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以后,你的心,还会如当初一样吗?
(); 张力的心开始滴血!
不过经过最初的愤怒之后,自己心中还有最大的一个疑问:康兴安和柳如是,到底在哪?
据潘霸天说,吴三桂的人是在一个深夜里开始在城中纵火,将自己在南京的医馆、学校和住宅,全数烧了个一干二净!
大火中死了不少人,但是自己在南京最核心的几人,却没有下落!
特别是康兴安和柳如是,这两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东庐山的地下兵工厂由于十分隐蔽,吴三桂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才逃过一劫。
当方以智和潘霸天来到南京城探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以后了。
程知府以倭寇作乱结了案,还发下了海捕文书!
‘好一个倭寇作乱!‘
张力恨恨地骂了一句,手紧紧地捏成了一个拳头!
嘭地一声,张力一拳击打在身旁的立柱之上,鲜血顺着立柱,流了下来!
‘吴三桂!--
你可以毁灭我的医馆,毁灭我的工厂学校,但是千万别打我的兄弟和家人的主意!
你在南京动了安子和柳如是,在北京动了我母亲和高元良,从今往后,这便是不共戴天之仇!‘
张力将拳头收了回来,伸出舌头舔了舔血肉模糊的手!
咸咸的味道!
鲜血--就是这个味道!
‘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吗?‘那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张力的耳朵,张力不由得转头一看。
果然是她!
她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安子和如是妹妹,既然没有找到尸体的话,恐怕是逃出生天了,你也不必太过悲观。‘
张力硬生生地压制住满腔的怒火,过了好半晌,才点点头道:‘希望如此。‘
她似乎还想最后一次劝诫张力:‘张力,你想好了吗?原本你只需要做做样子。撇清叶天成病死在我们日月阁之事就可以了,现在你说要一直扮下去的话,临时面具可就不行了。需要给你订制一副专门的叶天成的面具……‘
张力眼睛眯了起来,深邃的目光中带着无比的坚定之色:‘是的。从昨天开始,叶天成就原地满状态复活了。‘
‘原地满状态……这是什么意思……‘
‘呃,这不是重点,略过就好--萍儿,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日月阁的阁主!‘
徐静萍扮了个鬼脸,调皮地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这一身绿衣打扮的女子,不是徐静萍,又能是哪个?
张力一听这话,心不由得又揪了起来:‘也不知安子和如是现在到底身在何方?‘
徐静萍点点头,表示明白张力的担忧,应道:‘潘霸天来找我以后,我便通过南京的关系将事情探查清楚了。带队放火的正是吴四公子吴三柏,他调集了一百多名家丁做的这件事。最最重要的康兴安和柳如是的尸体,火灾现场绝对没有!‘
张力微微吐了一口长气。似乎想努力说服自己相信,安子和如是一定没事,肯定是逃脱了……
徐静萍眉头又蹙了起来,低声道:‘伯母和高元良、孑然他们,不太方便住在我们这里。‘
张力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这卢沟桥附近的别院,乃是日月阁在京师中的总舵,压根就没人知道。
若是母亲他们在此养伤的话,恐怕立刻便要暴露!
张力点点头,道:‘明日你安排人将他们送回城去。送到若晨手上。让若晨找太夫人说说,给我母亲住的地方,加派侍卫……‘
徐静萍神色黯淡,幽幽地道:‘若晨。若晨么……‘
张力没有察觉到徐静萍神色的变化,心中还在盘算着如何增加母亲的安全悉数,自言自语地道:‘想必在天子脚下,英国公府那么多侍卫都在的话,吴三桂不敢轻举妄动吧?‘
徐静萍有些不甘心地道:‘我看送到我父亲那里,吴三桂也不敢动呢!‘
张力摇摇头道:‘如此一来。便拉徐大人进这趟浑水了,非我所愿也。‘
徐静萍低下头去,怔怔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良久之后,徐静萍开口道:‘那潘霸天怎么办?他并没有见过我们两人的真实容貌,现在他还以为你是叶天成呢!‘
张力思忖良久,开口道:‘我分身叶天成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先前那些知道叶公子病逝的人,你不是都安排去南方了么?那些人以后永远不可露面。‘
徐静萍点头道:‘我们日月阁在安南也有分舵,我安排他们去了安南分舵,你大可放心!‘
张力点点头,安南便是后世的越南,这也算是出国了,一般人不可能查到那里去的。
忽然张力猛地一惊,不可思议地看了徐静萍一眼:连越南都有分舵,这日月阁--有点逆天啊!
徐静萍明白张力的心思,不过在此之前,她却还有一个疑问:‘张力,潘霸天带来的那些火枪,竟然可以在雨中使用,这到底是何方神器啊?‘
张力微微一笑,道:‘自生火铳而已。以后潘霸天由你约束,明面上是你的手下哟!‘
徐静萍点头应诺,忽然觉得怎么这话有些奇怪?
一时间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想了半天,徐静萍才想通:哎呀,这张力竟然对我下令,这么快就号令起我来了?
徐静萍脸色绯红,神色数变,最终却不发一言,似乎是默认了此事。
张力并没有在意,忽然开口问道:‘你现在可以给我说说,日月阁到底是做什么的?‘
徐静萍一愣,思忖片刻,轻声道:‘你可知红丸案?‘
张力一听这话,脚底一滑,险些没有跌倒!
红丸案!
红丸案自己自然知道,便是崇祯他爹吃那啥药死掉的案子。
徐静萍见张力有些疑惑,解释道:‘日月阁乃是前朝宫中一位高人所成立,我们的宗旨便是揭开红丸案的谜团!‘
张力微微皱起了眉头,呃,宫中?这是皇家的势力插手其间了?
皇家有人不便公开查证,便走这江湖的路子?
徐静萍淡淡地道:‘有些事我也不太清楚,前任阁主,只交待我查清红丸案的真相。‘
张力点点头,皇家之事,水深得很,少问为妙。
忽然,张力想起了一事,开口问道:‘你们找叶天成前来,也是为了红丸案吧?‘
徐静萍点头道:‘叶天成的祖父叶向高,乃是东林魁首。他肯定知道红丸案的底细,只是孙子叶天成知道不知道,我们就不清楚了。可惜叶天成死了,唉……‘
张力揉了揉眉头,忽然想起了师父天医子!
天医子不正是交待自己查证红丸案吗?
难道天医子与这日月阁也有关系?
想了半天,张力也不能直接问徐静萍,而且师父已经去世了,这事只能以后再说。
徐静萍眼睛一亮,小声道:‘本次恩科,出题是温体仁,阅卷可是东林党啊!你既然分身东林元老的孙子叶天成,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张力忽然面色凝重,肃容道:‘这就是我要分身叶天成的道理了。‘
徐静萍追问道:‘南京之事对你触动如此之大?我听说你与若晨小姐的婚约,便是考取进士……‘
张力点点头,道:‘我之本意,可以走走捷径,抱抱大腿什么的。然则这巴结阅卷官之事,我还是不屑于做的。‘
顿了一顿,张力咬牙道:‘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吴三桂把手伸到我的家人和兄弟身上,是可忍,孰不可忍!科举不过一块敲门砖,吴三桂把事情做绝了,那也怨不得我了……一切都是逼的!‘
徐静萍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小心翼翼地道:‘张力,初到南京之时,你心地善良,让我心生好感。可是--以后,你的心,还会如当初一样吗?‘
张力一听这话,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现在自己为了进入官场,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以后呢?
以后会不会变得更加腹黑,甚至变成曹孟德--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不!
绝不!
底限自己是有的,一定有的!
张力点点头,郑重地道:‘我心依旧。‘
徐静萍冷哼一声:‘我心依旧,卿亦然否?哼哼,还想着你的若晨大小姐呢?!‘
顿了一顿,徐静萍有些气苦:‘你那点破事,京城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不待张力反应过来,徐静萍幽幽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初见,初见呵--‘
说到此处,徐静萍的泪水流了下来。
张力心中猛然一动,啊,妹子这是--吃醋了?
一时间,鸦雀无声。
张力不语,徐静萍无言……
良久之后,张力看着徐静萍,心中顿时有如失去了什么一样。
是啊,自己既然要与若晨成婚,这萍儿妹子,便是永远不可能的了。
像如是妹子那种身份的话,还可以……
可是徐静萍,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养女!
尚书本来就不可能了,还尼玛是礼部的!
礼部尚书,最重礼教,想想就不可能!
张力叹了口气,缓缓地道:‘也许,我们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徐静萍听懂了张力的话,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们开始过吗?‘
‘没有吗?‘
‘有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原来已经天亮了,没想到在这坐了一夜
(); 看着沉沉进入梦乡的张力,徐静萍幽幽叹了口气。
刚才自己和张力各自回到房中歇息,由于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所以便过来找他。
谁知进入房间一看,张力却已经睡得很死了。
也罢,今日他太过疲倦了,听说光是给高元良取出脸上的钢珠,就足足花了两个时辰!
看着床上躺着的那张英俊的面容,徐静萍小脸一红,轻轻地摸了摸张力的下颌。
是的,非常轻,甚至柔荑小手都有些颤抖--
‘哦,原来如此。‘徐静萍一本正经地微微颔首,似乎自己摸一下张力脸颊的理由是那么的充分--可是,自己的脸为什么就这么烫呢?
要做人皮面具,下颌骨那里的轮廓细节至关重要,因为它关系着整个脸型。
还好张力与叶天成脸型比较接近,下颌骨处只需要稍稍休整即可。
徐静萍微微蹙眉,想起自己应该离去了,可是坐在床沿上的身子却一点也动不了。
算了,就再待一会儿吧,看看他也是好的!
徐静萍再次看着张力,心里微微一疼,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红红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烛火的影子开始晃动起来。
徐静萍起身换了一根蜡烛,重新又走到床沿,静静地坐了下来。
想想自己与张力相交,可以说是淡如水,清水一般,连一个暧昧的词儿都没有出现过。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力离开南京之后,自己便开始隔三差五地想起他来。
他仿佛掌控一切,却又仿佛什么都改变不了,这种魅力,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在南京时,自己将与张力的关系,定义为朋友。
然而男女之间。男未婚女未嫁的话,可以存在纯粹的友情吗?
我不知道……
以前自己是相信的,恐怕与张力的交往,也是如此。
可是。当自己听到张力与若晨定下婚约,更写下那传诵一时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之时,自己的心,好疼。
为什么呢?
难道是……
徐静萍幽幽叹了口气,再一次低声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
初见么?
还记得那天自己出门逛街。碰到了摆摊给人治病的张力。
那时候的他,竟然是个摆摊郎中!
正是他对平民百姓那种慈悲的心肠,引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再以后,他一手促成了自己与亲身父母的相认。
还记得他说的那句话,自己当时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是后来却是整整哭了一夜。
‘时间的流逝,许多往事已经淡化了。可在人生的长河中,有一颗星星永远闪亮,那便是亲情。时间可以让人丢失一切,可是亲情是割舍不去的。即使有一天。亲人离去,但他们的爱却永远留在灵魂的最深处……‘
徐静萍轻轻地背诵着,到了最后,竟然眼圈一红,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说出如此饱含哲理的话?!
……
已经枯坐了一夜,恐怕天色就要亮了。
徐静萍开始有点明白,自己应该离去了。
徐静萍再一次轻轻吟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看着张力那英俊到了极致的面容,徐静萍心又开始疼了。
徐静萍再一次回想起北上的路上。自己听到张力与若晨的婚约之时,那种刻骨铭心的心痛。
自己与他有过开始吗?
应该没有吧,为何却如此肝肠寸断!
在自己短短的十五年人生之中,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像张力这样,走入过自己的心扉。
然而这仅有的一次,却将自己的心儿--偷走了。
都说距离才能产生美感,为何我却不想呢?
若是可能,多么希望他对我说出‘人生若只如初见‘啊!
徐静萍再一次抬头,却发现蜡烛已经燃尽。而自己却还茫然不知。
再往窗外看去,一轮初升的红日,已经悄悄爬上了云头。
‘原来已经天亮了,没想到在这坐了一夜……‘徐静萍自言自语,起身飘然离去。
她离开以后的床沿上,留下了点点的晶莹,述说着这个夜晚,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
当吴四爷被抬回吴府的时候,吴三桂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直到郎中们将吴四爷腿上的铅丸取出,吴三桂才微微松了口气。
等到第二天,吴四爷又发起了高烧,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这也不奇怪,明代治疗枪伤,那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毕竟郎中们不像张力知道的那么多,治疗这枪伤,防止细菌感染乃是第一位的。
吴四爷喃喃中一直重复一句话:‘雨……火枪……‘
吴三桂看着烧迷糊了的弟弟,心中不由得万分讶异。
弟弟带去的人,全数被火枪打死,而发生惨案的那个时候,听吕指挥说,正在下着大雨!
奇怪了!
什么样的火枪,竟然能够在雨中击发?
还能造成这么大的伤亡,自己派去的家丁全数被打死,只有弟弟侥幸捡了条命回来?
张力?
不可能啊!
他的底细自己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了,无非就是个郎中,以前开过医馆而已,又怎么会有雨中击发的火枪?
倭寇的雨铁?
据自己所知,倭寇确实有一种雨中可以点火的火铳,叫做雨铁的。
但是那玩意自己看过图纸,无非也就是兵士带着大大的斗笠,火枪包裹着油毡,而火绳非常短而已!
说白了,那玩意能够应付些阴雨天气,可是昨日那种瓢泼大雨,那种雨铁也是摆设!
草,倭寇就爱吹牛逼,一坨屎也能说成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已经无从得知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将自己派去的两拨人马,全数干翻?
唯一的活口。自己的四弟,现在也陷入了高热昏迷、胡言乱语的状态,也不知还能不能活过来?
吕指挥终究不敢用倭寇作乱来结案,尼玛要是倭寇都蹿到天子脚下来了的话,北直隶所有武将。可以全部自杀谢罪了。
所以吕指挥用孔贼溃兵作乱了结的此案,今日皇上还龙颜震怒,将那吕指挥直接锁了锦衣卫治罪!
吴三桂冷冷一笑,还算吕指挥醒眼,若真弄个倭寇作乱,估计那小子得被灭九族!
倭寇是什么玩意?比建奴不堪百倍的东西!
皇上说女真人是‘建部跳梁‘,也算是个跳梁小丑;那倭寇么,也就是蚂蚱跳草一般的垃圾玩意!
这种玩意记吃不记打,戚继光爷爷在时,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最近却又常有些浪人跑来大明打家劫舍!
一时间,吴三桂想得有些远了,完全偏离了‘正题‘……
老军地发生的惨案,也同样牵动着若晨的心!
若晨依然坐在安化庵中一处小花厅前,怔怔地想着心事。
孑然带着侍卫一夜未归,一点消息也没有,莫非老军地之事,与孑然有关?
可是,他没有火枪啊!
自己府中的侍卫,配的都是刀剑而已……
唉。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张力的母亲和高元良,竟然也同时失踪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若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孑然回来了!
当然。他是躺在马车上的。
一同回来的,还有张力的母亲和高元良,也都受了伤……
大哥英国公世子张世泽也来了,他带着孑然进了太夫人的厢房,而自己却被大哥拦在了外面!
若晨心怀忐忑地在房外等着,身子不由得微微发起抖来。
后来张世泽终于出来了。若晨上前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张世泽脸色铁青,淡淡地道:‘这里我会加派侍卫,那张力的府上我也会加派侍卫,你放心好了。‘
若晨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看着大哥将人全数带走。
若晨进了太奶奶厢房询问,可是太奶奶却一言不发,只是脸色有些潮红,显然刚才比较激动。
太奶奶不说话,若晨只好重又回到花厅。
看来老军地的惨案,与张力有关了!
高元良受伤,孑然受伤,张力呢?
他受伤了吗?
太夫人将自己带在身边,虽说本意是保护自己,可是自己却也不能随便出去。
不行!
我不能干等着!
