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吴将军,你爹有病吗?
(); 回到吴府以后,吴三桂立刻便将四弟吴三柏叫到了房间。
自己这个弟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也不知受了多少外界的非议,可是却入了吴三桂的法眼,两人感情极好。
一黑一白之间,方能显出‘英雄‘本色!
这就是吴三桂喜爱自己四弟的原因。
鲜花也要绿叶衬呀,啊,不,若是佗牛粪,岂不更能显出自己这朵鲜花?!
吴三柏笑嘻嘻地跟吴三桂行了一礼,开口问道:‘不知二哥找小弟前来,所谓何事?‘
吴三桂微微一笑,缓缓地道:‘你在京城不是地面熟吗?去,给我将英国公府大小姐的所有事情,调查清楚,一件事也不能少!‘
吴三柏也知道二哥与英国公府大小姐联姻之事,连声应诺之后,笑嘻嘻地道:‘怎么,今天二哥见了二嫂,按捺不住了?‘
吴三桂笑骂道:‘你这猢狲,还不快去!记得啊,给我调查仔细一点,特别是他身边出现过什么男的没有!‘
……
一晃过去多日,张力每天都前往英国公府别院给若晨的母亲治病。
英国公夫人的病最近明显有了起色,张力通过天眼之术,已经能够看见她大脑中的血管逐渐通畅,只是具体什么时候能够苏醒,委实不是张力能够控制得了的。
从施针结束以后,张力从英国公府别院出来,带着高元良往板桥胡同走去。
昨日英国公世子来见了张力,询问夫人的病情,言语之中透露出妹妹若晨出了一趟远门,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张力也没法求证,只是心中隐隐有些怀疑,若晨如果要走,又岂会不跟自己道别?
莫非真如她大哥所说,有什么急事?
刚走到胡同口,张力一眼便看到自己住的四合院门前栓着几匹高头大马。几名身着鸳鸯战袄的兵卒围着一名红袍公子哥儿。
由于张力已经练成了极目之术,故而目力比一般人强得多,只见那红袍公子哥儿头戴一顶金光闪闪的五粱冠,身着一身红色的武弁服。脚踏黑色蟒皮武士靴,腰间悬着一柄镶满七彩宝石的长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英气逼人的气势。
那边的人显然也发现了自己,一名小厮用手指了指自己这边,那红袍哥儿立刻带着人迎了过来。
先前那红袍哥儿乃是背对自己。现在迎面走来,张力才算看清了样貌。
这人约摸二十左右年纪,剑眉鹰鼻,脸上挂满了笑容朝自己这边走来。
‘阁下可是山东的张举人吗?‘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张力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人一身打扮,必然不是寻常人等,怎么会认识自己?
来人到了张力身前,打量了张力好半晌,这才微微一拱手,道:‘张举人有礼了。在下听说张举人医术如神,而且仪表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张力小心地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脸上也浮现出了微笑,拱手道:‘这位……公子有礼了,请恕在下眼拙,不知公子--‘
那红袍哥儿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身后的小厮们此时已将马匹牵了过来。扯起嗓子大声道:‘咱们家公子乃是辽东总兵大人的二公子,现任山海关游击将军!当今皇上曾经亲口称赞咱们公子是人中龙凤,啧啧啧--‘
张力心里猛地一惊,尼玛这是吴大汉奸吴三桂啊!
哥跟你很熟么?
卧槽。不能呀,跟你熟的话,本少爷岂不是死后也要被人挫骨扬灰?
吴三桂见张力一脸惊讶之色,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吴三桂以为张力被自己的身份震住了,不由得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干咳了两声之后。朗声道:‘张举人医术如神,在下……咳咳……本将军仰慕已久啊!‘
张力脸上皮笑肉不笑,嘴上连连敷衍道:‘吴将军言重啦!‘
这人与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找自己到底何事?
张力也不询问,一言不发,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吴三桂,等他自己说出来意。
吴三桂眼见张力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心里不禁憋着一股子无名火。
妈的,区区一个举人而已,给脸还不要了?
老子纵横沙场几十年--啊,不,几年--,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个小虾米见了本将不是卑躬屈膝的?
张力冷眼看着吴三桂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而他身旁的小厮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乐。
别人或许怕你,本少爷还真不怕你了!
原本也犯不上得罪你这种军中的二世祖--不过本少爷看着你就恶心,听你名字就想骂上两句,这也怨不得我呀!
想到此处,张力忽然哈哈一笑,戏谑地看着吴三桂,笑着道:‘吴将军,你有病吗?‘
吴三桂见张力居然不低声下气地跟自己说话,本来心中就有气,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今天是不是不该来?
这会张力忽然这么一问,一时间吴三桂还真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没有啊!‘
‘你爹有病吗?‘
‘你爹才有病!‘
‘哎呀,家父去世了十几年了,不知你爹死没啊?‘
‘我爹……‘
话说到这里,吴三桂哪里还不明白张力是在‘调戏‘自己,登时怒不可遏,右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宝剑。
张力眼睛微眯,给高元良递了个眼色,高元良立刻上前两步,紧紧护住了张力身前的三尺距离。
张力瞥了吴三桂一眼,淡淡地道:‘吴将军也知道在下擅长医术,你既然没病,你爹也没病,你找我干嘛啊?‘
吴三桂终究不是他弟弟那般的纨绔子弟,电光火闪之间,生生地将心中怒火压了下去,很快恢复了冷静。
张力瞄了一眼吴三桂身旁的小厮,只见小厮们个个样子狰狞,似乎要一口吃了自己一般。
吴三桂也发现了气氛中带着些火药味,于是侧头对自己随从瞪了一眼,然后故意高声道:‘张举人是我岳母的救命恩人,你们都给我识相些!谁敢失了礼数,老子回去扒了他的皮!‘
小厮们连忙应诺,一个个都低下头去。
张力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吴三桂这话什么意思?
自己救过他岳母?
他岳母是谁?
张力从蓬莱县开始想起,一直想到南京城,把自己治疗过的中老年妇女全都梳理了一遍,仍然没有任何印象。
吴三桂面有得色地道:‘听说张举人这次前来京师是为了考科举的,本将军也打听了一番,张举人先前这举人乃是恩赐的,对八股文一窍不通,恐怕只是走走过场哟!‘
张力微微一笑,淡淡地道:‘科举这点破事,就不劳吴将军替我挂怀了。‘
这话乃是个软钉子,其中含义吴三桂又怎么听不出来?
这是说吴三桂是武将,张力的科场成败,关你屁事!
吴三桂眉头一皱,心中自然恨极了张力。
一时间有些冷场,张力正准备走人的时候,吴三桂铁青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笑着道:‘唔,先前恐怕张举人还没弄明白,我说的岳母大人,正是英国公夫人呀!‘
张力一听这话,立刻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
若晨怎么会嫁给吴三桂?
这些若晨一直不见自己,难道是……
不可能!
以自己对若晨的了解,此事肯定另有蹊跷!
吴三桂似乎很享受张力的这种表情,笑着道:‘家父已经与英国公定下订婚之日,就在十日之后!‘
顿了一顿,吴三桂似乎有些犹豫,想了半天,才开口道:‘张举人,我那未婚妻若晨小姐涉世不深……‘
吴三桂终究不好措辞,舔着脸说自己‘未婚妻‘有意中人,于是索性一咬牙,直接开门见山了:‘张举人,相信你也知道本将军的来历了!你如果给若晨小姐修书一封,言明你先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话,本将军一定送一份大大的前程给你!‘
张力心中震怒可想而知,不过脸上却是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不知吴将军送什么前程给我啊?‘
吴三桂一听这话,哈哈大笑,连忙上前两步,朗声道:‘本将军在吏部有人,到时候给你谋个县令职位!啧啧,张举人你想想,举人想当官也就是个九品芝麻官而已!本将军给你谋个七品正印县太爷,实在是荣光无限啊!‘
张力笑意更浓,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叹了口气,道:‘哎呀,吴将军只能给我搞到七品官儿么?‘
吴三桂一怔,以为张力嫌官小,皱眉道:‘张举人,你先前在蓬莱县时,不是与那王县丞相熟么?他也是举人出身,靠着他是登州知府的小舅子这一层关系,才谋了个八品县丞的位子呀!你难道忘记了?‘
张力一听这话,心中立刻提防了起来!
卧槽,这吴三龟把本少爷的底都摸透了?
张力很快收敛住心神,笑着道:‘哎呀呀,七品官儿若说是京官,我还可以勉为其难;可是地方官么,实在提不起我的兴趣啊!‘
‘京官?京官绝无可能啊!本朝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哎,看来吴将军本事也不过如此啊--‘
‘等等,武职要不要?给你弄个五品的!‘
‘武官?‘张力微微皱皱眉头,思索片刻,道:‘哦?不知这五品武官吴将军怎么弄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若晨,莫非想嫁给那个叫张力的
(); 张力笑嘻嘻地看着吴三桂,一副压根儿不信的表情溢于言表。
吴三桂终究年轻气盛,还不似投降满清以后那般老奸巨猾,嘿嘿一笑之后,傲然道:‘张举人可以考武举,然后由兵部分派武官职位,本将军包你谋一个五品守备之职。‘
张力眼睛一亮,哈哈大笑,似乎颇为意动:‘哎呀呀,这五品官儿嘛,还可以考虑考虑。‘
忽然张力又愁眉苦脸起来,有些懊恼地道:‘吴将军这是捉弄我呀!我可是压根不会武艺啊,拿什么去考武举哦!‘
‘没捉弄啊--我是诚心的,诚心的!‘
吴三桂为了让张力给若晨写绝情信,已经准备很久了,眼见现在张力有些动摇,立刻来了兴致。
吴三桂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嘭嘭作响,一副信心满满的神态道:‘莫说张举人是个文弱书生,就是张举人是头猪,我也能让考官让你通过武举!‘
吴三桂身后的那些随从小厮们一阵哄笑,个个点头称是,眼中充满了骄傲之色。
张力故作恼怒状,不满意地道:‘吴将军,什么猪不猪的,真真是有辱斯文!‘
吴三桂讪讪一笑,为自己暗中扳回一城心中窃喜,不过面上却一脸肃容:‘呃,本将军口误,这只是个比喻而已。本将军的意思是,就算是个缺胳膊少腿之人,我吴家也有能力将他弄成武进士!‘
吴三桂说完,颇有些期待地看着张力:‘张举人,怎么样?‘
张力故作赞叹之色,道:‘不愧是吴三桂大将军,这气度就是不凡,就算残疾之人也能入武进士,看来这武举就是你吴家的武举了。我若不现在就抱大腿,岂不是大傻瓜?‘
吴三桂得意洋洋地道:‘文举不好操作,可是操作武举嘛,本将军易如反掌!‘
张力淡淡一笑。微微拱手道:‘吴将军,在下内急,要回家上茅房,失陪失陪!‘
吴三桂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怎么谈得好好的要走了?
张力带着高元良走过吴三桂身边,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唉,大明朝这武举真是好玩,什么猪啊狗啊。缺胳膊少腿的都能考中。哎呀呀,本少爷若与猪狗为伍,岂不是白白受天下人耻笑?‘
‘你……!‘
吴三桂一句话还没说完,张力却又笑嘻嘻地开口了: ‘我听说吴将军正是出身武举,真真是年少有为,让人羡慕得紧呀!‘
吴三桂死死按住手中宝剑,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想说两句反驳的话,却发现竟然无话可说!
张力轻轻拍了拍高元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元良。吴将军说要和若晨小姐成婚--唉,若晨小姐也是可怜,居然和猪狗一般的人物共度余生,真真是凄惨无比呀!‘
张力眼看了恼羞成怒的吴三桂一眼之后,头也不回地带着高元良飘然而去!
……
英国公夫人的病榻前,若晨痴痴地看着母亲,泪水一滴滴的往下淌着。
‘娘,女儿不孝,以后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父亲已经定下了婚事,女儿没有办法。只能以死明志,希望娘不要责怪……‘
‘订婚之日,便是女儿自杀之时!‘
‘呜呜呜……‘
若晨一遍遍地摩挲着母亲的右手,似乎怎么也不愿意放开一样。
‘娘。你这病一直是一个叫张力的年轻人诊治的。‘
‘我刚才问过丫鬟了,张力说你脑中淤塞已经疏通,病情已经大好了呢!只是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张力说估摸着也快了!‘
‘啧啧,张力,娘你不知道呢--虽然他有时候性子有些惫懒。可是他人却是很好的。为了给你治病,他在南京城那么大的产业,二话不说就扔下了,跟我来了京师。‘
‘唉,可惜他只是个举人……‘
若晨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就在此时,若晨猛地浑身发出剧烈的颤抖,眼睛死死地盯住母亲的手!
果然,母亲的手指又微微动了一动!
若晨一声惊呼:‘来人--来人啊!‘
屋外候着的丫鬟们闻声快步走了进来,大家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夫人!
