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开幕（五）
“嗡”。
耳鸣响起。陈彩华赶紧捂住耳朵。她下意识蹲下。晕眩再度袭来，但这一次，痛苦的感觉明显减轻了许多。只过了几秒种后，陈彩华就恢复过来。
“刚才是什么情况。是刘凯做的吗？”
“喵”，一旁的野猫轻声叫唤，它似乎是在回应。但陈彩华却是眨眨眼睛。
“抱歉，你是在对我说话吗？”
“喵”。
“额，小猫咪，我实在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陈彩华慌忙答道。她对着野猫一阵手舞足蹈。但野猫却是毫不在意，它昂着脑袋，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好像完全没有将陈彩华放在眼里。陈彩华不禁恼火。
这只臭猫，它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归根到底，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刚才，刘凯真的是在和它说话吗？不，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刘凯在哪里。现在又是个什么状况。敌人还在吗？自己又该怎么做。是应该留在原地，等待刘凯回来。还是赶快逃走。按照道理，刘凯也没有让自己留下，那么……
陈彩华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她的呼吸也渐渐急促。微微的动静从旁传来，陈彩华赶紧回头，不知什么时候，王成杰已经从后面爬了上来。
“你！！！”陈彩华立刻戒备，她后退一步，似乎是想要寻找武器。王成杰轻轻摇头。
“不用担心，我没打算对你不利。确切的说，我还要向你道歉，是我把你拖了进来。我虽然答应刘凯，会保证你的安全，但我却没有想到对面会采用导弹洗地的办法。如果没有刘凯的话，也许你已经遭遇不测了。对不起。”
王成杰轻轻垂头。而陈彩华则是轻舔嘴唇。对于王成杰的道歉，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王成杰回眸一瞥，他看向一旁的野猫。这只猫咪还是待在原地，它挠着脖子，似乎对王成杰的到来完全无视。王成杰眯起眼睛。
“你是‘咪咪’的部下吗？”
“……”
“也是啊。反正你的本体不在这里，我也不可能听懂你说的话。但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刘凯正在与秦风交战。你应该能帮得了他。”
“喵”，野猫又是一声喵叫，它轻轻点头，似乎是在对王成杰表达感谢。一眨眼的功夫，它就消失在视线之外。陈彩华问道。
“你也会和猫对话？”
“那不是普通的猫，那是‘咪咪’的分身。”
“‘咪咪’？”
“啊，你可能不知道，‘咪咪’是自由派的思念体，是刘凯的同伴……当然，也是李明均的同伴。”
“……”陈彩华轻咬嘴唇。在听到李明均的名字，她整个人不禁愣了一愣神。王成杰双手插袋。他站在房顶上，眺望着远方的战场。心灵震爆的余波渐渐散去，但在不远处，隐隐的枪声却是络绎不绝。尘嚣四起，狼烟挥烬，战斗依然在激烈进行当中。
刘凯对秦风，而哈桑则是对罗斯菲尔德。光从相性来看，倒是对己方相当有利。只要进入近战，哈桑应该不可能输给罗斯菲尔德。至于刘凯那边，虽然不知道秦风到底拥有怎样的能力，但以刘凯现在的状态，不论碰到任何对手，他都不会轻易落败。
那可是烟芸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
“王成杰，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向我道歉吧。”陈彩华轻轻开口。她的眼中流露出落寞。王成杰回眸一瞥。
“我是在等人。”
“等人？等你的部下吗？”
“也算。不过，我也是在等刘凯，如果他能够活下来，应该还会回来找你。”
“你和刘凯……”
“我只是想要和他谈谈。不过，你和他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如果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止你。”
王成杰淡淡说道。他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感情。但陈彩华却是心中不快。这就好像自己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一样。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自己的确没有任何价值。自从甘愿被赵环宇玩弄开始，自己就已经放弃了身为人类的尊严。现在的结局，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我还不想就这样结束。
我，还想看到结局。至少，看到自己的结局。
我，真的是笨蛋呢。
陈彩华的嘴角微微翘起，她不知道是在嘲笑，还是在哭泣。王成杰斜眼相视。
“你要留下来吗？”
“啊，就算我现在离开，也是无处可去。而且，我也想和刘凯再见一次……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他。”
“是吗……”王成杰轻轻回答。他似笑非笑。微风掠过，远方的硝烟，一点点散去。
**************
同时。
……静。
秦风注视着刘凯。刘凯手举“隼鹰”，他瞄准秦风的脑门。周围一片空白，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身陷精神空间之中。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他的能力。秦风心中嘀咕。他左右环顾。前一刻，他明明还在心灵震爆的正中央，就在罗斯菲尔德身旁，但后一刻，他却已经被传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成片的白色无边无际，天空，大地，甚至空气，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虚无。在这个瞬间，秦风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已经不在现实，而是跑到了某个游戏，或是某个虚拟的网络空间。
不过，这里本来就不是现实。
“这样说来，我还是第一次进入到你创造的空间中。之前在天使庄园的时候，你也只让烟芸和艾因见识过你的能力。”秦风对刘凯说道。他一副颇有趣味的样子。但刘凯却是不为所动。他只是紧盯着秦风。
“怎么了。那么久不见，连话都不想说了吗？”秦风继续说道。他一脸温和。刘凯目光如炬。
“秦风，你是什么时候投靠迪考斯的。”
“一开始。”
“一开始？”
“啊，从自由派建立的一开始，就是这样了。事实上，自由派最早就是由迪考斯建立起来的。我只能算是一个继承者。”
“那么，你当初接受烟芸，接受我和艾因，都是迪考斯的意思？”
“这倒也不尽然。迪考斯虽然是自由派的幕后指示者，但他也不可能控制一切。保护你和艾因，这是我的决定。”
“为什么？”
“我想要保护自己的同胞，我想要保护所有我认为有价值的人。不管他是人类，还是思念体。这难道不对吗。”
“但你最后还是背叛了。背叛了所有相信着你的同胞。”
“那是因为我不得不背叛。我不得不为了思念体种族整体的利益考虑。”
“思念体整体的利益……难道不是迪考斯的利益？”
“那就要看你怎么认为了。也许，你认为我就是迪考斯的一条走狗。但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两极化的。你必须更加冷静，更加清澈，也更加地不带感情，只有这样，你才能够看清这个世界的真实……不过，这些话可能对你都是白说了。毕竟，你之所以战斗到现在，只是出于感情。”
秦风淡淡说道。他依然面带笑容，但在那笑容之中，却是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刘凯的视线渐渐眯起。
“艾因，在哪里。”
“……”
“你该不会说不知道吧。”
“艾因还活着。”秦风干净利落地答道。他没有任何隐瞒。刘凯不禁一愣，他还以为秦风会继续和自己虚以为蛇的。秦风轻轻一笑。
“我说过了。我会保护所有我认为值得保护的同胞。艾因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那么……”
“但我不会把她的位置告诉你。如果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争取。倘若什么都得到不了，那只能说明你太弱了。而弱者，没有存在的价值。”
“……”刘凯挑起眉毛。他的眼中浮现出凶光。秦风似笑非笑。两人持续对峙。突然，空间破裂，一刹那，刘凯已经杀到秦风身后。
第二百五十八章 开幕（六）
……静。
刘凯的动作迅如闪电，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冲到秦风的视线盲区。秦风心神一愣。
好快，这种速度，只有最顶尖的武斗派思念体才能做到，即使是自己，也没法做到这个程度。至于刘凯，他虽然已经可以使用精神能量，但他的身体能力顶多就是普通人的水准。像这样的速度，明显不太正常。
换句话说，这并不是单纯的速度快。
……原来如此。
秦风心明如镜。现在，自己身处刘凯创造的精神空间当中。换句话说，这个空间中的一切，都是由刘凯控制。如果思念体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抓入这个空间，也许真的就无计可施了。
真是，可怕的家伙。
只可惜，他遇到了最不应该遇到的对手。
“！？”刘凯瞪大眼睛。一刹那，秦风竟然已经从他眼前消失。原本，他还想留着秦风一命，因而没有立刻开枪。而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却已经足够秦风逃脱。刘凯抬起头，他看到秦风正站在远端。他双手交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刘凯问道。秦风没有回答。刘凯举起“隼鹰”，他瞄准秦风的脑袋。
“砰”。
子弹“嗖”地冲出，说时迟，那时快，一刹那，秦风身影再度消失，他就好像是幻影一样，隐入空气之中。“叮当”，弹壳落下，不知什么时候，秦风再度出现，他就站在刘凯的后方，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连“隼鹰”都追不上他吗？原则上来说，不管是什么样的思念体，在这个空间内，都不可能超越自己的速度。除非，他的精神能量能够对空间本身进行攻击，比如“毒药”精神屏障，比如罗斯菲尔德的心灵震爆，又比如，零。但现在，空间构造并没有任何问题。秦风甚至什么都没有做。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这个家伙的能力，不好办呢。
刘凯放下“隼鹰”，他不再着急。而秦风也是显出认真。两人轻轻迈步，他们彼此警戒。片刻之后，秦风开始行动。刘凯再度扣下扳机。但这一次，秦风却比刚才更快，他整个人做了一次Z型机动，一下子就来到近身。在刘凯的视线中，秦风的身影甚至出现了扭曲，他就好像化身一条游动的虚蛇，不成人形。
也许，他真的不是人？
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而在这之前，他的意识已经条件反射地开始行动。周围的重力突然改变，刘凯双脚一瞪，他就好像是浮空一般，一下子直冲高空。秦风猛地抬头。他惊讶地看着刘凯漂浮在天顶。
真是了不起。这个空间中的物理现象，甚至连时间，都是在他的控制之下吗。这样一来，想要分出胜负，似乎没那么容易了呢。
不过，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秦风轻点脚尖，一刹那，他整个人竟然也腾空而起。刘凯瞪大眼睛，他看着秦风从下冲来，那迅猛的速度，就像一只脱笼而出的飞鸟。
这个家伙，他是在飞吗？这是他的能力？不可能。就算是思念体，也无法摆脱精神能量运作的基础法则。一般情况下，精神世界不可能影响到实际的物质世界，这是绝对的事情。
但是，这里也的确不是现实世界。
难道说……
刘凯心中一怔。他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转眼之间，秦风已经冲到眼前。刘凯张开右手，他悄悄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
……重。
“嗡”的一声，重力袭来，这一次，刘凯从刚才的身轻如燕，一下子变为万斤秤砣。他周边的空气也瞬间下落。“轰”的一声，刘凯重重落地，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双脚都要麻木了。但另一方面，秦风却还是停留在空中。明明，他应该也受到了重力的影响才对。
……原来如此。
刘凯压低视线，他已经明白过来。秦风再度追来，但刘凯却没有继续躲避，他只是站在原地。秦风心中一愣，他似乎有点吃惊，因而下意识放慢速度。刘凯立刻抓住这个机会，他瞬间拔出“隼鹰”。
“砰砰”。
子弹脱膛，两人几乎同时开火。然后同时向后跳出。“叮”，弹壳落地，“隼鹰”的子弹再度落空，秦风依然是毫发无损。但刘凯却是踉跄后退。他捂住腰间，脸上还露出痛苦的神色。但秦风却也面无喜色，他的神情甚至还变得严峻起来。刘凯紧咬牙关，他猛地发力。“撕拉”，血肉撕裂，一枚染血的子弹掉落地面。
“你是故意受伤的吧。”秦风这样说道。刘凯面露狞笑，他的左腰隐隐透出红色。秦风又道。“以你的能力，在这个空间中，根本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攻击打中。你是想要看看我的能力吗？但是，刘凯，你应该也清楚，就算你真的看穿了我的能力，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谁知道呢？有些事情，只有试试才会明白。”刘凯回答道。他的眼神就好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秦风轻轻摇头。
“真是令人失望，我还以为你会更加冷静一点呢。为了可能的胜利，拼到最后一刻是一回事。但在绝不可能获胜的情况，还要一味蛮干，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果然，艾因和烟芸是看错人了。你，根本配不上她们。”
“！？”一瞬间，刘凯的眼中浮现出怒火。他的身体不住颤抖。秦风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继续挑衅。
“怎么，这样就放弃了吗？如果是艾因，或是烟芸在这里，她们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她们一定会尝试到最后。如果你想要证明自己配得上那两个女孩，那就要拿出成果。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你也别想着把艾因带回来了。”
“闭嘴！！！”刘凯放声怒吼。他双拳互握。一瞬间，整片空间开始发生变化。白色渐渐消退，熊熊的火焰在大地上燃烧，炙热的熔岩在黑泥间流淌。水汽涌起，烟幕腾腾，一滴滴汗水从额头淌下，仿佛只是在这里待上一分钟，全身上下就会被蒸干一样。
这就是地狱。
这，就是击败“毒药”的能力。
秦风的笑容渐渐收敛，他集中注意力。刘凯张开手掌。几块巨石漂浮在空中，它们就好像是在顺应着刘凯的意志一样，聚集在秦风头顶。秦风眯起眼睛。
要来了吗？
“嗖嗖”，几枚巨石同时向秦风落下。秦风也不多话，他身形一晃，一下子就躲开了攻击。刘凯马不停蹄，他双手互握。大地震动，越来越多的碎石腾空而起，它们从四面八方向着秦风追了上去。
是想用不间断的攻击阻止自己行动？想法倒是不错，只是还是有点天真。
秦风竖起食指，他突然加速，那鬼魅的身影，一下子就将所有的攻击都甩在身后。刘凯也不停顿。一瞬间，四条火龙从岩浆中冲出。黑乎乎的熔岩从天而降，直接对着秦风的头顶上浇了下来。秦风无处可逃，他前后左右都被岩浆覆盖。
又来这一手。但这根本没有意义。真是蠢到家了。他还没有理解现在的状况。看起来，自己对刘凯的评价还是太高了一些。他根本不值得自己浪费时间。
那么，就速战速决吧。
秦风回眸一瞥，刘凯目光专注，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都停留在操纵熔岩上。秦风深深呼吸，他集中精神能量。
一击，决胜负。
风声呜咽，秦风的视线渐渐凝聚，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始终紧盯着刘凯的面孔。刘凯也注意到了秦风的目光，两人瞬时对视。渐渐地，秦风瞪大眼睛，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刘凯似乎是在对着自己微笑。
你，赢不了的。
