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选择（六）
“轰隆”。
巨大的钻头冲天而起。一刹那，地面塌陷，整座仓库的房顶都被击穿。建筑坍塌，躲在附近的安全局士兵都是措手不及，他们要么是被废墟掩埋，要么就是整个人都掉了下去。“空灵”从钻地机中跳出。他吹响口哨。
就是现在！！
如潮的人影突然从地底涌出，他们都是“空灵”的傀儡，他们撕咬着，咆哮着，向着安全局士兵发起冲锋。而安全局这边刚刚遭到袭击，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结果就遭到敌人下一波攻击，一时间，形势一片混乱。
……突袭吗。
那些可恶的思念体。
王成杰按住脑袋。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前，他千算万算，为敌人可能的战术做好了一切准备。但他却没算到敌人会从地底发起进攻。现在，己方的计划已经被完全打破，战场进入乱战。自己不得不重新思考战术。
不过，我还没有输。
王成杰“嗖”的起身。他环顾四周。不出所料，安全局已经开始反击。他们的士兵素质更强，在经历了初期的混乱之后。他们很快恢复常态。另一方面，激进派似乎也没有全力以赴。至少，那个“飞虎”，还没有出现。
那么，他们一定还留着后手。
王成杰目光炯炯，他和穆埃尔-哈桑互看一眼。两人都是心领神会。“空灵”站在钻地机顶端，他眺望远方。
第二波，来了。
“嗖嗖”，第二波炮弹接踵而至。这一次，“飞虎”是直接“创造”了重炮。愤怒的火焰肆虐着大地，一瞬间，安全局士兵和“空灵”的傀儡全都被大火吞没。很明显，激进派是打了一个时间差，他们利用两波火力轰炸，再加上“空灵”从地下的突袭，一下子将安全局的普通兵力消耗大半。而自己这边只损失了一些傀儡，双方的损失比完全不成比例.
硝烟消散，十五分钟之后，第二波的轰炸戛然而止。战场上，满地都是鲜血与残骸。“空灵”环顾四周，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傀儡”已经接近全灭。飞虎”单手抓着篮球，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出现在“空灵”身边。
“怎么样。”
“还好吧。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也的确将人类部队全部扫空了。”
“那，找到‘毒药’了吗？”
“还没有。”
“还没有？但安全局那帮家伙不是一直都在保护这座仓库？虽然因为精神屏蔽的关系，我们感觉不到仓库里面的状况，但是……”
“但是，‘毒药’的确不在这里，我没有感觉到他的精神能量。”
“那么说，我们其实是被耍了。这只是一个陷阱。不过，也无所谓，只要能抓住王成杰，也没有问题。”“飞虎”喃喃说道，他捏住手中的篮球。硝烟渐渐散去，王成杰和穆埃尔-哈桑的身影若隐若现。燃烧的气味刺激着鼻腔，周围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
杀气弥漫，双方静静对峙，一个个人影在四面八方攒动，他们有的是幸存下来的安全局探员，也有“空灵”的傀儡。哭丧与嚎叫在耳边回荡，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采取行动。
因为，他们没法行动。
“飞虎”左右环顾。他看到王成杰和穆埃尔-哈桑严阵以待。毫无疑问，自己的两波突袭取得了成功。安全局的防御阵型已经四分五裂。但另一方面，就最终目标而言，自己还没有任何进展。“飞虎”问道。
“王成杰，‘毒药’在哪里。”
“……”
“不想回答吗？那我换一个问题。龙世真在哪里。他为什么没有跟在你的身边。”
“我不记得要对敌人回答问题。”王成杰回答道。他抓住手中的配枪。对面的“空灵”立刻就要动作，但他却被“飞虎”阻止。“飞虎”继续说道。
“王成杰，把我们引到这里，这就是你的计策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还真的得逞了。不过，如果这个计策无法起到作用，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你的部队已经完全崩溃。而你在外围的那些散兵也被我们一一歼灭。从战术的角度，你其实已经失败了。”
“我倒不知道与思念体战斗，常规兵力会有什么用。”
“是没有什么用。但现在，你这边只有穆埃尔-哈桑一个人，而我这里则是有两个人。思念体对思念体，二比一，怎么看都是我占优势。而且，‘狗头’也随时可能赶来。眼下，梦之城已经乱成一锅粥。赵环宇肯定是暴跳如雷。就算你这次能够侥幸生还，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飞虎”耸耸肩膀。他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王成杰默不作声。他知道，“飞虎”是在虚张声势，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逼迫自己动摇。但自己又怎么可能被这种程度的威胁压倒。“飞虎”和王成杰互相注视。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来回交错，就好像是在试探彼此的内心。王成杰虽然只是个人类，但因为受到烟芸的庇护，他也和刘凯一样，也能够屏蔽思念体的窥视。“飞虎”的眼皮微微抖动，面对王成杰的铁板一块，他似乎也有点被压制住了。一旁的“空灵”也意识到了同伴的窘境。他心念一动。
“啊啊啊！！！”一瞬间，三个傀儡同时冲出，他们从三个方向向王成杰包围上去。由于事出突然，周围的安全局探员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眼睁睁看着局长陷入到危险之中。王成杰不为所动，他只是屹立在原地。说时迟，那时快，“噌”的一下，一道黑影横空出世，一刹那，三个傀儡同时倒下。
“穆埃尔-哈桑。”“飞虎”心中一凛。而王成杰则是面露得意。在安全局的各位思念体中，哈桑肯定是最为低调的一位。不比迈克-欧文斯的快意恩仇，也不比龙世真的运筹帷幄，更不要说烟芸的绝代风华，哈桑平时更喜欢隐藏在幕后，从事更加具体，但也更加不为人所知的工作。这也是因为哈桑天生的秉性。哈桑的本体，是一位典型的中二病患者，他整天想着成为历史第一杀手哈桑-萨巴赫。结果在进入“摇篮”系统之后，他也就把这个梦想一如既往的保留了下来。作为强化型思念体，哈桑的战斗力极为强悍。尤其是在潜伏行动，情报收集方面，他甚至还在公认天才的烟芸之上。更加难得的是，除了暗中行动之外，哈桑正面的战斗力同样可观。靠着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和战斗直觉，他很容易就能控制住战场全局。而他的敏捷和柔韧性，甚至可以称得上当世第一。虽然不如塞尔玛-金，“暗影”这样的肌肉猛男那般显眼，但他也是最顶尖的强化型思念体。
哈桑挡在王成杰面前，他那锐利的视线，就好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横扫过眼前的一切。一时间，“飞虎”和“空灵”都不敢动。王成杰竖起食指。他挪动嘴唇。
“动手。”
“嗖”，哈桑猛冲而出，他直接从正面逼向敌人。“飞虎”和“空灵”一时茫然，他们虽然都是大名鼎鼎的战将，但若论近身肉搏，这却不是他们的专长。转眼之间，哈桑已经逼到身前。“空灵”赶忙跳开，而“飞虎”则是急中生智，他捏住手中的银行卡。
能量，涌现。
“！！”哈桑眼睛瞪大，一瞬间，一面防暴盾牌从天而降，直接砸在哈桑面前。“咚”的一声，大地震动。阵阵的余波向外扩散，哈桑被迫后撤，他虽然速度奇快，但若论绝对杀伤力，却是与“暗影”和塞尔玛-金相差甚远。如果换成那两位强化型思念体，这点程度的防御，一脚就可以踹飞了。“飞虎”逃过一劫，他立刻退后。
很好，先争取到一点时间。接下来，只要稳下阵脚，自己这边肯定还是占据优势。自己有数量优势。即使常规战力，自己这边剩下的应该也比对方要多，“空灵”的傀儡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但他还是保留了一些残留。现在，残存的傀儡正潜伏在战场外围，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发起攻击。
但是……
“飞虎”张大嘴巴。他惊讶地发现哈桑已经从视线中消失了。刚才，为了阻挡哈桑的攻击，“飞虎”被迫使用能力，“创造”出盾牌。这么做，的确是迟滞了对方的步伐，但另一方面，却也遮蔽了自己的视线。乘着这一瞬间混乱，哈桑高速机动，他一下子甩开了敌人。“哐当”一声，盾牌消失，“飞虎”的目光渐渐凝聚，他只看到王成杰面带微笑地站在远端。
……这个家伙。
“后面！！！”“空灵”突然大吼。“飞虎”猛地回头，哈桑的身影一下子占据整片视野，刀光一闪，锋利的金属逼近眉心。“飞虎”条件反射，他掷出手中的篮球。
“轰”。
爆炸冲天，“飞虎”和哈桑的身影淹没在黄尘之中。滚滚的浓烟笼罩世间，一时间，战场上都是一片飞沙走石。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选择（七）
硝烟渐渐散去，灿烂的阳光照耀而下。混沌之中，两个人影遥遥对峙。“飞虎”和穆埃尔-哈桑紧盯着彼此，两人都是身上带伤。刚才，“飞虎”和穆埃尔-哈桑拼死一战，两人你死我活，都没有留手的余力。但他们却被突入其来的精神能量干涉，被迫停止攻击。
……一只破破烂烂的篮球正躺在地上。这只篮球，曾经是安全局大将迈克-欧文斯的“武器”。而篮球本身同样也是拟物型思念体。它曾经和欧文斯配合，为安全局立下赫赫战功。但在欧文斯死后，这只篮球却被“狗头”带走，之后又转赠给“飞虎”和“空灵”。但也因为失去同伴的关系，这只篮球完全封闭了自己的精神（至少“狗头”是这么说的）。在平时的时候，它和普通的篮球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它毕竟还是思念体。
“飞虎”一直尝试着与这只篮球进行交流。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成果。而这一次参加战斗，他之所以将篮球带在身边，多少也是带着某种迷信。但这种迷信竟然也起到了一点作用。刚才，“飞虎”遭到穆埃尔-哈桑的偷袭，俨然千钧一发。他在下意识中用篮球作为盾牌，挡在自己和哈桑的中间。而篮球自带的精神能量也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伴随着精神能量的暴风。一瞬间，两人同时跳开。而这就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
……
王成杰拧起眉毛。他看着对面的篮球。毫无疑问，这枚篮球，就是欧文斯的搭档，同时也是过去安全局的同伴之一。但在迈克-欧文斯死后，这只篮球也是不知去向。但现在，它却在“飞虎”手里。换言之，当时，迈克-欧文斯战死的时候，“飞虎”极有可能就在现场。就算他不在，这件事情肯定也与激进派有关。
果然，自己想得没错。当初杀死欧文斯的不是烟芸。敌人是想用这种方式，挑起安全局和中间派的内斗，好渔翁得利。王成杰心中说道。他和穆埃尔-哈桑互看一眼。但眼下，这个真相却对局面于事无补。刚才的战斗，王成杰其实已经赌了一把。现在的情况对安全局不利。虽然自己已经尽可能做好准备，但面对思念体，这些准备终究无用。因此，王成杰就把所有筹码都押在了穆埃尔-哈桑的拼死一击上。虽说“飞虎”和“空灵”也是思念体，但他们一个是创造型，一个是精神型，单论近身肉搏，他们肯定不如强化型的哈桑的。因此，王成杰的算盘，就是让哈桑直接进入近战，然后期望在混乱之中，依靠偷袭，一击制胜。
但是，这个谋划，终究还是失败了。
王成杰摸着手枪，他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危急关头。眼下，安全局在常规兵力上已经不占优势，而在偷袭失败之后，自己也失去了反击的本钱。双方的思念体数量是二比一，长期对峙下去，自己肯定没有胜算。
但是，她，还在。
如果她真的在这里，一定会采取行动。既然如此，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争取时间。
因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因为，我了解她。
王成杰下定决心。他屹立不动。穆埃尔-哈桑频频眉目示意，他让王成杰准备撤退，但王成杰却是轻轻摇头。“飞虎”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他和身旁的“空灵”互看一眼，两人缓缓行动，彼此间形成一个掩护。气氛一点点紧张，双方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但他们又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始终维持着试探的状态。一时间，场面陷入僵持。
……
艾因站在高处，她不为所动。精神能量的漩涡正在空气中扩散，刘凯抱住身躯，他只感到身子莫名发抖。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至少还没死人吧。‘飞虎’，‘空灵’和哈桑都还活着。他们的精神能量依然健在。”艾因回答道。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刘凯心头一沉。他知道，艾因说的“没死人”，指的是思念体，而不是人类。战场上那么大的阵势，如果没有出现死伤，那才是见鬼了。
果然，艾因还是会将人类和思念体分开对待呢。但这也在情理之中。刘凯不自觉地向烟芸看去，他总觉得烟芸应该不会不把人当人看。但仔细想来，这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烟芸也是思念体。归根到底，思念体和人类，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也无所谓吧。
只要在她心目中，“我”是不一样，这就已经足够了。
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刘凯轻轻叹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种问题。简直就像是花痴一样。另一边，烟芸正趴在远处，她与艾因相隔几十米，两人之间互为犄角，视线几乎覆盖整片战场。烟芸也举着望远镜，她眺望着远处的战局。在视线中，她可以看到王成杰正陷入险境，她也可以看到穆埃尔-哈桑正在以一敌二。烟芸看到，昔日的同事一个个在地上痛苦呻吟。他们都是在之前的攻击中受伤的。很多人都已经奄奄一息。烟芸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情。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就是怦怦直跳。
难道，我还是忘不了王成杰吗？
也许不是吧。只是，安全局或许不能算是自己的朋友，但自己却也与他们中的很多人熟识。而这些人，很多都已经倒在了这里。明哲保身是一回事，但眼睁睁看着昔日战友落入险境，但自己却什么都不做，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人。
烟芸的目光渐渐凝固，她紧紧抓住口袋中的“隼鹰”。刘凯爬到黑发女孩身边。
“烟芸，你想去救王成杰吗？”
“……”
“烟芸，我不会阻止你的行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但是，从理性的角度来说，现在出去，对我们未必有利。”
“谁管这些呢。而且，之前你不也支持我去救陈彩华了吗？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别说你对我的恩情根本不是滴水之恩那么简单。如果你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就尽可能大胆去做。我会支持你的。”
刘凯这样说道。烟芸惊愕地看着身旁的青年，渐渐地，她的嘴角浮现出笑容。
“谢谢你，刘凯，但我建议，未来，你最好不要当面对一个女孩子说这些话。”
“啊？为什么？”刘凯傻乎乎问道。但当看到烟芸笑盈盈的面孔时，他的面孔一下子像火烧一样。毕竟，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像告白了。刘凯急忙说道。
