙发上。锅碗瓢盆的碰撞再度传来，不一会儿，刘凯便带着新烧好的炒饭走了进来。他放在零面前。
“这是最后的了。所有的食材都已经见底。接下来，我要先出去补充食物，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
“怎么了。”刘凯眨眨眼睛。零没有回答。她只是用最锐利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眼见零没有说话，刘凯也只是耸耸肩膀。他大步离开。伴随着“砰”的一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万物沉静，刚才热闹的气氛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一样。零还是一动不动，她还在看着刘凯消失的方向。布偶猫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他又去了呢。
去哪里。
你觉得他会去什么地方。一心求死之人，当然只会向死人求助。人如此，思念体也是一样。在这个时候，他会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零轻抿嘴唇，她明白“咪咪”的意思。“咪咪”又问。
你，不去追吗？
去追又有什么用，他需要的人，又不是我。
啊，他需要的人，并不是我们。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布偶猫重新趴下，她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而零则是目光低垂，她似乎颇为受伤。看到两人的神情，姚天丰却是一脸懵逼，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天空昏沉，不知不觉，滚滚的阴云，已经从远方笼罩过来。
*************
同时，门外。
她，发现了吗？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她也是思念体。
刘凯的嘴角微微翘起，此时此刻，他已经出现在数十公里之外。这里正是烟芸下葬的地点。上一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和零在一起。但这一次，他却是背着零，一个人过来……其实，这几个月来，刘凯几乎每天都要来到坟墓前。也就是在最近一段时间，他太过繁忙，所以才稍微停歇了几天。刘凯知道，烟芸并不在这里。他也知道，烟芸的精神早已与自己融为一体。自己现在来到这里，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但在这个时候，他也想不到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不一会儿，刘凯的衣服就被打湿。但他却是置若罔闻。
“烟芸，我又来了。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之前，我曾经答应过你，一定会把艾因一起带回来。但到头来，我却还是一无所获。这样的我，实在是太丢脸了，对不对？”
刘凯喃喃开口。他似笑非笑。渐渐地，雨势越来越大，原先的小雨点点，一下子变成了暴雨倾盆，视线已经模糊。刘凯使劲眨巴眼睛，他已经看不清楚烟芸的墓碑，但恍惚之中，他却仿佛可以看到烟芸正对着自己微笑。刘凯捂住胸口。他的嘴角也浮现出笑意。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他的眼中就再度充满痛苦。刘凯深深呼吸，他感受着口腔中渗入的雨水。
“烟芸，我已经知道艾因的位置了。艾因就在赵环宇手上。而赵环宇，他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存在。埃尔文-迪考斯死后，他继承了迪考斯的所有遗产，而他甚至将艾因当成了‘摇篮’系统的载体。他想要通过控制艾因，然后控制这个世界……我当然要阻止他。但他也做好了全部的准备。赵环宇不是普通人。他肯定想到我会出手。这会是一场苦战，说不定，在这场战斗之后，我就会回不来了。我知道，这完全是悲观主义的想法。但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艾因现在在这里，大概会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而烟芸，如果你在的话，你又会怎么样呢。你是会像艾因一样，对我一顿臭骂，好让我清醒过来。还是说，你会像过去一样，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守护着我，和我一起前进，直到最后呢。烟芸，如果你的精神真的就在我的体内，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刘凯看向空无一物的天空。雨水轰鸣，刘凯张开双臂，似乎是想要感受内心的回应。但到头来，他却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果然，是这样呢。
不过，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回答。因为，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的选择，永远都是一样。
“雨，好像变小了一些呢。”刘凯喃喃说道。雨水依然如瀑布一样向下垂落。但刘凯却是闭上双眸，他就好像是一尊永恒不变的雕像，伫立在这磅礴大雨之中。
***************
同时，市中心，被封锁的地铁站内。
“报告，一切无碍。”
“明白，完成交接。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还要在这站岗多少时候。这都已经过去将近48个小时了。”
“谁知道呢。上面的命令就是这样。持续封锁，不允许任何人入内。但这个地铁站也不可能继续停用。毕竟这关系到上万人的出行问题。”
“那就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了。上面会统筹一切的……话说回来，地铁站里面真的没人吗？我总感觉有什么动静。”
“心理作用吧。我在这里站了整整8个小时，途中连一只老鼠都没有溜进去。”
“得了吧，还说连一只老鼠都没溜进去。我看8个小时里，你最起码有7个小时都在开小差。”
两位士兵“唇枪舌剑”。他们的声音听上去颇为欢快。外面大雨轰鸣，但在里面的地铁废墟，赵环宇和“花环”却是回眸相视。他们听着外面人的吵闹。之前，守门的士兵说，他看了8个小时，没有放任何人进来。站在他的角度，当然如此。然而，他要面对的却是世界最强的思念体。只要对方稍稍施展一下幻觉，他就会立刻变成瞎子，聋子。现在，梦之城的市长就站在这里。而外面的人类却对此一无所知。
但是，时间也不多了。
“准备开始吧。”“花环”喃喃说道。她打破沉默。赵环宇轻轻点头。两人一齐望向天顶。试管中，艾因还在静静沉睡。空气之中，只有“摇篮”的精神能量悄然飘荡。
第二百七十六章 苏醒（一）
蓝色，如同海洋一般的蓝色。
暖流，如同羊水一般的温暖。
世界正在扩散，所有的一切仿佛环绕在身边，它们好像是在对着自己窃窃私语，又好像是在施展催眠的魔法。眼皮耷拉，视线低沉，意识仿佛已经蹿升到九霄云外，但再仔细想想，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
我，在哪里。
我，又要到哪里去。
好困。
刘凯，你，在哪里。
好想你。
……
精神能量的余波一闪而过。一瞬间，赵环宇和“花环”好像都意识到了什么。赵环宇问。
“她要醒过来了吗？”
“还没有，还不到时候。”“花环”回答道。“但很明显，她的精神体已经受到了某种力量的介入。”
“某种力量？”
“某种和她本身非常相近的力量。本来，艾因就是半个‘摇篮’，能够干涉她的精神体，也必须拥有和‘摇篮’相近级别的力量。”
“和‘摇篮’相近级别的力量……是她吗？”赵环宇自言自语。一瞬间，零的面孔浮现在脑海中。此时此刻，两人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前，两人来到这座地铁站。而根据市政府的命令，整座地铁站都被看守的严丝合缝。没有高层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入内。当时，两人已经来到地铁站门口，“花环”看着守门的卫兵，她瞥了赵环宇一眼。
“怎么办。要亮明身份吗？如果你亮明身份，我们应该立刻就可以进去.”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以亮明身份。如果让其他人知道梦之城的市长出现在这个地方，肯定会引起渲染大波的。总而言之，低调行动。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赵环宇这样说道。“花环”似笑非笑。她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答案。与迪考斯一样，赵环宇也是精神型的思念体，但他的能力，却与同为迪考斯分身的“狗头”略有不同。如果说，“狗头”擅长的是制造幻觉，纯粹的干扰感官。那赵环宇就是从更深层次，改造精神体的潜意识。他造成的效果可能没有“狗头”那么直接，但后续影响却是更大。比如说“花环”，比如说陈彩华，她们都是被赵环宇深深影响，一辈子无法摆脱。
但在这个时候，赵环宇的能力显然就和实际情况不太搭调了。理论上，他需要的，是最快速度潜入，抛开所有的阻碍。但他的能力本身却是要慢慢来。幸好，他还有“花环”帮助。“花环”是强化感知的思念体，而她最擅长的，就是构建精神能量传播的载体。在“花环”的帮助下，赵环宇得以将自己的精神能量直接灌输到所有守备士兵的潜意识中。他努力让这些士兵相信，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几个小时，地铁站没有出现任何异状。从结果来说，他肯定是成功了。但他也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方才成功进入地铁站。如果换成“狗头”，这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不过，算了，反正进都进来了。有得必有失，最起码，自己这样慢吞吞的做法，肯定不会留下后遗症。
赵环宇心中暗想。他完全是在自我安慰。两人成功混入地铁站废弃地区。不出所料，艾因还在沉睡。她完全没有受到周边风波的影响。赵环宇小心翼翼地将门锁上，他和“花环”站在艾因身前。淡淡的蓝色照耀而下，一瞬间，两人都有一种渺小的错觉。
这，就是“摇篮”。
这，就是超越人世间所有一切的存在。
但这，也是自己必须战胜的对手。
……
赵环宇吞咽口水。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虽然他是梦之城的市长，但在艾因面前，他却感到莫名的压抑。“花环”回眸一瞥。
“可以开始了吗？”
“啊，开始吧。”赵环宇喃喃说道。他反应过来。两位思念体同时闭上眼睛，他们将所有的精神能量集中到一点。意识一点点模糊，“花环”皱起眉头。她努力将赵环宇和艾因的精神能量联系到一起。虽然她非常擅长类似的工作，但眼下，这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常情况下，艾因的精神能量肯定非常稳定，甚至是沉睡着的。这样一来，自己就要花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打通和她“交流”的渠道。这么做肯定会比较麻烦，但也会比较稳妥。但现在，艾因的精神能量却是明显出现波动。她正处于一个不太安定的状态。从好的角度来说，这有利于自己施展能力，毕竟，自己现在就是要让艾因“动”起来。但另一方面，也因为这种不稳定，让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出现了巨大的变数。如果艾因在没有被赵环宇控制的情况下苏醒，如果她因为没有作好准备，在苏醒的时候，连自己的精神能量都无法控制。那么，现在距离她最近的“花环”和赵环宇首先就会遭到攻击。
但是，也只能赌一把。
“花环”深深呼吸，另一边，赵环宇也聚精会神。精神能量互相交错。赵环宇可以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向着自己的精神体侵蚀过来。这其实很容易理解。赵环宇的能力是操纵潜意识，也就类似于洗脑。但相比人类那种繁琐而没有效率的灌输手段，赵环宇则是完全依靠精神能量。这样做，当然简单粗暴，但也因此变成一种双向的存在。想要渗透进另一个精神体，首先就要建立起与对方之间的直接联系；而当精神体连接在一起后，精神能量的流动就是双向的。就如同自己正在进入艾因的潜意识一样，艾因的精神能量也会顺着载体反噬过来。当然，这种反噬现在还是无意识的。但也因为“摇篮”的精神能量实在太过庞大。这就像是满出来的水，总要找地方泄压。一旦自己这边顶不住，对面的精神能量肯定会如排山倒海般压过来。
必须，先撑住再说。