一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涌入脑海。秦风猛地瞪大眼睛，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头顶的岩浆越来越近，秦风立刻驱动精神能量。伴随着“轰隆”一声，岩浆坠落，与此同时，秦风的身影也从视线中消失。说时迟，那时快，刘凯抽出“隼鹰”，他扣下扳机。只听得“砰”的一声，一瞬间，整片空间仿佛都在震动。
第二百五十九章 开幕（七）
“砰”
万物，消逝。
秦风瞪大眼睛，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刘凯面无表情，他的视线中，没有愤怒，没有疯狂，甚至，连一点点的兴奋都没有。他只是用最冷酷的眼神，面对着自己的敌人。就好像一个即将行刑的刽子手一般。
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貌。
但是……
“呜。”秦风猛地吐血。他“噗通”倒下。精神空间已经消失，双方同时回到现实世界中。刺鼻的硝烟味刺激着鼻腔，黑烟笼罩，那昏黄的太阳，就仿佛是要燃尽一般，摇摇欲坠。
一切都，结束了。
……
秦风的能力，简而言之，就是实体的精神能量化。将实体转化为精神能量。理论上来说，主物质世界与高阶精神世界水火不相容。思念体的存在虽然打破了这种隔阂，但归根到底，他们使用精神能量还是有前提的。精神能量无法凭空干扰到现实的物理现象，精神能量必须通过载体才能发挥作用。这是两条绝对的铁则。
但是，也有例外。
很显然，“摇篮”系统就超越了这两条铁则。通过“摇篮”系统，高阶精神空间的精神能量可以直接干涉到主物质界。但这种现象也需要前提，那就是精神能量要足够强大。而作为主物质界和高阶精神空间连接的端口，“摇篮”系统当然能够做到。之后继承了“摇篮”精神能量的零，一定程度上也能复制相同的能力。但对于其他思念体来说，这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包括埃尔文-迪考斯在内，绝大多数思念体依然受到两大铁则的束缚。就算想要挣脱，也没有任何办法。
秦风当然也不例外。单纯以精神能量的“量”来说，他在思念体中只能算是中等。但另一方面，他却有一种“投机取巧”的办法。秦风的能力是强化实体的“精神属性”，将现实世界中一部分的能量，或者说是“功”，转化为精神体。在一般情况下，这个能力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用处。比如说，秦风可以将自己的身体能量，一部分转化成精神能量，发散到空气中，形成一个看似实体的分身。只是这种精神能量肯定是相当有限的。在转化当中，还会受到相当程度的损失。随随便便就会烟消云散。除了装腔作势之外，没有其他价值。
但这也只是在“正常”的情况下。
刘凯创造空间的能力，毫无疑问给了秦风最好的发挥舞台。如果说，在主物质界，秦风的转化还只能维持在相对较小的规模。但刘凯所创造的空间的性质，却已经是等同于高阶精神空间的了（只是规模远远不如）。在这种环境下，秦风自然可以施展其才。他甚至可以将自己的肉体直接转化为精神能量。而刘凯对这个空间的控制，仅仅局限在物理现象。而他对于控制精神现在，明显不太擅长（他根本不理解精神能量）。两个人正好打了一个时间差。这也造成刘凯对秦风的行动完全无法限制。他所有的攻击都没有价值，甚至被秦风反过加强自身。
但是，这也是一个机会。
既然秦风只有在自己创造出来的虚拟空间中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那么，一旦失去这个前提，他的战斗力肯定就会大打折扣。甚至，他还会因为一时间的不适应，而产生某种“迟钝”。而这种“迟钝”，正是自己可以利用的地方。
刘凯下定决心。他明明知道自己所有的攻击都没有效果，却依然对秦风穷追猛打。不出所料，秦风也对刘凯的能力抱有了一分轻蔑。他果断反击，妄图对刘凯一击必杀。而刘凯也巧妙地抓住了这一刻的漏洞，就在秦风接近的一刹那，他果断解除能力。一刹那，虚拟空间消失，两人重回现实，而秦风一下子从精神体，回到了正常肉体的状态。而他又无法第一时间调整过来（毕竟会有思维惯性）。刘凯顺势开火，只听见“砰”的一声，“隼鹰”的枪声回荡在空气之中。
……
“你赢了。”秦风勉力说道。他趴在地上，淡淡的鲜血从身下渐渐散开。刘凯目光炯炯。
“你早就已经知道结局了。”
“怎么可能，如果我知道结局，怎么还会傻兮兮地撞上你的枪口。你的战术非常成功。先伪装成完全不行的样子，让我下意识轻敌。然后再在最要命的时候，给予我致命一击。大概，一个月前，你也是靠这种办法，击败的‘毒药’。”
秦风淡淡说道。他的声音如此淡薄，如此平静，就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一样。刘凯轻抿嘴唇。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了吗。艾因到底在哪里。”
“……”秦风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男子。刘凯默默对视。渐渐地，秦风挪动嘴唇。无情的话语从他的嘴唇间隐隐透出。刘凯目瞪口呆，一时间，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停滞了一般。
*************
同时。
“叮”，金属碰撞。罗斯菲尔德连续后跳，他气喘吁吁。而另一边，穆埃尔-哈桑却是得理不饶人。他继续进攻。罗斯菲尔德想要拉开距离，但哈桑却根本不给他机会。他一路强攻，始终逼在罗斯菲尔德身前。罗斯菲尔德左闪右躲，他无法摆脱，反而搞得自己颇为狼狈。
可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来，以自己的年纪，就不应该和敌人进入持久战。现在，自己就好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胸中虽然百万雄兵，手上却没有片钢寸铁，而且还要和一头愤怒的野兽拼命，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但是，也只有先撑下去。
如果秦风能够先解决刘凯，那他就能及时赶回来，到时候，两人联手，足以对付穆埃尔-哈桑。虽然一定要借用他人的力量的确让人不爽，但这总比死在这里要强。
罗斯菲尔德下定决心。他再次改变战斗方式。他从一开始的守中带攻，变成彻底的死守不出，穆埃尔-哈桑暗觉不妙，他现在虽然占尽优势，但一旦罗斯菲尔德真的打定主意，老虎不出动，他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就算自己体力占优，但以现在的形势，自己想要彻底击溃罗斯菲尔德，肯定还要花上一段时间。而如果自己不能对罗斯菲尔德速战速决，那就只有等待秦风和刘凯的战斗结果了。倘若刘凯获胜，当然最好。但如果秦风获胜……那自己就会处于绝对不利的状态，而且，这还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问题。躲在后面的王成杰，陈彩华，都会遇到麻烦。
穆埃尔-哈桑突然止步，他也放慢战斗的节奏。这也让对面的罗斯菲尔德吃了一惊。他原以为哈桑会气急败坏，直接怼上来的。两人默默对视，罗斯菲尔德双手互握，他原本想要乘势使用心灵震爆的能力。但当看到哈桑专注的眼神时，他却是迟缓了一下。
这个家伙，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吗？
他是想要等我露出破绽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因为拖下去，对自己其实是有利的。毕竟从概率上来说，还是秦风击败刘凯的可能性更大。就算都能够使用精神能量，思念体和人类终究还是不同的。
罗斯菲尔德和哈桑同时停住，两人就这样静静对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然后，就好像是回应一般，“轰”的一声，巨大的震动从远方传来。一瞬间，整片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第二百六十章 开幕（八）
“轰”。
剧烈的震动响过大地。王成杰和陈彩华都是一震。风声呜咽，余波阵阵。陈彩华吞咽口水。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精神能量。”
“精神能量？”
“一般来说，精神能量是不会影响到主物质界的。但是，当精神能量太过庞大，或者是高阶精神空间与主物质界发生接触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现象。而这就是刘凯的能力。他的能力就是创造出一个虚拟的精神空间。”
“那么……”
“啊，他那边的战斗应该结束了。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王成杰回答道。他紧盯着战场的方向。作为人类，他无法感知到现在的真实状况，但他却直觉地感觉到，刘凯依然活着。
他，赢了吗？
真是意外，他的对手可是真正的思念体。就算他也能够使用精神能量，但归根到底，他还只是一个人类，在精神能量的使用上，他不可能比得上真正的思念体。
但是，他还是赢了。至少，自己相信他赢了。这算是一种信任吗？或许不是。但至少理论上，他和自己还是站在同一边的。
但是为什么，我会那么不爽呢。
王成杰轻咬嘴唇。他强行压抑住想要骂人的冲动。另一边，陈彩华也注意到了王成杰的异状。她下意识离远了一些。王成杰点点太阳穴。他集中精神。
哈桑，现在是什么情况。
哈桑，你能感觉到我在说话吗？
……果然，还是不行。
王成杰轻轻摇头，他知道，自己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自己根本不可能像思念体一样通过精神能量进行联络。但他却总是忍不住去做这种无意义的尝试。王成杰重新睁开眼睛，他调整好心情，但就在这个时候……
“喵”，那只野猫重新归来。它跳到王成杰和陈彩华身旁。王成杰余光一撇。
“是‘咪咪’吗？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凯还活着吗？”
“喵”。小猫只是轻叫，它紧盯着远方，那灰色的瞳孔，仿佛穿越世间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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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震动响过，罗斯菲尔德和穆埃尔-哈桑同时抬头，他们都感觉到了精神能量的震动。很明显，这是刘凯和秦风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到底是谁赢了。是秦风？还是刘凯？不管是谁获胜，接下来的形势都会发生重大反转。自己必须做好撤退的准备。
但是……
罗斯菲尔德和哈桑同时露出疑惑。秦风的精神能量依然健在，但他的力量明显变得虚弱了许多。另一方面，两人虽然无法感知到刘凯的真实状况（刘凯的精神屏障可以让他阻止一切方式的精神刺探），但他们却可以感觉得到刘凯依然活着。
这是怎么回事？
罗斯菲尔德和哈桑面面相视。风声呜咽，突然间，秦风开始移动，他接近两人。穆埃尔-哈桑立刻后退，他果断拉开距离。而罗斯菲尔德则是面露喜色。片刻之后，秦风出现在视线中，他捂着肚子，明显是受了重伤。但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罗斯菲尔德问。
“怎么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准备撤退。”
“撤退？到底怎么了。”
“有人正在市中心闹事，我们都被耍了。”
“闹事？是谁？”罗斯菲尔德反问道。秦风没有回答。他只是目光扫去。罗斯菲尔德吞咽口水，一瞬间，他反应过来。
不会吧。
风声掠过，一刹那，罗斯菲尔德和秦风同时消失。他们就好像从来没有在战场出现过一样。穆埃尔-哈桑眯起眼睛，他依然保持着警戒状态。但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敌人也没有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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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
“喵”，野猫轻轻一叫，它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陈彩华赶紧伸手，她想要抓住猫咪，但却已经来不及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野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都是在搞什么鬼。”陈彩华轻声咒骂。她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王成杰不为所动，但在内心深处，他却也是忐忑不安。
“咪咪”走了。是刘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前线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
不详的预感在脑海中闪现。王成杰赶紧甩头。所幸，他的妄想没有成真，不一会儿，穆埃尔-哈桑就顺利归来，他一切无碍，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王成杰立刻迎上前去。
“怎么了。”
“罗斯菲尔德和秦风撤退了。”
“为什么？”
“不知道，秦风受了重伤。但他们毕竟有两个人，所以我也没有贸然追过去。”
“那刘凯呢？”
“没有见到。”
“那么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成杰喃喃说道。他紧握双拳。作为安全局的负责人，他本应该是这座城市最“博学”的人。过去，不管梦之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肯定都是第一个知道的。但现在……
现在，什么都没有剩下。
王成杰目光扫视。他看着周围的废墟。安全局的旧部，几乎都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消耗殆尽。他们为王成杰献出了生命。对此，王成杰当然觉得悲痛，但他并不后悔。作为安全局的一员，所有人都应该有为了人类付出一切的思想准备。至少王成杰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但现在又怎么样呢？战争告一段落，所有的战友都撒手人寰。但他们的牺牲又换来了什么。没错，政府这边也是损失惨重，但他们充其量都只是弃子。相反，秦风，罗斯菲尔德，这些思念体却是安然脱身。自己布下这个陷阱，费了那么多功夫，牺牲了那么多同志，最终换来的，却全都是一场空。
这，全都是我的错。
王成杰目光闪烁，他的视线飘忽不定。穆埃尔-哈桑和陈彩华都是默不作声。风声呜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成杰终于开口。
“哈桑，你觉得，我们还能追得上刘凯吗？”
“不可能的。我不是感知型的思念体。”
“说得也是……哈桑，你现在能和‘狗头’联系上吗？”
“‘狗头’？我们是有联系的手段，但是……”
“能让秦风和罗斯菲尔德那么慌张，哪怕放弃眼前的优势，也要立刻撤离，这意味着眼下的情况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而刘凯的行动也是相同的意思。当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这个时候，有能力掀起混乱，同时，也有必要掀起混乱的家伙，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狗头’。”穆埃尔-哈桑喃喃说道。他和王成杰互看一眼。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
陈彩华舔着嘴唇，她看着哈桑和王成杰忙碌的样子。按照道理，这个时候，她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陈彩华也想过要就此离开。她也相信，只要自己开口，王成杰一定会答应。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开不了口。
自己，真的可以走吗？