“抱歉，烟芸，我不是有意的。其实我……”
“没问题，其实，我也并不讨厌你这样说。只是，艾因肯定会生气的。”烟芸淡淡答道。她的笑容稍纵即逝。刘凯呆呆注视着眼前的女孩，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冰冷呢。明明她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更加好看。刚才，她对自己露出的笑容，就好像荒漠中刮过的一丝新风，浸润着自己的心头。
大概，永远不会忘记吧。
我，也不想忘记。
“艾因才不会生气呢。”刘凯嘴巴嘟囔，他的声音轻的可怕。烟芸挑起眉毛。刘凯鼓起勇气。“艾因才不会生气呢，烟芸。我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烟芸，是你教我战斗的方法，也是你帮助我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们最后会是什么结局，但我肯定是认真的。我……”
“不用说了。”
“！？”
“刘凯，不用说了。你不应该对我说这些话。”烟芸回答道。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战场上。刘凯轻咬嘴唇。他欲言又止。
……
艾因一动不动，她当然知道刘凯和烟芸在说着悄悄话，甚至她都可以猜到刘凯在说些什么。但她也懒得去窥探刘凯的内心了。艾因向北方看去。那里是与战场相反的方向，现在一片寂静。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总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就要来了。
艾因，怎么了。你注意到了什么吗？烟芸的精神能量涌入脑海。艾因愣了愣神，但很快，她就将自己的精神能量重新传输回去。
有人正在接近。
是谁。
是周正和林原纪美。
周正和林原纪美？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大概是秦风叫他们来的。之前，我就感觉到我们一直处于被监视的状态。
秦风啊。烟芸心中喃喃。她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从现实来说，秦风会从暗处监视自己和艾因，这在情理之中。毕竟，对于中间派来说，自己和艾因就是两张鬼牌。虽然秦风不愿意再和自己扯上关系，但他也会担心，万一自己和艾因被安全局，或是激进派抓到之后，会反过来对中间派造成不利。所以他才会采取这种外宽内紧的谋略。
但现在又怎么样呢。通过远方的炮火声，烟芸已经得知市中心情况不妙。但如果只是这样，也不至于让秦风仓皇出逃。而现在，周正和林原纪美找上门来。这只能说明战场的状况已经恶劣到了极点。
“看起来，情况真的不妙呢。”烟芸喃喃说道。她抓住口袋里的“隼鹰”。刘凯眨眨眼睛。
“烟芸，怎么了？”
“有其他人来了。”
“其他人？”刘凯反问道。他明显还没有进入状态。但烟芸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和艾因遥遥相视。两人相隔几十米，但彼此的精神却好像近在眼前似的。渐渐地，烟芸眼睛瞪大。
……不会吧。
烟芸瞬时扭头，她看向刘凯（艾因其实也在看，只是因为距离较远，刘凯没有注意到）。刘凯一脸懵逼。他道。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嗡”的一声，一刹那，熟悉的精神能量笼罩天空，所有人的脑海都是一阵耳鸣。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选择（八）
数分钟前。
“就是这里了吗？”
周正操纵方向盘，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工业区。此时此刻，距离他们从天使庄园逃出来，已经过去将近2个小时。由于“狗头”等人的攻击，中间派损兵折将。他们的老巢被一锅端，作为交通工具的直升机也被摧毁。更糟糕的是，他们的同伴，秦风，布偶猫“咪咪”，以及哈士奇“小哈”，全都不知去向。
林原纪美坐在后排，她温柔地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她的儿子和女儿正在沉睡。他们之前刚刚失去了父亲，失去了爷爷奶奶，现在正处于极度悲伤的状态。这也让他们多少有一点精疲力竭。
连小孩子都精疲力竭，这也可以看出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么糟糕了。
林原纪美心中喃喃。她的表情温柔似水。其实，她现在的悲痛一点都不比孩子们小。为了维持这个家，林原纪美付出了许多牺牲。为了家人，她甚至执意与自己的同胞划清界限。离开天使庄园，与中间派一刀两断，电话不接，人也不见。从某某种程度上说，这就是社会性死亡（以思念体的角度）。这就好像一个人类，拒绝进入人类社会，反而整天和猫狗为伍一样。但林原纪美还是这么做了。她也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家人更加重要。
但这个选择，真的正确吗？
林原纪美心中摇头。就在两个小时之前，她的家遭到激进派余孽袭击。公公婆婆在第一波攻击中死亡。而林原纪美的老公，完全不顾及妻子的苦口婆心，在已经完全没救的情况下，硬是冲进火海中救人。而林原纪美也只能拦住想要追上去的孩子们，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走向死亡。
这就是人类。
这，也许就是报应，妄图堕落为人的报应。
到头来，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什么都没有。
林原纪美深深埋头。她仿佛陷入到无限的沮丧之中。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就重振旗鼓。毕竟，作为思念体，一味的沮丧可不符合她的性格。周正轻踩油门，他驾驶轿车，一点点向前滑行。
“真是奇怪。怎么那么安静。市中心的战斗完全没有延伸到这里。”
“这理所当然，工业区与市中心的商业区完全是两个概念。如果我是‘狗头’，我也不会攻打这种地方。”林原纪美回答道。周正耸耸肩膀。
“也许吧。但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才能找到烟芸和艾因她们。我虽然从秦风那里得到了她们的大致位置。但工业区那么大，如果真的一个个找，恐怕也会相当困难。”
“只要她们还在，我们总能找到。我现在倒更担心敌人追过来该怎么办。”
“如果他们真的追过来，那我们也只有全力反击了。最好在这之前，就与烟芸她们会和。烟芸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思念体，有她在，我们一定能够渡过难关。”
周正轻咬牙关。他明显是在自我鼓励。眼下正是非常时期，烟芸尚且自身难保。她又有何德何能，可以保护大家的安全。
但是，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
轿车在工业区内缓缓开行。为了避免引发太大的动静，周正始终将速度压在相对较低的范围。周围一片寂静，但周正却已经紧张到极点，他左顾右盼，好像敌人随时都可能出来一样。林原纪美眯起眼睛。她感到有点不太对劲。
安静，太安静了。这里是人类最大的都市。哪怕是被废弃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而且，相比这种异样的宁静，自己更感到一种危险。这种危险并非浮于表面，而是作为思念体，真正意义上的直觉。
林原纪美的心头渐渐沉下，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作为精神型思念体，林原纪美并不是特别擅长感知，但她却可以很明确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接近。车轮还在滑行，两位思念体就好像是一片汪洋中漂泊无助的遇难者，等待着下一波海浪的袭来。
然后，真的来了。
“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冲天而起，一瞬间，林原纪美和周正同时抬头，他们望向南边。“隆隆”的爆炸声由远及近，林原纪美的两个孩子顿时惊醒。
“怎，怎么回事。”
“这里是哪里？”
“妈妈？”
孩子们都是面露惊恐。他们一窝蜂地窜进母亲怀里。而林原纪美则是赶紧抱住他们。周正牙齿发颤。
“那是战斗的声音吧。好像距离不是很远，也就十公里不到。对方是谁？”
“不知道，那么远的距离，我也感觉不清楚。但很明显，是有人在使用精神能量。”
“那么，就是思念体了。”周正喃喃说道。他和林原纪美互看一眼。两人都知道，自己眼下处境尴尬。站在自己的角度，肯定不应该加入这场战斗。但很有可能，烟芸和艾因她们就在战斗中。而自己之所以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和她们会和的。
那么，到底要不要继续前进呢。
周正和林原纪美的脑海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战斗的声音越来越近，周正挪动嘴唇。
“林原，我们……”
“喂，周正那个是……”林原纪美张大嘴巴，她指着窗外，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周正顺着林原纪美的视线看去，一瞬间，他的眼神也同时凝固。
“不会吧。”
一个女孩正站在高处，她身穿风衣，从上俯瞰着下方的大地。在人类眼中看去，她是那么的瘦小，那么的孱弱，好像随时可能会被狂风卷走一样。但在思念体看来，这个女孩的精神能量却是如此庞大，如此“魁梧”，她就仿佛是万物灵长之源，矗立于这个世界之上。
是她。
……
零目光扫过。就如周正和林原纪美发现她了一样，她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两人。但她却没有采取行动。时间仿佛凝固，周正舔着嘴唇，一瞬间，他紧握住方向盘。
“走了！！！”
“！！”林原纪美猛地一惊，她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周正已经猛地踩下油门。“轰”的一下，轿车启动。后排位置上，两个孩子都是吓了一跳。他们“哇”的大叫，但很快，他们的声音就被引擎的轰鸣声吞没。零瞩目远眺，她看着轿车扬长而去。
……
“就这样放走他们，好吗？”姚天丰走到零的身后。之前市中心混战的时候，他们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直到“狗头”发现中间派的踪迹之后，他们才一路追了上来。零微合双眸。她轻轻摇头。
“让他们去吧。他们是中间派的人，他们会带我们找到烟芸和刘凯。‘狗头’就是为了让他们带路，所以才会放他们走的。”
“但现在，战场就在这里，也根本不需要他们带路了。而且，如果真的让中间派会和，对我们的威胁不是更大？”姚天丰反问道，但当看到零那不屑的眼神时，他立刻就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零回眸望去，她注意到，又有一些散落的精神能量从北边进入工业区。他们都是处于亢奋状态。
“狗头”……终于来了吗。
那么，我也要加快速度了。
零下定决心，她几个纵跃，就从房顶跳下地表。姚天丰赶紧追赶，但他又不能像女孩一样直接跳下去。结果只能在楼梯上狂奔。姚天丰看着女孩的身影越来越远。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再也追不上了。但就在这个时候……
停滞。
一瞬间，零停下脚步。她合上双眸。姚天丰气喘吁吁，他跑到女孩身边。
“零？你想做什么……该不会！！！”
姚天丰猛地一愣。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姚天丰赶紧捂住自己的脑袋。零深深呼吸，她单手指天。不知不觉，力量的漩涡悄然形成，一刹那，风暴扩散，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吞噬了一般。
第两百章 选择（九）
“哇！！！”
周正按住脑袋，他第一时间踩下刹车。刺耳的摩擦声穿过耳膜，滋的一声，周正脑袋一沉，他整个人差点就被直接甩出去。精神能量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周正只感到自己的大脑好像被针刺一样。
……是那个家伙。
毫无疑问，这正是零的精神攻击。但其实，她也只是单纯的将自己的能量释放出去。但因为她的力量来自“摇篮”，哪怕只是这种程度，也足够造成杀伤了。现在的工业区，所有人中，就周正和林原纪美距离零最近。而当零施展能力之后，他们受到的冲击也是最大的。若非思念体本身拥有超强的精神能量，他们说不定已经被一波带走。
但是，如果不是思念体的话……
周正大口喘息。精神能量的波涛还在继续，但或许是因为力竭的缘故，这股力量似乎正在减弱（零毕竟还是人类的肉体，而人类不可能像机器一样，无限制地将力量最大化）。周正看向后排，他想看看林原纪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毕竟，林原纪美还带着两个孩子。他们虽然因为有一个思念体母亲，因而对精神攻击更有抵抗力。但像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还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抗得了的。
大概是不行了吧。周正心中说道。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下一刻，他的眼睛却是一下瞪大。在后排，两个孩子已经晕倒。他们都是口吐白沫，但另一方面，他们的精神能量却依然健在。虽然饱受冲击，但整体的架构没有任何问题。林原纪美抱着自己的孩子，她低垂着头，身子不断颤抖。周正张大嘴巴。
“林原纪美，难道你……”
“快点走！！！离那个恶魔越远越好！！！”林原纪美大声怒吼。她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周正心头一动。他可以感受到林原纪美的精神能量正处于极度衰弱状态。与其他思念体不同，林原纪美的能力主要是“治疗”。刚才的瞬间，她将自己所有的精神能量，全部放在了“治疗”两个孩子身上。正是靠着她的决绝，两个孩子暂时保住了性命。而代价就是自己精神能量的大幅度消耗。大概，林原纪美的寿命，也折损了将近几十年吧。
但是，这也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
“周正，快点，快点逃跑。找到艾因和烟芸，或者，找到刘凯。那个家伙可以阻挡零。我的精神能量也是有限的。如果再过几分钟，我就没办法保护这两个孩子了。”林原纪美艰难说道。她的声音好像是从嘴唇里硬挤出来的一样。周正赶紧点头，他踩下油门。刺眼的阳光照耀而下，而在不远处，精神能量的余波依然缭绕不绝。。
***************
“嗡。”
刺耳的尖鸣响过脑海，刘凯赶紧捂住耳朵，他的脑子仿佛正在沸腾。相比之下，艾因和烟芸虽然也感受到精神能量的攻击，但她们的抵抗力明显就要强上许多。精神能量的漩涡逐渐扩大，在远方的主战场，所有的人类都在咆哮，甚至连“空灵”的傀儡都不例外。在这个瞬间，他们忘记了命令，忘记了战争，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他们只感到脑子炸了一样。
是那个红瞳女孩。
刘凯猛地瞪大眼睛。在他的脑海中，一个月前，两人最后对峙的情景一闪而过。刘凯奋力起身，他与身前的艾因面面相视。一瞬间，艾因明白过来。
“喂，你要干什么！！快点住手。”金发女孩赶紧出言阻止。但她却是来不及了。刘凯合上眼睛。他将自己的精神聚集在一点。
空间，生成。
“嗡”，噪音轰鸣，一刹那，所有人的耳朵都好像聋了一样，精神的屏障瞬时生成，零的精神能量一下子就被阻隔在外。瞬时之后，屏障消失，曾经汹涌而来的精神能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是大口喘息，他们好像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刺眼的阳光重新照耀，刘凯长长叹息，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无限舒畅。精神能量的余波正在自己身边环绕，在这个瞬间，他仿佛站在世界的中心，无人匹敌。
