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一代神医在明朝TXT下载一代神医在明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一代神医在明朝全文阅读

作者:影山红     一代神医在明朝txt下载     一代神医在明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1章 识人不明?

    大年初一,这天所有京师的人们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毕竟难熬的日子又过去了一年,没准新的一年气象万新,天灾**会有些转机呢?

    然而晓月山庄却是冷冷清清,所有人都脸色沉重,丝毫看不见过年的喜庆之色。

    张力在宾月楼中一连守了好些时日,若晨的伤势渐渐稳定下来。

    她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性命无忧,只是脑部的淤血没有办法消去,这让张力感到非常棘手。

    此刻张力却不在宾月楼,而是在后院那个修习符篆神通的地下练功密室之中。

    考中探花郎,前往宁远当官之后,张力并没有中断符篆神通的修炼。每天清晨天色微明的那一个时辰,张力都会修炼一番符篆神通的功法,这是雷打不动的习惯。

    也就是在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死牢之中,张力才休息了几日而已。

    张力凝神屏息,用天耳通细细聆听了足足一刻钟时间,确认附近暗处绝对没有什么人发出呼吸声之后,这才走到密室的西北角。

    密室中简单地放着一些家具,西北角落乃是放的一个储物柜。这柜子上着一把大大的铜锁,张力去并没有掏出钥匙开锁。

    张力将柜子挪开,打开了柜子下面的地砖--

    原来带锁的储物柜只是一个幌子,秘密乃是藏在柜子下面的地砖之下!

    地砖下面是一个小坑,里面藏着一本书--《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

    是的,张力的神医道师门秘籍。便是藏在此处。

    张力翻开《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仔细地研读起来。

    目前自己的功力已经达到了符篆神通的第一层。最基础的画符灌灵。

    但是现在自己能画出的最高级符篆也就是“九天玄女神符”,这是可以续命之符篆。却并不能治好垂死之人。

    下一张“太上老君神符”,按秘籍中的说法,练成以后配合灵药,可以治愈很多疾病--譬如中风。

    只是古代中医没有颅内出血这一说,通通将这些脑部疾病归为“中风”。

    也不知“太上老君神符”能不能治疗若晨的颅内出血?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试一试了。

    然而越看这道神符,张力越有些疑惑,“太上老君神符”要求先用灵药涂抹与符纸之上--灵药是什么?书中却并没有说。

    苦思良久之后,张力渐渐有了主意。

    张力将秘籍放回原位之后。离开了修炼密室。

    ……

    按规矩正月初一到元宵节期间朝臣们是休假在家的。然而当今天子“勤于政事”,假期里虽说不用早朝,不过还是时不时召集朝廷重臣来御书房中议事。

    刚过大年初十,这日崇祯皇帝将内阁首辅温体仁叫到了御书房中。

    温体仁此刻正躬身立于御书房之中,静静地听着崇祯皇帝说话。

    “温爱卿,那张力已经革职为民,以观后效--唔,想必祖爱卿也不至于寒心,然则宁远现在一片糜烂。如此奈何?”

    张力脱了死罪,这事儿温体仁也颇为不爽,但却也不好出言阻止。

    毕竟那个人都开口了,皇上必须得卖他一个面子--他在朝中声誉无人能比。只是对权势并无太多追求,这倒不妨碍自己继续掌权。

    犯不上为了一个蚂蚱一样的张力,得罪于他。

    那宁远卫最近闹出的这些幺蛾子。有心人一琢磨就知道乃是张力余党所为。

    哼哼,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现在张力已经定为“革职为民。以观后效”,也就是说他在仕途上绝对没有翻身的余地。如此倒也省了一桩麻烦事。

    一想起张力那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心机,温体仁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看着一脸思索神情的温体仁,崇祯有些不高兴了:“温爱卿,你倒是说话呀!”

    温体仁心神一凛,赶忙将心思收敛了起来。

    只略一沉吟,温体仁便计上心来。

    那张力已经是无法翻身了,但是自己还是要榨取他最后的一点剩余价值出来。

    哼,最近周延儒那老贼不是一直暗中串联,图谋东山再起么?

    周延儒因为恩科舞弊案垮台,还是得在这上面做做文章,让那老贼永世不得翻身。

    一想到此,温体仁一脸肃容地道:“皇上,最近朝中有些官员妄议朝政,对今次恩科考中之人颇有些看法。”

    崇祯一愣,自己问温体仁宁远的事情,他却跑来说恩科考试,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温体仁短短地提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说话,等着皇上自动脑补。

    果然,崇祯的思路顺着温体仁的话开始发散开来。

    恩科舞弊案自己隐忍不发,主要是顾忌自己的名声,毕竟现在国事已经很糟糕了,再出这么一个舞弊的案子,对自己的声望打击很大的。

    先前革职的张力不正是自己钦点的探花郎么?这才短短几个月便被革职,也难怪朝中议论纷纷,这岂不是说自己识人不明?!

    一想至此,崇祯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温体仁正盯着崇祯的脸色看呢,眼见时机已到,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启禀皇上,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崇祯脸色更青了,温体仁这是要朕开口承认错误吗?

    温体仁微微一笑,朗声道:“皇上不必说,只需要去做。只要做得好,非议自然会平息。而且皇上还能搏一个知错能改的好名声!”

    崇祯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松,心思活泛了起来。

    确实,这事儿从处置张力开始,就已经说明自己识人不明了。

    若是不明着说,而纠正先前的错误,想必清流士大夫们都会认为朕乃是清明之君吧!

    那周延儒已经罢了官,又该如何纠正恩科舞弊案呢?

    崇祯抬头看着温体仁,眼中露出询问的神色。

    温体仁早就将皇上的心思算准,一脸肃容地道:“皇上,恩科一甲三人尽数贬官--唔,张力已经罢官,状元叶天成和榜眼陈正操也都贬职去辽东……”

    崇祯一愣,立刻琢磨了起来:将一甲这几人尽数贬职,正好说明朕已经知道恩科舞弊之事而做出的处置。这样一来的话,朝中非议肯定都会平息的!

    好办法,温体仁果真老成谋国,既照顾了朕的面子,又让朕在朝臣面前得了个“知错能改”的好名声!

    哈哈!

    崇祯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连连点头道:“温爱卿所言所言甚是。那叶天成先前不是称病在家么?他是叶老太师之孙,也不好做得太难看,就让他病退吧。其他人由温爱卿安排,明日爱卿递个奏折上来吧!”

    温体仁大喜过望,连忙躬身一礼:“皇上英明!微臣必会妥善安排,另外也发动科道言官,背后引导引导舆论风向……”

    “唔--温爱卿有心了。”崇祯脸上笑容更盛,点头不语。

    温体仁心中可是乐开了花,将皇上马匹拍爽了,今科进士中非自己派系之人,便可以大肆打击!

    排除异己么,就得这样做才是最稳妥的,毕竟是皇上的旨意嘛,内阁也能照搬了,啧啧!

    ……

    宁远卫一连下了七八天的雪,真真是一派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象。

    宁远卫城中的祖泽溥这个新年过得很是郁闷,父亲祖大寿进京面圣,将弟弟祖泽洪留在了京师当什么锦衣卫指挥佥事--明显就是人质嘛。

    今日雪大,宁远卫城中也没有什么屁事,祖泽溥便将宁远镇守太监赵公公请到府上来饮酒作乐。

    说是饮酒作乐,其实也就是拉拉关系,互通消息罢了。

    毕竟赵公公出身东厂,跟他关系处好了,很多朝廷的内幕消息也就自然到手了。

    所以祖泽溥早早地来到宴客厅,吩咐着仆役下人们张罗布置--赵公公那个啥没了,最是怕冷,宴客厅中的炭炉可得多布置一些。

    祖泽溥亲自守着,仆役们足足在宴客厅的东南西北四面墙,每面墙摆放了三盆烧得很旺的炉火,几乎用炭炉子将宴客厅包围了起来这才罢休。

    刚布置妥当,祖泽溥还来不及歇口气,外面便有小厮进来通报,说是赵公公的暖轿已经到了府前。

    祖泽溥连忙出门相迎,将赵公公带到了宴客厅。

    赵兴发一进入宴客厅,脸上便容光焕发了起来,与祖泽溥分宾主坐下以后,微笑着道:“咱家最忌严寒,倒是让小祖总兵费心了……”

    祖泽溥脸上堆满了笑意,连连摆手道:“赵公公言重了,这是末将应该做的!”

    赵公公微微颔首,笑而不语,等着祖泽溥说话。

    祖泽溥脸上谄笑更盛了几分,又与赵公公说了些恭维话儿,最后将话题拉到了正题上。

    “赵公公,皇上对于宁远之事,到底是如何打算的?”祖泽溥终究年轻,远不如他父亲祖大寿沉得住气,这么问明显有些不妥。

    赵公公一怔,没想到祖泽溥如此直白,他推说不知道倒显得有些虚伪了。

    赵公公看了祖泽溥一眼,哈哈一笑,扯起了公鸭嗓子道:“小祖总兵倒是个实诚人儿--也罢,咱家也不瞒你,便跟你说说……”(未完待续。)

第302章 灵药

    祖泽溥一听王公公说出“实诚”二字,心里就骂开了。

    这老阉货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先前和广宁巡抚戴健那龟孙子一起合谋,忽悠老子去团山堡送死……

    入娘贼的,怪不得活该他这辈子断子绝孙!

    祖泽溥心里骂归骂,脸上却是带着“亲切”的笑容:“王公公,末将洗耳恭听--”

    王公公见祖泽溥态度颇为诚恳,心里也颇为受用,他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张力那贼小子已经被革职为民,以观后效,那就不用琢磨着对付他了。现在只剩下团山堡那些闹饷的兵将有些棘手……”

    王公公说到此处,意味深长地看了祖泽溥一眼。

    显然在王公公看来,团山军与大明所有边军都一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儿,张力被撤职,他手下的那些兵将闹饷只是为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而已。

    毕竟张力是文官,而且才只到辽东数月而已,又怎么可能成为什么军阀、将门?

    祖泽溥顿时有些心动了,若是将团山军收编了的话,岂不是狠狠地大赚一笔?

    是啊,团山堡那些兵,啊,不,那些家丁--个个都是精锐之士啊!

    祖泽溥想归想,不过自己对团山堡的事情可比赵公公清楚得多。赵公公只管在宁远卫捞银子,余者事务压根也没什么兴趣。自己就不一样了,沙河以南发生的那些事儿,自己可是非常清楚的。

    想接管团山军。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祖泽溥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小声地对赵公公道:“赵公公。团山军与其他边军不同,末将若是想去接收的话。恐非易事。”

    赵公公皱眉道:“咱家也听说过那团山军的高黑子和潘霸王,确非善类。不过接收团山军的事儿不着急,朝廷已经派了三个送死的官儿先去安抚平叛。若是团山军乖乖听话,接受整编则罢了;若是敢继续闹事,到时候广宁、宁远、山海关三镇一齐出兵,大军犹如雷霆之势,定然可以将团山军碾成齑粉!”

    祖泽溥一听此言,顿时喜出望外!他不是没有想过以重兵剿灭团山军,但是大军调动没有朝廷的命令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不说擅自大规模出兵朝廷肯定会责问,就说大军开拔所需要的粮饷,辽西将门就负担不起。

    大军在外出征与窝在家里“猫冬”,消耗是天差地别的。

    几千人上万人短时间出阵倒还无所谓,若是广宁、宁远、山海关三镇同时出兵,那钱粮的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眼下显然靠自己宁远卫军万余人根本不可能打过同样接近万余人的团山军,必须要广宁军和山海关军帮忙才行。

    这笔账,祖大寿会算,祖泽溥当然也会算。

    若是朝廷下令三镇出兵的话。那又不一样了,朝廷自然会“报销”钱粮的嘛!

    这尼玛又是一块大大的唐僧肉呀!

    “嘿嘿,嘿嘿嘿!”祖泽溥越想越带劲,竟然笑出了声来。

    赵公公笑嘻嘻地看着有些失态的祖泽溥。他老人家自然也是“什么都懂的”!

    祖泽溥一脸尴尬之色,于是干咳了一嗓子,岔开了话题:“赵公公。朝廷派什么人来安抚团山军?”

    赵公公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缓缓地道:“听说是今年恩科的榜眼户部仓储司郎中陈正操和恩科进士吏部考功司主事顾有风--唉。这二位官职也是相当炙手可热,现在却被发配来宁远。也不知他们得罪了哪位朝中大佬呢!”

    祖泽溥原本只是岔开话题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已,朝廷派谁来他压根也不关心,反正文官去了团山堡,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两人也说了好一会话了,都感觉有点累了,祖泽溥便吩咐下人上菜,这一顿宴席自然是吃得宾主俱欢。

    ……

    京师的太清观在正月里那是香客如织,人山人海。

    不过香客们却不能进入内观,毕竟内观乃是得道高人清修之地,譬如太虚真人的那独门独院的清修小院落。

    此刻张力已经在院子门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然而太虚真人依然还在院子里的厢房中打坐。

    张力在院外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朝里面瞥上一眼。

    自己的心情自然是焦急万分,然而太虚真人这些天一直出外寻道访友,今天才刚刚回到太清观中。

    也许是太清观外观人太多,影响了太虚真人的清修吧?

    一收到太虚真人返回的消息,自己就赶过来了,哪知又遇到太虚真人打坐清修。

    没办法,只能等了。

    张力脑子里全是若晨那苍白的面容,她犹如一个睡美人一样,不言不语,似乎在无言地责怪自己的无能。

    唉,若晨,都怪我……

    “是张道友在外等候吗?你进来吧!”

    就在张力快要抓狂的时候,院子里的厢房之中传出了太虚真人那熟悉的声音。

    张力连忙走入院子,推门而入。

    进到厢房之中,张力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蒲团之上的太虚真人。

    张力深深地躬身一揖,朗声道:“在下见过太虚真人,谢太虚真人救命之恩!”

    先前张力曾经找那狱卒给太虚真人带信,后来张力果然被崇祯免了死罪,由此可见太虚真人在崇祯心里的地位有多高!

    这也不奇怪,崇祯就是宁得罪天下人,也不愿意得罪得道高人--又有哪个皇帝不想长生不老?

    张力并没有抬头,依然很恭敬地将头埋得很低。

    太虚真人微微有些错愕,然而也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了常态:“小道友无需多礼。请坐--”

    张力礼数周全之后,这才盘腿坐到了蒲团之上。

    张力刚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真人,在下修习道术有一处疑惑,还望真人不吝赐教。”

    太虚真人微微一笑,打量了张力好半晌,这才开口道:“小道友,你但讲无妨。”

    张力心忧若晨的伤势,迫不及待地道:“真人,道家之中,何为灵药?”

    太虚真人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道:“小道友是问丹药?”

    张力一怔,暗自忖道:《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的符篆神通中并没有讲炼丹,想必不是丹药了……

    “真人,不是丹药。”

    太虚真人摇头道:“道家以炼丹为主,若小道友不是问的丹药……贫道也不知晓了呢!”

    张力顿时大失所望,整个人微微有些颤抖,失声道:“真人,神医华佗那年代,所谓的灵药是什么呢?”

    太虚真人眼中精光一闪,很快有恢复了常态,依然摇头道:“贫道不知。”

    张力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地,连太虚真人都不知道,自己又该问谁去?

    张力实在没有心情求仙问道,与太虚真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告辞出来。

    回晓月山庄的路上,坐在马车之中的张力,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了--

    若晨的伤势现在自己束手无策,而静萍妹子又杳无音讯,这……

    也罢,反正若晨目前伤情还算“稳定”--稳定的昏迷不醒,自己徐徐治疗吧。

    倒是静萍那边,她会去哪呢?

    想了半天,张力最后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

    回到晓月山庄之后,张力先去给母亲请安,如是妹子也在那里,张力闲聊了一会之后,便来到宾月楼看若晨。

    来到床前坐了下来以后,只见若晨依然还是静静地闭着眼睛,张力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张力思前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自己先前太着急了,符篆神通又怎么可能速成?

    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勤加修炼,还是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到来才是。

    另一方面,中医虽然对于颅内出血办法不多,不过还是有不少活血化瘀的药方,慢慢给若晨治疗,也未必全无希望。

    想通了这一层,张力终于放下了--自己这些天急火攻心,真真是自乱方寸!

    急?急有什么用?!

    若晨一定可以治好,哪怕一年,十年,三十年,一辈子,自己绝对不会放弃!