确切的说，自己还走得了吗？无论对于赵环宇，还是王成杰，自己都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在这个时候，就算自己回去，恐怕也没有合适的安身之所了。
也许，自从得知思念体的真相之后，自己就已经没有安身之所了。现在想来，如果那个时候，刘凯没有来找自己。如果那个时候，王成杰没有来找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嫁给李明均，如果自己没有和他见过面。那一切该会变得多好。
但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回不来了。
陈彩华的视线渐渐低垂，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助，如此无奈。另一边，王成杰和穆埃尔-哈桑也布置完毕。他们的注意力终于回到陈彩华身上。王成杰说道。
“那么，陈彩华小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
“如果你想要回家，或是回电视台。那也请便。但在这之前，我还必须确认一件事情。”
“确认一件事情？”陈彩华眨眨眼睛，她一时迷糊。而王成杰也没有解释。他只是打了个响指。“啪”的一下，哈桑突然启动，他杀到陈彩华身后。陈彩华猛地一愣，一瞬间，她的后脑勺遭到重击。意识瞬时消失，很快，陈彩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迷局（一）
“喵”。
猫叫在耳边响起。刘凯猛地止步，他向上望去。无数的阴影笼罩在天顶，这里是工业区前往居住区的路上，放眼所见，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工厂遗址。
是“咪咪”吗？
一瞬间，迅捷的黑影一窜而过，一只灰猫跳到自己的肩膀上。
现在是什么情况？“咪咪”的声音传入脑海，刘凯按住太阳穴。
“我已经知道了艾因的位置。”
是秦风告诉你的吗？
“没错。”
那秦风人呢？
“他走了。但他也受了不小的伤。”
那你就没有拦住他？“咪咪”的声音突然冷酷。作为自由派的一员，她曾经对秦风非常信任。但在两个月前的大战中，秦风却背离了这种信任。正是因为他的“背叛”，小哈，周正，林原纪美这些同伴才会接连牺牲。“咪咪”对秦风的行为愤恨不已，但她也没有能力替这些同伴报仇，结果只能与刘凯联手。现在，刘凯重创了秦风。这正是报仇的大好机会，但刘凯却这样放弃了。也难怪“咪咪”会心中不快。
刘凯当然明白“咪咪”的想法。但站在他的角度，有些事情要比向秦风复仇重要得多。所幸，“咪咪”也没有继续追究。她问。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刚才，秦风和罗斯菲尔德也慌忙离开。他们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概是‘狗头’动手了吧。”
“狗头”？那个家伙想做什么？
“不知道，也许，他想做的事情，和我，和秦风，都是一样的。”刘凯喃喃说道。“咪咪”心领神会。
我知道了，告诉我艾因的位置，我会替你导航。
“谢谢。”
不要谢我，我只是不想继续看到你继续这张苦瓜脸。而且，既然秦风已经把情报泄露给了你。那他未来应该还会和你联系，那么，我们就还有机会。“咪咪”这样说道。刘凯嘴角翘起。他知道。“咪咪”是在说着一些违心的话。毕竟，像秦风这样的男人，绝对不可能留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不过，有希望，总比没有要强。
刘凯轻轻叹气。他拍了拍野猫的脑袋。野猫“喵喵”直叫，它似乎很不习惯被人类抚摸。刘凯不禁轻笑，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王成杰那边怎么样？陈彩华还好吧。”
我没有管他们。在感觉到秦风的精神能量离开之后，我就立刻追了上来。不过，在我走的时候，陈彩华和王成杰还在一起。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没有什么问题。”刘凯轻声嘀咕。他当然不会在乎王成杰的安全（王成杰的安全也轮不到自己在乎）。但对于陈彩华，他就说不太准了。眼下，陈彩华正处于非常尴尬的状况。赵环宇抛弃了她，王成杰也不再需要她，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所谓“三不管”地带，那陈彩华肯定身在其中。但自己现在自顾不暇，也没空去多管闲事。虽然王成杰未必会在乎陈彩华，但他也答应过自己，会尽可能保护陈彩华的安全。因此，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相信他了。
刘凯轻轻跺脚，他将所有的杂念都抛之脑后。刘凯对小猫点了点额头，在得到“咪咪”的同意之后，他聚集精神能量。“嗖”的一下，两人便从视线中消失。
******************
同时，数公里外。
“到底什么情况。”
“‘狗头’正在接近。他可能想要夺走艾因。”
“但他不也是迪考斯的人吗？”
“‘狗头’是迪考斯的分身没错。但他是不是迪考斯的人，那又另说。事实上，迪考斯也没法真正控制那个家伙。他们两个更像是合作，而非上下级关系。赵环宇也是一样。虽然这些人表面上一团和气，但归根到底，他们并不是一条心的。”
秦风喃喃说道。而罗斯菲尔德则是操纵着方向盘。之前，他们突然得到消息。说是“狗头”的人正在积极行动。他们正在向市中心聚集，暂时，军方还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动向（安全局不在之后，政府的情报工作受到极大限制）。但他们聚集的地点，却是距离眼下艾因隐藏的位置，非常之近。
那么，他的目的，就十分明显了。
对于这个情况，参战各方都是准备不足。无论是对于政府一边，还是王成杰，刘凯，他们都认为“狗头”是自己的人，最起码，不是敌人。但也正因为这种不确定性，让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想干些什么。于是乎，他们只能从战场上紧急撤离。幸好路边正好开过来一辆雪佛兰，罗斯菲尔德也不多话，他直接一个心灵震爆，将车上人员全部弄晕，然后直接带着秦风扬长而去。
“这样一来，估计赵环宇那边又要收到抗议了呢。”秦风喃喃说道。他似笑非笑。罗斯菲尔德斜眼相视。他可以看到秦风肩膀上的红色。秦风面色苍白，身体瘫软在座椅上。很明显，他之前一直在苦苦支撑。他之前战斗中所受的伤，要远比看上去更加严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指什么。”
“我是说，你和刘凯的战斗。以你的实力，应该不会输给那个家伙才对。”
“啊，那件事情啊。”秦风随便挥手，他似乎是想带过这个话题。但罗斯菲尔德却是目光严峻。秦风无可奈何。
“刘凯很强。”
“但他只是一个人类。就算能够使用精神能量，他也不可能和我们这些思念体相提并论。”
“不只是能够使用精神能量的原因，他本身的思维方式，战斗方式，都已经发生了本质上的蜕变。甚至，我觉得相比人类，他现在更接近思念体。”
“那他就是在玩过家家了。就算再怎么接近思念体，人类就是人类。”罗斯菲尔德说道。他直截了当地给刘凯定性。秦风嘴角翘起，他不再作无意义的争辩。
过家家吗？
或许吧，对于罗斯菲尔德这样的老派人士来说。刘凯现在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没有任何意义。他再怎么模仿思念体，归根到底，也不可能超越思念体。至多就是一个缝合怪罢了。
但是，只有足够强大，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秦风轻轻低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车轮“刷刷”而过，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处于超速行驶的状态，但罗斯菲尔德却没有松开油门的意思。他稳坐钓鱼台，俨然一切尽在掌握。秦风看着手机。
“马上就要到上下班高峰了。我们可能会遇到堵车。”
“没办法，到时候把所有人全部干掉，直接换一辆车就行。”
“我说你，你这样做，不是在打迪考斯的脸吗。这不像是注重秩序的原教旨派，倒更像是随便乱来的激进派。”
“我遵循的，是由思念体构造出来的秩序。可不是人类的秩序。”
但你还是在人类的道路上行驶啊。秦风心中默念，但他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去。车速渐渐放缓，果不其然，在前面，滚滚的车流已经排成长龙。罗斯菲尔德忍不住咒骂。
“可恶，果然堵住了。这样下去会来不及的。秦风，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你不是说过，把所有人都干掉就行了吗？”
“开什么玩笑。干掉一两个人当然可以。但现在那么多人堵在一起，如果真的硬来，那可是会弄出大乱子的。”
罗斯菲尔德一阵咆哮。而秦风则是耸耸肩膀。他一副无能为力的架势。车流越来越长，很快，他们就被彻底堵死。罗斯菲尔德轻抿嘴唇。
“这样下去真的会来不及……秦风，‘狗头’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我知道他的目的，那我们也不会那么为难了。”
“那迪考斯打算怎么办。他不打算管管自己手下的‘狗’吗？”
“谁知道。”秦风心不在焉地答道。但他的心中却是浮现出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狗头”的行动，其实也是出自迪考斯的授意。自己，罗斯菲尔德，甚至王成杰，都是被迪考斯利用了。从过去的种种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利用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双向的。就像迪考斯可以利用自己一样，自己同样可以利用迪考斯。最起码，自己已经放出一张野牌，一张谁都无法预测的牌。
秦风的嘴角微微翘起。他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呜呜”的喇叭声不绝于耳，不知不觉，周围已经变成车灯的海洋。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迷局（二）
“赵环宇，你能确定‘狗头’现在的位置吗？”
“不能，他们在潜伏入市区之后，就失去联络了。”
“那罗斯菲尔德和秦风呢？他们的状况怎么样。”
“这也我不知道。让罗斯菲尔德和秦风去对付王成杰，这是您的决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赵环宇回答。他依然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埃尔文-迪考斯一时哑然，他紧紧握住手机。
“那政府接下来有什么对策。”
“我们当然会全力应对。但就如您知道的，为了剿灭王成杰，我们的主力已经被派到了郊外。而就在几十分钟前，我们和前线部队失去了联络。短时间内，我们应该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力量。”
“那你的意思是，你什么都做不了喽？”
“我不是这个意思。在情报方面，我还会尽力。我也已经让‘花环’代我前往现场。只是，‘她’现在也被安置在附近，如果‘她’被发现的话……”
“这不需要你担心！！！”迪考斯厉声说道。他挂断电话。“嘟”的一声，一切回归沉寂。迪考斯死死捏着手机，他差一点就要把手机给扔出去。
赵环宇，他已经不能用了。他对自己的“忠心”，大概也就只有这点程度。当然，这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毕竟，自己也没有完全信任过他。这都是双方面的事情。至于“狗头”，那更是莫名其妙。从一开始，自己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个月前的大战，他就处于“游离”状态。本来，迪考斯也只是把“狗头”当成一个好用的工具。但现在，这个工具却是反过来咬了自己“一口”。情况已经完全失控。
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迪考斯捂着嘴巴，他开始思量。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自持兵多将广，占据压倒性优势。但现在看来，这全都是自己的幻觉。敌人的力量其实远在自己预料之上。而自己手上能够动用的棋子，现在已经所剩无几。罗斯菲尔德和秦风去往前线，他们正和王成杰交战当中。虽然不知道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纯以距离而言，他们肯定是回不回来的。“狗头”已经成为“敌人”，当然，根据情况不同，他的立场也未必不会变化。至于赵环宇，他明显就是打算看热闹。鉴于“花环”一向都是赵环宇的附庸，就算她真的到了战场，估计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结果，到头来，能够动用的棋子，不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吗
迪考斯轻轻摇头。他实在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也会沦为“棋子”。原本，自己应该像一个“王”一样，永远呆在王座上。但“王”从来不是永恒的，所谓的王座，也终会有崩塌的一天。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谓的王也好，不是王也好，都只是人类的判断。自己只是要达成目标，自己只是要能让思念体进入新的时代。这也是自己唯一要做的。
迪考斯下定决心。他立刻起身。在窗外，昏黄的太阳已经摇摇欲坠。迪考斯最后环顾自己的住处，原先，这里应该是富丽堂皇，灯光璀璨。但现在看起来，那空荡荡的房间，却是给人以莫名的萧瑟之感。
所有的人，都不在了吗？
也不知道，最后都会有谁回来。
迪考斯轻轻叹气。他似乎是要微笑，但又莫名地笑不出来。房门关上，很快，一切都归入黑暗之中。
**************
同时，市政府大楼。
赵环宇捏着手机，屏幕上，迪考斯已经不见踪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地，赵环宇咧开嘴巴。
迪考斯那个家伙，他也着急了呢。但这也理所当然。毕竟，“狗头”现在随意行动，秦风又被困在前线。曾经的秘密武器罗斯菲尔德，现在也已经被派了出去，在这个时候，迪考斯已经是孤家寡人。
除非，他打算自己动手。
赵环宇轻轻摇头。他拨通“花环”的电话。“嘟嘟”的声音在耳边响过，片刻之后，“花环”接通电话。
“喂，什么情况。”
“没什么，我只是问一下。”赵环宇回答道。他努力挤出笑容。电话中，嘈杂的声音忽隐忽现，很明显，“花环”正在开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再度开口。
“暂时还没有问题。但因为现在是上下班晚高峰期间，路上车有点堵。恐怕我未必能赶在‘狗头’之前。”
“路上堵的话，‘狗头’也是一样吧。”
“前提是他要遵守交通规则。”“花环”回答道。她的话语中明显带着嘲讽。赵环宇咧开嘴巴。
“‘花环’，你能感知到‘狗头’现在的位置吗？”
“不行，距离太远了。而且又是在市中心。干扰因素太多……你不是有军方帮忙吗？他们难道没有情报。”
“那帮家伙比王成杰差得远了。如果没有你，他们估计连‘狗头’的动向都察觉不到。艾因呢？你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吗？”
“也不行。不知道迪考斯是采用了什么方法，把她藏了起来。原本，以‘摇篮’的精神能量，应该很容易感觉得到才对。”
“如果论藏东西，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思念体能够比得上原教旨派。他们曾经将‘摇篮’系统隐藏了几十年。所以，迪考斯才会去找罗斯菲尔德帮忙。他还是知道人尽其才的道理。”
赵环宇笑着说道。但他的话语中却莫名多了一分酸意。“花环”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挪动嘴唇。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总之，先掌握状况。但不要贸然出手。姑且不论‘狗头’的真正目的，但在实力上，你是没法与他抗衡的。我不希望你去做无谓的牺牲。”
“我当然不会去做无谓的牺牲了。我可不想为了迪考斯而白白丢掉性命。”
“那就好。但是，你一定要盯住‘狗头’，或者是零。在思念体中，这两个人的精神能量都非常强大，寻找起来不会困难。盯住他们，然后顺藤摸瓜，找到艾因的位置。另外，迪考斯也不会袖手旁观。在被我拒绝后，他应该已经无人可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只能自己出动。倘若他和‘狗头’碰面，说不定，我们就可以掌握他们的真正意图。”