她，来了。
我，还可以战斗。
我，还没有输。
刘凯深深垂头，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烟芸轻轻叹气。她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无奈。艾因怒气冲冲，她一个健步冲到刘凯面前。
“你在干什么，你是疯了吗？你这么做，会把自己的位置暴露出去的。”
“啊，我知道。”刘凯喃喃回答，艾因顿时恼火，她又要骂人。烟芸开口道。
“算了吧，艾因。人类总有无法退让的时候。哪怕是是为了再无聊不过的理由也罢。”
“但是，烟芸，刘凯他……”
“刘凯也是一个男人嘛，既然木已成舟，多多少少，你也理解一下他吧。”烟芸耸耸肩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刘凯顿时感恩涕零，但当看到艾因怒气冲冲的表情，他的豪情顿时消失无踪。烟芸问道。
“艾因，有多近。”
“大约在北边3公里的位置。”
“那零发现我们了吗？”
“嗯，拜某个白痴所赐，就算之前我们可能躲得过去，现在也不可能了。因此，我的建议是立刻撤退。3公里的话，应该还可以为我们争取1分钟……不，半分钟。花半分钟逃跑，应该足够了。”
“那就这样吧。”烟芸喃喃说道。其实，她的心中还是留着一点遗憾。如果能与零再见一面，如果能够和她好好解释，化敌为友的话，那么……
但那是不可能的。
已经，回不回去了。
烟芸轻轻摇头，她抛去杂念。艾因和烟芸同时启动。而刘凯的动作却是慢了一拍。他踉踉跄跄，勉强跟上两个女孩的步伐。三人一路狂奔，很快，他们就来到安置丰田轿车的地点。轿车就在眼前，刘凯气喘吁吁，他的眼中露出曙光。
很好，再加把劲。马上……！！！？
一瞬间，刘凯发觉不太对劲。不知为什么，烟芸和艾因都已经了下来。她们惊愕地看着轿车。刘凯也停下脚步，他一脸迷惑。艾因问。
“刘凯，你没看到吗？”
“看到？看到什么？”刘凯反问道。艾因和烟芸都是挑起眉毛，突然间，她们反应过来。
“糟了！！！”艾因脱口而出，她赶紧向刘凯身边冲去。另一边，烟芸也同时启动。剧烈的精神能量一闪而过，“砰”的一声，一瞬间，孤独的枪声在空气中回荡。
******************
几公里外。
“感觉到了，敌人在南方五公里的地方。藏在一个工厂区。”
“你怎么知道的。”
“是刘凯，他回应我了。烟芸也和他在一起。他们，正等着我呢。”
零的嘴角微微翘起，她难得露出笑颜。女孩放下右手，在她的手掌心间，精神能量的余波正一点点散去。姚天丰注视着女孩，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刚才，因为距离零够近，他躲过一劫。当然，这也是因为零注意能量释放范围的缘故。事实上，零对精神能量的控制，已经达到神乎其技的地步。在一定范围内，她可以轻而易举的选择精神能量攻击的对象。而她之所以从广域发动无差别攻击，归根到底，也只是为了更快确定敌人位置罢了。
她，越来越强了。
但我又怎么样呢。零能够达成目标。按道理，我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但是……
他，正等着我。
零，你也在等着刘凯吗？为什么，你要对那么男人那么在意。只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可以使用精神能量的人类？还是因为一个月前，他曾经正面阻止过你。又或者，有其他原因？
姚天丰轻轻甩头。他知道，自己完全是在胡思乱想。零轻轻扭头。她注视着姚天丰的双眸。姚天丰面上一红。
“怎，怎么了？”
“‘狗头’正在过来。”
“什么？‘狗头’老大？”姚天丰眨眨眼睛。他长舒一口气。“老大来了，那一切就好了。他会解决一切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零？”
红瞳女孩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望向远方。女孩的表情渐渐凝重。
“烟芸……糟了。”
“糟了！？什么糟了？”姚天丰慌忙问道。但零却是不予理睬。她只是向着撒腿狂奔。姚天丰赶紧跟上。不知不觉，初升的旭日已经高悬天头。
第两百零一章 选择（十）
……停滞。
刘凯瞪大眼睛。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烟芸捂住嘴巴。她挡在刘凯面前。淡淡的红色正从腹部涌出。那是狙击枪命中的位置。
受伤了。
竟然是反器材狙击步枪。那个家伙，真的有一手。但是，这也是自己太过懈怠的缘故。
好痛。
烟芸的呼吸渐渐急促，她只感到视线一阵模糊。女孩仰天倒下，刘凯赶紧冲上前去。他抱住女孩。
“烟芸！！！”
“哇！！”烟芸猛地吐血。她的呼吸好像一下子变得虚弱了许多。刘凯紧咬牙关。他的手心，已经一片血红。
那是烟芸的血。
刘凯的脑海一片空白。刚才，三个人是同时奔向丰田轿车。最初的时候，是烟芸打头，艾因紧随其后，刘凯则拉在最后面。但在途中，两个女孩却是莫名其妙停下，她们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但刘凯却是反应迟钝。而当他终于发觉情况不对的时候。自己反而已经凸在最前面，而且与后面的两个女孩拉开一段距离。整个人处于孤立状态。
而这，正是敌人等待的机会。
狙击枪响，一瞬间，三枚子弹从三个方向向刘凯飞去。刘凯毫无准备，反应不及。事实上，就算他早有准备也无济于事。因为他的退路已经完全被子弹封锁。艾因和烟芸同时启动。但也因为事情实在太过紧急，一时间，两人竟然无法到达刘凯身边。而相比艾因，烟芸与刘凯的距离更近，“砰砰”，“隼鹰”连续射击，子弹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直接朝着三枚飞来的狙击弹迎去。其中两枚被烟芸击落，但最后一枚，却因为位置问题，实在是来不及。无奈之下，烟芸只能铤而走险，她先是对地一枪，利用跳弹，反过来对冲狙击弹的威力。在改变狙击弹的行进方向，同时降低狙击弹的行进速度之后，再强行卡到刘凯身前。结果，就是烟芸腹部中弹。但因为子弹威力已经大大减弱，最后也只是从烟芸的腹部穿了过去。不然的话，光是这枚子弹威力，就已经足以将女孩的身体彻底打烂。但即使如此，烟芸依然是身负重伤，生命垂危。
……
“这个混账。”艾因暴跳如雷。她一个箭步杀到刘凯和烟芸跟前。刚才，由于位置的关系，她无法对刘凯施救，结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友被害。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着了敌人的道。刚才，三人一起逃命。突然间，烟芸和艾因发现眼前的丰田轿车神秘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垃圾。两个女孩都是诧异。她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明明，就在几秒钟之前，她们还是看到轿车的。
艾因和烟芸下意识停下脚步，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刘凯却是毫不停息。他还在向前狂奔。很明显，他什么都没有看到。由于艾因的庇护，刘凯的精神体不会受到任何精神攻击的影响，换句话说，那就只可能是艾因和烟芸看到了幻觉。而能够在那么远的距离创造出幻觉，而且还能轻而易举影响到思念体的家伙，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
“狗头”。
这个混账。艾因心中咆哮，后悔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噌”的一声。“银水”出鞘，女孩毫不留手，她一刀轰下。
“轰隆”。
狂风咆哮，一瞬间，精神能量如排山倒海般向外冲出。周边风声鹤唳。
“就是现在，赶快把烟芸带去车里。”艾因大声嚷嚷。刘凯终于反应过来。眼下，由于艾因那毫无章法的攻击，周围的视线都受到阻隔。狙击手一时半会儿无法行动。而刘凯他们则正好可以乘着这个机会逃离。刘凯下定决心，他抱着烟芸就走。风声正在渐渐稀疏，“银水”攻击的余波正在一点点散去。艾因左右环顾，她将自己的精神能量扩充到了最大。细微的能量波动正在空气中流通，一刹那，艾因瞪大眼睛。
来了。
“砰砰”两枪，两发子弹疾驰而至，其中一发子弹是瞄准刘凯，另外一发却是瞄准着丰田轿车的发动机。很显然，对方已经看穿了现在的局面。他是想要毁掉交通工具。刘凯还在向着轿车奔跑，他距离轿车只有不到3米的距离，但因为抱着烟芸的关系，他肯定不可能快得过子弹的速度。时间仿佛凝固，艾因“切”了一声，她拔刀出鞘。她虽然看穿了敌人的图谋，但在种时候，她能做的事情终究还是有限。子弹呼啸，空气呜鸣，一切都好像是停了下来一样。刘凯合上眼睛，他的精神集中到一点。
就是现在！！！
“兹”的一下，一刹那，空间展开。剧烈的撕裂声划过空气，只见白光一闪，刘凯，烟芸，艾因，还有那辆丰田轿车，全都不知去向。
***************
一分钟后
“呼！！！”刘凯大口喘息。他的脸蛋涨得通红。而艾因则是一边骂人，一边驾驶着轿车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横冲直撞。精神能量的余波还在身边环绕。刚才的瞬间，刘凯使用能力，他创造出一个空间，然后带着所有人逃出生天。而这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
……烟芸躺在刘凯怀中。她已经奄奄一息。从外表看来，甚至都分辨不出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艾因努力把握方向盘。她的驾驶虽然粗暴，但也尽可能不让车身受到太多的震动。刘凯抚摸着烟芸的额头。他心急如焚。
“艾因，烟芸的额头好烫。”
“不用担心，烟芸可不会被那种程度的攻击打倒。”艾因说道。就好像是回应一般，烟芸也睁开眼睛。她的双眸虽然有些疲惫，但却依然是那么的清澈，明亮。刘凯欣喜若狂。
“烟芸，你没问题吧。”
“啊，勉强还能撑得下去。”烟芸回答道。她勉力起身。刘凯赶紧托着烟芸的身体。烟芸喃喃开口。
“抱歉，艾因，我没想到竟然会有伏兵。”
“你不用道歉，烟芸。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而且，我更没有想到，‘狗头’真正的目标竟然会是刘凯。我一直以为，他就算真的要动手，那也是对着你我的。”艾因回答道。刘凯眨眨眼睛，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诡异。车轮滚滚，但在车厢内，一切却都是寂寥无声。
**************
“让他们逃掉了吗？”
“狗头”耸耸肩膀。他看着刘凯三人驾车逃跑。而在他身边，几名部下正收回狙击枪。之前，“狗头”一路跟踪周正和林原纪美过来。他比零和姚天丰更早发现目标。“狗头”遂设下埋伏，他使用能力，成功孤立了刘凯，他其实有机会将刘凯击杀。但因为烟芸的牺牲，再加上刘凯本人的能力，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而且，就算他们逃得过一时，也逃不过一世，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老大，他们向着市中心逃跑了，要继续追下去吗？”部下毕恭毕敬地问道。到目前为止，他们的作战一切顺利。“狗头”轻轻摇头
“不用了，这样就够了，让他们去吧。有人会对付他们的。我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再说。‘飞虎’和‘空灵’还在奋战。我们就去‘帮帮’他们。”
“狗头”挤眉弄眼，而他的部下则是哈哈大笑。很显然，他们没有真的把“空灵”和“飞虎”当成“盟友”。一名部下又问。
“老大，零和天丰也在附近，要不要和他们会和。”
“不用了。”
“！？”
“没有这个必要。他们两个能照顾好自己。而且，零现在可能正埋怨着我呢。我可不想撞到枪眼上。”
“狗头”咧开嘴巴，他似笑非笑。众人再度行动。他们向着南边的主战场奔去。在那里，战斗的声音已经轻微了不少。
第两百零二章 选择（十一）
“滋”，车轮摩擦，周正紧急刹车，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周围空空荡荡，几道弹痕深深印刻在地上，与此同时，空地上还有几个弹壳。毫无疑问，这是战斗的痕迹。
烟芸她们，是遭到攻击了吗？
看来如此，她们现在不在，那应该是成功逃脱了。虽然没有成功会和的确是一个遗憾，但这总比全军覆没要强。
真是……太好了。
周正长长呼吸，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林原纪美坐在后排，她还是抱着自己的孩子。周正回眸一瞥。
接下来，怎么办。
……
还要去追烟芸她们吗？但她们现在自身难保，就算追上去，也不一定能够保证安全。
快逃。
嗯？你说什么！！！
“看前面！！！”林原纪美愤怒嘶吼。周正猛地一愣。不知什么时候，零已经出现在视线远端，她就站在马路中央，正好挡在周正和林原纪美的去路。女孩依然面无表情，但周正的心中却是生出一丝淡淡的寒意，他看得出来，这个女孩现在的精神能量，和平时有很大的不同。
她，在生气。
……糟了。
“快逃。”林原纪美挪动嘴唇。她已经不是在喊叫，倒更像是单纯的恳求。“轰”的一声，轿车再次启动，这一次，周正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踩下油门。发动机愤怒嘶吼，乍一看来，整辆轿车就好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从正面向零冲来。
真是愚蠢。
零面无表情，她张开手掌。此时此刻，零的心情的确十分糟糕。她一路追着中间派过来，终于抓住刘凯和烟芸的尾巴。但到了最后，却还是被他们逃掉（当然，其中也有“狗头”的“功劳”）。零的心情恶劣到极点。她急需找一个发泄口。而周正和林原纪美正好就撞到了枪口上。
……轿车还在前进，眨眼之间，周正已经杀到面前，零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冷笑。她弹了下食指。
“嗖”。
精神的乱流直刺而出。说时迟，那时快，一瞬间，周正猛踩刹车，只听得“轰”的一声，轮胎剧烈摩擦，轿车在地面上画了个诡异的弧线，一路从零的身侧漂移过去。最近的时候，双方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1厘米。
“！？”零心中一惊，她没想到自己的攻击竟然那么轻易就被躲开。一般来说，汽车的速度虽然非常快，但若论极限状态下的反应和爆发力，它绝不可能超越生命的极限。但刚才，周正驾驶的轿车，却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那敏锐的感觉，简直就不像是一台机械。
这正是周正的能力。作为思念体，周正的能力是强化驾驶。而他的本体，则是一位想要成为赛车手和飞行员的重度宅男。由于本体的执念，周正可以熟练驾驶任何一种人造的交通工具。从飞机，坦克，到汽车，摩托车，无所不包。甚至，他还利用这种能力，参加过极限运动大赛，还得到了大奖（自行车，滑板，溜冰鞋之类也算“交通工具”）。但他最擅长的，还是开车和驾驶直升飞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周正能将交通工具控制得像自己的手脚一样。他可以利用自己超人一筹的驾驶技术，创造出凡人无法创造的“奇迹”（毕竟一般人在驾驶的时候是不可能真正意义上逼近极限的）。而他刚才展现出来的技术，也只能算是开胃小菜罢了。
但是，也仅此一次而已。
周正大口喘息。他猛打方向盘。刚才，他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涉险过关，一靠经验，二也是靠着运气。如果要他再来一次，多少有一点不太现实。林原纪美依然虚弱不堪，为了从零手上保护两个孩子，她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精神能量。眼下，她已经不可能战斗。而周正自己也不是战斗型。况且，就算他们都在巅峰状态，恐怕也经不住零的一击。在这种时候，自己的选择只有一个。