若晨去厢房将灵儿叫了过来,小声地道:‘灵儿,你待会回国公府问问你哥哥孑然,到底怎么回事?‘
灵儿眼圈也是通红,自己的哥哥孑然受了伤,她这个做妹妹的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听到小姐此言,灵儿点点头道:‘小姐,我去探望哥哥,世子也不会阻拦的。到时候我好好问问,一定帮小姐探听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若晨微微颔首,急着道:‘事不宜迟,你速速前去!‘
灵儿应诺而出,若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不由得又揪了起来。
张力,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你可知道,在这安化庵中,有一个人默默地为你牵肠挂肚……
若晨情不自禁地轻轻吟起了《孔雀东南飞》中的名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 磐石无转移。‘
顿了一顿,若晨自言自语地道:‘张力,你要当磐石啊!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是我最可靠的靠山,便如那磐石一样!‘
再一次停顿之后,若晨眼圈一红:‘你既然是我心中的磐石,可不许轻易受伤哦!‘(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东升楼
(); 这几天张力一直跟徐静萍学习变声之术,才只短短数日,张力便基本能收发自如了。
那徐公子的声音--张力第一天诊病之时--曾经听他说过一些‘呓语‘,也算是有些印象。
纵然不特别像,但生病以后声音少许改变,那也是说得过去的。
张力掌握变声之术如此迅速,乃是因为他体内已有师父天医子的功力,而且修习《神医道轩辕无上真解》已经很长时间,学习其他功法自然比常人强很多。
正所谓触类旁通嘛!
于是,张力暂时抛却了本尊的身份,这段时间都要带着人皮面具过‘叶天成‘的生活。
从此以后,张力便是叶天成,叶天成便是张力!
晓月山庄,这就是张力一直所在别院的名称。
此刻潘霸天正小心翼翼地躬身立于堂前,余光偷偷地打量着这位‘叶公子‘。
先前叶公子说他乃是少爷张力的至交,原本自己还是心存疑虑的。
不过连静萍小姐也如此说,恐怕便是真的了。
若说少爷在南京城中的红粉知己,那就只有静萍小姐一人了。
再后来这位叶公子带着自己的火枪队,在老军地大开杀戒,救了少爷的母亲以及高元良,这可是自己亲眼看见的。
是了!
叶公子肯定是少爷的至交无疑了!
张力也看着潘霸天,不由得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从南京离开之前,潘霸天便被收入了自己的麾下,现在看来,这步棋没有走错!
然则现在潘霸天在自己眼前,而安子和柳如是,却杳无音讯……
张力轻轻叹了口气,收敛住心思,用叶天成的声音开口道:‘潘霸天,你少爷如今在一位高人那里学习儒术。他让我带话给你,以后你便要听命于静萍小姐。‘
潘霸天点点头,道:‘少爷为了科举而闭关……修炼,老潘我也是很理解的。以后一切都听静萍小姐吩咐。‘
潘霸天是个粗人,也不知道这潜心读书之类的话该怎么说,就用上了‘闭关修炼‘一词。
张力听得一愣,不由得微微一笑,很快便又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新身份。除了静萍,绝对不能有任何一人知晓。
且不说其他,就是自己当日在师父死前所答应的事情--查证红丸案,光凭这一点,便足以让自己义无反顾的了。
至于其他,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弯弯绕绕,但都不重要。
这次分身叶天成,便如后世名言一样: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也许两周后就会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蝴蝶效应,确实如此!
在大明朝。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已然振动,然则龙卷风何时来临?……
片刻之后,张力收敛起思绪,对潘霸天道:‘你现在便带上火枪队,前往南北直隶官道沿途,查访康兴安和柳如是的下落。想必他们在南京如果逃脱的话,肯定会来北京找你家少爷的。‘
潘霸天对这个新任务一点也不奇怪,这才是少爷的办事风格嘛--自己人,一定是放在第一位的!
潘霸天点头应诺,转身离去。
看着潘霸天远去的身影。张力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多想回到南京城中,每日看着若晨和如是共处一院啊!
若晨当妇科主任,如是便是护士队长!
安子那二货管着闲杂事务,元良跟随本少爷每日出去花差花差。
偶尔去静萍妹子家拜访。找那玄阳子道长去求个仙问个道--
多惬意的生活啊!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张力叹了口气,一脸的失落。
‘想什么呢?担心如是妹妹吗?‘徐静萍的声音传入张力的耳朵,张力扭头一看,不由得亮瞎了24K氪金狗眼!
这……这是?!
只见徐静萍一身书童打扮。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张力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静萍,你这身打扮--‘
徐静萍笑而不语,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递到了张力手上。
张力接过来一看,这是一个叫做陈于泰的翰林院修撰,宴请叶天成的请柬。
陈于泰?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一时间张力却又想不起来,这位到底是历史上的谁啊?
徐静萍微微一笑,道:‘陈翰林乃是去年科举的状元啊!他是首辅周延儒的姻亲哩!‘
顿了一顿,徐静萍又道:‘你那科举,小女子估摸着就要着落在此人身上啦!‘
张力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东林诸公,本少爷来了!
……
宣武门外的东升楼,招牌选取的乃是‘日出东升‘之意。
然则京师中人私下里都知道,这东升楼是当今东林党魁,朝廷内阁首辅,文官一把手,当朝‘宰相‘,周延儒周大人家的产业。
周大人能有那么多定语修辞,足见其权倾天下,秒天秒地秒空气的无敌气场了!
或许官职崇祯可以撸掉,但是这东林党魁的身份么,可止东宫太子的小儿夜啼……
崇祯可以下旨换掉‘李刚‘,可是换上来的是‘李刚他叔‘,亦或者‘李刚他大爷‘,反正就是换来换去,文官系统么,东林党一家独大罢了。
话说这东升楼,各位想想,东升东升,这尼玛是寓意东林党升官发财呀!
这里真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不做别人的买卖,只做东林诸君子的生意。
若你不是东林党人,连门槛都是跨不进去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家只接待东林党人的酒楼,却是京师中生意最最火爆的一家,没有之一!
由此可知,崇祯朝东林党之盛矣!
东升楼今日宴请宾客,来者无不是东林党人。
张力来得早,与书童打扮的徐静萍坐在一处角落中,冷冷地观察着一拨一拨前来的人们。
张力微微摇头,也得亏自己这叶天成的身份,若是本尊的身份,压根就进不了这大门。
先前那迎宾文士,看见自己的请柬之时,也是一脸震惊,强烈要求自己坐到最靠主位的地方。
不过自己却拒绝了,本少爷就爱坐角落,关你屁事!
张力一抬头,居然发现了一位老熟人,那吏部侍郎之子--戴健。
这哥们也是个标准的二世祖,能混进东林党的圈子,不足为奇。
由于宴席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所以到场东林众人便开始互相拉关系,积累人脉。
张力冷眼看着这些蝇营狗苟的伪君子们,心里不由得直犯恶心。
那戴健仿佛自来熟一般,很快便与众人打成一片--自然,他爹是吏部侍郎,谁又敢不给他几分薄面?
既然大伙儿个个都自诩为文士,这话题慢慢地便转移到诗词文章上面去了。
说起诗词,又有谁人敢与张力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相提并论?
一名灰衣文士高声道:‘诸君,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人生若只如初见一词,在下思索良久,却终究有一处思之不得……‘
戴健本就是个好事之人,虽说先前在徐府被张力打脸,但是现在这场合却没人知道。
戴健见有出风头的机会,笑嘻嘻地道:‘不知刘公子思什么不得啊?听说那作者张力是思英国公府大小姐不得,有感而发才作的词--莫非刘公子也思春了?‘
那刘公子打了个哈哈,尴尬地道:‘让戴公子取笑了,哈哈,哈哈哈--在下只是不知那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词牌名是什么?‘
戴健一愣,这事儿自己还没想过,不由得一时语塞。
然而在场众人饱学之士也不少,戴健不知道的,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很快便有一名文士站了出来,面带得意之色,朗声道:‘双调,五十六字,七言八句,上、下片各四句三仄韵--此乃《木兰花令》!‘
戴健一脸笑意,点头道:‘是了,原来是《木兰花令》,李公子真是博学之士呀!‘
那李公子嘚瑟归嘚瑟,却也不敢拖大,连连道:‘惭愧惭愧。‘
戴健忽然叹了口气,有些‘忧伤‘地道:‘这《木兰花令》的作者张力,乃是山东举子。唉,咱们江南文风鼎盛之地,没想到在京师却被人打脸,实在令在下汗颜呀!‘
东林众人,多是江南人士,一听戴健此言,不由得於我心有戚戚焉,一片唉声叹气。
徐静萍强忍住笑意,偷偷看了张力一眼,却见张力面不改色,仿佛堂上众人所说的,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一般。
张力压根儿就没注意堂上众人,他眼睛一直在看大堂北边的一处小雅间。
那雅间垂着珠帘,随风微微摆动,幅度却也不大,至于里面到底什么情形,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张力感觉很奇怪,这东升楼大堂北侧,设置这么一处雅间,是何道理?
观那雅间门洞却也不大,显然也不是吃饭的地方,是做什么用的?
张力正想到此处,却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入耳朵。
‘诸位在议论那人生若只如初见么?‘
只见后堂走出一人,那人三旬模样,胡须飘飘,一身青袍官服,补子上绣的乃是鹭鸶!
张力微微点头,青袍,鹭鸶,看官服是六品文官呀!
这人自然便是宴席主人,正六品的翰林院修撰--陈于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明月多情应笑我
张力对这陈于泰还是比较熟悉的,这人虽然是东林党人,不过观其一生,并无什么失节之处。
说起陈于泰,自然便不得不提一下写了那‘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伟业了。
吴伟业与陈于泰同科科举,陈于泰是首辅周延儒的姻亲,故而考中了状元,而吴伟业只得了榜眼。
说起文才,吴伟业自然是甩陈于泰八条街的;
可是后来吴伟业降了满清,而陈于泰则是隐居不仕。
从这一点来说,张力是要给陈于泰点赞的。
文才有个屁用,气节才是正道!
譬如作出那‘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佳句之人,竟然是姓汪,名精卫,也如吴伟业一般,垃圾玩意一个!
张力轻轻摇头,一时间不免有些唏嘘。
陈于泰一出现,众位东林儒生立刻溜须拍马,顷刻间谀词如潮!
陈于泰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挨个与众儒生们寒暄了一圈之后,朗声道:‘刚才大家议论那山东举子张力,本官也是颇为钦佩的。能做出入了马学士法眼之词,显然也是一个有能耐的。‘
这叫隔空拍马屁,自然比当面拍来得效果更好。
马学士是翰林院长官,也就是陈于泰的上级。
虽然他不在场,不过今日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人将陈于泰说的话传入马学士耳中。
为官之道,陈于泰自然是有所领悟的。
戴健听陈于泰说起张力,心中有些不忿,于是开口道:‘陈修撰,咱们江南文士,难道就没人能做出一首与之匹敌的好词来吗?‘
这话一出,堂上众人不免有些脸红,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张力眼看众人面露难色,心里也开始琢磨起来。
今日来此,是为一鸣惊人而已。恐怕那雅间之中,另有高人呀!
张力一直在留意那个雅间,后来看见每隔一刻钟,便有一名小厮从里面出来。手中捧着茶杯。
不多时,那小厮又端着新沏好的茶杯走了进去。
如此已经反复多次,雅间内必然有人,这人好茶,而且好热茶。茶一凉便立刻要换!
雅间里这人,身份恐怕不低啊!
这东升楼是周延儒的产业,旁人谁敢来这摆谱?
再说今日又是前科状元陈于泰设宴,雅间里的人如此折腾,岂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想到此处,张力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道:‘在下不才,愿作词一首……‘
不等张力说完。戴健便跳了出来,打断道:‘陈大人还未作呢,你急什么啊!‘
戴健仔细打量了张力一番,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而且刚才此人也没与众人寒暄,恐怕是个无名之辈罢了。
戴健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语气,对陈于泰道:‘陈大人,您有麒麟之才,乃是前科状元……‘
陈于泰脸一沉,打断了戴健:‘诗词终究是小道。恩科在即,各位还需要把心思多放在文章上呀!‘
张力微微颔首,这陈于泰也算是个明末小名人。不过即使明朝所有人,在诗词一项。恐怕也是要吃纳兰性德尾气的。
让陈于泰做出能与‘人生若只如初见‘匹敌的诗词,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戴健讪讪一笑,显然也知道那张力诗词之才相当逆天,陈大人怕是木有法子匹敌。
一时间有些冷场,刚才张力说愿意作词一首,竟然被众人选择性忽略了。
陈于泰见大伙儿神色黯淡。气氛有些压抑,心里也琢磨着这些人个个背后也都是有家族背景的,不可过于托大。
陈于泰想转移转移大伙儿的注意力,于是开口道:‘我看大家对诗词兴致很高啊,也罢,反正开席还有些时间,我们便来行个诗令。‘
张力一听这话,顿时蒙了圈,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溜回了自己先前所坐的角落。
装叉失败,本少爷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是的,灰溜溜的,完全发自内心的。
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心中有数的。
后世那些穿越文的文抄公主角们,个个状元之才,满嘴全是后世的经典,然后所有人都围着猪角团团转。
这种作者相当中二,也是不读书的罢了。
不说别的,猪角随便参加一个文会,让你行个酒令,亦或者如现在一般行个诗令,那就只有大眼瞪小眼了。
然而张力这灰头土脸的模样,却被戴健敏锐地捕捉到了。
戴健乃是个好出风头之人,一看张力如此狼狈,心里便有了把握。
哈哈,一个不通诗词之人,待会本公子便要好好跟你玩玩.。
徐静萍也有些疑惑,张力的文章自己不知道,诗词绝对是才高八斗啊,怎么打退堂鼓了?
难道是以退为进,待会一鸣惊人?
是了,一定是!
他为人最是低调,真是个低调的好男人啊!
一想到‘好男人‘,徐静萍不由得小脸一红,低下了头。
陈于泰并没有注意张力,思索片刻以后,朗声道:‘今日这诗令便以春字为题,第一人春字在第一字,譬如**一刻值千金;第二人的春字在第二字,以此类推。‘
陈于泰顿了一顿,接着道:‘以七人为限,本官便来收尾,春字在最后一字。还需六人,你们谁来啊?‘
戴健一听这题目那是相当简单,自己信手拈来便是,于是第一个抢着道:‘我来第一个!春蚕到死丝方尽!‘
马上便有第二人接着道:‘新春莫误游人意!‘
第三人紧紧跟上:‘却疑春色在邻家!‘
第四人开口道:‘草木知春不久归!‘
第五人接上了:‘夜雨连明春水声!‘
下面该第六人了,立刻便有好几人抢着想发言,看来第六字却也不难。
戴健突然朗声道:‘诸位静一静,且听我一言。‘
陈于泰皱了皱眉头,这人好惹人烦,不过他也知道戴健是吏部侍郎之子,却也不便得罪。
戴健走到张力跟前,笑着道:‘这位兄台,刚才你不是说要作诗作词么?这第六字便由你来吧!‘
诗令这种小游戏张力并不擅长,毕竟自己是医学出身。并不像这些儒生一般,饱读诗书。
张力有心推辞,却又看不惯戴健那副恶心的嘴脸,于是便沉默不语起来。
其实这诗令讲究的是一个‘快‘字。考得乃是急才。
因为古诗词成千上万,只要这些儒生们细细思索的话,肯定每个人都可以找到答案。
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琢磨,在座儒生谁又心中没有答案呢?
张力依然沉默不语。
堂中众人露出失望之色。之后便有人高声开始吟道:
‘谁家新燕啄春泥!‘
‘山光物态弄春辉!‘
‘朝回日日典春衣!‘
‘小楼一夜听春雨!‘
‘我言秋日胜春朝!‘
‘微风细雨送春归!‘
‘平芜尽处是春山!‘
戴健看着面无表情的张力,决定来个临门一脚,笑嘻嘻地道:‘桃花依旧笑春风!哈哈,哈哈哈!‘
戴健那神色,仿佛他是桃花,张力是春风一般--‘笑‘呀!