赵环宇如是说道。平心而论，他的计划非常完善，甚至有一些完善过头。接下里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立于不败之地。“花环”频频点头，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什么可以补充的。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却也生出一丝疑惑。毫无疑问，现在的状况，就是赵环宇最想要的。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难道说……
“赵环宇，你……”“花环”轻轻开口。但很快，她便闭口不言。赵环宇也不说话，两人都是心照不宣。
……
难道说，是赵环宇主动造成了现在的状况。他早就看穿了迪考斯和王成杰的计策，然后反过来进行利用。首先利用陈彩华，将王成杰引出来。然后再利用王成杰，逼迫迪考斯出手。迪考斯既然对“狗头”和赵环宇都不信任，那他肯定就要把自己的人安排到战场上。所以，他连罗斯菲尔德这层关系都动用。而最后的结果，却是两败俱伤。反而让“狗头”钻了空子。
那么，“狗头”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花环”的目光渐渐锁紧，她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狗头”，他没有任何盟友，换句话说，他其实也没有任何敌人。正因为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立场，因此，只要利益相同的时候，他就可以和任何人结盟。甚至，他和赵环宇，还有着某种程度的共通之处。两人都是迪考斯的“分身”，两个人都受到迪考斯强有力的控制。虽然他们所处的环境完全不同，一个高高在上，是梦之城真正意义上的“帝王”；另一个则是深藏水下，是黑暗世界中让人闻风丧胆的狂徒。他们水火不容，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机会。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反而可以合作。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自由。
从迪考斯手中挣脱，真正的自由。
为此，他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
“花环”深深呼吸。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她的心脏却是怦怦跳个不停。女子踩下油门，天空昏暗，恍惚之中，整片马路已经是车水马龙。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迷局（三）
“老大，地图上都是红色了。”
“运气好。”
“是啊，我们来得正好。如果再晚一步，我们就要被堵在路上了。”
“没错，现在，反而其他人被堵在路上了……真是谢天谢地。”
“哈？”
“没什么，你不用多想。”“狗头”随便挥手，他结束了这个话题。而一旁的姚天丰却是不明所以。他只是歪着脑袋。此时此刻，“狗头”众人已经进入梦之城市中心。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们接到老大的“命令”，要进城开一场盛大的“party”。所有人都是摩拳擦掌，但他们却不知道，老大到底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也许，是地狱吧。
……
零坐在轿车后排，她闭目养神。自从出来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姚天丰想要询问情况。但看到零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他却是什么都做不出来。“狗头”回眸一瞥。
“零，感觉到了什么吗？”
“……”
“大概，对面也发现我们了吧。就算赵环宇再怎么傻瓜，现在也应该注意到我们的行动了。不过，他现在的人马都在王成杰那边，一时半会儿调不回来。”
“狗头”大放厥词，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架势。零睁开双眸。
你到底想干什么。突然，精神能量传入脑海。“狗头”心中一愣，他正对对面的女孩。零目光炯炯。渐渐地，“狗头”也露出笑容。
我想做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知道的，是你想做什么。但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现在把我们带到这里，我可以想象，你肯定会趁乱向政府发起攻击。但这应该不是迪考斯的目的。在有王成杰在的情况下，他已经不需要你来当这种丑角了。
但我也未必要当他的丑角，对不对？“狗头”咧开嘴巴，他似笑非笑。零的视线渐渐低沉，她最终还是别过脑袋。轿车开开停停。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目的地。这里是市中心边缘的一处小街。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连绵的小饭店排成一排，很多人都是刚刚下班，他们懒得回家，索性在附近胡吃海喝，放松一天下来的疲倦。“狗头”众人在附近停车，他们成群结队，一个个都是打扮的“非主流”，倒是让周围的上班族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个年代还在装流氓吗？”
“好可怕。”
“要不要报警啊。”
“不要管他们，让他们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家都是议论纷纷。其中很多人还是侧目相向。这也让“狗头”的部下都是心中不爽，他们恨不得冲上去吓一吓对方。“狗头”不得不出面阻止。
“够了，别玩了。要玩也不是陪这些家伙玩。我们还有更好玩的。走吧。”
“狗头”使劲挥手，在他的吆喝之下，大家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零也走下车厢，姚天丰想要搀扶女孩，但却被零一把甩开。零左右环顾。
这里……
“感觉到了吗？”“狗头”走上前来。零眯起眼睛。
“你也感觉到了？”
“没有。但我知道这里有一样东西。有一样所有人都在寻找的东西。所以，我才带你过来。因为，只有你，才能找得到这样东西。”
“……”零挑起眉毛。她瞅了“狗头”一眼。但“狗头”却是耸耸肩膀，他依然是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零没有办法，她重新闭上眼睛。
……感知。
一刹那，精神能量的光点在脑海中形成。作为移动的“摇篮”，零的感知能力虽然不如“花环”和艾因这般夸张，但基础能力依然是出类拔萃。大街上，很多精神能量都是来来往往。这些都是梦之城的居民，正常的人类。他们有的情绪高涨，兴奋不已，还有得则是心态放松，舒适安逸；当然，也有心情低落，甚至郁闷哭泣的家伙。所谓人间百态，大概如此。
但这并不是她真正要找的。
零集中精神，她继续挖掘。在大量精神能量之中，她感受到了几个特别旺盛的个体。这并不奇怪，在人类当中，本来就有个别精神能量特别强大的存在（虽然这种强大对思念体也就是九牛一毛的水平）。另外，就是自己和“狗头”，在周围如繁星般闪耀的精神体之间，这两个存在，几乎就像是太阳和月亮一样，压倒芸芸众生。如果不是有意的话，自己几乎就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几乎。
零皱起眉头。就如“狗头”所说，这里的确是有一样东西。理论上，自己看不见这样东西。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但另一方面，这样东西又确实存在，这就像是在原先群星璀璨的天空中，一下子少了一块东西一样。
是黑洞吗？
有点像，但又不止如此。是有人刻意把一部分精神能量给藏了起来。一般来说，想要隐藏一个普通的精神体，其实并没有那么麻烦。但是，现在，对方却做得那么明显，那么粗糙，这只能说，他要藏的精神体实在是太过巨大，太过耀眼。以至于最后也只能采取那么低端的办法。
而在这个世界上，那么显眼的精神体，只有两个。其中之一就是自己，而另外一个……
零猛地睁开双眸。她的目光炯炯有神。“狗头”的嘴角微微翘起。
“发现了吗？”
“大概在西南方向500米左右的地底。”
“地底呀。”“狗头”喃喃说道。他打开手机。根据地图导航。那个位置正好是一个地铁站。“狗头”皱起眉头。
“地铁站……虽然想过迪考斯是一个疯狂的家伙，但他肯定不是一个傻瓜。地铁交通是政府重点管制的地区。他把那么重要的东XZ在这种地方，这不是在自找麻烦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所谓的政府，却是在赵环宇的控制之下。说不定，这种地方，麻烦还会相对小一些。”
“这么说也是。”“狗头”一阵“呵呵”，他召集众人。根据查到的信息，在这座地铁站的旁边，有一块废弃的部分。这是三十年前地铁建造时期的副产物。大概率，迪考斯就是将“宝物”藏在这个地方。
……
“狗头”分拨既定，大家跃跃欲试，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着什么。所有人络绎进入地铁站。路过的行人都是惊愕地看着这群“奇怪”的家伙。他们尤其是对站在人群中央的“狗头”指指点点。毕竟，像这样奇怪的家伙，实在是少之又少。更别说，那个柴犬面具本身，本身是恐怖与死亡的代名词。但他们倒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怪人，真的就会是两个月前在梦之城呼风唤雨的恐怖分子。
毕竟，真正的恐怖分子，不会这样大摇大摆出现在公众场合。
“不要管那些家伙，他们想说什么就去说吧。”“狗头”说道。他倒是真的无所畏惧。地铁入口就在眼前，看门的工作人员要求对“狗头”一行人进行检查。大家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有人甚至已经打算直接拔枪。“狗头”走上前来。
“您好，我们都没有问题的。”
“诶？”
“不用担心，我们没有问题。”“狗头”重复这句话。他笑容可掬。工作人员对“狗头”看了又看，他最后还是挥手放行。
“走啊，走啊，都堵在这里干什么。”
“哦，哦。”众人都是诧异，他们没想到事情会那么简单。但“狗头”却是毫不意外，他在前面带路，众人紧随其后。而零和姚天丰则是在最后压阵。众人进入地铁站内。他们来到边门门口。“狗头”左右环顾，在确定没人跟踪之后，他一个闪身就钻了进去。果不其然，这里是一段被废弃的建筑。里面灯光昏暗，与外面的光辉灿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狗头”下令留下几个人，在外面守门，剩下的人则是鱼贯而入。阵阵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知道，这里应该没有他人。他们也知道，有“狗头”和零坐镇，自己应该是万无一失。但不知为什么，他们就是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因为，这里，确实有什么东西。
淡淡的蓝光若隐若现，一瞬间，“狗头”瞪大眼睛。。众人都是停下脚步。他们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蓝光普照，巨大的试管中，一个婀娜的身影正漂浮在其中。她双眸紧闭，俨然沉睡一般。
艾因。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迷局（四）
静。
众人都是张大嘴巴。试管中，金发女孩的身影若隐若现，她的胴体恍恍惚惚，仿佛随时可能会消失一般。但另一方面，她的存在又是那么地耀眼，那么地鲜明，似乎只是呆在这里，就可以压倒周边的一切。
……大家都是呆住，他们都被女孩的美丽所震慑。在这里的很多人，他们之前都见过艾因（双方交战过多次），他们也知道，这是一位绝代佳人。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感觉到那种真正的壮美。甚至连姚天丰都不例外。他的眼睛眨巴眨巴，就好像失神了一样。零鼓着腮帮。
“摇篮”的精神能量。
果然，迪考斯还是想重新创造出一个“摇篮”。而艾因作为“摇篮”系统最后一个诞生的思念体，就是最好的载体。
就像，过去的自己一样。
“很好，情报没有错误。”“狗头”轻轻拍手，他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狗头”看向零，他“嫣然一笑”。
“怎么样，很怀念吧。”
“……”
“看起来是不怎么怀念。不过，不管怀念还是不怀念。结果都放在眼前。我们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接下里的问题就是该怎么带走了。”
“狗头”耸耸肩膀。他一副轻松的姿态。但零却是一声不吭。她双眸带火，似乎是在生气。姚天丰说道。
“零，这个……”
“不用担心，我不是在生你的气。”零回答道。她似乎看穿了姚天丰的心思。姚天丰赶紧退后。但他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不是在生我的气……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在生我的气。但之前“狗头”老大说的“怀念”，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过去的零，也像眼前的金发女孩一样，在这样的容器中沉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
姚天丰吞咽口水。一瞬间，一股怜爱之心涌上心头。零当然也注意到了姚天丰的精神变化，但她也懒得解释了。零询问“狗头”。
“你打算怎么办。想要将整个设备挪走，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就算你真的这样做，肯定也会被敌人发现。”
“当然不能这样做。不过，如果你能唤醒她，那又另当别论。”
“你是认真的吗？没人知道唤醒她之后，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当然没人知道。毕竟，‘摇篮’力量绝不是一个思念体所能承载。就算艾因醒过来，她也不会是过去的那个她。就像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你一样。不过，鉴于艾因成为‘摇篮’的载体还没有过去太久，也许我们还来得及。在最差的情况下，无非就是合你我之力，将这件事情彻底解决掉。毕竟，你现在的力量，还在艾因之上。”
“你就真的那么想救艾因吗？”
“不。”
“那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迪考斯开心。这样可以吗？”
“狗头”如是说道。他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零的视线渐渐凝聚。她不再多言。
……
空气凝重，所有人都是一片寂静。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是在等待着什么。零和“狗头”并肩而立。两人互瞄一眼，在得到“狗头”的应允后，零上前一步。她注视着金发女孩，精神能量不住摇曳。零张开手掌。她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和艾因正一点点联系在一起。
啊，这熟悉的精神能量，就和高阶精神空间一模一样。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在这片海洋中翱翔。这里就好像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母胎。这也是所有思念体的归宿。理论上，所有的思念体都想要回到家乡，回到母亲的怀抱。
理论上而已。
零皱起眉头。她肯定不是那些希望回到母体的思念体之一。零努力寻找艾因的精神能量。同为“摇篮”的载体，她原本应该对艾因的精神能量十分熟悉才对。但不知为什么，在这片精神的海洋中，她却只感到一阵阵的混沌。
她的精神，在哪里。
她，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难道说，她也不想回来吗？不可能。因为，她的本体，她最重要的人，还存在于这个现实世界。哪怕是为了他，艾因也会回来。