周正下定决心。只见他一拉手刹，再踩油门，整辆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甩尾，一下子就将零甩在了后面。零没有动作，她只是注视着轿车远去。
终究，还是逃了吗？
明智的选择。
只是，可惜了。
零微微合眼。她似乎真的是在惋惜着什么。另一边，周正还在一路狂飙。他一下子就与零拉开距离。
还有，一点点，
周正的表情渐渐兴奋，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前方的道路一片平坦，眼看着他们就要逃离生天。但是……
一个陌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中。他正好站在周正行车的路线上。周正大吃一惊，他的第一反应是急打方向盘。但下一刻，他的手却是硬生生停住。
为什么要躲。明明都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现在有人想要跳出来挡路，那是他自己找死，管我鸟事。
周正下定决心。他猛踩油门。对方依然是一动不动，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轿车的存在。对面的人影越来越近，周正眯起眼睛，突然，他感觉不对。
难道……
“快躲开。”林原纪美一声尖叫。刹那间，熟悉的精神能量如排山倒海般从后向两人追来。周正反应神速，他猛打方向盘，想要用一个漂移，从对方身旁划过去。但接下来，巨大的冲击波却是接踵而至。
“轰隆！！！”
“哇！！！！”周正一声惨叫，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被抛到空中。若不是有安全带保护，他早就已经飞出去了。而在后排，林原纪美则是用身体护住依然在昏迷之中的孩子们。轿车腾空，然后重重落下。安全气囊一下打开，“咚”，“咚”，“咚”，“咚”，伴随着刺耳的撞击声，轿车连续翻滚，最后勉强停下。而它的姿态，也从四轮着地，变成底盘朝天。
……
“呼，呼，呼。”姚天丰心脏狂跳，他手里拿着遥控器，双脚已是抖个不停。刚才的瞬间，正是他按下遥控器，引爆了放在地上的雷管，成功阻止了周正和林原纪美逃跑。但整个过程却是让人心惊胆战。姚天丰是算好了周正不会让开。所以他才故意挡在马路正中央，以自己作为诱饵，勾引周正撞上来。而在周正上来之前，地上的炸弹就会引爆。只是，这么做，他也要承担很大的压力，光是看着一辆轿车以最高速度向自己冲过来，这就已经非常折磨人了。
但是，只要是为了她的话，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姚天丰轻咬嘴唇，在他的心中，兴奋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另一边，周正和林原纪美从车中艰难爬出。他们侥幸逃过一劫。轻轻的脚步声从后传来，不知什么时候，零已经站在面前。周正摇晃起身。
可恶。到头来还是被追上了。
到此为止了吗？
不，还没有。还不能就这样结束的。就算再强，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她的战斗经验肯定不足。如果能够抓住她的弱点，自己未必逃不出去。但是……
林原纪美趴在地上。她几乎是硬撑着把两个孩子从车厢里拽了出来。但她也因此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周正的呼吸渐渐急促，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零的身上。零还是没有任何表情。那冰冷而又残酷的眼神，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明，蔑视着人世间的一切。
也许，她真的是神。
也许，在她面前，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在浪费时间。
但是，自己还不能放弃。为了活下去，也为了自己的同伴。
“啊啊啊啊啊啊！！！！！”周正愤怒大吼，他似乎是要用嘶喊来替自己打气。零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周正立刻启动，他一边绕向女孩的侧背，一边举枪瞄准。
如果能够开火，如果能够牵制住敌人，林原纪美应该就会有逃跑的机会。3秒……不，只要1秒就好……
“砰”。
嘹亮的枪声在空气中回荡。周正瞪大眼睛。他枪口朝天。万物寂寥，片刻之后，飞出的子弹“叮当”落地。周正双手垂落，他的意识一点点消失。
结束……了。
可恶，我还没有对烟芸表白呢。我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怎么能……
周正的身体轰然倒下。他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消失。精神能量的余韵萦绕在指尖，零打了个响指。“啪嗒”一声，一切，陷入沉寂。
第两百零三章 选择（十二）
“喂，周正，可恶，可恶，就这样结束了吗，可恶……”
林原纪美勉强支撑起身体。她想要站起来，但身子就是不听使唤。这也难怪，之前，她为了保护自己的两个孩子，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精神能量。现在正处于极度疲劳状态。能够保持意识就已经非常难得。因此，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周正。但现在，周正也死了，而自己的愿望，也全部沦为妄想。
林原纪美目睹了周正和零战斗的全过程。刚才，就在周正开枪射击的一刹那，零乘机近身，她巧妙的使用了能力，一下子就将周正的精神能量完全转化，融入到高阶精神空间。而周正却因为疏于防备，完全中招。对于一般的思念体来说，这可谓BUG级别的能力，他们光是与高阶精神空间进行联系就已经十分困难。更不要说将其他思念体的精神强行转化了。但对于零来说，这却只是牛刀小试。因为她的力量来源于“摇篮”，而“摇篮”正是主物质界和高阶精神空间之间的桥梁。一个月前，零也曾用这种能力，一举击杀了原教旨派大将塞尔玛-金，从此名扬天下。
真是可怕的家伙。
但是，我还不能退缩的。
林原纪美艰难抬头。她看着红瞳女孩。零居高临下，她的精神能量无比庞大。那赤色的瞳孔，只是看到一眼，就可以给人巨大的压力。林原纪美护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其实，眼下这个时候，只是呆在这里，对她来说都十分困难。但林原纪美也没有任何退缩，她那疲惫的双眸中，有恐惧，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坚定，是希望，是永不退缩的决心。
因为，她是一个母亲。
零眨巴眼睛，看到林原纪美现在的状态，她多少有点不太适应。在她心目中，正常人看到自己，要么是歇斯底里，无意义地拼命（比如周正）；要么就是处心积虑，妄图逃出生天。又或者，是狂妄自大，无知无畏。但现在，林原纪美却与这些凡人大不相同，甚至，从林原纪美身上，零还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
就和一个月前的他，一模一样。
“你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吗？”零喃喃说道。她冰冷的声音，就好像是从无底冰窖中发出来的一样。林原纪美立刻警惕。她抱孩子抱得更紧了。零注视林原纪美护犊的样子，渐渐地，她的嘴角浮现出微笑。
“你走吧。”
“！？”林原纪美猛地一愣，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零轻轻摇头。
“你走吧，不用担心，我不会追的。”
“可是……”林原纪美看看地上的周正。她面露难色。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就下定决心。林原纪美鼓起最后的力气，她一手一个，将孩子夹在腋下。两个孩子依然在昏睡当中。但他们的脸色却比之前红润了不少。这全是拜他们的母亲全力保护所致。林原纪美心中微笑。
是啊，已经没有退路了。这就是最后的机会。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自己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活下去，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活下去。
“……谢谢。”林原纪美嘴唇挪动。她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叫一样。零听到了女子的道谢。她轻轻点头。林原纪美深深呼吸，她最后看了一眼周正的遗体，随即快步离开。
************
“零……”姚天丰注视着女孩，不知为什么，看到零放走林原纪美母子的时候，他的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暖意。
果然，她并不是真的那么无情。
“你在看什么？”零突然开口。姚天丰赶紧从妄想中反应过来。他慌忙摆手。
“没，没什么。我只是……”
“你该不是认为，我是在怜悯林原纪美吧。”
“当然不会，我只是……”
“我没有怜悯她，我也没有资格怜悯任何人。”零继续说道，她完全没有在乎姚天丰的回答。“我只是觉得，她有活下去的资格。所以我才放她走。”
“有活下去的资格……是指她作为母亲的资格吗？”
“不知道……也许吧。也许真的是因为这样。不过……”
零喃喃低语。她那忐忑的神情，不像是天下无敌的思念体，反倒更像是一个正在青春年华的小姑娘。姚天丰看在眼里，他忍不住“噗嗤”一笑。
“！？”一瞬间，零回过头来。她的眼神一下子冷酷下来。姚天丰心中一凛。他下意识后退。
“对不起，零，我只是……”
“你不用解释，我可是思念体，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大概是觉得，我展现出身为女孩子的一面，会比身为思念体更好，更有人味。但我要告诉你，对于思念体来说，感情只是无用的副产物。最重要的，始终是理性的判断。我曾经被背叛过一次，我知道感情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零冷冷说道。她依然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但那高高撅起的嘴唇，却显出她的内心并不像她伪装出来的那样冷静（她平时不会那么多话的）。姚天丰下意识低头。但在心底里，他却是忍不住轻笑。在他看来，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而零也看穿了他的想法。她本想继续解释，但仔细想想，还是选择作罢。
是啊，有什么关系。姚天丰只不过是一个人类，不管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和我也没有任何意义。甚至，他这种毫无意义的感情用事，对自己还是有利的。自己就可以将他当成一个好用的工具，尽情利用，直到这个工具坏掉为止。
大概……
零轻轻甩头。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诚然，她肯定不会对姚天丰抱有莫名其妙的感情。在她看来，姚天丰现在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只是一厢情愿。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姚天丰的确对自己很好。而人与人之间的交互，从来都是相互的。事实上，刚才姚天丰冒险去阻止周正的时候，自己的心也的确揪起来过。
大概，自己是真不愿意他出事吧。
毕竟，人都是需要有他人陪伴的，而姚天丰也已经陪了自己那么多时间。从某种程度上说，自己是真的有点离不开他了。
因为，自己非常清楚，孤独的味道。
真是愚蠢。零心中嘀咕。她不再多想。姚天丰看到女孩困惑的样子。他问。
”零，怎么了？“
”没事。只是随便想想而已。“零强硬答道。她撇开话题。”我放林原纪美走，的确是感情用事。但这其实无伤大雅。我真正的目标，只又刘凯和烟芸，既然他们已经走了。那我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而且，林原纪美她们也未必能够逃掉。”
“未必能够逃掉？”姚天丰反问道。他有些不太理解。但零也没有回答。她的视线，仿佛看穿世间万物。
***************
同时，一公里外。
林原纪美气喘吁吁。脚步异常沉重，每呼吸一次，胸口就像是火烧一样。但她依然强逼着自己向前跑，绝对不能停下来。
因为，停下来，就会死。
林原纪美眼角一瞥。她注意到自己的腰间有什么动静。原来，是两个孩子醒了过来。
”妈……妈？”儿子眨眨眼睛，他的眼中充满疑惑。而另一边，女儿却是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裳。看到孩子们可爱的神情，林原纪美心中一松，她突然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一样。
“妈妈，你好像很累呢。”儿子怯生生说道。他感觉到母亲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林原纪美轻轻摇头。她放下两个孩子。
“没事，妈妈不累。妈妈只是刚刚跑了一会儿。重要的是你们两个没事……太好了。”林原纪美轻轻说道。两个孩子面面相视，他们看着母亲疲倦的眼睛。林原纪美轻轻抚摸着儿子和女儿的额头，她的动作无比温柔。
没错，这样就可以了，带着他们活着逃出去，然后隐姓埋名，过上平静的生活。自己追求的，也就是这些而已。但是……
一瞬间，林原纪美动作僵住，她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女儿张大眼睛。
“妈妈，怎么了？”
“……快逃。”
“！？”
“快逃！！！”林原纪美大声怒吼。然后，就像是回应一般，只听得“砰”的一声，一枚子弹穿过她的胸膛。
第两百零四章 亡路（一）
艾因三人逃离数分钟前，主战场。
“嗡。”
剧烈的精神能量刺激脑海。王成杰按住脑袋。他只感到脑子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似的。在场其他幸存者也是一样。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甚至有人直接不支倒地。
是精神攻击。
……是零。
王成杰紧咬牙关。他当然认得出这个精神能量是谁。过去，他曾经是零的上司。而在零被“摇篮”系统同化之后，她每一次出现，都会对人世间造成巨大的破坏。而现在，两个人再度撞上，这也只能算是有缘了。
……也许是孽缘吧。
王成杰轻轻摇头。他当然明白零对自己的怨恨。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三年前，零就是被自己“杀死”的。这件事情，也直接造成了烟芸与安全局的决裂。对此，王成杰并不后悔，在他看来，这是自己为了人类，必须作出的决定。但到头来，也因为这件事情，造就了人类最强大，也最危险的敌人。这也算是造化弄人。现在，零已经到达战场。但双方应该还有一点距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成杰挑起眉毛。在眼前，“飞虎”，“空灵”，穆埃尔-哈桑还在互相对峙。他们当然也感受到了零的精神能量。但他们身为思念体，对精神能量的抵御力本来就强，再加上零到这边的距离尚远，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大碍。王成杰给穆埃尔-哈桑使了个眼色。而哈桑也是心领神会。诚然，现在对安全局来说，形势非常不利，虽然他们想要快一点结束战斗，但从敌我双方的实力来看，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采取预备方案。虽然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总比全盘皆输要强。
穆埃尔-哈桑轻轻挪动脚步，他一点点调整自己的位置。在对面，“空灵”和“飞虎”也注意到了哈桑的动作，他们心念一动。
想要逃走吗?