    有“九天玄女神符”续命,至少在阳寿未尽的时候,若晨还没有生命危险。

    她是为了自己而受的伤,那么自己绝对不能负他!

    正如先前的海誓山盟--

    山无陵,江水为竭,乃敢与君绝!

    她永远都是自己的正妻,若是不能醒来,自己便在病床上与她拜堂成亲!

    现在自己必须振作起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

    从这一刻起,任何人--是的,任何人都不能将若晨与自己分开!

    自己走到哪里,若晨便跟到哪里!

    至少,至少若晨现在还在自己身边,而静萍却不知踪迹。

    眼下的当务之急,乃是寻找静萍。

    然则自己在这空想也没有任何用处,调动日月阁的力量,让风灵住持日月阁的事务,全力查找静萍的下落。

    张力整个人有些激动起来,似乎一扫这些天的阴霾,又回到往日的那个张力了!

    晓月山庄的所有女眷,必须全部带走,带到团山堡去!

    只有团山堡,才是最最安全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303章 收心

    团山堡这个新年过得还算祥和充实,张力发生的变故仅限于高层知道,小老百姓们生活并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頂點小說,

    宁远卫现在有一万二千军队,团山堡战兵接近七千,还有大量的辅兵--也就是张大人口中的预备役民兵,总兵力早已超过一万。

    宁远卫城的祖泽溥日日都做着清秋大梦,等着朝廷下旨调集广宁、山海关的军队一齐前来讨伐团山堡,所以愈发地龟缩在宁远卫城之中不肯出来了。

    这天午后,弥漫了一上午的大雾开始慢慢消散,团山堡门大开,高元良带着一众文武来到堡门前躬身等候。

    前去接应的斥候队传来消息,张大人的车队已经在十里之外,很快便要抵达团山堡了。

    天气虽然依旧很冷,但是团山堡文武官员们却个个一脸期待之色,小声地议论着张大人的回归。

    这次张力将母亲宋秀娘、若晨、柳如是一起带到团山堡来,以后在团山军的护卫之下,绝对不让她们再受一点伤害。

    徐静萍的消息则是由改组日月阁后新成立的团山情报司司长风灵负责跟进,若有任何消息,风灵会第一时间向张力汇报。

    此刻在团山堡十里外张力的马车队中,领头的一辆双马马车,上面坐的正是张力和柳如是。

    柳如是最近与张力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上次重病之后,柳如是已经成熟了很多。

    现在她也没有其他想法,毕竟身份地位与若晨姐姐和静萍姐姐都相差太远,只求能在少爷身边就足够了。

    柳如是看了一眼张力,小声地道:“少爷,你放心做事吧。若晨姐姐和伯母就交给我照顾吧。”

    张力原本是打算将若晨和母亲留在身边治疗,可是自己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她们身边。

    现在柳如是这么一说,忽然让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去处。

    张力沉吟了片刻,对柳如是道:“如是,以后你在团山堡医馆做事。现在团山堡医馆有住院部,而且先前我已经命人在住院部单独开辟出了一个高干病房--唔。暂时就这么叫吧。第一拨病人便是若晨和母亲,由你全权负责照顾。等会你到了团山堡,你跟严郎中去医馆,先将若晨和母亲安置下来。”

    柳如是一听少爷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而且还安排了以后在医馆工作的差事,立刻点头道:“多谢少爷。”

    顿了一顿,柳如是又问道:“少爷,静萍姐姐那边……”

    张力神色立刻黯淡了下来,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我自有安排。”

    柳如是点点头,不再说话。

    车队又前行了小半个时辰,车速忽然慢了下来。张力掀开马车的窗帘,朝外看了一眼,只见团山堡已经近在眼前,而高元良等人快步迎了过来。

    马车停下以后,张力从车上跳了下来,与高元良等人短短寒暄几句之后。便立刻命令大家前往团山堡议事大厅开会。

    来到议事大厅,张力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冷冷地扫视了手下众文武一眼之后,开门见山地道:“现在朝中有奸臣当权,皇帝受到蛊惑……”

    张力眉头皱了起来,这些官样话儿还是要说两句--总不能现在就说团山堡是梁山泊,本少爷要当山大王吧?

    “唔,想必很快皇上就会拨乱反正。关于这件事情,以后都不准再议论。若有不满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团山堡,本官绝不为难!”

    议事厅上众人各自心神一凛,却没有一个人表示有异议。

    张力手下大概可以初略分为三拨势力:一是高元良、潘霸天为代表的老人;二是伊泽、戈希梦为代表的宁远兵备道时期追随者;三是王奇峰为代表的宁远巡抚时期追随者。

    这三拨人等情况各不相同。

    高元良以及从宁远中右所赶过来的潘霸天是张力的嫡系。就算是张力现在扯旗造反,他们也是没有二话的。

    潘霸天是个急性子,一听张力说这话,知道这背后代表什么意思,于是看了伊泽一眼,沉声道:“老伊,大人的话你也听见了。俺潘霸天和高游击自然是追随大人的,你是怎么个意思?”

    还不等伊泽回答,高元良也意味深长地看了戈希梦一眼,淡淡地道:“戈主簿还愿意当团山堡的主簿么?”

    伊泽和戈希梦等团山堡初建之时投靠而来的文官武将,现在混得都比以前好太多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明显继续追随张力更有前途。

    这二人都是以前宁远卫的人,后来跟着张力与宁远总兵祖泽溥作对。若是现在不跟着张力干,恐怕一回到宁远卫城,顿时便要被祖泽溥一刀咔擦掉泄愤。

    伊泽也不多想,单膝跪地,扯起大嗓门道:“末将誓死追随张大人!”

    戈希梦也对着主位张力顿首一拜,朗声道:“下官唯张大人马首是瞻!”

    潘霸天嘿嘿一笑,转头看向了张力。

    张力神色冷峻,只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然后将目光看向了典史王奇峰。

    这王奇峰代表第三拨势力,也就是团山堡创立以后,发展过程中加入之人。

    王奇峰一脸肃容,其实他早已想明白了,自己仕途无望,难道回家去做一个求田问舍的小地主?

    不甘心啊!张大人自然有凌云一般的壮志,自己虽是小人物,却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

    若是在团山堡中干得好,成为人上人那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王奇峰躬身一揖,高声道:“下官也愿意追随张大人左右!”

    至此所有人都表过态了,无人愿意离开团山堡,都愿意继续跟着张力干。

    张力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虽说人心隔肚皮,但手下这些人基本情况自己还是清楚的。他们先前混得都不咋的,现在跟自己在团山堡干得风生水起。自然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显然在团山堡众人心里,他们并不认为张力是造反--朝廷这些年党争激烈,官员们一时失意又算得了什么?

    没准明儿个张大人就东山再起了不是?

    这年头有兵权的都是大爷,譬如那祖大寿、吴襄等人不就是么?

    人的忠诚度,主要还是来自于利益的驱使。

    随着团山堡逐步发展壮大,所有人将像被坐在一辆呼啸行驶的火车上一样。想下车也不可能了。

    亦或者你想跳车,那你跳吧,你身后还有无数人盯着你的位置。

    张力需要做的,乃是逐步建立一整套完善的制度,法治而非人治,绝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背叛,而让团山堡蒙受巨大损失。

    当然,张力很清楚,这些需要一步步来--目前也算是比较危急的时刻。手下人都没有贰心,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张力整了整嗓子,高声道:“下面咱们议一议眼下团山堡的形势。”

    顿了一顿之后,张力首先点了高元良:“高游击,目前宁远卫军事形势如何?”

    高元良上前两步,朗声道:“大人,现在宁远卫风平浪静,这段时间过年。祖泽溥一直龟缩在宁远卫城之中,并没有什么异动。”

    张力点点头。开口问道:“烽火台--唔,火路墩目前部署了多少个?”

    高元良略一思索,高声应道:“宁远南部原有四十七个火路墩,现在全部恢复使用,每一个火路墩都驻守着一个小旗的兵力。”

    张力微微颔首,如此一来。敌人不管是谁,只要有军队出动,团山堡便会第一时间获得消息。

    看情况祖大寿他们也不打算冬季再折腾了,都在“猫冬”呢,毕竟冬季出兵补给比其他季节困难得多。

    军事上的压力至少在开春以前是没有了。那么现在就要抓紧时间扩军!

    大大的扩军,毕竟现在控制了宁远南部不少地盘,每一个卫所城池可都是有大量军备物资的,现在不利用起来,难道留给敌人用?

    一想到此,张力立刻下了决断:“高元良听命!”

    高元良神情一凛,肃容道:“末将在!”

    张力缓缓地道:“团山堡目前战兵七千,预备役中择优编为战兵--预备役现在是多少人?”

    高元良脱口而出道:“大人,现在预备役也是七千人呢!”

    张力点点头,沉声道:“好,战兵扩充到一万人。加大征兵工作,不要怕花钱,将宁远中右所,宁远后屯卫等地的所有军备物资尽数拉回团山堡来!另外兵士的训练也不可放松,马上开始为期一月的新兵训练月!”

    张力也知道,这次扩军的步子明显迈得有点大--不过自己别无选择!

    原来是指望从朝廷那边能够得到军备,现在这个希望破灭了,那么一切都要自己创造。

    没有枪杆子,创造任何财富那都是唐僧肉,只会被别人吃得骨头渣子也不剩。

    那么就扩军,扩军,再扩军。

    人不够,再去拉人!

    钱不够,再想办法!

    反正现在一切都向扩军这条主线倾斜!

    开春以后,能战之兵要有一万人,训练不足的“预备役”辅兵也要有一万,这样老带新打几仗之后,便有两万可以一战的兵士了。

    南宁远的一些重要的战略要地也必须增兵防御--

    一想到此,张力立刻转头对潘霸天道:“潘千总,你现在的任务是镇守宁远中右所,那里必须重兵把守,唔--便增兵到三千人吧!”

    潘霸天大喜,连忙高声应道:“末将遵命!”

    “伊泽!”

    “末将在!”

    “你领三千人的护卫队,去宣府、山西、大同、北直隶拉人。旗号不要打团山堡了,就说宁远卫军。每三百名护卫队员带两千百姓回来,要源源不断地往团山堡拉人过来。”

    伊泽朗声应道:“是,大人!”(未完待续。)

第304章 交待要事

    基本上军务方面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张力对众将道:“你们都下去吧,接下来这两个月的扩军和训练,对咱们团山军至关重要!你们都有各自的任务,到时候完成不了的,军法处置!”

    众将齐声应诺:“是!”

    武将们离开以后,议事厅中便只剩下了主簿戈希梦和典史王奇峰二人。

    张力最最关心的,其实还是民事。特别是现在占领了宁远中右所和宁远后屯卫这两座小城池,那么自己将会面对一个巨大的挑战--

    土地政策。

    团山堡先前是防御性质的军堡,本就没有什么百姓。后来张力招徕流民,按自己的设想,其实自己要建立的是大农场制度。

    土地国有,农民是打工者。

    要实现工业革命,先决条件就是将农民从土地的束缚中解脱出来。

    或者成为职业农民,或者成为职业工人,只有这样,生产力才会得到解放。

    然则现在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先慢慢来吧!

    以后团山堡周边再也不会出现任何一个地主,所有土地的主人都是属于团山堡政府--当然,这种事儿现在只能做不说。

    想到这里,张力对戈希梦和王奇峰道:“宁远中右所和宁远后屯卫那边的土地,现在都是什么情况?”

    戈希梦与王奇峰对视一眼,戈希梦上前两步,开口道:“大人,辽东的土地与大明腹地不同。现在的土地基本上都是由辽西将门和他们手下的军官、家丁霸占着。”

    顿了一顿,戈希梦有些为难地看着张力。小声道:“启禀大人,现在土地这块咱们暂时还没动。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张力点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就陷入了深思。

    看来辽东情况确实与大明内地不一样,大明腹地地主主要是官绅,而这里的地主主要是军官。

    不光有宁远卫军官的,还有广宁卫军官的,山海关军官的,恐怕这些人现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如何处置他们的田产吧?

    本少爷就呵呵了--

    丢掉幻想,准备斗争!

    张力冷冷地对主管民事的这二人道:“田地全数充公。承包给原来的百姓--唔,也要安置一些流民过去。”

    戈希梦明白,张大人说的这个“承包”,其实也就是交租子。反正田地产出的两成,是上交团山堡的。

    也就是说,最大的地主,叫做团山堡。

    戈希梦也不敢多想,立刻应道:“属下明白了。”

    忽然戈希梦想起一事,颇为棘手。于是便开口问道:“大人,那些土地都是辽西将门的人下面的管家执事在打理,都是比较刁钻蛮横之人……”

    顿了一顿,戈希梦试探道:“张大人。这些人是直接抓起来么?”

    张力神色凝重起来,这事必须考虑清楚,涉及到以后团山堡势力对于地主阶级的处置方式。

    在自己关于未来的蓝图规划里。地主阶级是必须要消灭的,但是却不可一味胡干蛮干。

    譬如那李自成。说什么“闯王来了不纳粮”,可是庞大的开销却又从哪里来呢?他的选择便是拿地主和官绅开刀。直接抢--

    所以后来李自成的下场也就注定了……

    地主阶级是要消灭的,不过那些产业并不能明抢。

    若是明抢,那将给自己带来无比强大的敌对势力,不是智者所为。

    自己要做的是,改造!

    将地主改造成工厂主,商会商人等等,都是可行的。

    也要给他们一条生路,而且这条生路比他们先前吃地租挣钱更多,自己土地国有化的阻力就会小很多了。

    不过--

    宁远卫这些军官地主情况不同,因为他们的地也是抢来的--鞑子入寇大明腹地以后,土地原有的主人跑的跑,死的死,即使没死,也被辽西将门的人弄“没”了。

    这种人,不是拉拢的对象,乃是打击对象!

    一想到这里,张力意味深长地看了戈希梦一眼,淡淡地道:“抓几个平时鱼肉百姓、穷凶极恶的典型出来,到时候批斗批斗。这事要准备妥当,罪证务必搜罗齐全,最好再找几个苦主出来。到时候本官亲自带队,开个批斗大会!”

    戈希梦没想到张力竟然想得如此周全,到时候那个什么批斗大会,岂不是比戏园子看大戏还热闹?

    啧啧,张大人就是有才,老百姓就好这一口呢,看热闹嘛!

    戈希梦连忙应诺道:“属下明白了,一定挑选几个罪大恶极的出来给大人批斗!”

    张力哈哈一笑,又看了王奇峰一眼,对他道:“王典史也要从旁辅助才是。”

    王奇峰属于前官僚地主阶级,不过早已被“一撸到底”,现在挂着“典史”的职位,主要是戈希梦的副手。

    他早已经将自己出人头地的全部希望寄托在团山堡上,故而也不敢怠慢,连忙躬身一揖:“属下遵命!”

    事情议完之后,张力立刻便往团山堡医馆住院部走去,也不知若晨安顿好没有?

    团山堡只能短短待几天,这几天也只能将重要的事情交待了,然后必须回京师翻盘才行!

    ……

    团山堡的团山河谷两岸原本只是荒地,杂草丛生。后来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走出了好几条路来。

    大冬天爱往这走的,自然也就只有情侣了。

    河边芦苇荡中,朝鲁和百灵坐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朝鲁怔怔地看着冰冻的河面,似乎在想着什么要紧的事儿。

    百灵有些不高兴了,嘟起了小嘴:“喂--朝鲁!你都发呆了小半个时辰了,想什么呢?”

    朝鲁被百灵的话打断了思绪,皱眉道:“你说什么--”

    百灵眉头蹙了起来,没好气地道:“哎哎呀,你去了一趟京师,回来整个人都变了!莫不是……莫不是看上哪个大姑娘了?”

    朝鲁脸顿时红了,连忙摆手道:“哪能呢?!我朝鲁是那样的人么?”

    百灵眨巴眨巴眼睛,一本正经地道:“我看你就是!”

    “别闹!我在想张大人的事儿呢……”朝鲁瞪了百灵一眼,似乎有些生气了。

    百灵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感觉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朝鲁又开始发呆了,愣愣地看着河面……

    百灵气得浑身发抖,正想站起来离开之时,朝鲁说话了。

    “百灵,你说张大人为什么对我们蒙古人这么好?他在京师被扣上了私通北虏的罪名,下了死牢呢!后来好不容易出来,连官儿--唔……”

    张力被罢官之事,朝鲁作为亲随还是知道的,然则这已经是团山堡的最高机密--张大人说过,这事儿小老百姓越晚知道越好,要朝鲁等人管好嘴巴。

    朝鲁连忙岔开了张大人丢官的事儿,接着道:“刚才我是胡说八道的,张大人因为对我们蒙古人好,所以受了一些恶人的污蔑。百灵,你说说看,张大人为什么这么做呢?”