除非，她是被人藏了起来？
零猛地睁大眼睛，她好像突然明白过来。另一边，“狗头”也是一下子醒悟，他瞬间回头。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大的精神能量直冲而入。
**************
五分钟前。
“老大他们好像已经进去很久了呢。”
“才过了十几分钟，不久，不久。”
“你说，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我看零和老大的表情都很严肃。”
“鬼知道，他们两个不是一直很严肃的吗？”
“不对不对，你说零很严肃，那还说得过去。但‘狗头’，他什么时候严肃过。他如果真的那么严肃，那也不会成为我们的老大了。”
“但我真的觉得他的表情和平时不太一样。”
“有啥不一样，不就是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具吗？你也别多想了。听老大的话，其他的就不要多管。”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都是“狗头”的部下，由于命令，他们暂时都被留在门外，负责驱散闲杂人等。这样一来，他们虽然失去了亲身参与“娱乐”的机会，但也不必参与到不必要的风险。这正是一半一半。
前提是，他们真的能够躲开风险。
……
一个人影从地铁站方向缓缓走来。他脚步沉稳。守门的混混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他们迎上前去。
“喂，此路不通。”
“现在在检修呢，快点回去，回去。”
吆喝声此起彼伏。或许是因为心中有鬼的缘故，他们的声音多少有点有气无力。对方加快脚步，他似乎完全没有在乎对方的阻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是杀到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他们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眼前的男子……如果他真的是男人的话。他戴着兜帽，完全看不清楚面孔。众人包围上去，对方还是一动不动。不详的预感笼罩开来。大家都知道，自己现在占据压倒性优势。但不知为什么，他们却总有一种反过来被压制的感觉。神秘人挪动嘴唇。
“‘狗头’在里面吗？”
“！？”一瞬间，所有人都是一愣。对方提到了“狗头”，这说明，他是熟知内情的人物。神秘人继续说道。
“不用反驳，也不用解释。我看得出你们的真实想法。‘狗头’是在这里，零也在，那样最好，我要找他们两个。”
……无言。大家都是陷入沉默。神秘人这明显是要摊牌的架势。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立刻拔枪，但到头来，他们却是什么都没有做。每个人的身体都是莫名沉重。他们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你们听不见我说话吗？无所谓了。既然你们听不见，那我就自己进去。”神秘人大声说道。他径直走向地铁废弃区的入口。一瞬间，大家终于反应过来。
“喂，等一下。”
“那里不能进去！！！”
众人慌忙阻止。他们赶紧追上。但神秘人却是毫不止步，他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直到一只手快要触碰到他的肩膀，他才猛地扭头。
“去。”
“嗡”的一声，巨大的精神能量直冲脑海，一瞬间，所有人的脑袋都好像受到重击。精神能量的余波向外蔓延，在外围的地铁站内，也有一些路人受到波及，他们东倒西歪，直接倒地。一时间，场面颇为混乱。
……
“可恶，竟然因为这些垃圾动怒，而且还打草惊蛇。我也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埃尔文-迪考斯摘下兜帽，他难得有这种自我反省的时候。“狗头”的部下们已经全部死亡，临死之前，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就好像是被活活吓死的一样。迪考斯点点额头。他仔细感知。虽然因为“摇篮”系统的关系，周边的精神能量都是混沌不清。但在不远处，他还是感觉到了两股非同寻常的精神能量。
“狗头”和零。
果然，他们还在。
那么，最好。
迪考斯目光炯炯，他大步向门内走去。地铁站中，“嗡嗡”的警报声连绵不绝。不知不觉，周边的空气已经紧张起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迷局（五）
“嗡”。
精神能量的波涛一闪而过。姚天丰身体一晃，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其他人也是一样，他们都是摇摇晃晃。只有“狗头”和零依然屹立不动。
“来了吗？”
“狗头”喃喃自语。他环顾四周。刚才，迪考斯的一击，是一次无差别的攻击。正常情况下，包括姚天丰在内，所有的普通人应该都已经倒下了。但现在，他们却还站着。虽然头昏脑涨，但依然保持清醒，由此可见，肯定有什么东西正在保护着这里。
果然，是她。
“狗头”回眸一瞥，他看着艾因沉睡的姿态。很显然，这是“摇篮”系统在发挥作用。这个系统的精神能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就连迪考斯的精神能量都受到了影响。他的精神攻击无法从远方传递过来，这才让大家有了一点喘息之机。
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罢了。
“狗头”和零默默相视，一瞬间，两人都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埃尔文-迪考斯是最古老的思念体，他的实力在所有思念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虽然“狗头”的实力也是出类拔萃，但面对迪考斯，他肯定还是心中忌惮。毕竟，自己的一身能力都是从迪考斯那边继承过来。如果真的正面撞上，肯定是凶多吉少。因此，现在能够和迪考斯对抗的，其实也只有零而已。
只有，赌一把。
零轻轻点头。她向前一步。黑暗笼罩，回声阵阵，“啪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零眯起眼睛，她看到一个孤独的人影出现在视线中。众人下意识退后，他们主动与零拉开一段距离。这倒不是说他们想要抛下零不管，只是，他们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实在是不应该加入到这群怪物的战斗当中“狗头”和姚天丰都站在零的身后。“狗头”似乎是在替零助阵。但事实上，他的位置却是在姚天丰后面一点，这也可以看出他的心态。至于姚天丰，他当然愿意为了零付出一切。但他也明白，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他只能在不影响零的前提下，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
迪考斯目光扫视，他看看零，又看看“狗头”，柔和的蓝光照耀下来，在天顶，艾因依然“安然无恙”。迪考斯心中叹息。
还好，还不算太晚。
迪考斯的视线渐渐凝聚。他的视线重新转向“狗头”。“狗头”咧开嘴巴，他似笑非笑。
“哟。”
“你是要背叛吗？”迪考斯喃喃说道。他完全无视“狗头”那装模作样的示好。“狗头”耸耸肩膀。
“我可不认为我有背叛过您，迪考斯先生。”
“不遵守我的命令，还想偷走属于我的东西。这不是背叛，又是什么。”
“这是您误解了，迪考斯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从一开始就不是您的部下。既然我从来没有臣服过，这又哪来的‘背叛’呢？”
“狗头”笑脸更甚，但这一次，他的笑容中却是多了一分挑衅的味道。埃尔文-迪考斯的视线渐渐凝重。他按住腰间的枪柄。时间仿佛凝固，一瞬间，迪考斯的身影突然从眼前消失，下一刻，他就杀到“狗头”面前。
好快。
众人都好像愣住了一样。他们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跟不上敌人的速度。“狗头”瞪大眼睛，他注视着迪考斯的面孔。
他，使用了能力。
他，并不是速度快。只是因为眼睛产生了速度快的幻觉。这种能力，就和“狗头”一样。甚至还更加高级。一般来说，作为最顶尖的精神型思念体，“狗头”对精神攻击的抵抗力可以说是非常之强。一般的精神攻击，对他根本不会有效果。但迪考斯却能在悄无声息之中，轻而易举地干扰到“狗头”的精神体。这只能说是实力上的差距。
但是……
“狗头”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看着迪考斯瞄准自己的脑门。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叮”的一声，零已经挡在自己更强。
……停顿。
“啪”，迪考斯的手枪瞬间便被打掉，零连开数枪。“砰砰砰砰”，四发子弹同时冲出，一瞬间，迪考斯拉开距离。他的右手臂已经染上红色。作为“摇篮”的载体，零对精神能量的抵抗能力可以说是世界最强。区区这点程度的幻象，还不至于会对她造成影响
真不愧是她呢。
迪考斯心中嘀咕。他和零互相对视。两人都不敢大意。他们一个是最古老的思念体；另一个则是有生命的“摇篮”，是这个世界最伟大，最强悍的存在。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姚天丰惊愕地注视着这一切，确切的说，他根本就没有跟上节奏。他只看到“狗头”在迪考斯面前败退，他也看到零出面阻止了迪考斯的攻击。其他人也是一样，在这个瞬间，他们就好像是“死”了一般。
“狗头”面带笑容。相比其他人，他对现在的状况就要清楚多了。就如自己预料中一样，虽然迪考斯实力强大，但只要零还在，他就没法为所欲为。“狗头”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迪考斯会叫来援兵。虽说零的精神能量堪称当世最强，但她的肉体终究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纵然以人类的标准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但真的和受过训练的成年男性对战，零肯定要吃亏的。
但这样的家伙，并没有出现。
那么，自己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当然，这也包括“他”的计划。
“狗头”心中哂笑。所谓的“他”，当然就是赵环宇，正是他，告诉了“狗头”艾因可能的位置。这些都是赵环宇通过对迪考斯的观察，以及自己的情报网所得出的结论。但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艾因确切的位置。所以，他才需要让“狗头”把零带过来。因为只有拥有相同精神能量的零，才能感知到艾因的存在。
“狗头”的计划如下。首先，王成杰的挑战已经迫在眉睫，他是想要通过绑架陈彩华，将赵环宇和迪考斯引出来，然后打一场逆转乾坤的歼灭战。虽然整体的构思太过天真，但在战术上却不是没有成功可能。所以，“狗头”才会装模作样的帮王成杰一把。如果一切顺利，王成杰能够达成目标，这当然最好。而如果他不能，至少，他也可以吸引迪考斯的注意力。为了消灭王成杰，迪考斯一定会拼上全力。而为了装模作样，赵环宇肯定也要派出最起码的支援，如此一来，人类的主力肯定会被钉在最前线。市中心的防备必然松懈。而这个时候，自己再突然出手。如此一来，迪考斯肯定会被迫出面。因为他已经无人可派。过去，迪考斯一直潜伏在暗处，从远方控制着大局。不管发生了什么，他自己肯定是毫发无损。但这一次，他却被迫走上前线，而且还是孤身一人。如此一来，自己就终于拥有了击败他的可能。而只要迪考斯一死，自己和赵环宇的头顶上就再也没有这样一个太上皇。自己就可以真真正正，过上自由的生活。
只要，能杀了他的话。
“狗头”的目光渐渐消散。他收回飞扬的思绪。不管怎么说，迪考斯的实力都是放在这里的。光靠自己，肯定赢不了他。因此，自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零的身上。虽说自己也不是百分之百信任零。但她肯定要比赵环宇之流容易掌控得多。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自己也留下了一个后手。
“狗头”看向姚天丰，他悄悄使用精神能量。另一边，迪考斯和零还是紧盯着彼此。但他们的精神能量却已经开始一点点锐利。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嗖”的一声，一刹那，两人的身影再度交错。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迷局（六）
“砰”。
子弹射出，一刹那，迪考斯和零同时闪开，他们拉开距离。迪考斯目光凝聚，他悄悄使用精神能量。但零却是毫不在意，她只是连续开火。弹壳落地，只听得“叮叮叮叮”，墙壁上溅出刺眼的火花。
果然，没有用。
迪考斯放弃继续制造幻觉，他开始高速机动，似乎是打算凭肉搏定胜负（这也是最明智的做法）。而零也不含糊，她直接追上。一刹那，两人的身影就从视线中消失。空间中，只能听到金属碰撞的声响。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有些人甚至拔出武器、。但下一刻，他们却听到脑海中的声音。
住手。
老大？大家都是一愣。“狗头”目光回视。他其实是活用了自己的能力。本来，思念体不可能通过精神能量，去和人类进行交流（刘凯这样的异类除外）。但因为“狗头”可以制造幻觉，因此，他就可以通过这种能力，强行向部下灌输自己的想法。只是不能特别具体罢了。但无论如何，他的行动取得了效果。在“狗头”的威压之下，众人都放弃了出手的打算。这是一个封闭空间，面积狭小，视线不佳，而“狗头”的部下们又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如果他们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出手，非但帮不了零，说不定反而会伤到自己。
枪声阵阵，寒光剑影，“狗头”微闭双眸。他通过精神能量来感知双方的战斗。但其他人却是眼珠子直转，他们已经跟不上节奏。姚天丰使劲吞咽口水。他想要向“狗头”询问详情，但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开口。姚天丰紧咬牙关，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战斗的声音渐渐放缓，双方都已经放慢节奏，但不知为什么，大家依然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姚天丰左右环顾，突然，他明白过来。
这是幻觉？
是老大的能力？还是……
姚天丰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猛地回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同伴都已经恍恍惚惚。他们表情各异，有的恐惧，有的激动，有的狂怒，也有的正是得意洋洋。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们肯定不是处在正常状态。
难道说……
“敌人，是敌人攻过来了！！！”
“可恶，我和你拼了！！！”
“哇哇哇。老大！！！老大！！！”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突然间，现场一片大乱，所有人都在到处乱跑。姚天丰目瞪口呆，他就好像一下子被丢到疯人堆里一样。
“老大，这到底，到底……！？”
姚天丰猛地一愣，突然，他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原来，混乱之中，一个同伴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敌人，他直接举枪瞄准。姚天丰张大嘴巴，他已然失去了思考能力。火光渐渐闪亮，在一瞬间，姚天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完蛋了。
“砰”。
枪声响过，一瞬间，那位开枪的同伴已经被击倒在地。“狗头”挡在姚天丰面前。他依然闭着眼睛，但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姚天丰吞咽口水。
“老大……”
“冷静。注意四周。战斗还在继续，如果你还想和零站在一起，最起码，你就得先活下来再说。”