没那么容易。
一刹那，“飞虎”捡起地上的篮球。他和“空灵”两翼齐出，直接向穆埃尔-哈桑扑来。但哈桑也是早有准备。他一个撤步，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一击。“飞虎”毫不停歇，一瞬间，他便绕到哈桑侧后。而在他的手上，巨大的精神能量已经附着在那张信用卡上。
一击，制胜。
一刹那，十几枚火箭弹从天而降，这些导弹直接朝着王成杰砸了下来。哈桑见势不妙，他立刻就要回援。但“空灵”却是奋勇阻截。他的近战能力虽然与哈桑不能同日而语。但他毕竟也是思念体。只是拖延一下，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穆埃尔-哈桑立刻闪身，他脚步一转，轻而易举避开了“空灵”的阻拦，但也因为这一刹那的迟滞，让他不可能再追上火箭弹的速度。王成杰仰天望去，他看着弹头从天顶垂直落下。
到此为止了吗？
“轰隆”，巨大的震动声响彻大地。刚才王成杰所站的位置顿时沦为一片火海。穆埃尔-哈桑一声惊呼，他立刻冲了过去。片刻之后，硝烟散去，渐渐的，两个人影出现在火海之中，穆埃尔-哈桑守在王成杰身前。王成杰浑身是血，但他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并没有生命危险。
……果然。
“空灵”看向“飞虎”，他的眼中流露出诧异。但“飞虎”只是阴沉着面孔。他一言不发。王成杰咧开嘴巴。
“果然如此……‘飞虎’，我要谢谢你手下留情，饶了我一命。不过，你也需要我活下去。毕竟，我死了，就没人能告诉你‘毒药’的位置了。”
“那我也可以先杀了你，然后再去寻找‘毒药’。反正你死了，安全局也就完了。有没有‘毒药’，我们都可以结束这场战争。”“飞虎”轻声说道。他的言中暗含着威胁之意。王成杰回答。
“或许吧，杀了我，的确可以让人类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但从长久来看，总会有能够替代我的人。但如果我死了，‘毒药’肯定也活不了。拿一个人类的性命去交换一个思念体的命，而且还是激进派领袖。这似乎有点不太上算。又或者，你是想要活捉我，然后去和人类谈判？”
“飞虎”眉头紧锁，毫无疑问，王成杰的猜测全都是真的。他完美看穿了现在的情况。对于激进派来说，他们眼下最大的目标，终究还是夺回“毒药”。虽然“狗头”一直宣称，击溃王成杰之后，安全局就会崩溃，这场战争也会结束。但“飞虎”可不会那么天真。他不认为人类会是那么脆弱的生物。而他之所以会同意“狗头”的意见，只是因为王成杰是找到“毒药”的唯一线索。如果自己在这里杀了他，那这条线索，就真的断了。
但是，如果不杀了他，又能如何呢。
“飞虎”心中也是忐忑。王成杰肯定不可能束手就擒。眼下，安全局常规力量全灭，思念体方面，自己这边是二对一。如果想要杀了王成杰，问题应该不大。但如果想要活捉，恐怕就会麻烦许多。再怎么说，穆埃尔-哈桑还在，只要他和王成杰横下一条心，同归于尽。
只有等待援兵了。
“飞虎”下定决心。他当然也感觉到了零的精神能量。他也知道，“狗头”已经来到附近。虽然“飞虎”对“狗头”并不信任。但归根的到底，他还算是自己的“盟友”。如果他真的出现，肯定会让战场形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三对一，甚至四对一，抓住王成杰，应该不在话下。自己要做的，就是撑到那个时候。
只要，拖延时间。
“飞虎”和“空灵”互看一眼，一刹那，两人就达成一致。王成杰再度开口。
“‘飞虎’，你们是想拖延时间对吧。你们想要拖到‘狗头’和零出现，然后把我抓起来。但你们不会认为他们真的是和你们站在一起的吧。”
“这和你无关。”
“我只是提醒你们。‘狗头’自不用说，这个家伙纯粹就是疯子。至于零，你应该还没忘记一个月前，她背叛你们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毒药’也不会被抓了。”
王成杰一阵口干舌燥，他尽可能挑拨“飞虎”和“狗头”之间的关系。对此，“飞虎”和“空灵”也是心知肚明。但他们却不知道王成杰的目的为何。很明显，在现在的情况下，这种程度的挑拨根本没有意义。王成杰应该也很清楚，激进派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两句废话就选择撤退。那么，他这么做唯一的意义，就是和自己现在一样，也在拖延时间。
但他到底在拖些什么呢？
难道说，他也在等援兵？
“飞虎”的脑袋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其实，在这个时候，安全局也并非真的孤立无援。理论上，中间派应该是他们的盟友。虽然之前“狗头”已经把中间派打得丢盔弃甲，但中间派最强的两位战将，艾因，烟芸，她们暂时还没有出现。如果她们出现在战场上，那形势又会不同。到时候，中间派和安全局联手，激进派则有“狗头”全力相助，双方正好是并驾齐驱。而如果“狗头”他们先到，那情况还好。但如果是中间派先到的话……
“飞虎”的心情渐渐沉重。之前，他一直以为时间是对自己有利的，但现在看来，情况却未必如此（他还不知道“狗头”已经和烟芸，艾因交过手）。现在，自己这边还占据优势，但如果形势变化，那么，是不是，要冒一点险。就算杀了王成杰，也要在最短时间之内结束战斗。
……
双方默默对峙。王成杰紧盯着“飞虎”的眼睛。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但在外表上，他却还要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王成杰的确是在等待。他也的确是对烟芸充满期待。但他并没有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这种不确定因素上。穆埃尔-哈桑轻轻扭头，他看到王成杰的右手正藏在口袋里。正常人都会认为他是在抓着一把手枪。但事实上，他的手指间却是捏着手机。之前，他已经发电，向总部求助。这一次，安全局可以说是精英尽出，除了龙世真之外，几乎所有的主力都走上战场。但对于全人类来说，他们的常规力量其实还是非常充裕。之前，激进派对市中心的攻击，确实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但也因为激进派已经将主力转移到了郊区，军方反而可以腾出手来。王成杰虽然很不喜欢向这些“冢中枯骨”求助，他也知道，面对思念体，再多的常规兵力也没有什么意义。但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别的选择。
只有，先赌一赌。
王成杰和“飞虎”目光对视。他们视线交错，好像是在试探彼此的内心。而在身旁，穆埃尔-哈桑和“空灵”却已经蓄势待发。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出击。“飞虎”的视线渐渐凝固。他的呼吸节奏突然改变。
就是现在！！！
“飞虎”竖起银行卡。一瞬间，他的身后，四门迫击炮赫然在列。而炮膛里面全都换成了散弹。“砰砰砰砰”，四发炮弹脱膛而出。这一次，“飞虎”改变了战术，他直接采用火力洗地，逼迫王成杰提前移动。而“空灵”则是蓄势待发。只要王成杰稍稍移动，他就会立刻从旁边绕过去，果不其然，哈桑抱着王成杰，跳出迫击炮的攻击范围。说时迟，那时快，“空灵”已经抓住两人跳出的间隙，他直冲而上，一手伸向王成杰的领口。哈桑的视线一点点锐利，一瞬间，他脚尖一颠，带着王成杰突然后退。“空灵”大吃一惊，在他的眼中，两个人就好像是贴地飞行一样。而这种动作，也只有哈桑这种强化型的思念体才能做到。
但是，还没有完。
“飞虎”一声怒吼，下一波的炮击已经接踵而至。哈桑和王成杰刚刚落定，他们的天顶就再次被漫天的炮火覆盖。哈桑毫不犹豫，他再次带着王成杰后退，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瞬间，两人再次冲出炮火，眼看着他们就要进入后方的掩体。说时迟，那时快，“飞虎”已经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只见他手腕发力，“嗖”的一下，手中的篮球已经急速而出。
第二百零五章 亡路（二）
“嗖”。
风声鹤唳，一瞬间，王成杰和哈桑同时愣住，他们看着对面的篮球向着自己直冲而来。按照道理，这个篮球也算是安全局的一员。它虽然无法像人类那样自由行动，但至少，它还是可以控制自己的精神能量。但现在，篮球一边旋转，一边还带着巨大的精神能量，那如炮弹一般的力量，就好像欧文斯再世一样。
它是来真的？
王成杰的脑海中一下子产生疑惑。作为人类，能够理解普通的思念体就已经殊为不易，更别说去理解拟物型思念体了。但在这个时候，他也没空多想了。转眼之间，篮球已经冲到眼前。“飞虎”吞咽口水，他其实也是赌上一把。之前，他一直没法顺利使用这个篮球。但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篮球作为盾牌，挡住了哈桑的偷袭。在那个时候，这枚篮球展现出了强大的精神能量。所以，“飞虎”才想着，它是不是已经觉醒了。所以他才会尝试一下。就算不成，也没什么损失，最起码也可以虚张声势一把。
而最后的结果，是他赢了。
篮球呼啸而至。由于物理极限，哈桑已经不可能再带着王成杰后退（后退也没有用）。两人互看一眼，随即各自向两边跳开。这也是算是一场赌博。那只篮球，它可以通过在空中控制自己的旋转，随意调整自己的攻击路径。再配上迈克-欧文斯那出神入化的投掷技巧，从某种程度上说，它就像是一枚随意行动的炮弹。但现在，“飞虎”肯定没有欧文斯那种技巧，这样一来，篮球的威力肯定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如此，哈桑和王成杰只是逃跑，应该不是太过困难。
……
空气撕裂，“轰”，篮球重重落下。果不其然，它并没有转向。只听得一声巨响，周围的几栋厂房瞬间便被击毁。王成杰坐在地上，他擦拭脸上的血迹。刚才的瞬间，他躲避及时，总算逃过一劫。但即使如此，他也被篮球卷起的暴风擦中，脸上划开一道口子。汹涌的血液冲上大脑。王成杰大口喘息，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视线才从摇曳中恢复正常。但是……
“王成杰，快逃！！！”突然，穆埃尔-哈桑大声怒吼。一瞬间，“飞虎”已经杀到王成杰身前。早在投出篮球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启动。王成杰一脸愕然，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砰”，一瞬间，“飞虎”猛地后退，他被迫与王成杰拉开距离。说时迟，那时快，穆埃尔-哈桑一个猛冲，他一下子将“飞虎”撞飞出去。
“哇！！！”“飞虎”一声惨叫，他差点连五脏六肺都吐了出来。幸好“空灵”及时接手，托住“飞虎”的身躯。另一边，哈桑也是挡在王成杰跟前。他紧咬牙关。刚才，他的速度也已经超越极限。虽然强化型思念体可以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身体极限，但这种能力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哈桑周身疼痛。他虽然还不至于无法行动，但战斗力肯定是大打折扣。
……
双方重回均势，他们都是两败俱伤。王成杰和“飞虎”都是踉跄起身。在地面，一道弹痕深不见底。这是刚才某人从远处狙击留下的痕迹。正是这发子弹，阻止了王成杰被“飞虎”挟持。王成杰向子弹飞来的方向看去。他眯起眼睛。
这个家伙……
“狗头”站在高处，他拿着狙击枪，俯瞰着下面的战场。刚才，正是他在关键时刻开了那一枪，阻止了“飞虎”对王成杰下手。战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似乎都在消化现在的情况，过了好久之后，“飞虎”终于开口。
“‘狗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正常操作而已。”“狗头”耸耸肩膀。他明知故问。“飞虎”轻咬嘴唇。
“不要装傻。刚才如果不是你阻止我夺走王成杰，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狗头”微笑回答。“飞虎”左右环顾，他可以感受到，有很多精神能量已经出现在周边。“空灵”凑到“飞虎”身边。
喂，“飞虎”，这个家伙……
啊，我知道。他很有可能已经背叛。“飞虎”心中回应。两人同时戒备。另一边，王成杰上前一步。
“‘狗头’，零在哪里？”
“她走了。”
“走了？你不是带她来帮激进派的吗？”
“理论上来说如此。但我并非激进派的核心成员，至于零，她从来不会听从任何人。这一点，你应该知道……零已经追着艾因和烟芸去了。我希望她能够发现目标。”
“烟芸，她也在这里？”
“她曾经在这里，但她现在已经不在了。或许，你应该祈祷她未来还在，毕竟，就我所知，她现在还有没有活着，这都是一个未知数。”“狗头”咯咯直笑，他的声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味道。王成杰的双拳渐渐握紧。他似乎是在强行压住自己的怒火。前面的穆埃尔-哈桑见势不妙，他赶紧向王成杰使了个眼色。王成杰心中点头。
啊，我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军方的援兵马上就会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局面。一定要稳住。
烟芸濒死的情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王成杰使劲摇头。他努力让自己抛弃幻想。王成杰继续追问。
“那么‘狗头’，这一次，你是来做什么的。听你的话，你似乎和‘飞虎’，‘空灵’不是同一路人。”
“不能这样说。虽然我不完全认同激进派。但从道理而言，我应该是站在‘飞虎’和‘空灵’一边的。但我又是个和平主义者，所以……”
“啰啰嗦嗦干什么。说吧，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王成杰厉声质问。他的耐心似乎就要到达极限。“狗头”的嘴角渐渐咧起。
“王成杰，我可以帮你。”
“！？”王成杰猛地一愣，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但下一刻，他就立刻排除杂念，毕竟，“狗头”这个家伙说话实在太不靠谱。不管他说出什么，自己也只能权当听过算数。“飞虎”问。
“那么说，‘狗头’，你就是要对付我们了。”
“不，我也可以帮你们。”
“哈？”
“确切的说，我既可以帮安全局，也可以帮激进派，一切全看我的喜好。”“狗头”摊开手掌，他一脸无辜。但下一刻，一众人影出现在“狗头”周边，他们每个人都手持武器，枪口对准下面四人。
这个混账，他到底想做什么。“飞虎”心中咒骂。他几乎都要发狂了。很显然，“狗头”不是站在安全局一边的。至少从王成杰和他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但另一方面，他似乎也不像是来帮自己的。他刚才也的确阻止了自己对王成杰下手。“飞虎”知道“狗头”一直有自己着的小九九，但鉴于这个家伙实在太过怪诞，自己根本不可能看穿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对于敌我双方来说，他就像是一颗真正的定时炸弹。之前，“飞虎”也是因为没有办法，所以才会去找“狗头”合作。他想着，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应该可以控制得住这匹脱缰的野马。但现在，“狗头”就站在这里，站在这片战场的制高点。他乘着安全局和激进派交战的机会，渔翁得利，完全控制了大局，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但是，还没有结束。根据“狗头”的说法，零现在不在这里。换句话说，他的手里并没有握着王牌。只要稍微小心一些，自己现在依然处于优势。
“飞虎”下定决心，他已经做好了掀桌子的准备。另一边，王成杰却也是心中嘀咕。他当然明白，“狗头”不可能真的帮自己。但只要他和“飞虎”，“空灵”不是一条心，这对自己也是大大有利。眼下，形势越乱，自己逃脱的可能性就越大。
只是，烟芸，还有零，她们真的不在这里吗？如果她们不在，自己的战略和战术计划肯定要做一些修正。但如果她们还在的话……
“滋滋”。
“！？”一瞬间，轻微的震动从口袋中传来。王成杰心中一亮。他知道，这是援兵马上就要到达的讯号。“狗头”也注意到了王成杰的样子。
“王成杰，看起来，你还留了后手。”
“……”王成杰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注视着“狗头”。而穆埃尔-哈桑则是闪电般挡在局长面前。“狗头”的视线渐渐凝固，他回眸望去。不知什么时候，“隐隐”的轰鸣正从天空传来，那是螺旋桨的咆哮声。
真的，来了呢。
是直升机，而且还不止一架，看起来，是游骑兵部队。他们都是军方的精锐。在平时的时候，自己或许不会把这些家伙放在眼里，但眼下，各方战力正处于一个相对均衡的状态。这样一群家伙突然出现，肯定会对形势产生影响。
不过，也不坏。
陪葬的人多一点，又有什么不好呢。
“狗头”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但很快，他就重新恢复冷静（确切的说，他戴着面具，别人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大量的直升机就停泊在上空。
“报告，已经发现目标，是‘狗头’和‘飞虎’，还有‘空灵’。”
“王成杰局长和穆埃尔-哈桑也在，安全局其他人几乎全灭了。”
机舱内，大量的士兵蓄势待发，他们随时可能跳下。“狗头”的部下都是吓得半死，而几位思念体则是默不作声。王成杰微微翘了翘食指，他示意哈桑准备撤退。与此同时，“狗头”却是哈哈大笑，他高举双臂。