若晨靠近到母亲耳朵边:‘娘!娘--你听到见吗?我是若晨呀!‘
‘若……晨……‘英国公夫人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若晨喜极而泣:‘娘--呜呜呜--你醒来了,太好了!快去通知张力,母亲醒了,母亲醒了!‘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没一个人敢动。
刚刚醒来的英国公夫人一脸茫然:‘张力?张力是谁?‘
若晨一怔,顿时小脸一红,低头不语。
一旁的丫鬟提醒道:‘小姐,是不是通知一下老爷和大少爷?‘
若晨点点头,今日父亲和大哥亲自去吴府商议订婚细节之事,故而自己才有机会来母亲这里。
若晨开口道:‘去通知吧。另外其他人都出去,我和母亲有话要说。‘
丫鬟们离开之后,若晨将所有事情从头到尾地向母亲哭诉了一遍。
国公夫人听完之后,久久不语。
若晨忽然抓住了母亲的手,抽泣道:‘娘,那张力是您的救命恩人。张力胸怀大志,我想他虽然只是个举人,以后飞黄腾达也是很有希望的;而那吴三桂不过是个粗鄙武人,女儿不愿意嫁给他!‘
说到后面,若晨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低。
英国公夫人本来就是非常聪明之人,在头脑渐渐恢复了往常的意识以后,不由得微微一笑道:‘若晨,你说你不嫁吴家二公子,莫非想嫁给那个叫张力的?‘
若晨脸更红了,头更低了,声音也几乎细不可闻:‘娘--‘
英国公夫人微微蹙了蹙眉头,陷入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英国公夫人淡然道:‘我见见他再说。‘
若晨有些着急:‘娘现在醒过来了,父亲肯定不会准张力进我们国公府啊!‘
顿了一顿,若晨又道:‘女儿已经被关在净月楼好多时日了,根本见不着张力。‘
自从爹爹将自己禁足以来,这净月楼是一步也不准出的。
每天自己都是从天亮枯坐到天黑,第二日又重复前一日的枯坐。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自己已经有些记不清多久没见张力了,想必按‘一日三秋‘来算,怕不得有好几十年了?
想到此处,若晨眼中泪水又滴落下来。
英国公夫人叹了口气,道:‘所谓夫唱妇随,你父亲的决定,我也不好反驳。‘
摇了摇头之后,英国公夫人又道:‘你父亲也不坏,就是太醉心于名利,唉。我们已经贵为国公,那些权力要来干什么?难道还能封王吗?‘
英国公夫人越说越激动,引起了一阵咳嗽。
若晨嘟起小嘴,不满地道:‘恐怕娘还真是说对了!父亲常说嘉靖朝的成国公朱希忠死后封了定襄王,而我们英国公府却没人获得这样的殊荣……‘
英国公夫人苦笑一声:‘以当今天子刻薄寡恩的性子,可能么?‘
若晨见母亲扯得有点远了,便拉回了话题:‘娘,你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若是要嫁给吴三桂,女儿宁肯死了!‘
英国公夫人斥道:‘胡闹!‘
顿了一顿,英国公夫人接着道:‘你说的这个张力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把我们家小麋鹿迷得神魂颠倒?啧啧,为娘也想见识见识他呢!‘
若晨一脸无可奈的的神色,忽然心中一动,道:‘娘,要不趁爹爹和大哥还没回来,咱们偷偷出去?‘
英国公夫人摇摇头,淡然道:‘不可。‘
若晨嘟起了小嘴,摇了摇母亲的手,撒起娇来:‘娘--‘
英国公夫人拗不过女儿的苦苦哀求,蹙眉道:‘你父亲也是的,那张力好歹也是个举人,以后也有可能是两榜进士。那吴三桂乃是武人,我朝向来重文轻武……‘
若晨深表赞同,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只是这些年国家多事,皇上对武将非常倚重罢了。‘
英国公夫人点点头:‘这事我帮你。‘
若晨一听这话,大喜过望:‘娘,你答应帮我了?太好了!‘
英国公夫人思忖片刻,缓缓地道:‘你父亲刚愎自用,恐怕一点和项羽有一拼!‘
若晨不由得有些气苦,那项羽不听范增的话,鸿门宴上放走了刘邦的事,世人皆知。
自己小时候有一次生了重病,父亲竟然听信了一个朋友的胡说八道,愣是在家中掘地三尺地寻找什么脏东西,又不准郎中诊治。
虽说本意上父亲是被那朋友蒙骗,可是全府上下苦苦相劝都没用,最后还是祖父老英国公出来训斥父亲,父亲才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唉,父亲这种一旦下了决定,八匹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实在是与那项羽太像了!
若晨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继续撒娇:‘娘--‘
英国公夫摇摇头:‘唉,估计劝动你父亲的希望不大。‘
若晨不经意间看见了腰间的那把‘凤求凰‘的扇子,那是张力送给自己的……
一想到此处,不由得眼圈又红了。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英国公夫人的眼睛,她开口若晨:‘这扇子,是张力送你的?‘
若晨麻木地点点头,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纳彩之期,君敢至否?
(); 英国公夫人醒来的消息,很快也传入了张力的耳朵。
张力至此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决定开始执行自己心中那个大胆的计划!
亲口问一问若晨,是选自己,还是吴三桂?
张力对这事本来很有信心,可是若晨毕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自己也从来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百分之百确定呢?
今夜,今夜就是最好的时机!
想那国公夫人刚刚苏醒,国公府肯定比平常乱一些,高元良带着自己潜入的话,机会大大的有!
这便是张力这些的计划,潜入国公府,如果若晨愿意,自己就带她走!
哪怕天涯也好,海角也罢,总有栖身之处!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天黑了……
然而就在黄昏的时候,有一个人进了张力所住的四合院。
张力有些吃惊,居然是久未谋面的孑然兄弟!
孑然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悄悄递给张力一封信之后,便告辞而去。
张力回到屋中,打开信笺看过以后,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想着事情。
不多时,张力打定了主意,忽然又听见了脚步声,站起身来往外面一看,果然是出去踩点的高元良回来了。
高元良快步走进屋子,顺手带上了房门。
现在这四合院只有张力和高元良二人居住而已,先前的那些仆人,都被张力找理由打发走了。
高元良有些兴奋,不等张力开口询问,便急吼吼地道:‘少爷,今儿个机会大好呀!‘
张力微微一笑,道:‘哦?怎么个好法?‘
‘少爷,英国公夫人苏醒以后,很多达官显贵都登门拜访,走了一拨。又来一拨……‘
‘呃。‘
‘是啊,少爷,真是天赐良机啊,咱们就等天黑行事!‘
‘不用去了。‘
‘啊?少爷。你说什么?--‘
……
大明崇祯五年。
这一天正是‘芒种雨涟涟,夏至火烧天‘的夏至,天气却并不算太热,只是有些阴沉罢了。
北京城铁狮子胡同的英国公府。
在整修得华美精致,花木扶疏的国公府议事厅中。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纳彩‘仪式。
古时婚姻讲究‘六礼‘齐全,而‘纳彩‘乃是第一礼,是全部婚姻仪式的开始。
纳彩即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前去求婚。
现在进行的是后一个步骤--求婚,颇有点类似于后世的订婚仪式。
英国公府中张灯结彩,鼓乐齐奏,喜气洋洋;
满朝的文武官员、勋贵外戚有半数以上前来道贺,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
大厅中堆满了贺礼,尤其以吴三桂送来的各种奇珍异宝最为灿烂夺目。吸引了无数贺客的目光。
‘这么大的一株完洁无暇的珊瑚树,下官倒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是啊,难得的是它遍体朱红,晶亮瑰丽,无一处有折裂之痕,更无一处含砂石杂纹,放在此处,正是满堂生辉!‘
‘你们瞧瞧,用整块昆仑白玉雕刻而成的和合二仙,本侯爷也是生平仅见啊!‘
‘啊。这八匹翠玉骏马,通体晶莹剔透,又雕得如此栩栩如生,真是稀世之宝!‘
‘啧啧。这就是辽东所产的东珠吗?果然不愧是辽西将门吴总戎家的手笔,这东珠,圆、大、润、泽难得一见,举世无双,实在是无价之宝!‘
……
众位达官贵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男方‘吴三桂家的贺礼赞美着,而吴三桂本人。也一身华服,傲立于堂前,笑呵呵地与各位大人们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按说这‘纳彩‘之礼,吴三桂是不能到场的。
然而这吴二公子乃是被皇上赞誉为‘军中之龙‘的青年俊杰,向来我行我素,既然英国公都不挑礼,旁人又有谁敢说三道四?
好一个‘军中之龙‘吴三桂!
甚至连所有贺客的跟班们,也都凑到了主人附近,伸长了脖子想一睹这满屋子的奢华!
大厅西北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随从打扮的年轻人,却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他站在一处花架后面,透过花架的缝隙,冷冷地看着堂中鹤立鸡群的吴三桂。
大堂中如此众多的奇珍异宝,自然没有人会对这处花架有什么兴趣,也就更没有人对花架后面的这个随从感兴趣了。
这个随从打扮的人,正是张力!
张力微微眯着眼睛,思绪飞到了数日之前。
那天自己本来要和高元良夜闯国公府,然而英国公府侍卫长孑然带来了一封信。
那信上只有八个大字,而那笔迹是张力再熟悉不过的了--若晨亲笔所写!
‘纳彩之期,
君敢至否?‘
从接到信的那一刻起,张力的情绪就已经燃烧了起来!
张力收敛住心思,嘴中轻轻吟道:‘纳彩之期,君敢至否?‘
张力自言自语地轻声反问:‘你们以为,我不敢吗?‘
……
大厅内喜乐喧嚣,一阵阵仿古编钟发出的悦耳声音,让所有人都陶醉在这喜悦的气氛之中。
当然,除了张力。
张力手中拿着若晨送自己的那把素面纸扇,轻轻地一格一格打开,又轻轻地一格一格关上。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也只是这一个动作而已。
张力的脑海中回想起初次遇到若晨的情景--
那时还是在蓬莱县的回春堂中,自己第一次遇到了白衣仙子,遇到了她。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还记得她那天身穿的是淡白薄衫,下面穿的是百花裙,外面披着的是白色烟纱……
那一身打扮,不知道让自己魂萦梦牵了多少回!
自己那时候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郎中,因为得罪了坏人,被人诬陷了死罪。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若晨有如天仙下凡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或许有心,或者无意。却拯救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就算事后爹爹责罚,我也会救你的。‘
是啊,这句话,自己永生难忘。
虽说后来是靠自己的能力解决了那次的事件,可是归根结底。没有若晨的话,自己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力开始犹豫了。
‘纳彩之期,君敢至否?‘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内涵?
是讥讽?
调侃?
还是试探?
亦或者若晨被胁迫而写?
太多的疑问涌上了心头,张力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无论如何,既然见到了书信,那么这‘纳彩之期‘--
我就必须来!
自己堂堂正正,无愧于天地之间,今日你若问我敢不敢来,我来了便只问你一句话!
我只需要一句话的答案,一切足矣!
忽然。大厅之内所有的钟鼓音乐,全部停了下来。
张力一抬头,只见一身华服,满面荣光的英国公张之极,笑呵呵地从内堂大步走出。
而在他身后,那个阔别了张力一月之久,午夜梦回了无数次的轮廓,亦步亦趋,也跟在父亲身后,低头走入了大厅。
张力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心却有如被猫儿啃噬一般,疼得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了无尽的空虚。
她,终于还是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了!
自己想象过很多今日的场景。然而讽刺的是,她却是出现在最俗套这样一种场景之下!
没有想象中的坚贞不屈,也没有自己幻想中的以死抗争,只是低着头,跟在他父亲英国公的身后而已……
若晨身旁,还同步行进着一个中年贵妇。那容颜张力一望而知。
英国公夫人!
有好些时日不见了,果真恢复得很好……
张力有些讥讽的冷冷一笑,微微侧身两步,从花架处移步出来。
然而这个位置实在是过于偏僻,又是逆光,故而张力看得见众人,而众人不会看见他!
随从嘛,这些达官贵人谁不会带上几个?太过稀松平常了!
当然,若晨低着头,自然也不会往这边看来。
张力揉了揉鼻子,只见大厅西侧有两把座椅,若晨和英国公夫人分别坐下,一旁的丫鬟们立刻举起了一个幔帐,将两人笼罩其中。
所有人只能若隐若现地看见新娘子和她母亲的轮廓,想必这也算是众目睽睽之下,一种男女有别的礼仪吧?
吴三桂自得满满,大步走上前去,对这英国公躬身一揖:‘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英国公捋须微笑,看了吴三桂一眼,又扫了那满屋子的奇珍异宝一眼,似乎相当满意地点头道:‘贤婿无需多礼!‘
英国公略略有些尴尬,这事儿,得贤婿你爹来说呀!
你怎么自个儿上来,这……这也太……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这吴二公子哪有自己上前提亲的?
吴三桂上前了两步,朗声道:‘小婿父亲乃是辽东总兵,今日出发前来英国公府之时,忽然接到皇上圣旨!‘
一听‘圣旨‘二字,所有人包括英国公张之极,都竖起了耳朵。
吴三桂扫视众人一眼,声调又提高了几分:‘军情紧急,父亲已经火速点兵前往山东平叛。至于具体情况,众位大人还是莫要打探为好呀!‘
‘哗--‘大厅之中立刻响起一顿鼓噪之声!
‘哎呀呀,皇上对吴将军一家真是倚重万分呀!‘
‘啧啧,吴将军不愧是军中之龙,这等机密之事,下官又岂敢多问?‘
一时间谀词如潮,吴三桂不免浑身上下,无比舒坦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还没问呢,你急什么?!
(); 英国公张之极脸上倍有面子,现在山东的孔有德已经是内忧外困,灭亡之期指日可待。
此时领兵前去,乃是捡现成的功劳,朝中众人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去。
然而这个手到擒来的大功劳,还是被吴家给抢去了!
厅中众人个个都是当老了官的,一时间对吴三桂猛夸海赞!
吴三桂又往西边若晨和英国公夫人的座椅方向走了两步,正要躬身行礼之际,一声响彻云霄的男声从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传来出来!
‘且慢!我还没问呢,你急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目光齐刷刷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过来!
只见阴影中走出来一人,这人衣着平常,然而却昂首挺胸地信步而来!
这一刻仿佛时间停止一般,只有一个人在动,那就是张力!
‘是你?!‘吴三桂一声惊呼,眼中似乎要喷出地狱中的熔浆一般!