赵环宇紧咬牙关。他头痛欲裂。与此同时，作为载体的“花环”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说，赵环宇是在一边将自己的精神能量传输给艾因，同时一边尽力阻止“摇篮”的精神能量向外蔓延。那“花环”就是被迫处于一种长期过载的状态。为了保证精神能量顺畅流通，她不可能阻止“摇篮”的精神能量向自己反噬，甚至，她还要鼓励这种反噬，因为只有这样，赵环宇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花环”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她虽然早就习惯于这种状态（这也是她能力的一部分），但现在的情况毕竟不同，“摇篮”本身的强大也远远超乎“花环”想象。很多时候，她甚至都产生了幻觉。她感到自己好像回到了高阶精神空间，回到了那片精神能量的大海。自己正在这片大海中肆意遨游，就好像是在母亲的羊水中一样。
但是，不能这样。
“花环”咬住嘴唇。痛处涌上脑海，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下。一瞬间，“花环”恢复意识。精神能量互相碰撞，“花环”大口喘息。
好危险。刚才，自己差一点就要随波逐流被“摇篮”的精神能量带走了。其实，这已经不是“花环”第一次充当“摇篮”的载体了。三个月前，她就曾经和零合作，将“摇篮”的精神能量散发到全城。当时，零的精神能量之强大，就已经让“花环”印象深刻。但当时零还是能够控制自己的。她虽然也给“花环”带来了巨大的负担，但归根到底，这种负担还是被控制在一点范围内。但现在，艾因却是处于无意识状态。这就意味着，至少在这一切结束之前，“花环”还会承受更多的压力。那接下来，就是比拼耐力的时刻。到底是艾因会首先醒来，还是“花环”会首先坚持不住。这就只有天知道了。
但愿一切顺利。“花环”对自己说道。她也只能这么期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为了避免精神能量的损耗，“花环”索性将脑子完全“放空”，将五感全都封闭起来，而将所有的主导权都交给赵环宇。这么做，多多少少也减少了自己被过量信息冲垮的风险。时空变换，沧海桑田，“花环”闭着眼睛，她感到自己一会儿漂浮在天空中，一会儿却又像是在深海中遨游。周围的环境不停“变化”，由于封闭了所有的感知能力，“花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却可以感觉得到，艾因的精神能量正在急速变化。她精神体的“颜色”，已经从最初和平，宁静的纯蓝，变成现在略带激昂的“橙色”。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淌过。“花环”吞咽口水，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越来越热。
马上，就要有结果了。
……马上。
“来了！！！”突然，赵环宇再度开口，他声音急促。“花环”顺势睁开眼睛。剧烈的痛处突然袭来，“花环”忍不住嚎叫出声，一瞬间，她的双眸仿佛要被光线刺瞎。
第二百七十七章 苏醒（二）
“摇篮”苏醒五分钟前。
艾因。
是谁？
艾因，醒过来吧。
是谁，是谁在呼唤我。
是我，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什么你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因为这就是命运。艾因，你爱着我，爱着这个声音的主人。也许一时半会儿你还无法相信，但这就是现实。
现实？但是……
你爱我。你一直信任着我，注视着我。你的眼睛中，从来只有我一个人。艾因，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也一定能够实现这个愿望。因为，我会替你实现愿望。
你会替我实现愿望？
啊，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的话。
我，我的愿望……金发女孩轻轻挪动嘴唇，她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那曾经严密的精神屏障，正在一点点动摇。赵环宇心中大喜。他立刻加大力度。
没错，我会实现你的愿望。快点，艾因，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要和某个人在一起。
和某个人在一起？
啊，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我想要陪伴在他身边。一辈子陪着他，尽情撒娇，尽情欢乐。
……
怎么了，这个愿望，能够实现吗？女孩轻轻问道。赵环宇的表情一下子晴转多云，但他还是勉强放松语气。
啊，可以实现的。因为，我，就是“他”。所以，你只要记住，在醒过来之后，将我放在第一位，只有这样……
不对。
！？
不对。你，不是他。，也永远不会成为“他”。我在等待的人，肯定不是你。
清澈的话语映入脑海。一瞬间，金发女孩的精神能量无比清晰，她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是震耳欲聋。赵环宇皱起眉头。他当然也听见了对方的回答。但他却感到非常疑惑。理论上来说，他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和艾因的潜意识对话。他只需要将自己的意志根植入女孩的深层意识中，让她成为自己的“傀儡”。而艾因的潜意识会反抗，这也理所当然的。但另一方面，这种反抗也应该是模糊的，是下意识的。因为艾因本身还在沉睡。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是在和谁对话。甚至，她都不会知道自己是在说些什么。但现在，她的思维却是那么清晰。她的话语也是那么坚定。这一点都不像是在做梦的样子。
难道说，她，已经对自己的潜意识进行了“强化”？
赵环宇心中一愣，艾因是强化型的思念体，而且是强化感知的类型。理论上来说，她是可以利用精神能量，强化自己的潜意识，让自己不容易被他人“洗脑”。只是，因为这种做法实在没有意义，很难想象会有思念体真的这么做。但现在，现实就摆在眼前。这也容不得赵环宇不相信。
而且……
不对。你，不是他。你也永远不会成为“他”。我在等待的人，肯定不是你。
……那个混账。
赵环宇挑起眼皮，一瞬间，他的胸中燃起熊熊妒火。另一边，“花环”也是皱起眉头。作为连接赵环宇和艾因的载体。她此时正承受着远在自己百倍，千倍之上的精神能量。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就等于一个人，正被百倍于自己的体重压着一样。她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赵环宇轻轻呼气，他重新集中注意力。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
艾因。
……
艾因，听得见吗？你应该听得见，如果你听得见，就立刻回答。
赵环宇挪动嘴唇。他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显得轻柔一些。但对面却是毫无反应。赵环宇继续呼唤，但他却感觉自己的精神能量就像水入大海，完全得不到回馈。
怎么回事，刚才不还能联系上的吗？
难道，是载体出了问题？
不，不对，“花环”还在坚持着。那么说，就是潜意识本身已经被隐藏起来了？
难道……
“来了！！！”赵环宇脱口而出，一瞬间，他反应过来。既然艾因的潜意识已经“不复存在”，那就说明她的自我意识已经开始占据主导地位。换句话说，艾因，马上就要苏醒了。
可恶，来不及了吗？
赵环宇收回精神能量，他下意识摆出防御的姿势。与此同时，“花环”也睁开双眼。然后，“嗡”的一下，刺眼的光亮瞬时亮起。赵环宇和“花环”几乎同时爆发出哀嚎，他们的眼睛都被突然闪过的强光灼伤。精神能量的漩涡突然外泄。一瞬间，整片大地仿佛都在震动。外面守卫的士兵都是吓了一跳，他们还以为是发生了地震。片刻之后，一切回归平静，但精神能量的余波却还荡漾不止。蓝色的光芒照耀依旧，但恍惚之中，却给人以虚无之感。
……
金发女孩的眉头微微颤动，她好像做了一个无休无止的噩梦。但对于梦中的情景，她却是完全没有记住。五感正在一点点归来，女孩挪动手指，她逐渐取回身体的控制权。但她却也感到某种莫名的违和感。之前，女孩的精神体一直存在于高阶精神空间。在那个空间中，她可以得到绝对的“自由”。但现在，她却回到现实。其中落差，可想而知。
原来如此，原来，我已经回到主物质界了。
身体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好用呢。
不过，就算不好用，那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也只有拥有肉体，自己才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艾因终于睁开双眸，她一脸迷糊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由于她是在“摇篮”系统当中。周围的玻璃都是做过反隐私设计。以至于她根本看不见外面，而外面却是很容易看到她。
艾因伸出右手，似乎是要抚摸眼前的空气。但下一刻，她的手掌却是触碰到试管的边缘。
这里是……试管？
我，是在试管里面吗？
真是奇怪呢，总有一种自己变成了试验品的感觉。自己就好像变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正在给外面人参观。
更别说，还是没穿衣服的状态了。
真是，讨厌。
艾因下意识驱动身体，或许是因为刚刚醒过来的缘故，一开始，她的动作还颇为迟钝。但渐渐地，她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大。“咚”，“咚”，沉闷的撞击声传入耳帘。艾因拼命挥动四肢，她好像是要破茧而出。
“可恶，这样不行。精神能量会失控的。”“花环”大声嚷嚷，她终于从强光中恢复过来。赵环宇使劲搓揉眼睛。他好像听到地铁站内传来一阵阵骚动。这也难怪，毕竟，刚才艾因醒过来的时候，造成了不小的动静。这一下，就算是最迟钝的人都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暂时，守备的士兵应该还不会进来，他们会向上请示，而军方高层在找不到市长的情况下，也不会轻举妄动。但这种情况也不会无休止的继续下去。一旦市政府始终没有回应，而自己这边又不能第一时间控制住艾因。后果将不堪设想。身为梦之城的市长，自己总不能像“狗头”一样，将所有的知情者统统杀掉。
可恶，去他娘的规则。为什么身为思念体，自己还要遵循人类的规矩办事。如果我不是人类的话……
“赵环宇！！！”“花环”愤怒嘶吼，她将赵环宇拉回现实。赵环宇立刻把身后的铁门关上。艾因还在拼命敲打着试管外壁。赵环宇问道。
“还能支撑多久。”
“不知道，但是，只要她有心，随时都可能出来。‘摇篮’系统的力量，可不是区区几块强化玻璃就能够阻止的。”
“那我该怎么做。”
“如果能够牵制住她的精神能量，这当然最好。但你能够做到吗？要知道，这等于是在与‘摇篮’对抗。”
“做不到也要做。毕竟，我们还不能死在这里。”赵环宇回答道。他对“花环”点了点头。“花环”轻轻叹气。她再度连通艾因和赵环宇的精神能量。赵环宇闭上眼睛，他感到脑袋阵阵的刺痛。
安静下来，艾因，冷静。
滚开。
艾因，你不要这个样子，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完蛋的。
少废话，放我出去。
赵环宇紧咬牙关。他虽然成功与金发女孩取得了“联系”，但他所有的精神能量却全都被对方直接丢了回来。艾因的精神能量越来越高涨，她正处在爆发边缘。而“花环”也是眉头紧锁，她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赵环宇大口喘息。他违心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你，还想见到他吧。
“！？”一瞬间，精神停滞，女孩就好像是听到了某个咒语一样。她的精神能量忽高忽低，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赵环宇下定决心，他挪动嘴唇。
你，还想见到刘凯吧。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就必须先冷静下来。
……停顿。
一刹那，艾因的精神能量突然消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然后，就像是在回应一般。“啪”的一声，巨大的试管突然碎裂。赵环宇和“花环”下意识护住脑袋。“噗通”一下，艾因的身体重重落下，她闭着眼睛，俨然已经昏迷不醒。精神能量的余波还在扩散，赵环宇和“花环”面面相视，一时间，他们的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
第二百七十八章 苏醒（三）
“市长，真的没事吗？”
“就如你看到的一样，一切正常。”
“但刚才守门的士兵说……”
“他们可能是看错了。也有可能是误报。”
“但是……”
“听着，将军，这是误报，明白了吗？”
赵环宇静静说道。他加重语气。在对面，军方负责人吞咽口水，他正对市长的眼睛。
“啊，您说的没错，这是误报。我会立刻和士兵们说，让大家收队。”