“很好，很好，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了。那么，这一次的礼花，可是要准备得更加隆重一点。”
战场突然寂静。所有人都是陷入沉默。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狗头”身上。王成杰悄悄后退，他示意哈桑跟着自己走。“狗头”竖起食指。
“那么，再见了。”
突然间，那枚篮球从废墟中冲出。然后，就好像是回应一般，巨大的精神能量突然在篮球周身聚集。伴随着“轰”的一声，爆炸的热浪汹涌而出。一刹那，周围的事物都被爆炸吞噬。
第二百零六章 亡路（三）
篮球。拟物型思念体。顾名思义，它的本体是一位篮球爱好者。。只不过，这位篮球爱好者有一些精神问题。他对自己的期待，并不是成为一位篮球明星，或是一位篮球运动员，而是要成为一个“球”，被人打的球。
毫无疑问，这是不正常的，而被这种本体创造出来的思念体，肯定也会不太正常。光以战斗力而言，在三大拟物型思念体中，相比名刀“银水”和神枪“隼鹰”，篮球的使用是最受限的。一方面，“银水”和“隼鹰”本来就是武器，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杀人。只要拥有战斗技能的思念体，都可以发挥出他们的力量（至少一定程度上）。而篮球，它虽然也有着大炮一般的威力，但想要发挥出这种威力，却需要使用者有着出色的投掷技巧。而这种技巧，却是绝大多数思念体都不具备的。而到目前为止，能够真正使用篮球的，也只有迈克-欧文斯一人。而欧文斯也是篮球唯一的“朋友”，或许是因为本体本来就有自闭症的缘故，这个篮球也相当的害羞。它有一种自我封闭的倾向。也只有欧文斯的大大咧咧，才能有效中和篮球的性格。两个人配合默契，可谓黄金搭档。
因此，当欧文斯战死之后，篮球的痛苦可想而知。而它也被“狗头”俘虏。一开始，“狗头”是想靠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篮球，让它为我所用。但到最后，他却发现言语毫无用处。不管自己说了什么，这个篮球都没有任何回应。
“没用的，这只篮球已经彻底封闭了自己。它就像人类的自闭症患者。除非给予它足够的刺激，它是不会醒过来的。”零这样说道。作为“摇篮”系统，她对精神能量的理解肯定要比一般的思念体更深。“狗头”问道。
“足够的刺激。那具体要怎么刺激。”
“这就由你自己想吧。”零这样答道。她拂袖而退。而“狗头”却是摸着下巴。一般来说，拟物型思念体对精神能量的抵抗力会比人形更强。但它们的思考能力却更弱。因此，与其强行用精神能量进行控制，还不如尝试用其他的办法。
“狗头”积极行动，一方面。他使用精神能量，对篮球进行“呼唤”。另一方面，他也不间断使用幻象，再加上心理暗示，直接对篮球的潜意识进行“控制”。一开始，这种“控制”的效果并不算好。对于“狗头”的“呼唤”，篮球完全不予理睬。但随着“狗头”孜孜不倦的尝试，渐渐地，篮球真的一点点打开心扉。而“狗头”也不失时机的使用能力，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各种坑蒙拐骗，经过近一个星期的努力，他居然真的“调教”成功。他完全将篮球变成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让篮球将自己视作和迈克-欧文斯一样的存在。
“你挺有本事的。”零眨眨眼睛。对于“狗头”的力量，她也暗自心惊。虽然零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思念体，但她也不可能像“狗头”一样，将一个同胞活生生变成“奴隶”。但“狗头”却是不以为然。
“我只是稍微使用了一点技巧罢了。别说思念体，就是想要通过精神能量，强行控制一个人类，其实都非常困难。你可以看看‘空灵’，他已经算得是精通此道，但最后制造出来的傀儡，也全都是一群精神破碎的白痴。顶多就是当炮灰用用。但另一方面，如果用精神能量，再辅之以心理攻势，那么，不用摧毁一个人的精神，就可以让他服服帖帖的跟着自己走。这才是真正的技术。”
……无论如何，篮球还是被“狗头”控制。但接下来，如何使用它，这又成为下一个难题。虽然篮球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但想要完全发挥出这种力量，却是“狗头”做不到的。他可不是欧文斯这样的肌肉男。
“既然我们没法使用它，那就让可以使用的人去用。”“狗头”这样答道。他当真将篮球送给了激进派的“同志”。但另一方面，他却也在篮球上面稍稍动了一点手脚。一方面，他让篮球保持封闭状态，不回应“飞虎”的召唤，另一方面，他却也让篮球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回应自己。刚才，“飞虎”，“空灵”与王成杰，穆埃尔-哈桑混战的时候，“狗头”已经悄悄潜伏在附近。正是他驱动了篮球“觉醒”，然后顺势让它脱离“飞虎”的控制。而之后，他更是直接下令篮球“自爆”。一般来说，这样的命令，别说思念体，就算是正常人都不会接受。但现在的篮球，已经在“狗头”的完全控制之下。在它的眼中，“狗头”正处于极端危险状态。而哪怕牺牲自己，它也要保护朋友的安全。
至少，是它自认为的朋友。
……
“轰隆”，巨大的爆炸冲天而起。恐怖的声浪向外溢出，一瞬间，所有人都被笼罩其中。空中的直升飞机也感觉到了异样，他们急忙拉升。但也有几架飞机因为飞得太低，被气流裹住。驾驶员拼命挣扎，但气流的威力实在太大。最终，螺旋桨无法承受这股巨大的力量。伴随着“崩”的一声，机翼断裂，直升机一下子失去平衡，两架飞机在空中作了一个回旋，然后垂直落下。
“轰隆”。
火球爆发，一瞬间，空中只有一点红色一闪而过。风声呜咽，大地震动，即使在几十公里外，都可以感受到这股能量。甚至有人怀疑发生了地震。五分钟后，爆炸终于告一段落，所有的气浪都消失无踪。幸存者从掩体中探出头来，他们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残垣，断壁。
“狗头”还是站在原地，他双手交叉，俨然天下无敌之姿。但在他身旁，那些部下却是一个个张大嘴巴。他们已经惊讶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由于处于战场边缘，距离爆炸中心较远，他们基本上都没有受到影响。只有少数几个人因为躲避不及时，被飞溅出来的碎片击中，受了点轻伤。但那些更靠里面的人，就不一样了。人类的援兵方面，三架直升机坠毁，机上人员无一生还。至于更靠中心的王成杰，穆埃尔-哈桑，“飞虎”，“空灵”四人，则是不知所踪。
……一只破裂的篮球躺在战场中央。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精神能量。正是因为它的自爆，一切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狗头”的嘴角微微翘起。
到头来，你还是死在这里了。这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你可以回归高阶精神空间，与迈克-欧文斯相会了。
而我们，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只有天知道。
“嗡嗡”的声音渐渐远去，不知不觉，人类部队已经开始撤退。“狗头”看着飞机远去的影子，他也下令撤退。阴云飘过，不知不觉，天边的太阳，又变得低沉了一些。
**************
同时，市政府大楼。
“找到王成杰和穆埃尔-哈桑了吗？”
“暂时还没有。”
“激进派呢？‘狗头’呢？”
“我们已经派出了全部的战力。但什么都没有发现。因为王成杰不在，我们无法整合情报。不过，现在市中心已经恢复平静，大概，激进派已经撤退。短时间内，这场战争已经算是结束了……”
“结束个屁！！！梦之城受到了那么大的损失，我还违心下达了戒严令。结果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安全局几乎全灭，民众受到震动，如果真的就这样结束，那我们这届政府就不得不跟着下台。也许我们下台还是好的，说不定，这座城市，以及城市中所有的居民，都会跟着我们一起遭殃。”
赵环宇挥舞拳头。他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另一边，对面的将军却是微微低头。他不愿意正视市长的眼睛。赵环宇深深吸气。
“……找出王成杰。”
“但是，市长，我们……”
“找到王成杰，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找到他，找到‘狗头’，找到‘飞虎’，‘空灵’，或是你们能找到的任何人。无论如何，政府需要筹码。不管是为了安抚民众，还是为了下一步的战略。我们都必须收集筹码。这是命令。”
赵环宇目光严峻，他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但那冰冷的眼神却是无比刺骨。将军微微点头。
“我知道，我们会尽力。不过市长，有几个人，我们已经知道位置了。”
“是谁。”
“比如说，‘毒药’。”
“‘毒药’？他不是在安全局总部？”
“他不在安全局总部，看起来，王成杰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把他转移了。市长，我们要把他接回来吗？”
“……不用，你只要告诉我他的具体位置就好。”赵环宇回答道。将军立刻退下，他声称，马上就会上交一份报告。赵环宇注视着将军远去的背影，他的眼神，飘忽不定。
第二百零七章 亡路（四）
“外面的声音好像消失了。是战斗结束了吗？”
“……”
“如果是‘飞虎’他们赢了，应该不会是这种结果。但如果是王成杰赢了，他估计早就联系你了。”
“……”
“该不会，他们是两败俱伤了吧。”
“够了，‘毒药’，不要在这里废话。你我都知道彼此的心思。”龙世真咬牙切齿。他直接将“毒药”怼了回去。“毒药”面带微笑。他靠回椅背。此时此刻，他们正在梦之城的东北的一处快递站。这里也是安全局在城内的一个秘密据点。在楼下，快递员和分派员正是干得热火朝天。由于之前的乱战，梦之城已经进入戒严。在这种情况下，快递业便成为维持城市生活必不可少的“血液”。因此，所有的从业人员都被拉了起来。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连续工作了16个小时。但只要戒严令还没有解除，他们就不得不继续工作下去。尤其是现在战斗实质上已经告一段落，大多数地区的秩序已经恢复。在这种情况下，民众对于物资的需求，肯定也会水涨船高。
“操，干活干活，我还想赶快回去陪老婆儿子呢？”
“你够好了，至少还有老婆陪，我他妈的可是啥都没有。每天就是不停地收货，分货，发货。”
“那你至少拿到加班工资了嘛。上面不是说，每个人三倍工资吗。”
“我呸！！！上面的话你还能听。别说三倍工资，他哪怕象征性付我点钱都行。我就怕他到时候啥都不给，白忙活一场。”
快递员们议论纷纷。而在楼上，龙世真则是烦躁不安。他虽然暂时离开了王成杰，但作为安全局一直以来的战术负责人，他与绝大多数安全局据点始终保持着联系，通过这些据点，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握住城市的情况。毫无疑问，激进派的主力已经转移，主战场已经转移至郊区。对于安全局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接下来，整座城市就陷入到诡异的沉默当中。据说，在二十分钟前，城市西南角曾经发生了一次大爆炸。而那里正好是王成杰最后前往的地点。
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成杰是胜了，还是败了？又或是不胜不败，重回均势？但无论哪一种，都会对现在的局面形成巨大的冲击。但就在这个重要的时刻，龙世真却因为身负看守“毒药”的重任，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但另一方面，他之所以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也是因为王成杰特意为之。他将自己调出主力行动，美其名曰是要看守“毒药”，实际上却是一种暗贬。毕竟，因为迈克-欧文斯之死，自己曾经表露出对王成杰的怀疑。而王成杰也最容不得别人的怀疑了。
这也是领导者的天性。
但是，我又该怎么办呢？
龙世真使劲甩头，他心乱如麻。其实，他还有一个任务。之前，与王成杰分别的时候，王成杰曾经告诉龙世真，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可以直接杀了“毒药”。这样一来，至少安全局不会全盘皆输。而现在，似乎就到了这个“万不得已”的时刻。
龙世真按住口袋里的配枪，他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另一边，“毒药”却也是心中忐忑。他虽然表面看上去信心十足。但事实上，他对现状多多少少也是有一点担忧的。眼下，“毒药”毕竟还是被俘之身。他还带着手铐，脚链。就算什么时候被人一枪崩掉都不意外。“毒药”对自己的同胞的确是充满信心。但现在的形势也的确是一片混沌。如果“飞虎”和“空灵”已经拿下胜利，那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将自己救出来。而他们现在没来，那只能说明，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毒药”目光凝聚，作为思念体，他也能读出周边人类的精神能量。他看得出来，安全局其他人也对现状不甚了解。甚至连龙世真都不例外。“毒药”深深呼吸，他努力不让自己显露出焦虑的一面。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示弱，反而会给安全局正面的反应。所以他才装出一副狂妄自大的姿态。而到目前为止，他的这种狂妄还是取得了一点效果。至少他还能唬得身边的那些安全局探员。他们现在一个个紧张兮兮，紧握武器，随时防备着“毒药”冲出去。而长期保持这种状态，绝对不会对战斗力有什么正面影响。
……
“毒药”和龙世真都是呆呆相望。有的时候，他们会互相对视，似乎在交换情报。但有的时候，他们又会刻意避开彼此的视线，好像是在隐瞒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楼下的快递员也都出去送货了。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是无事可做。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好像在演哑剧一样。
“来了吗？”“毒药”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无比清澈。龙世真眯起眼睛，他抓住口袋里的手枪。紧张的气氛笼一下子又笼罩开来，周围众人仿佛都不能呼吸。然后，“咔嚓”一声，突然，一个探员探入头来。
“龙世真先生，有人找你。”
“找我，是谁，王成杰派来的？”
“不，据说是市政府派来的。她穿得很严实，没法看清楚脸。但她应该是一位女性，而且还持有赵环宇市长的介绍信。”
“赵环宇市长？女性？”龙世真眯起眼睛。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烟芸的面孔。但很快，他就把这种妄想抛之脑后。
大概是赵环宇的某个秘书吧，那个市长也真是的，整天就知道装腔作势。龙世真心中说道。他最终还是让对方进来。虽然龙世真并不把市长放在眼里，但他毕竟还是在人类的行政体系内，有些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
“毒药”面带哂笑，对于龙世真的“虚情假意”，他难掩不屑之意。房门再度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就如之前的探员所说，这是一位女性，但她却是戴着墨镜，一顶黑色宽边帽，外加黑色风衣，整个人就是神秘兮兮的。龙世真和“毒药”面面相视，一瞬间，他们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家伙，是思念体？
不，从精神能量上看完全不一样。但她似乎又与人类略有不同。这到底是……
真是的，连你们两个都认不出来……赵环宇的能力还真是好用呢。
突然，一个话语传入脑海，一瞬间，龙世真立刻起身，但还没等他动手，“砰砰”，两枚子弹已经穿透他的胸膛。
怎么，可能。
龙世真张大嘴巴，他轰然倒地。这位安全局的幕后军师，就这样白白送掉了性命。袅袅的轻烟从女子口袋中散出，周围的安全局探员都是目瞪口呆。
“这，这家伙……”
“她不是赵环宇市长的秘书吗？”
“是敌人，敌人！！！”
一刹那，安全局探员同时拔枪。但他们的动作毕竟慢了一拍。只见女子微微屈身，一刹那，她的手上，两把手枪已经蓄势待发。“砰砰砰砰”，连续的枪声一闪而过，五秒钟之内，在场的安全局探员全军覆没。刺耳的尖叫声在耳边回响，在楼下，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枪声，他们疯狂逃命。但“毒药”却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表情，就好像凝固了一般。
“你，你是……但怎么可能。”
“好久不见了，‘毒药’，真的，好久不见了。”
“花环”站在面前，她摘下墨镜和礼貌。“毒药”张大嘴巴，他已经说不出话来。血珠流淌，不知不觉，连周围的时间仿佛都被冻结了。
第二百零八章 亡路（五）
“‘花环’，你真的是赵环宇的部下吗？”