张力走到吴三桂跟前,淡淡地道:‘是我。‘
吴三桂恨不得立刻将张力撕成两半,不过这终究是英国公府,又岂能越俎代庖?
所以吴三桂那带着无穷杀机的眼神,看向了英国公--张之极。
英国公先前被惊呆了,这会也反应了过来,勃然大怒道:‘来人!将这小子乱棍打出国公府!‘
这话一落地,外面立刻就有几名侍卫冲了进来!
‘国公爷就是这么对待夫人的救命恩人吗?‘
张力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那几名侍卫也眼巴巴地望着英国公,似乎有些犹豫,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张力大胆地与英国公四目交接,很快英国公便避开了他的眼神,脸色难看至极!
一时间堂下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倒像是忘记了张力突然乱入,而开始八卦起国公府的日常。
‘哎呀呀,先前英国公夫人昏迷一年之久,所有御医郎中都束手无策。今日怎么就好了?‘
‘刘侯爷有所不知呀,听说英国公夫人的昏迷之证,是被一个叫张力的人治好的!‘
‘张力?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呀!‘
‘莫非治好国公夫人病的张力,就是眼前之人?‘
‘哎呀。本侯爷曾经有一次在国公府无意见过那治病的郎中一面,好像就是此人!‘
‘叫什么来着?‘
‘张力……‘
国公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要发作之时,忽然帐幔中有一人站了起来,掀开帐幔。走上前来。
‘夫人!‘英国公一声惊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国公夫人点点头,对国公爷道:‘老爷还请稍安勿躁!‘
国公爷一怔,夫人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今天这是怎么了?
英国公把脸一沉,斥道:‘夫人,你大病初愈,还是下去休息吧。‘
国公夫人点点头,脚步却不停,走到张力身边。打量了半天,蹙眉问道:‘你就是张力?‘
张力躬身一揖之后,昂首道:‘见过国公夫人!虽然在下费尽心血,治好了夫人的昏迷之证,不过夫人还需好好调养才是……‘
张力将那‘费劲心血‘四字加重了几分语气,一时间堂下又开始议论纷纷。
吴三桂眼见情况不妙,立刻上前两步,抢在了国公夫人的前面,高声道:‘国公夫人别听这小子胡扯,他不过碰巧成事而已!‘
‘碰巧成事?‘众人都有些吃惊。疑惑不解地看着吴三桂。
吴三桂对国公爷道:‘敢问岳父大人除了那张力之外,岳母大人是否还有御医诊治?‘
英国公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今日还请了诊治过夫人病情的陈御医呢!‘
吴三桂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故意问道:‘陈御医安在?‘
果然人群中一个其貌不扬的五旬老者走了出来,拱手道:‘见过吴二公子。见过国公爷!‘
张力冷冷地看着那陈御医,眯起了眼睛。
只见那陈御医叹了口气,道:‘在下出诊国公府,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也开了不少良药!哎呀。算算日子,夫人醒来的日子也近了。我御医们劳心劳力,却为他人做嫁衣,成就了一个无名小卒……‘
顿了一顿,陈御医一副委屈地模样对英国公夫人道:‘夫人,张力此人虽然懂点粗浅的医术,但夫人昏迷之证的痊愈绝对是我御医们的功劳。此子胆敢抢夺我们御医的功劳,老夫感觉很受委屈……还请国公夫人替我等做主!
国公夫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相信陈御医说的话。
吴三桂立刻加了把火,高声道:‘夫人,不如让让张力和陈御医比试比试,若他不敢接受比试,说明就是假的,是他抢了御医的功劳!‘
张力一点也不着急,哼哼,跟本少爷PK医术?
好,好得很呐!
来吧,外科内科男科女科五官科,来,走起!
张力微微一笑,上前两步,对国公夫人道:‘夫人,晚辈也有些技痒啊,吴二公子说要比试比试医术,正合我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国公夫人,可是国公夫人却摇头道:‘今日乃是小女纳彩之期,你们比试之事容后再议!‘
张力和吴三桂同时露出了失望之色!
张力一想也是,这场合,PK医术确实不合时宜。
想到这里,张力恭敬地对国公夫人道:‘夫人之病正是晚辈治好的,这是不可辨驳的事实。呃,先不说这个!今日晚辈前来只为问若晨小姐一句话,还望国公夫人成全……‘
‘够了!‘英国公怒极,打断了张力的话,‘来人,将这小子乱棍打出去!‘
‘慢!‘国公夫人一声娇斥,正要上前的侍卫们再次停下了动作!
‘夫人!你累了!来人,将夫人带回内堂!‘英国公一摆手,给了丫鬟们一个带人的动作!
‘哪个敢动?!‘国公夫人有如晴天霹雳一般怒叱一声,然后快步走向了英国公,附耳低语了几句。
英国公闻言脸色大变,扭头看向了内堂的门口--
张力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目光顺着那方向看去。
然而内堂却被一帘珠帘档住,什么也看不见!
张力面上露出了狐疑之色,只见英国公一言不发,坐到了太师椅上,脸色难看至极!
大厅众人窃窃私语,颇有些兴奋起来--国公府这纳彩之礼,怕是有好戏看啰!
百年难得一见的撕逼大战啊,明日京师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小声道:‘大家都别出声,好好看戏,好好看戏呀!‘
张力也不管那许多,反正今日必须要亲口问一问若晨!
想到这里,张力对国公夫人道:‘夫人,晚辈刚才说过,有一句话要亲口问过若晨小姐,还望夫人成全。‘
国公夫人盯着张力的脸看了半晌,淡淡地道:‘今日之事,英国公府大失脸面。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现在就走,一切一笔勾销,我当所有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张力也知道自己这么闹确实英国公府下不来台,但是自己心中所想,不亲口一问,又怎么甘心?
张力摇摇头道:‘我要问!‘
国公夫人步步紧逼:‘国公府这纳彩之礼,被你破坏的话,你万死莫辞!‘
张力决绝地道:‘吾宁死,亦要相问!‘
一旁的吴三桂听得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忖道:
这张力难道真是铁了心了?
连死都不怕?
哼哼,老子等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大堂之中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过这次舆论的风向明显起了变化。
这张力宁死也要相问,虽说在场众人多是官场老油条,但心中还是起了些许变化。
人性本善,所有人尔虞我诈,也不过是保护自己而已。
眼前这一出好戏,与众人一个永乐通宝的关系都没有,纯属看戏园子里的大戏一般。
若是褪去了一切伪装,亦或者如现在这样看大戏的话--
人心,总还是同情弱者的。
只是--这个张力,真的是弱者吗?
张力干咳了两声,借着咳嗽声,在身子晃动的那短短的一瞬间,用余光瞄了一眼头顶,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卧槽!
你们都TMD以为本少爷中二啊!
本少爷来北京俩人,现在孤身一人,难道不奇怪么?
此刻,高元良在自己头顶的房梁之上,想必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吴三桂!
对,就是他!
不管这边情况如何,本少爷总是要闪人的!
这劫持的人质嘛,当然就是吴二公子了!
若晨即使负我,我也做不出劫持她和她家人的事来
以高元良的身手,在吴三桂毫无防备之下,必然是一击必中!
……
张力一步一步地向若晨所在的那个幔帐走去,所有‘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在幔帐的五步之外,张力停下了步伐。
一瞬间,仿佛打开了一个巨大的镁光灯一样--一切都被忽略,只有主角张力一人站在灯下!
张力轻轻地问道:‘若晨,跟我走,好吗?‘
张力自己的心也同样提到了嗓子眼上!
一阵死寂,没有半点声响!
忽然,张力听见了帐幔中若晨的呼吸声粗了起来。
然而,她终究不发一言!
张力的心,开始往下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 嘭--
嘭--
嘭……
张力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下心跳,都代表着一秒钟的逝去……
张力有些不甘心,再一次问道:‘若晨,跟我走,好吗?‘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帐幔中隐隐传出低声抽泣的声音!
张力的心碎了!
果然,若晨也不是全然绝情,还是肯为我流泪!
然而,她还是选择沉默不语。
张力长叹一声,最后看了帐幔中若晨那熟悉的轮廓一眼,朗声道:‘若晨,跟我走,好吗?‘
幔帐中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张力的心--彻底碎了!三次!三次若晨都不回答……
张力咬着牙,转过身来,看着吴三桂,正要给屋梁上的高元良做出行动的手势之时,吴三桂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吴三桂快步走到张力身边,用一种歇斯底里的声音大呼道:
‘看见没,若晨根本就不理你!‘
张力默然不语,吴三桂又欺上两步,来到张力的身前,附耳道:‘你一个小小的举人,凭什么跟我抢老婆?你也配么?你已一无所有,你拿什么跟我斗?!‘,‘
张力吃了一惊,猛然意识到吴三桂的话外之音!
张力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吴三桂又压低了两分声音:‘张力,实话告诉你,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还有心思跟我抢老婆?我要是你就回南京看看,你那些兄弟,医院学校,还有你那美人柳如是,看看他们还无恙否?
张力仿佛被一记重拳击中,整个人晃了一晃:‘你把他们怎么样了?畜生!‘
吴三桂依然是那么低的声音,低得只有张力可以听到:‘呵呵,疯狗别乱咬人,你有何凭据是我干的?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一声。你这不知天高的小子得罪了那么多人。现在你离开老巢,被一锅端可别乱冤枉好人呀!‘
顿了一顿,吴三桂像小猫调戏老鼠一样,加重了几分语气:‘你现在还有心情和我抢老婆么?说话呀。啊???‘
糟了,不知道南京现在什么情况,不过听着话恐怕很不妙!
等等,不可能!
他恐怕是吓唬我的,让我乱了方寸。不战而退。
张力一时间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便想清楚了,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抓住吴三桂!
至于后面怎么办,出去再说!
张力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杀机大盛。
不过,还有一事没有办完,待了却此事,自己从此便再无牵挂!
张力轻蔑地看了吴三桂一眼,快步向国公夫人跟前走去。
国公夫人再一次打量着张力。似乎想看穿他的内心。
片刻之后,国公夫人蹙眉道:‘张力,你问也问过了……‘
张力从怀中掏出了那素面纸扇,淡淡地道:‘夫人,这扇子是若晨送给我的,我现在还给她,从此便再无牵挂!‘
国公夫人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张力却不着急,又道:‘夫人,在下最后求一事。请夫人接我笔墨一用!‘
国公夫人一脸讶异之色。思忖片刻之后,让下人取来了笔墨。
张力左手唰地一声,将那素面纸扇打开,右手提着饱含墨汁的毛笔。唰唰唰地奋笔疾书起来!
写完之后,张力吹干了墨迹,将扇子交到国公夫人手上!
所有‘观众‘都伸长了脑袋,想要看看张力在这扇子上写了什么!
张力还是忍不住将目光看向幔帐中的若晨,心又痛了起来!
也罢,今日便一刀两断!
国公夫人看着素面纸上的字。不由得浑身发起抖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英国公张之极,忽然出声了:‘夫人,写得什么?‘
国公夫人将扇子交给了张之极之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张力!
张之极皱了皱眉头,仔细看向扇子!
众人心中焦急,都想知道写的是什么,可是张之极手中的扇子却‘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张之极一脸震惊,喃喃道:‘马学士,马学士!你来看看!‘
‘观众‘中一名白须飘飘的老者快步走上前来,捡起了那把扇子。
马学士看完之后,不禁猛地一拍大腿,同样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了张力。
人群中一名侯爷打扮的人人高声道:‘马学士,您德高望重,乃是是翰林院最高长官。当朝内阁首辅、次辅都是您的学生,您给本侯和大伙念念,那扇子上写的什么啊?‘
马学士点点头,看着扇子,抑扬顿挫地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词念罢,马学士不禁潸然泪下:
‘好词!国朝三百年之诗词,无有出此词之右者!‘
大堂之上,旋即一阵疯传!
众人发疯一般,口口相诵!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到了最后,竟然不少人发出了抽泣之声,竟然是被这首词感动得眼泪哗哗!
马学士突然大呼一声:‘背面还有!‘
众人如痴如醉,急切地道:‘还有什么?‘
马学士意味深长地看了若晨那边一眼,朗声道:
‘纳彩之期,君敢至否?
我心依旧,卿亦然否?‘
马学士摇摇头,长叹一声:‘好一个钟情之人……‘
张力再一次看向帐幔,心很冷。
若晨,当日你说要我写词在扇子上,我便写给你这一首吧。
再见了!
我还有安子,还有如是,若是吴三桂所言属实,他们都需要我去解救,你多多保重吧!
张力转过头来,看向被惊呆了的吴三桂。正要给屋梁上的高元良发出动手信号!
然而--
一声苍老沙哑的女声传入张力的耳朵:‘够了!到此为止。‘
张力猛地一惊,刚刚抬起的右手忽然僵硬了,眼睛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那一串珠帘背后,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久违了但是又非常熟悉,而且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张力--你心依旧,我亦如此!‘
是的,若晨!
张力猛地一回头。看向那帐幔之中!
早有丫鬟将那幔帐撤去--里面之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神医,你好厉害!呜呜呜,感动得我稀里哗啦!可是太夫人不准我说话啊!‘
是的,那个熟悉的黄莺般悦耳的声音--灵儿。
张力傻了眼,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幔帐中的灵儿,从出场到现在为止,一直低着头!
而且当时‘若晨‘和英国公夫人并排而走,她是在靠外的那一边。
再以后丫鬟们便撑起了幔帐,自己只能若隐若现的看个大概轮廓。
张力又转过头来。看向若晨这边。
只见若晨扶着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从内堂走出。
英国公张之极叹了口气,无可奈地走到老夫人跟前,竟然跪了下去:‘母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大厅众人顿时都傻了眼!