陈于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开口道:‘下面我来接最后一字……‘
‘陈大人,在下还没接呢!‘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有些疑惑地看着张力!
果然,说话之人正是张力!
戴健估摸着都这么长时间了。张力能想出来也不稀奇,鄙夷地道:‘诗令考的乃是急才,这位兄台急才不行呀,都这么长时间了--‘
众人顿时一阵附和之声,显然张力此时再接诗令,已然是落了下乘!
陈于泰也皱眉看了张力一眼,似乎这人有些面熟,一时间又想不起他到底是谁。
徐静萍眉头紧蹙,张力啊,张力。要接诗令你就早接啊,现在才接,唉!
张力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微微一笑。朗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这第六个春字,大家接了八次,加上前面的五次,一共十三次了!我便来接这第十四字!‘
这话一落地,众人顿时一阵惊呼!
他的意思是接第十四个‘春‘字!
这是什么套路?
陈于泰思维比较灵活。此时也不禁莞尔一笑,道:‘这位公子是接五言,还是七言呀!也罢,五言七言任你选!‘
张力摇摇头,淡淡地道:‘既非五言,也非七言!‘
这话一落地,大堂中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律诗绝句的,不是五言便是七言,他这么说,到底想干嘛?
难道是--词?
正是词!
张力看了徐静萍一眼,朗声道: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一词念罢,满堂雅雀无声!
张力云淡风轻地走回自己座位,轻飘飘地道:‘你们先前不是说做不出词来与那张力匹敌吗?我这首《采桑子》如何?‘
哗--堂内众人一阵喝彩声!
大家都反应了过来,这位公子原来是在应先前之约!
陈于泰一脸震惊,喃喃地道:‘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
‘好!好词!‘
陈于泰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道:‘此词足以与人生若只如初见相抗衡!没想到我江南文士,竟然也有如此文才!哼哼,本官明日便说与马学士听去!‘
一时间堂上众人也有些痴了,口口相颂,疯传起来!
‘明月多情应笑我……‘
‘笑我如今……‘
‘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未完待续。)
第200章 差点被这老贼骗过了!
徐静萍看着张力那张略显苍白的叶天成的脸,顷刻间自动脑补成张力本尊那英俊的面容!
泪水夺眶而出,徐静萍只能转过头去。
‘辜负春心……‘徐静萍轻轻吟道,浑身发起抖来!
他念出这首词的时候,是先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念出来的!
果然,是作给我的……
呜呜呜……这个骗人眼泪的大坏蛋!
呜呜呜……这个偷走我心肝的大坏蛋!
张力没有留意到背过身去的徐静萍,而是死死盯着那个小雅间!
就在此时,雅间内走出一人,赫然便是先前那个迎宾的文士。
这文士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因为请柬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自己的名字--叶天成。
先前一直没见他,原来他在那雅间里。
不过,区区一个迎宾,应该不是正主儿。
果然,那迎宾文士走到张力身前,躬身一揖之后,朗声道:‘能作出如此佳作,果然不愧是老太师之孙!叶公子,元辅老大人请您内室叙话!‘
张力猛地一惊,元辅?难道是--
堂中众人立刻大哗!
‘老太师之孙?‘
‘莫非是叶太师之孙,叶天成?‘
‘哎呀呀,姓叶的太师,还能有别人吗?‘
‘等等,刚才说什么,元辅老大人?!‘
……
张力瞥了众人一眼,心中暗暗加了几分小心!
是啊,从称呼来看,雅间中之人,正是--
当朝首辅,周延儒啊!
张力不由得思绪飞得有些远了,这内阁首辅是个什么概念,自己那是相当清楚的。
就拿大家耳熟能详的抗倭名将戚继光来说吧,这位可是战功彪悍,打得倭奴和北方的蒙古鞑子哭爹叫娘之人。
戚继光活人官居少保--可不是死后追封。真正的位列三孤啊!
古时三公指的是正一品的太师、太傅、太保,而稍次一级的便是从一品的三孤--少师、少傅、少保!
可是,这么一个位列三孤之千古名将,在万历朝首辅张居正面前。任何书信公文的开头必加上四个字--
‘顶上恩主……‘
啧啧,这就是大明朝的首辅!
文官系统一把手的气场!
原来这‘顶‘字不是网络语言,连戚少保也要拍首辅大人的马屁啊!
张力对着书童打扮的徐静萍微微点头示意,跟着那迎宾文士走入了那个雅间。
张力身后,留下了无比震惊的众位儒生以及陈于泰。
陈于泰喃喃自语道:‘元辅大人专门给我说请了叶公子。我原本一直还在纳闷,怎么不见叶公子上来寒暄,没想到竟然是他!怪不得有些眼熟,怪不得能作出如此好词!啧啧……‘
……
张力走入了那珠帘背后的雅间,却发现空无一人!
抬眼看去,里面竟然还有一道门,还有一道珠帘!
然而带路的那文士却停下了脚步,小声道:‘叶公子请在此与元辅大人说话,切记不可妄动,失了礼数。‘
张力一愣。这意思还是不当面见我啊?
草草草,首辅周延儒这架子,委实大得匪夷所思了吧!
张力正皱眉间,只听见那文士走出雅间,在外面高声道:‘陈大人,元辅大人的意思,宴席可以开始了。您带各位举子入席,这里就不要再留人了。‘
先前那大堂是会客厅,宴席自然是在另外的地方,所以很快陈于泰便带着众人走了个一干二净!
张力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周延儒支开了所有人,要干什么?
就在张力胡乱猜测之际,里屋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二十载岁月悠悠,回想当年老夫连中两元。又是何等的志得意满?‘
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不过张力心中却震撼无比!
自己是知道这位周延儒周大人的,他在万历四十一年的时候,连中会试第一会元,殿试第一状元,一时间风光无限!
周延儒在后世风评不佳。不过想当年他连中两元之际,谁又能说他没有一颗报国之心呢?
然而体制如此,就是一张白纸,进入明末官场这个大染缸,恐怕也是要染得乌漆墨黑的!
沉默良久之后,那个声音又开口了:‘天成,老夫对你的祖父叶太师仰慕已久。当年老夫也是受了他的庇护,才逃过魏阉的打击迫害。老太师当年刚正不阿,以一己之力独撑朝局,老夫却是做不到啊!可悲,可叹!‘
张力想象过一万种周延儒这个后世所谓奸臣的形象,多半便是戏剧里面那种白脸曹操的形象,然而第一次听他说话,他竟然对着自己这个后生晚辈大发感概?!
一时间,张力不由得升起了一种敬畏之心。
史书上写的,也不见得那么可靠!
张力肃容道:‘元辅大人言重了!‘张力上前两步,对着珠帘躬身一揖,‘后生晚辈叶天成,见过元辅大人!‘
珠帘背后的周延儒轻轻地‘嗯‘了一声,旋即又不说话了。
与这种权倾天下之人说话,张力的后背嗖嗖地冒着凉气,一丝一毫也不敢大意。
沉默良久之后,周延儒又说话了,这次的声音非常低:‘会试束股藏头见贤思齐,殿试策论是一戎衣天下大定,你好好回去准备。‘
张力一听这话,差点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这是让自己在会试的八股文‘束股‘部分写藏头诗见贤思齐四字,而殿试的策论直接给自己原题了!
呵呵--
踏破铁鞋无觅处呀!
看来这叶向高之孙的身份,太尼玛给力了!
本少爷只能再次呵呵了!
张力连忙再次躬身一揖,应道:‘元辅大人折煞晚辈了!今日晚辈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周延儒赞赏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出来:‘他日贤侄高中以后,老夫必定亲自登门祝贺!‘
顿了一顿,周延儒低声道:‘温次辅想必也会高看贤侄一眼哟……‘
张力猛地一惊,尼玛--
草草草,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差点被这老贼骗过了!
首辅周延儒与次辅温体仁那是势同水火,骨子里都恨不得扒了对方的皮,周延儒现在是拉拢自己来了。
也罢。叶天成这身份,自然是要紧抱东林党魁周延儒大腿的了。
想到此处,张力忽然提高了语调:‘温体仁名托国相,实为国贼!晚辈与他不共戴天!‘
内阁成员在明代是可以称之为丞相的。虽无丞相之名,却有丞相之实,故而张力有此一说。
里屋的周延儒哈哈一笑,激赏道:‘果然不愧是叶太师的孙子,孺子可教呀!‘
……
从东升楼回到晓月山庄以后。徐静萍一直浑浑噩噩的,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张力将她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心里也有些失落。
妹子们,你们一人一首词啊,本少爷可是很公平的。
若晨便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柳如是乃是‘我是人间惆怅客‘;
而静萍小姐么,正是这首‘明月多情应笑我‘……
此刻,坐在花厅中的张力和徐静萍,默默地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今日与内阁首辅周延儒见面,实在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原本自己也就是打算和陈于泰攀攀关系而已,哪知道竟然惊动了背后的周延儒!
从周延儒泄露考题和肆意徇私舞弊看来。大明朝这科举,果真水很深呐!
也罢,现在是乱世,乱世中要成就一番功业,走走捷径也未尝不可。
我不走,别人也一样要走。
想必知道试卷中用藏头诗‘见贤思齐‘之人,肯定不止自己一人!
只是,他日自己高中,静萍妹子如何相对?
想到这里,张力抬头看了徐静萍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却发现徐静萍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呢!
‘张力,明月多情应笑我,是为我所作的吗?‘徐静萍的声音很低,低得她自己都听不太清。
不过在修炼了天耳通的张力听来。自然分外清晰。
‘是的。‘
‘谢谢你。‘
‘不客气。‘
……
张力找不到话说,徐静萍也同样如此。
两人枯坐良久之后,徐静萍岔开了话题:‘现在看来你高中进士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下一步红丸案如何查证,你有什么想法吗?‘
张力一怔,思忖片刻。道:‘泰昌元年的红丸案,知悉内情者十数年间多以辞世。现在只有当时的礼部尚书孙慎行还活着,恐怕还要从他那里入手。‘
徐静萍想了想,点头道:‘孙尚书先前被阉党构陷,被罚戍守宁夏。当今天子登基以后,皇上赦免其罪。不过……‘
张力有些好奇,追问道:‘不过什么?‘
徐静萍叹了口气,道:‘按理说孙尚书应该在老家养老,可是我们日月阁收到的情报却并非如此!‘
‘什么?‘张力一声惊呼,不可思议地看着徐静萍。
徐静萍紧蹙眉头,小声地道:‘孙尚书并不在老家,他的家人对他行踪讳莫如深。‘
顿了一顿,徐静萍接着道:‘我们加大侦查力度之后,最终得知孙尚书是被朝中一位高官派来的人带走了--具体这位高官是谁,却是连他家人也不知道!‘
张力眼睛深邃了起来,沉默良久之后,淡淡地道:‘恐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红丸案么,恐怕如我们一般想探知真相的人不多,想拿它来翻案打击对手的人却很多哟!‘(未完待续。)
第201章 鬼尊
夕阳一分一寸的往下坠,在临沉落入地的那一刻,像是奋尽了所有的余力似的,把全部的璀璨和光华一起赶在这一刹那间发散出来。
因此,天边的色彩特别壮丽,映照得景象特别辽阔,也看得人分外兴起了一股沉郁、苍茫和悲凉的感受,情不自禁地仰天长啸了起来。
然后,气竭了,落日从半天的余晖逐次黯下去,终至于整个的沉落,大地全部陷入黑暗。
北京城的繁华也是夕阳,是大明朝在回光返照的时刻,所奋力绘出的最后一块锦绣。
……
一进入大明门,东边第一个衙门便是礼部,而过了礼部衙门再往东,乃是太医院。
太医院有好几进,最里面的一进,正是太医院最高长官,太医院使的办公之地。
这里戒备森严,丝毫不亚于其他衙门,因为皇家用药,便是出自此处。
太医院使张大人今天有些惴惴不安,正在宫中给后妃治病的自己,竟然收到了消息,‘上面‘亲自来了!
这个‘上面‘,不是指皇帝,而是……
快步走入自己的办公大厅以后,张大人四处张望一番,又进入了二堂。
穿过二堂之后,来到了书房之中。
张大人再一次四下张望,确认无人之后,按下了书架中隐藏的机关。书架一转动,开出一个黑洞洞的小门。
走过一段阴森的地道之后,张大人来到了一间密室。
这是一间很小的密室,不过东南西北却开了四道门。
张大人永远都不知道其他的门到底通往何处,只知道自己来的这一道门,通向的是太医院使的书房。
密室中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两人--一个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的老者和济世医社的李医卿!
张大人不由得有些讶异,不过却也不敢怠慢,而是对着那老者躬身一揖:‘鬼尊大人,我来了。‘
那名唤鬼尊的老者并不答话。依然背对着张大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要紧的事情。
张大人只得偷偷瞥了李医卿一眼,小声道:‘李医卿也来了?李医卿荣登医卿宝位,在下还没来得及恭贺呢!‘
前任济世医卿叶问天死后。李医丞自然而然的坐上了济世医社的第一把宝座。
李医卿笑眯眯地拱手一礼:‘张大人言重了。‘李医卿看了鬼尊一眼,接着道:‘都是为鬼尊大人办事,不分你我呀!‘
就在这时,鬼尊突然开口问道:‘李医卿,刚才你所说的那张力在蓬莱县的所有经历。可有遗漏?‘
李医卿心神一凛,连忙应道:‘绝无半分遗漏。‘
鬼尊点点头,淡淡地道:‘如此说来,那张力在蓬莱县还不会功法。‘
话刚落地,一直背对着太医院张院使和李医卿的鬼尊,转过身来。
这是一名年约五旬的老者,脸上竟然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张院使暗暗心惊:这张面具之下的面容,自己从来都不曾见过,想必李医卿也是如此。
张院使偷偷瞥了李医卿一眼,果然李医卿身子也有些微微发抖。
鬼尊继续开口问道:‘张院使。英国公夫人的偏瘫之证,真的是张力治好的?‘
张院使讪讪地道:‘先前我太医院也派了不少御医前往诊治,我也亲自去过,实在是束手无策。后来虽然开了些药,恐怕也不中用。鬼尊大人,您不是也曾经看过吗?‘
鬼尊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我自然看过英国公夫人的病!哼哼,老夫以为普天之下只有两人可以治愈她的偏瘫之证,没想到老夫还没出手,竟然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子把她治好了!哼哼。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沉默片刻之后,鬼尊转头对李医卿道:‘李医卿,那张力身材如何?‘
李医卿不假思索地道:‘他在蓬莱县时,曾经在济世医社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身材乃是八尺有余……‘
鬼尊摇了摇头。阴阴地道:‘容貌可易,身材难改,何况还是差了足足一尺!那就不是他了!‘
张院使和李医卿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哪个他?
鬼尊思索片刻,对李医卿道:‘你说张力找什么儒家高人去了?‘
李医卿点点头,道:‘正是。听说他要参加恩科考试,也不知跟哪个儒家高人学习儒术去了。‘
顿了一顿。李医卿接着道:‘我多方打探,也没有那张力的半点踪迹,也不知是不是吴二公子下了狠手?‘
鬼尊淡淡地道:‘吴三桂?不是他,我昨日才打发人去吴三桂那边问过话。‘
张院使皱眉道:‘听闻吴二公子是军中之龙,一向自视甚高,恐怕不会轻易说实话吧?‘
鬼尊冷哼了一声,淡淡地道:‘他不敢的。‘
这话一落地,张院使和李医卿立刻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鬼尊又转过身去,自言自语地道:‘张力,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老夫一定要会一会你!‘
……
安化庵的清晨依然鸟语花香,若晨也依然在花厅处闲坐。
若晨脸色有些潮红,看着手上的一张信纸,身子微微发起抖来!
那信纸上只有十二个字--今科会试,我必高中,卿且安心。
这笔迹若晨再也熟悉不过,正是张力的。
若晨痴痴地看着信纸,不多时,眼圈红了起来。
很快,若晨便将信纸收入怀中,一个人怔怔地想着心事。
刚才早起散步之时,灵儿带来了这张信纸,说是一个小乞儿给她的。
灵儿立刻追问小乞儿是何人给他的,小乞儿只说收了那人一钱银子,来人在一部马车之中,并没有看见容貌。
据小乞儿说,那人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张力,你这狠心的人儿!