“毒药”冷冷问道。他看着对面的女子。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一间咖啡馆中，距离之前发生战斗的快递站大约有两三公里路程。而龙世真的遗体也已经被处理妥当。“花环”坐在桌边，她静静地品味着杯中的咖啡。她依然像过去一样美丽，妩媚，但在这表面之外，却又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毒药”满怀戒备。“花环”，激进派中的激进派，她一直是自己最亲密的战友。一个月前的大战中，“花环”被安全局俘虏。但还没等安全局收监完毕，她就被赵环宇市长带走，此后一直下落不明。为了这件事情，王成杰几次三番找到“毒药”，想要一个说法。但“毒药”自己也不知道详情。
但谁会想到呢？那个“花环”，那个最强硬，最激进的思念体，竟然会成为赵环宇的部下。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但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很多事情也就说得清了。包括这段时间“花环”的失踪，以及赵环宇对于安全局那种两面逢源的态度。而且，“花环”的精神能量也和过去完全不同。她就像是被人改造过了一样。而如果，那个改造的人，就是赵环宇的话……
“我的确是听命于赵环宇，但我并不算是他的部下。至少在心中，我依然自认为是激进派的一员。”“花环”回答道。她好像看穿了“毒药”的心思。“毒药”皱起眉头。
“我可不认为真正的思念体，会甘当赵环宇的家畜。”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并非赵环宇的家畜，你应该明白才对。”
“但我更明白，赵环宇是人类的领袖，他代表着人类的利益。而现在，你和他绑在一起。这难道不是叛徒的行为吗？”
“‘毒药’，你该不会认为，赵环宇真的代表人类吧。”
“你什么意思？他难道不是梦之城的市长……”
“他是思念体。”
“！？”一瞬间，“毒药”愣住。他呆呆地看着女子。“花环”继续说道。
“我再说一遍，赵环宇是思念体，而且是最强的精神型思念体。他拥有改造精神能量的能力。而且，他的这种能力还与‘狗头’，或是‘空灵’之辈不同。‘狗头’是在别人的精神能量中投入幻影，好迷惑他人，为己所用；而‘空灵’的能力则更加低级。他是简单粗暴将人类的精神能量直接摧毁，然后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捏合，使其成为自己的傀儡。但赵环宇不同，他是真的可以改造他人的思想。不仅仅是改造人类，甚至也可以改造思念体。他可以让思念体真心为自己效力，哪怕知道是被利用的，一样都会死心塌地。所以他才能一直站在高位，不被他人发现。”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我和他见过一面，当时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类………”
“那只能说明你已经被他下了暗示。因为，我就被他改变了思想。现在的我，依然憎恨着人类，我依然是激进派的思念体，我依然以消灭人类，建造一个只属于思念体的世界为己任。但在这之上，我更看重赵环宇。从某种程度上说，赵环宇就是我的信仰，真正的信仰。”
“花环”目光炯炯，她显然是认真的。“毒药”瞠目结舌。他无法想象，一位正常的思念体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但另一方面，她又不像是失去理智的样子。相反，她的精神能量还非常的冷静，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难道说，这真的是赵环宇的能力。赵环宇真的是思念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场战争的意义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带领人类对抗思念体的人，竟然本身就是一个思念体；而思念体心心念念想要推翻的政权，竟然是由自己的同胞掌控。从一开始，这场战争就是一个错误，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毒药”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花环”遂提出一笔交易。她代表赵环宇，希望“毒药”投降。作为条件，赵环宇愿意让“毒药”看到思念体胜利的希望。
“开什么玩笑，简直是一派胡言。”“毒药”不屑一顾。他不出意外地拒绝了建议。“花环”不为所动。
“先不要忙着拒绝，‘毒药’，赵环宇想要结束这场战争。他知道，人类和思念体不可能完全消灭对方的。相对于人类，思念体是更高维度的生命，我们没有理由被人类统治。但以人类现在的数量和体量，如果我们想要对他们斩尽杀绝，那也不太可能。因此，赵环宇就想用间接的办法。在制度上，在政治上，对人类进行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会让人类一点点虚弱，疲惫，沉溺于享乐。然后，到了某个时刻，我们思念体再乘虚而入。”
“但这和原教旨派的慢慢来有什么区别。”
“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赵环宇现在已经是人类的领袖了。是他统治着这座城市。退一万步说，就算人类这个种族始终存在，但至少，统治他们的，却是我们思念体。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梦之城所有的高层，都会变成思念体，到时候，我们就和直接统治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区别。”
“花环”咧开嘴巴。“毒药”轻轻摇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花环”已经疯了。但很快，他也开始思考这么做的可行性。不管如何，赵环宇现在地位毋庸置疑，而“花环”，她肯定也没有撒谎，至少她自认为没有撒谎。如果这个计划成真，无论是激进派，中间派，原教旨派，甚至安全局，都会得到好处。归根到底，思念体的目的，不就想要统治这个世界，尽享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吗？就算过程略有不同，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样的。而现在，赵环宇已经给出了一条道路。而这条路也走通了大半，在这种情况下，稍微听听他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坏处。
“但是，赵环宇肯定有条件吧。”“毒药”轻轻开口，他的视线摇曳不止。“花环”似笑非笑。
“是有条件。想要达成这个伟大的愿景，肯定要付出一些牺牲。那就是……”
“花环”挪动嘴唇。一瞬间，“毒药”瞠目结舌，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花环”嘴角翘起，她那明亮的双眸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东西。
**************
距离西南工业区战斗结束之后，两个小时后。
“找到幸存者了吗？”
“还没有，倒是尸体找到了很多。有安全局的人，也有一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家伙。”
“大概是思念体的傀儡吧。一个月前，他们也对市中心发动过攻击……有找到通缉的思念体吗。”
“还没有，不过，那帮家伙也不会那么容易死吧。”
打扫人员在现场来来往往。而负责善后的军官则是一脸阴沉。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市中心的家中逍遥度假。结果，几个小时不到，他却已经被发配到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更糟糕的是他接到的任务，根据军方高层的直接指令，他必须从这篇废墟中找到思念体，无论死活。
这显然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任务。首先，寻找尸体就不是什么好活。而寻找思念体的尸体则是最糟糕的工作。能不能找到另说，运气不好，自己这条小命可能也会丢在这里。
但是，也没有办法。
谁叫自己还是军人呢。
只希望这件事情能够顺利收场吧。
军官轻轻叹气，他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士兵们还在搜寻，而太阳也已经升到天顶。军官来回踱步，他已经开始计算收队时间。但就在这个时候……
“找到了，找到了。”
“！？”军官猛地一惊，他立刻冲到报告的位置。确切的说，他们并没有找到人，而是找到了一只手。而这只手中，还紧紧捏着一张信用卡。军官蹲下身子，他从副官手中讨过一台精神能量检测仪。很快，检测结果显示，这只手上凝结着大量的精神能量。
“看起来，是哪个倒霉蛋死在了这次爆炸中。也罢，能找到这个家伙，我们也可以回去交差了。把这只手臂带上，大家收队。”
军官大声嚷嚷，而士兵们也乐得清闲，他们留下一部分人，看守现场，其他人则立刻撤退。但他们却没有注意到，瓦砾之下，一道血流正是缓缓流过。
第二百零九章 亡路（六）
距离西南工业区战场，几公里外。
两个身影穿梭在小巷之中。他们踉踉跄跄，似乎随时都可能摔倒。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一处仓库，“哐当”一声，他们一脚踢开铁门。
“很好，就在这里。‘飞虎’，你先歇着，我替你止血。”
“不用担心，我已经止过血了。关键在于，我们有没有被人发现。”
“暂时还没有。如果对方都是人类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但如果敌人阵中有思念体，那么……”
“那我们就必须快一点移动，现在，不是停下来的时候。”
“飞虎”紧咬牙关，他艰难坐在地上。身旁的“空灵”则是焦虑不已。此时此刻，距离他们从战场逃出，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当时，“篮球”自爆，“飞虎”和“空灵”面临危机。关键时刻，“飞虎”使用能力。他强行召唤出一块“盾牌”，挡住了篮球自爆带来的能量。这块盾牌是航天飞机的外装甲板，足以抵抗上千度的高温。为了召唤出这块装甲，“飞虎”一口气花了上亿美元。但即使如此，他也无法完全阻挡住爆炸的威力。精神能量的余波到处乱窜，其中一道直接压迫向“飞虎”手中的信用卡。“飞虎”的手臂一阵绞痛，他感到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扭断了，但他却死死不肯放手，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放手的话，召唤出来的盾牌就会立刻消失。而自己和“空灵”都会横死当场。
只能，撑下去。
……从结果来说，他们是撑了下来。作为代价，“飞虎”也失去了自己的右手。而他赖以生存的银行卡也丢失在了爆炸现场。之后，他和“空灵”侥幸逃生，两人一路磕磕碰碰，终于逃出生天。
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剧烈的刺痛刺激着手臂，“飞虎”大口喘息，刚才，因为太过紧张，他一直没有感觉到疼痛，但现在停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受的伤有多么严重。“空灵”来回踱步。
“‘狗头’那个混账，他居然真的背叛了。就是因为他，我们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
“不知道王成杰他们怎么样了。之前，‘狗头’看上去是要将所有人全部干掉。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是真的打算和所有人为敌吗？”
“谁知道。”“飞虎”终于开口。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对激进派极为不利。失去银行卡后，自己暂时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但就算有银行卡，在这个时候，自己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由于受伤的关系，自己的精神能量已经大幅度受损，需要长期的恢复才能回到巅峰。而“空灵”的傀儡都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殆尽。他又不可能回到市中心去拉壮丁。如此一来，两人就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下。
是啊，该怎么办呢？继续战斗已经不可能。为今之计，也只有先躲起来，等待机会。只是，似乎也没有合适的躲藏地点。“狗头”肯定不可信任。但自己总不能去向人类求助。更糟糕的是，现在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每一秒钟，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飞虎”使劲甩头，他感到自己的手臂比刚才更疼了。“空灵”蹲下身子。
“‘飞虎’，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只是在想，我们接下来应该去投靠谁。”
“投靠？我还以为我们要主动出击。难道我们就不管‘毒药’了吗？”
“我们现在找不到‘毒药’，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把他夺回来。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空灵’，我打算去找中间派，和秦风谈谈。”
“中间派？？”“空灵”瞪大眼睛。“飞虎”解释道。“我知道，你肯定不能理解，但这也是现在唯一的选择。中间派虽然号称与安全局同盟，但归根到底，他们的最终目标还是维持平衡。眼下这个时候，他们帮助我们，显然更加合理。”
“但是，我们又去哪里找秦风？难道这个时候，他不会主动躲起来吗？”
“他不会躲起来的。”
“！？”
“他不会躲起来。”“飞虎”喃喃说道。他其实也只是直觉。这一次的战斗，激进派和安全局两败俱伤。“狗头”则是纯粹的搅屎棍。“飞虎”不知道中间派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他相信，这些同胞肯定不会甘愿做人类的附庸。之前，因为迈克-欧文斯之死，以及烟芸和艾因的出走，秦风压力太大，不得不向人类妥协。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定会有另外的选择。
应该吧。
“飞虎”和“空灵”面面相视，他们好像都在等待对方率先开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飞虎”挪动嘴唇。
“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保命再说。我估计，人类很快就会将搜索范围扩张到整个西南工业区。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找到下一个落脚点……‘空灵’，我知道，对于这场战斗，你也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现在，我们必须团结，必须团结。”
“飞虎”咬牙切齿，他强行忍住手臂的疼痛。“空灵”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点头。“飞虎”长出一口气。如果连“空灵”都不支持自己，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空灵”问。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离开这里……去市中心吧。”
“市中心？那里不是防备更加严密吗？”
“不一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估计，市中心的戒严令马上就会被解除。赵环宇肯定不会愿意承担被民众抛弃的风险。说不定，他还会丧事喜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擦崎岖大规模行动。在这种时候，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说不定才是最好的。”
“飞虎”这样说道，他艰难起身，“空灵”赶紧将他扶起。眼下，对他们来说，现在最麻烦的，反而是如何去市中心的问题。人类的封锁姑且不论（对付封锁，思念体有各种各样的办法），真正的问题在于自己到底该从哪里去搞一辆能够启动的汽车。现在这个时候，人类肯定已经禁止任何车辆出入西南工业区，而在没人进来的情况下，这片破地方几乎不可能有什么适合的交通工具（就算有，估计也都在军方的监控之下）。难不成，自己还要直接从军队手上抢一部车？虽然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但以目前的状况，显然还是太过冒险了。
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飞虎”轻轻叹气。最近，他碰到“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实在太多了一些。两人一步一步向仓库外走去，突然，“空灵”猛地停下。
“有人来了。”