“是……是！！！”姚天丰慌忙点头。听到“狗头”的话语，他一下子又充满信心。但他却没有想过，为什么其他人都已经精神错乱，但自己却还能够幸存。原则上来说，他和其他人应该是一样的。
除非……
“狗头”眉头紧锁。他的精神能量正源源不断地集中到姚天丰身上。正是依靠他的能力，姚天丰才能姑且维持正常。此时此刻，迪考斯正在广域内发动无差别的精神攻击，他的目标，是在场除了“狗头”和零之外，所有的普通人类。此时此刻，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迪考斯和零还在房间中穿梭。两人飞檐走壁，那惊人的速度，一般人连眼睛都跟不上。但另一方面，这种僵局却是对双方都非常不利。毕竟，赵环宇不可能真的坐视眼下这种情况不管。最多一个小时，政府肯定要作出回应。到时候，两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因此，迪考斯遂下定决心。他冒着风险，一边与零交战，一边对付所有其他的人类。对于迪考斯来说，这些人类的死活根本无足轻重。而他之所以要分心使用精神能量，一方面是要削弱“狗头”阵营的实力，一方面也是为了造成更大的混乱，给零制造麻烦。而“狗头”虽然在能力上被迪考斯克制。但如果只是从迪考斯的攻击中救下一个人，他还是可以做到的。所以，他才选择姚天丰。在迪考斯摧毁姚天丰的精神之前，先让姚天丰活在自己创造的幻觉中。这样一来，虽然姚天丰也无法参与战斗（他的感知毕竟全是假的），但至少，他还不至于立刻发疯。
……
迪考斯继续攻击，他始终维持着极为旺盛的攻势。而零却是步步后退，她并没有强行反击，而是以静制动，巧妙保存着体力。双方的战术选择非常微妙。迪考斯是因为精神攻击无果，只能以肉搏定胜负；而零，她考虑的东西，显然不止如此。迪考斯现在的攻击，很明显是不得已而为之。而自己如果跟着迪考斯起舞，那也实在太蠢了。当然，自己现在是可以铆足全力，用强大的精神能量对迪考斯进行攻击。但就像迪考斯的攻击对自己无用一样，自己的攻击也很有可能对迪考斯无用。虽说自己的精神能量接近无穷无尽，但面对迪考斯这样的对手，当然是要谨慎至上。
零余光一撇，此时此刻，她正倒立在天花板上。而在下方，“狗头”的部下们正一个个疯疯癫癫。很明显，他们正在遭到精神攻击。零的视线渐渐锁紧。
迪考斯那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应该知道，就算把“狗头”的部下全部干掉，对战局也不会有实质上的影响。零的视线落到姚天丰和“狗头”身上。她可以看到，姚天丰正忐忑不安地躲在“狗头”背后。他虽然惶恐不安，但表情依然是正常的。而“狗头”则闭着眼睛，他正在全力使用能力。
姚天丰竟然坚持住了？
不，大概是“狗头”用了什么办法，保住了姚天丰的精神体不受到太大损害。虽然是在多管闲事，但到目前为止，效果倒还不错。
……是啊，不错。
零的视线渐渐凝固。她注视着姚天丰的身影。平心而论，她对姚天丰并没有多余的感情。虽说姚天丰平时一直缠着自己。但归根到底，他也只是一个人类。平时，自己也只是将他当成一只稍微有点用处的“忠犬”看待。
不过，就算是狗，多多少少也会带着一点感情吧。
就像，人类对宠物一样。
零的思绪渐渐飘散。而这一瞬间松懈却坏了大事。迪考斯眼神一亮，他突然加速。只听得“咚”的一声，一刹那，女孩被正面击中。
“轰”。
零重重落地，千钧一发之际，她成功做出防御。大地震动，姚天丰猛地回头。
“……零？”
姚天丰眨眨眼睛，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的视线中却是什么都“没有”。与此同时，周围那些被幻象折磨地发疯的人类也开始行动。他们以各种各样诡异的姿势，同时拔出武器。很明显，他们是受到了迪考斯精神能量的影响，零左右环顾，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被完全“包围”。
……糟了。
“啊！！！！”迪考斯一声怒吼。他高速向零冲来。零无处再逃，她只能孤注一掷。说时迟，那时快，之前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狗头”突然瞪大眼睛。他双拳互握。
就是现在。
“砰砰。”枪声作响。刺耳的惨叫声传过天空。黑色的身影摇了一摇，一时间，精神能量的乱流在空间中传递。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迷局（七）
……停顿。
天顶上，蓝色的光芒还在照耀。艾因依然沉睡，她的表情没有一点点变化。埃尔文-迪考斯瞪大眼睛，他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滴答”，“滴答”，鲜红的血液一点点落下。迪考斯目光摇曳，他看着胸口渐渐扩张的红色。
我，受伤了？
是被子弹击中了吗？
但是，是谁开枪的。零？不，不可能。自己一直在注意她的动作。她的确开枪了，但却被自己躲了过去。那么说，是“狗头”？也不对。“狗头”的话，自己也一直在警戒着他。那么，难道是自己倒霉，被跳弹命中了？
迪考斯眨眨眼睛。刚才的瞬间，他通过制造幻觉，同时给在场所有人下达了“指令”，让他们以为零是“敌人”。但与此同时，在幻觉中，这个“敌人”又不能太过强大，让人恐惧的一动都动不了。而如何把握这个度，就变得非常重要。更别说，每个人对“恐惧”的接受程度也不一样的。在这种情况下，期望他们能够像真正的军队一样，给予零迎头痛击，显然也是太过天真了。因此，迪考斯真正的期待，也只是让他们稍微限制一下零的行动。但他也不可能真的靠幻觉控制每一个），于是乎，这些疯子开枪走火，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
迪考斯抬起头。他看着眼前的姚天丰。姚天丰身体颤抖。他举着手枪，枪口处还飘着袅袅的轻烟。但他的视线却是飘忽不定，就好像不敢正视敌人一样。迪考斯歪着脑袋。
是他吗？
是他因为太过恐惧，瞄准出错了吗？真是可悲，人类就是人类，即使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都没有一点点的紧张感。
不过，他的精神能量，并没有那么紊乱。确切的说，他的确是被幻觉控制，但那并不是自己创造的幻象。
难道说……
“砰砰砰”。姚天丰连续扣下扳机，迪考斯连连后退，他想要躲避，但因为距离太近，已经不可能全部都躲过。血肉撕裂，子弹连续进入体内，姚天丰捂住肚皮，一时间，他的嘴角泛出血花。
……
姚天丰深深呼吸，他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其实，他刚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他就顺势开火。结果，竟然真的命中了敌人。姚天丰的心跳渐渐加快。渐渐地，一股兴奋涌上心头。
我，做到了。
我，帮到了零。
太好了。
“零，我做到了，我……”姚天丰兴奋大喊，他似乎十分高兴的样子。但在对面，黑发女孩却是一脸愕然，她呆呆地看着姚天丰。
“你……”
“诶？”姚天丰张大嘴巴。突然，他也感到一阵刺痛。姚天丰看向身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上，也已经布满了血痕。
“呜。”姚天丰猛地吐血，他不支倒下。零赶紧冲上前去，她扶住姚天丰的身体。
“喂，没问题吧。喂！！！”零晃着姚天丰的身体。在她身边，其他的“疯子”都是纷纷倒下，他们都被一击毙命。刚才的瞬间，零落入陷阱之中，千钧一发之际，她无差别释放精神能量，成功将周边的人类全部“秒杀”。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也是让这些被幻觉控制的同伴“解脱”了。
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好的感受。
零的心情低落到极点，她深知被同伴背叛的感受。所以，她特意留了姚天丰一条性命（“狗头”和迪考斯作为思念体，对这种转化还是有着最基础的抵抗程度），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她对自己的救赎。但也因为这一刻的迟疑，让迪考斯抓住机会。迪考斯直接冲向零，而女孩却是无力反应。眼看她就要中招，结果，千钧一发之际，姚天丰却是突然挡在零的面前。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射向女孩的子弹，同时也击退了迪考斯。作为一个普通人类，这已经是超乎极限的表现了。
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吗？
不，不是这样，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是其他人，强迫他进行了选择。
零猛地抬头。她注视“狗头”。刚才，姚天丰的确是救下了自己。但他全都是在“狗头”的诱导下做的。确切的说，他就像是“狗头”的傀儡。虽然零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毕竟，在思念体面前，人类本来就只是这种程度的存在。然而，不知为什么，对于“狗头”的所作所为，她却是莫名地感到不快。
……零轻抿嘴唇，她强行压抑住想要爆发的冲动。另一边，“狗头”快步走到迪考斯面前，他居高临下，俯瞰着自己曾经的“主人”。迪考斯紧咬牙关，他的身体已经染成一片红色。
“‘狗头’，你这个混账……”
“抱歉了，迪考斯先生，这一次是我赢了呢。”“狗头”说道。他努力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他的嘴角却是忍不住翘起。迪考斯咬牙切齿。
“啊，暂时是你赢了。但是‘狗头’，你到底想做什么。你难道真的只是想要杀了我，然后好得到所谓的‘自由’？真是愚蠢，鼠目寸光。”
“哦，为什么这么说？”“
“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无论人类，还是思念体，都是一样。就算你在这里杀了我，到头来，还是会有新的秩序取而代之。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要自由。那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到高阶精神空间，回到我们的故乡。只有在那里，我们才可以真真正正获得自由，摆脱这个物质世界的束缚。”
“……”
“‘狗头’，这是最后的机会。回来吧，放弃毫无意义的妄想。如果思念体想要摆脱这个循环，如果思念体还想走下去，那你们就只有相信我，因为，只有我，才能带你们回到家乡，也只有我，才能给你们创造一个适合思念体生存的世界。只有我……”
“谁会想回去。”
“！？”
“谁会想要回到那种地方。我一点都不喜欢所谓高阶精神空间。太无聊了。我想要的世界，是一个有趣，混沌，充满兴奋点的世界。我的目标，与你，大不相同。”
“狗头”笑着回答。他的笑声中，有嘲讽，有怜悯，还有着一点点的疯狂。埃尔文-迪考斯张大嘴巴，他惊愕地看着那张可笑的柴犬面具。他第一次发觉，自己其实对“狗头”完全不了解。理论上来说，“狗头”是从迪考斯的精神体中分离出来的。他和赵环宇都带着迪考斯的某些特质。迪考斯应该对他了如指掌才对。但现在，两人确实完全走向了对立面。这只能说是天意。
迪考斯猛地咳嗽，他捂住嘴巴。“狗头”不再理睬自己的本体。他重新转向零。零还是抱着姚天丰。她目光炯炯。“狗头”咧开嘴巴。
“怎么样，要继续吗？”
“继续？继续什么。”
“继续唤醒艾因啊。这不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目的吗？”“狗头”说道。他瞅了瞅还在试管中沉睡的女孩。零扬起眉毛。
“我们的目的？这只是你的借口吧。你真正想要的，只是将迪考斯引过来，而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那你打算就这样结束吗？”
“……”
“我原来以为，你会更加有趣的。不过，也无所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杀了艾因也可以。反正，她对我们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狗头”微笑说道。他的笑容中没有任何虚假。零的表情渐渐凝固。她放下姚天丰。姚天丰身体抽搐，他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但因为失血过多，再这样拖下去，肯定也会非常危险。“狗头”问道。
“怎么，你要对我动手吗？虽然这是你的权力，但我觉得这没有意义。”
“‘狗头’，你害死了你的部下。”
“他们是你杀的。”
“你还害了天丰。”
“他是为了你受伤的。归根到底，他也只是一个人类。难道说，你对他抱有特殊的感情，就像艾因对刘凯一样。”
“不，对于我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但是，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他毕竟是我的人。他是属于我的东西。你把属于我的东西随便丢来丢去。你觉得我会那么容易接受吗？”
零静静说道。她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凶光。“狗头”饶有趣味地看着女孩。
“你知道吗，零。你现在的这种说法，可不像是一个真正的思念体。”
零没有回答。她只是抓住手枪。“狗头”耸耸肩膀。
“这样就交涉破裂了吗？真是遗憾。我原以为会和你一起走得更远呢。真是……遗憾。”
“狗头”这样说道。他当真是带了一丝伤感。零的眼皮渐渐低落。她明显作出临战态势。“啪”的一声，“狗头”打了个响指。
“那么……”
“砰砰”枪声连响。零和“狗头”同时瞪大眼睛，他们注视着彼此。“嗡嗡”的异响在空间中传荡，不知不觉，精神能量的漩涡，似乎变得平稳了一些。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迷局（八）
“砰”。
“呜”，零捂住胸口，她看着自己胸口的红色。而对面，“狗头”也是一样呆住。由于戴着柴犬面具，没人能够看清他的表情。但那惊愕的眼神，却没有任何虚假。零向下转移视线，她可以看到，“狗头”的腹部，一团红色也正渐渐溢出。
他，也受伤了？
什么时候。
不，重要的是，我是怎么受伤的。
难道……
零猛地回头。她看着身后的姚天丰。姚天丰还是目光迷茫，但他的手里，黑洞洞的枪口却是来回摇晃。渐渐地，姚天丰瞪大眼睛，他好像终于从噩梦中醒来。
“零？你……不，我到底在做些什么。我，我……啊啊啊！！！！！”
“哐当”，手枪落地，姚天丰抓住脑袋，一瞬间，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零“切”了一声。不知什么时候，“狗头”已经夺路而逃。埃尔文-迪考斯艰难直起身子，他扔掉手中的配枪。刚才，正是他从身后给了“狗头”致命一击。理论上来说，“狗头”不会那么懈怠。但他却因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零的身上，因而忽视了迪考斯的存在。
零和迪考斯面面相视。两个人都是身负重伤。想想看，就在几分钟前，他们却还在生死搏杀，现在却是落得相同下场，这多多少少让人感到有一些讽刺。另一边，姚天丰的嚎叫声却是渐渐低沉，他似乎已经自暴自弃。迪考斯挪动嘴唇。
“走。”
“……”
“快点，带着这个男人，走。赵环宇马上就会来了，你们，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零还是没有回答，她只是对迪考斯点了点头，随即强行起身。姚天丰还是一脸懵逼，但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是拉着姚天丰冲出门外。“踏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
这样就，结束了吗？
埃尔文-迪考斯长长叹息。他靠在墙边，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艾因还在沉睡之中，刚才的战斗，似乎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迪考斯咧开嘴巴，他似笑非笑。
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过，自己也宁愿她感觉不到。毕竟，按照道理，距离她重新醒过来，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对。看来，这一次，自己还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自己阻止了“狗头”对艾因的窥伺。那么，这就算是达成了目的。