你为什么不亲自跟我说一声呢?
即使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见面,你也可以悄悄地来啊?
为什么不来见我?
若晨幽幽叹了口气,心情又开始忐忑起来。
也许是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不像他风格啊,他那惫懒的性子,就是爬狗洞也要找机会来见自己的呢!
若晨再一次摇摇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一旁的灵儿看着小姐这副模样,也有些心疼,于是开口道:‘小姐,小神医恐怕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你还是不要想了。‘
若晨不甘心地点点头,眉头却蹙得更紧了。
灵儿心思最是活泛,顷刻间便想起一事,笑道:‘小姐啊,你的心上人恐怕不能独步天下了!‘
‘啊?‘若晨一惊,忧伤的情绪变成了疑惑,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灵儿调皮地道:‘先前那马学士不是赞誉小神医所作之词,天上有,地上无,什么独步天下云云么?现在坊间又传出了一首佳作,却不是小神医作的。‘
若晨嘟了嘟嘴,不高兴地道:‘什么狗屁佳作,能与张力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相提并论啊?‘
灵儿笑嘻嘻地道:‘小姐你还别不信,我专门把那词记了下来,我给你念念。‘
若晨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蹙眉道:‘念!‘
灵儿整了整嗓子,抑扬顿挫地道: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一词念罢,若晨动容了:‘《采桑子》?‘
灵儿点点头道:‘小姐真是博学,正是《采桑子》呢!‘
若晨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开口道:‘真真是一首好词!若没有张力的《木兰花令》,此词可为天下第一!‘
灵儿笑嘻嘻地道:‘小姐的意思,这《采桑子》还是不如《木兰花令》呗?‘
若晨笑道:‘张力的词乃是灌注了对我满满的情感,在我心中,人生若只如初见永远都是第一。‘
灵儿咂舌道:‘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姐眼里只认小神医啊!‘
若晨轻轻拍了拍灵儿的后背,作势要打,嗔道:‘你这张利嘴,怎么越来越像那康兴安了?‘
灵儿不高兴了:‘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神医自然是和你般配的,可你也不能把我与安子那油嘴滑舌、看了美女就流口水之人相提并论啊!‘
若晨微微一笑,不再接这个话茬。
半晌之后,若晨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你说的这首《采桑子》,是何人所作?张力才高八斗,这人么,唔--算才高七斗吧!‘
灵儿忽然抓住了小姐的语病,笑道:‘哎呀呀,小姐终于也有犯错的时候哩!这词儿可用错了!天下才共一石,张力独占八斗,其余人只有二斗了。你又说那人才高七斗,这不是加起来一石五斗了?‘
若晨嗔道:‘你这贫嘴的毛病真真没得改了!说吧,那人是谁?‘
灵儿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道:‘那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叶太师之孙--名叫叶天成的!‘
若晨喃喃道:‘叶太师?前朝叶向高老太师吗?‘
灵儿点点头,打趣道:‘听说叶天成也是不到二十,唔--才高七斗的话,肯定能入了老爷的法眼,毕竟人家是叶太师的孙子。要不小姐考虑一下?‘
若晨瞪了灵儿一眼,恨恨地道:‘我终于明白了--你不是学安子,你这是学张力啊!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是吧?‘(未完待续。)
第202章 科场睡仙
晓月山庄,地下密室。
张力看着眼前的‘叶天成‘,不由得眼前一亮!
‘萍儿,你怎么做到的?‘
‘嘻嘻……‘
张力从上往下看了一遍,又从下往上看了一遍,最后眼光停在了‘叶天成‘的脚上。
那是一双厚厚的鹿皮靴子,张力眼睛深邃了起来,若有所思地道:‘若是你不会变戏法的话,我想,窍门就是这双鞋子了。‘
带着叶天成面具的萍儿一声惊呼:‘你……你怎么知道?‘
张力笑而不语,尼玛后世那种内增高的鞋子,本少爷见多了!
是的,张力和‘叶天成‘都必须参加恩科考试,而且以后恐怕还有很多对手戏的场面,‘叶天成‘的替身,是必须有的--
静萍小姐自告奋勇地来扮这个替身!
从身材来说,静萍小姐比若晨和柳如是都要高一些,不过与张力相比,还是差了个十公分左右。
十公分么,静萍小姐通过一双靴子,便轻松搞定了!
张力皱眉道:‘萍儿,你的声音那么好听,却要用变声之术学叶天成说话,实在是暴殄天物!‘
徐静萍小脸一红:‘是吗?比你那若晨小姐的声音呢?‘
张力脸上挂满黑线:‘呃,这个嘛……对了,会试的文章你可背熟了?‘
眼见张力不接这个话茬,徐静萍心里有些失望,叹了口气之后,点头道:‘当然背熟了。这次的文章是我们日月阁找了前朝致仕官员写的呢,一篇八股文一千两银子!‘
张力咂舌道:‘我看见了五十多篇八股文啊!‘
徐静萍得意一笑,道:‘一篇文章我们只选取几句而已,最终凑了两篇出来,这样方可保万无一失。‘
徐静萍看了张力一眼,小声地道:‘你用一篇,我用一篇。‘
顿了一顿,徐静萍又道:‘殿试的那题目。却不方便找京城的人了,我已经飞鸽传书,找南方分舵的人去请人解答了。‘
张力点点头,距离殿试开考的时间还早得很。时间上很充裕。
如此一来,这次恩科,自己和自己的分身‘叶天成‘,想不中都不可能啊!
……
恩科会试之期,终于来临。
举子们穿着又宽又大的白布直裰。在六月的酷暑骄阳下排着队,等着进考场。
张力和徐静萍也在队伍里,两人并没有排在一起,而是间隔了四五人。
张力不免有些好奇,以前常说说科举考试怎么样怎么样的,可这古代科举考试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便要亲身经历一回。
没参加过科举考试,好意思说自己是穿越众么?
就在张力等候进场的时候,考场内已经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件。
贡院二门内搜检时,查出了两名夹带作弊的举子。
其中一个事先请人写了好几百篇文章。各种题目都有,然后用蝇头小楷写在极薄的金箔纸上,卷摺成很小的纸头。有的塞在笔管里,有的藏在镂空的砚台底下,显然打算到时拿出来照抄;
另一人更巧妙,把事先准备好的文章用药汁写在青布衣袄上,外面抹一层青泥,只要把泥一擦掉,字迹就立刻显现出来。
这两个手段都不可谓不高,也不知怎的。竟然被发现了。
结果这两人被剥掉衣帽,戴着枷立在贡院门口示众。
这一下,可把场外的举子们轰动了。
那些身上不干净的都害怕了起来,登时便散掉了一二百号人……
张力不由得远远地望了一脸镇定之色的徐静萍一眼。心里乐开了花。
唉,他们这些人呀,还是太LOW了……
这种夹带的小手段,本少爷不屑为之,不屑为之呀!
忽然,张力听见站立在大门处的提调官点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高立刻应了一声,提着考篮和辅卷,走到了检查处。
那检查官查了一番,并无什么不妥,于是让张力解开衣服,脱下鞋袜,用手提着,然后到贡院二门的栅栏领取试卷。
张力走到二门处排队领卷的时候,有些紧张地看着那检查官。
静萍小姐怎么办?
让她脱衣服?
脱鞋袜?
这尼玛……
不过很快张力发现自己想多了,‘叶天成‘压根就没有经过检查处,而是由那天东升楼那个迎宾文士,直接从侧门领了进来!
草草草,我要当叶天成啊,我不当张力了!!!
这尼玛赤果果地打本少爷本尊的脸,真真是鼻青脸肿呀!
张力腹诽归腹诽,不过还是得按照程序来。
领取试卷之后,张力远远地看见徐静萍已经被人带入了考场,而自己,却还要再接受一次检查!
本少爷只能呵呵了!
两名衙役走了过来,命令自己再一次将身上仅有的衣服脱掉,只剩一条小裤衩。
不但衣服详细检查,连文具也都经过敲打查验,就连考篮里带的糕点饼子也用刀切开来瞧一瞧。
张力眼瞅着其他考生也没有如此折腾的,心中怒火嗖嗖地往上蹿!
肯定是吴三桂那王八蛋专门找人针对自己,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栽赃下手的风险太大的话,吴三桂绝对敢让人弄个纸条什么的出来!
好不容易才检查完毕放行,张力走进了贡院龙门。
张力看了看试卷上的座位编号,不由得暗骂了几句:‘黄‘字二百五十号……
吴二公子难道在明代就知道二百五不吉利么?
真真是匪夷所思,呃,应该是巧合吧。
其实这也怪不得吴三桂,考试号舍以‘天地玄黄‘命名,每一字后面有二百五十个房间,张力是在最后一字的最后一房。
张力苦笑一声,看来吴大将军真是手眼通天,将自己弄到最后一间考室。
难不成他以为这样的话,本少爷便是最后一名?
呵呵,小子。你太年轻了!
张力闲庭信步地走到‘黄‘字最后一间号舍,安顿了下来。
毕竟是从未经历过的科举考试,张力不由得对考场有些好奇,便多看了两眼。
原来这号舍只有三尺宽。深度也只有四尺,每个举子住一间。为了方便监视,故意建成有顶无门,也没有窗户,只有一个放油灯的小壁龛。两边墙上各有两行突出的砖托。
至于桌子和床,其实只是两块可以合并的木板。要答卷时,把木板分开,在上下两层砖托上各放一块,就成了桌子和椅子。睡觉时,两块并排放在下面那两道砖托上,就成了床。
因为地方很狭小,举子们只好屈膝而卧,加上没有门,只能临时挂一张油帘。碰上刮风下雨。景况估计就十分狼狈了。
张力摇摇头,走进了自己的号舍,现在正逢酷暑时节,简直同坐在蒸笼了差不多!
张力正腹诽之际,忽然听到外面一名衙役高声道:‘各位举人老爷,马上便要鸣炮封门,大伙儿没讨要开水的,快点打开水啊!‘
张力一愣,低头一看号舍,果然放着一个水壶。于是便走出号舍找那衙役打了一大壶开水过来……
张力泡了一杯茶,狼吞虎咽地塞了两块点心,就开始动手磨墨。
就在此时,号栅已经关上。四下里变得静悄悄的,再也看不见举子们走动。
就连监考官员那威严的咳嗽声和脚步声也暂时听不见了,整个考场呈现出一派严肃的呃、不安的气氛,就像是一个马上就要展开生死搏杀的战场一般。
‘轰!轰!轰!‘封门的号炮响了起来!
张力拆开试卷一看,果然题目与自己先前看的一般无二。
当初答应英国公婚约以后,自己就带着高元良夜探礼部衙门。
一连找了好几天之后。终于找到了试卷所在。
不过一般人是不可能拆开看的,存放试卷的地方全是铁箱子,由大大的铜锁锁得牢牢实实!
然则,对于修炼天眼之术的自己来说,这叫事?
《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上说,滥用天眼之术,恐有不测之祸。
自己当初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为了若晨,即使死了,也要看上一看。
因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看试卷的话,自己考中进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最终自己还是透视了试卷,然而却害了三天针眼,整个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想必天眼之术的限制,主要还是限制那啥啥,透视胸部下身的话,必然被扁鹊大叔所不齿,一定会七窍流血而亡!
得亏创立天眼之术的扁鹊大叔那年代,还不流行科举,没人想着在春秋时代去偷看试题……
试题自己看过了,后来因缘巧合之下,又从周延儒那里得到了答卷的记号。
再加上萍儿又找人做好了答案,只需要自己背熟即可--
这尼玛想不考中都很难呀!
不过却也有一桩难事,实在是让自己左右为难。
必须在这劳什子号舍中枯坐一天,最早明儿个才能交卷呢!
考试时间是两天,自己半个时辰就交卷的话,那岂不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这种风头还是不要出为好,本少爷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所有考生都在奋笔疾书之际,‘黄‘字第二百五十号号舍里的张力,正辗转反侧,想睡个觉也睡不着。
真是愁人,这鬼天气,热死人不偿命是吧?!
崇祯五年的恩科会试考场,几百年难得一见的一代‘科场睡仙‘张力,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在床板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未完待续。)
第203章 鬼尊之怒
恩科开考这一天最火爆的消息,乃是--
失踪近一月之久的张力,竟然出现在了考试现场--贡院!
张力进考场了!
若晨收到了消息……
吴三桂收到了消息……
而鬼尊大人,自然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
紫禁城出东华门以东,第一个衙门便是光禄寺。
光禄寺的西北,则是人人闻之色变的东厂衙门!
东厂,即东缉事厂,但凡知道点历史的,都知道它是什么衙门,在此也不便赘述。
现在提督东厂的‘厂公‘,乃是大太监王德化。
一般来说,厂公是宦官中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第二号人物。
通常以司礼监秉笔太监中位居第二、第三者担任,其官衔全称为‘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简称‘提督东厂‘。
王德化公公五十多岁,面白无须,着一身玄色织金丝锦袍,此刻正躬身立于一间书房之中。
而在他站立之处的上首,鬼尊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在东厂衙门,鬼尊并不需要搞什么地下密室,这里又有谁敢窥探?
只是鬼尊的脸上,依然带着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罢了。
王公公低眉顺目,扯着公鸭嗓子道:‘鬼尊大人,咱家下面的儿郎来报,那张力突然出现在贡院,已经进入科场了。‘
鬼尊转过头来,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他从何处来?‘
王公公头埋得更深,语调更加谦恭:‘启禀鬼尊大人,番子来报,张力是从左安门进城的。咱家想他必然是来自左安门之外那个方向。‘
卢沟桥正是在左安门外西南方向,东厂番子查到左安门也不奇怪。
王公公此时心里加着几分小心,即使在崇祯皇帝面前自己也不至于如此,可是鬼尊不一样啊!
他是比皇上还要可怕百倍的人物!
皇上杀人,不过砍头罢了。
而鬼尊一怒,那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呃,不,毛骨悚然!
自己这东厂自不用说,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太医院张院使,济世医社李医卿,这三人肯定也都是鬼尊所控制之人。
鬼尊控制的外臣和武将也有不少,具体都有些谁,自己也不敢打听。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前任厂公刘太监怎么死的,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
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自己收到消息,不想受鬼尊控制的厂公刘太监突然病危。
等到自己前往刘太监家探望之时,登时吓得三魂七魄全数丢光--自己一连三天,只敢喝水,不敢吃饭。
自己去时,刘太监已经气绝而亡。
刘太监的七窍--是的,七个窍--爬着蜈蚣、蛊虫、蜘蛛、小蛇、蝎子……
特别是那个地方。居然爬着一群大蛊虫,啃食得相当开心,也不顾那恶臭!
呃,尼玛不想了,太恶心了!
这些毒虫们由内及外,将刘太监的七窍啃噬出一个个大洞!
听伺候刘太监的小内侍说,刘太监第一天犯病,耳朵剧痛,然后爬出一只遍体通红的大蜈蚣……
第二天……
第三天……
足足受了五天毒虫啃噬之苦,刘太监才咽了气。
他死之前。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嘴巴已经被毒蜘蛛结了好几道蛛网!
刘太监弄破手指头,在床榻上写了三个血字--惨!惨!!惨!!!……
王公公看了鬼尊一眼,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鬼尊淡淡地道:‘骆养性那边的锦衣卫探子。远不如你手下的东厂番子精明,你给我将那张力死死盯住。‘
王公公连声应诺:‘谨遵鬼尊大人之命。鬼尊大人,要不要……‘
王公公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鬼尊摇摇头,冷冷地道:‘只盯梢,不可妄动。以后他每日的行踪,你都要汇报到我这里来!‘
‘是!‘
……
吴三桂此刻正在家中。看着昏迷不醒的弟弟吴三柏,恨得牙痒痒的。
今日突然收到消息,那张力竟然出现在了贡院考场,自己已经第一时间派人给监考官打招呼了。
可惜终究有些措手不及,来不及准备栽赃陷害的物事,何况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刁难一番就作罢了!