张力也同样傻了眼!
竟然惊动了太夫人!
太夫人何许人也?
只见太夫人杵着龙头拐杖,慢慢走向了太师圈椅,然后坐了下去。
张力观这老妇人慈眉善目,看起来就是菩萨心肠,而且眼光看若晨的时候那般宠溺,想必她一定不会任由儿子英国公行事的。
如此重量级人物站在我这边。太好了!
厅中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前年老英国公去世以后。太夫人便住进了寺庙,为老英国公吃斋念佛……‘
‘是啊,没想到已经半出家的英国公太夫人,竟然又回来了?‘
‘啧啧。太夫人可是当今皇上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听说英国公府的丹书铁劵便是太夫人在掌管!‘
‘丹书铁劵?就是免死金牌呗?‘
……
太夫人目光自始至终都集中在张力身上,这让张力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觉。
这位太夫人是英国公的母亲,看来是太后级别的人物,大腿相当粗呀!
张力回头看了吴三桂一眼,只见他一脸死灰之色,眉头紧锁。
后面的事情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连自己也被骗过了。
张力也不管他,目光又看向了若晨。
只见若晨轻轻拉了拉太夫人的衣袖,指着自己道:‘奶奶,我先前说过的想嫁之人,就是他。‘
啊--若晨没有负我,这些都是太夫人设计的!
恐怕是为了考验本少爷的胆识和情义!
张力登时腰杆挺直了几分,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夫人在上!晚辈见过太夫人!‘
太夫人点了点头,满面慈祥地笑道:‘乖乖,起来吧。你就是我宝贝孙女早思暮想的儿郎啊?嗯,模样俊俏,不卑不亢,我孙女眼光不错啊!‘
这话一落地,张力顿时有如三伏天饮了一杯冰水一般,怎一个爽字了得!
张力正要再拉拉关系,却见英国公皱了皱眉头,走到太夫人身边,躬身道:‘娘,张力只是个举人。‘
太夫人有些不高兴了:‘举人怎么啦?丢了你国公爷的面子?‘
英国公哪敢当面顶撞?只得讪讪地道:‘娘……‘
太夫人看了英国公一眼,语重心长地道:‘听说你媳妇的病他治好的?‘
英国公小声地道:‘娘,此事还没有定论……没有定论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原来不是明媒正娶呀
(); ‘哼!真眼瞎吗?!‘太夫人发出一声重重地鼻音之后,便不再与儿子英国公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张力。
‘嗯,这首词写得不错,很感人!看你年纪轻轻的,竟有如此真情?‘
这种机会张力自然不可能放弃,连忙道:‘晚辈对若晨一片真情,也是有感而发!这诗扇是我给若晨的定情之物!‘
太夫人一脸笑意:‘乖,真乖!真是有为青年,现在这世道人心不古,个个蝇营狗苟只为名利,能写出这样诗词的人,已经不多了。‘
太夫人感概一番,扭头看了吴三桂一眼,蹙眉道:‘那个谁,吴三桂是吧,你来提亲有没有扇子啊?我就喜欢扇子。‘
顿了一顿,太夫人咳了两声,接着道:‘咳咳!你和若晨可有定情之物啊?没扇子总有手帕啥的吧,拿出来我瞅瞅。最好上面还题点词啥的,好看看你的学识可配得上我家宝贝。老太婆我可不喜欢大老粗!‘
吴三桂听得头上直冒冷汗,他当然没有什么扇子手帕的,更不可能做出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诗词来!
吴三桂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太夫人,我……我送上了黄金十箱,珊瑚十株,玉器无数,还有白银……‘
‘庸俗!‘太夫人打断了吴三桂的话,不再看他。
一旁看戏的张力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太夫人装糊涂真是一把好手啊!
思维缜密,将装疯卖傻演绎到了极致。
难怪是一品诰命夫人啊!
也难怪国公爷见了也怕这老娘……
英国公看着垂头丧气的吴三桂,心中不免有些犹豫了。
都说这小子是什么‘军中之龙‘,现在看来恐怕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呀!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需要利用他们家的势力的,再说了,那张力不过是个小小的举人,根本配不上我堂堂英国公府!
英国公对太夫人道:‘母亲,整整二百年间。我英国公府的女婿,不是进士就是勋贵,从没有过举人呀!‘
这句话一落地,人群中众人也都发出了一些微微的叹息。
果然。虽说那张力能写出绝妙的诗词,可惜终究身份还是太低,配不上英国公大小姐若晨!
吴三桂一听这话,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不行,太被动了。一直被张力牵着鼻子走,老子要把局面扳回来!
今儿个张力这么闹,其罪不小!
自己肯定是恨死了张力,然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英国公府收下彩礼,其他任何事情都以后再说。
出了英国公府大门,自己有一万种办法,随便捏死张力这只小蚂蚱!
哼哼,他那南京城的一切,老子不是捏死了么……
想到此处,吴三桂立刻有如打了鸡血一般。朗声道:‘太夫人容禀!今天是小婿与若晨小姐的纳彩之期,只要太夫人点点头,收下彩礼,小婿可以对张力破坏订婚之事,网开一面!‘
吴三桂这话说得漂亮,顿时人群中响起一阵喝彩之声!
贺客当中自然有不少吴三桂的亲戚朋友,这时便高声议论了起来!
‘哎呀呀,吴二公子真真是宽宏大量啊,纳彩之礼被人这么闹,也不生气!‘
‘谁说不是呢。吴二公子肯网开一面,真是大将风度呀!‘
‘唉,这张力所作诗词真真是极好的,老夫也起了几分爱才之心。若是吴二公子不追究此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
众人的目光又看向张力,只见张力眼睛微微眯着,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不过他却不说话,也不知想搞什么名堂
若晨不乐意了,眼神坚定地对太夫人道:‘祖母,若是要嫁给吴三桂。孙女宁肯死了!‘
吴三桂也来了脾气,豁了出去!
只见他咬了咬牙,朗声道:‘太夫人,今日纳彩之事,早已传遍京师,朝廷的官员勋贵来了这一屋子--‘
顿了一顿,吴三桂冷冷地道:‘莫非英国公府想悔婚?‘
吴三桂步步紧逼,阴阳怪气地道:‘小婿自然是极为敬仰太夫人的,太夫人说什么,小婿自然没有二话。哎呀,可是我吴家的亲戚朋友也很多,若是悔婚之事,传到父亲耳朵里,导致战争失利的话,恐怕皇上那里不好交待呀!‘
太夫人突然眼睛一亮,吴三桂这最后一句才是杀手锏!
他父亲在外‘冒死‘打仗,儿子却在京中被人悔婚,这不是打崇祯皇帝的脸吗?
果然,吴三桂这话一落地,整个大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若晨急得浑身发抖,焦急的眼光投向了沉默不语的张力。
大伙儿正想看这‘贞洁烈女‘英国公府大小姐张若晨到底怎么反应,却发现她死死盯住了张力。
说不得,所有人的目光,便又集中到了张力身上--
张力微微一笑,瞥了得意洋洋的吴三桂一眼,又看了急得快要掉下眼泪的若晨一眼,忽然开口道:‘太夫人,晚辈才疏学浅,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一下。‘
吴三桂一皱眉头,这张力什么意思?
很快,太夫人便点头道:‘你说。‘
张力毫不迟疑,朗声道:‘敢问何为六礼?‘
太夫人一怔,立刻明白了张力的弦外之音!
太夫人微笑着道:‘所谓六礼,乃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张力继续道:‘纳采之期,可需媒人?‘
太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道:‘需要。‘
吴三桂心里咯噔一下,悬了起来--
也怪自己大意了,先前英国公是答应了此事,再三强调说这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哪知张力那贼小子会闹出这等事来?
现在大厅中主事的不是英国公,而是太夫人,这又如何解释?!
果然,观众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张力淡淡地道:‘晚辈问完了。原来不是明媒正娶呀!‘
张力将‘明媒‘二字加重了语气,并且飞速地给灵儿姑娘递了一个眼色!
灵儿姑娘心思最是灵活,此刻哪有不明白的?
只见灵儿扑通一声,跪倒在若晨小姐跟前,抓住若晨的裙摆便痛哭起来!
‘呜呜呜!小姐啊,你好命苦啊,平民百姓家还讲究个明媒正娶呢……‘
‘小姐啊,呜呜呜,吴二公子不敢明媒正娶,莫非在辽东藏着一个大老婆?‘
‘哎呀呀,原来小姐是嫁过去做妾的,呜呜呜,我英国公府的脸都丢光啦……‘
‘小姐,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小姐今日受辱,灵儿我今天就先走一步了……‘
哭到此处,灵儿姑娘忽然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若晨一把死死拉住了灵儿, ‘哇‘地一声痛哭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太夫人:‘祖母……呜呜呜……孙女好命苦,原来是嫁给人做妾的……呜呜呜!‘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吴二公子,当真是得意忘形了。
英国公府好歹也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公爵,这不是看不起人家么?
吴三桂一脸死灰之色,今日本来媒人是自己的父亲,可是父亲临时接到圣旨,走了!
等等,父亲是被皇上调走的,张力那小子敢说什么?
这事就往圣旨上扯!
想到此处,吴三桂恶狠狠地瞪着张力:‘呸!你这小子少乱嚼舌头!本将军媒人当然有,就是我父亲!‘
吴三桂扯起大嗓门道:‘奈何皇上突然下了圣旨,父亲军务紧急,这才缺席了。哼哼,张力,莫非你敢对皇上下旨之事不满?‘
张力微微一笑,道:‘吴二公子好大一张虎皮呀,在下可不敢对圣旨不尊哦!‘
张力走到太夫人身前,躬身一揖道:‘太夫人,既然吴公子的媒人是他父亲,而他父亲又奉旨出征,我看婚礼--取消了算了。‘
吴三桂听张力这么一说,一时间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得悻悻地看着太夫人。
太夫人思忖片刻,淡淡地道:‘吴二公子家虽然圣眷极隆,可我英国公府也是传承了几百年的铁帽子公爵!今日之事不合礼仪,就是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
英国公夫人这时也‘适时‘地道:‘母亲大人,当初皇上登基之时,魏忠贤等奸贼妄图另立新君,还是老英国公旗帜鲜明地拥立皇上……‘
太夫人干咳一声,打断了英国公夫人的话:‘咳咳,这些不提也罢--‘
吴三桂脚底突然一滑,险些跌了一跤,登时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
自己如此嚣张跋扈,不过是辽西将门手握兵权,皇上投鼠忌器,刻意拉拢罢了。
人家英国公府,这是‘拥立‘之功啊!
所有功劳之中,‘拥立‘之功最大,这是‘大家都懂的‘!
英国公张之极有些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眼瞅着自己家中这些女眷,是要把吴二公子往死的逼呀!
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向吃斋念佛的母亲都出动了,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自己所谋之事甚大,吴二公子是必须联姻的,暂时打打太极吧。
英国公对太夫人道:‘母亲大人,吴总兵临时出征,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这婚礼便等到他回来以后再举行吧。英国公府的姑爷,还是吴二公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成婚的条件
(); 张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岳父大人这话,只是延期,心中的女婿,还是吴三桂呀!
若晨也听出了这意思,又抱着太夫人的手臂痛哭起来:‘奶奶,若还是要嫁给吴三桂,孙女现在就一头撞死!‘
太夫人拍了拍若晨的手:‘若晨乖,奶奶自然会为你做主。‘
说完这话,太夫人转头看着英国公:‘儿啊,你这是要逼死你闺女么?她的性子随你,拧着呢。你若非要逼她嫁给不喜欢的人,把她逼着上吊死了,我可饶不你!
英国公皱眉道:‘娘啊,这身份悬殊如此之大,这叫天下人怎么看?我这也是为她的未来着想啊。若晨还小不懂事,一时鬼迷心窍,等她大了就明白孩儿的苦心了。‘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太夫人也并不想太折损儿子的面子,毕竟他是堂堂的现任英国公。
英国公见胳膊拧不过大腿,思忖片刻之后,忽然有了主意,朗声道:
‘张力!‘
‘晚辈在!‘
‘此次恩科,你若高中一甲,我便做主将若晨许配给你!若考不中一甲,一切休提!‘
‘……‘
张力有些蒙圈,卧槽,这科举一甲只有三人,便是耳熟能详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草草草,中个进士本少爷都完全没把握,还要考全国前三名?!
英国公眼光又看向了吴三桂,淡淡地道:‘吴二公子今日行事确实有失礼数,大大折损了我英国公府的脸面。不过也给你一个机会,若是张力考不中一甲,若晨便许配给你。‘
吴三桂刚开始一听,不由得有些泄气!
原来是本将军只是个备胎呀!
听到后面,他又反应了过来,哈哈,啥,一甲?
就张力那小子。能考上一甲?
吴三桂得意一笑,朗声道:‘岳父大人英明!小婿今日确实行事不周,甘愿接受这婚约。‘
顿了一顿,吴三桂傲慢地斜眼看着张力。阴阳怪气地道:‘那本将军就拭目以待,写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张举人,能不能考中一甲吧!本将军读书少,回去要好好翻翻书,别让这小子剽窃了古人的诗词!‘
张力冷哼一声。也不搭理他。
说实话,张力心里也有些不满,英国公给自己的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太夫人听见了儿子定得这个婚约,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一甲哪有那么容易考中的?
完全就是偏帮吴三桂啊!