“你明白就好。另外，地铁站暂时清空。收拾过后，明天早上对外开放。”赵环宇毫不客气地说道。他拂袖而去。军方负责人使劲抓挠脑袋，他随即回去吩咐。人类士兵各自收队，临走之前，他们还是议论纷纷。但在执行命令方面，他们还是相当坚决的。不一会儿，地铁站内便空无一人。
……
此时此刻，距离艾因从“摇篮”系统中脱离，已经过去整整半个小时。半小时前，艾因突然苏醒，因为这件事情，造成周边精神能量剧烈的波动。而这种波动也直接干涉到了主物质界。最后的结果，就是地铁站附近发生了近乎地震的现象。不仅仅是守备的士兵，就连地面上的民众都注意到了异样。军方负责人再也压制不住下面的呼声。在几次三番向市政府请示未果后（赵环宇不在，市政府当然无法给出有效的指示），他随即下定决心，调集部队，直接冲进地铁站。
“我们必须安定民心，稳定局面。这是人民交给我们的职责。不管地铁站里发生了什么，只要还有人在捣乱，我们都要把他们揪出来。”
军方负责人就是这么说的。当时，他也是信心满满。但当看到赵环宇从地铁站中走出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赵环宇宣称，自己是来“微服私访”的。自己走了特殊的渠道，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赵环宇还对军方负责人一阵“怒斥”，他认为，军方在地铁站周边的布防是有问题的。能够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就是一个例证。大家都是听得一愣一愣。
“但是，市长，关于刚才发生的地震……”
“没有地震。”
“哈？”
“没有发生任何事。没有。”赵环宇直截了当地说道。他直接给这件事情定性。在他的“坚持”下，军方负责人也接受了这个意见。至于其他的非议，则都被抛之脑后了。
……
赵环宇大步流星，他回到“摇篮”所在的位置。“花环”半蹲在地，她脱下自己的外套，好遮住艾因的身体。金发女孩躺在地上，她已经回到沉睡状态。赵环宇眯起眼睛。
“情况怎么样了？”
“还算稳定。精神能量没有变化。她应该真的只是在睡觉而已。”
“那么说，她还会再醒过来？”
“应该如此。”“花环”回答道。赵环宇蹲下身子，他伸出右手，似乎是要触碰艾因的脸颊，但下一刻，他的手却是收了回来。“花环”嘴角翘起。
“怎么了，害怕了吗？”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害怕。”赵环宇大声嚷嚷，他努力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但“花环”却是心中哂笑。她明白赵环宇是在自欺欺人。“花环”说道。
“你应该已经影响了她的潜意识吧。”
“……”
“那她醒过来的时候，你能控制她吗？就像当初控制我一样。”
赵环宇还是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去。
“总而言之，先将艾因转移到政府大楼。进行最严密的看护，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同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
“但这不可能支撑多久……你应该知道。”“花环”喃喃说道。赵环宇也没有否定，他只是重复自己的命令。
****************
同时。
有什么东西，就要来了。
零睁开眼睛，一瞬间，她的视线中爆发出异光。就在刚刚，刘凯浑身湿透着回家。他带了一些食材回来，姑且算是为晚上作好了准备。但大家却都心知肚明，她们都知道刘凯到底去了哪里（或许姚天丰除外）。
……零还是一言不发。她闭着眼睛，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刘凯走到女孩身边。他问姚天丰。
“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姚天丰使劲摇头。刘凯又转向“咪咪”，但“咪咪”也是不理不睬的样子。刘凯也不追究，他随即走进厨房。客厅内一片安静，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直到数分钟后，一股异样的波动传导过来。
“轰”。
大家都是心中一愣，尤其是零和“咪咪”，她们都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精神能量的变化。另一边，刘凯也是悄然抬头。他虽然不如思念体那般对精神能量敏感，但在直觉之中，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姚天丰还是一脸懵逼。“咪咪”看向零。
刚才，毫无疑问是精神能量。而这个爆发点，是在市中心。而且，这种能量……
是“摇篮”系统。
艾因那边出了什么情况吗？难道，是赵环宇让她苏醒了？但这也太快了。
零轻抿嘴唇。她的目光渐渐锐利，另一边，刘凯也是放下菜刀。
“是艾因吗？”
沉静的声音从厨房间传来。零和“咪咪”同时抬头，她们都是欲言又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凯再度开口。
“原来如此，原来，艾因落到赵环宇手里了啊。”
“……”无言。刘凯从厨房中走出，他打量房中众人。“咪咪”低垂着脑袋，她舔着自己的四肢。而姚天丰则是莫名紧张，他左顾右盼。只有零始终正视着刘凯的视线。刘凯似笑非笑。
“零，艾因现在在哪里？还在那个地铁站吗？”
“她应该已经被移动了。至于具体移动的位置，还需要再看。”零干净利落地回答。刘凯深深叹气。
“那赵环宇会对艾因做什么？”
“不知道，对于赵环宇的能力，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他肯定会想要利用‘摇篮’。”
“那么，我们就没有多少时间了。‘咪咪’，情报就拜托你了。一旦确定艾因的位置之后，我们就立刻行动。还有……零，你既然也是‘摇篮’，那你就等于是艾因的‘姐妹’。很多事情，也只有你才能做到。所以，万事就拜托了。”
刘凯诚恳说道。他依然面带微笑，但在笑容之中，却也带着一点点的疲惫。零轻抿嘴唇，她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头。而“咪咪”则是“喵”了一声。两位思念体立刻开始行动，姚天丰注视着刘凯的背影，他欲言又止。
这个男人，好像十分虚弱呢。
但他的虚弱之中，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坚定。至少，自己很少能够见到零那么相信一个人。甚至连以前的“狗头”也做不到。
我，也能和他一样吗？
姚天丰轻轻低头。一时间，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另一边，刘凯却是站在窗前，他注视着远方的天色。时值正午，璀璨的太阳照耀在天头，但不知不觉之间，却已有一朵朵阴云悄然接近。刘凯的嘴角微微翘起。他迎接着淡淡的微风。
马上，就要开始了呢。
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艾因。
第二百七十九章 苏醒（四）
“正在接通心电图，一切正常。”
“脑电波检测，一切正常。”
“精神能量的监控呢？”
“正常，她应该就是在单纯的睡觉。”
“不要掉以轻心，就算再怎么漂亮，她也是思念体，是真正的怪物。如果给她机会，接下来，倒霉的就是我们了。总而言之，一定要执行市长的命令，将她保护好，但也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进入病房。”
带头的军官这样说道。而在周围，其他人也是忙成了一团。此时此刻，距离艾因被带回市政府大楼，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前，赵环宇连哄带骗，终于把军方负责人忽悠了回去。但接下来，他却遇到麻烦。无论如何，艾因肯定要被妥善的安置。出于安全考虑，她的存在肯定不能被外界知晓，但又要有强有力的武装力量进行看管。过去，这些都是安全局干得活，但现在，安全局已经不在。赵环宇不得不事必躬亲。他动用了自己的内务处。这是隶属于市长麾下一个规模比较小的组织。里面成员主要来自军队内部，都是各个军种的精英。他们只对赵环宇一个人负责。而这个组织，就是用来代替安全局。三个月以前，也正是这些人从王成杰眼皮子底下将“花环”劫走。
无论如何，艾因还是被送到了市政府大楼。她处于最严密的监控之下。到目前为止，女孩还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但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懈怠。他们都知道思念体力量。
……
赵环宇双手插袋，他注视着屏幕。自从艾因被带回来之后，赵环宇就一直站在这里，观察着女孩的一举一动。在镜头中，艾因正在深深沉睡，但她的四肢却都被固定在病床上，俨然是一副“捆绑PLAY”的姿态。按照道理，赵环宇肯定不希望她受到这种待遇。毕竟，艾因是思念体，是自己的同胞，还是思念体中至高无上的存在。但作为梦之城的市长，他多多少少还是要做一点样子。毕竟，身为人类的领袖，如果对思念体太好，这肯定说不过去。
但是，这是一种虚伪。
自己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这种伪物。
赵环宇双拳紧握。“嘎吱”一声，房门打开。花环”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女子走到赵环宇身旁。
她还没醒过来呢。
啊，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但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这副情景，肯定会不高兴的。
你当初不也不高兴吗？
我和她不一样。她可是“摇篮”，即使到现在为止，你也没有把我，一定能够控制住她。
但结果是一样的。她会接受控制，她会接受。
赵环宇心中喃喃。他和“花环”的精神能量来回交错。但在外人看起来，他们两个却只是并肩而立。“花环”嘴角颤动，她抱住怀中的文书。
“很多人都在找你。”
“……”
“军方就不用说了。市政，宣传，警方，所有人都在寻求你的指示。虽说你当时摆平了现场负责人。但这件事情毕竟闹得太大，整个市中心都感觉到了震动。现在，网上已经有传言，将这件事情和思念体联系起来。如果放任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就让他们去闹。我何必为了人类的受害妄想浪费自己的时间。”赵环宇冷冷说道。“花环”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她再度开口。
“敌人开始行动了。”
“！？”
“而且，不止是一个敌人。我在市政府周边侦查到了大量小型的精神能量。这些精神能量远远比不上人类。应该野猫野狗级别的东西。”
“野猫的话……是‘咪咪’吗？”
“大概吧。梦之城的思念体们应该都感知到了‘摇篮’系统的爆发，他们当然会过来调查清楚。另外，还有一些可疑人物在市政府周边出没。暂时，我们还没有调查出他们的身份。但从行动风格来说，他们倒是颇有过去安全局的风范。”
“王成杰……吗？”赵环宇喃喃低语。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虚无。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他的目光就重新锐利。
“立刻对市政府周边加强警戒。”
“这一点，我已经下达命令了。但你自己也要管事，不要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给其他人。无论是王成杰还是‘咪咪’，他们都是与思念体有关。光靠军方的力量，是控制不了现在的局面的。”
“无聊透顶。我才不想管这种闲事。”赵环宇脱口而出。他猛地甩头。“花环”心中诧异。她很少听到赵环宇会用这种语气。过去，赵环宇一直是理性，理智的化身，无论面对什么情况，他都会是游刃有余。但现在，他却明显处在失控边缘。完全看不出梦之城市长该有的样子。事实上，自从艾因被抓起来之后，他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赵环宇深深叹气，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抱歉，‘花环’，我的心情不大好。这大概是因为最近太累了的缘故。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帮我一把。眼下，外面的情况还不明朗，所有的敌人都在蠢蠢欲动。而我还要留在这里，等待艾因的消息。我实在没有那份精力。”
“我知道。但你多多少少还是要出来一次。毕竟，梦之城的市长是你，而不是我。我是可以暂时替你发号施令，但我不可能永远代替你。”
“啊，我知道，我知道。”赵环宇轻轻回答。他仿佛魂不守舍。“花环”眯起眼睛，她最后看了一眼赵环宇孤独的背影，随即推门离去。
******************
五分钟后。
赵环宇，这个家伙，他到底在想什么，他难道真的被艾因迷住了吗？