    百灵见朝鲁果然是在想张大人的事,而不是想自己虚构出来的那“京师中的小娘子”,立刻转忧为喜。

    百灵思忖片刻,看了四周一眼,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声地道:“这事儿团山堡中的汉人们也有议论,大伙儿在私下里都说,恐怕张大人是看重你们蒙古人的骑术,想效仿那个姓袁的什么官儿来着……”

    朝鲁在草原长大,一直都生活在最底层,又怎么可能知道袁崇焕?

    “姓袁的?”朝鲁皱起了眉头,似乎在脑子里努力检索着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百灵点点头,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听说那个姓袁的官儿手下,有个叫满桂的大将,后来还做到总兵官了呢!那满桂便是你们蒙古人,麾下有五千铁骑……”

    朝鲁人比较直,却也不傻,很快反应了过来:“百灵,你是说张大人有意借重我们蒙古人,组建一支骑兵队伍?”

    百灵微微一笑,纠正道:“不是我说的,我一个小娘子心里哪有这般见识?都是堡民们私下议论,我听来的。”

    张力先前因为摊子太小,区区一个团山堡而已,也就是个小军屯,也不可能大讲特讲什么“民族政策”。

    他对汉人蒙古人一视同仁的态度,让堡民们起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毕竟古代很讲究一个“华夷之辨”,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张大人如此行事,自然是有某些原因。

    而袁崇焕手下大将满桂正是蒙古人,而且官位很高,领着一支战力强悍的骑兵队伍。所以堡民们经过各种猜测,最后一致认定,张大人这是在“拉拢”蒙古人,是要效仿袁崇焕建立蒙古骑兵队。

    朝鲁此刻听百灵这么一解释,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这话朝鲁虽然说不出来,但是道理他懂。

    朝鲁脸色有些潮红,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反正以前自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在张大人治下的团山堡活得有尊严,那便为张大人效死!

    朝鲁嗖地一声站起来,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面向西北跪下,朗声道:

    “长生天在上,我朝鲁今日发誓甘愿为张大人效死!以后如有贰心,必定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百灵被朝鲁的举动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嘴巴张得老大,好半天都没有合上……(未完待续。)

第305章 “皇太极”

    沈阳城犹如一个大大的“回”字,分为内城和外城。

    内城大家都懂的,自然是八旗大老爷们住的地方,自然宫殿也是修建于此。

    沈阳被称作盛京,那是金国天聪八年,也就是崇祯七年的事儿,离现在还有一年。

    内城皇宫中的崇政殿是后金大汗处理政务的地方,它修在一丈多高的高台之上,是五间硬山前后廊式建筑,在东次间开门,寝宫和宗教祭祀连在一起。

    崇政殿西屋内三面火炕和火地,窗从外关,烟筒设在后面,这是女真建筑的特点。

    西屋内靠北的火炕之上,坐着一名四十岁左右,身穿明黄色五爪团龙袍的中年人。

    此刻他正微眯着双眼,似乎在想着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就是金国大汗,黄台吉。

    他孙子的孙子乾隆皇帝跪舔“英明神武”的祖宗时,将他的名字改为“皇太极”。

    不过他现在既不是皇帝,也不会打太极,只是金国大汗而已。

    说起他的名字也是相当悲催--明代时,蒙古人将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成员称为台吉,极有可能是汉语“太子”的音译,其中地位较高的称为“珲台吉”或“黄台吉”,大概是汉语“皇太子”的音译。

    也就是说,这位大金国的大汗--至少文献上没发现本名是什么。

    他的名字在明代也有翻译成“洪太主”、“红歹是”之类的,实在不怎么文雅,还是称为黄台吉好一些。

    否则一不小心念成“洪教主”。岂不是与金大侠小说《鹿鼎记》里的神龙教主洪安通混为一谈了?

    至于“红歹是”--卖糕的,这尼玛是名字?

    怪不得崇祯朝大明称呼这位鞑子酋长为“奴酋洪太”。这也是有原因的……

    黄台吉南边躬身立着一人,这人三十多岁模样。长相稀松平常,只是身材微微有些发胖,看起来保养得还算不错。

    此人身子深深地弯了下去,一脸恭敬之色地等着大汗说话。

    没过多久,黄台吉睁开了眼睛,看了那人一眼,淡淡地道:“范文程,你说说现在宁远的形势,我大金国有可乘之机么?”

    范文程神色一凛。脸上又增添了几分摇尾乞怜的神色。

    他并不立即回话,而是要装模作样地思索一番才好。

    范文程万历年间在沈阳县学考取了秀才,时年十八岁。估摸着是辽东的考试太难,亦或者这位哥们孔孟之道还没学到家,反正愣是没考上举人。

    正郁郁不得志之时,野猪皮努尔哈赤的八旗军攻下了抚顺,范文程与哥哥范文寀顿时喜出望外。

    大明朝门槛太高,凭范文程的八股文水平,这辈子也别想做官--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又怎么考中进士当官呢?

    范文程主动求见努尔哈赤,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二鞑子谋士”。

    黄台吉登上金国大汗宝座之后,由于手下多是些通古斯野人--诸如莽古尔泰、鳌拜之流,打仗挺猛。耍阴谋完全不在行。

    范文程好歹也是大明朝的秀才出身,这些权谋之术那是比女真人懂得多得多,所以他深受黄台吉赏识。但凡讨伐明朝的策略、策反明朝官员、进攻朝鲜、抚定蒙古、国家制度的建设等等。黄台吉都要他参与决策。

    经过伺候两代金国大汗的磨练,范文程的权谋之术。已经是无师自通,相当牛叉了。

    低头思索了好半晌之后。范文程将头抬了起来,朗声道:“大汗,现在宁远一片糜烂,正是咱们大金国进攻广宁的最佳时机!”

    黄台吉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是屁话么,三岁小儿也知道的道理--

    宁远乃是明金交战前线广宁的后方,后方不稳,广宁可就好打多了。

    范文程眼瞅着大汗神色不对,连忙补充道:“大汗,现在是冬季,咱们无法出兵呀!这才是现在最大的问题,若是明狗很快安抚了叛乱,咱们又要面对广宁城铜墙铁壁一般的城防和那些红夷大炮了!”

    范文程这声“明狗”叫得相当自然,俨然他并不是出生在明朝境内,而是来自穷山恶水的女真人老巢赫图阿拉一般。

    黄台吉见范文程说到了点子上,顿时“於我心有戚戚焉”,学着他最爱看的“兵书”《三国演义》里面的词儿,说了一句:“如之奈何?呃,不,计将安出?”

    范文程微微一笑,似乎天下尽在他掌握一般,摸了摸颌下的胡须,缓缓地道:“疑兵之计!”

    黄台吉一声惊呼:“疑兵之计?!”

    范文程重重地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黄台吉是个聪明人,立刻检索起大脑里全世界最牛逼的“兵书”《三国演义》里面有没有“疑兵之计”的桥段。

    想了半天,貌似只想出诸葛亮使空城计那一回,不过却与现在这情况也对不上呀!

    虽说剧情对不上,但是黄台吉毕竟也是打老了仗的人,很快便明白了范文程的意思。

    黄台吉有些迟疑地道:“范先生,你的意思是派一只偏师,开到广宁卫去虚张声势,让祖大寿不敢妄动?”

    范文程点了点头,一副皇上英明--啊,不--大汗英明的神色溢于言表。

    黄台吉脸色有些难看,皱眉道:“我大金国勇士从来没有冬天出征的道理,若是本汗强行让勇士们出征,恐怕会怨声载道呀!”

    在努尔哈赤时期,金国实行的是“八旗议政”制度,也就是说国家大事并不是大汗一个人说了算,八旗旗主也是有很大发言权的。

    黄台吉毕其一生,出了猛打明朝这只落水狗之外,做得最重要的一件事儿就是中央集权。

    不过在崇祯六年,显然黄台吉对金国的控制还远没到如臂使指的地步,他还是有很多顾虑的。

    范文程将黄台吉的神色尽收眼底,向来以“大金国诸葛亮”自居的他,又岂会不明白大汗的难处?

    范文程微微一笑,朗声道:“大汗,这次无需八旗勇士们出征,只派汉军旗去即可。”

    “汉军旗?”黄台吉猛地一拍大腿,从火炕上站了起来,眼中露出激赏之色,“范先生此策甚佳!汉军旗,就是汉军旗出征了!”

    范文程一脸自得之色,显然他已经算准,只要不动八旗勇士,而是让二鞑子汉军旗去广宁城下喝西北风,与大汗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既然已经议定了此事,黄台吉心情大好,笑着道:“范先生不愧是本汗的诸葛孔明呀!”

    范文程一脸恭敬之色,谦逊地道:“奴才不敢当大汗谬赞!”

    黄台吉连连颔首:“当得,当得……”

    明朝的文官绝对不会自称“奴才”,只有太监才这么自称;金国么,不管你是什么尚书侍郎,就算是几百年后的曾国藩、李鸿章之流,见了鞑子皇帝也是必须自称奴才的。

    ……

    大明崇祯六年正月十五。

    今日是元宵佳节,整个团山堡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上午张力在大校场出席团山军元宵庆典,与官兵们一起吃过午饭,这才回到巡抚内宅。

    对于这次的庆典,张力颇为重视,还专门让柳如是带着团山堡医馆护士队的小妮子们编排了几曲歌舞,在庆典上表演。

    文艺工作向来都是军队宣传的一个重点,在张力心中,最适合柳如是的位置不是护士队长,而是“总政歌舞团”--啊,不--“团山军歌舞团团长”。

    以后自然是要编排什么《白毛女》、《红灯记》之类的歌舞,不过那些还早,现在先提前露上一手,让官兵们知道张大人是很看重“与官兵同乐”的。

    从大校场抽身离开之后,张力先去给母亲请过安,然后径直来到了高干病院。

    说是高干病院,其实也就是一个独门独院的小院子而已,坐落在团山堡住院部的西边。

    现在里面只有一个病人,那就是若晨。

    母亲宋秀娘本也没有什么病,就是受了惊吓,经过这些天张力的悉心治疗,已经痊愈了。

    高干病院中的护士们眼瞅着张大人来了,自然很识趣地避开,迎接完张力之后便在院子外面等候差遣。

    张力大步走进了若晨的病房--院子西边的一间偏厢房。

    病房中炉火烧得很旺,窗户开了一道缝,并不会出现什么一氧化碳中毒的情况,这自然也是张力的吩咐。

    张力来到若晨的病床前,给若晨把过脉以后,又施展了天眼之术,看了看她脑部的淤血情况。

    还是那样,淤血并没有减少--唔,也可以说淤血并没有增多,病情稳定……

    张力皱着眉头,坐了下来,陪着若晨在床前说着话儿。

    “若晨,你知道吗?今天团山堡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庆典活动呢!”

    “如是那小妮子真真是文艺天才,一曲《牡丹亭》唱罢,官兵们激动得稀里哗啦--”

    “唔,还有木头!木头你知道吧,先前也只是个小兵,现在升了把总。他有个未婚妻叫齐英,这次也在台上表演,木头那大呼小叫的样子,你看了肯定会哈哈大笑!”

    “……”

    “这些都是好有趣的事儿--若晨,你听得见吗?你说话啊!”

    病房中除了张力的声音,在没有任何声响。

    张力抬起头来之时,脸上没有半分欢喜,只有两行清泪……(未完待续。)

第306章 议和

    团山堡议事大厅。

    今日斥候队长夜生来报,广宁卫发现了建奴的军队,整个团山堡顿时紧张了起来。

    张力高坐在主位之上,扫视了济济一堂的团山堡众将官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夜生身上。

    张力有些疑惑地问道:“夜生,广宁卫突然出现的建奴军队是怎么回事?鞑子不是冬季都不会出来作战吗?”

    夜生上前两步,朗声禀报道:“大人,建奴的斥候非常厉害,咱们团山军斥候靠近不了,只能远远打探。”

    张力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毕竟斥候要求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特别是对骑术、射术要求极高,这些都是鞑子的长处。团山军斥候对付明军还可以,对付鞑子可就有些吃力了。

    夜生见张大人没有责怪的意思,于是接着道:“那支建奴军队人数约在万余人上下,他们行军到广宁卫城五里之外便安营扎寨,似乎并不打算攻城。”

    张力眉头皱了起来,一脸的疑惑之色。

    是啊,冬季出兵本就补给困难,加之又是攻城,怎么想建奴都没有胜算。

    想到此处,张力问夜生道:“鞑子安营扎寨之后,有何动向?”

    夜生思忖片刻,沉声道:“鞑子大肆派出斥候,咱们的斥候无法靠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不过鞑子只派出斥候,大军却并没有动,委实让人捉摸不透……”

    不光夜生捉摸不透头,连张力也有些搞不懂了:大冬天的鞑子不在沈阳“猫冬”。跑到广宁城附近来干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万余鞑子的话。那战斗力是相当恐怖的,至少祖大寿在广宁的六万大军不敢出来野战。

    鞑子不是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么?祖大寿跟鞑子打了一辈子仗,就是给他十万人,他也是不敢出来野战的。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鞑子这万余人想要攻破广宁城池,那也是绝无可能的。

    祖大寿凭借坚城重炮守城,鞑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祖总兵那是绝对不会出乌龟壳一步的。

    张力一抬头,忽然看见高元良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张力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开口问道:“元良。你有什么想法?”

    高元良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大人,属下琢磨着这事儿恐怕有些不寻常。建奴冬季出兵实在是太过诡异,他们也不可能攻下坚城,徒增自己的消耗罢了。不过建奴将大军开到广宁城下,祖大寿可就不敢动了!祖大寿的广宁军不敢动的话,咱们团山堡岂不是就非常安全了?”

    大厅内众将都不住地点头,潘霸天一拍大腿,有些错愕地道:“大人。难道建奴发了好心?帮咱们牵制祖大寿?这……”

    张力眼中精光一闪,淡淡地道:“建奴当然不会发好心!建奴是怕宁远不够乱,咱们太快被祖大寿剿灭!”

    顿了一顿,张力意味深长地看了众将一眼。哈哈笑道:“真是没想到啊,建奴居然也挺有大局观的,知道宁远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众人恍然大悟。不过高元良却是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先前才有那迟疑的神色。

    高元良皱眉道:“大人。依属下之见,虽然现在团山堡暂时安全。不过等开春以后,恐怕建奴会大举南下!”

    高元良这话一出,先前还有些沾沾自喜的大厅内众将,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确实,鞑子并不是什么善茬,他们现在不让祖大寿平定宁远的“叛乱”,正是为了开春来个一窝端!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齐刷刷地将目光看向了张力。

    张力沉默了,若是建奴南下,团山堡确实很难办。因为现在自己的势力除了团山堡、宁远中右所、宁远后屯卫等坚城之外,还有大量的小屯堡。这些小屯堡可谓不堪一击,肯定会被鞑子洗劫。

    鞑子长期以来在辽东不就是干的这个事情么?那几座坚城他们没有办法,可是坚城之外的广大村镇屯堡,那就几乎是砧板上的肉一样。

    众人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张力思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谈判。

    不是与鞑子议和,是与辽西将门谈判。

    当然这一次不可能再亲身犯险,毕竟祖大寿也不是什么好鸟,保不齐自己送上门去,他就一刀将自己咔擦掉了。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扯什么民族大义,告诫祖大寿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那简直是书呆子才能做出的事情。

    与祖大寿议和只需要说一件事--航行自由,啊,不,那是美帝在南海找的鸟借口--需要跟祖大寿谈的是广宁军和宁远军的军需粮饷任由其通过!