太夫人看了英国公一眼,蹙眉道:‘什么状元、榜眼、探花的,哪有那么容易,你这是偏心啊?‘
英国公讪讪地道:‘娘,只有科举一甲才能配上咱们英国公府啊!‘
太夫人冷哼一声,道:‘哦?既然如此,让吴三桂去考个一甲来吧!‘
……
张力眼见太夫人和英国公越说火药味越大。虽然太夫人地位高贵,可英国公也个性执拗,这场面那么多人看着,实在不太好。
也罢,我来解围!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英国公虽说有些势利眼,可总归是若晨的父亲,归根到底还是自己身份不够!
尼玛,不管了!
有条件就考一个回来,没条件本少爷‘创造‘条件也要把这身份弄到手!
不行。夸海口考全国前三那是作死,考中进士的话,本少爷倒是可以‘创造‘点捷径走走!
想到此处,张力傲然道:‘诸位。科举一甲晚辈不敢夸海口--但是晚辈保证来日必考中进士,前来迎娶若晨!‘
所有站在张力这边的女眷,太夫人啦,国公夫人啦,若晨啦,灵儿啦都大吃一惊。这张力竟然敢说考中进士?
张力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不由得叹了口气:唉,本少爷果然是来自女儿国的!粉丝全是女人啊!
英国公先前了解一些张力的底细,故而哈哈一笑,朗声道:‘也罢!就以你考中进士为条件!‘
这话一落地,厅中众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张力。
英国公走到吴三桂跟前,小声道:‘贤侄,此事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想那科举张力没那么容易考中的……‘
吴三桂嘿嘿一笑,同样压低了声音:‘当然,就算他有麒麟之才,那也没用!‘
英国公皱了皱眉头:‘贤侄,莫不是想在科举上动手脚,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咱们拭目以待就是了,他肯定考不中!‘
吴三桂若有所思,不置可否,在一旁故作高深之态。
翰林院的马学士不知张力底细,不过见张力竟然能写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好词,想必文章也是做得极好的。
马学士微微颔首道:‘后生可畏呀,即使考不中一甲,考个进士想必也是很有可能的。‘
若晨有些吃惊,然而更多的是担心,盯着张力,死死咬着嘴唇。
张力走到若晨身边,轻轻地道:‘我有把握,你等着就好。‘
若晨下意识地点点头,忽然取下腰间挂着的那柄‘凤求凰‘的扇子,交给了张力。
‘先前在内堂之时,听到你作的诗词,我……我情不自禁,也写了几个字……现在送给你。‘
张力打开扇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你心依旧,我亦如此‘八个娟秀的小字。
一时间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恍如堂中再无别人一般……
英国公干咳了两嗓子,张力这才收敛住心思,走到大堂中间,对着英国公府众位长辈一一作揖告辞之后,飘然离去。
……
东江酒楼,坐落在大明门外的东江米巷,它的斜对面,便是戒备森严的大明门。
中午时分,东江酒楼人声鼎沸,食客满堂。
酒楼二楼临街的一个雅间之中,张力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张力微微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黑的眼圈。
昨天天从国公府出来之后,晚上一直失眠,只睡了两个时辰。
吴三桂所说的关于南京那些话,像一把刀子一样,来回切割着张力的心!
这种事虽然很有可能是吴三桂胡说八道,但是谁又能保证他说的就一定是假的呢?
张力决定还是要与南京方面联络一番!
听说有些大的商行,会采取飞鸽传书的方式互通消息,所以张力便带着高元良一家家商行地去问,希望可以找到一家使用飞鸽传书的商家。
可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找到。
张力叹了口气,昨日若是与吴三桂彻底翻脸,将他挟持走的话,想必可以探查出事实的真相。
然则没有到山穷水尽之时,又怎么可能去干这种事?
显然昨天的情况比自己所预想的要好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完胜吴三桂,和若晨成婚的距离,只差一步而已。
那就是考中进士!
想到中进士,张力的眼光看向了窗外街对面的礼部衙门。
自己所处的房间正好可以居高临下,将礼部衙门一览无余!
虽说距离略远了一些,然则那是对常人而言。自己那广目之术,可是能将礼部地面上的一只蚂蚁,都看得清清楚楚!
正在此时,张力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
高元良推门而入,一脸失望之色。
不等张力发问,高元良摇头道:‘少爷,那飞鸽传书都是商行的机密之事,我一个外人随便打听,就算人家真有,也不会告诉我。‘
张力将若晨昨夜送还自己的那把带字的‘凤求凰‘扇子,一格一格打开,又一格一格关上,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
思索良久之后,张力似乎下定了决心,对高元良道:‘元良,这是还是要着落在国公府上。‘
高元良有些不解地道:‘少爷,既然你和若晨小姐定下婚约,恐怕不方便相见呀!‘
张力笑道:‘确实如此,不过这些事哪需要我和她见面?我这边不是有你,她那边不是有灵儿和孑然么……‘
高元良一拍脑袋,讪讪一笑道:‘嘿嘿,我忘记这茬了!‘
说完这话,高元良便转身离去。
张力在雅间中待了整整一天,直到日薄西山,才悄然离去。
刚过夏至,这几天乃是一年中黑夜最短的时候。
若是偷鸡摸狗,作奸犯科,甚至夜踢寡妇门什么的,得抓紧点时间,因为一不小心的话,天可就亮了。
‘梆梆梆梆……‘四声打更声响彻了整个东江米巷,大明门前巡哨的兵卒们知道已经是四更天了,于是纷纷进入了旁边的号房之中。
外面只留了一名身材瘦弱兵士蹲在外面,其余人进了号房便倒头就睡。
那倒霉的瘦弱兵士骂了句娘,便也一屁股坐了下去,背靠着大明门的一根柱头,没精打采地‘站‘起岗来。
从万历年开始,这饷银就他妹的没足额发过,到了崇祯朝,银子更是一分不见。
所有守门的兵卒,收入全靠白天收些外省下级官员或是吏员的进门小费而已。
这深更半夜的,自然没有银钱入账,谁又愿意来守门?
那孤身守门的兵士正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感觉好像有两道黑影闪过。
兵士猛地浑身打了一个精灵,揉了揉眼睛再看之时,附近静悄悄的,只有灯笼微微摇曳的影子来回晃动!
兵士皱了皱眉,自言自语地道:‘妈的,最近这偷腥儿的野猫子都是出双入对,老子一个人还要在这孤零零的守夜!‘(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想他的柳妹妹了?
(); 英国公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张力订下考中进士以后才能迎娶若晨的婚约之后,若晨这些天一直跟太夫人住在城东的安化庵中。
这安化庵不比城中千佛寺、弘庆寺等大寺庙,只是一个三进小尼姑庵而已。
连大雄宝殿也不甚宏伟,不过这里却是祖父老英国公常来的地方,所以太夫人也便在此吃斋念佛。
由于太夫人担心英国公和吴三桂再搞出寺庙幺蛾子,所以便将若晨带了过来和自己一起住。
此刻若晨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庵房之中,她面前的案几上摆了两盘清炒小菜和一碗白米饭,看起来算精致,不过却早已冷了。
上次的纳彩之期,母亲提出找奶奶出面才能成事,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奶奶的话,父亲不敢不听,但是父亲也很固执,到最后还是给张力定下了考中进士的条件。
唉,若是考医术,张力肯定天下第一,可是这八股文么,恐怕有些棘手。
若晨不免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到底他行不行?
前两天孑然传来消息,高元良找到他,说是张力让他带话给自己,帮忙探听一下南京的消息……
南京么?
想他的柳妹妹了?
张力,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狠心人儿!
若晨幽幽叹了口气,有些忿忿不平起来。
唉,谁叫自己是大家闺秀,必须表现得有大家风范呢,最终自己还是请大哥帮忙安排南下的海船探听消息……
想着想着,若晨愈发感到万分委屈,不由得眼圈一红,落下了几滴泪水。
若晨拿出手帕,轻轻地拭了拭泪,将手帕揣回腰间的时候,不经意间碰到了那把扇子。
若晨将扇子取了下来。慢慢地打开,一时间又有些痴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唉,真真是让人肝肠寸断!
张力如此有文才。想必科举应该没问题吧?
他怎么就这么让人看不透呢?
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从来没见他看什么四书五经啊!
唐诗宋词也没见他看过,可怎么就能作出如此精绝的词来?
这个问题若晨实在是想不通,不过想不通的远不止她一人,阜成门大街上吴府内中的吴三桂。也是一样。
吴三桂今日将翰林院编修李大人请到府上,专门旁敲侧击地问了张力先前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诗词,李大人很明确地告诉吴三桂,这首词前人绝对没有写过。
此刻吴三桂正摩挲着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柄镶满七彩宝石的宝剑,心里有些忿忿不平。
那张力,不过是一个举人而已,自己高官厚禄相诱,竟然打不动他,还破坏了自己的订婚好事!
‘真是可杀--!‘吴三桂一声怒斥,只听见--
唰地一声。他抽出了剑,一剑斩在案几之上!
嘭地一声,案几一角被利刃斩断,直接崩飞得无影无踪!
侍立在一旁的弟弟吴三柏,猛地一惊,旋即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良久之后,吴三桂长出了一口气,看了弟弟一眼,冷冷地道:‘这几日那张力可有什么动静?‘
吴三柏上前两步。皱眉道:‘二哥,这几天那小子都不在家。‘
‘他上哪去了?‘
‘东江米巷。‘
‘礼部?果真是去找徐光启么?‘
吴三柏摇摇头:‘这点我就不知道了,每次跟到东江米巷,那小子和他手下就像泥鳅一样。一下子就不见了踪迹。‘
吴三桂眼睛眯了起来,思忖片刻,皱眉道:‘定是去找礼部尚书徐光启了。‘
吴三柏附和道:‘小弟也是这么想的,恐怕这小子想走走捷径,让徐大人指点一下他。‘
吴三桂吹了吹宝剑的剑刃,还剑入鞘之后。淡淡地道:‘哼,徐大人文章自然是作得不错的,可是张力小子现在才想到抱大腿,已经晚了!‘
吴三柏深以为然地道:‘二哥,那小子过往的履历小弟早已探查清楚,无非就是个小郎中而已,他连举人身份都是靠医术弄来的,又怎么会做道德文章啊?‘
吴三桂点点头,一屁股坐到了太师椅上,不再说话。
吴三柏凑了上来,恶狠狠地道:‘二哥,那小子在京师没什么根基,莫不如--‘
说到此处,吴三柏右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吴三桂冷哼一声,斥道:‘没根基是没根基,但是现在全城上下都知道他和我抢老婆,他被人干掉,凶手不是呼之欲出么?‘
吴三柏似乎不以为意,道:‘呼之欲出就呼之欲出,又没有什么凭据!小弟我先前弄垮他南京的产业,不也是秋风扫落叶一般么,谁敢说出个屁来?‘
吴三桂摇摇头,淡淡地道:‘南京是南京,北京是北京,岂可同日而语?英国公太夫人已经对他另眼相看,我现在要是干掉他,没有半点好处。‘
顿了一顿,吴三桂傲然道:‘莫说他先前没有八股文底子,就算是有,我要他名落孙山,也易如反掌!‘
听到这话,吴三柏吃了一惊,自己在家辽西将门在武举方面呼风唤雨,随意颠倒黑白是没问题,这文举可是国之重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二哥也有办法?
‘二哥,这……恐怕……‘
‘怎么,老四,不相信?‘
‘信……‘
‘哼哼,你现在不信正常,等考完了你就知道了!‘
吴三桂眼见弟弟有些傻眼,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道:‘让谁中进士,我是没什么办法,想要走后门的人太多;若是要让谁不中,我吴三桂绝对能够做到!‘
……
今天是个好日子,张力一大早就带着高元良来到广渠门前,找了一处茶馆坐下。
张力和高元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辽东的风土人情,自然张力说得少,听得多。多半都是高元良在那说话。
张力的心情非常激动,因为就在今天,分别一年之久的母亲--宋秀娘,将会抵达北京!
南京那边的情况。已经通过英国公府积极安排,争取早日能够获得消息。
虽说现在科举延期,但自己却不能轻易离开北京。
若是吴三桂随便说两句,自己就屁颠屁颠的跑去南京,岂不是中了他调虎离山之计?
有英国公府帮忙打探消息。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有确实的消息传来的。
现在自己其他也都不想了,先将母亲安顿好再说。
足足等了大半天,英国公府的马车队终于到了广渠门。
张力立刻迎了上去,果然在第二部马车上,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宋秀娘。
宋秀娘一见张力,立刻抱头痛哭起来,张力也不由得潸然泪下。
分别之日,当初自己还是个小屁孩一般,短短一年来的际遇。恍然如梦!
‘大妹子,你别哭啦!应该高兴才对,咱们莲花屯居然出了个举人老爷,啧啧!‘
这个声音略显陌生,张力回头一看,正是康兴安他爹,康大伯。
‘呜呜呜……‘宋秀娘颤抖着摸着张力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道,‘我儿有出息了……我儿有出息了……‘
张力心中高兴,将高元良介绍给母亲认识。而后对康大伯说,安子在南京经营医馆,过段时间让他过来。
康大伯也知道外面到处打战,故而也没有多想。
众人一起来到张力在北京的住处--灯市街上的四进大四合院!
既然母亲前来。张力便不方便住国公府的那小宅子了。
故而添置了这一处产业,算是有了自己的家。
宋秀娘和康大伯进了这宅子,早有杂役仆人跪在地上迎接,直把宋秀娘惊得一时间手足无措。
她是在偏僻乡下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妇人,哪里见过这些?
这走了一进还有一进的宅子,到处挂着灯笼插着鲜花的布置。除了手足无措,便是眼花缭乱!