或许吧。虽说思念体大都是一些理性的怪物。但就算再理性的存在，也总会有不理性的时候。尤其是在面对强大力量的时候。正因为思念体本身就是最强大的生物，所以在遇上更加强大的存在时，从潜意识中，他们就会想要接近对方。
但是，也不止如此，
“花环”轻咬嘴唇。事到如今，就算是傻子都可以看得出来赵环宇对艾因的“感情”。“花环”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但她却可以确定，这种感情对于赵环宇自身的前景肯定是不利的。最起码，如果换成平时，他肯定不会丢下手上的公务，只是对着一个睡着的女人打转。
该不会，我是在嫉妒艾因吧。
“花环”咧开嘴巴，她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花环”来到市政府大厅，在这里，许多官员已经等待多时。看到“花环”出来，他们一拥而上。
“赵环宇市长在哪里。”
“首席秘书，你把我们的报告递上去了吗？”
“网上现在都在流传地铁站发生的事情。有些媒体甚至已经申请采访，我们到底是应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市长说，要开放地铁站，这是真的吗？这么做，真的会让形势好转吗？”
“还是快让市长出来吧。没有他，根本干不成事。”
大家一阵嚷嚷。由于“花环”和赵环宇的特殊关系，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市长的代理。“花环”面无表情，她只是推开人群。众人失望而退，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旁窜出。
“首席秘书，有重要事情报告。”
“！？”“花环”眨眨眼睛。她认出对方是内务处的士兵。士兵在“花环”耳边耳语一阵，渐渐地，“花环”张大嘴巴。
“确定是她吗？”
“确定。我们的人已经跟了上去。但暂时还没有采取行动。”
“你们做的很好。总之，立刻控制住现场，我会通知市长。”“花环”斩钉截铁地说道。士兵随即离开。天空中，滚滚的阴云正席卷而来。
第二百八十章 苏醒（五）
你，背叛了我。
不，我不是的。我……
你，背叛了我，彩华，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赐予你的。但你却转手就将自己送给了另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我的仇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不，明均，我只是，只是……
你不必解释。你也无法解释。叛徒，荡妇，贱人，你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也没有资格继续留在这间房子里。你会死的，你会下到十八层地狱。而我也会在地狱里等着你。来吧，一起来吧，来到我这里，和魑魅魍魉为伴。像你这样的婊子，也只配得上这种结局。
……
“不要！！！！！”
一只无形的大手悄然伸来，陈彩华一声高呼，她猛地起身。周围一片寂静，陈彩华看着这熟悉的房间。万物沉寂，陈彩华按住脑门，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上已经沾满汗水。
果然，是梦吗？
真是糟糕的梦境。
但这也是自己应该得到的惩罚。
自己，必须得到惩罚。
陈彩华深深叹息，她挣扎从床上爬起。这里是陈彩华的家，或者说，曾经是她的家。就在半年前，陈彩华和自己的未婚夫李明均合伙凑了首付，花了好大的劲，总算才搞定这栋房子。这是一栋联排别墅，虽然不是在市中心，但也是在居住区中比较舒适的位置。为了买下这栋房产，陈彩华和李明均几乎掏空了所有的口袋，他们还通过各种手段，强行扩大贷款数额。为此，他们背负了巨额债务，理论上来说，最少需要80年才能还清。当时，陈彩华还有点犹豫。但李明均却是全力坚持。
“人生能有几回搏，该拼的时候，就要拼上一把。现在看起来，我们好像是背负了巨额债务，但实际上，我们却是获得了数量庞大的重资产。从经济学原理来看，货币超发，资产涨价，这都是必然的事情。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跟上这一波快车。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尽快实现财务自由。”
李明均信誓旦旦。当时，他可以说是意气风发，直把陈彩华弄得一愣一愣。不出意外，陈彩华全盘接受了李明均的意见。两人买下这栋婚房，然后仅仅一个月之后，就喜结连理。当时，陈彩华还以为，自己将会一辈子呆在这里，这李明均一起，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但是……
但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彩华深深垂头。她轻咬嘴唇。草草算来，现在距离李明均之死，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在这两个月中，自己过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从与刘凯和安全局的接触，再被赵环宇带走，沦为市长的情妇。几天之前，陈彩华亲眼目睹了政府与反对派的对决。她被穆埃尔-哈桑直接打晕过去。而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却已经躺在家中了
……
陈彩华小姐，很抱歉让你受惊了。但为了保证自身安全，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当您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应该已经在家里了。我衷心希望，自此之后，您能够置身事外，不要再被卷入这场战争。您也不应该再去找赵环宇。如果他对您不感兴趣，那您也可以乘机与他切割。无论他对您做了什么，只要您不与他主动接触，想必，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这对您应该也是最好的结局。还希望您多多保重，尽快走出丈夫去世的阴霾，重新回到镜头前。很多梦之城的市民都很喜欢您，他们想要看到您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甚至连我也是一样。我相信，作为一位知名的新闻记者，您一定也有着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矜持。未来，当这场战争彻底结束的时候。也希望您能够对我，对安全局，对所有与思念体对抗的战士，进行一次久违的采访。
您的朋友。
王成杰。
……
陈彩华合上眼睛，她关闭手机。工作，新闻记者，电视镜头，最后的采访……草草想来，自己也已经有好多天没有上班了。自从李明均死后，自己也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能稍微冷静下来。对于王成杰的建议，陈彩华颇为看中。虽然她对王成杰本人不太满意（他毕竟绑架了自己），但对于王成杰的能力，她却是心知肚明。相比高层那些纨绔子弟，王成杰明显更加冷静，更加务实。而他，也的确有可能活到最后。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许，自己真的应该给他安排一次采访。
刘凯，也是。
陈彩华的嘴角微微翘起。就如王成杰所言，站在自己的角度，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就这样结束，反而是最好的结果。陈彩华当然不想再和赵环宇扯上任何关系，虽然赵环宇的精神能量还控制着自己的潜意识。只要他还活着，自己就不可能背叛他。但如果只是两不相帮，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陈彩华的心中突然释然，她打开电视。屏幕上还在播放最近的新闻。而新闻的主要内容，就是刚刚结束的地铁震动事故。虽然这件事情被赵环宇定性成“误报”，但陈彩华十分清楚，其中肯定牵扯到思念体。很显然，在自己被释放之后，市中心又发生了一场战斗。而对于这场战斗的来由，陈彩华却是不甚清楚。对于陈彩华来说，眼下的确是一个机会。时局紧张，王成杰和刘凯应该不会再打扰自己，而赵环宇也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对于一般的女人来说，这可能是一种耻辱，但对于陈彩华来说，这却是最好不过。老老实实的回归生活，回归工作，自己所需要的，也就只有那么多。
但有的时候，最简单的东西，却也是最难得到的。
……
“叮铃铃”，突然，刺耳的门铃声响彻房间。陈彩华吓了一跳，她差一点跳了起来。门铃响个不停。陈彩华下意识就要开门，但下一刻，她的脚步却是莫名停下。
是谁？
该不会是爸妈吧？应该不会，在这之前，自己已经和他们通过电话，向他们报过平安。自己也说了，短时间内，希望他们不要来家里。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虽然父母对于自己的请求完全不理解（他们肯定不知道真相）。但毕竟，他们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哪怕是听上去有些奇怪，他们最终还是选择接受。至，同事，朋友，同学，这些访问者也不太可能，姑且不论自己到底有多少朋友（陈彩华虽然交际很广，但因为太过优秀的缘故，她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知心伴侣），但很难相信，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主动上门。现在还是上班期间，绝大多数人都在为了生计奔波，他们根本不可能跑来消磨时间。
该不会，是上门推销的吧。
陈彩华“咯咯”一笑。她轻松了不少，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的心情又再次沉重下来。陈彩华走到门前。门铃声已经暂时停歇，对方似乎已经放弃，但这却没有给陈彩华带来任何的心安。甚至，她还有一种错觉，只要一开门，自己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期待，全都会消失无踪。
但是，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
因为，如果不开门，自己也一样会面临灭顶之灾。如果灾难真的要来，光凭这道防盗门，肯定不可能阻止。
陈彩华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握住门把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彩华小姐，开门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
“你不用纠结。你应该清楚，就算你不开门，也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最好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对方静静说道。陈彩华的呼吸渐渐急促。由于门板所隔，这个声音模模糊糊，但陈彩华却清楚地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她也知道，对方是谁。
没有别的办法了。
陈彩华紧咬牙关，她最后还是打开大门。“咔嚓”，房门打开，明亮的光芒倾泻而下，恍惚之中，“花环”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第二百八十一章 苏醒（六）
“……”
“……”
两个女子默默相视。“花环”目光阴冷，她的眼中没有任何表情。而陈彩华则是浑身发抖，她好像是被强光刺激到了一样，眼睛眨个不停。周围的人影影影绰绰，陈彩华左右环顾，她注意到，自己的房屋，已经被悄然包围了。
那群家伙，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吗？
陈彩华吞咽口水，她强迫自己面对敌人。“花环”岿然不动。她道。
“陈彩华小姐，我是来接你的。”
“这是……他的命令吗？”
“这是市长的命令。”
“为什么？”
“谁知道。也许是为了以防万一吧。最近，敌人的攻击越发猛烈。之前，你也被王成杰绑架过。市长不想让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所以他才会下令将你保护起来。”
“但他根本不想保护我。”陈彩华喃喃说道。“花环”没有回答。陈彩华轻轻低头。
“没错，赵环宇根本不想保护我。他只是想要利用我罢了。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如果我跟你们走。到头来，我也只会成为赵环宇用来对付王成杰和刘凯的棋子。说不定，这一次，我真的会回不回来的。”
“啊，大概会是这样吧。”