    现在宁远南部尽数落于自己之手,等于切断了广宁卫和宁远卫城的后路,也就是补给通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毕竟地理位置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宁远正好夹在山海关和广宁中间。

    眼下是冬季,朝廷暂时没有粮草和军饷下发,可是一开春这个问题就摆在了祖大寿的面前。他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后方出现团山堡这样的势力,死死扼住它的生命线。

    先前与辽西将门打了两仗,虽然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巧合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团山军”这三个字至少在辽西将门那帮人心中,已经可以与“硬骨头”直接划上等号了。

    他们集结大军前来讨伐团山堡,需要大量的军需粮草,朝廷现在也没钱,恐怕也主“抚”的可能性大一些。

    毕竟辽东与大明腹地的山东可不一样,孔有德在山东闹腾,朝廷不管花多大代价都是要剿灭他的。可是辽东本来就是个大坑,完全没有什么赋税可言,朝廷自然是能抚则抚了。

    想明白这些,张力的“议和之策”也就呼之欲出--祖大寿应该不会拒绝。

    张力微微一笑,扫视了众将一眼,缓缓地道:“现在需要做一件事,以武促谈。”

    高元良等人面露疑惑之色:“以武促谈?”

    张力点点头,朗声道:“现在的形势对于团山堡来说非常微妙,建奴要打咱们的话,会担心后路被祖大寿抄掉;祖大寿想要打咱们,又担心建奴趁虚而入。所以这就是咱们的机会,抓紧时间发展壮大的机会。”

    分析完形势以后,张力接着又道:“祖大寿亡我之心不死,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咱们死死扼住了他们的补给通道。所以谈判的筹码就是我们放他们的补给物资通过,同时也不能掉以轻心--元良,新兵需要拉练,你带兵去宁远卫北部演练,动静搞大一点……”

    高元良明白了,张大人这是他说的那个什么“秀肌肉”,这活儿先前在广宁卫干过。现在带着万余人出去的话,广宁军由于鞑子牵制不敢动,而宁远军也是万余人,恐怕能战之兵也就是五千而已,压根也不是团山军的对手。

    高元良立刻高声应道:“大人,末将带一万军队出去拉练,三千老兵,七千新兵即可。宁远卫军不敢出来的!”

    张力微微颔首,补充道:“先前炮兵队一直舍不得实弹演习,现在正好可以拉出去练练。把那些朝廷下发的弹药都实弹射击打掉,以后作战全部使用团山堡的威劲火药。朝廷的东西质量不行,就用作训练吧!唔,离宁远城近一点打!”

    高元良大喜道:“是,大人”

    张力又说了一些关于训练的注意事项,这才宣布散会。

    这天以后,团山军进入军事拉练时间。一拨一拨的新兵,轮番往宁远北边开拔。

    ……

    王奇峰这段时间一直很低调,因为他越看团山堡的事情,越觉得看不透,只能愈发地一言不发了。

    今日王奇峰跟着主簿戈希梦视察了团山堡谷地的翻地工作,从农田回来以后,王奇峰与戈希梦一起来到民事厅议事。

    团山堡衙门--或者叫权力机关,除了议事大厅之外,还分了两个偏厅,军议厅和民事厅。

    这是张大人的意思,张大人说以后除非合议,否则军民议事都是分开的。

    民事厅是个偏厅,室内面积比议事大厅小很多,甚至比军议厅都要小一些。

    主位戈希梦是不敢坐的,那是张大人的位置,所以他坐到了主位左侧的第一把罗圈椅上。

    王奇峰自然也是懂得起的,他规规矩矩地坐到了戈希梦的下手那把椅子上。

    很快有小厮上来给两人上茶之后,戈希梦终于开口了:“王典史,虽说张大人让你先熟悉团山堡的事务,不过你也还是要发表发表意见才好啊!今日视察翻地的工作,依你之见如何?”

    王奇峰先前的来头张力并没有跟大伙儿说,毕竟“失土之责”不是什么好罪名。

    张力不说,王奇峰自然也不会说,故而他只说自己以前是个文吏,仅此而已。

    现在戈希梦点将,王奇峰眉头皱了起来:“戈大人,属下初来乍到,还在观察学习期呢!”(未完待续。)

第307章 夜探

    戈希梦见王奇峰打着太极,微微有些不满。≤頂≤点≤小≤说,

    张大人私下跟自己说过,这位王典史也是有故事的人,以前好像混过官场,需要多多改造一下才是。

    戈希梦以前只是个吏员,团山堡头上也没有啥文官,只是一个宁远七品经历管着他而已,所以他沾染大明官场的东西还不多。

    经过张力无数次的谈话,戈希梦目前基本已经忘记以前的“体制”了,全身心融入到团山堡新政之中。

    戈希梦决定先打消王奇峰的顾虑:“王典史,你随便说说都可以。说错了本官也不会向张大人汇报,只当是咱们的内部讨论。”

    王奇峰其实怕的就是这一点,张大人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戈主簿反倒平易近人一些。

    关于民事这一块儿,王奇峰还是有些话想说的。

    大明朝的土地,几乎都是私有。而张大人定的调子是田地全部归团山堡所有,农民们只是他说的什么“包产到户”,实际不也就是佃户么?

    张大人--啊,不,团山堡才是最大的地主而已。

    确实,这些地也不是张大人私人的,这就是最大的区别。因为文书上明明白白地写了,田地以后收的租子,尽数归于团山堡,而张大人自己一个子儿也不能动的。

    团山堡所有官员,全数领薪水,连张大人自己也是。

    “王典史,今日的翻地工作,你有什么见解。说一说嘛。”

    戈希梦的话将王奇峰的思绪拉了回来,王奇峰不再去想什么“土地所有制”。而是琢磨起来今儿个的工作。

    “戈大人,今日农户们都在深翻土地。属下觉得有一事恐怕咱们要议一下。”

    戈希梦一听王奇峰有料,立刻来了精神,追问道:“哦?王典史但讲无妨。”

    王奇峰沉吟片刻,开口道:“团山堡苦寒,土地僵硬,需要牲畜翻耕。主要是这牲畜的使用上,下属有些想法。”

    戈希梦也不打断王奇峰,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王奇峰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接着说道:“咱们团山堡现在可堪使用的耕牛不多,三户人家共用一头耕牛。每户人家一天,是这样吧?”

    戈希梦微微点头,应道:“是的。”

    王奇峰将腰杆挺直了几分,皱眉道:“可是每户人家情况各有不同。有些人家有两个壮劳力,有些人家有三个,有些人家只有一个……戈大人您也看见了,有不少人家早早将他们自己的地翻完了,而另外劳力少的人家。一天时间根本翻不完。”

    戈希梦眼睛亮了起来,确实有这个问题,然则也不好解决。

    总不能将家家户户拆散,平均分配。这样一来后面算产出的时候也不好算呢。例如这一亩地张家算多少,李家算多少?

    张大人说的“包产到户”,户便是最小的单位。这也符合人的本性,毕竟自家事自家管嘛。

    王奇峰微微一笑。朗声道:“此事不难办。咱们既然是一头牛供三户人家轮流使用,那么干脆不限制时间。反正三户人三天之内将耕牛使用完毕就行。若是超过时间的,三户人一起受罚。”

    戈希梦猛地一怔,脱口而出道:“王典史的意思是,以牛为单位,将三户人绑在一起?这样一来的话,劳力多的人家就会去帮助劳力少的人家?”

    王奇峰点点头:“正是。这也就仅限于耕牛的使用上,也就是很短的时间而已,平时农田的日常劳作还是以自家耕种为主,也不怕偷奸耍滑之人。”

    戈希梦猛地一拍大腿,喜出望外地道:“这法子好!明日就如此实行,翻地工作肯定会提前完成呢!”

    王奇峰微微颔首,似乎也为自己这个主意感到有几分自得。

    戈希梦想起一处弊端,补充道:“不过也要防止偷懒的情况发生,允许农民们互相举报,若是有田不耕,光等着别人帮忙的,立刻赶出团山堡。”

    戈希梦又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法子确实很好。其实团山堡分田基本是按照家中壮劳力来分配,男丁多的田多,男丁少的田少。

    日常耕种是没什么问题,主要是翻耕土地麻烦。你一个劳力的人家,连牛都不一定能赶得动,确实很麻烦。

    戈希梦笑着道:“王典史果然老成,以后还要多多建议才是。”

    王奇峰连忙躬身一揖:“下官明白。”

    ……

    一连数日气温慢慢有所回升,京师里渐渐有了些春天的气息。

    这天子夜时分,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徐光启的府邸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是张力,另一个自然是负责打探徐静萍下落的风灵。

    张力和风灵潜伏在徐府内宅的假山后面,已经足足有一个时辰了。

    前几日自己得到风灵传来的消息,静萍妹子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终于打探到了--

    竟然是养父徐光启家!

    自己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徐静萍身怀六甲,实在不合适去见他父亲呀!

    可是她就是去了……

    自己给柳如是交待了一番照顾若晨的事宜之后,立刻带着二十人的混编护卫小队,快马回到了京师。

    自己白天的时候也来过徐府,递了一张拜帖进去,然而徐府管家后来却说老爷徐光启病重,无法接见自己。

    也不知徐光启是真的病重,还是推托之词?

    张力被冻得打了一个寒颤,

    早春的夜半时分还是很冷的,张力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御寒,白天穿的衣服在子夜时分可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原本张力以为徐光启的内宅,入夜以后人会少一些,哪知道一直等到子夜时分,屋子里还是不停的有仆役下人进进出出。

    张力眼睛深邃了起来,看来徐大人生病恐怕是真的了--

    就在张力瞎琢磨的时候,风灵忽然附耳低语道:“大人,你看见没,人少了一些”

    张力猛地一惊,收敛起心神,仔细地观察起徐光启的那间厢房。

    果然仆役下人们进出的频率减少了很多,有不少人走了以后就没再露面。

    又等了一会,张力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徐府管家走了出来,只见他脸色凝重,对着身边的小丫鬟们道:“晚上都给我警醒些,老爷有什么状况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

    丫鬟们高声应诺之后,管家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个院子。

    张力看清楚了,应诺的是三个丫鬟,她们都转身进了徐光启的病房,随后关上了房门。

    张力默默地计算着人数,从先前进进出出的人来看,这三个丫鬟都是露了面的。其余露面之人,也都离开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病室内就是这三个小丫鬟了!

    不过张力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有人在里面从来没有出来呢?

    这可就不好说了……

    张力一转头,只见风灵询问的眼神递了过来,似乎是问自己是不是现在进去?

    张力微微摇头,示意再等等。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病室已经是一片死寂。

    先前窗户纸上还倒影着丫鬟们走动的影子,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徐府的戒备远不如国公府那么森严,也没有什么侍卫,只有有些家丁护院每过半个时辰就会过来巡逻一番。

    张力已经掐准了时间,就等他们下一次巡逻过去,自己便要进去了。

    又过了一刻钟时间,巡逻的家丁护院消失了以后,张力给风灵递了一个行动的眼神。

    风灵在前,张力在后,两人蹑手蹑脚地沿着走廊一步步靠近了徐光启的病室。

    来到门前,张力佝偻着身子从门缝中往里看--

    还好,一目了然!

    这病室并没有内间,靠里的床上躺着徐光启,而三名小丫鬟则靠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

    门缝虽然不大,却足以穿过三根散花天女的麻醉针!

    极细微的三声破风声过后,三名小丫鬟的头都偏到了一边,很明显,麻醉针起效了。

    房门是从里面插着的,这却难不倒张力。

    张力从怀中摸出一个l形状的撬棍,沿着门缝伸了进去--

    “哐当”一声传来,将第一次“做贼”的张力惊得浑身一抖,回头一看,风灵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风灵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果然没干过这等事,我风灵先前还琢磨少爷是不是踹过寡妇门呢!”

    张力脸上挂满黑线,白了风灵一眼,小声道:“少贫嘴!你小子先前还是学道之人,居然还如此口无遮拦--”

    风灵这段时间通过与张力相处,已经摸准了他的脾气。风灵本是性格开朗之人,故而时不时也与张力开开玩笑。

    张力小声地道:“风灵,你躲在暗处,帮我望风。若有人来,直接打晕,不可杀人。”

    风灵讪讪一笑之后,嗖地一声窜上了走廊的房梁……

    张力推门进去之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张力首先检查了那三名丫鬟的“麻醉状态”,见效果还不错,这才松了口气。

    张力上前两步,来到了礼部尚书徐光启的床前。

    徐光启脸色苍白,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而且额头上皱纹仿佛又多了几道,也不知为何竟然一病至此?(未完待续。)

第308章 我就要比他们更阴险!

    张力看着熟睡中的徐光启,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想起了一件事情。

    历史上徐光启正是崇祯六年病逝,难道就是这一次的病?

    不管是不是,还是给徐光启好好检查一番才是。

    张力凝神屏息,慢慢往眼睛中注入灵力,施展起天眼之术来。

    第一重点自然还是检查头部,张力将徐光启颅脑仔细看了几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张力微微点头,如果头部没事的话,那恐怕就是五脏六腑的问题了。

    接下来张力又仔细检查了徐光启的心脏、肝脏、肾脏等等器官,竟然发现徐光启肝脏有些阴影。

    张力倒吸一口凉气!

    这便是高元良母亲的病--肝硬化啊!

    无药可治呢,原来徐光启是死于肝硬化……

    怎么办?

    现在叫醒徐大人,问徐静萍的事情吗?

    张力有些犹豫了,毕竟最开始徐府管家说徐大人生病不能见他,张力是有些怀疑的,所以便夜探徐府,想看看虚实。

    然而现在确定徐大人确实是患了重病,这又不好贸然去叫醒他相问。

    否则徐大人一醒来,自己如何解释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自己岂不成了鸡鸣狗盗之辈?

    张力权衡再三,徐大人这肝癌虽说已经是晚期了,但也不是一日两日就立刻病亡的,应该还有些时日可活。现在这种情况确实很不适合将徐大人叫醒,还是下次再找个机会亲自前来。

    想到此处,张力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病房。跟风灵一起翻墙而出。

    张力和风灵回到自己北京城中的宅子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色大亮之后。两人才回到了晓月山庄。

    现在晓月山庄已经成为张力在北京城中的别院,前日月阁--现在的团山军情报处北京总舵。便是这里了。

    张力径直回了内宅自己的住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自己都要坐镇京师了。

    这间屋子其实就是先前张力住的那间厢房,不过现在整进院子都由二十人的混编护卫小组负责内卫,晓月山庄之外还有风灵的人马负责外围,应该是非常安全了。

    此刻张力一个人坐在屋中,刚刚将暖炉点上了炭火,决定要仔细地全盘考虑一下自己人生的走向。

    当然,也包括团山堡的走向!

    张力眼睛微眯。过电影一般回想起以前的一幕幕事情来。

    蓬莱县,南京城,北京城……

    纳彩之期,高中探花,平台召对……

    自信满满地远赴辽东,然而现实却依然无比残酷--

    自己最终被罢官为民!

    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吗?

    张力来回思量,终于想到了一处地方--太过嫉恶如仇,太过于想当然。

    其实,自己本可以做得更好的。

    明末这个最黑暗的年代。任何所谓的“正直之士”,恐怕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团山堡看似蒸蒸日上,实则凶险万分!

    不管是祖大寿的辽西将门还是建奴黄台吉,只要集结重兵前来。团山堡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辽东不是一个屯田的好地方,甚至整个大明朝北边,都不是理想的基地。

    然则现在也没有选择。既然开辟了团山堡,自己也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看看能不能拯救华夏民族于危亡之时!

    再过十年,满清入关。剃发易服,生灵涂炭!

    “我所谓的那些清高的想法,从今天开始就要彻底说再见了!”

    张力轻轻地自言自语道,整个人脸上浮现出了一股子潮红之色。

    敌人阴险,无耻--

    那我就要比他们更阴险,更……啊,不,更有“智慧”才行!

    首先是谋求复起,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复官又该从何处下手呢?

    先前自己打算用“叶天成”的身份赚得更大的好处,现在“叶天成”也因病被罢职了。

    这两个身份之中,哪一个才是捷径?

    哪一个才能迅速复职?

    ……

    晌午时分,正是京师中茶楼酒肆生意最火爆的时间。

    自从内阁首辅温体仁在皇上的默许下,罢了好几个东林党的官儿,东升楼便开始冷清起来。

    现在用门可罗雀来形容那是一点都不过分,官场冷暖,由此可知。

    东升楼二楼的一个小雅间之中,周延儒坐在靠窗的一把太师椅上,时不时往窗外看上几眼。

    饶是做了三年首辅的周延儒涵养功夫已经修炼到了最高层,此刻也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周延儒将一旁案几上的茶杯端了起来,往嘴边一送才发现茶水早已喝干,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将茶杯重重地放下。

    就在准备叫门外的小厮沏茶之时,周延儒忽然眼睛一亮,死死盯着楼下街道上匆匆走来的一个人--周府的管家,周平。

    周延儒立刻起身往雅间外面走去,还没找到楼梯口,周平便登登登地爬上楼来。

    还不等望眼欲穿的周延儒开口相问,周平便哭丧着脸,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爷,戴侍郎说偶染风寒,不肯来呢!”