‘我儿有出息了……‘
这是宋秀娘一直挂在嘴上的话,翻来覆去的说着,脸上挂满了笑容。
张力带着母亲进了房间,伺候母亲坐下之后,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母亲身前,哽咽道:‘母亲,孩儿不孝,迟迟未能将母亲接来身边享福,实在是大不孝啊!‘
宋秀娘一惊,欢喜的眼泪夺眶而出,将张力一把扶了起来,道:‘先前在海船上,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唉,真真是为难我儿了!‘
张力又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详细给母亲说了,两人不由得一阵唏嘘。
良久之后,宋秀娘轻轻摸着张力的手,小声道:‘这次来接我们的是国公府的人,我听说……听说你想娶国公府的大小姐?‘
张力点点头道:‘是啊,娘,国公府的若晨小姐,心地善良,人也很好,正是孩儿心中最佳的妻子!‘
宋秀娘有些惴惴不安地道:‘她家可是国公府呢,你爹死得也早,咱们出身也……唉,我寻思着,娶个缙绅老爷家的媳妇也就行了,这国公府……‘
看着母亲有些不安的神色,张力心知肚明,母亲穷苦了大半辈子,自己眼下这个举人身份,已经让她无比满足了。
若晨家的英国公府,实在是老人不敢想象的高门大户--
母亲有些担心,更准确地说,是有些自卑。
这不怪母亲,乃是人之常情!
张力紧紧握住母亲的手,非常有力,面带微笑地道:‘娘,你还记得么?我那次跌下山崖醒来之后说过--我必要母亲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宋秀娘听到这话,不由得也动了情:‘先前我还以为是我儿安慰我的话呢,没想到……‘
张力点点头,坚定地道:‘豪言壮语孩儿也不再说了,母亲睁大眼睛看着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好大的官啊,在下吓得瑟瑟发抖呢!
(); 京师西北的西直门大街北边有一个官房胡同,很多高官显要的府邸便在此处。
官房胡同拐进去的第二座府邸,即是礼部尚书徐光启的官邸。
张力此刻怀揣着徐静萍的介绍信,带着高元良在西直门大街上走着,目的地自然就是徐府。
先前没有拜帖这种类似介绍信的东西,压根也进不去徐府,更别说见到徐大人了。
现在可不一样,昨日高元良从邮驿中带回徐静萍妹子的回信之后,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这封信,也让张力稍微放了一点心,妹子并没有在信中提起南京城有什么变故,若是安子和柳如是出了事,徐静萍一定会在信中告诉自己。
只是,不知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寄出的?
这年月信件一般只具名,而不写日期,更没有邮戳之类的东西。
唉,至少妹子写信的时候,南京还没有事,多半还是吴三桂那孙子在骗自己。
医馆当初是挂了英国公世子张世泽的股份,他真敢动手?
张力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官房胡同口,于是收敛起心思,带着高元良拐进了胡同。
胡同的第二家府邸门前,站着四名儒士打扮之人,正在门口闲聊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张力看了一眼那府邸的匾额,见写着‘徐府‘二字,心知这里便是目的地了,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站住!什么人?!‘一声怒斥传入张力耳朵,只见一名灰衣门子,正虎视眈眈地叮着自己。
这门子张力认识,先前来求见过徐大人几次,由于没有拜帖,都被他拒之门外。
张力一皱眉,心想也犯不上跟这等下人啰嗦,没的失了身份,于是正要掏出怀中的拜帖,哪知那门子却先开口了。
‘咦。这不是先前来了好多次,想要求见老爷的那个山东的什么破举人么?‘
张力正要开口,先前那几名儒士中走出一人,只见他二十多岁。一身文士打扮,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扇把上还挂着一个金观音,握扇的右上拇指上,带着一个大大的绿玉扳指。
这人微眯眼睛。看了张力一眼,对身旁另一名青袍文士道:‘唐兄,我说徐大人为官清廉,礼贤下士,你看看,果不其然吧?‘
那姓唐的文士瞥了张力一眼,面露鄙夷之色,附和道:‘戴兄所见甚是。徐大人仁慈呀,若是在其他部堂大老爷府前,有这等没脸没皮。三番五次前来巴结的举人,早就打得他不敢再来聒噪了!‘
张力眉头一皱,打量了这两人一眼,正要开口还击之时,却又有人抢先开口了。
一名身着月白色儒士衫,身材瘦削,容貌清俊的青年文士皱眉道:‘戴兄,唐兄慎言。这位--‘青年文士看了张力一眼,‘这位兄台也是举人,与咱们一般都是举子出身。何苦讥讽于他?‘
张力一听此言。略略有些意外,于是微微一笑,倒是起了再看看的心思,也不急着发作。沉默不语起来。
戴举人冷哼一声,看向张力的眼神带着无比的蔑视,阴阳怪气地道:‘陈兄莫非没听见么?他是山东的举人,山东那破地方的举人,岂能与我这江南的举人相提并论?‘
‘山东的举人怎么了?山东的举人就不能来徐府了?‘
张力一惊,转头看向说出这话的人。只见一名身材微胖的文士从陈举人身后走出,一脸忿忿不平之色地瞪着戴举人。
‘呃,顾举人--‘陈举人将顾举人拉开,低声道:‘顾兄,这戴健乃是东林领袖张浦的门生,父亲更是当朝吏部侍郎……‘
顾举人神情明显一滞,讷讷然也不知说什么好,显然戴健背景挺硬,非自己所能敌。
戴健吐了一口唾沫,调转枪头,瞥了顾举人一眼,冷冷地对身旁的唐举人道:‘听说这顾有风也是山东来的,你看看,原形毕露了吧?这齐党就知道拉帮结派,听说有山东的举人前来,热屁股直接就贴上来了!‘
张力眼睛眯了起来,明明是这姓戴的地域歧视,骂自己的同时,将那同样来自山东的顾有风一并骂了,这会偏要把‘结党‘的屎盆子扣给顾有风,真是强词夺理。
顾有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恨恨地对陈举人道:‘正操兄,这戴健,实在是欺人太甚!‘
陈正操摇摇头,也不便多说。
张力心中大致对眼前几人有了判断。
这顾有风一口山东腔,自然是自己老乡。
顺带一提,辽东在崇祯朝被鞑子打得只剩下大连那一小块地方,属于山东管辖
陈正操么,一口北京地道官话,想必是京师人士。
而那眼高于顶的戴健和那姓唐的,则是软软的吴越口音,明显便是江南人士。而且这戴健还是吏部侍郎之子,怪不得口气如此嚣张跋扈。
张力眼中精光一闪,顿时计上心来。
张力走到戴健跟前,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叹了口气道:‘唉,我观戴公子印堂发黑,必定流年不利,今次恩科,恐怕要折戟沉沙哟!‘
戴健一怔,脱口而出道:‘放你娘的狗屁!来人--‘
戴健习惯性地转头,却发现今日并未带着狗腿子前来,不由得生生止住了前面那句话,对着张力怒道:‘你敢胡说八道,老子一张条子递到顺天府去--‘
张力故作吃惊之色,连忙道:‘哎呀呀,顺天府衙门?好大的官啊,在下吓得瑟瑟发抖呢!‘
戴健一听张力服软,吐了一口浓痰,面露得色。
顾有风皱起了眉头,走到张力跟前,躬身一揖之后,用那特有的山东腔调小声地道:‘这位……这位同乡,那戴健乃是吏部侍郎之子,兄台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张力也不托大,对着顾有风拱手还了一礼,点头道:‘多谢顾兄,在下心里有数。‘
顾有风和一旁的陈正操眉头紧锁,都是摇了摇头,也不便交浅言深。看来这位山东的举人,是个愣头青呀!
张力也不管他们,笑嘻嘻地戴健道:‘戴公子是举人?‘
戴健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唐举人扯着嗓子道:‘瞎了你的狗眼!戴公子可是堂堂江南的举人,可不比你们那山东,阿猫阿狗都可以考上!啧啧,江南懂不?知道江南文风有多盛么?土包子一个!‘
就在此时,徐府的管家走了出来,找众人收了拜帖之后,说是让大伙儿稍待片刻之后,就又回了徐府。
张力将拜帖交给管家之后,顾有风和陈正操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刚才门子不是说过,这山东举人来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么,今天怎么又有拜帖了?
戴健先前以为张力没有拜帖,这会见他拿了出来,不由得冷哼道:‘哼,徐大人见了我父亲写的拜帖,定然是第一个召见的!唉,现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什么猫猫狗狗都敢写个拜帖呈上去,也不怕害臊!真真是有辱斯文!‘
张力笑着道:‘戴公子,令尊的官自然是极大的,想必正如你所言,待会徐大人肯定第一个召见你哟!‘
唐举人不乐意了,这山东的举人竟然抢了自己溜须拍马的活,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举人怒斥道:‘呸!现在想拍马屁?你小子也不怕拍到马腿上!‘
顾有风皱起了眉头,不过一旁的陈正操似乎看出了点道道,轻轻拉了拉顾有风的衣袖,示意顾有风不要说话。
张力将众人脸色尽收眼底之后,不慌不忙地对戴健道:‘戴公子啊,先前在下以为你是个平民百姓,倒也算了。现在竟然听说你是举人,啧啧……啧啧……‘
张力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戴健只听出了表面意思,额头上青筋顿时凸了出来:‘呸!老子看你才是平民百姓!你个瞎了狗眼的土包子!‘
张力不以为意,故作惊讶之色:‘戴公子既然是举人--咦,那可就奇怪了!‘
戴健有些蒙圈,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张力故作思忖状,想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道:‘在下明白了!原来戴公子这举人身份,是作弊得来的!哎呀呀,戴公子,你这既然是买来的身份,就不要在外人面前嘚瑟了!在下虽然不会举报,须得小心隔墙有耳呀!‘
一听张力说自己是贿考得来的举人,戴健气得哇哇大叫:‘呸!你敢含血喷人!这是诽谤,诽谤啊!‘
张力扫了一眼陈、顾二人,见两人面露焦急之色,显然自己这话得罪戴健太狠,不像是智者所为。
张力也不管他们,故作疑惑之色:‘戴公子反应这么大,难道这举人不是贿考得来的?奇怪了,戴公子定然没有读过四书五经,也不知是怎么考上举人的?‘
这话一落地,戴健彻底暴怒了:‘你他娘的才没读过四书五经呢!‘
张力摇摇头,也不搭理戴健,而是转头对顾、陈二人淡淡地道:‘我娘是没读过四书五经,不过我却读过。看来戴公子的四书五经,是他娘帮他读的……‘
顾有风心里解气,不过脸上还是露出一丝担忧之色:‘这位公子,还是少说两句……‘
张力不以为意,反问道:‘顾公子定然是读过四书五经了,不知可曾知道孔子和孟子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老爷说过,开中门迎接这拜帖的主人
(); 张力竟然问在场这些举人,知不知道孔子和孟子,这简直是赤果果地打脸啊。
既然能考中举人,也岂会不知孔孟二圣?就连那牙牙学语的小孩,必然也是知道的啊!
顾有风虽说有些山东人的直爽,却也不傻,此刻也看出来,这位公子肯定是别有用意!
顾有风笑着道:‘这位兄台,孔孟二圣,就算是垂髫小儿也知道啊!‘
张力哈哈一笑,对顾有风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位戴公子心智堪忧啊!在下略通岐黄之术,听说有种脑瘫之症,活到二三十岁,智力也只和五六岁幼童相当!‘
张力话锋一转,突然杀了个回马枪,直愣愣地看着戴健:‘戴公子,要不在下给你开个方子?在下治疗脑残颇有心得,上个月隔壁邻居家有头智障的骡子,在下几副汤药下去,也能让它起身拉磨哩!‘
戴健气得浑身发抖,转头对唐举人道:‘唐举人,快,快去顺天府衙叫人,捉了这厮!我要告他诽谤,打板子,打板子啊!‘
张力脸上戏谑之色陡然一收,猛地大喝一声:‘好呀!戴公子找顺天府衙的人来可不够,顺便将大理寺和礼部的人都叫来!唔--礼部尚书徐大人就在此,礼部不用叫人了,去叫大理寺卿来!‘
张力这话一落地,陈正操和顾有风大惊失色,连忙道:‘这位兄弟,何苦闹得这么大?那大理寺乃是三法司之一……‘
张力迅速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淡淡地道:‘这位戴公子若是读过四书五经,知道孔孟之言的话,为何诽谤孔孟二圣?!‘
张力这话一落地,众人登时一脸震惊!
儒家最讲究尊师重道,这孔子和孟子乃是儒家开山祖师,所有儒士对其都是推崇备至!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不过却是话丑理端,就算孔孟二人,放个屁。那也是香的……
诽谤孔孟二圣!
这罪名,尼玛就是当朝皇帝也不敢啊!
张力见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一边摇头晃脑一番,一边抑扬顿挫地道:‘我刚才似乎听见戴公子对山东很不满啊。似乎山东这地方的人,都不学无术呀!啧啧,戴公子真是有胆子,敢看不起山东人?敢看不起孔孟二圣?!‘
‘啊--!‘众人一声惊呼!
顾有风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击掌道:‘是啊!至圣孔子。亚圣孟子,都是山东人啊!‘
张力一脸肃容,高声道:‘戴公子刚才污蔑山东人的话,都有谁听见了?‘
站在张力身后,一直没说话的高元良第一个吼道:‘我听见了!那戴举人说山东人狗屁也不是,看不起山东人!‘
顾有风立刻跟上:‘我也听见了!‘
见陈正操不说话,顾有风拉了拉他的衣袖。
陈正操苦笑一声,道:‘在下也听见了。‘
戴健登时脚底一滑,险些没有跌倒,讪讪地道:‘啊--。在下刚才口误,口误!‘
唐举人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戴公子,我还去顺天府衙叫人吗?‘
戴健怒目一瞪,斥道:‘叫你祖宗!‘
……
张力出口恶气也就罢了,也不想作得太过,于是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戴、唐二人。
就在此时,先前出来收拜帖的徐府管家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大声对门子道:‘快!快大开中门,迎接……迎接……举人老爷!‘
众人都大吃一惊。平常大家这种晚辈后生,拜访堂堂礼部尚书徐大人的话,走侧门就是了!