“！？”陈彩华猛地一惊，她惊讶地看着对方。“花环”毫不隐瞒。“没错，你的确会变成棋子，不过，就算不跟着我们走，你也一样也会变成棋子，这都是迟早的事情。相反，如果你主动采取行动，至少在理论上，你还有可能改变一些东西。这都由你自己决定。”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这只是我的看法。”“花环”淡淡回答。她的眼中没有任何虚假。陈彩华张大嘴巴，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希望。但下一刻，这份希望却是转瞬即逝。沉重的气氛再度压来。陈彩华的视线渐渐低垂。
“不会改变的，没有力量的人，什么都无法改变……‘花环’，市长打算让我做什么。”
“他没说，他只是让我把你带回去。”
“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我说了，这都是由你自己决定。”“花环”说道。陈彩华看看眼前的女子，她又看看远处的士兵。不知不觉。她的嘴角浮现出笑容。但那份笑容中，却是充满了悲伤与讽刺。“花环”阖上双眸，她已经知道对方的决定。
……一辆轿车缓缓驶来，两位士兵打开车门，他们做出“恭候”的姿势。陈彩华眼角一撇，她看到另外几名士兵已经绕到自己背后。他们似乎不想给自己逃跑的机会。陈彩华深深呼吸，她努力想要展现出无所畏惧的姿态，但那颤抖的身体却是暴露了她真正的情感。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也还有一种冲动，想要立刻逃跑，想要大喊“救命”，想要寻求他人的帮助。哪怕知道这根本没用，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这么做。这就是人类的本能。毕竟，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人也是想要生存下去的。
但有的时候，这却是最不可能的。
后面的士兵轻声咳嗽，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陈彩华回眸望去，她看着自己的“家”。
我，是不是回不来了呢。
草草想来，自己在这里也没有呆上多少时间呢。自从李明均离开之后，自己就一直生活在幻影之中。但这一切也马上就要结束了。从一开始，这都已是命中注定。
你说对不对，明均。
陈彩华轻轻一笑。她稍稍释然。“花环”对周围的士兵动了动眼色。他们随即行动，硬是把陈彩华推上轿车。
……
其他的士兵也准备撤离。一位士兵走上前来。
“首席秘书，要搜查吗？”
“为什么？”
“因为陈彩华和王成杰有关，她的家里，很有可能会有思念体相关的情报……”
“不需要，把家封了就行。”
“哈？但是……”
“只要封了家，保证没人能进来，这就足够了。陈彩华是赵环宇市长的朋友。而且还是梦之城的知名人士。没有市长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许触碰她的财产。”
“花环”言尽于此。而后面的士兵却是一脸懵逼。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首席秘书会突然维护这位已经“过去”的人。但命令就是命令，他们也只能执行。“花环”站在大门口，她注视着这栋别墅。
这就是陈彩华的家，吗？
大概，她在离开的时候，心中也是充满不舍的吧。这不仅仅是因为对过去的怀念，也是因为对未来的恐惧。
不过，谁又不是对未来充满恐惧的呢？
“花环”轻轻舒气，她忽然也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花环”也登上轿车。很快，所有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
十五分钟后。
“是吗，已经找到陈彩华了。”
“是的。她现在和我在一起。要将她带到市政府大楼吗？但以她在梦之城的知名度。我不认为这是明智之举。”
“将她带过来。”
“哈？”
“将她带过来。就关在市政府的地下室。”
“你是说，要把她和艾因放在一起？”
“没错。总之，这是已经决定的事情，你只要将她带回来就行了。”赵环宇直截了当地说道。他挂断电话。“嘟嘟”的声响在耳边回荡，“花环”皱起眉头。
赵环宇这个家伙，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将陈彩华带回市政府大楼……须知道，陈彩华作为梦之城电视台的知名记者，政府上下很多人都认得她的样貌。更别说她现在本身就身陷漩涡之中，网络上许多小报狗仔都在盯着她。而她和赵环宇的关系，从来都是政府内部不能明言的禁忌。但就算如此，赵环宇却还是一定要把陈彩华带回来，那他的目标，只有可能是一个。
“他想要利用我，去对付刘凯吧。”陈彩华轻轻说道。她的嘴角浮现出苦笑。“花环”眯起眼睛。她看到陈彩华被两名士兵夹在当中，那凄凉的神情，俨然已经失去了一切希望。“花环”挪动嘴唇。
“这也未必吧。虽然你是刘凯的同学。但现在的刘凯，和你过去认识的那个愣头青完全不同。经历了两个月前的血战，他已经能够使用精神能量。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甚至已经无限接近于思念体。他知道何为理性的判断。”
“不，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从来没有变过。所以，他才会死心塌地追着那两个女孩，所以，他才会被你们利用。”
陈彩华喃喃说道。她的眼神摇曳不止。“花环”紧抿嘴唇。她当然知道陈彩华所说的那两个女孩到底是谁。对于刘凯，“花环”其实并不了解。毕竟她已经习惯用窥探思想的方式研究一个人，但刘凯恰恰又是一个黑箱，不被任何思念体看穿。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刘凯的性格非常复杂。他可以十分理性，理性到同思念体的思维方式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冷血，简直就是王成杰第二。但有的时候，他却也可以非常感性，甚至感性到失去理智。尤其在面对自己最重要事物的时候。
所以，艾因和烟芸才会爱上他吧。
因为，他就是这种奇妙的存在。但自己也并不讨厌这种存在。至少不会比赵环宇更加“讨厌”。
“花环”似笑非笑，她的双眸中闪现出一道异光。另一边，陈彩华却是深深垂头。车轮滚滚，不一会儿，市政府大楼的幻影，已经近在眼前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苏醒（七）
“刚才，在市中心，传来了一股强大的精神能量，看起来是‘摇篮’。”
“确定吗？”
“你自己不是也能感觉到吗？”
“我是能感觉得到，但你和‘摇篮’系统相处时间更长，我想，如果是你，应该更有把握。”
“我相处时间长的，是曾经的那个‘摇篮’，而不是现在的‘摇篮’。不过，艾因是苏醒了，这是肯定的。”
“那么，也许，我们也应该找赵环宇谈谈了。”
秦风喃喃说道。他站在电视前。而罗斯菲尔德则是坐在老旧的沙发上。两个人一齐看着电视屏幕。屏幕上，记者正在出事的地铁站门口。而在镜头对面，则是铁将军把门。几位士兵守在门前，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
“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正在出事的地铁站前，给大家带来最新的报道。就在几天之前，这个地铁站曾经发生过一次事故。根据官方回复，这是电气爆炸造成的。而军方也以安全为由，暂时封锁了此处。这也给周边市民的出行带来了不便。本来，根据预定，对地铁站的封锁应该是到今天为止。从明天开始，周边的轨道交通就会恢复正常。但就在今天中午，却发生了新的事故。以地铁站为中心，发生了一起小规模地震。周围居民都能明显感到震感。我们采访了专家的意见，他们都认为，这并不是自然形成的地震。最有可能的，还是地铁站内部的安全隐患并没有被完全消除。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解除封锁，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到目前为止，市政府还没有对此事作出答复。但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军方依然守在地铁站门口，他们没有任何要撤离的意思。这不得不让人担忧。”
“现在在网络上，有很多不同看法。有人说，在地铁站内曾经发生过战斗。也有人说，这次事故与思念体有关。而官方对这些谣言也没有进行有效的驳斥。他们也没有回应我们想要进入地铁站内部采访的要求。暂时，我们就只能呆在这里。希望官方能够尽快发声，让所有的市民都吃一颗定心丸。”
记者大声嚷嚷，他的面色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镜头中，场面颇为混乱。许多民众围在地铁站门口，他们指指点点。几辆消防车停在门口，消防队员们正在等着进入的指令。而守门的士兵则没有任何动作，他们既没有让路，也没有驱散的意思。而
“真是奇怪，赵环宇的反应也太慢了吧。按照道理，他早就可以开始行动了。最起码，他可以彻底封锁现场，省得让记者到处乱跑。”
秦风嘴轻声嘟囔，他关掉电视。而罗斯菲尔德则是抓住脑袋。此时此刻，两个人正在一家小旅馆内。自从与“花环”达成一致后，两位思念体暂时脱离。但他们又无处可去（他们的基地早就被人类端掉了）。到头来，他们也只能在贫民区，随便找了家不需要身份证明的地下旅馆，暂且栖身。
对于这种状况，罗斯菲尔德当然是抱怨个不停。从一开始，他就反对和赵环宇联手。但眼下，木已成舟，两个大男人被迫呆在一个狭窄的小房间内，每天眼巴巴地等待形势发生变化。更糟糕的是，他们都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所幸，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由于艾因的苏醒，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摇篮”的回归，这件事情对于所有思念体的影响都是巨大的。他们必须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而对于秦风和罗斯菲尔德而言，他们之前与“花环”达成的“和解”，其实也只是针对艾因苏醒之前的一段时间。他们保证，在“摇篮”复活之前，不会对政府发起攻击。但现在，“摇篮”已经复活，之前的协议也就失去了意义。双方必然要再度接触，重新达成妥协。
或者，战争。
秦风和罗斯菲尔德面面相视。一瞬间，他们都是心明如镜。罗斯菲尔德开口。
“秦风，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赵环宇。”
“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去。但现在这个时候，市政府那边肯定是焦头烂额，如果贸然行动，也许会引来想象不到的麻烦。”
“但你还是得去。”罗斯菲尔德喃喃说道。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秦风皱起眉头。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作为自由派的领袖，同时也作为思念体，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可能允许“摇篮”沦为某个人单独的“玩物”。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和赵环宇交涉的。但对于交涉的结果，他却也想不太好。也许，大家可以相安无事；甚至，大家还可以达成同盟；但在最差的情况下，这也变成一场真正的厮杀。赵环宇不可能归还“摇篮”，因此，最后的结果，大概率也会演变成战斗。而在赵环宇的主场进行战斗，谁占优势，一眼既知。
但是……
秦风使劲抓挠脑袋。他心乱如麻。罗斯菲尔德目光锐利，他似乎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秦风心中咂舌。他刚想说话，突然，“滋滋”的震动声从口袋中传来，秦风挑起眉毛，他拿出手机。
“是电话。”
“谁打来的。”
“是‘花环’。”
“‘花环’？她主动来找我们？”
“谁知道。也许，她也没有完全受到赵环宇控制。”秦风这样说道。他接通电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风的眼睛也一点点瞪大，到最后，他已经是完全目瞪口呆的状态。罗斯菲尔德莫名其妙。
“怎么搞的，那么大惊小怪。‘花环’说了什么吗？”
……秦风没有说话，他只是直视罗斯菲尔德的视线。一刹那，精神能量的余波交错在一起。罗斯菲尔德也张大嘴巴。他似乎也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秦风和罗斯菲尔德面面相视，一瞬间，他们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两人立刻出发，很快，房间中就空无一人。
*************
同时。
“艾因果然还是苏醒了啊。还有，陈彩华也被‘花环’带走了，事情似乎变得更加棘手了。”
王成杰双手互握，他与穆埃尔-哈桑面对着面。此时此刻，他们正在安全局的秘密据点。自从之前对市政府的攻击失败后，王成杰就一直处于潜伏状态。他把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重建情报网络的工作中。由于之前的恶战，原安全局的情报网遭到重创。绝大多数的精英探员都已经战死。在这种情况下，王成杰也只能先收拢幸存者，然后让他们重点侦查。