“有人！？”“飞虎”眨眨眼睛。他张大嘴巴。果不其然，在门外，大量的精神能量正在聚集。看起来，应该是军队的人。但他们的精神能量却是凭空出现，简直就像是变魔术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呢。这群人类，怎么可能突然屏蔽自己的精神能量。除非……
“怎么可能！！！”“飞虎”和“空灵”同时脱口而出，一瞬间，他们都明白过来。“咔嚓”，齿轮转动，“砰砰砰砰”，伴随着机枪的咆哮，整片墙壁都是斑斑驳驳。
第二百一十章 亡路（七）
“砰砰砰砰”。
机枪嘶吼。弹壳“叮当叮当”落下。“花环”双手交叉，她面无表情，而“毒药”则是按住面孔。片刻之后，机枪停歇，士兵们解除警戒状态。火药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在墙壁后面，原先明亮的两盏精神之火，就这样消失了。
他们，已经死了。
“确认消灭敌人。部队准备进入，排成两列纵队，听我指挥，从前后门一起突击，切记，不要放松警惕。”领头的军官下达命令。他举着突击步枪。其实，在敌人已经被消灭的情况下，他们大可不必那么紧张，但军官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毕竟，对面可是思念体。
……
士兵们鱼贯而入。而“毒药”和“花环”则是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时间缓慢流淌，直到数分钟后，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确认，敌人已死，两个思念体都死了。”
“呼”，一瞬间，所有人都是长出一口气。他们如释重负。不一会儿，“飞虎”和“空灵”的遗体被搬出仓库。两人都是瞪大眼睛。他们临死前的表情，充满了惊讶，愤怒，恐惧，与后悔。“花环”瞥了“毒药”一眼，似乎是在征求意见。但“毒药”却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花环”轻轻叹气。
“我知道了。那么，将他们两个好生安葬，不要失礼。他们是我们最强的对手，对于这个对手，我们必须给予尊重。”
士兵们默默领命。但在心底里，他们却有不同看法。人类与激进派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几十年，在几十年中，无数英魂葬身沙场，双方之间的仇恨也是越积越深。现在，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哪怕只是尸体，士兵们还是想要屠戮泄愤，为死去的战友复仇。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到头来，他们也只能将“飞虎”和“空灵”的遗体装袋，然后运上吉普车。“花环”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这样就可以了吧。”
“什么叫就可以了吧。”“毒药”轻轻说道。他的肩膀不住颤抖。“花环”目光斜视。
“‘毒药’，你该不会后悔了吧。你应该知道，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我当然知道。但是，为了这种该死的交易，我们却要背叛自己的同胞……”
“但我们并没有背叛自己的理想。我们依然是为了思念体的未来而战。你应该知道。”
“啊，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会跟你到这里来。但如果早就知道的话……”“毒药”一阵咆哮，他恍如歇斯底里一般。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毒药”与梦之城市长赵环宇达成一笔交易。赵环宇的条件，就是承诺以思念体的身份结束这场战争，让人类成为思念体的奴隶。但想要结束战争，首先就要掌握局面。而掌握局面的办法，就是要给民众一个替罪羔羊。比如说，激进派的“飞虎”，“空灵”，他们两个必须承担起所有的责任。换句话说，他们就得死。
“无论发生什么，他们必须死。之前的战斗中，他们与安全局两败俱伤，之后又遭到‘狗头’袭击，早就奄奄一息。就算我们不杀他们，他们也早晚会死。谁都没法阻止。既然如此，牺牲这两个人，将他们作为未来思念体掌握这个世界的垫脚石，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赵环宇所说的话。当时，“毒药”强烈要求与赵环宇当面面谈。而“花环”也同意了他的要求。但她并没有真的把赵环宇带过来。而是通过秘密渠道，远程进行联络。通话中，赵环宇还带来了最新的情报，“飞虎”和“空灵”的所在位置已经被军方发现，他们身负重伤，现在已经被包围了起来。赵环宇给“毒药”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和激进派的同胞一起灭亡，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接受自己的建议，将“飞虎”和“空灵”的牺牲利益最大化。“毒药”轻轻摇头。
“这太扯淡了。你一味要求我牺牲，而自己却是什么都不用做。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我会给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安全局，王成杰，怎么样。”
“什么！？”“毒药”张大嘴巴。他呆呆地看着屏幕。赵环宇轻轻一笑。
“我没有撒谎，对于你们思念体来说，王成杰和他麾下的安全局，毫无疑问是最大的威胁。甚至，在你们心中，他的地位远比我这个市长还高。对此，我也是有自知之明。不过，安全局也是政府麾下的一个部门，其存在价值，还是由政府来决定。如果激进派愿意与我们合作，那安全局的存在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是说，你会裁撤安全局这个部门？”
“我是说，我会将王成杰这个人交给你。没有了王成杰，激进派就会畅通无阻。我觉得，这笔交易对你们应该不错。怎么样？”
赵环宇这样说道。他咧开嘴巴。而在身旁，“花环”却是别过视线。“毒药”咬牙切齿，他握紧双拳，似乎是在愤怒，又似乎是在犹豫。但在心底里，他却已经作出决定。
……
我到底是怎么了。要是放在过去，自己早就一把掀翻桌子，根本不会和赵环宇这种货色客套。自己是思念体，是真正的思念体，像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根本不该是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是，自己却还是这么做了。
我，真的还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毒药”按住脑袋，他一言不发。另一边，装载着“飞虎”和“空灵”遗体的吉普车也缓缓驶离。“毒药”深深呼吸，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我已经做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我知道。”“花环”回答。“毒药”又问。
“那么，你们什么时候把王成杰交给我。”
“很快。而且，也不只是王成杰。”
“！？什么意思？”“毒药”反问道。但“花环”却是没有回到。她只是竖起食指。
****************
同时，二十公里外。
“龙世真还没有回报吗？”
“还没有。”
“那‘毒药’呢？”
“也没有收到相应的报告。根据情报，他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梦之城东北方的某个秘密据点。那是一个快递站，平时是由我们的人负责管理。当时，这个快递站遭到不明人物攻击。根据幸存者的说法，他们听到了激烈的枪声，而袭击者则是一身漆黑，只身一人。战斗结束之后，‘毒药’，龙世真，还有那个神秘的袭击者，全都不知去向。我们的人在周边调查过，结果只发现了我们自己人的尸体。”
安全局探员一五一十的报告。而王成杰则是双脚盘坐。他蓬头垢面，抽着香烟。此时，距离工业区的战斗已经过去将近4个小时。整座梦之城也已经恢复平静。戒严令还在继续。这个戒严令是从昨天深夜开始。持续到现在，已经过去7个小时。当初，王成杰为了说服赵环宇实施戒严，还给了一大堆的保证。他保证会保护城市的安全，他保证会歼灭所有的激进派，他保证，这将是这场漫长战争的最后一幕，他保证……
但他保证的，什么都没有实现。
安全局与激进派两败俱伤，而“狗头”的横插一手，更是让形势越发复杂化。眼下，安全局的主要战力几乎全灭，各地的情报网络也因为昨天晚上的战斗多有破坏。王成杰虽然侥幸逃生。但他也没有和王成杰取得联络。一方面，他是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因而不敢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某种直觉。这一次的战斗，安全局可以说是损兵折将，但在失败的背后，王成杰总觉得另有隐情。尤其是赵环宇市长。之前，正是赵环宇建议自己去西南工业区，将那里选为战场。结果，“飞虎”和“空灵”的确来了，但“狗头”和零竟然也来了。而他们的到来也让战场一片混乱。更加重要的是，赵环宇曾经暗示过的烟芸和艾因，她们，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那么，她们之前在吗？
大概在的吧。但是，赵环宇为什么会知道她们两个就在那里呢？还有，他知不知道“狗头”也在那里？又或者，从一开始，这些都是他计划好的？
王成杰合上眼睛，他没有答案，电话铃声再度响起。一位探员看着来电显示。
“局长，又是赵环宇市长，这是第四个电话了。”
……王成杰没有回答。而探员也是识相闭嘴。时间无比漫长，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铃声才戛然而止。沉寂的空气弥漫开来，所有人都是眼巴巴地看着，突然，探员再度拿起手机。
“局长，这是……”
“我说了，不接市长的电话。”王成杰干净利落地答道。但探员却是轻轻摇头。“不是电话，是一条信息，对方……是中间派。”
“！？”王成杰心中一愣。他立刻夺过手机。
第二百十一章 亡路（八）
西南工业区之战结束4个小时后，梦之城，市中心。
一只野猫从小巷中走过。它跳进垃圾箱，好像是在搜寻食物。但在使劲扒拉了好一阵后，它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马路上，滚滚的车流连绵不息。野猫坐在垃圾箱顶，它那黄色的双瞳一伸一缩，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
“喵。”
野猫猛地一窜，它一下从小巷中跑开。而在数公里外，布偶猫“咪咪”也是张开眼睛。
确认了，秦风，周边没有敌人。
嗯，有其他的发现吗？
没有发现。安全局，激进派，“狗头”，全都不知去向。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不可能。
秦风心中喃喃。他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野火。火焰之中，林原纪美和周正静静沉睡。他们的表情都是无比安逸。但秦风和“咪咪”却是目光沉痛，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同伴，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
自从火烧天使庄园，已经过去了将近整整一个晚上。昨天晚上，两人来到藏身点。在秦风的要求下，“咪咪”立刻开始进行探查。她很快发现，安全局和激进派的人马都在向西南工业区前进。
他们的目标是烟芸和艾因吗？“咪咪”这样问道。秦风没有回答。他只是双拳紧握。“咪咪”又道。
秦风，为什么情报会泄露。烟芸和艾因的藏身点，知道的人，只有你，我。我还特意在她们的住处周边安排了一大堆野猫进行监视。我可以保证，没有外人探知到她们的行踪。
也许，是周正和小哈泄露的？
什么？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周正和小哈，让他们去找烟芸和林原纪美吗？也许，敌人就是跟着他们，找到烟芸和艾因的下落。
秦风心中说道。布偶猫轻轻甩头。她实在不相信秦风这一堆鬼话。须知道，安全局和激进派采取行动，是在周正他们开始动作之前。换句话说，他们就是早有预谋。而情报也是早就泄露出去了。如果不是自己泄露出去的（“咪咪”还不至于认为自己精神错乱），那就只有可能是秦风。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可是中间派的领袖。过去，也是他一直保护着大家的安全。之前，他之所以烧掉天使庄园，也是为了避免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但唯独在对待艾因和烟芸的时候，他的态度却是完全不同。
该不会，他和那两个女孩有什么私人恩怨吧。“咪咪”心中嘀咕。但很快，她就抛去这种无聊的想法。至少，就她的观察来说，秦风和那两个女孩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有一些矛盾，也完全是出于公事。
换句话说，这，也是“公事”的一部分。
“咪咪”目光炯炯。她紧盯着秦风。秦风抓挠脑袋。
“既然激进派和安全局都开始行动了，那我也去一次西南工业区吧。周正他们可能也在往同一个地方赶，我去的话，至少可以多一个帮手。”
……
秦风这一去，就是过了将近八个小时。而当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咪咪”着急着出去迎接。但当看到周正和林原纪美的遗体，她却是惊呆了。秦风将两人的遗体拖下车厢。其中，周正是精神能量被彻底摧毁，而林原纪美是被一枚子弹穿透胸膛。另外，林原纪美的两个孩子也在车上，他们正处于昏睡状态。秦风没有解释，他只是让“咪咪”帮忙处理掉尸体。
到底是怎么回事。“咪咪”心中嘀咕。她对秦风的怀疑又加深了一层。“咪咪”是一位老资格的思念体。她的本体是一位疯狂的爱猫人士。而“咪咪”性格也与普通的猫咪别无二致，好吃懒做，自高自大，懒得管他人的闲事。而她唯一愿意服从的人，就是秦风。因为她知道，只有跟着秦风，自己才能过上舒适的生活，才能吃到最新鲜的鱼罐头。而作为交换，她也愿意帮帮秦风的忙。猫虽然不是知道感恩的动物，但至少，猫知道什么对自己最为有利。
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咪咪”目光斜视，她看着秦风，似乎是要看穿他的内心。但秦风却是面无表情。“咪咪”眨眨眼睛。
秦风，你是在哪里发现他们两个的。果然是西南工业区吗？
……
不想说吗？那也随便你。但是小哈呢，他应该和周正在一起才对。
不知道，我没有找到小哈。但周正的直升机已经确定被毁。就如你所知道的一样，之前，他们曾经和“狗头”交过手。也许，小哈就是在那个时候和周正他们分开的。
秦风心中喃喃，他的回答含糊不清。“咪咪”心中犹豫。她还想再问，但思之再三，她还是选择闭嘴。因为她知道，就算继续追问下去，秦风也不会说出实情。在这个时候，“咪咪”还不想和秦风闹翻。
因为，现在闹翻的话，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也许，是时候考虑一下退路了。
布偶猫垂下脑袋。火焰越来越亮，林原纪美和周正的遗体已经消失在火光之中。布偶猫闭上眼睛，她似乎又收到了什么讯息，秦风回眸一瞥。
怎么了。是小哈吗？还是激进派。
是艾因和烟芸。
！？一瞬间，秦风瞪大眼睛。他立刻从之前的迷茫中恢复过来。
艾因和烟芸……她们现在在哪里。
从这里往西，15公里的地方。
那不是市中心吗？
看起来，她们已经从战场上逃出来了。怎么样，秦风，你要去找她们吗？“咪咪”反问道。她的精神能量无比犀利。秦风轻轻埋头。
当然，我要去找她们。我还有事情要问她们。
那林原纪美的孩子怎么办。
不用担心，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我也不想让他们因为母亲之死，受到太大的冲击。总之，“咪咪”，这里就拜托你了，我去去救回。
秦风挥了挥手，他慌不择路跳上汽车。“咪咪”目送SUV扬长而去。她的视线渐渐阴沉。阴云飘过，不知不觉，整片天色都是暗淡下来。
**************
“咪咪”已经在怀疑了吗？这也没有办法。烟芸和艾因的藏身地暴露，其实已经证明了自己的问题。而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说，只是把同伴的遗体带回来，就算是傻子都会知道不对劲。但自己又没法作出解释。到头来，自己也只能像现在这样，帮同志收尸，让他们死得更有尊严一点。
秦风使劲甩头，他心乱如麻，以至于连前面的红灯都没有注意到。而当他注意到的时候，前面的行人已经开始过人行横道了。秦风心中诅咒，他猛打方向盘。只听“撕”的一声，SUV以一个近乎漂移的方式，从横道线侧边冲过。
“操，什么鬼。”
“会不会开车啊！！”
愤怒的诅咒声转瞬即逝。秦风深深呼吸，他可没空去管这些人类的抱怨。其实，以他现在的状况，哪怕他直接从横道线上冲过去，压死几个人，那也是没有办法。但秦风终究还是选择绕行，这也算是一种条件反射。
或许，我还是更愿意和人类和平共处吧。
或许，最后的结局也正是如此。在这场战斗的最后，安全局会毁灭，激进派会毁灭，中间派也会毁灭。如果说，战争终归会有结束的一天，那唯一的理由，就是所有参战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当然，也包括自己在内。
这，也是那位大人的意愿。
但是，凭什么呢。
秦风的目光渐渐阴沉，他猛地踩下油门。引擎轰鸣，SUV再度加速，伴随着窗外“嗖嗖”的风声，在他的身后，只留下一阵阵的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