    周延儒一听这话顿时脚下一个踉跄,脸色立刻铁青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好你个戴森,昔日吾掌权之时,一副摇尾乞怜的模样,现在这是过河拆桥了?!”

    周平将头低了下去,这话茬他可不敢接。

    不过周平脸上又露出了鄙夷之色,那吏部左侍郎戴森以前没少拍老爷的马屁,这才能爬到如此高位。现在老爷丢官谋求复起,他却躲得老远!

    周延儒毕竟城府极深,在外面轻易不露面,于是便走回了雅间之中。

    待周平跟进雅间,带上房门之后,才发现周延儒冷冷地看着自己。

    周延儒沉吟了片刻,开口道:“现在温贼在朝廷上主事,戴侍郎有些许避讳也不算太过分--周平,他对你态度如何?言辞可还恭敬?”

    显然周延儒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条“落水狗”,人家戴森并没有落马,故而也不必苛求戴森的态度如自己当首辅时那样。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若是戴森对周平的态度还可以的话,那么自己再好好措辞修书一封,也算不得什么。

    然而周平脸立刻有些潮红,忿忿不平地道:“老爷,小人拿着您老人家的拜帖前去求见戴侍郎--啊,呸,戴森!哪曾想小的连戴府的门都没有进去,那门子一看拜帖上老爷的名讳,便立刻将拜帖扔在地上!”

    周延儒眉头只微微一皱,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淡淡地道:“人各有志,却也不必强求。”

    周平还想再说,然而周延儒冷冷地一摆手,周平也只好作罢。

    雅间中气氛有些沉闷起来,周延儒站了起来,在屋中踱着步子,思考着对策。

    这次温体仁那奸贼以“恩科舞弊案”背后发难,将自己从首辅的位置上拉了下来,实在是出人意料。

    周延儒微微叹了口气,唉,也怪自己太大意了!

    这些年科场一直被东林党人把持,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没想到这次一出事,竟然后果如此之严重。

    想必温贼一直隐忍不发,等着这个机会很久了吧?

    现在自己手下的东林党小炮灰,那些什么御史言官的还算听话,很买自己的帐。可是像戴森这样的高官,却立刻见风使舵,与温体仁暧昧了起来。

    戴森这狗贼,以前没少在自己面前当孙子,现在安敢如此?!

    一想到此,周延儒不由得胡子有些微微发颤,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老爷,楼下来了一位客人,说是有事求见!”一名小厮在门外扯起嗓门喊道。

    周延儒一怔,立刻转头往雅间门外看去。周平连忙将门打开,让那小厮进来。

    小厮进屋之后行了一礼,道:“老爷,下面有人求见呢!”

    周延儒眼睛微眯了起来,缓缓地问道:“是谁?”

    小厮也是一脸茫然,应道:“小人也不认识来人,眼瞅着挺眼生的,应该不是京师的官儿。唔--,老爷,那人说他是您老人家的什么保和殿故人!”

    周延儒一声惊呼:“保和殿故人?!”

    小厮点点头,躬身立于一旁等待周延儒的吩咐。

    周延儒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一个人。

    张力?

    是他?

    自己与他素不相识,而且他也刚刚被罢了官,他来干什么?

    周延儒想了几种可能性,都被自己否定掉了。

    是啊,眼下周延儒只是个致仕官员而已,要巴结他谋图复官又怎么可能?周大人自个儿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也只短短思忖了片刻,周延儒便对那小厮道:“让他上来吧。”

    小厮点头应诺,转身下去传话去了。

    周平有些纳闷,走到周延儒身边,疑惑地道:“老爷,那张力现在只是个革职官员而已,恐怕……”

    周延儒眼睛深邃了起来,淡淡地道:“若是其他革职官员,老夫定然是没有什么兴趣相见的。可是张力不一样,他先前在保和殿面圣时,很有头脑,将温贼弄得是进退失据……”

    一说到“进退失据”,周延儒竟然嘴唇浮出了一丝笑意,仿佛那天在保和殿上将温体仁弄得灰头土脸的人是他自己一样……(未完待续。)

第309章 如宁远伯之故事

    张力今日一身青衣小帽,大喇喇地走进了东升楼。

    东升楼先前那是非东林诸君子不能进入,现在门可罗雀,店小二正有些诧异,张力便直接开门见山地求见周延儒了。

    周延儒此前贵为内阁首辅,张力就算是求见,也多半见不到他。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周大人被勒令致仕,刚开始还有些政客想来“烧冷灶”,看看能不能投一把机。随着温体仁开始猛烈地清剿周延儒的势力,东升楼立刻就没人前来了。

    温体仁很聪明,他并没有傻到与整个东林党作对,而是区别对待--只打击周延儒的亲信,其他东林党人则压根也不去动。

    那吏部左侍郎戴森是东林党,却不是周延儒最亲信之人,所以这次的清洗之中便安然无恙。

    张力站在东升楼大厅等待通报的时候,微微冷笑一声,看来这位内阁首辅温体仁,对于分化拉拢这一手使用的是炉火纯青了,

    “张老爷,我家老爷有请--”

    先前进去通报的小厮的声音传来,张力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这“张老爷”叫的是自己。

    可不是么,现在自己已经革职为民,什么张大人之类的也只有团山堡内部才这么称呼……

    张力收敛起心思,微微颔首,跟着小厮走上了东升楼二楼。

    上了楼以后,张力抬眼向楼道看去,只见一排精致小巧的房间出现在眼前,而最北边尽头的房间门口。正站着周府管家周平。

    这人张力当然是认识的,此刻他站在那里。想必周延儒便在里面。

    张力微笑着向周平那边走去,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自己先前检讨得失。反复盘算之后,决定还是用本尊的身份翻盘!

    “叶天成”最大的价值,其实在于科举,以他的身份搞到会试答案……

    后来自己也曾想过利用他来当运输大队长,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

    徐静萍来扮演“叶天成”,实在是破绽太多了。

    好在“叶天成”的兵部职方司郎中之职业虽说有些实权,但是在朝廷重臣眼里还排不上号,没人专门针对他。

    现在“叶天成”也因病被免职。失去了作用。

    这条线看起来很美好,可以利用“叶老太师之孙”的名义,获得一些政治上的好处,但是--

    在官场之中,利益才是最最重要的东西!

    叶天成没有实力给别人利益,自己却有!

    周平眼见张力走了过来,微微一拱手道:“张……张探花,请进!”

    张力心里也有些无奈,自己现在这身份。别人还真是不好称呼……

    张力昂首走进雅间之中,一进门便看见了房间北侧主位上端坐的周延儒。

    周延儒微眯着眼睛,有意无意地朝张力这边看来,左手端着茶杯。右手轻轻地用茶杯盖子拨弄着浮起的茶叶,他手中的应该是一杯新沏的茶水。

    张力自然不可能失礼,上前躬身一揖。朗声道:“学生张力,见过座师周老公祖!”

    周延儒微眯的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立刻浮起了笑容,捋须道:“唔。不错。张力,你会试之卷正是老夫所阅……你正是老夫的学生呀!”

    张力的意思也正是如此,官场之中,第一次正式见面拉近关系是非常重要的。

    去年会试的主考官正是周延儒,张力与他是天然的师生关系。只不过先前张力有些“嫉恶如仇”,不屑于认周延儒为座师。

    这几日张力细细思之,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或者说多了些血气之勇,少了一点腹黑之术!

    所以才被温体仁,被祖大寿吃得死死的--虽然团山堡愈发壮大,但是自己却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官位。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若是不想尸山血海地从团山堡开始,一路打下宁远卫城,打下广宁卫城,那么就一定要从朝廷那里得到大义的名分。

    国事虽然千疮百孔,但是国家的赋税还是有的,若是一年一千万两的辽饷交给团山堡的话--

    建奴何足惧哉?!

    呃,这个还很遥远……

    张力收敛起心思,朗声道:“学生先前孟浪了,还望老公祖宽恕一二。”

    周延儒不露声色,淡然地看着张力,等着他继续说话。

    确实,以周延儒的老奸巨猾,那是一定要等张力说出来意,他才会考虑接下来说什么话。

    张力看了周延儒一眼,小声地道:“周大人,学生这次前来拜访您老人家,乃是为了大人的复起之事!”

    “老夫的复起之事?”周延儒目光深邃了起来,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不为张力的话所动。

    这也不奇怪,以张力现在革职官员的身份,又跑来说什么“复起之事”,岂不是哗众取宠么?

    周延儒沉浮宦海数十年,自然不会轻易被张力当枪来使。

    周延儒看了张力一眼,缓缓地道:“张力,你这话老夫有些听不懂了。老夫的复起之事,难道你还能……”

    张力微微一笑,上前两步,走到周延儒跟前,意味深长地道:“周大人可知宁远伯之故事?”

    周延儒猛地一惊,饶是他涵养极深,手中茶杯中的茶水也溅了出来!

    “李成梁?!”

    当周延儒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张力点了点头,一脸恭敬之色地看着周延儒。

    宁远伯李成梁乃是万历年间名副其实的辽东王,军事实力非常强大,连野猪皮努尔哈赤也是跪舔他老人家的。

    在整个明朝后期将吏贪懦,边备废弛的情况下,李成梁镇守辽东三十年间,先后奏大捷者十,边帅武功之盛,二百年来前所未有。

    李成梁在辽东之时,其实辽东本没有那么多的战事,可是他一直将包括努尔哈赤在内的各方鞑子视为手中的牌,剿而不灭,靠着战功竟然封了爵位--宁远伯。

    房间内气氛顿时有些沉闷,周延儒的神色数变,好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张力,你的意思难道是走宁远伯的路子?”

    张力故意看了看周平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周延儒将张力的神色收入眼底,对着周平一摆手:“你在房间外面候着,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周平道了声喏:“是,老爷。”

    等到周平出门之后,周延儒干咳了一嗓子,对张力道:“张力,若是刚才老夫没听错的话,你是说……”

    张力立刻抢着低声道:“周大人,您老人家的复起之事,便要着落在学生这里了。”

    顿了一顿,张力接着道:“恩科之事,皇上并未明言问罪,可见皇上也是给周大人留了几分情面--”

    这话张力说的有些弯弯绕绕,不过以周延儒的政治嗅觉,定然是能够听出几分玄机。

    张力明着说皇上给他周延儒留情面,实际背后的意思是皇上给他自己留面子,所以并不是拿恩科舞弊案来说事。

    也就是说,周延儒如果谋求复起,不必从恩科舞弊那案子着手……

    周延儒眼睛微眯,捋须沉吟良久,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字一句地对张力道:“张力,你先前说起宁远伯李成梁之故事,难道有人想当宁远伯?”

    张力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延儒一眼,眼中满满地全是期待之色:“宁远伯成事,还需要朝中有申时行呀!”

    宁远伯李成梁能当“辽东土皇帝”,那是与他重贿当时内阁首辅申时行有着极大的关系。申时行之后的内阁辅臣许国,内阁首辅王锡爵那都是被宁远伯金山银山喂饱了的,所以李成梁才能在辽东称霸几十年。

    周延儒冷冷地打量着张力,若说他立刻就被张力说动,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张力乃是科举出身,并不像李成梁那样出自行伍,恐怕是纸上谈兵的赵括的可能性更大……

    张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却早已成竹在胸,想好了一套说辞。

    张力对着周延儒拱手一礼,道:“学生孟浪了,斗胆议论一下辽事,恩师姑妄听之。”

    周延儒面无表情,只微微点头,想要看张力如何说,到底他是不是“赵括”?

    张力整了整嗓子,酝酿好了情绪,慷慨激昂地朗声说道:

    “如今辽东战事,唯固守坚城耳!守城之策,除了将士用命之外,首重红夷大炮。昔年辽东人有言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此言只说对了一半!野战女真满万不可敌,攻城女真十万又如何?!”

    此言真真是掷地有声!

    周延儒唰地一声站立起来,胡须微微颤动,显然已经心动了--

    是的,正如张力所言,现在辽东守城全靠大炮,女真人压根也攻不进来。

    张力说的“女真十万又如何”,却也不是信口胡说。宁锦之战时,努尔哈赤集结了六万大军,号称“十三万”,在宁远和锦州城下死伤无数,不得不败退而归,吃了个大大的瘪。

    据袁崇焕说奴尔哈赤是被他的火炮打伤,而后伤重不治。这事儿真相如何,也只有问地下的奴尔哈赤本人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建奴至少在崇祯六年,对于坚城毫无办法。(未完待续。)

第310章 翻盘之策

    建奴一直到崇祯末年的松山之战以前,在锦州和宁远两座坚城之下,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取得一丝的寸进。

    张力这话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有红夷大炮守城,宁远城和广宁卫的锦州城那是相当安全。

    其实再说直白一些,尼玛反正有大炮,谁守城不是守?

    张力淡然地看着周延儒,只见他低头沉思,很明显在琢磨着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

    张力知道,自己是在豪赌--

    豪赌这位上了明史奸臣传的周延儒,为了他自己“复出”的一己私利,压根也不顾虑国家的安危。

    自己哪怕说得天花乱坠,这番话中也有一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周延儒凭什么相信自己能够守住辽东?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而已,敢与辽西将门祖大寿相提并论?

    祖大寿虽说有些跋扈,但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别的不说,光是在辽东的威望便无人能及!

    但是--

    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哪怕辽东丢个精光,山海关乃是天下第一关,鞑子也是绝对无法逾越半步的!

    周延儒关心的重点是,他支持张力的话,有什么好处?

    亦或者是张力怎么能将辽东与他复起之事关联起来?

    张力既然敢冒昧来访,自然是将这一切算计好了。

    张力咬牙切齿地道:“周大人,学生是怎么被温体仁那老贼算计的,想必您老人家也有所耳闻。先前保和殿之时,温老贼与学生那也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

    周延儒越听越放心,不住地捋须微微点头。

    所谓的放心,便是政治立场了。是啊。张力与温体仁之间的过节,那是怎么也解不开的了。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么?

    这所谓的“官场朋友”,在古代有个专业名词,叫做“朋党”--譬如周延儒的东林党,温体仁的浙党。已经作了古的魏公公当初的“阉党”……

    官场之中,这可是比亲爹亲妈还要靠谱的关系!

    张力话只说了一半,便微微一笑,沉默起来。

    自己的话说到这里,周延儒根本就不需要问自己懂不懂军事,能不能守住辽东,防不防得住建奴!

    恐怕在周延儒的心中,哪怕自己是头猪,只要是乖乖听话的“东林猪”。弄去守辽东也没什么不妥--有红夷大炮嘛!

    东林党一贯如此!

    如果说明末辽东之事用一人尚有可为的话,那个人一定不是圆嘟嘟,也不是“帝师”孙承宗,而是把奴儿哈赤气得给取了个外号--“熊蛮子”的前辽东经略熊廷弼。

    可惜熊廷弼不是东林党人,而且还很彪悍。

    唔,一介文官能得到“彪悍”的评语,那也说明这“熊孩子”太不懂事了。

    是的,熊廷弼脾气极臭。向来不肯吃亏,与同僚关系相处极差。遇事便骂,不管何人,哪怕是兵部尚书,他都照骂无误。

    因此很自然的便得罪了他的顶头上司--东林党人。

    于是,东林党内阁决议,将熊廷弼给免了。派另外一个人去接替他,此人也是东林党,名字叫袁应泰。

    袁应泰是个好官,也是个杰出的水利专家,可以说。在东林党中,他很优秀,不过他有一件事情不会,那就是打仗……

    袁应泰到任后,一改熊廷弼之前的做法,将城外大量蒙古流民放入城中。

    结果一个月后,奴尔哈赤便率兵进攻,沈阳守将贺世贤拼死抵抗,关键时刻,那些被招抚的蒙古流民开始露出真面目,他们大肆在城中进行破坏,攻打守军,与后金军里应外合,贺世贤战死,几万大军覆没,沈阳沦陷。

    好像奴尔哈赤在关外辽地攻克的城池,很多是依靠这种奸细混入的办法。

    看来不是奴尔哈赤攻城强--事实上如果守军积极抵抗,在没有大炮的情况下攻克一座高大的城池的代价相当大,野猪皮时代金国的人口根本就消耗不起,而是明军将领或者说明军指挥官愚蠢,多次让奸细混入城中里应外合。

    张力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乐,尼玛水利专家去守辽东都行,自己这个差点当上“御用词人”的文人骚客又有何不妥?