“既然继续维持大面积的情报网络已经不可能，那就只有先行收缩。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生存。我知道大家肯定都非常疲劳，但我们还必须坚持下去。希望所有人都抱着牺牲精神，尽可能完成任务。这也是为了所有战死的同伴。”
王成杰这样说道。当时，所有人都是喏喏称是。但在背地里，他们却未必会那么认同。如果说，过去的王成杰，在安全局中还能说一不二。但随着这几次的失败，他的威信已经大不如前。尤其是在失去了那么多同伴之后，那些幸存下来的安全局探员们，他们对于这场战争的前景已经完全抱着悲观的态度。他们已经不相信自己还能获胜。对此，王成杰也心知肚明。因此，他在下达命令的时候，语气也比过去温和许多。他不再是单纯的命令式，而是循循善诱，努力鼓舞大家的士气。也多亏这种变化，让剩下的探员依然维持着对王成杰最基本的信任。尽管这种信任早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你，变了呢。”穆埃尔-哈桑说道。王成杰轻轻摇头。
“这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不改变，那一切都会完蛋。现在最重要的是重建信心，我们刚刚遭遇惨败，如果连信心都没有，那接下来就真的完蛋了。”
王成杰这样说道。他原本打算先等等再说，等到自己的力量稍微恢复一些，再采取行动。在他看来，在“摇篮”苏醒之前，自己应该还有一点时间。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他大吃一惊。由于赵环宇和“花环”的努力，艾因提前苏醒。这也让局面一下子发生变化。所有人，无论是“狗头”，秦风，刘凯，还是王成杰自己，都将面临抉择，他们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摇篮”成为赵环宇的囊中之物。而且，陈彩华突然被抓走，这同样是一个不详的征兆。因为王成杰和哈桑正是最后见过陈彩华的人。当时，安全局从战场上撤退。但他们又不好将陈彩华一起带走。结果，王成杰当机立断，他暗示哈桑将陈彩华击晕，然后将她送回住所。王成杰还给陈彩华留言，他希望陈彩华能够就此远离战争，过上平常人的日子。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天真了一些。除非战争彻底结束，不然的话，已经身处战场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脱身。
“刘凯一定会生气吧。”王成杰喃喃低语。穆埃尔-哈桑轻轻低头。
“你打算怎么做。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退却。”
“当然不能退却，相反，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因为‘摇篮’的复活，梦之城的形势一定会急转直下。而陈彩华被捕只会让形势更加糟糕。之前，我还想着先潜伏一段时间。现在看起来，这似乎是不行了。”
……王成杰随即下令，首先，他下令全员集中，重组战力；其次，他让穆埃尔-哈桑将陈彩华被控制的消息用某种方式透露给刘凯和“咪咪”。虽然双方还不能算是盟友，但至少，刘凯和赵环宇肯定是敌人，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自己去帮他一把。而且，赵环宇会在这个时候去抓陈彩华，他的目的显而易见。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在这座城市的强者中，还会在乎陈彩华生死的，也只有一个人。
果然，赵环宇是打算对刘凯动手。
他是真心想要得到艾因，得到“摇篮”。
那么，这也是自己的机会。
王成杰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的眼中，似乎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第二百八十三章 苏醒（八）
“陈彩华被捕，这件事情确定吗？”
是王成杰发过来的情报，应该不会有假。
“但我不是让王成杰保护好陈彩华的吗？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大概以为，将陈彩华送回家里，一切就结束了吧。但赵环宇却没有放过陈彩华的意思。而他的目标，肯定是你。毕竟，现在也只有你会在乎陈彩华的死活了。
“啊，我知道。但是……”刘凯双手紧握，他的身子不住颤抖。而“咪咪”则是目光严峻。其实，刘凯也并非真的那么在意陈彩华。他虽然拜托王成杰保证陈彩华的安全。但归根到底，也仅此而已。眼下，在刘凯的眼中，艾因的生死要比什么都要重要。其他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但现在又怎么样。陈彩华被抓走了，没有任何抵抗。她就像是屠宰场中的母猪，没有一点点的选择。刘凯不知道谁该为此负责，或许是王成杰，因为他违背了承诺，没有保护好陈彩华；或许是赵环宇，因为他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但或许，真正应该负责的，是自己，正是因为自己，陈彩华才会被牵扯进来。而自己竟然还毫无自觉，完全处于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这，全都是我的责任。
刘凯紧咬牙关，他的心中被沮丧占据。“咪咪”看着刘凯的面孔。她欲言又止。突然，一旁的零开口。
“陈彩华是你的什么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刘凯没好气地回答。但零却是不依不饶。
“不要闪烁其词，回答我，陈彩华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搞什么，我凭什么要回答你……陈彩华是我的同学，她的丈夫李明均是我的好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是为了我才死的。他也是一个思念体。”
“那么，对你来说，陈彩华就只是一个普通同学罢了，对不对？”
“哈？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既然对你没有那么重要，那你根本不必大惊小怪。而且她又没有死，只是被抓起来而已。最糟糕的情况下，只不过是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人类罢了。”
“你……”
“我说的有错吗？还是说，对于你来说，陈彩华，要比艾因和烟芸更加重要呢？”
“……”
“那不就结了，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不管陈彩华变成什么样子，这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
“没有但是。刘凯，你应该知道，你现在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人，如果无法超越思念体，那你也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零一顿连珠炮似的发言。面对女孩咄咄逼人的气势，刘凯一时哑然。他无法回答。
是啊，我到底在做什么。
陈彩华已经被抓走了。她很有可能会变成敌人的诱饵。而现在，“摇篮”已经苏醒，艾因正处于危险之中。自己唯一应该做的，就是把她从赵环宇手中夺回来，保护她，呵护她。
刘凯深深呼吸，他的眼神渐渐冷酷。曾经的彷徨与怒火全都消失无踪，零微笑点头，而姚天丰则是一脸茫然。“咪咪”“喵”了一声。
好了，无意义的争执到此为止。零说的没错，既然事实如此，我们也只有将这一切利用最大化。陈彩华被捕后，赵环宇那边肯定会加强戒备，如果我们想要夺回艾因，肯定会比之前更加困难。
“咪咪”对眼下的形势进行分析。根据她的看法，艾因很有可能被赵环宇关在市政府，这也得到了零的支持。因此，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按兵不动，等待敌人先动之后，自己再从中取势，坐收渔翁之利。陈彩华被捕其实是一个爆点，如果有人真的能够引爆战局，这对己方的行动当然是大大的有利。
“但是，如果没人引爆，又该怎么办呢。毕竟，现在时间是在赵环宇一边。艾因在他手中越久，情况就对我们越发不利。我们不能真的就这样等下去。”
刘凯这样说道。“咪咪”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她竖起尾巴。
那你打算怎么办？不顾战略上的劣势，从正面硬上吗？
“如果没有办法，那就只有硬来。”
开什么玩笑，这是自杀行为。我不认可。
“自杀不自杀，这要看最后的结果而定。有些事情，如果不试试的话，是不会知道结果的。眼下的形势的确混沌不清，那我们也可以考虑反客为主，主动出击，用积极的手段争取主动权。这么做，的确有可能会让我们暴露，但这么做，同样也会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尤其是出乎赵环宇的意料。”
刘凯如是回答。他下定决心。而“咪咪”则是气呼呼地，她“嘶嘶”个不停。两人互不相让。气氛顿时紧张，突然，零轻轻叹气。
“我知道了，我也会帮助刘凯的。”
“喵”？“咪咪”猛地抬头，她瞪大眼睛。刘凯目光一撇。
“真的可以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就像你所说，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我也不想让赵环宇掌握‘摇篮’，我们两个的利害是一致的。还有……”
零目光炯炯，她直视刘凯的双眸。两人默默对视。片刻之后，刘凯露出微笑。他伸出右手。但零却是毫不理睬，她只是一掌将刘凯的手打掉。刘凯只能苦笑。而姚天丰则是左右环顾，他有点紧张。“咪咪”不满叫唤，但眼下，刘凯和零已经达成一致，她也没法反驳。
*************
五分钟后。
刘凯站在阳台上。在远方，沉沉的黑暗还没有过去。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四点，再过一会儿，第一缕阳光就会映照在地平线上。零正躺在沙发上，她呼呼大睡。而姚天丰则是陪在女孩身边，他的眼皮不住耷拉。为了照顾零，最近几天，他也累得够呛。就算什么时候倒下都不意外。
真像呢。
就和过去的自己一样。过去，自己也是一直追在艾因身旁，跟随在烟芸身后。自己想要保护她们，拥抱她们，但自己却也从来没有这个资格，至少，自以为没有资格。
所以，但愿他不要走上自己的老路。
……刘凯的视线渐渐凝固。他重新转向窗外。“喵”的一声，“咪咪”跳到刘凯肩膀上，她舔着爪子。刘凯问道。
“你不休息吗？”
猫可是夜行动物，我在白天已经睡够了。还有，你现在才是最需要休息。我知道，你这几天每天都只睡2个小时。长此以往，肯定撑不下去。
“我没有时间，也睡不着。要睡的话，等救出艾因之后，睡多少时候都没有关系。”刘凯回答道。他使劲捏着鼻梁。布偶猫欲言又止。
算了，反正我再怎么说，你都不可能听的。但是刘凯，你一定要记住，如果你死了之后，艾因也会死。到时候，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必须要以保全自己为第一优先。
“啊，我知道。”
另外，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赵环宇肯定已经预料到你会来。他一定设下了陷阱。就算有零的帮助，这也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这我也清楚。”
还有……
“还有些什么呀。过去，你可从来不像今天这样鸡婆。”刘凯半开玩笑道。“咪咪”顿时恼火，她扬起爪子，就向着刘凯的脸颊上抓去。刘凯慌忙躲避，他差一点就要把“咪咪”甩下来。
“喂，‘咪咪’，不要再玩了，喂……”
柔软的肉球从脸蛋上拂过。刘凯眨眨眼睛。“咪咪”收回爪子，她的目光无比严峻。刘凯问道。
“怎么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真的打算救出艾因吗？
“你怎么还在问这个问题……”
你认为，如果你真的救出艾因。到时候，她还是你曾经认识的女孩吗？要知道，现在的她，可是“摇篮”。
“咪咪”静静说道。而刘凯则是默不作声。他收回笑容。天地变换，不知不觉，东方的天空已经透出鱼肚白。
第二百八十四章 苏醒（九）
“‘狗头’，我再确认一遍，我需要你的合作。在下一次的战斗中，你必须站在我这一边。”
“你已经确认过很多次了。”
“我是确认过很多次，但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之前，我下令将陈彩华带走。网上已经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声音。我必须更加谨慎一点。”
“那我就再回答你一次。我当然会站在你一遍。我们早就已经达成同盟了。而且，我们还是‘兄弟’，不是吗？”