这小子竟然敢跑出来参加恩科考试?
这是什么套路?
怎么和自己预测的不一样?
他不是金蝉脱壳么?
吴三桂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这个履历全是行医治病的张力,居然敢参加科举考试!
莫非这小子走了徐光启的门路?
不可能!
以自己所知,徐光启那个老学究,还不至于徇私舞弊。更何况出题阅卷的人,也不是徐大人。
这就奇怪了!
思索良久之后,吴三桂换了一身青衣小帽,径直从吴府走了出来.
他脚步走得甚是匆忙,甚至连跟班都没来得及叫上!
安化庵中,灵儿姑娘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张力赴考的情景。
因为今天是恩科的考期,若晨一大早就让灵儿去贡院守着,果然看到了张力的身影。
不过灵儿只能在远处看看,可没有办法接近贡院。
虽说从灵儿处并没有听到什么‘干货‘,不过只要张力出现了,若晨便长舒了一口气!
说完张力之后,灵儿轻轻地为小姐摇着执扇,若晨的思绪又飘远了。
果然张力准时出现在贡院了呢,看来他一定是胸有成竹了。
反正只要能考中进士,哪怕最后一名,那也行啊!
若晨努力地想说服自己,张力一定能考中,一定能考中--
可是不知为何,一颗悬着的心,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为期两天的会试,终于结束了。
张力并没有提前交卷,而是磨磨蹭蹭地作了最后一批交卷之人。
演戏演全套。毕竟最终结果还没下来,任何一步都不可走错。
能不出风头的时候,还是不要出风头为好,他日待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才是本少爷嘚瑟的时候!
走出贡院大门,张力恍如隔世一般,深深地回头看了那大门一眼。
张力有些感概,轻轻吟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曾几何时。自己为获得了一个小小的济世医士的职位,便发出这一些豪言壮语。
然而如今看来,果真当初还是太年轻了。
区区一个济世医士,在如今的自己看来,简直连狗屁都不是!
可是谁又能知道,明年的今日,自己是否又会自嘲,当初考完科举的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呢?
张力此刻全然没有什么豪情壮志,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勉之,勉之!
贡院大门之外,刚刚伤愈的高元良一声高呼:‘少爷!‘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张力立刻收敛住了思绪,微笑着向高元良走去。
宋秀娘也在高元良身边,张力想起老军地事件,母亲和老高差点因为自己而丧命,不由得眼圈一红,跪在母亲身前:‘母亲,孩儿不孝……‘
宋秀娘并不知道张力身上的那些秘密。此刻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扶起了儿子,流着泪道:‘我儿快起来,果真出息了呢!我明日去给你死去的爹烧点纸。告诉他力儿都参见会试了……‘
张力点点头,站起身之后,又转头看了高元良一眼,笑着道:‘元良,你的伤好些了吗?‘
高元良本来就疑心老军地之事是少爷最后出来救的场,因为自己和孑然伤口的处理。与一般郎中的手法并不一样!
所以高元良听到张力这句问候的话,心中哪还有不明白的?
只是少爷不明言的话,难道有什么苦衷?
高元良眼中噙着泪水,低声道:‘谢谢少爷救命之恩!‘
张力轻轻摇头,拍了拍高元良的肩膀,微笑道:‘自己人,说什么呢!走,喝酒去!红庙酒楼本少爷包场,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
若说张力的性子,一般人还真琢磨不透。
如果一定要说也有人能琢磨到一些的话,那么若晨绝对算为数不多的寥寥数人之一。
先前若晨曾经抱怨过,以张力那种性子,就算是爬狗洞,也会来安化庵见自己……
安化庵的墙头并不高,所以张力自然也就不需要爬狗洞了。
待庵中的尼姑们作完晚课以后,寺庙中大多数人也就熄灯休息了。
若晨一个人躺在厢房之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今天张力没有来找自己,应该是考试很辛苦,而且他也很久没见他母亲了,也不能怪他。
可是自己的心,为什么就那么疼呢?
先前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如此算来,从纳彩之期到今天,又有几十年了!
张力,你这个狠心的人儿!
若晨正气苦间,忽然听见了极细微的一声敲门声!
若晨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了衣服,走到房门前。
有些紧张,有些期待,还有一丝害怕,毕竟深更半夜的,到底是谁?
若晨屏住呼吸,没有说话,也没有开门。
外面的人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也听到了若晨的脚步声,于是轻轻地道:‘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同时又让人心碎的声音,若晨闪电般地打开了房门!
‘你来了!‘
‘你不想我来吗?‘
‘这些天你为什么不来?!‘
‘呃,我进屋解释--元良,你藏到暗处盯着些,别让人进来打扰!‘(未完待续。)
第204章 若晨这是海誓,自己又该如何山盟?
烛火摇摇,对影四人。
两人两影,俱皆无言。
沉默良久之后,张力看着赌气不说话的若晨,叹了口气:‘若晨,我错了。‘
若晨本来憋着一肚子的火,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哼,你还有自知自明?你说,哪错了?‘
张力咽了一口口水,撇着嘴小声道:‘我不该消失这么久……‘
‘呜呜呜--‘若晨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捶打着张力的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你可知道,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有多么担心你?!‘
‘你可知道,这二十六个日日夜夜,我是怎么过来的?!‘
‘你可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以泪洗面?!‘
‘你可知道,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梦见你被那吴三桂五花大绑,一箭穿心……‘
若晨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实在哭不动了,才一抽一抽地收住了哭声。
张力无言以对,轻轻摇了摇头:老天爷,你告诉我,现在能说什么?
张力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轻轻地道:‘若晨,是我不好。‘
若晨眼圈又红了,看了张力一眼,咬牙道:‘说吧,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张力眉头皱了起来,欲言又止。
若晨浑身发起抖来,幅度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失声道:‘柳如是来了?‘
‘啊?--‘张力一声惊呼,刚想追问如是妹子怎么到了若晨这里,忽然意识到不对!
若晨妹子这是疑问句啊,她这是--
唉,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本少爷也是醉了!
张力摇摇头,道:‘如是妹子生死未卜,我没有见到她!‘
若晨瞪大了双眼,死死盯住张力的眼睛,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
张力无比诚恳地道:‘若晨。你误会了。我这段时间消失,却是因为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若晨蹙了蹙眉头,疑惑地看着张力。
张力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若晨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深了。
张力看了若晨一眼。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不想让你牵涉其中。但是,请你相信我,这是为了你好。‘
‘说。‘
‘这件事凶险之极!‘
‘说!‘
‘知道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说!!!‘
……
看着表情坚定的若晨,张力咬咬牙。道:‘我不能说!‘
若晨的眼睛变得深邃起来,一字一句地道:‘看着我的眼睛,重复一遍。‘
张力看着若晨的眼睛,缓缓地道:‘我真的不能说。‘
若晨幽幽叹了口气,哀怨地道:‘有苦衷?‘
‘是!‘
‘关于科举?‘
‘……‘
‘关于女人?‘
‘不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若晨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关于女人的秘密,自己什么都可以忍……
若晨低下头去,脸色有些黯淡。
张力看得心里一疼。登时便想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可是--
还是忍住了!
红丸案!
师父临终之时交待自己,要查探这红丸案。
红丸案是什么案子?
皇帝蹊跷死亡的案子!
查探这种案子,分分钟多一个人知道,多十分危险。
不管对自己,还是对若晨,都是如此!
气氛又变得沉默起来,良久之后,若晨自嘲道:‘先前你不在的时候,我将自己比作蒲苇。将你比作磐石!‘
张力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蒲苇韧如丝 磐石无转移?‘
若晨小脸一红,低声道:‘是啊!‘
张力微微一笑,摇头道:‘《孔雀东南飞》啊?结局可不怎么好哦!‘
一听这话。若晨有些急了,连忙道:‘我们可不一样!‘
顿了一顿,若晨岔开了话题:‘今天你考得怎么样?‘
张力点点头,道:‘考得很好,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若晨微微颔首,便不再追问。
张力想说点什么。譬如自己科举一条龙全搞定之类的话,却终究有些说不出口。
唉,本少爷这形象呀,说出来可就全毁了!
忽然若晨又开口了:‘今科你若考不中,带我走,好吗?‘
张力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地看着若晨。
若晨低着头,神情有些忸怩,好半天才道:‘你能考中自然是最好,若是考不中,我跟你走。‘
顿了一顿,若晨接着道:‘就算从此做个山野村姑,我也愿意!‘
张力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若晨的柔荑小手,缓缓地道:‘在一起。‘
若晨一愣:‘在一起?‘
张力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们永远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若晨也点点头,一时间又沉默起来。
此刻无声胜有声,古人诚不我欺!
良久之后,若晨轻轻吟道: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张力听得肝肠寸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而下!
这首汉乐府《上邪》,熟悉古文诗词的张力又岂会不知?
若晨这是海誓,自己又该如何山盟?
烛火摇曳之间,若晨粉红粉红的小脸映照其间,樱桃小口欲言又止,似乎在等待着张力的回应!
做出‘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张力,又该如何回应若晨的海誓!
很快,轻扬的歌声轻轻哼了起来: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当河水不再流,
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
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
不能和你分手,
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
当太阳不再上升的时候。
当地球不再转动。
当春夏秋冬不再变化,
当花草树木全部凋残,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散,
不能和你分散。
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恋……‘
张力轻轻地哼唱着这首后世经典的绝世情歌,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
若晨听得如痴如醉,张力自己也流泪满面!
到了最后,若晨将头埋在张力的怀中,身子发起抖来!
一曲唱罢。两人紧紧相拥!
时间可以停止,但是燃烧的蜡烛却不行。
直到烛火晃动,蜡烛快要燃尽,若晨才轻轻松开张力的怀抱。
重新换上一根蜡烛之后,若晨小声道:‘我在这里,等你来迎娶我。‘
‘嗯。‘
想了一想,张力决定还是要说一些事情,否则自己分身叶天成的话,几天不见踪影也是常事。
自己也不可能每次都提前告诉若晨,故而此事必须说给若晨知晓。
张力沉吟片刻。道:‘若晨,我说过,我师父叫做天医子。‘
若晨小嘴一嘟:‘知道,如是妹妹的外公么?‘
‘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师父临终之前,交待了我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照顾你的如是妹妹么?我当然知道了!‘
‘呃--你别想歪了,你怎么老是想歪?‘
‘呵呵--‘
张力揉了揉眉头,这陷入情网的女人啊,又岂有理智可言?
张力叹了口气:‘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呃。反正关系甚大,也非常凶险。不过既然是师父的遗愿,我当初也答应师父了,所以就一定要帮他探查这个秘密。‘
若晨眉头蹙了起来。显然张力说的这件事,并不是儿女私情!
若晨有些担心地道:‘很危险?‘
张力点点头:‘是的。‘
若晨思索片刻,道:‘君子重然诺。你既然答应了你师父,那便要做到才好。‘
张力顿时来了精神,若晨小姐真是知心人儿啊!
张力点头道:‘李太白有言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市井侠客都知道信义之事,我又岂会不知?‘
顿了一顿,张力思考了一下措辞之后,接着道:‘由于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又比较危险,所以我有的时候会乔装去打探一些事情。这样一来的话,有时候会消失个十天半个月的……‘
若晨看着张力的眼睛,半晌之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片刻之后,若晨一字一句地道:‘君勿违今日之誓!‘
张力郑重地点点头:‘山无陵,江水为竭,乃敢与卿绝!‘
……
会试结束以后这几天,张力除了天天晚上在高元良的带领下,爬那安化庵的墙头,与若晨相会之外,白天则是更多的时候陪在母亲宋秀娘的身边。
这一年来,老母亲一直没有自己的消息,天天担惊受怕,头发已经全白了。
张力习惯了老母亲的絮絮叨叨,每日什么都不干,只是陪母亲说说话儿。
遇到天气不那么炎热的时候,张力便带着母亲到北京城中四处闲逛,那些景点儿也都逛了个遍。
什么太液睛波啦,道陵夕照啦,蓟门烟树啦,居庸叠翠啦,玉泉垂虹啦,卢沟晓月啦,一个也不能少!
老太太出身山沟沟里,又哪曾见过这等美景,这些天实在是玩得很尽兴!
不过,对若晨说的那些事情,也同样需要对老太太和高元良提前打打预防针。
张力最终找了个理由,说是国公府有一些不便说的秘密,若晨拜托自己暗中查访,这才算是自圆其说。
不过高元良有些不高兴了,少爷居然不信任自己--
可是张力又胡扯说那秘密是女眷的事情,高元良立刻便恍然大悟,不再追问了……(未完待续。)
第205章 知君何事泪纵横
太夫人病了!
病得还不轻,毕竟老人家已经年逾古稀,这一次真的是病来如山倒。
英国公立刻派人去请御医来看,不过太医院张院使竟然破天荒地说英国公府的病,还请高人诊治,大御医们不敢插手。
这便是气话了,英国公张之极心知夫人的偏瘫之证被张力治好,太医院的人憋着火呢!
可是张院使竟然当面敢跟自己顶撞,这种事放在以往,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啊?
可它确实就发生了!
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惜英国公并不是神机妙算的仙人,想不通也只能想不通了。
很快心急火燎的若晨找到了张力。
此刻,张力在正在病房中给太夫人看诊。
看诊结束之后,一脸疑惑之色的张力走出病房,英国公夫人和若晨立刻就迎了上去。
‘张力,母亲大人的病情如何?‘国公夫人神色中带着焦急,首先发问了。
张力微微点头,却不说话,似乎在琢磨什么颇为棘手的事情。
若晨一见张力这表情,登时便急了:‘张力,奶奶到底什么病,你倒是说啊!‘
张力抬头看了二人一眼,皱眉道:‘没病。‘
‘什么?!‘英国公夫人一声惊呼,脸立刻就拉了下来,冷冷地道:‘你--你是说母亲大人装病?‘
若晨也蹙眉道:‘奶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且高烧不退,又怎么可能是装病?‘
张力摇摇头,解释道:‘我不是说太夫人装病,而是我用尽各种手段,仔细检查过了。太夫人身体各项指标正常--呃,不,太夫人身体没有异常情况。‘
英国公夫人愁眉紧锁,沉默不语。
若晨着急地道:‘张力,奶奶发烧是事实啊!这发绕又岂是可以假装的?‘
张力无言以对。心里也有些疑惑。
自己刚才天眼通、天耳通全都使过了,愣是没检查出太夫人的病因,眼瞅耳听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呀!
莫非是后世医学也没有发现的什么奇症?
无名高热?
后世医学那么昌明,找不到原因的疾病也是有的。可是身体指标正常这种事就匪夷所思了。
自己天眼通看过血液成分,看过内脏经脉,没有问题啊!
你说无名高热吧,那也总会伴随白血球增多啊,免疫细胞异常等等情况吧。可是太夫人却没有!
她一切指标都正常!
真真是匪夷所思了!
张力思索良久,还是决定开一些清凉解热的药物,于是皱眉道:‘夫人,若晨。太夫人病情有些奇怪,我先开个药方,你们给她服下看看效果。‘
开完药方以后,张力便告辞而出。
等到傍晚,张力又亲自登门询问药效,若晨说太夫人高烧略略退了一些,张力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以后的时间。太夫人的病不好也不坏,就这么一直拖着,张力也很头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太夫人病情倒也没有恶化,只能慢慢观察吧!
……
恩科考卷阅卷的时间,一般在二十天左右。
现在基本已经阅卷完毕,不过离宣布成绩之期却还早,中间弯弯绕绕太多,大家也都懂的。
这天吴三桂早早来到戴府,见到了戴健的老爹--吏部佐贰官戴侍郎。
戴侍郎乃是东林党人。也是被辽西将门的金山银海喂饱了的人,故而对吴三桂颇为礼遇。
东林党人负责阅卷,不过却不是戴侍郎。
毕竟戴侍郎的儿子戴健今科参加考试,戴侍郎按规矩是必须回避的。
此刻戴府内宅之中。戴侍郎笑眯眯地看着吴三桂,右手却在袖子中轻轻摩挲着吴二公子刚才递过来的银票。
吴二公子真是人才呀,不愧是皇上亲口赞誉的‘军中之龙‘!