迪考斯闭上眼睛，他仿佛陷入沉睡。警报缭绕，外面的地铁站已经开始疏散。迪考斯可以感觉到很多人类正在向外撤离。他也可以感觉得到，大量的军队正在包围过来。零，姚天丰和“狗头”的精神能量都已经消失，看起来，他们已经成功突围。人类正在向地铁站移动。鉴于刚才激烈的战斗，艾因的位置肯定已经暴露。迪考斯默默等待。但直到过了十几分钟后，外面却依然没有一点点动静。迪考斯不禁疑惑。突然间，“啪嗒”一声，一个陌生的脚步声一下子响起。这明显是高跟鞋的声音。
终于来了吗。
“花环”大步走入，她站在迪考斯身前。迪考斯注视着女子，他努力挤出笑容。
“哟。”
“……”
“怎么，难道不是赵环宇让你来的吗？”
“啊，是赵环宇让我来的。他要我为这件事情善后……彻底善后。”
“善后……是打算把我也善后掉？”
“我的善后和您无关。”
“哈？”
“赵环宇的目标，并不是您，迪考斯先生。”“花环”这样说道。她的声音无比冷酷。迪考斯一时愕然。他看到“花环”站在艾因面前。渐渐的，迪考斯眼睛瞪大。
赵环宇也想要得到艾因？但这是为什么？他应该知道，现在的艾因，还远远没有恢复力量。而即使没有“摇篮”，赵环宇也是这座城市真正的统治者之一。他完全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
那么，他要的，其实不是“摇篮”？
他想要的，是艾因这个人。
迪考斯恍然大悟。他终于开始明白赵环宇的心思。虽然赵环宇和“狗头”都是自己的分身。但他们的目的却与自己大不相同。如果说，“狗头”追求的是混乱，是刺激。那赵环宇追求的，就是权力，地位，财富，他更像是这个世俗欲望的集合体，追求着人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包括，女人。
所以，他才会要艾因。
就像他对待“花环”，对待陈彩华一样。
迪考斯的心中倒吸一口冷气。他开始反思起自己曾经的决定。几年前，迪考斯利用“摇篮”，先后创造出“狗头”和赵环宇。当时，他是为了最终的计划，未雨绸缪。但现在，这一切却开始反噬。正是这两个自己苦心制造出来的分身，反过来将自己推下深渊。
这算是报应吗？
大概吧。
但是，还没有结束。
……还没有。
“‘花环’，你为什么要替赵环宇办事。”迪考斯挣扎起身，他努力支起身体。“花环”没有回答。迪考斯又道。“你是被赵环宇的能力控制了吗？但你应该知道。这种能力并不是绝对的。虽然，你的意志已经被赵环宇扭曲。但身为思念体，如果你想要抵抗，还是能够逃出去的。”
“……没有意义。”
“什么？”
“我说，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毒药’死了，激进派也已经不在。我早就已经失去方向。就算离开赵环宇，我又能去哪里。”
“花环”喃喃说道。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但在冰冷之后，却也带着一点点的悲伤与迷茫。迪考斯一时哑然。他总不能对“花环”说，“你跟着我也可以”之类的话。毕竟，激进派的毁灭，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房间中一片寂静。“花环”和迪考斯都是一言不发。他们只是注视着彼此。外面的精神能量正越来越多。大量的警力已经进入地铁站。蓝色的光芒若隐若现，渐渐地，迪考斯咧开嘴巴。
“那么，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啊，这就是结局。”“花环”轻轻答道。她没有威胁，也没有得意，她只是用最冷静的话语陈述事实。空气凝重，很快，一切都仿佛逝去了一般。
****************
五分钟后。
“撕拉”，轮胎摩擦。轿车停下。秦风和罗斯菲尔德走出车厢。秦风面色苍白，他似乎还没有从伤势中缓过神来。而罗斯菲尔德则是表情严峻。地铁站前一片混乱，大量的警员正簇拥在一起，他们努力维持秩序。
“快一点，把伤员带出去。”
“救护车，救护车在哪里。”
“封锁现场，不要让任何人出入。这是市政府的命令。”
“嘿，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快点走，这里不是看热闹的地方。”
一个警察走上前来，他催促秦风和罗斯菲尔德快走。罗斯菲尔德眼睛一横，他似乎是要动手，但秦风却是轻轻摇头。
“我们走吧。”
“为什么。我们干嘛要害怕这样的家伙。”
“因为没有必要。看起来，这里已经被扫荡过一遍了。就算我们现在冲进去，也不可能发现什么。与其如此，不如稍退一步，看看形势再说。”
秦风如是说道。他半拉半推，硬是将罗斯菲尔德拖到一边。地铁站门口还是一片混乱，而罗斯菲尔德则是心中焦虑，他来回踱步。秦风目光紧锁，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花环”正从地铁站中走出，她也注意到秦风和罗斯菲尔德的存在。三人遥遥对视。
什么情况。秦风轻轻开口。他用精神能量和“花环”对话。“花环”没有回答。罗斯菲尔德挑起眉毛。他按奈不住。
里面到底怎么了。艾因还在吗？迪考斯在里面吗？“狗头”呢？
“……”“花环”还是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罗斯菲尔德和秦风都是心中一愣，一瞬间，他们仿佛有一种山雨欲来的错觉。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迷局（九）
好痛。
零紧咬牙关，她拖着疼痛的身躯，一步一步向前挪动。姚天丰跟在零的身后，他的表情还是一脸迷糊，他就好像是在噩梦中，还没有苏醒一样。
也许，他真的是在做梦吧。
零轻轻摇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着这个累赘。此时此刻，两人正在一处小巷中。而在小巷的两边，则是梦之城市中心的两条主干道。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空也是一点点阴沉，警车的呜咽络绎不绝，女孩可以感觉得到周围紧张的气氛。而她的身体也是接近崩溃。刚才，女孩与“狗头”，迪考斯一阵混战，虽然最后侥幸逃生，但身上也是受伤颇重。大腿，肩膀，全都中弹。意识正在一点点消失，零使劲摇头，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失血过多吗？
必须找到一个休息的地方。
必须……
“零？”姚天丰眨眨眼睛，他终于从迷茫中恢复。姚天丰惊愕地看着女孩。不知什么时候，零的身体已经被染成红色。鲜血正从她身上一点点滴落，那潺潺的血珠汇成小溪，流淌在肮脏的小巷中。姚天丰张大嘴巴。
“零，你，你的身体……”
“我没事，不要那么大惊小怪。”
“什么没事，明明都已经流了那么多的血。”
“闭嘴，我说了没事，就没事。”零恶狠狠地说道。但她的声音却是如此孱弱。姚天丰赶紧扶住女孩。零想要挣脱，但她却没有力气，最后只能大声喘息。姚天丰将零按入怀中，他惊讶地发现，女孩的身体是如此柔软，完全不像是她平时的样子。
“零，你……”
“笨蛋，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敌人马上就会过来。我们必须先离开这个地方。然后，然后你就赶快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地，尽可能避开所有人，避开……”
零的视线渐渐低落，她瘫倒在姚天丰怀中。女孩的身体无比炙热。姚天丰张开手掌，他可以看到手掌上粘稠的红色。
那是零的血。
姚天丰的呼吸渐渐急促。一瞬间，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零痛苦闷哼一声，他才终于回归正常。零的心跳正在加速，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似乎随时都可能撑不下去。
可恶！！！
姚天丰心中咒骂。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下，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如果自己再惊慌失措，那事情就真的没救了。剧烈的刺痛从身下传来，姚天丰不禁哀嚎一声。与零一样，他其实也受了伤，只是相比零要稍微好一些。刺耳的警报声还在耳边回响，一时间，姚天丰甚至有一种已经被包围的错觉。
接下来，该怎么办。
零说，要先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而且，自己又要怎么带着零从敌人的天罗地网中逃出去。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自己不可能像思念体那样无所不能。
到此为止了吗？
我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自暴自弃的想法充斥在脑海中，一瞬间，姚天丰几乎就要放弃希望。剧烈的痛苦笼罩着身体，姚天丰一动不动，他既是因为痛得动不了，也是因为根本没有行动的力气。怀抱中，零轻轻皱起眉头，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脚步声缓缓传来，姚天丰抬起脑袋。
“你是……”
“！？”刘凯挑起眼皮，他看着姚天丰和零浑身是血的样子。在他的肩膀上，野猫“喵”的一声。它竖起尾巴，明显是带着敌意。之前，为了找回艾因，刘凯和“咪咪”全力向这边赶了过来，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在他们抵达的时候，战斗已经告一段落。出事的地铁站已经遭到封锁。外面到处都是人山人海。
“无聊透顶，不过就是戒备稍微森严一点而已。用我的能力，随时都可以来去自由。”刘凯嘟囔道。他是当真打算硬闯。但他却被“咪咪”阻止。
笨蛋吗？你又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这是陷阱，你却一股脑儿钻进去，那不是自寻死路。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撤退？”
那当然不行，毕竟来也来了……总之，还是我先溜进去看看再说吧。
野猫“喵”的一声。它一个窜跃，径直朝着地铁站的方向冲去。刘凯只能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野猫重新归来，它蹲坐在刘凯身前。
里面没人？
“什么意思？艾因呢？”
没人就是没人。但我可以感觉到精神能量的残留。看起来，地铁站内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那么，难道是艾因……”
不知道，我能感觉到的，也就是那么多。不过，我倒是看到了秦风和罗斯菲尔德，他们两个似乎在跟“花环”交流。
“‘花环’？那么说，赵环宇也掺和进了这件事情。”
谁知道呢？但现在，我们的线索肯定是断了。除非你还打算去和秦风他们硬碰硬。
“咪咪”喵喵直叫。刘凯轻咬嘴唇。其实，打心底里，他是真的想要去和秦风当面对质。他想知道艾因在哪里，他也想知道，秦风之所以把自己引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也明白，这个时候冲出去找秦风，肯定是自寻死路。秦风，罗斯菲尔德，再加上“花环”，光凭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与他们同时对抗。为今之计，只有先隐藏起来，避避风头，然后徐图后计。
但这却是自己最不想做的。
刘凯紧握双拳，他强行克制住怒火。野猫目光凝重。
我可以感觉到附近有一个思念体。
“什么！？在哪里？”刘凯脱口而出，他的眼中一下子放出光芒。“咪咪”继续说道。
就在北边200米之外的小巷里。这个思念体精神能量十分虚弱，看起来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我们要去吗？
“当然要去了。”
你确定？也许，她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人。
“那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咪咪’，立刻出发，你来带路。”
刘凯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没有一点点犹豫。他甚至都没有问那个受伤的思念体是谁。而“咪咪”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立刻行动，很快，他们就抵达目的地。
……
结果，是她吗。
刘凯看着零受伤的样子。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违和感。在他的心中，零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她曾经以一己之力，几乎摧毁了整座梦之城。她也曾经和“狗头”合作，让激进派，自由派，安全局三大势力都闻风丧胆。甚至，刘凯的母亲，就是间接死在零的手上。但两人却病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从烟芸的口中，刘凯已经得知了零的身世。而且，两个月前，也是零替烟芸收尸。虽然对于思念体来说，这个尸体只是一尊躯壳，并没有任何实际价值。但在心中，刘凯依然对零抱有一点点的感激。毕竟，那个时候，也只有她，帮了自己。
但现在又怎么样呢。零躺在姚天丰怀里，她就像是一个受伤的普通人类女孩一样，美丽，但却孱弱。那发抖的身躯，就好像是一朵随风摇摆的花朵，随时都可能夭折。
刘凯拍拍脑袋，他努力让自己回归现实。另一边，“咪咪”却是发出“嘶嘶”的声音。很显然，她是对零是抱有敌意。因为，两个月前，零也参加了对自由派的攻击，并且造成了周正，林原纪美和“小哈”之死。对于“咪咪”来说，秦风和“狗头”当然是最大的敌人，但零肯定也脱不了干系。仇人相见，她的态度肯定好不到哪去。但“咪咪”也没有真的发起攻击。她只是摆出一副对峙的架势。
……姚天丰大口喘息。他看着刘凯，一瞬间，那浑浊的双眸，映射出难以言喻的情感。其中，有嫉妒，有埋怨，也有一点点的希望和期待。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刘凯看看姚天丰，他又看看昏迷中的零。时间仿佛凝固，片刻之后，刘凯首先打破沉默。
“需要帮助吗？”
“……”姚天丰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孩。而刘凯也没有多话，他只是做了个“跟上来”的手势。刘凯转身离开，野猫尾随其后。姚天丰注视着这一人一猫的背影。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追了上去。夜色朦胧，很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第二百七十章 迷局（十）
“这里是……”
“这里是我家。你们可以暂时呆在这里。”
“你家？”
“你也可以说是暂居地。反正，你们现在也无处可去。零也需要休息。对吧。”
刘凯这样说道。他向门口的柜子走去。而一旁的姚天丰却是一脸茫然，他挪动嘴唇，似乎是要说“谢谢”。零还躺在沙发上，她全身上下都包满了绷带。女孩的面色依然惨白，但她的呼吸却已经顺畅了许多。
她，毕竟还是活了下来。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刘凯耸耸肩膀。他拿出猫粮。另一边，布偶猫则是一脸警觉，她始终紧盯着姚天丰和零，就好像随时要动手一样。刘凯将猫粮倒进碗里，他大声嚷嚷。
“嘿，‘咪咪’，开饭了。”
“……”
“不要闹别扭了。你难道不想吃饭吗？你应该饿了吧。”
刘凯甩甩已经空掉的猫粮袋。“咪咪”眯起眼睛，她似乎是要抱怨着什么。但下一刻，她却是一个纵跃，直接跳到猫盆前。香喷喷的猫粮就在眼前，“咪咪”两眼放光，她仿佛马上就要扑上去。但是……
“喵”。
突然，一声猫叫从不远处传来。原来，几只野猫正趴在窗户上，它们可怜巴巴地看着“咪咪”猫盆中的食物。其中一只野猫，还是之前一路陪伴刘凯走过战场的。“咪咪”看向刘凯，刘凯耸耸肩膀。
“我知道了。我再开一包，行了吧。”刘凯回答道。他拿出一包新的猫粮，撕开之后，直接丢到窗外。外面的野猫立刻追了上去。它们还发出开心的叫声。另一边，“咪咪”也终于安下心来，她总算可以放心吃饭了。
……
姚天丰呆呆相视，面对此情此景，他已经不知道从何说起。此时此刻，距离他与刘凯会面，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前，众人在市中心偶遇。他们都处在军方的层层包围之中。刘凯邀请姚天丰一起逃走。姚天丰对刘凯并不信任。但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别的选择。结果，刘凯连续使用能力，很快，他们就逃出生天。
我是赌对了吗？
不，还不能这么说。虽然暂时是安全了，但还不知道刘凯到底是有什么目的。零虽然已经度过危险，但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而在她恢复之前，自己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必须。