“狗头”一阵狂笑，而对面的赵环宇则是拧起眉毛。此时，距离两人上一次接触，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星期。“狗头”找了一个废弃危房，暂作栖身。他的身体也在急速恢复。现在，他已经基本回到巅峰状态，随时都可以出击。
但他毕竟没有妄动。眼下，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天白天，“摇篮”系统的精神能量突然爆发。整个梦之城都感觉到了波动。之后，又是陈彩华被市政府内务处带走。这件事情虽然没有对外公开，但因为陈彩华是梦之城的名人，在她的周围也有一些狗仔队在虎视眈眈。最后的曝光，其实也只是时间问题。
“总而言之，你先等着我通知，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赵环宇这样说道。他挂断电话。“嘟嘟”的声响在耳边回荡。“狗头”举着话筒，他的笑容渐渐凝固。
不要轻举妄动吗……看起来，赵环宇是打算孤注一掷了。而他的目标显而易见。眼下，“摇篮”的苏醒迫在眉睫，而作为“摇篮”的载体，艾因最大的弱点，毫无疑问就是刘凯。而以陈彩华和刘凯的关系，赵环宇明显就是想要借此机会，将刘凯除掉。
但他做得到吗？
“狗头”摸着下巴。眼下，“狗头”自己的处境也颇为微妙。理论上来说，他当然是赵环宇的盟友。但两个人的关系到底紧密到什么程度，那又是另外一个问题。至少双方都不认为彼此会真的“生死与共”。他们眼下的“友好”，也全都只是逢场作戏。其实，不止是自己，罗斯菲尔德，秦风，甚至“花环”。每个人都是心怀鬼胎。乍一看来，赵环宇好像优势很大，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优势，到底意味着什么。
“狗头”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的身体不住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恐惧。到目前为止，“狗头”还没有向赵环宇透露过自己的新住所。一方面，这是谨慎使然。毕竟对面的“咪咪”，王成杰，全都是情报战的专家。另一方面，他也是在防备赵环宇。虽然短时间内自己应该不至于和赵环宇闹翻，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
同时，市政府。
“狗头”那个家伙，看起来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兄弟”，如果连区区这点程度都看不穿，那他也没有资格和自己结盟了。归根到底，思念体都是些独居生物。不管现在看上去有多么“死党”，到头来，还是要靠力量决定一切。
赵环宇将手机丢到一边。刚才，他特别给“狗头”打电话，向对方传达了自己的“旨意”，姑且算是稳定住了局面。接下来，他还会给罗斯菲尔德和秦风打电话。根据“花环”的说法，那两个人应该会继续和自己联手。就像当初他们听从埃尔文-迪考斯一样。对此，赵环宇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但在内心深处，他却也非常清楚，这种帮助，不可能没有代价。
赵环宇的视线渐渐阴沉。他重新转向眼前的屏幕。艾因还在沉睡之中。自从之前那次突如其来的“苏醒”之后，她就再度回到一动不动的姿态。但各种仪器设备却都显示她的精神能量正在缓慢活化。换言之，再过一段时间，她肯定会“活”过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草草算来，最近一个星期，赵环宇几乎都呆在这个地方，注视着艾因的一举一动。作为梦之城的市长，这肯定算是“不负责任”。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这座城市依然能和平时一样运作，这也证明他的管理还是顺畅的。
当然，其中大部分都要归功于“花环”，正是因为她领导下的内务处夜以继日的工作。城市的秩序才能一如既往。对于这位红颜知己，赵环宇非常满意，所以，他才会把市长的权力转交给“花环”，这也可以看出他对“花环”的“信任”。
当然，也只是站在人类层面的“信任。”
赵环宇阖上双眸。他知道，“花环”其实对自己也不是那么满意。虽然她也不太可能“背叛”。艾因的出现明显让“花环”产生了一种警觉。与此同时，她对陈彩华，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的“同情”。或许，这也是同为女人的直觉吧。
不过，也无所谓。虽说自己现在和“花环”稍微有了一点隔阂，但归根到底，双方还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在“摇篮”复苏之前，“花环”还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至于之后……
之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赵环宇咧开嘴巴。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艾因身上。“摇篮”的精神能量无处不在。赵环宇悄悄按住胸口。不知不觉，他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战争迫在眉睫，而这个世界上所有幸存的思念体，无论是敌方，还是友方，全都会牵扯其中。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就是最后的时刻。谁能够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谁就将从这场漩涡中，真正笑到最后。
而这个人，一定会是自己。
赵环宇按住胸口，他可以感觉到内心阵阵的跳动。毫无疑问，自己必须获胜。自己必须得到“艾因”。因为艾因是“摇篮”的载体，是自己成就霸业不可或缺的一步。同时，也因为那个女孩本身的魅力。或许，从见到艾因的第一刻起，自己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这种“爱”与人类的“爱”可能略有不同。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占有欲，却是一样的。
赵环宇捂住嘴巴，他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夸张。但他的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激动。赵环宇浮想联翩，他可以想象得到，艾因尽力伺候自己的场景；他也可以想象得到，刘凯那绝望无助的面庞。“咚咚”的心跳声绵延不绝。赵环宇深深呼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算重新回归现实。“摇篮”的精神能量无处不在。赵环宇屏住呼吸。
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等待的人（一）
天色，渐亮。
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地平线上。大街上还是人流稀少，只有极少数的环卫工人正在努力清扫昨天晚上留下的残羹剩饭。清脆的鸟叫不住啼鸣，沉睡着中的梦之城，马上就会迎来崭新的一天。
但是，也是血染的一天。
……
市政府门口的哨兵耷拉着眼睛，他已经值班了整整六个小时。按照道理，两个小时之前他就应该换班的，但由于种种原因，本应该过来的同伴却是迟迟不到。眼下，正是凌晨到黎明的衔接段，也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再加上连续的熬夜，也难怪哨兵的警觉性会稍稍降低。
再撑一会儿。
再撑一会会儿。只要等到接班的人过来就好。应该马上就会到了。
哨兵使劲甩头。他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风声呜咽，一阵烟尘飘然而过。不知不觉，连环卫工人都不见去向。哨兵眨眨眼睛，突然间，他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出现在视线。
有人来了？
是环卫工人？还是提早上班的员工？不，感觉不是。该不会是来换班的同伴吧。那么……
一瞬间，哨兵清醒过来。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对方已经一下走到面前。他一身黑色，带着兜帽，低着头，远远看不清样貌。男子的外套口袋中向外鼓着一块，那明显是手枪的形状。
这个家伙，是敌人？
糟了！！！
身影消失。一刹那，哨兵猛地回头。但他的视线也戛然而止。“咔嚓”一声，脖子扭断。刘凯张开手掌，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
这样，就结束了。
但是，为什么要杀了这个哨兵呢。对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只是让他失去战斗能力，那也就罢了。如果过去的自己，一定会心慈手软，放对方一马。但是……
但是，也无所谓了吧。
从很早以前，自己已经不像是一个人类了。就算杀了眼前的这个人，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感觉。这是因为麻痹？还是因为习惯？但无论如何，结果，不会改变。
刘凯瞩目远眺，两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身边。零依然是一身紧身衣。但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小的缘故，她的身材却是显得颇为“平面”。另一边，布偶猫也是徘徊过来，她站在刘凯身边。
解决了吗？
“啊，姑且算是，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一如既往，防备森严。但地底下的部分依然无法探知，看起来，是和过去的安全局总部一样，采用了防精神能量的构造。
“那艾因就在地下了？”
应该如此。总而言之，我已经事先让野猫破坏掉了周围的红外和摄像探头。暂时，我们的处境还是安全的。接下来，就按照预定计划，一个人在正面牵制，另一个则从后门潜入。争取在最快速度解决问题。
“我明白，那么，我去后门，正门的话……”
刘凯看向零。女孩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点头。刘凯心中明白，他重新转向布偶猫。
“那么，前线就交给我和零负责，后方的事情……”
啊，我和那个小鬼会负责，至少在迫不得已之前，我还不至于抛弃你们……话说回来，那个小鬼在哪里去了。
“天丰的话，在远端监视呢。那个家伙，似乎枪法不错。所以我就让他担当狙击手的角色。当然，开枪的时机，还要开抢的目标，还是要拜托你了。”
前提是他要能开枪吧，我还担心他会不会怕得不行，乘机先逃了。
“天丰不是会临阵脱逃的人。”零突然开口。刘凯和“咪咪”都是一惊。零不为所动，她继续说道。
“天丰不会逃跑。他会完成任务。要知道，他可是被那个‘狗头’看中的男人。”
零振振有词。她的声音就好像冰冻千年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但另一方面，在冰冷之下，她却也给人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刘凯和“咪咪”面面相视，渐渐地，他们的脸上都浮现出笑意。
“你们笑什么。”零当即追问。但“咪咪”却是“喵喵”直叫。零更加恼火，她使劲跺脚。刘凯微笑摇头。
“我们只是在欣慰罢了……零，你说的没错，天丰不是普通的男人。他能一路活到现在，这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必须互相信任。我相信天丰，就像相信你一样。”
刘凯这样说道。他摸摸零的额头。零赶紧甩开刘凯的手，她满脸通红。周围空气顿时轻松，刘凯和“咪咪”都是心中好笑，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他们就恢复冷静。螺旋桨的轰鸣声遥遥传来，三人互看一眼，很快，他们便向着各自的目的地奔去。
************
同时，数公里外，某栋房屋顶层。
姚天丰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他百无聊赖地抱着怀中的狙击枪。此时此刻，他已经在这个地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前，刘凯，零，“咪咪”三人商量战术。他们将各自的权责分配到位。零正面牵制，“咪咪”负责情报，而刘凯则是亲自突击，争取将“摇篮”一口气夺回来。
毫无疑问，这个战术配置颇为“简单”。但也正因为“简单”，所以才最为实用。几人之中，以零的实力最强。她名声在外，在正面牵制，正是最好不过。而“咪咪”本来就是情报战的专家。至于刘凯，他创造空间的能力，用来背后潜入，简直轻而易举。只是这样一来，姚天丰的处境就颇为尴尬。以实力而言，他和另外三人有着本质上的差距。他也不可能真的配合那三人战斗（实际上也配合不了）。如此，他能做的，也就剩下稳定后方。