呃,还是银票比较重要,刚才自己匆匆一瞥之后便收入了袖口,那可是五千两啊!
嘿嘿。嘿嘿嘿!
戴侍郎一脸笑意地看着吴三桂,亲切地说道:‘贤侄,你上次托本官打听的消息,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吴三桂连忙上前两步,伸长了脖子:‘戴大人,情况如何?‘
戴侍郎捋须微笑道:‘除了东卷之外,本次恩科考中之人,山东只有一位!‘
一听这话,吴三桂的心揪了起来!
所谓‘东卷‘,大家都懂得,东林党自己人的卷子!
这可不是吴三桂该问的,而且想那张力与东林党并无半分瓜葛,是不可能进入‘东卷‘那圈子的!
除了‘东卷‘之外,山东还有一人考中?
是谁?
吴三桂一脸焦急之色:‘戴大人,不知这考中的山东举子,到底是谁?‘
戴侍郎呵呵一笑之后,一脸肃容道:‘吴二公子,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规矩。这提前拆开封条,查看考生姓名,可是风险极大哟!这种事,我那阅卷的同僚可不敢干呀!‘
吴三桂一听这话,心里哪有不明白的!
没拆开封条,你这老匹夫怎么知道人家是山东人?
莫非写的字是山东字?
草草草,还推说什么同僚不敢拆封条,你妹的就是还想本将军赏口吃的呗?
也罢,辽东一年数百万两军饷,本将军差过钱?
为了弄那张力,花再多钱老子也捏鼻子认了!
吴三桂一脸笑意,反手又递上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笑嘻嘻地道:‘戴大人清正廉洁,向来是不收银子的,这点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则戴大人同僚那里,还需要打点一二,还望戴大人转交。‘
戴侍郎眼放精光,嗖地一声就接过了银票,揣入袖中:‘吴二公子真是太客气了,本官对这银钱向来是不屑于伸手的。不过同僚们确实也有这样那样的难处,本官一定转交。一定转交哈!‘
吴三桂心中恨极,嘴上却赞道:‘京师官场都说戴侍郎是戴青天啊,还说戴大人有前朝海瑞之风骨!啧啧,晚辈谨受教了!‘
戴侍郎笑道:‘呵呵。都是些坊间谬赞,谬赞呀!‘
吴三桂脸上笑意也更浓了,心中却想着,尼玛要是海瑞知道后人这么作践自己,估计必须得从坟里爬出来。与你这老匹夫拼命!
那戴侍郎自然不知道吴三桂的腹诽之词,思索片刻之后,戴侍郎低声道:‘那山东考中的举子,叫做顾有风,也是官宦之后。文章做得也不错,又有官宦背景,也是一个青年才俊呀!‘
呼--,吴三桂长出一口气,登时喜出望外!
妥了!
若晨小姐,哥哥我来了。你等着哈!
嘿嘿,嘿嘿嘿--
从戴府出来以后,吴三桂骨头都轻了二两,哼着那坊间的小淫曲,立刻脑补出了无限风光在险峰!
‘险峰‘么,本将军就呵了个呵了!
……
济南府历城县的一个小客栈中,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公子哥儿,正躺在病榻之上。
公子哥儿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眼圈又红了。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少年轻轻地又吟了一遍,泪水簌簌而落!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咳咳,少爷,我恐怕见不到你了呢?‘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久未露面的安子,捧了一碗汤药进来。
安子快步走到床前。焦急地道:‘柳姑娘,快趁热喝下,这药是济南城中最有名的医馆大夫开的!‘
是的,那一身少年公子哥儿打扮之人,正是柳如是!
南京发生剧变的那天夜里,安子带着柳如是逃了出来。
由于走得匆忙,金银细软根本来不及多带,安子也只带着随身的一点碎银子。
后来由于知道对头心狠手辣,两人也不敢去找静萍小姐,生怕牵连到了徐静萍。
真真是造化弄人!
徐静萍,堂堂日月阁阁主,又岂会怕吴三柏那二货?
可叹安子和柳如是还是想得太多了,生怕给人添麻烦,所以两人偷偷北上京师,前去投奔张力。
一路上两人根本没什么钱,全靠着典当柳如是随身携带的首饰勉强度日!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柳如是,却又染上了风寒!
今天,今天最后一件首饰已经典当了出去,换了二十两银子。
可是北京城,却还那么遥远,这又如何能够达到?!
柳如是右手轻轻摩挲着身上仅剩下的那个金丝香囊,泪水夺眶而出!
我即使死了,这个香囊也是不当的!
虽然这并不是少爷亲手买给我的,但却是少爷陪我一起在即墨县逛街买的,也算少爷给我的!
柳如是看了安子一眼,坚定地小声道:‘安子,咳咳,我若是,若是见不到少爷,这个香囊一定要随葬……‘
安子终究还是个半大的毛头小子,哪受得了这个,登时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柳姑娘你说什么胡话呢,呜呜呜……安子我就是沿途去卖苦力,也要将柳姑娘送到京师,找到少爷……呜呜呜!‘
柳如是幽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安子上前两步,将药碗端到柳如是嘴边,哽咽道:‘柳姑娘快趁热喝了吧!‘
柳如是轻轻摇头道:‘这一路上行来,吃了多少汤药了?病势却越来越重,根本不起效。‘
顿了一顿,柳如是长叹一声:‘若是少爷开的药方,定然是药到病除的……‘(未完待续。)
第206章 我多想回到过去啊
安子再一次劝道:‘柳姑娘,你说过,少爷在北京城等着咱们呢……快喝药吧,不管怎样,咱们也必须见到少爷啊!‘
柳如是再一次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喝下了汤药。
安子将药碗收了,开口道:‘柳姑娘,那二十两银子作为车马费可不能动了。我去城里搬砖,晚点回来,你好好歇息着。‘
顿了一顿,安子故作眉飞色舞状地道:‘柳姑娘且安心,我打听到城里有个秀才老爷在建一处园子,招收不少搬砖石的短工哩!一车砖给一百文钱,够咱们两间房一日的房钱了,我得多去搬几车才是!‘
不等柳如是说话,安子便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安子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柳如是情不自禁地又流下了泪水。
有什么样的跟班,就有什么样的少爷!
安子如此重情重义,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果然,还是少爷教诲得好啊!
前些天听安子闲聊时说起,接收那些流民小孩子的时候,少爷教诲他,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少爷真真是个好男人!
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啊!
‘咳咳咳咳……‘柳如是用手轻轻捂住嘴巴,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最后摊开小手一看,手掌上赫然出现了斑斑血迹!
唉,我终究是见不到少爷了!
往事历历在目,眼前却物是人非--
还记得初次见到少爷,自己便被人踢成了内伤。
若没有少爷,恐怕我已经被那抢包裹的歹人害死了吧?
那时候素不相识,少爷竟然将自己捡了回来。
自己以为少爷对自己图谋不轨,处处刁难于他!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气恼,而是对自己精心呵护……
还记得在那个山洞之中,那个黑衣杀手要非礼自己的时候,少爷。少爷竟然以命相争!
他不要命,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
‘呜呜呜……‘柳如是又开始抽泣起来。
哭了好半晌,眼泪已经哭干,眼睛中传来阵阵刺痛感!
再哭。再哭恐怕就是泣血了吧!
柳如是幽幽叹了口气,心,却比眼睛还要疼!
少爷说过,他是来自星星国的,恐怕没有骗我吧?
少爷又岂会骗人?
快点天黑啊。我要看星星,看星星上有没有少爷……
我能撑到天黑吗?
也许不到天黑,我就永远闭眼了呢!
唉,想必少爷恩科高中的话,便要迎娶国公府的若晨姐姐了吧?
啧啧,少爷那么优秀,只有若晨姐姐才能配上他呢!
唉,好像少爷对静萍姐姐也有些意思呢!
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再看看少爷。
我能做个小妾,那也是极好的。只要能天天看见少爷,我就满足了。
可是这么个小小的愿望,现在距离自己也是那么遥远……
少爷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也是有可能回到过去,他似乎就是回到过去了!
这话自己当初怎么也听不懂,恐怕是少爷随口胡说的吧?
不过,若是有可能的话,我多想回到过去啊!
迷迷糊糊之间,柳如是似乎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蓬莱县。回到了南京城!
……
‘吱呀‘一声,房门又开了。
柳如是虚弱地睁开双眼,影影绰绰之间,看见了一脸兴奋之情的安子!
再侧头看了看窗外。却已是夕阳西下。
呃,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天了!
我还要睡一会,刚才梦到少爷加入济世医社那天了呢,我继续梦一会儿!
安子快步走上前来,一边走一边兴奋地道:‘柳姑娘,有少爷的消息了!‘
柳如是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什么?
有少爷的消息了?!
柳如是立刻睡意全无,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人一激动,却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安子神色登时黯淡了下来,立刻就要转身出门!
‘安子,你去哪,别走,给我说说……‘
‘我去煎药!‘
‘不用了,快给我说说少爷有什么消息!‘
‘我先煎药!!‘
‘咳咳!你不听我的话了吗?少爷可是说过,你以后要听我的……‘
‘我要煎药!!!‘
‘说完再去!不然我不喝!‘
‘……‘
安子无可奈何地走到床前,眼中噙着泪水。
柳如是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久违了的潮红之色,颤声道:‘快,快给我说说,少爷有什么消息?‘
安子揩了揩眼中的泪水,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皱皱巴巴地纸,递给了柳如是。
柳如是颤巍巍地接了过来,却并没有立即打开来看,而是眼巴巴地盯着安子。
毕竟少爷的消息是最重要的,这纸上也许是安子新求来的药方吧?
安子再一次揩了揩泪水,开口道:‘今天我不是去给城里的秀才老爷搬砖吗?后来无意间听见那秀才老爷和一位相公闲聊,竟然说起了少爷!‘
柳如是一声惊呼,脱口而出道:‘什么?!‘
安子点点头,示意柳如是不要激动,然后接着道:‘我刚开始也没在意,后来听到张力二字,才知道他们说的是少爷!‘
柳如是连忙追问道:‘他们说什么了?他们认识少爷?不可能啊?‘
安子点头道:‘他们确实不认识少爷。不过我偷偷听到,那秀才老爷说,北京城中前不久出了个不世出的青年才俊,做了一首词,红遍大明朝北六省!还说那作者叫张力,乃是山东蓬莱县的举子!‘
顿了一顿,安子激动地道:‘柳姑娘,你想想,蓬莱县的举子,叫张力的。不是少爷又会是谁?!‘
柳如是一脸震惊之色,一时间竟然是惊得目瞪口呆!
少爷作了一首新词?
还红遍大明朝北六省?
……
安子看着柳如是手中的那张破纸,小声道:‘那秀才老爷当时吟诵过一遍,可是安子我脑子笨。不记得那些词儿。后来我给那账房先生说,今日工钱不要了,让他把少爷写的词儿写给我--啰,就是柳姑娘手上这份!‘
柳如是一听这话,立刻打开了手中那破纸。轻声吟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柳如是一词念罢,不由得泪流满面!
‘呜呜呜……少爷竟然能作出如此佳作!真真是感人肺腑!‘
安子没什么文才,自然听不太懂,不过见柳姑娘这神情,心知少爷这词肯定是作得极好了!
安子大声地道:‘柳姑娘,我说完了!我现在去煎药!‘
‘……‘
看着安子急匆匆地离去。柳如是也只能再次幽幽叹了口气。
柳如是低头又一次看着手中那张皱巴巴的破纸,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少爷,你这是写给我的吗?
柳如是脸色越发潮红起来,不住地咳嗽起来。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不是呢,这词儿的意思,与自己对不上。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词儿听起来。像是写给地位高贵的若晨姐姐的!
柳如是一阵心悸,神色黯淡了下来。
柳如是情不自禁地又一次吟了出来‘……何事秋风悲画扇!‘
画扇!画扇!
是了,果真是写给若晨姐姐的!
在南京时,听说若晨姐姐与少爷互相赠送了一把扇子!
‘呜呜呜……‘柳如是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泪水却根本不受控制!
哭了好久,直到安子进来送药,柳如是才止住了哭泣。
安子走后,柳如是似乎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恐怕柳如是认为,也许只有在梦中。才能与少爷相见吧?
……
玉泉垂虹,燕京八景之一。
玉泉山上有玉泉,山因泉得名。
泉水自山间石隙喷涌,水卷银花,宛如玉虹,故名‘玉泉垂虹‘。
玉泉山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们都知道,万历年间以来,玉泉前山倒无所谓,可是玉泉后山乃是绝对去不得的地方!
数十年以来,有不少采药人和猎人进入过后山,却是一个也没有活着出来。
于是后山闹鬼,后山有猛兽,后山有毒瘴之说甚嚣尘上!
最近二十年来,更是再也无一人进入过那里。
玉泉后山一处绝壁之上,有一间茅庐隐藏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中,压根儿也不起眼。
依然带着面具的鬼尊站在绝壁前,负手而立,怔怔地看着落日余晖。
那个张力,到底是什么来路?
自己如此大费周章地动用了整个京师的力量,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呢?
三十年了,师兄,你在他乡还好吗?
鬼尊微微叹了口气,一种油然而生的孤独之感,涌上了他的心间。
都说高手是寂寞的,师兄,如今我已经掌控天下,你却又在何方?
出来与我斗一斗啊!
为何你从来不敢与我争斗?
师父那么偏心,将师门传承给你,你却连与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鬼尊再次叹了口气,面具下那苍老的面容,带着一股无边的落寞之色……(未完待续。)
第207章 张力,你为什么不来?
晓月山庄,后花园花厅。
当鬼尊在玉泉山看着落日余晖的时候,徐静萍也在卢沟桥看着夕阳西下。
已经好几天了,张力好像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晓月山庄一般,再也没有来过。
徐静萍一个人煮了一角酒,在此枯坐。
远处太阳已经从卢沟桥上落了下去,渐渐便要沉入桥洞下面,很快便要沉入水平面之下了。
徐静萍幽幽叹了口气,浅尝了一口烈酒,‘咳咳咳‘剧烈地咳嗽起来。
原来,享誉京师的山西老汾酒,是这个味道。
徐静萍苦笑一声,轻轻放下了酒杯。
又是一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来。
徐静萍站了起来,轻轻吟道:‘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张力,你为什么不来?