    唔,还有一点,自己团山堡俘虏的蒙古鞑子那是一律进铁山堡挖矿,劳动改造嘛!

    不改造的蒙古鞑子,袁应泰敢用,本少爷可不敢--本少爷还想多活两年呐!

    至于说朝鲁等人,那是混血儿,平时也是不容于蒙古部落的,他们与蒙古鞑子有着本质的区别。只要仔细甄别,朝鲁这类人还是可以一用的……

    “张力,你直接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周延儒沉吟良久之后,还是没想通张力打算怎么串联辽东与他复职之事,索性便直接开口相问了。

    张力赶忙收敛起心思,沉声道:“周大人,学生听说祖大寿先前也是与东林诸君子走得很近的……然则您老人家刚刚,刚刚一时失意,那老匹夫便转身投靠了温老贼!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呸!祖大寿,就是个两面三刀之人!”

    张力又开始绕圈子了,周延儒明显很吃这一套,脸色立刻就寒了起来。

    周延儒一脸不屑之色,冷冷地蹦出一句话:“那祖大寿不过一粗鄙武夫而已,老夫先前瞎了眼!”

    张力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连忙接腔道:“周大人英明!学生先前巡抚宁远之时,奉旨练了一支团山军。现在那团山军只听学生的命令,学生不愿意与祖大寿等人同流合污,这才遭温老贼陷害!眼下辽东有一个天大的机会,周大人只要把握住,那么复职重入内阁那便是板上钉钉之事!”

    周延儒不由得微微有些诧异:“辽东有机会?有什么机会?”

    张力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延儒一眼,沉声道:“周大人,学生收到消息,建奴竟然派出了万余人的军队驻扎在广宁城下,到现在已经半月之久了。建奴不攻城,祖大寿那老匹夫也不出城野战……”

    “什么?!”周延儒顿时一声惊呼,整个人竟然都有些颤抖起来。

    不是害怕,而是--震惊!

    张力自然不说话了,必须留足够的时间给周大人脑补!

    这,就是自己的杀手锏!

    建奴在大冬天里出兵,正是为了牵制祖大寿,不让祖大寿“平叛”。

    但是这一军事行动的目的朝廷不知道,在朝廷眼里,建奴的动向委实太过诡异!

    首先是建奴从来没有大冬天发兵的先例,冬天出兵也搞不成什么“奇袭”--那广宁城墙有后世的四层楼高,冬季还湿滑无比,你奇袭个卵啊?!

    再者是建奴军队不顾寒风刺骨,在广宁城外安营扎寨,和平地与祖大寿祖总兵隔着几里地和谐相处……

    唔,和平相处!

    这尼玛,有阴谋啊!

    建奴这是干什么?

    难不成是祖大寿与建奴私下有谈判,亦或者祖大寿开价太高,建奴跑广宁城武力威吓来了?

    这种可能性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就足以让朝廷,啊,不,让崇祯寝食难安!

    以崇祯那种多疑的性子,脑补的内容肯定比张力多得多--

    可不是么,圆嘟嘟当初不就是被崇祯脑补出“勾结鞑子”而凌迟处死了的?

    圆嘟嘟这人历史有争议,他也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过说他反明舔清的话,那实在是只有崇祯才能脑补出来的--圆嘟嘟死不瞑目呀!

    毕竟圆嘟嘟死前,可是带着大军来到被鞑子包围的北京城下勤王的……

    张力收敛起心思,淡淡地道:“周大人,后面的事儿学生就拭目以待了--”

    周延儒此刻心里已经计算清楚了,这绝对是一个打击温体仁的好机会!

    若说祖大寿与鞑子私通款曲,恐怕也不怎么真实可信,然则皇上只要产生怀疑了,那温体仁日子一定不好过。

    你看吧,周大人主持朝政之时,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一到温大人主事,怪事儿就出现了……

    崇祯最讲究平衡之术,满朝大臣若要说德高望重,能与温体仁相抗衡的,那还是得看周延儒周大人呀!

    周延儒捋须微笑道:“张力,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头脑,恐怕他日成就不在老夫之下啊!”

    顿了一顿,周延儒起了几分“爱才”的心思,朗声道:“张力,你若留在京师,老夫保你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张力心神一凛,嘿嘿,来了!

    这尼玛东林党党魁说话就是不一般,画得饼儿也是相当地诱人呐!

    京师,本少爷是一定要留下来的,不过--

    “座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张力对着周延儒顿首一拜,礼数周全之后,张力一字一句地道:“学生愿意负责辽东之事,直到彻底将温贼扳倒!”

    张力先前一口一个“周大人”,其实周延儒现在已经是致仕官儿,当不得“大人”的称呼--这只能说明张力认为周延儒还是官。

    而现在这一声“座师”,让周延儒心中无比舒坦,无比放心。

    师生关系么,官场最重要的一层关系嘛!

    周延儒微微有些错愕,疑惑地看了张力一眼,淡淡地道:“以你一甲探花的出身,你竟然无意于以后入内阁,做辅臣吗?”(未完待续。)

第311章 下血本

    面对周延儒的问话,张力沉默了。…≦頂點小說,

    张力心里甚至有些好笑,显然周延儒已经将自己归为可以重点培养的“青年才俊”一类的人,若是自己想要在朝廷混,周大人一定会多多提携,将自己视为“同道中人”。

    先前自己对“东林党”这三个字就半分好感也没有,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现在也想开了--无所谓!

    周丞相以前还是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呢,然并卵……

    不过在明代要混内阁,当所谓的“辅臣”,爬到权力的巅峰,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去翰林院当官。

    明代的翰林为政府储材之地,明英宗后有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一般在翰林院至少要混个三五七年不等,那还是快的,一般人混个十年都算少了。

    有了翰林院的资历以后,才能说到升职到各个部堂--譬如升侍郎之类,侍郎再干多少年,混个尚书,这以后才能说到入阁。

    武官体系因为“战功”,说白了行贿也行,那是可以坐火箭嗖嗖嗖升官的。

    但是文官系统不行,特别是立志走内阁辅臣这种正统的京官路线,那是绝对不可能“幸进”的!

    皇上说话都不好使,哪一个人若有半分“逾越”,立刻便会成为千夫所指。

    所以当明代的“丞相”,也就是所谓的内阁辅臣,需要至少二三十年的履历才有可能--

    这,当然不是张力所愿!

    尼玛十一年后崇祯就要上吊,估计混京官自己最多也就是个侍郎而已,有什么用?

    而且自己的目标在南京城时就定下了,绝不是地方级那种缩水的“宁远巡抚”。至少是掌控一省的正牌子“辽东巡抚”,最好是“辽东经略”,“辽东总督”,亦或者“蓟辽总督”才行。

    当然,辽东现在没有总督,是和蓟镇共同受“蓟辽总督”管辖。

    不过辽东乃兵凶战危之地。新设官职也没什么稀奇的,譬如那“宁远巡抚”、“广宁巡抚”之类的水货巡抚,在大明腹地是绝无可能“地级市”设置巡抚官职的。

    张力很快收敛起了心思,对着周延儒躬身一揖,朗声道:“周大人,如今国家多事,辽东乃关键之地。若是辽事可为,周大人首辅宝座自然是稳如泰山--学生愿为李成梁!”

    周延儒微微点头,看来这张力是不想按部就班地在朝廷了混资历。想到辽东去做“一方诸侯”,这也不奇怪。

    千里做官只为财,现在大明朝最花钱的地方,自然就是一年花费接近千万两白银的辽东军饷了!

    原来这小子想要贪墨军饷,而且还是想贪墨辽东这块军饷中最大的肥肉!

    也罢,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呀!

    周延儒捋须笑道:“张力,你有志于为朝廷平定辽东,先前在保和殿时老夫就知道了。啧啧。你志向远大,真真是让老夫钦佩之极!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老夫立刻找我东林党中的御史言官上书祖大寿勾结建奴之事……”

    话说到这里,周延儒便不继续说了,而是端起了茶杯……

    后面皇上如何处置,他周延儒如何复起,这些事儿就不是张力该知道的。

    张力当然明白这些道理,而且周大人既然端茶。那么自己就该告辞了。

    张力连忙躬身一礼,礼数周全之后,这才出了雅间,从东升楼大门走了出来。

    ……

    锦州城北五里,乃是鞑子的营地。汉军八旗万余人马,便驻扎在此。

    最开始锦州城中的祖大寿也是一日数惊,自个儿更是吃住都在锦州城墙上,生怕鞑子前来攻城。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城外的鞑子似乎没有半点动静。

    祖大寿也有些搞不懂了,往年鞑子从来没有冬季跑来城下驻兵的,这也不可能是什么奇袭之策……

    锦州城墙之上,左都督、辽东总兵官祖大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鞑子军营,一脸的凝重之色。

    在他身旁站着的乃是堂弟广宁总兵祖大乐,祖大乐也顺着祖大寿的目光往鞑子军营看去。

    良久之后,祖大寿收住了目光,转头看向祖大乐,沉声问道:“大乐,以你所见,建奴一连十多日屯兵于锦州城外,到底意欲何为?”

    祖大乐脸上也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他作为广宁总兵,对建奴屯兵锦州城外之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说一直在想,却也想不出原因。

    不过祖大乐也是军中一员老将,年纪虽说只三十多岁,但也是打了十年仗之人,见识明显比宁远总兵祖泽溥高出许多。

    祖大乐思忖片刻之后,对着祖大寿一拱手道:“启禀都督大人,建奴为何在这冰天雪地的时节来犯锦州,属下也想不明白。这事儿透着几分蹊跷,不合军事常理……”

    祖大寿眉头皱了起来,祖大乐所说的等于是--废话。

    不过祖大乐却不以为意,接下来声音提高了几分:“都督,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建奴不会是来广宁城下游玩的,定然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祖大寿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可告人的目的”几字,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当然,自家事自家知,祖大寿并未与建奴暗通款曲,那么建奴“不可告人的目的”肯定不是对辽西将门了。

    饶是祖大寿身经百战,此刻胡须也微微起了一丝颤动。

    沉吟良久之后,祖大寿不寒而栗地道:“大乐,你是说……张力?!”

    祖大乐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无比的忿恨之色:“都督,恐怕是的。张力那小子贼心不死,唆使部下以闹饷的名义叛乱不说,现在还--”

    祖大寿沉默了,张力竟然敢勾结建奴,现在建奴来到锦州城下监视自己,正是为了不让广宁军前往宁远平叛!

    祖大乐将指关节捏得吱吱作响,冷冷地道:“都督,恐怕有人想当李永芳呀!”

    李永芳是明军最早投降努尔哈赤之人,非常受鞑子宠信,听说现在已经是鞑子那边的一等男爵,恐怕不久就要升三等子爵了!

    一个投降之人,并无战功,居然封爵……

    李永芳区区一个抚顺的游击而已,差着自己“总兵官”这官职整整三级,差着堂兄祖大寿“左都督”的官职更是天远地远,竟然娶了努尔哈赤的孙女。

    祖大乐心中忿恨的恐怕张力只是小头,那李永芳“敢为天下先”降了鞑子,受尽宠信,他才是大头。若再有投降鞑子之人,虽说也能封官,可是永远不可能超过李永芳的待遇。

    这简直是不能忍!

    祖大乐想的这些,祖大寿早就看得透透的了,此刻他面露忧色,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一件关系广宁卫生死之事!

    是的,张力的团山军控制了南部,现在死死地卡住了广宁的补给线!

    先前自己想着团山军确实是块硬骨头,但只要开春以后集结重兵前去征讨,一定可以将团山堡攻下来,毕竟广宁的火炮无数,攻城胜算很大。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张力若是与建奴有染,这就相当于南北夹击,广宁军必败无疑!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请蓟辽督师傅宗龙集结蓟镇和山海关的大军讨伐团山堡。

    这其中,自己的妹夫山海关总兵吴襄是主力,他手下也有战兵六万,战力不俗。

    可是……

    祖大寿一想起妹夫吴襄那尿性,顿时没了半分把握。

    妹夫吴襄那可是个半点亏儿也不会吃的极度自私之人,若没有好处,他会集结重兵前往团山堡?

    其实祖大寿看人还是相当准确的,至少他对吴襄的看法,那还是看得明明白白--无利不起早的老滑头。

    大军征战在外,所需粮饷不比守城之时,除非朝廷下拨粮饷,否则吴襄根本不可能出兵。

    只是,现在朝廷有钱吗?

    团山堡只是闹饷哗变,依朝廷惯例,乃是安抚为主,毕竟能不花钱打仗就不花钱了,朝廷也没钱。

    祖大寿面露一丝焦虑之色,沉吟良久之后,转头对祖大乐道:“大乐,那团山堡的带头闹饷的叛将叫什么来着?”

    祖大乐不假思索地道:“都督,那人叫高元良,是个游击。”

    祖大寿不说话,显然又在思考着什么棘手的事情。

    祖大乐也是个人精,一听堂兄祖大寿问高元良,立刻便品出了“深意”,有些兴奋地道:“都督,莫不如咱们许他个守备之职,想必那高元良定然会前来投效!”

    高元良的游击之职虽然是正五品武官,但是属于“游而击之”的佐贰官职位,也就是说一般不会单独镇守一方。

    而祖大乐口中的“守备”也是正五品武官,却可以独自坐镇一城了。

    品阶虽然相同,但一个有城,一个无城,高下立判。

    祖大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区区一个守备,恐怕还说不动他。本将军听说那高元良也是一直追随张力的,这种人没那么简单,咱们得下血本才行!”(未完待续。)

第312章 将心

    团山堡议事大厅。》,

    现在团山堡主事之人乃是官职最高的高元良,今日他将团山堡所有文武官员尽数召集到了大厅里议事。

    连远在宁远中右所的潘霸天,也被高元良紧急召来了。

    团山军新近扩军提升的把总有二十多人,也尽数立于厅堂最靠外的地方。

    起初一众文武都以为宁远卫城的祖泽溥有异动,然而很快便发现肯定不是祖泽溥的事儿。因为高元良神情肃穆,躬身立于议事大厅主位的案几之旁,而那案几之上,还放着一封密信。

    风尘仆仆刚刚赶到的潘霸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第一个开口问高元良道:“高游击,您将大伙儿召集来团山堡,难道是……”

    潘霸天用手指了指案几上的密信,疑惑地看着高元良。

    高元良点点头,一脸肃容地道:“这是祖大寿写给本将的!”

    “哗--”大厅中的众人顿时犹如炸了锅一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显然这个消息太过于劲爆!

    堂堂左都督辽东总兵祖大寿,竟然会给一个五品游击写信?!

    高元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肃静。大伙儿安静下来以后,高元良走到大厅正中,对着西南的京师方向顿首一拜。

    在大家疑惑的眼光中,高元良站起身来,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道:“此信还未拆封,今日议事结束之后,本将派人将密信呈送远在京师的张大人阅示……”

    这话一落地,潘霸天、伊泽、戈希梦等人立刻全都明白了--

    高游击召集大伙儿前来。恐怕是在众人面前向张大人表忠心呢!

    张大人给团山堡的所有人“越级上报”的权力,但凡你认为重要的事情。觉得应该让张大人知道的,你都可以直接向张大人报告。不拘于官位级别。

    哪怕就是一个小兵或者平民百姓,也是可以直接上报情况的,当然,需要找团山堡内识字的人写成书面材料。

    张大人设置了一个秘书处,有专人负责处理这些报告。

    潘霸天哈哈一笑,走到高元良身边,行了一个军礼之后,笑道:“高游击,您对张大人那是忠心耿耿的。咱们又岂会不知?也罢,这密信原封不动地呈送给张大人才是最妥当的……不过,祖大寿给高游击写信,信中的内容俺老潘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高元良微微一笑,点头道:“哟,老潘你也能猜出来?那好,你来说说信中写的是什么?”

    潘霸天看了伊泽、夜生等人一眼,结果大伙儿都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似乎所有人都能猜出信的内容。

    潘霸天不由得有些泄气。难得改变一下本千总有勇无谋的形象,怎么好像大伙儿都知道似的?难道自己真的……有勇无谋?

    潘霸天撇了撇嘴,悻悻地大伙儿道:“眼瞅着你们一个两个仿佛都跟诸葛孔明似的--嘿嘿,这密信自然也不可能是祖大寿写的什么锦囊妙计--定然是祖大寿那老贼见大人出了事。便来拉拢高游击来了!”