这中门一般都是开给徐光启的上级--唔,他的上级也就寥寥数人而已;至不济也是同级。那也是十数人而已!
最后,若是有清流隐士,名动天下之人,也是可以开的,这也表示出主人一种高雅的风格。
徐府管家竟然开中门!
眼下门前站的四人,都只是举人而已。地位上是不可能达到开中门标准的。
莫非是名士?
唐举人反应了过来,高声道:‘哎呀呀,戴公子,你这是入了徐大人的法眼了呢!‘
戴健一脸不好意思,故作尴尬状,激动地道:‘咳咳,家父虽说是吏部侍郎,可还是比不上徐大人礼部尚书的官职大呀。承蒙徐大人看得起,咳咳咳咳……‘
戴健显然太‘激动‘了,吏部侍郎是吏部的二把手,礼部尚书是礼部的一把手,单从官职来看,侍郎肯定是比尚书要低一级的。
但是吏部衙门乃是六部中地位最高的衙门,礼部却是清水衙门。故而吏部侍郎与礼部尚书的地位差距不算太大,徐光启如此礼遇的话,也勉强说得过去。
陈正操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
顾有风略略有些不满,小声地道:‘陈兄,听说徐大人不畏权贵,刚正不阿,今日看来,大失所望呀!‘
陈正操眉头皱得更深了:‘顾兄慎言。礼部乃是清水衙门,而吏部那可是炙手可热的衙门。徐大人礼遇一些,也无可厚非。‘
张力心中也有些失望,不过这官场中的事情,又岂可太愤青?
面上徐大人给戴健他爹面子,背后有些什么弯弯绕绕的,外人又岂会知道?
再说了,但凡在官场上混的,若是喜形于色之人,恐怕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张力、顾有风和陈正操三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而戴健却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徐府中门颇有些厚重,而且显然很久没有开过了,机关榫卯之间,明显不太润滑。
所以徐府管家和门子也是废了老大的力气,才将中门嘎吱吱地全部打开。
戴健昂首挺胸地走上前去,对着徐府管家道:‘承蒙徐大人看得起在下,我回去一定向父亲大人禀报……‘
徐府管家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拜帖,问道:‘这位公子,请问这拜帖是你的吗?老爷说开中门迎接这位投递这张拜帖的之人!我记得好像不是呀……‘
在场众人先前投递的拜帖信封、样式各有不同,而徐府管家手上的这一封--
是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住了--
张力!
张力自己也打了一个精灵,哎呀,徐大人为我开中门?!
张力先前也想过,徐大人看见自己女儿的信件,肯定会让自己进门的。
然则,现在是开中门啊!
莫非……
难道是……
徐大人看上我了?想招婿?
哎呀呀,这可棘手了!
若晨那边还一团浆糊呢!
张力嘚瑟归嘚瑟,很快便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到底徐大人为何如此礼遇自己?
张力一时间也有些不明就里,于是只得收敛住了心思。
张力上前两步,意味深长地瞥了戴健一眼,然后笑着对徐府管家道:‘这封拜帖正是在下的,有劳管家了。‘
徐府管家不敢怠慢,立刻躬身一揖,道:‘老爷说过,开中门迎接这拜帖的主人。公子里面请!‘
张力走进了徐府大门,身后的戴健此时才是真正的好不尴尬,脸红到了脖子根上!
徐府管家又转头对顾有风四人道:‘老爷也让你们一起进来。‘
顾有风、陈正操两人微微点头,跟了进来。
唐举人有些悻悻地对呆若木鸡的戴健道:‘戴公子,咱们进去还是不进去啊?‘
唐举人连问了三次,戴健才回过神来,恨恨地道:‘进!为什么不进?!‘
……
张力等人跟在徐府管家身后,来到了徐光启的书房。
张力发现,这书房设在一个独立的小小庭院里,是一明一暗的两间平房。
书房外面照例是些花草木石,室内却布置得出奇的简谱。
特别是里面的一间,只有书架图书,一张长榻,几把椅子而已。
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之外,并无任何珍奇古玩之类的摆设,而是放着一个地球仪。
张力微微点头,心知这徐大人果然对西学颇为精通。
张力一抬眼,发现墙壁上空空如也,只是正中挂了一副《蓑翁独钓图》,却还是一副油画!
张力颔首轻吟道:‘独钓寒江雪……徐大人的心境,后学晚辈明白了。‘
顾有风先前见徐大人如此礼遇张力,不由得也起了亲近的意思,走到张力身旁,笑道:‘同乡,你明白什么啦?‘
张力微微摇头,默然不语。
徐光启乃是明末著名的科学家,在这个八股文一统天下的时代,想要发展科学技术,实在是--独钓寒江雪呀!
这些却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徐府管家道:‘老爷在偏厅会见一位朝中老大人,要过一会才能过来。诸位便在此稍待片刻。‘
说完这话,徐府管家奉上茶水之后,便走出了书房。
戴健先前在张力面前吃了瘪,心里自然是恨极了张力。
偏偏张力又受到徐大人如此礼遇,实在是气不过。
忽然,戴健想起了一事,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张力正在与顾有风、陈正操闲聊,突然传来了戴健那阴阳怪气的声音。
‘唐举人,本公子先前听说,这北京城中,一夜之间,突然冒出一个不世出的青年才俊呀!‘
张力等三人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戴健。
唐举人一脸错愕之情,面露疑惑之色地道:‘戴公子,你……‘
戴健干咳了一嗓子,开口道:‘先前本公子确实有些口误,那山东的先贤自然是极有名的。可惜传承到现在,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张力,他们说这词与你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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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力眯起了眼睛,这姓戴的小子又想搞什么花样?
顾有风听见戴公子还是抓着山东举人这个事,不由得也来了气:‘戴公子,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刚才之事,也是我这位同乡不跟你计较,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么?还是慎言微行得好。‘
张力一把将顾有风拉到身后,笑道:‘顾兄不要着急,我们来听听戴公子有何高见啊?‘
张力眼睛忽然深邃起来,云淡风轻地道:‘我刚才似乎听戴公子说,有什么青年俊杰,在京师中一夜成名?‘
戴健一听这话,顿时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这土包子不知道!‘
戴健顿了一顿,得意地对陈正操道:‘哎呀呀,陈公子,原先本公子还有些看不太起京师的举人,可是听说京师的举人竟然做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词来,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呀!‘
张力一愣,旋即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了……
陈正操一听这话,连忙也露出神往之色,正色道:‘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啧啧,听说翰林院的马学士也在现场,将此词定为国朝三百年无出其右者!‘
陈正操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有些尴尬地道:‘哎呀,戴公子弄错啦拉,听说做那词的举人叫做张力,可不是京师人呀!‘
戴健眼见陈正操入了局,猛地一拍大腿,惊道:‘啊?不是京师之人?!那可就奇怪了,这位叫做张力的大词人,不知道是哪儿的呀?‘
说完戴健立刻递了一个眼色给唐举人,唐举人心领神会,立刻‘善意‘地纠正道:‘咳咳,戴公子有所不知,听说那张举人乃是来至南京,在南京还开着一个好大的医馆呢!‘
戴健一脸惊讶之色,在众人跟前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张力跟前,叹了口气:‘唉,果然还是出自江南呀!我还以为那张举人来自山东呢?‘
张力微微一笑:‘呵……‘
戴健见他无言以对,不禁高声吟诵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词念罢,除了张力之外。众人全部现出神往之色!
戴健见众人的节奏已经被自己带了起来,对着张力讥讽道:‘你不是能吗?张力这词第一句用了典故,给本公子解说一下吧!‘
张力依然微微一笑:‘呵呵……‘
顾有风见张力完全不接招,心想恐怕这位同乡一心只读圣贤书,对这诗词不甚精通。
于是顾有风站出来解围道:‘戴公子,我山东的举人可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顾有风看了张力一眼,又开口道:‘这位同乡不擅诗词,那也是有可能的,国朝科举又不是考诗词!‘
戴健面露鄙夷之色,道:‘果然你们现在这些山东人。都是些是粗鄙之人,不懂风花雪月呀!‘
顾有风也来了气,开口道:‘我这出身山东的举人,便来解说一二。‘
张力看着顾有风,心里忽然觉得这哥们也挺可爱的……
顾有风朗声道:‘何事秋风悲画扇一句,用了汉班婕妤被弃典故。班婕妤为汉成帝妃,被赵飞燕谗害,退居冷宫,后有诗《怨歌行》,以秋扇为喻抒发被弃之怨情。‘
戴健脸上鄙夷之色更重。冷哼道:‘哼,拾人牙慧罢了。‘
顾有风气得浑身发抖,陈正操将他拉到一旁,又看了张力一眼。
张力一直不说话。戴健似乎抓住了软肋,上前两步,直勾勾地盯着张力:‘前面两句你那同乡还算解释得马马虎虎,后面几句,我想听你来解释,你先前在外面不是挺能的么?‘
唐举人一脸得色。走到戴健跟前,大声讥讽张力道:‘戴公子,你就别为难这山东的土包子了吧。这些诗词佳作,自然都是以江南为首!唉,何苦呢,何必呢?‘
陈正操也有些看不过去了,皱眉道:‘戴公子,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位山东的举人,虽说诗词不甚精通,不过想必文章是做得极好的。后面那几句乃是用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生离死别,比喻感情忠贞,至死不渝。这诗词自然做得极好,戴公子却拿这么好的诗词来羞辱人,未免太过了。‘
戴健发出一声重重地鼻音:‘哼,也罢,与这不通诗词之人说话,也是辱没了本公子的身份!‘
张力微微摇头,嘴上却道:‘戴公子真是伶牙俐齿,聪明绝顶啊,实在让在下汗颜啊!在下出了一声冷汗,羞愧呀--我就只能呵呵了!‘
顾有风和陈正操看了张力一眼,却见他脸上哪有半分羞愧之色?
就在此时,书房外传来的脚步声,那重重的官靴声音,一听便知,来人--
正是礼部尚书徐光启!
先前张力与徐光启在南京时有过一面之缘,此刻徐光启进入书房之后,谁也不管,竟然直接盯着张力!
张力连忙躬身一揖,朗声道:‘徐大人有礼了!‘
徐光启微微颔首,举人身份不管对方官多么大,都不用跪拜,这张力也算是不卑不亢。
徐光启坐到太师椅上,扫了众人一眼之后,目光还是落在张力身上:‘先前本官在外面听见他们在议论人生若只如初见……‘
戴健本来见徐光启进来以后对自己不理不睬,而是只对那个山东举人感兴趣,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此刻他见徐光启提起了‘人生若只如初见‘,立刻有如打了鸡血一般,高声道:‘徐大人容禀,这诗词是我等四人在议论,与这小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力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唉,有些人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徐光启先前说话被打断,心里就有些不高兴,这实在是非常失礼的表现,不过一听到戴健说的话,不禁愣住了!
徐光启面露疑惑之色,看了张力一眼,道:‘张力,他们说这词与你没有关系?‘
‘张力‘二字从徐光启口中说出的时候,众人异口同声一声惊呼:‘啊?--‘
顾有风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力,颤声道:‘这位……这位兄台,你……你就是张力?‘
张力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戴健仿佛吃了一个苍蝇一样,连腾地一下红了,口中喃喃地道:‘不……不可能……‘
张力笑着对戴健道:‘戴公子刚才品论在下的诗词,在下只好洗耳恭听,虚心接受意见,又怎敢自吹自擂?‘
顿了一顿,张力接着道:‘呃,忘记告诉戴公子,在下确实在南京开了一家医馆,不过在下乃是如假包换的山东人。‘
‘你……‘戴健一口气没有顺上来,只觉得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就差一屁股跌倒在地了!
这时陈正操走上前来,对张力躬身一揖道:‘张兄大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让张兄笑话了!‘
顾有风也同样对张力施了一礼,语调中带着几分激动:‘先前山东会馆中疯传此词,惊为天人,却不知道原来张兄乃是我山东的举人,我……我回去给同乡们说去!‘
张力摆了摆手,淡然道:‘顾兄无需如此,诗词终究是支流末节,科举才是正途。‘
这话一落地,徐光启微微颔首道:‘说得好!不骄不躁,虚怀若谷,他日必成大器。‘
张力拱手一礼,连连道:‘徐大人谬赞了!‘
这几人都是怀着同等‘请教‘的心思,徐光启又岂会不知?说起来陈、顾二人也是退休官员子弟,虽比不得那戴健,也算是官宦人家。
由于会试试题按惯例一般是内阁次辅出题,礼部尚书呢,有可能会参与期间,但也有可能不会。
反正今科会试出题,乃是次辅温体仁一手包办的,徐光启并没有参与。
徐光启侧面透露出自己并未参与出题以后,众人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面上却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依旧‘请教‘了许多四书五经的学问,
众人走后,徐光启又将张力留了下来。
张力八股文什么水平,原本徐光启一问便知。但是现在恩科在即,徐光启为了避嫌,却也不好直接相问,而张力则是很巧妙的藏拙,只问不答。
到了最后,张力甚至完全偏了题,问了不少关于西洋技术的问题,这让徐光启感到颇为讶异。
毕竟第一次见面,张力也不好久待,不多时便告辞而出。
张力和一直等在外面的高元良打了声招呼,便往家中走去。
徐光启这条线算是搭上了,以后对自己帮助肯定很大。
今天去的主要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不过结果还是有些失望,出题之人是温大人,而不是徐大人。
这温体仁也是崇祯朝的风云人物,后世也是上了奸臣传的。
只是明末这些自诩为正人君子的东林党人,也不见得比温体仁强多少。
恩科考试时间一天天临近,自己必须加快行动才行,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考上,否则若晨那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张力失踪了
(); 张力失踪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宋秀娘整整哭了一天一夜!