我不想再看今夜的明月,我只想看见你……
枯坐良久之后,太阳终究还是落了下去。
不管徐静萍愿不愿意,一轮明月也终究还是从卢沟桥高高的桥拱处爬了上来。
看着天上那轮明月,徐静萍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今夜,还是一个失眠夜吗?‘
刚才侍女已经前来换了一壶温酒,案几上也多了一张古筝。
徐静萍走到案几旁,坐到了小凳子上,娴熟地拨动着古筝的琴弦。
而她的脸,却静静地看着夜空。
明天是个大晴天哩,看吧,星星也都出来了。
徐静萍默默地弹着古筝,琴声如泣如诉,似乎有无穷的哀怨一般……
徐静萍自言自语地说着‘疯话‘:‘为什么天上只有一轮明月,不能再出现太阳呢?‘
顿了一顿,徐静萍接着道:‘我是那月儿吗?为何孤零零的一人?星星有很多,可是星星又有什么用呢?我要太阳出来与我作伴……‘
一曲弹罢,徐静萍轻轻摇了摇头。
‘亦或者。张力,你是天上那轮明月吗?‘
‘为何一般的捉摸不透,不可拥有呢?‘
‘是了,张力。你才是那月儿!‘
‘无论在天上,还是在水中,永远都抓不住你!‘
徐静萍站了起来,看着天上的明月,轻轻地道:‘张力。你说话啊,为什么你和月亮一样,都不说话呢?‘
四周只有虫鸣声,月亮当然没有说话。
但是,张力说话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听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徐静萍猛地一回头,赫然发现张力站在花厅的一角。
徐静萍发疯一般扑到张力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张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自己一刻钟以前就已经来了。正要跟妹子打招呼的时候,却发现妹子在那自言自语……
待听清楚妹子说的话以后,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
徐静萍呜呜呜地哭了很久,直到情绪全部宣泄出来,才止住了哭声。
忽然,徐静萍猛地一下从自己的怀中挣脱,直盯盯地看着自己。
半晌之后,徐静萍仿佛恢复了理智,淡淡地道:‘你来了。‘
张力有些失落,叹了口气。道:‘这几天我一直陪着母亲,逛遍了燕京八景。‘
‘哦。‘
张力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你也知道,老人家从来没有见过这些。玩得很开心。‘
‘哦。‘
张力再看了徐静哦一眼,小声地道:‘这段时间英国公府太夫人病了,我给她诊病呢!‘
‘哦。‘
张力摇摇头,声音更小了:‘我悄悄去见了若晨……‘
徐静萍终于不‘哦‘了,幽幽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应该的。你应该去见她。她是你的未婚妻嘛……‘
一边说,徐静萍的眼泪一边簌簌而下。
张力低下了头,不忍看着静萍妹子的泪眼,竟然无言以对。
等再次抬头时,只见徐静萍看着自己,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天,我想清楚了。‘
‘呃……‘
‘我终究不能不考虑养父的感受--你说过,人世间最宝贵的,就是亲情……‘
‘呃……‘
‘你知道吗,我也要嫁人了……‘
‘呃--不,啊???‘张力一声惊呼,一脸震惊地看着徐静萍。
徐静萍平静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张力。
张力闪电般地接了过来,打开信封抽出了信纸,借着油灯的光线,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原来是徐大人与一位京师的致仕官员相熟,那官员的儿子年方十八,已经是举人出身了,徐光启觉得门当户对,便来信询问徐静萍的意思。
张力叹了口气,徐大人终究比较西化,这种事情还征求静萍自己的意见,真真是少见至极!
徐静萍一把将信夺了过来,淡淡地道:‘与你不相干。‘
张力皱起了眉头,只见徐静萍走到案几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之后,徐静萍背过身去,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怔怔地也不知想着什么。
张力走到案几旁,拿起酒杯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眉头紧锁道:‘汾酒?女孩子不要喝烈酒,喝多了伤身。‘
徐静萍转过身子,看着张力,死死地咬住嘴唇:‘与你不相干。‘
顿了一顿,徐静萍又道:‘我明日便将日月阁的阁主之位让给阁中长老,然后就回到父亲身边,做一个待嫁好女儿。‘
张力默然不语,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此情此景,与当初自己在南京与如是妹子分别的情景,何等的相似?!
二选一,自己选择了跟着若晨来到北京。
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如是妹子流着眼泪说她脸上有光,自己夫君的正妻是勋贵……
现在,物是人非,如是生死未卜,甚至可能已经化为一抔黄土!
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张力看了徐静萍一眼。发现自己的心开始疼起来了。
徐静萍也看着张力,淡淡地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你能睡着吗?‘
‘与你有什么相干?‘
‘有!‘
徐静萍猛然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力。
忽然。张力握住了徐静萍的小手、
徐静萍摔了几下,却发现怎么也甩不开!
张力看着徐静萍的眼睛,轻轻地道:‘静萍,你听我说。‘
徐静萍下意识地点点头,却发现原本自己手中握着的那封信。居然到了张力的手上!
张力慢慢地一边将信撕了,一边慢慢地道:‘我与若晨已有婚约,我不会负她。‘
徐静萍身子发起抖来,看了一眼满地的纸屑,死死咬住嘴唇:‘张力,你什么意思?!‘
‘我也不会负你。‘
徐静萍蹙起了眉头,死死盯着张力,似乎想看穿他的内心。
张力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何解释。
如果记得不错的话,历史上徐光启崇祯五年还是崇祯六年就会病逝。这样的话。自己与静萍小姐之间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障碍了。
想必徐大人病逝了的话,一切世俗礼教,便再也羁绊不了她了吧?
可是,这种事,又如何能说出口呢?
掐指一算?
夜观天象?
忽悠别人可以,但对着徐静萍,自己却说不出口!
猛然间,张力想到了一种可能!
张力脸色突变,徐静萍也察觉到了!
‘张力,你不舒服吗?‘徐静萍蹙着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张力微微一笑,开口道:‘你爱上了叶天成。‘
徐静萍一声惊呼,脱口而出道:‘什么?!‘
张力提高了几分语调:‘告诉徐大人,你爱上了叶天成!!!‘
徐静萍一脸震惊之色。很快,便明白了张力的意思!
爱上叶天成?!
对啊!
这样一来,最大的障碍不是解决了吗?
只是以后肯定有些麻烦,毕竟张力要一人分饰两人!
以后?
以后再说,不管了,我只要现在!!!
‘你……你也真敢想啊!你怎么想到的?‘徐静萍一脸欣喜之色。幸福地问道。
张力看着这个幸福的小女人,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呃,灵光一闪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冒出这个念头来的。
最主要的是这段时间辛苦一点,徐大人病逝以后,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张力笑着对徐静萍道:‘红丸案我必须查下去,你这阁主可不能撂挑子不干哦!‘
徐静萍小声道:‘嗯,我知道了。‘
忽然,徐静萍想起一事,开口道:‘张力,我们先前不是说过那以前的礼部尚书孙慎行吗?‘
张力一听这话,立刻追问道:‘怎么?有消息了吗?‘
徐静萍点点头,道:‘我这边收到消息,他在北京城中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东厂!‘
‘东厂?!‘张力一声惊呼,脸上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地方,实在是北京城中最恐怖的地方,没有之一。
张力自动脑补出了电影《龙门客栈》中东厂公公们的形象,尼玛个个阴鹜狠毒,武功高强.
呃,东厂公公们武功高强可能是虚构的,但是阴险狠毒,绝对是远超什么锦衣卫之类的啊!
一般来说,东厂是给皇上办事的,可是皇上要见孙慎行,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见啊!
这事儿也根本不需要经过东厂,一纸诏书召来即可.
这是什么套路?
难道皇上之外,东厂还帮别的人办事吗?
谁?
周延儒?
温体仁?
张力的眼睛深邃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208章 你喜欢吃什么呢?
崇文门大街上的船板胡同并不太深,可是里面却坐落着好几处当朝高官的宅第。
内阁次辅温体仁的宅子,便是其中之一。
去年有人提议将胡同名字改了,改成温阁老胡同,不过却被温体仁拒绝了。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譬如西城的李阁老胡同,便是随了正德朝名臣、内阁首辅李东阳而改的名。大家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也叫了这么近百年了。
可是温大人却说自己绝对不敢与前朝名臣李东阳相提并论,一时间坊内都交相称赞--温大人不愧是国之重臣,谦逊呀!
温宅后花园,一名五旬老者正专心致志地在给荷花池里的鱼儿们投食,
他似乎已经进入了忘我状态,仿佛天地天地之间,只有他自己和争抢鱼食的鱼儿一般。
老者一身紫袍,额头上依稀有着几道皱纹,一把长长的美髯微微飘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就是内阁次辅,温体仁。
温体仁忽然叹了口气,一把将手中所有的鱼食尽数投向了鱼池,转过身来,不再看那荷花池。
刚才看那鱼儿之际,一不留神看见了水中倒影的自己的脸,已经这么老了吗?
自己已经年过五旬,而那杀千刀的贼子,周延儒,才四十岁啊!
自己万历二十六年就登科了,比那万历四十一年登科的周延儒,足足早了十六年!
可是自己并不是一甲,也没有背景,所以一直都只是做些小官,游走在权力中心之外。
足足熬了三十年多年,才媳妇熬成婆,进入了内阁。
而那周延儒却是连中两元,后发先至,极受皇上的信任,仅仅用了十年。就爬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
温体仁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地道:‘东林党,果然名不虚传!老夫这次倒要看看,这泼天大案。你们如何收拾!‘
温体仁是浙江人,由于没有什么背景,故而早年想投靠东林党,却人家被拒之门外……
所以呢,东林党的大腿是抱不住了。只能另辟蹊径--
就在此时,一名小厮快步走了过来,行礼之后小声道:‘老爷,吏部右侍郎刘大人求见。‘
温体仁立刻道:‘带他进来!‘
不多时,刘侍郎便来到了后花园,躬身长揖之后,刘侍郎急着开口道:‘温相,东卷名单已经到手,温相看该如何处置?‘
温体仁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沉吟片刻之后。温体仁道:‘背景都查了吗?‘
刘侍郎点了点头,皱眉道:‘查过了……‘
极擅察言观色的温体仁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追问道:‘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刘侍郎颔首道:‘基本都是东林党人,只是有一人却无半分东林背景啊!‘
温体仁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谁?‘
‘张力!‘
‘咦,这个名字老夫怎么有点耳熟啊?‘
‘启禀温相,他便是那作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山东举子张力啊!‘
温体仁点点头,表示想起来了。
这样的话,就有点棘手了!
本来自己要向皇上揭发恩科科举舞弊之事,以达到扳倒周延儒的目的。
可是这东林党内定的东卷里面。却有一人与东林党没有半毛钱关系,这……这不是打脸么?
片刻之后,温体仁眼中精光一闪,冷笑道:‘这里面有什么**之事。老夫不想知道。老夫想知道的是,张力那卷子束股可有见贤思齐藏头?‘
刘侍郎点点头,应道:‘束股没有见贤思齐,便不是东卷了。‘
‘那么,老夫说张力是东林党,他便是东林党了。‘
温体仁微微一笑。开始沉吟起来。
刘侍郎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说话。
半晌之后,温体仁笑眯眯地道:‘这事情你也不要出面,去找科道言官上奏折揭发即可。‘
一听这话,刘侍郎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应道:‘是!‘
原本自己以为这种揭发的事情,温大人自然是不可能带头出面的,那么多半便要落在自己身上。
揭发东林党人,那岂不是千夫所指?
哪知温大人竟然连自己都不想推出来,而是让更低级的御史言官打头阵,真真是好算计!
毕竟自己与温大人走得近,朝中又有何人不知?
刘侍郎正庆幸间,温体仁又说话了。
‘记得准备充分一点,一层层揭开,老夫最后再来一击致命!‘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下去吧,切记不可走漏了风声!这一次,白纸黑字的见贤思齐,我看他周延儒怎么抵赖!哼哼,这些东林党的作弊举人们,个个论罪当诛!‘
……
晓月山庄,花厅。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张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
看见了怀中的徐静萍!
张力猛地一惊,忽然记起昨夜,似乎妹子心情不错,与自己一起将那整整一壶老汾酒全喝了!
好吧,自己也喝迷糊了,我和她竟然就这么互相依偎着一起睡着了--
还好,大家衣着整齐,只是醉酒而已。
张力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想动也不敢动,也只能保持这个姿势,等徐静萍醒来吧!
……
其实,徐静萍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动而已,此刻正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呢!
你真真是个正人君子!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害怕,可是很快便能‘感觉‘到,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好男人啊!
你昨夜还劝过自己,女孩子不要喝烈酒,说是会伤身。
好,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我本也不喝烈酒。只是昨天实在是心里纠结--唉,你早点想出让我‘爱上叶天成‘的法子,不就好了么?
你好像醒来了,刚才感觉到你身子有晃动!
你不叫醒我吗?还是一直只盯着我看呢?
徐静萍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想偷偷看一眼张力,可惜--
张力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你醒来了?‘
‘唔--‘
两人各自站了起来,结束了这短短的暧昧时光。
张力有些尴尬,想解释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算了。反正什么也没发生,解释什么呢?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喜欢吃什么呢?‘徐静萍看着张力,有些紧张地问道。
自己只会做粥,若是张力说要吃点心,那就只能让下人们去做,自己可不会呢!
张力微微一笑,看着徐静萍紧张兮兮的神情,心中猜了个大概,于是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好,你在此稍待片刻。‘
徐静萍小脸一红,点点头,快步走出了花厅。
不多时便有下人将洗漱用品和热水呈了上来,张力在花厅中将自己收拾齐整之后,感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张力看着花厅外那一丛盛开的茉莉,心思不由得飘远了。
等会,该怎么说呢?
自己昨夜来这里的原因,归根到底是因为--
若晨啊!
张力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地有些发烫……
吃完静萍做的‘爱心白米粥‘之后,张力最终决定。还是要给妹子说实话。
于是,张力开口了:‘静萍,我昨天那么晚才来,是因为--‘
徐静萍心里很开心。所以静静地看着张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是因为若晨……‘
啪--,徐静萍手中的瓷碗,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徐静萍眼圈立刻就红了,整个人也变得不好了。
张力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地上的碎碗,连忙道:‘你听我说完啊,是因为若晨的奶奶,英国公府太夫人!‘
徐静萍微微有些吃惊,看来张力不是‘那个‘意思。
张力一本正经地道:‘英国公太夫人得了怪病,我始终检查不出病因,所以也就一直束手无策。‘
徐静萍点点头,心中有些奇怪:你都检查不出来,难道我能啊?
张力接着道:‘昨天我翻看……翻看古书时,发现有一种符篆神通,能够治疗她的病。‘
其实是自己昨日修炼《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时,偶尔翻了翻后面的章节,竟然发现符篆神通有显灵一说,可以探知天眼之术无法查清的疾病!
不过这些太过骇人听闻,也不好跟静萍解释,就随便扯点其他的就是了。
徐静萍本是冰雪聪明之人,一听张力说这个,立刻就明白了,于是微微一笑,道:‘你是要找我那亲生父亲,玄阳子?‘
张力点点头:‘是啊!不知玄阳子道长现在在哪呢?‘
徐静萍皱眉道:‘他和母亲前往母亲还俗以前的寺庙,给过世的老师太扫墓去了。‘
张力连忙追问道:‘在哪呢?‘
徐静萍蹙眉道:‘湖北。‘
张力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玄阳子道长一时不会来不了京师了,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对那符篆神通完全摸不着门道,书上有些插图所画的符篆,自己连字都不认识呢,需要道家高人指点啊!
看着张力一脸焦急之色,徐静萍心里还是有几分酸意。
唉,也不知我的父母生病的话,他会不会如此焦急呢?
等等--
他会啊!
我母亲真如居士当初患病,可不就是他诊治的吗?
真真是个好男人呢!(未完待续。)
第209章 太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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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张力苦恼的样子,徐静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你在南京的时候,便经常问父亲一些道术上的问题。后来你突然北上,父亲还有些不习惯呢!‘
顿了一顿,徐静萍接着道:‘父亲说,若是你在京师想研习道术,可以前往太清观,找太虚真人--这是拜帖,你拿去吧。‘
张力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玄阳子道长,真真是先知先觉啊,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心‘求仙问道‘呢?!
张力接过拜帖,诚恳地道:‘多谢玄阳子道长!多谢你,静萍。‘
徐静萍微笑着摇摇头,开口道:‘不用客气。太虚真人乃是我父亲的师叔辈人物,连我父亲玄阳子在他老人家面前都不敢失了礼数,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张力点点头:‘我知道了。‘
……
英国公太夫人的病一天天沉重起来,若晨这些天一直守在床前伺候。
病房之中,若晨坐在太夫人病榻前,怔怔地想着心事。
若是没有奶奶的帮助,父亲肯定逼自己嫁给吴三桂了,没准现在自己已经自杀了也说不定。
从小奶奶就对自己非常宠溺,只是前年由于祖父的去世,奶奶才搬到了安化庵中为祖父吃斋念佛。
这次奶奶的病,是由张力诊治的,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办法……
这些天父亲一直对自己冷言冷语,说是张力得罪了太医院的人,现在太医院的张院使打起了太极,不愿意派御医来给奶奶治病。
父亲后来也请了京城各大医馆的郎中前来诊治,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再后来大哥张世泽也拐弯抹角地表示出了不满,说是御医来的话,恐怕还有希望。
而昨天,就连最爱自己的母亲。一听到张力的名字,也眉头深锁。
唉,张力,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不是医术如神吗?