    伊泽哈哈一笑,点头道:“不错不错,定然是如此!”

    高元良整了整嗓子。干咳了两声,对众人道:“今儿个俺老高就给你们做了一个榜样。开了个先例。这种事儿以前咱们没有碰到过,以后估摸着背地里使手段的敌人不会少了--”

    高元良话尾的声音拉得很长。冷冷地扫视了大家一眼之后,朗声道:“脑子都长在你们各人头上,以后遇到这些事儿该如何抉择你们自己看着办。张大人常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以前大家是什么出身,现在大家又是什么官位?多余的话本将也不多说,希望各位慎之又慎才好!”

    众人各自心神凛然,大厅之中针落可闻!

    就在大伙儿琢磨之时,高元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出来:“你们带兵的将领自个儿扪心自问,没有张大人的命令,团山军你们自己带得走一个兵卒么?”

    团山军最近扩军动作很大,千总虽然暂时还没有提拔新人,不过把总却是提拔了二十多人。

    伊泽是老宁远卫军的把总,现在已经在团山军中升任千总,他接过高元良的话,对着堂下那些新提拔的把总高声道:“张大人爱兵如子,在军士们的心中威望极高,这一点想必你们都是有切身体会的!高游击说的没错,就是俺老伊,那也是一个兵儿也带不走的!”

    潘霸天看着伊泽慷慨激昂的表情,忽然醒悟过来--呃,俺老潘在宁远中右所还不知道,看来老高和伊泽绝对私下“勾兑”过啊!

    恐怕这就是张大人先前教育自己时所说的,要多给下级做做“政治思想工作”。先前自己有些听不懂,也不好意思问,原来今日这场面就是了……

    高元良给戈希梦递了一个眼色,戈希梦会意,立刻走上前来,对着那些新任把总们道:“作为民事官儿,军中之事本官也不好多说什么。唔,你们现在是把总,以后随着团山军的发展壮大,肯定会有人升职千总、游击等等……今日既然高游击提到了军心问题,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顿了一顿,戈希梦接着道:“团山军最最普通的兵士月饷都是四两银子,稍微当个小旗,总旗什么的官儿,一个月便能拿十两银子!这般高额的军饷除了张大人,大明朝又有谁能发得起?”

    戈希梦这是大实话,团山军兵士们的待遇之高,无论是辽东总兵祖大寿还是山海关总兵吴襄,那都是绝对不可能给兵士这种待遇的。

    虽说军队之中待遇并不是万能的,但大明边军那种连兵士们最基本的温饱都不能保证的待遇,又怎么可能与团山军相提并论?

    这一天一直“开会学习”了足足两个时辰,新提拔的那些把总们思想高度统一了起来--只有跟张大人一条心才有希望呀!

    ……

    晓月山庄张力的房间之中。

    当朝鲁将祖大寿招安高元良的这封密信送到张力手中的时候,张力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并不着急打开信件,而是怔怔地看着朝鲁。

    朝鲁骑术极佳,而且可以一人控四马--

    一般的汉人骑兵,一人控制双马就很难得了。而蒙古部落中有不少人可以一人控三马的,若说一人控四马,那便是凤毛麟角之人,必须非常熟悉马匹才行。

    朝鲁便是这样的人,因为他从三岁就开始骑马,前十几年的人生里只做了一件事--牧马。

    这也是当初张力选他参加护卫三人组的两大原因:一是马术,二是角抵之术也就是俗称的摔跤。

    这两个本事张力都很需要,譬如现在张力要与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团山堡联系,正是通过朝鲁一人四马,长途奔波。

    飞鸽传书是不可靠的--明末的鸟铳也不是打鸟的,猛禽很多,张力信不过鸽子。

    团山堡到晓月山庄的距离,若是走朵颜卫绕行,约摸是四五百里的路程。

    朝鲁可以一人控四马,马匹轮流载人的话,是不需求休息的。他可以在一天之内往返,当然,每一个单边都是要换新马的。

    张力已经从朝鲁口中知道事情经过了,他并不着急打开密信,而是细细地问了朝鲁一番高元良如何处置此事。

    在朝鲁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高元良借此事“政治教育”了新提拔的把总们以后,张力微微颔首,这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了祖大寿写给高元良的那封密信--

    张力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不由得暗暗心惊!

    祖大寿真的是“下血本”了,竟然给高元良开出了正三品的“参将”职位的条件!

    参将乃是一镇总兵之下除了副将之外的第三号人物!

    张力惊讶之余,也不免微微有些自得:祖大寿如此看重高元良的话,说明本少爷的团山军在祖大寿眼里,已经不是小势力了……

    “大人,大人!”风灵连续几声急切地呼喊,将张力的思绪拉了回来。

    张力猛地一惊,连忙快步向门口迎了过去,一边走,张力一脸焦急之色地问道:“怎么?!风灵,是有静萍的消息了吗?”

    风灵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张力的这句问话,脚步顿时明显一滞,头也耷拉了下去。

    张力见到此情此景,也明白了过来,恐怕风灵带来的不是徐静萍的消息。

    风灵摇了摇头,低声道:“大人,静萍小姐的消息还在打探……”

    张力平缓了一下心情,颔首道:“唔,也罢,我有些心急了。你如此匆忙而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风灵走到张力身边,低声道:“大人,周延儒那边有动静了!”

    张力眼睛深邃了起来:“哦?什么动静?”

    风灵接着道:“属下一直派人盯着周延儒的宅子,今日周府竟然有皇宫中的小内侍前来。后来周府出来一顶轿子,径直进了紫禁城!”

    张力微微有些错愕,难道事情进展如此之快?

    崇祯这就宣召还是致仕官员身份的周延儒面圣了?(未完待续。)u

第313章 芥蒂

    锦州先前因为建奴营地离得太近,故而一直城门紧闭,戒严了十多天。≥≥,后来祖大寿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祖大寿便宣布解除全城戒严,只是严密监视建奴动向而已。

    宁远卫祖泽溥也带了五千人赶来支援,而北边建奴营地附近也是密布了斥候的。

    若是建奴想来偷城,只需要斥候们发出一发响箭,祖大寿立刻便会知道敌人的动向。

    这日晌午时分,锦州南城城门下来了一辆马车--

    团山堡典史王奇峰乘坐的马车,在冰天雪地的早春时节,来到到了广宁卫的卫城--锦州。

    一番询问之后,王奇峰被放入城中,由总兵府专门的人带到锦州驿站安顿。

    锦州驿站在城南的城隍庙附近,平日里也算是锦州城中难得的热闹之处,不过眼下鞑子近在眼前,城中老百姓们却哪有心思来逛什么城隍庙?

    王奇峰一行人一部马车便能坐下,也就是一名车夫,一名仆人,两名普通的护卫而已……

    在驿站中的偏厢房安顿下来以后,王奇峰找驿站的小厮要了一壶开水,用自己随身携带的茶叶沏了一杯热茶,一个人坐在罗圈椅上捧着热茶闭目养神。

    自己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喝茶。

    这也是当初逼出来的--

    自己从小饱读诗书,考中举人之后那也曾经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志得意满?

    然则现实却无情地打了自己“啪啪啪”好几个耳光,算上崇祯元年的恩科会试。自己十年间一共参加了四次会试,却全部名落孙山。

    后来妹妹王红月被登州府李知府娶作小妾。自己靠着这一层裙带关系,这才以举人身份谋了一个蓬莱县县丞的职位。

    当上县丞以后。为了在仕途上能更进一步,那就必须搏一点清流名声出来,夹起尾巴做人,黑钱那是从来也不敢收的--

    吃喝嫖赌不沾边,也就唯独剩下一个品茶的爱好了。

    唉,可惜世事难料,后来好不容易弄到了知县的位置,却又因为“失土之责”被下了刑部大狱……

    王奇峰微微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热茶浅浅地喝了一口。心情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现在张大人将自己从刑部大牢中捞了出来,这便是二世为人了,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才好!

    这次出使广宁城,正是张大人给自己的一个绝佳的机会。戈主簿出身低微,团山堡其他内政人员更是没见过大场面的,恐怕到时候见了祖大寿这级别的人物,别说为团山堡说话,恐怕站都站不稳--

    自己却不一样!

    先前自己虽说只是个七品小县令,然则官场礼仪却是熟知的。而且大明朝向来文贵武贱,别看祖大寿是什么左都督,自己还真不怕他。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层原因,张大人才将出使广宁卫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

    王奇峰一想到“出使”二字。不由得心思活泛了起来。

    当初在蓬莱县之时,张大人还是一介平民,他就说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当时自己就觉得张大人志向远大。那话可是孟子劝谏梁惠王的,昔年诸葛亮自比管乐。张大人却自比君王……

    也只一瞬间,王奇峰便不敢再深想。这个想法委实太过骇人听闻,眼前还是老老实实地干好自己的差事才是正理!

    就在王奇峰瞎琢磨之际,房间外传来了驿丞的声音:“王典史,祖总兵明早在总兵府会见您,今日却是不行了,祖总兵另有要事。”

    王奇峰走到房间门口,详细问了那驿丞几句,便重又回到屋中罗圈椅上坐下。

    王奇峰在路上就想了很多种可能性,而刚到锦州城祖大寿就立刻接见自己的可能性是最小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今日自己突然前来锦州城求见祖大寿,摆明是代表张大人前来的,按常理来说祖大寿是必须先商量好了应对之策,才会接见自己。

    现在祖大寿说明日会见,这也不奇怪--也罢,反正来之前的各种情况张大人已经交待清楚了,见招拆招吧!

    ……

    船板胡同温体仁府邸的书房之中,吏部刘侍郎躬身立于温体仁的下首,温体仁则是坐在太师椅上,捋须沉思。

    就在刚才,刘侍郎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皇上竟然召见了周延儒,而且还给吏部下了一道圣旨!

    这便是所谓的中旨了--不经过内阁,直接由皇帝下旨。

    虽说中旨有些为清流士大夫阶层所不齿,但中旨也是圣旨呀!

    这道圣旨的内容是复周延儒东阁大学士职位,入参阁务!

    温体仁越想越心惊,到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对刘侍郎道:“皇上突然重新启用周延儒那老贼,这事儿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

    刘侍郎心下惴惴不安,皱眉道:“温相,周延儒先前曾经四处串联图谋复起,但却并没有多少人理会他……唔,就连吏部左侍郎戴森也没有见周延儒的管家呢!”

    “肤浅!”温体仁冷冷地用两个字将刘侍郎的话打断,神色愈发严峻起来。

    刘侍郎一愣,细细思索之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哎呀!难不成被左侍郎戴森那龟孙子给骗了?他表面不接纳周府管家,背地里却悄悄前往东升楼……

    是了!

    肯定是这样!

    温体仁将刘侍郎的神色收入眼底,冷哼一声,淡淡地道:“也不一定就是戴森,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不过你也做官十余年了,怎么还这般看不懂官场?”

    刘侍郎苦笑一声,只得悻悻地应道:“温相,下官思虑欠周……”

    温体仁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良久之后,温体仁对刘侍郎道:“你去查一查,看皇上到底因为什么事情重新启用周延儒。”

    刘侍郎点点头,朗声应道:“下官明白。”

    温体仁摆了摆手,示意刘侍郎退下。刘侍郎连忙躬身一揖,告辞而出。

    看着刘侍郎远去的背影,温体仁不由得眉头拧成了川字。

    没过多久,温体仁额头上竟然冒出了黄豆大的汗水,整个衣服后背已经湿透了。

    温体仁重新坐回太师椅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自言自语地道:“启用周延儒重入内阁,如此重大的事情,皇上竟然绕开了老夫,这说明皇上已经对老夫起了芥蒂之心了!”

    温体仁心悬了起来,到底周延儒是走的什么路子,才能重新获得皇上的赏识?

    皇上竟然不追究恩科舞弊案了?

    这……

    温体仁向来以最会揣摩圣意而闻名于朝廷,可是这一次,他也有些看不懂了。以常理推测,周延儒刚刚被罢官,再怎么也得等个三五七年才能说到复职。除非--

    除非有什么特别紧急,特别重大,皇上特别关心的事情,必须要周延儒来处理!

    可是现在还只是早春时节,天气还很寒冷,辽东和山西河南方面都没有大规模的战事呀!

    若不是军情,难道是内政?

    内政也没什么屁事,无非就是朝廷没钱,赋税收不上来罢了。这几年不都这样,先前也不见皇上如此行事呢!

    亦或者是人事?

    最近自己动作大了一点,铲除了不少周延儒的亲信官员,难道是这一点引起皇上反感了?

    哎呀,若是如此,自己可就相当不妙了!

    温体仁整个脸都变了色,身子微微有些发抖,现在他有些后悔自己太过于急躁了,动东林党的人步伐似乎快了一些

    现在又该如何挽回颓势?

    ……

    晓月山庄今儿个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孑然随若晨一起去了团山堡,他现在干的是三国里“赵云”那个角色,保护刘玄德--啊,不--张大人的家眷安全。

    眼下晓月山庄主事之人便是风灵,他现在的名号是团山堡情报部部长。

    到底部长是个什么官儿,风灵自然是不清楚的,大明朝也没有这个官儿,此乃张大人的原创……

    风灵今天将晓月山庄布置得如此彩旗飘飘,灯笼高挂,自然是为了迎接贵人。

    张大人的岳父和丈母娘,同时也是他的师伯师母--玄阳子以及真如居士。

    约摸黄昏时分,晓月山庄大门全开,张力带着随从躬身立于大门前的道旁。

    先前风灵已经传来消息,玄阳子和真如居士的马车已经过了卢沟桥,马上就要抵达了。

    张力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原本以静萍的关系,自己与玄阳子和真如居士本来就是熟人,这就熟上加熟了……

    呃,至少比英国公与英国公夫人强很多,若是以后与那二位相处,张力顿时觉得头很大。

    可是现在情况又起了变化,静萍突然失踪了!

    人家爹妈跑来找自己要人,这可怎么办?

    而且听风灵说,静萍怀孕的时候也给真如居士写过信,说过这些事情……

    这尼玛--

    张力顿时脸上冷汗淋漓,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这种场面,张力不管后世还是这一世,都没碰到过啊!

    正瞎琢磨之际,嘎吱嘎吱的车轮声音传入了张力的耳朵,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张力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只见一辆双马马车朝自己这边驶来,车速放慢,最终停在了张力的面前……(未完待续。)u

第314章 本都督明白了

    广宁卫锦州城总兵守御官厅。¢£¢£,

    辽东总兵祖大寿高坐在大厅北边的主位之上,而广宁总兵祖大乐则是躬身立于一旁。

    大厅正中还有一个人傲然而立,不卑不亢,他便是团山堡的典史王奇峰。

    祖大寿看着堂下立着的王奇峰,不由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先前自己还以为团山堡的什么狗屁典史无非是吏员升任的罢了,结果这王奇峰竟然还当过一任蓬莱县的知县。原来是张力的乡党,唔,张力不就是出身蓬莱县么?

    既然是张力那贼小子的乡党,那也就没什么希望拉拢了……

    这一层关系王奇峰自己都还没注意到,因为他压根就不是蓬莱县本地之人,而是济南府的人。

    不过既然他说的是一口流利山东官话,祖大寿自然是分辨不出他是出自蓬莱县还是济南府,毕竟一个小小的前任七品县令的履历,一时半会祖大寿也不可能弄得一清二楚。

    祖大寿冷冷地看着王奇峰,声音中带着一股子杀气:“那张力让你干什么?本都督不日便要点齐六万大军,汇同山海关总兵吴将军的六万大军,一共十二万人前来团山堡会猎!哼哼!”

    王奇峰压根也不吃这一套,文官体系长久以来形成的文贵武贱的传统,让他在祖大寿面前也根本不怯场。

    要说士大夫阶层看不起武将,这事儿前不久才发生了一起,却是改变了整个大明朝的国运……

    那就是所谓的“吴桥兵变”。孔有德在山东扯旗造反的事儿。

    吴桥兵变可以说是“一只鸡引发的血案”,其爆发的深刻背景正是大明朝武将地位低到了极点……

    崇祯四年。鞑子来犯广宁卫,将祖大寿的军队死死困在大凌河。

    军情紧急。登莱巡抚孙元化急令孔有德以八百骑兵赶赴前线增援,然而登州辽东兵与山东兵素有不和,孔有德抵达吴桥时,因遇大雨春雪,部队给养不足,又部队行抵吴桥时,与山东人屡有摩擦,县人皆闭门罢市。

    这时候本来孔有德就憋着一肚子火,恰巧发生了“一只鸡引发的血案”。孔有德脑子一热,就铤而走险造反了!