其实，姚天丰一开始是打算撒手不管的。反正自己也管不了。但刘凯却给了他一个机会。
“狙击手？”
“嗯，狙击手。我记得，你的枪法不错。”
“不错的话……也许真的不错吧，但这都是训练中的成绩，一旦进入施展……”
“你至少还有训练成绩。要知道，我确实连训练中的表现都是惨不忍睹。天丰，自信一点。零，那个女孩，她不会真的带着一个拖油瓶。她既然愿意和你并肩作战。那就说明，她信任着你。”
“零，信任着我？”姚天丰喃喃低语。他的心中突然涌过一阵暖流。姚天丰遂答应刘凯，他将作为狙击手，从远处掩护刘凯的行动。
……
但是，自己找来的工作，也真的是无聊呢。姚天丰心中说道。他稍微换了个姿势，好让已经酸麻的大腿稍稍活动一下。太阳的光芒越来越亮，姚天丰举起望远镜，他可以看到刘凯轻而易举地解决掉门口的哨兵，他也可以看到刘凯，零和”咪咪“三人在市政府大楼门口集合。“嗡嗡”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架直升机从头顶上掠过。姚天丰紧紧抓住手上的狙击枪。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有一种冲动，要立刻开抢瞄准，将直升机从空中打下来。但到头来，他却没有这么做。
这没有意义。以自己的技术，几百米外，就算一只停着不动的鸟儿都打不中，更别说移动的飞机了。自己虽然号称“枪法不错”，但这个不错是要有限定条件的。那就是在“狗头”手下的那群虾兵蟹之中。但现在，自己面临的难度，却是连正规的狙击手都不愿意轻易挑战的。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开火，除了暴露自身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必须，忍耐下去。
姚天丰深深呼吸。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焦虑的心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头顶上，直升机的轰鸣声也渐渐消失。姚天丰稍稍放松。但很快，他的心里面又开始七上八下。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听到战斗的动静。当然，这可能是因为他离得远。但无论如何，零和刘凯已经进入市政府大楼将近2分钟，再怎么算，他们也应该遇到敌人了。但“咪咪”却始终没有发来讯息，这肯定是不太对劲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零是遇到了敌人，还是没有遇到。她的情况怎么样了。自己又该做些什么，是应该继续等待下去，还是……
姚天丰咧开嘴角。他知道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现在冲出去，肯定是愚蠢之举。姚天丰继续等待，他的手心也渐渐渗出汗水。天空越来越亮，终于，最后一丝阴霾被阳光撕裂。姚天丰眯起眼睛，他眺望天空，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自己。
这是……
你，在那里吗？
“！？”姚天丰瞪大眼睛，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但下一颗，同样的声音再度传来。姚天丰猛地起身。
“你到底是谁……恶。”
姚天丰顿时哑然。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然从藏身处冲了出来。这样一来，他就完全处于露天。螺旋桨的声音再度归来，空中的直升机似乎也发现下面有人，他正在向姚天丰这边靠拢。姚天丰似笑非笑，他甚至连躲进掩体的力气都没有了（事实上也没用）。
我，真的是笨蛋呢。
姚天丰合上双眸，他一动不动，似乎正在等待命运的审判。直升机还在空中盘旋，但上面的人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姚天丰抖动眼皮，就在这个时候……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从天而降，姚天丰张大嘴巴。一刹那，火球扩散，炙热的烈风席卷而来。直升机直直坠落，曾经的宁静，全都不复存在。
第二百八十六章 等待的人（二）
直升机遭到攻击，五分钟前。
零推开市政府大门。她昂首挺胸。作为一个“诱饵”，这一次，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正面，将敌人的注意力全都调过来。这倒省得她再去做一些无谓的“表演”。
零大步前行向前，她就这样直接走进政府大楼。在门口，两个哨兵惊愕不已。他们没有想到那么早就会有访客过来，而且还是那么可爱的女孩。但另一方面，这个女孩却是身着紧身衣，还大大咧咧地将手枪和匕首放在外面。这怎么看都像是恐怖分子。
难道说，是cosplay？
“那个，小姐，这里是市政府大楼，不是一般人应该进来的地方，所以……”一位士兵挡在零的面前，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话语柔和一些。而另一位士兵却是从侧面围了上来，他抓住突击步枪。零抬起头。
“一般人？那和我无关，我不是一般人。”
“小姐……”士兵使劲摇头。零目光严厉，她的视线中映现出点点的寒光。另外一个士兵倒吸一口冷气，一瞬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喂，这个家伙的脸，我好像在通缉令里看到过。”
“通缉令？难道说，她是……”
两个士兵终于明白过来，他们几乎是同时拉开距离。黑洞洞的枪口同时举起，他们一起瞄准零的脑袋。零眼角一瞥。她竖起食指。
……太慢了。
“开火……”士兵吼声戛然而止。一瞬间，漩涡扩散。两位士兵的精神能量一下就被抽干。他们“噗通”倒下。那呆滞的眼神，就好像是行将幻灭的干尸一样。零轻轻吹气，“嗖”的一下，两点蓝色的烛火从手指间消失，他们甚至都没有机会成为“摇篮”的一部分，便消失在无尽蓝空之中。由于时间尚早，市政府还没有开始上班。除了两个已经倒下的卫兵之外，大厅内空无一人。零左右环顾。
安静，太安静了。虽然这也在预料之中。但自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对面却没有任何反应，这终究不太正常。政府大楼内部其实并没有多少人。顶多就是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而他们也都蹲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好像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零抬头望去，天顶的摄像头还在运作，很显然，保安系统依然健在。
是躲起来了吗？
那么说，市政府只是一个陷阱。但是，也不太可能。因为，艾因，肯定就在这栋楼里。
那敌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零轻咬嘴唇。一瞬间，她突然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错觉。女孩精神能量全开，她感知着周围的情况。刘凯应该已经去了地底，作为这个世界少有的“黑箱”，他是所有思念体都无法追踪的对象。姚天丰依然停留在屋顶，他还没有任何动作。而“咪咪”却是潜伏在市政府大楼后门的垃圾箱附近。她的那些“分身”，已经蓄势待发。它们潜伏在街道上的各个角落，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但是赵环宇和“花环”，并不在。
他们难道也躲在了地下，然后等着自己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的情况，倒也可以理解。但是……
零的视线渐渐眯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零闭上眼睛。一瞬间，她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
你，在那里吗？
突然间，一个声音传入脑海。零立刻睁大眼睛。她左右环顾。周围一片寂静，刚才的声音，就好像是幻觉一样。
那是，“摇篮”？
她，已经醒过来了？
不，不像。如果真的是她的话，自己应该最清楚才对。
真是奇怪，难道说……
零一时愣神，她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个奇特的精神能量所吸引。突然，“轰”的一声，房顶塌陷，巨大的震动席卷而至，零终于反应过来，她立刻跳开。飞沙走石，尘嚣四起，一时间，周围都是迷迷糊糊。
**************
同时，市政府大楼，后门。
你，在那里吗？
“！？”刘凯目光一闪。他也听到了一样的声音。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但又是如此陌生。风声回荡在耳边。刘凯按住胸口。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是，她的声音？
是她，一定是她。她正在寻求帮助。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艾因，我就在这里。”刘凯轻轻答道。他的双眸浮现出笑意。对面没有回应。刘凯看向身下。
看起来，她还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或者说，就算她听见了，也没法进行回应。她大概只是大范围，无差别地向外求助，希望有人能够听到。
所以，我已经听到了。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刘凯下定决心。他靠在掩体后面。由于零在前面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此时的后门正是畅通无阻。但刘凯却莫名不安。正常情况下，就算守门的士兵都被吸引到前方。至少，在后门的位置，也会留下一两个人守备才对。但事实上，刘凯进来之后，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他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是陷阱吗？
大概是吧。不过，也无所谓，本来，自己就已经做好了跳进陷阱的准备。既然现在赵环宇故意敞开大门，那自己也是受之不恭。
刘凯轻哼一声。他开始行动。“咪咪”还没有出现，看起来，情况并没有发生变化。刘凯集中精神，空间开始变化，只听淂“嗡”的一下，一瞬间，他便潜入地底。
……地下室内一片空荡，刘凯立刻躲在掩体后面，他左右环顾。与楼上一样，这里的守备也是一片松懈，一点看不出有人呆过的样子。
艾因，真的在这里吗？
刘凯吞咽口水，他的心中越发不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凯轻咬嘴唇。他可以感到有什么东西正挡在自己面前。
这是艾因？还是“摇篮”？不知道。总而言之，这里和正常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但自己已经来到这里，那就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绝对，不能。
刘凯下定决心。他继续前进。沉闷的脚步声在空间中回荡，刘凯已经尽可能让自己的脚步变得轻柔一些，但他每走一步，仿佛都会带来巨大的回声。卫兵还是没有出现，刘凯的心跳也在渐渐加速。直觉告诉他，目标已经近在眼前。但同样也是直觉告诉他，真正的危险，也已经悄然逼近。
到底，哪个会先来呢。
刘凯抓住口袋里的“隼鹰”。不知为什么，一摸到这把思念体的圣器，他的心就会安定下来。脚步越来越重，刘凯的大口呼气，他踉踉跄跄走到一扇铁门前。铁门紧闭，但门口的大锁却是被扭断，丢在一边。刘凯对着门锁看了又看，他犹豫片刻，最后拔出“隼鹰”。
里面有人。但里面的人，却不是艾因。
果然是陷阱呢。但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刘凯憋住呼吸。他一边集中精神，一边悄悄使劲。“嘎吱”一声，铁门缓缓打开。蓝光普照，蓝色的光影摇曳不止，刘凯眨巴眼睛。他曾经看到过类似的情景。
“摇篮”系统。
就和当初自己第一次和艾因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个孤独的身影正站在试管前。那是一个女子，她背对铁门，一动不动。刘凯心念一动。说时迟，那时快，一瞬间，他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举起手，不要抵抗，转过身来，我……”
刘凯张大嘴巴。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女子缓缓回头。她的面孔无比熟悉，却又给人以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刘凯吞咽口水。
“……陈彩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