为什么对奶奶的病情束手无策呢?
就在若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了脚步声,于是转头一看,发现是母亲英国公夫人走了进来。
若晨站了起来,微微一福身:‘娘,你来了。‘
英国公夫人微微颔首。看了病榻上昏迷不醒的太夫人一眼,开口问道:‘太夫人怎么样了?还是昏迷不醒吗?‘
若晨紧蹙眉头,点点头:‘唉--奶奶今日还是没有任何好转。‘
英国公夫人看着若晨的眼睛,缓缓地道:‘麋鹿儿,你实话告诉娘--娘的病真的是那个张力治好的吗?‘
若晨身子微微发起抖来,眼圈立刻就红了:‘娘,女儿说了多少次了!女儿绝不敢有丝毫隐瞒,娘的病真的是张力治好的!‘
英国公夫人叹了口气,不再看若晨,而是转头看向病榻上的太夫人。平静地道:‘今天你父亲又大发雷霆了!‘
若晨低着头,不敢接这个话茬。
‘你父亲说,你和那张力私定终生,合起伙来欺骗大家。张力抢走了御医们的功劳,现在御医都不上门呢!‘
‘娘,绝无此事!‘
‘也不知张力如何将太医院的张院使得罪得那么狠,张院使推说后宫妃嫔皇子皇女患病,实在抽不出人手。‘
‘……‘
‘原本我英国公府请御医来诊病,也是稀松平常的小事而已,可张院使拿皇上的后宫来打太极。你父亲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
英国公夫人淡淡地道:‘你出去吧,这里我来守着。‘
若晨感到万分委屈,不甘心地道:‘娘!--‘
‘出去吧。‘
英国公夫人不再说话,若晨低着头。往房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国公夫人的叹息声传入了若晨的耳朵:‘老爷说女大不中留,唉!若是可能,我宁肯自己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若晨眼中委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跑出了病房!
这天过后,国公府内各种八卦花边消息甚嚣尘上。
甚至有传言说。若晨小姐被张力下了咒语,贴了小人之类的……
反正一句话,若晨小姐已经被张力迷住了心窍,害得老夫人病情被耽误,现在已经只能等死了!
同样压力山大的还有张力,此刻他正带着高元良,急匆匆地往城南太清观走去。
街面上依然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张力整个人却有点虚脱--昨夜研习了整整一夜的《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有不少符篆图案完全看不懂。今天不得不前往太清观,看能不能见到太虚真人,向他请教一二?
张力带着高元良终于来到了太清观门前,此前打听过,这太清观很受皇家重视,听闻皇上也经常驾临这里,与道友们求仙问道。
这事儿张力是一百个相信的,恐怕皇上问的不是道,是‘长生不老‘吧?
如果说历史上曾经有那‘三武一宗‘灭佛的话,这灭道的皇帝,那是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道家讲究‘长生‘,这却对了所有皇帝的胃口,这是‘大家都懂的‘。
此刻到了太清观跟前,张力放眼望去,心中不免感到稍许失望:
想象中的太清观是过于理想和宏伟了,而眼前的这真实的太清观却另有一番味道。
它或许没有千佛寺的庞大宏伟,也不似关帝庙那般游人如织,而它给张力的第一个感觉,只是安静。
深沉的安静!
在这寂静的道教圣地,张力身上疲倦之感一扫而空,似乎开始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张力似乎读到了道家传统思想中的无为而治,羽化成仙的感觉……
‘少爷,呃--咱们还是进去吧?‘
张力的耳边传来了高元良的声音,于是将自己的思绪收了回来,点头道:‘好。‘
走入太清观,首先映入张力眼帘的是照壁,照壁又称影壁,位于观前,正对牌楼。
壁上嵌有‘万古长春‘四个大字,张力注意到提款赫然是嘉靖皇帝!
张力不由得微微咂舌,嘉靖皇帝可是明朝所有皇帝中,求仙问道最诚心的一个,没有之一。
张力穿过牌楼来到山门前,张力发现这山门为石砌的三券拱门。
张力记得自己以前读过一些书,书里说这三个门洞象征着‘三界‘,跨进山门就意味着跳出‘三界‘,进入神仙洞府。
也不知怎么的,这时张力脑海里涌现了这么一个成语:‘曲径通幽‘。
走过三券拱门,张力终于见到了太清观内第一座大殿。
张力抬头看了一下大殿的匾额,只见写着‘灵官殿‘三个大字。
就在此时,一名知客迎了上来,打量了张力一眼,开口道:‘无量天尊!不知这位道友前来,是为上香的吗?‘
张力从怀中掏出玄阳子道长写的拜帖,交给了知客,道:‘在下前来拜访太虚真人。‘
知客眉头紧皱,正要开口拒绝,却看见了拜帖上的具名,立刻神情恭敬了几分:‘道友且在观中稍待片刻,真人他老人家在内观,我马上前去通报。‘
张力点点头:‘有劳道长了。‘
看着那知客匆匆离去的身影,张力转头对高元良道:‘老高,咱们在观中参观参观。‘
高元良点头道:‘好。‘
张力二人走进了那‘灵官殿‘,只见殿内供奉着的是主祀道教护法神王灵官。
张力走近了几步,发现那灵官神像为木雕,造型精美。只见他红脸虬须,怒目圆睁,左手掐诀,右手执鞭,形象威猛。
先前来时张力专门买了香烛,此刻上了香之后,便往殿内其他地方走去。
张力注意到,这大殿左边墙壁上是赵公明和马胜画像,右边墙壁上为温琼和岳飞画像。
张力点着头对高元良道:‘老高,这就是道教的四大护法元帅。‘
高元良看了半天,讪讪地道:‘右边那个是岳爷爷吧?看起来挺威武霸气的!‘
张力微微颔首,心想老高果然是出身军营,对岳爷爷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待张力走出灵官殿时,先前那名知客也走了过来,开口道:‘无量天尊。这位道友,真人有请。‘
张力颔首示意,却见那知客盯着高元良看。
张力会意,对高元良道:‘元良,你在此等候即可。‘
高元良道了声喏,张力便跟着那知客一起往里面走去。
一直走过了好几座大殿,最后进了一处月洞门,来到太虚内观之中。
知客将张力带到一处独门独栋的小院子前,开口道:‘无量天尊。这位道友,在门外稍等片刻,真人正在清修,等会自然会叫你。‘
说完这话那知客竟然径直走了,张力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立于门外等候。
刚开始,张力还以为等不了多久,可是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处独门独栋的小院子里就只有一间厢房,不过却大门紧闭,窗户想必是开在另一侧,从院门这边是看不见屋内动静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力心中实在焦急万分,却又不便主动去敲门。
这太虚真人是何意?
效仿那孔明考验刘皇叔么?
亦或者是程门立雪?
尼玛,这鬼天气能下雪就好了!
或许是有些心烦,张力感觉到气温又高了几度,脸上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未完待续。)
第210章 太虚真人
张力足足干等了两个时辰,肚子都饿得咕咕叫的时候,院子里才传出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却又略带苍老的声音:‘你进来吧。‘
张力一听这声音,差点没嚎啕大哭起来!
祖师爷爷,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不过张力也知道这太虚真人定然是得道高人,可不敢有半分不恭。
张力走进院子,来到门前,心里有些惴惴:呃,门还是没开!
我是敲门呢,还是敲门呢,还是……
吱呀--
门开了!
张力自嘲地讪讪一笑,脸红脖子粗地走进房间。
一进屋子,张力发现屋内并无他人,只有一名老道长背对着房门,坐在蒲团上打坐!
忽然张力感觉到背上嗖嗖地冒着凉气!
这蒲团上打坐的道长距离房门怕不有好几丈远,而且看他坐姿也不像刚刚动过一样。
那房门……怎么开的……
此刻张力也不敢多想,抬眼向那打坐的老道长看去。
这人也看不清到底多大岁数,不过从背影以及刚才说话的声音看来,定然也是上了年纪的了。
只见他一身月白道袍,头戴道观,似乎还在打坐!
张力琢磨着,应该便是太虚真人了吧!
张力也不迟疑,纳头便拜:‘后生晚辈张力,见过太虚老道长。‘
太虚真人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张力道:‘你就是玄阳子说的张力?‘
张力应道:‘正是。‘
张力又抬眼打量了一下太虚真人,果真老道长年逾古稀,长须飘飘,一副仙风道骨的道家高人模样。
太虚真人慈眉善目,点头道:‘玄阳子乃是我子侄辈中修道颇高之人,不过……‘
顿了一顿,太虚真人觉得玄阳子和真如居士那事儿不好措辞,便轻轻揭过了:‘你要向我学习道法?‘
张力又是躬身一揖。道:‘还望太虚老道长不吝赐教!‘
太虚真人点点头:‘既然是玄阳子引荐,我便与你探讨一二。‘
张力闻言大喜,立刻从怀中取出了几副图纸,递给了太虚真人。
这些图纸是张力画的那些符篆。不过张力却不认识。
太虚真人接过图纸一看,眼睛深邃了起来。
半晌过后,太虚真人将图纸放下,眼露精光,看着张力道:‘我看过了。你有何疑问?‘
张力小心翼翼地道:‘道长,这几幅符篆上所画的图形,可有什么窍门?‘
太虚真人微微颔首,云淡风轻地道:
‘收为胎息用为窍,道法之中真要妙。
诸于缘深宿有因,得知怡然而痴笑。
一点朱符本是灵,窍中妙用体全真。‘
张力立即将太虚真人的话牢牢记住,开口道:‘道长,这话何解?‘
太虚真人点点头,道:‘符中有无符窍。并不在乎符的形态,而是在于画符者有无胎息内炼功夫与道德的修持。‘
张力猛地一惊,原来如此!
原来竟然如此!
这画符之时,就要用上自己的灵力啊!!!
华佗大叔,你明说呀,我还以为符篆的神通是靠那些口诀呢!
怪不得我画的符篆狗屁用都没有,念口诀也不好使!
原来是画符之时,就必须灌注功力呀!
张力一脸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连忙顿首再拜:‘多谢太虚老道长为小子解惑!‘
太虚真人微微点了点头,眼睛深邃地道:‘你这符篆。是治病的吧?‘
张力一惊,旋即反应了过来,太虚真人是得道高人,又岂会看不出来。
张力顿时有些兴奋。颤声道:‘道长,你对这几副符篆,有何见解?‘
太虚真人随手拿起了一张张力画的符篆,淡淡地道:‘这一副是治疗眼疾的。口诀当为日月光明,照耀无停,道祖有敕。符到奉行。‘
张力彻底震惊了,这尼玛,道长,你这是要逆天啊!
你说的口诀与《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记载的,一字不差呀!
谁知道还有更震撼的!
太虚真人微微一笑,接着道:‘先念七遍,然后用黄笺硃书。‘
‘……‘
完全一样!
张力不可思议地看着太虚真人,只见太虚真人淡淡地道:‘所谓一通百通,贫道对于任何符篆之术,一望而知。‘
太虚真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力一眼,又道:‘小道友很有道缘呐……‘
这一天,张力直到月上中天,才带着满脸的兴奋之情,从太清观中告辞而出。
此后,只要张力有空,便前往太清观找太虚真人请教符篆神通中的疑问。
太虚真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力的符篆神通之术,进步神速!
恩科会试放榜之日一天天临近,张力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正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
每日都去给太夫人治病,不过这符篆神通又岂是可以速成的?
虽然张力进步很大,也不过初窥门径罢了,依然还是无法治愈太夫人的病。
看着若晨一天天的消瘦下来,张力实在是心如刀割!
不过,若是假以时日,自己符篆神通大成之时,太夫人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
现在稳住病情就可以了,就与当初英国公夫人之病一样,在蓬莱县时,自己不也没有什么办法吗?
后来修成了天眼之术,顿时便药到病除。
唯有等待罢了,自己现在已经非常努力地在提高符篆神通的功力了!
……
东厂衙门。
厂公王德化,躬身立于书房之中。
而在他上首,正是负手而立,脸上依然带着青面獠牙面具,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鬼尊大人。
沉默良久之后,鬼尊淡淡地道:‘你先前说,那张力用符篆给英国公太夫人治病,效果如何呢?‘
王公公小心翼翼地道:‘启禀鬼尊大人,据咱家眼线来报,那张力的符篆。似乎并不起效。‘
顿了一顿,王公公接着道:‘咱家估摸着那张力也就是装神弄鬼罢了!英国公太夫人的病,似乎愈发沉重了。‘
鬼尊微微颔首,阴森森地道:‘他是不是装神弄鬼。我当然心里有数。‘
这话一落地,王公公仿佛意识到了深深的寒意,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一言。
鬼尊又问道:‘那个柳如是和什么安子的,现在盯上了没有?‘
王德化连忙应道:‘都在咱家的东厂监视之下。他们已经进入北直隶地界了。‘
鬼尊点点头,淡淡地道:‘切不可露了行藏。‘
说完这话,鬼尊大人转过头来,换了一个话题:‘温体仁和吏部刘侍郎,他们什么时候发难?‘
王公公心神一凛,沉声道:‘启禀鬼尊大人,刘侍郎找的炮灰是两名御史言官,准备在放榜前几日,向皇上上折子。‘
鬼尊沉吟片刻之后,冷笑一声。道:‘温体仁比前两年时老辣多了,呵呵,没让我失望。‘
王公公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还是不敢接话。
温次辅乃是朝廷重臣,怎么在鬼尊大人眼里,竟然有如三岁小儿一般?
先前自己猜测过被鬼尊大人控制的外臣,这温大人嫌疑可不小。
不过鬼尊大人让自己探查温体仁的阴私之事,那想必便不是自己人了。
否则鬼尊大人直接问温体仁便是,又何需探查?
这时鬼尊又说话了:‘温体仁这一招使出来,周延儒恐怕要吃大亏啊!‘
王公公仔细地揣摩着这句话。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鬼尊大人到底是哪边的。
呃,还是别想了,老实听差办事就是了。咱家可不想变成前任厂公刘太监那副惨样啊!
想到此处,王公公讪讪地道:‘鬼尊大人,咱们下一步如何办,咱家听您的吩咐。‘
顿了一顿,王公公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起了变化。脱口而出道:‘鬼尊大人,那温体仁放榜前数日才发难,难道有什么深意?‘
鬼尊淡淡一笑:‘现在才想起来?你这脑子也不太好使啊!‘
王公公一听这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鬼尊大人饶命啊,咱家……啊,不,小的头脑确实愚钝,不过一片赤胆忠心啊!鬼尊大人说办什么事,小的无不照办啊!‘
鬼尊厌恶地看了王公公一眼,淡淡地道:‘起来吧,我又没说要把你怎样!‘
王公公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突然书房内弥漫出一股尿骚味。
王公公讪讪地低头一看,刚才自己跪的地方,竟然一摊尿渍!
王公公立刻脚又软了,喃喃地道:‘鬼尊大人饶命……鬼尊大人饶命……‘
鬼尊背过身去,走到窗前,轻飘飘地道:‘你用心办事的话,就无需多虑。‘
王公公如蒙大赦,连连应道:‘是!是!‘
沉默片刻之后,鬼尊开口道:‘从今天开始,你便偃旗息鼓,不要再打探了。每天该干嘛干嘛,如往常一样。‘
一听这话, 王公公面露疑惑之色,小声道:‘鬼尊大人,所有行动全部停止吗?盯梢的呢?也不要了?‘
鬼尊点点头:‘全部停止。‘
王公公也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应诺。
‘你下去吧。‘
‘是!‘
王公公离去以后,鬼尊伫立床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窗外已是夕阳西下,鬼尊情不自禁地道:‘师兄,你真的不在人世了!‘
鬼尊长叹一声:‘唉,若不是当年被我的毒药反蚀,你当有九旬阳寿吧?‘
鬼尊转过头来,不再看窗外,冷冷地自言自语道:‘张力,你凭什么?凭什么得到师门传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