    当时孔有德手下有一士兵强取山东望族王象春家仆一鸡,估摸着那士兵哥们先是偷,后来偷不成就抢,所以史料记载是“强取”。

    不过重点是“家仆”,也就是那士兵抢的是王家仆役下人养的鸡。

    这尼玛“贼配军”敢抢地主老爷家仆人的鸡,大明朝还有没有王法了?

    孔有德当时是参将,正三品的武官,可是地主老爷王象春的儿子可不鸟他!

    王公子带着一众家仆。气势汹汹地跑到军营中将那偷鸡的兵士捉住,史书记载是“穿箭游营”。

    估摸着有点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严打犯罪分子之时,后背插个牌子游街那么点意思。

    况且这还不是游街,是“游营”--也就是说。当着孔有德的面,狠狠地啪啪啪打脸。

    就算孔有德不要脸想“忍一时风平浪静”,那些大头兵们可还是要脸的。兵士们忍无可忍一拥而上,将王家的家仆一刀剁了……

    王公子自然一溜烟跑了。事后他又岂肯善罢甘休,直接将孔有德告了--

    于是。孔有德就这么造反了,只因为手下兵卒偷了地主家一只鸡……

    祖大寿级别自然比孔有德高出许多,然则王奇峰先前好歹也做过七品县太爷,身份比那王象春也要高些--所以祖大寿官儿是大,可惜归根到底只是武官,王奇峰至少在气势上还真不怵他。

    王奇峰眼瞅着祖大寿色厉内荏的模样,只是微微一拱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了祖大寿的案几之上。而后王奇峰便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祖大寿迫不及待地将书信打开,匆匆一瞥之后,不由得眼中放出了精光!

    这封信没有署名,不过从信件的语气上来看,定是团山军主事之人所写,自然也就是张力。

    祖大寿冷哼一声,这张力果真小心,居然不在信上具名,连一丝把柄也不留下。

    祖大寿将信放在案几之上,淡淡地对王奇峰道:“王典史且回驿站休息,明日本将军给你答复。”

    王奇峰微微点头,这也是应有之义,祖大寿肯定会仔细研究一番才会回话。

    王奇峰上前对着祖大寿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祖大寿看着王奇峰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发起了怔,陷入了深思之中。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祖大乐,这会儿上前两步,走到祖大寿身边。他本想看看信上写的是什么,可是祖大寿无意之间将信扣了过来,他看不着。

    祖大乐话到嘴边,眼瞅着祖大寿一副深思的模样,却也不便打扰,只得耐心等待。

    足足过了一刻钟之后,祖大寿才回过神来,似乎是想清楚了对策。

    祖大寿皱着眉头,将信递给了祖大乐,缓缓地道:“大乐,你看看吧。”

    祖大乐接过信件仔细一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疑惑之色。

    “都督,张力在信中说,宁远还是以沙河为界。以后从山海关运送往广宁卫的粮饷,他们团山军一个子儿也不会动……”

    “咦,都督,那张力岂会这么好心?他不是与鞑子勾结么?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祖大乐连珠炮一般连问三句,似乎怎么也想不通张力竟然会同意保障广宁军的补给线。

    再看到最后几行字的时候,祖大乐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失声道:“张力竟然要组建什么宁远水师?!要咱们辽东水师拨出一半的船只给他?”

    辽东水师听起来很高大上,实则战船只有十来艘,运输船略多一些,有一百来艘。张力要一半的话,也就是五艘战船,五十艘运输船。

    这些年辽东水师一直缺钱,船只年久失修,兵士们连军饷都发不起。加之鞑子也不会从海上进攻,所以辽东水师几乎是荒废了。

    就这么一点小家底,与被朝廷招安的“海防游击”郑芝龙的数千艘商船、数百艘战船相比,简直可以用“寒碜”两个字来形容。

    张力居然要这么一堆破烂船只去组建什么宁远水师?

    “都督,这,这不合常理啊!”

    祖大乐看完信件,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张力开出的条件……

    “本都督明白了!原来如此!”祖大寿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起来。

    祖大乐连忙上前两步,走到祖大寿身边,小声地问道:“都督,您老人家的意思是--”

    祖大寿哈哈一笑,捋须道:“我问你,那张力乃是探花郎,他放着进入翰林院的大好前程不要,为什么跑来辽东挨冷受冻?呵呵,别说什么公忠体国的鬼话,那些话只有皇上才信,本将军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祖大乐倒吸一口凉气,细细琢磨了一番堂兄的话,连连点头道:“是啊!张力来到辽东瞎折腾,到底图个啥?”

    祖大寿接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张力来辽东折腾,正是为了这个财字!”

    “财字?!”祖大乐有些跟不上祖大寿的思路了,皱眉道:“若说要贪赃枉法,那也该去江南膏腴之地呀,辽东有什么东西可贪的?呃,贪污军饷?不对啊,听说张力的团山军军饷开到四两银子一个月,还是足额发放--”

    祖大寿微微颔首,笑着道:“此事本都督也有所耳闻,张力养军实在是舍得花血本!”

    顿了一顿,祖大寿没好气地瞥了祖大乐一眼:“如此看来,你和泽溥双双败在张力手上,也不奇怪了。”

    祖大乐立刻将头低了下去,悻悻地道:“末将惶恐……末将惭愧……”

    祖大寿一摆手,朗声道:“不说这个!你先前所说的未免格局太小了,那张力若是要谋个应天府或者苏杭鱼米之乡的地方官,那是手到擒来之事。可是他却来了辽东,而且一来就砸钱!他的钱哪来的?!”

    祖大乐也不蠢,立刻一声惊呼:“张力背后还有人?!莫非真的是皇上?”

    祖大寿冷哼一声:“皇上没钱。”

    “这……”

    祖大寿摇了摇头,小声道:“张力背后具体是谁咱们还不清楚,不过此人定然地位很高,才能布下这么大一个局。”

    “局?”祖大乐又开始听不懂了……

    “大乐,本都督问你,那张力为何要截杀山西晋商车队?”

    “都督,张力不是说什么为国除害么?”

    “除个狗屁!”

    祖大寿低低地骂了一声,看着一脸疑惑之色的祖大乐,嘴里蹦出了几个字:“张力,他自己要当晋商!不,应该说是他背后的那位朝中高人,眼红晋商的买卖,想抢过来由他们做!”

    祖大乐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内幕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张力来到宁远以后,所作所为,事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都督,张力说想要组建宁远水师--那意思就是他们以后与建奴做买卖,是走海路了?”

    祖大寿重重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若张力不说要船,本将军还想不到这一层!”

    顿了一顿之后,祖大寿对祖大乐道:“张力的要求尽数答应便是,他做他的买卖,咱们守咱们的辽东……”

    祖大乐连忙高声应道:“是!”(未完待续。)u

第315章 翻案 一

    给玄阳子道长和真如居士接风洗尘以后,张力将二人安顿在了静萍原先所住的院子里。※%※%,

    真如居士住进了静萍的厢房,而玄阳子道长则是住在厢房对面的一间偏房。

    翌日清晨,真如居士一大早便将张力叫到了房间。

    现在房间中有三个人,真如居士坐着,玄阳子和张力站着。真如居士的脸色很不好看,张力则将头埋得很低,不敢与之对视。

    沉默良久之后,真如居士幽幽叹了口气,道:“张力,静萍已经写信将那件事情跟我说了。唉,没想到我十几年前犯下的错误,竟然报应在了女儿身上……”

    张力心神一凛,呃,这个,无法解释啊!

    出家人讲究个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年真如居士与玄阳子道长,可不也是那啥啥么……

    张力收敛起心思,跪了下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真如居士长叹一声,对张力道:“你起来吧。已经这样了,再追究又有何用?”

    真如居士给玄阳子递了个眼色,玄阳子走到张力跟前,将他一把扶起。

    气氛有些尴尬,张力硬着头皮对真如居士道:“居士,我已经派人四处打探静萍的消息,也许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静萍了。”

    这话张力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何况是别人?

    真如居士眉头紧蹙,她也不想太过于难为张力。毕竟张力做的这事儿,与当初自己犯的错误何其相似?

    不过有一点是在场三人都很清楚的,徐静萍是个聪明人。并不是什么冲动之人。

    她是主动离开晓月山庄,那就应该问题不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留一点消息?

    张力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只得对着真如居士和玄阳子道长行了一个大礼:“居士和道长且在晓月山庄中静候佳音。若是风灵那边有静萍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二位。”

    真如居士沉吟片刻,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从房间出来之后,张力带着木头和朝鲁,径直往城中赶去。

    今日张力约了几个重要的人物,去红庙酒楼吃饭。

    是的,红庙酒楼!

    当风灵将最近京师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汇报过来以后,张力动了怒。

    无论古今。舆论的威力是无穷的,这一点张力非常清楚。而且升斗小民最容易被蛊惑,自己若是被打成“秦桧”一类的奸臣,这尼玛以后也不用在大明朝混了。

    ……

    东江米巷的红庙酒楼最近生意很好,食客们都对二楼那个雅间的工程进展很感兴趣--听说是老板用了不少黄铜,将“反贼”张力的跪像做成与房间浑然一体的样式,寓意张力永世不得翻身。

    此刻张力坐在大厅中最靠角落的一张桌前,点了一盘熟牛肉,一壶酒。一个人浅饮慢嚼,颇为悠闲自得。

    朝鲁和木头扮作小厮模样,站在张力身后。

    刚才进店的时候客人实在太多,张力并没有与店小二打照面。而是径直走到大厅最西边,选了这么个犄角旮旯坐了下来。

    不等店小二上来招呼,张力就让木头去点了酒菜。

    所以。现在红庙酒楼中没人知道张力来了。

    大厅中依然人声鼎沸,说什么事儿的都有--

    红庙酒楼现在俨然已经成了京师一处汇总花边消息的集中地。不管有身份的没身份的,往这一坐。听听读书人的议论也是好的。

    这会儿大厅中几位秀才相公议论的正是周延儒复起之事,张力对这个还算感兴趣,于是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到底这些秀才们如何看周延儒。

    张力自个儿很清楚,周延儒与温体仁都是进了《明史》奸臣传的,不过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特别是螨清哈巴狗张廷玉等人修的明史,可信度向来不高。

    温体仁和周延儒到底是不是奸臣,张力只有靠自己的判断。

    历史上温体仁打击异己,手段极其卑劣。温体仁在位时,朝政很乱,但基本都在控制范围内。温体仁罢职后,朝政开锅了,没人能控制了。

    周延儒没有温体仁这么卑劣,不过他首辅也当不了温体仁那么长的时间。

    温体仁为相八年,周延儒两三年就顶不住了,原因是手段不如温体仁卑鄙残忍。

    明末这环境,不是一般政治家能待的,是不是奸臣,恐怕只有天知道。

    张力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没准“九千岁”在位的话,这帮文臣武将便不敢如此嚣张跋扈了吧?

    真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呀!

    别看魏公公是个阉人,收拾这帮垃圾朝臣武将那是相当有心得的。自以为全世界最牛逼的圆嘟嘟,见了魏公公连个屁也不敢放,还在辽东给魏公公修生祠呢!

    张力浅浅喝了一口酒,正要夹菜之时,听见了厅内有人高声议论:

    “各位同年,周大人乃是良臣,前番因为小人构陷被罢了官。如今圣天子英明,及时为周大人平反,看来国事尚有可为呀!”

    张力停下了筷子,往说话的那人看去--

    只见那位秀才身穿蓝色文士袍,头戴四方平定巾,正唾沫星子乱飞地跟同桌文士“指点江山”。

    “李秀才,周大人乃是东林党魁,正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你口所说的小人,不知意指何人呀?”

    李秀才瞥了说话之人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哼哼!那小人不提也罢,诸位心里自然知道在下说的是谁!”

    顿时大厅内一阵喧哗,这李秀才所说的“小人”,明显便是温体仁了。

    张力不由得微微有些错愕,他对谁是小人谁是君子没有一点兴趣,倒是对大明朝的言风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温体仁乃是内阁首辅,大明王朝权势通天之人,这帮小秀才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非议他,实在是--让自己有些汗颜几百年后的事儿。

    “李秀才,若说那位是小人的话,那么咱们在这红庙酒楼先前的议论可就有些不妥了。”

    “哦?马秀才,怎么不妥?议论什么了?我大明朝从来不因言获罪,咱们就算说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阁下是说……”

    马秀才看了李秀才一眼,大声地道:“周大人复入内阁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此言一出,满堂食客顿时噤若寒蝉!

    众人似乎都在避讳着什么,然而红庙酒楼外面走进来一人,那人走到大厅中间,朗声说道:“周大人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公祭满少师!”

    “这……这位大人--”

    众人皆不认得来人,不过他身上穿的六品文官官服,却是所有人都认识的!!

    那马秀才乃是京师本地人,与来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立刻走到那人跟前,躬身一揖道:“学生见过陈大人!”

    张力在那犄角旮旯微微一笑,给陈正操点了个赞--啧啧,陈兄来得正是时候!

    陈正操还没注意到张力,便走到那一桌士子的桌前,朗声道:“诸位在此议论周大人公祭满少师之事么?啧啧,满少师一颗忠心可表日月,实在是军中楷模!”

    说到此处,陈正操叹了口气:“唉,看看满少师,再看看如今辽东那帮兵痞子……”

    这下酒楼大厅立刻炸了锅,众人情绪纷纷又被点燃了……

    食客们并没有如以往一般对张力“通贼”之事口诛笔伐,因为现在舆论风向已经有了改变!

    正是由于周延儒周大人公祭满少师!

    满少师,也就是满桂,他战死之后被崇祯追赠为“少师”!

    崇祯二年鞑子入寇京师,满桂与与袁崇焕、祖大寿一起勤王,得到崇祯的召见。满桂解开衣襟给崇祯皇帝看自己满身的伤痕,崇祯皇帝表示深深的赞叹。

    满桂并不是圆嘟嘟的下属,他与圆嘟嘟还颇有不合,故而圆嘟嘟下狱之后,崇祯皇帝赐 给满桂酒食,命令他总理山海关、宁远的大军,在安定门外扎营。

    再后来满桂说要坚守城池,不可与建奴野战。而崇祯再一次展现了“卓越”的军事才能,他加封满桂为武经略,统领所有过来保卫京师的部队,赐给满桂尚方宝剑,催促他出兵作战。

    如此“捧杀”之下,皇上都加封满桂为武经略,还给尚方宝剑了,你还敢不去送死?!

    满桂没有办法,只好带兵与建奴在野外决战,结果自然是呵呵了--满桂最后战死沙场。

    崇祯帝听说满桂阵亡之后,极为伤心,派当时的礼部侍郎徐光启对满桂进行祭奠,追赠满桂为少师,荫封他的子孙为世袭锦衣佥事。朝廷赐予祭葬,后来还为满桂修建了祠堂,举行公祭。

    张力微微皱眉,叹了口气:崇祯朝不乏良臣猛将,可惜都被“英明神武”的皇上给坑死了……

    周延儒现在大张旗鼓地为满少师举行公祭仪式,自然不是对已经入土了的满桂有什么好感--自己的罪名是勾结北虏,也就是勾结蒙古人,而这位满少师满桂,正是蒙古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山水之间也!

    正是如此!

    要给自己“翻案”洗白,便需要祭出“少师满桂”这个杀手锏。蒙古人也有好人,你们瞧瞧,满桂满少师不就是蒙古人嘛,多么精忠报国呀!(未完待续。)u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65/ 第一时间欣赏一代神医在明朝最新章节! 作者:影山红所写的《一代神医在明朝》为转载作品,一代神医在明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一代神医在明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一代神医在明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一代神医在明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一代神医在明朝介绍:
出身中医世家的现代医学博士张力,穿越到了崇祯四年
中西合璧让他有领先当时四百年的医术,既有金针回春之术,又懂开肠破肚之法。
医者仁心,孤身扑灭瘟疫,获得了世外高人的青睐。
没有cT扫描,那就修炼天眼!
没有心电图,那就修炼天人感应!
没有抗生素,那就修炼符篆神水灭菌!
医道结合,主角终成一代旷世神医!
我的脚下——
东林诸公?
东夷北虏?
俱灭之!
一代神医在明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代神医在明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代神医在明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