姚天丰暗下决心。他全情戒备。刘凯也注意到了姚天丰的样子。他道。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们不利的。”
“……”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可以相信我的目的。我想要知道真相，我想要知道在那个地铁站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现在，知道这一切的，只有你们两个。”
姚天丰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却是渐渐软化。刘凯也不多话，他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鸡蛋，随即进入厨房，不一会儿，厨房中就传来锅碗瓢盆的撞击声。
……
我这样真的好吗？
就这样，一直在别人的庇护之下。无论是零，“狗头”老大，还是现在的刘凯。归根到底，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当然，作为一个普通人，也许自己做不到才是正常的情况。但毕竟，自己还是一个男人。
我，不想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示弱。
姚天丰抚摸胸口。一瞬间，他感到一股剧烈的刺痛。白天的战斗中，他也是受伤不轻。轻轻的声响从旁传来，姚天丰看向沙发。零还是闭着眼睛，但她的眉宇间却在微微颤动。
“零，你……”
“这里是……”零挣扎着张开眼睛。姚天丰大喜过望，他赶紧握住女孩的右手。
“太好了，零，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
姚天丰深深埋头，他肩膀颤抖。零略带疑惑地看着青年。
“你，为什么，要哭。”
“我……”
“真是笨蛋，我又没有死。”
“我知道，零。我知道的。”姚天丰轻轻点头。他将零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零没有拒绝。她长长叹息。
“是刘凯救了我们啊……他在哪里。”
他正在厨房，给你们两个烧饭。突然，“咪咪”的精神能量插入其中。零挑起眼皮，她看到布偶猫坐在自己床头。她刚刚把自己的午餐吃完。两人的目光互相交错，渐渐地，零输出精神能量。
你也是拟物型思念体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猫型的思念体。
那你还需要看得更多，孩子。另外，我是精神型，而不是拟物型。“咪咪”回答道。她毫不客气。零似笑非笑。
那你是刘凯的同伴吗？
如果你是一个思念体，那你就应该学会不要轻易使用“同伴”这个词。思念体之间是没有这种说法的。
是吗？但我倒认为，这个说法不错。虽然比不过烟芸和艾因，但归根到底，你们还是同伴。
零重新阖上双眸，她好像精疲力竭。而姚天丰则是一脸懵逼。“咪咪”注视着零的面庞。她知道，是零杀了周正和林原纪美，她也知道，零曾经是“狗头”的部下。而“狗头”，就是杀害小哈的仇人。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女孩现在如此虚弱的样子，她却是怎么都生气不起来。一阵阵香气涌上鼻腔，不知什么时候，刘凯已经走进房间，他手里还端着两盘炒饭。零睁开眼睛。
“是你救了我。”
“啊，但你不用道谢。酬劳的话，一个月之前，你已经算支付过了。”
“我也没想向你道谢。”零冷冰冰答道。她努力保持强硬，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显示出她现在真正的状态。刘凯不禁轻笑，他端起炒饭。但下一刻，他却是将盘子递到姚天丰手上。
“诶？”姚天丰眨巴眼睛，他似乎无法理解。刘凯轻轻摇头。
“零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能随便乱动。你总不会希望由我来喂她吃饭吧。”
“当然。当然应该由我来喂。”姚天丰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把夺过刘凯手中的饭勺。姚天丰轻轻盛了一口米饭，他递到零的面前。零皱起眉头，她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但到头来，她还是接受姚天丰的“好意”。姚天丰大喜过望，他赶紧又舀了一勺米饭。两人一个喂，一个吃，一时之间，倒是颇为和谐。
……
刘凯注视着姚天丰和零之间的“互动”。不知不觉，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咪咪”跳到刘凯肩膀上。
很像呢。
“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过去，你和艾因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咪咪”回答道。她的胡须微微颤动。刘凯的笑容渐渐凝固。
是啊，也许真的是这样。过去的自己，就和现在的姚天丰一样，一直追随着心中的女神，陪伴她，讨好她，期望她能够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现在想来，那样的日子是多么幸福，多么快活，自己多么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那一刻，永远不要前进。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东西。
我，已经不想再体验这种感受了。
刘凯的目光渐渐低沉，他不再去看零和姚天丰“亲昵”的场景。片刻之后，零终于吃饭完毕。她几乎是将整盘炒饭一扫而空。看到零食欲大开，姚天丰自然也是心中欣喜，但下一刻，他的肚子却也开始抗议起来。
“咕咕”。
“额。”姚天丰面色通红，他捂着空荡荡的肚皮。刘凯不动声色，他将最后一盘炒饭也端了过来。姚天丰瞪大眼睛。
“这样的话，你自己……”
“吃吧。”
“啊？但是……”
“我让你吃，你就吃。”刘凯艰难答道。他的声音好像是硬从嘴巴里憋出来的。姚天丰慌忙点头。他以风卷残云之势将盘子里的炒饭一扫而空。零挣扎起身。
“刘凯，想要问艾因的下落吧。”
“……”
“她还活着。”零答道。她也只说了这一句话。刘凯的视线渐渐凝聚。他悄悄按住胸口。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分叉（一）
零苏醒的同时，市政府，市长办公室。
“是吗，迪考斯不在了啊。”
“根据你的命令，我妥善的处理了他。”
“谢谢……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也许这才是最好的。毕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真正的活下去。”
赵环宇轻轻说道。他的话语一如既往的沉静。但那游动不止的视线，却不知道包含着多少真实。另一边，“花环”却是目光闪烁。
他在高兴吗？
或许吧。毕竟，没有了埃尔文-迪考斯，赵环宇也终于得到了自由。他将会成为梦之城独一无二的统治者，不再受到任何束缚。
但也许，也不仅仅只是喜悦。人在得到了某些东西的时候，也一定会失去一些东西。有得必有失，这是世界的定律，即使是思念体，也不例外。
“花环”轻轻垂头。此时此刻，距离她从地铁站归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夜色朦胧，灯红酒绿，梦之城的夜晚一如既往，来往的人流熙熙攘攘，谁都不会想到，就在两三个小时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时间流淌，过了好一会儿，“花环”再度开口。
“军方已经封锁了现场。对外则宣称‘事故’。”
“事故啊……有什么事故能够大到把军队都引出来，这也是活久见了。还有呢。”
“我和罗斯菲尔德，还有秦风，都见了面。”
“哦？他们两个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我告诉他们，迪考斯已经不在了。而他们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接受了？我还以为他们会反击的。”
“他们是思念体。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那艾因呢？”赵环宇突然问出说出这个名字。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花环”目光炯炯。
“他们放弃了。”
“不可能。秦风姑且不论，罗斯菲尔德对‘摇篮’可是有着很深的执念。之前，也是他和迪考斯联手，让艾因沉睡，企图重新打开通往高阶精神空间的通道。而现在，他就这样乖乖放弃了？”
“至少，他对我说，放弃了。”“花环”重复道。赵环宇目光锐利，他似乎是想要从“花环”脸上读出些什么。但到头来，他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赵环宇只能放弃。他看向窗外。点点的灯光缀满大地，渐渐地，赵环宇咧开嘴巴。
“是啊，如果他们真的放弃了，这样最好。罗斯菲尔德是原教旨派的领袖，秦风则是自由派的代表。在这场战争中，他们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如果他们真的愿意妥协，那我也不会斩尽杀绝。甚至，如果他们愿意帮我，我还会和他们共享权力。毕竟，他们是思念体，是我们的同胞。对于所有能争取的朋友，我们都要争取。”
“那就是说，还有不能争取的朋友吧。”“花环”这样说道。赵环宇似笑非笑。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争取。王成杰，‘狗头’，还有刘凯，他们三个肯定是我们的敌人。王成杰一边，安全局的主力已经全灭。他的威胁应该会小许多。至于‘狗头’，那个家伙向来难以捉摸。但这一次，他肯定也是吃到了教训。短时间内，我觉得他不会再出来。所以，我们现在最大的麻烦，反而是刘凯。在这场战斗中，他毫发无损。同时，他也会继续追寻艾因。而只要他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总有一天，他还会站在政府的对立面。”
“站在政府对立面……是站在你的对立面吧。”
“那都是一样的，‘花环’，这都是一样的。”赵环宇回答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光。而“花环”则是轻抿嘴唇。作为赵环宇的心腹，她对这场战斗的来龙去脉心知肚明。为了引出赵环宇，王成杰绑架了陈彩华，因而引发了之后所有的事端。而赵环宇也是将计就计，他利用王成杰，将罗斯菲尔德和秦风引了出来。之后，又利用“狗头”，将迪考斯本人钓上了钩。最后，王成杰，迪考斯，“狗头”，全都损失惨重。算来算去，只有赵环宇得了大便宜。
真是漂亮的计划。
“花环”心中赞叹。对于赵环宇的计谋，她真心感到佩服。但另一方面，她也莫名地感到不安。赵环宇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他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赵环宇说道。
“艾因呢。”
“没有变化。还是在老地方。你也知道，以现有的技术，我们不好强行移动‘摇篮’。”
“那她还能醒过来吗？”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根据我的感知。我觉得她在之前接受过精神能量的刺激。虽然暂时看不出来，但只要有一个契机，她应该会醒过来。”
“那你能让她醒过来吗？我的能力与你的能力结合在一起，这应该不是不可能的。”
“你是说，要从根本上，改变艾因的意志。让她变得和我一样？”“花环”反问道。一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光。而赵环宇也没有回答，他只是按住“花环”的肩膀。“花环”身体一颤，她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要避开赵环宇。但到头来，她却还是被老老实实抓住。赵环宇微微靠近，他亲吻着“花环”的额头，他的呼吸是如此香甜，如此安稳，仿佛只是让人稍稍感知，就会怦然心动。“花环”挣扎了一阵，但很快，她就索性自暴自弃，靠在赵环宇的胸口。
已经，回不回去了。
我的意志，早就已经不属于自己。
我，是他的人。也是只属于他的人。
这就是我的选择。
哪怕是错误的选择也好。
“花环”轻轻磨蹭着赵环宇的胸膛。她的脸颊不自觉地泛出红晕。赵环宇将“花环”拥入怀中，他轻轻抚摸着“花环”的头发。那温柔的动作，就好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但他那锐利的视线，却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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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花环”离开赵环宇的办公室。她回眸望去。房门缓缓关上，赵环宇站在窗前，他独自看向窗外。那孤独的背影，是如此苍凉，却又是如此的坚定。
然后，“砰”的一声。
房门关上，一切，都画上句号。
“花环”怔怔相视，她看着黑洞洞的房门。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房门隔绝，但“花环”却还是不自觉地去感知赵环宇的精神能量。脑海中，赵环宇的精神体依然是那么柔和，那么坚定，他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今天战斗的影响。
但是，还是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
“花环”缓缓扭头，她转身离去。路过的市政府工作人员都对她点头哈腰，他们都知道，“花环”是市长面前的“红人”，是绝对得罪不起的。“花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桌上的文件已经堆积如山。作为名义上的市长秘书，替赵环宇处理这些杂务，这也是她的工作。同时，也因为几个小时之前，她出差在外，这些差事也就遗留了下来。如果放在平时，“花环”一定会三下五除二，快刀斩乱麻地将这些工作全部“解决”掉。但在这个时候，她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坐在办公桌前，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接下来，赵环宇会怎么做呢？他既然已经掌握了最高权力，理论上来说，只要剿灭最后的反叛者。这场战争就会彻底结束了。而他的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刘凯。刘凯，艾因的本体，唯一能够使用精神能量的人类。理论上来说，赵环宇本不应该将他当成敌人的。不管刘凯到底有多么强，归根到底，他还是不可能与真正的思念体相提并论。另一方面，他与艾因也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如果刘凯死了，艾因也不可能独自存活，她极有可能失去精神能量的来源，香消玉殒。
但即使如此，赵环宇还是要杀了刘凯。
因为，他不想让艾因的心中还有别的男人。哪怕，这会导致艾因本身的毁灭。
得不到的东西就要统统毁掉，这就他的作风。
真是，毫无意义。
“花环”双手交叉。她的嘴角仿佛浮现出一丝笑容。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她的表情就重新严肃起来。
赵环宇是在玩火。将刘凯视为敌人，然后孤注一掷，但他实际上不需要这么做的。只要稳扎稳打，他就可以很轻松地控制局面。但他却选择冒险。他可能是对自己充满信心，也可能是觉得刘凯根本不值一提。但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事情。刘凯能够几次从战场上死里逃生，这就不是单纯的“运气”所能解释。
所以，必须留下后手。
不仅仅是为了赵环宇，也是为了自己。
“花环”阖上双眸，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诡异。但她却没有发现，在遥远的地方，赵环宇的精神能量却已经悄然消失。雷声阵阵，不知不觉，厚厚的阴云，已经笼罩整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