高元良急得上了火,四处打探,却没有半点消息!
三天之后的清晨,一封书信送到了宋秀娘跟前。
宋秀娘不识字,高元良看过信以后长出了一口气。
这信是张力写的,说让大家不要担心,他在一位儒家高人那里,学习八股文,学成以后自然会回来。
自此,张力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一时间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想知道,写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张举人,到底是跟哪个儒家高人学习文章?
这些天,礼部尚书徐光启的府邸门槛都被踏破了!
英国公府来人--
吴三桂家来人--
翰林院马学士也来了--
徐光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张力不在自己这里!
徐光启没有撒谎,张力确实不在徐光启家。
张力到底去哪儿了,没有人知道。
……
安化庵的清晨,总是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这里的尼姑们在寺庙中种了不少花草,若晨已经习惯早上出来散步。
若晨这几天心神不宁,总觉得张力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正在花间徜徉之际,孑然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若晨有些紧张,直接开口询问道:‘孑然,张力有消息了吗?‘
孑然摇了摇头,神色间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为难之事。
若晨见了孑然这神情,心里咯噔一下,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可是张力有什么危险?‘
孑然皱眉道:‘小姐,我调查了好几日,事情有些诡异。张公子恐怕遇到了什么事情,并不像外面说的那样。他是找什么高人学习文章去了!‘
若晨大为震惊,脱口而出道:‘啊!--,孑然,你快说。你调查到了什么?‘
孑然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小姐,以目前情况看来,张公子是被人掳走的!‘
‘啊!!!‘若晨一声惊呼,整个人开始发起抖来。脸上的神色由惊讶立刻转为焦急。
若晨追问道:‘你快说说,张力怎么就被人掳走了?是吴三桂干的吗?他现在人在哪里?‘
看着小姐一脸的焦急之色,孑然点点头,安慰道:‘小姐不要着急,听我从头说起。‘
孑然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地道:‘张公子失踪那天,是在前往一个文房店买书之后消失不见的。‘
‘文房店?‘若晨按捺住焦急的心思,蹙起了眉头。
孑然点点头道:‘我去那家文房店打听过,当时张公子买的是一些往期的科举试题精选,恩科在即。这也不算奇怪。‘
考试参考书一说,可不是后世才有的东西,明清之际可是非常流行的。
这种书无非也就是收录往期考过的试题和考中之人的答卷,然后编辑成册,高价出售给待考的举子们学习。
若晨微微点头,道:‘张力看看参考书也是应有之意,然后呢?‘
孑然皱眉道:‘那文房店位于老君堂胡同,乃是一个死胡同,外面通往的是朝阳门大街。我问过路口的商贩,不止一人看见张公子确实进了胡同。可是后面却没有看见他出来。‘
若晨蹙眉道:‘死胡同?‘
孑然点头道:‘正是。张公子就是在那老君堂胡同买完书以后……凭空消失了!‘
‘哎呀呀!‘若晨吓得花容失色,不过很快又镇静了下来:‘是什么人把他带走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孑然紧皱着眉头,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找到张公子的亲随老高,他也同样发现了这个情况。不过由于张公子的母亲非常担心。所以老高害怕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只能欺骗老太太说张公子跟高人学艺去了……‘
若晨眉头紧锁,思忖片刻,问道:‘会不会是吴三桂?‘
孑然摇头道:‘那吴三桂也跑去礼部尚书徐大人那里打探消息,想必不会是他。再说了,张公子最大的对头就是他。若是张公子失踪。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吴三桂还不至于这么笨吧?‘
若晨眉头锁得更深了,沉默良久,缓缓地道:‘当所有人都认为聪明的吴三桂不会干这件事的时候,恐怕最高兴的是便是他自己了吧?‘
孑然倒吸一口凉气,惊道:‘啊--,我和老高先前分析,这事不应该是吴三桂干的,因为太明显了。小姐这么一说的话,吴三桂难道心机深沉至此?‘
若晨点点头,道:‘这事我也说不准,不过张力初来乍到,他先前的对头都是在南京。北京的对头只有吴三桂一人而已。‘
说完这话以后,若晨便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若晨对孑然低语了几句,孑然点点头,匆匆而去……
显然若晨并不是北京城中最聪明的那个人,她能想到的,很多人都能想到。
所以吴三桂很烦,他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马学士实在是个棘手的人物,用吴三桂的话来说,就是又臭又硬。
今日马学士带着一帮举子,跑来吴府要人,说是吴三桂丧心病狂云云,实在搞得吴三桂焦头烂额。
这件事,还真不是吴三桂做的。
敷衍走了马学士以后,吴三桂将自己的弟弟吴三柏叫了过来。
内宅之中,吴三挂看着一脸无辜的弟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老四,你真的没动过张力?‘
吴三柏摇摇头:‘二哥,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没动他啊!‘
顿了一顿,吴三柏接着道:‘二哥先前不也找那柳树胡同的刘二娘问过,我那几天一直待着她那窑子里,一刻都没挪过窝!‘
吴三桂点点头,陷入沉默之中。
当吴三桂听到张力失踪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将弟弟从刘二娘的床上捉了起来。
当时就问过所有丫鬟下人,周围邻居,吴三柏最近确实都在刘二娘的窑子里鬼混。
张力失踪,别人第一个怀疑吴三桂,而吴三桂第一个便怀疑自己的弟弟吴三柏。
吴三桂习惯性地摩挲着自己的七彩宝剑,脸上则是阴晴不定。
吴三柏见二哥似乎是相信自己了,于是试探着说道:‘二哥先前说过,那张力根本就考不中进士。小弟向来唯二哥马首是瞻,我只等看他笑话,又岂会轻举妄动?‘
吴三桂点点头,将宝剑的剑刃拔了出来,用拇指轻轻摸着锋口,淡淡地道:‘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吴三柏一惊,不可思议地道:‘金蝉脱壳?二哥是说……‘
吴三桂冷哼一声,面带鄙色:‘他张力区区一个举人而已,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他现在这么做,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吴三柏嘴巴张得老大,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
吴三柏也不是傻子,不多时便想通了此间关节,开口道:‘二哥这话的意思,是说张力自编自导这出闹剧,玩的是障眼法?‘
吴三桂冷冷一笑,道:‘这次恩科,他不会去考了!‘
‘什么?‘吴三柏一声惊呼,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吴三桂咬牙道:‘真是好算计啊!张力啊张力,你自己考不上,就来玩失踪,到时候屎盆子往我身上一扣,你自己抱得美人归?我呸!‘
吴三柏细细一琢磨之后,立刻恍然大悟!
是了!二哥说得没错,张力那小子小子失踪,等恩科考完他再出来,到时候说被我们吴家弄到荒郊野岭拘禁起来,为的是破坏他恩科考试!
这样一来,张力就会受到所有人的同情,更重要的是,他缺考之事完全是我们吴家使坏……
而且现在舆论的风向不正在往这个方向发展吗?
这个张力,太奸诈了!
吴三柏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开口问道:‘二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顿了一顿,吴三柏满怀希望地道:‘要不咱们去国公府,揭穿张力的阴谋诡计,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吴三桂看着这个智商差自己十万八千里的弟弟,哭笑不得,最后淡淡地道:‘国公府那帮女儿国的,会听我说的吗?‘
吴三柏顿时泄了气,讪讪地道:‘恐怕不会。‘
吴三桂摇摇头,道:‘我现在上门去解释,岂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反倒坐实了我掳走张力的嫌疑!‘
吴三柏点点头,不再说话,显然二哥所言非虚
吴三桂脸上杀机大盛,咬牙切齿地道:‘哼哼,张力跟我玩这手,我就跟他玩大一点!‘
吴三桂将手中七彩宝剑还剑入鞘,打了个手势,吴三柏立刻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
吴三桂压低了几分声音,沉声道:‘南京金陵结义帮的陈三,你带来了吗?‘
吴三柏一愣,先前二哥特地吩咐自己将那陈三和他手下的死忠带来北京安置,说是以后有大用,莫非就是现在?
很快,吴三柏点头道:‘全都安排在城郊我们吴家的别院中,他们每日都勤练武艺,说是要找张力报一箭之仇!‘
‘武艺?武艺有个屁用!我记得你说过,金陵结义帮的人擅使火器?‘
‘呃,其实是前任帮主潘霸天比较擅长,陈三那伙人不怎么会用。‘
‘火铳不行,那就用地雷!你过来,我给你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人皮面具
(); ‘卢沟晓月……‘
张力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远处那一桥一月,终于算是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远处那石拱桥有十一个拱券,而北京周围这种十一个桥洞的石拱桥,也只有卢沟桥了。
张力迅速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建筑,这里是一处相当精致的园林院落,风景想必还算不错,只是乌漆抹黑之间,也看不太真切。
张力已经记不清来到这个地方多少天了,直到此刻为止,才算是第一次走出了房门。
张力声称有一味药材,需要亲自去炮制,对方无可奈何之下,不得不答应了张力。
在两名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的陪同下,张力也耍不了太多花样,不过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卢沟桥附近。
炮制好了药材之后,张力回到了病房,一个地下室之中。
是的,自己是被人掳来--给人看病的!
这地下室中灯火通明,中间一张病榻,一旁有两名丫鬟在给一个面色苍白的病人喂药。
一名彪形大汉把住大门,另一名汉子站在张力身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地下室靠北处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名黑袍老者。
老者一脸铁青之色,一会看看病榻上的病人,一会又看看张力,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张力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病人,摇了摇头道:‘我第一天就说过,此人绝无可能治愈,我最多也就是帮他拖延几日性命罢了。‘
老者似乎还抱着一丝希望,有些不甘地道:‘公子,真的没有办法吗?‘
张力再一次摇头,因为经过这几天的诊治,自己非常清楚这位病人乃是白血病晚期,根本无药可治。
现在所做之事,不过多延续几天性命而已,不过也没什么意义。病人早已深度昏迷,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也就是这一两天的光景了。
张力试探着对那老者道:‘这位老伯。你们什么都不说,就将在下掳到此地已经多日了。在下也竭尽全力诊治,只是这病人实在无药可治……不如放了我吧?‘
老者摇摇头,道:‘公子,这些天虽说我们限制了你的自由之身。不过你也能看出,我们并无恶意。‘
张力皱了皱眉头,老者说得一点不假,除了自己不能出地下室之外,自己也算被他们好吃好喝供着了。
顿了一顿,老者又道:‘兹事体大,得等上面来人,才能决定放不放你。你毕竟已经看过叶公子的病情了……‘
‘叶公子?‘张力紧锁眉头,这还是这些天第一次听见病榻上那病人的名字。
老者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于是立刻缄口不言起来。
张力看了病榻上那叶公子一眼。估摸着很快就会咽气了,他若病死了的话,自己总该可以出去了吧?
张力心情有些压抑,这帮人的来路,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原本那日被人掳走,自己也以为是吴三桂弄的,心里还非常紧张。
可是后来自己被蒙面带到此处,进了这个地下室之中。
这里有如一个大套间一般,除了现在所在的这个病房,各个方向都有很多房间。
用四通八达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只是这帮人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在一处园林之下,挖出这么大的一个地下‘套房‘?
想必他们做的有些事,见不得光?
再以后自己便被告知给病床上的人治病……
所以自己很快便否定了这是吴三桂的人。既然不是吴三桂,那他们到底什么来历?
……
然而就在这天夜里,那位叶公子,终究还是病逝了。
张力冷眼观察,只见所有人都如丧考妣一般,神色黯淡。每个人都忙忙碌碌。
再后来张力被关进了一个小单间,再也无法出去。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张力有如被人遗忘一般,只是到点送饭送菜,再没人与自己说一句话。
人都死了,还把我关在这里作甚?
张力不由得恨得牙痒痒的,然而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到了第三日,外面似乎传来了一些交谈声音,张力不由得抖擞精神,走到了房门处仔细聆听。
由于身处之地乃是一个巨大的套间,所以声音比旷野处传得更远,只是由于回音,略显瓮声瓮气罢了。
透过门缝,张力能看见那老者领着一名绿衣女子,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这女子的身形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力通过极目之术,看清了绿衣女子的面容--
这是一张脸色略显蜡黄,带有不少雀斑的脸,容貌也只稀松平常而已。
张力摇摇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并不认识此女,应该连见都没有见过。
离张力房间的距离还很远,那绿衣女子忽然停住了脚步,蹙眉道:‘叶公子死在我们这里,这事可就麻烦了!‘
那绿衣女子显然认为如此远的距离,张力这个房间里的人不可能听见。
不过张力由于修炼过天耳通,所以耳力也比常人强很多,她说的话,张力听得一字不落。
那老者也皱紧了眉头,叹了口气,道:‘阁主,叶公子一直身体都不好,要不咱们跟福建叶家解释一二?‘
张力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阁主?这是什么称呼?什么阁?
那绿衣女子叹了口气,摇头道:‘福建叶家老家主乃是东林党魁叶向高,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现在叶向高的孙子死在我们手里,虽说是病死的,但是说出去谁又会相信?‘
一听这话,张力身子明显发出剧烈的晃动!
啊--那白血病病人,竟然是叶向高的孙子?
这叶向高对于张力来说可谓如雷贯耳,他曾经两度出任内阁首辅。
这位对朝政的影响,可以说是张居正以后的第一人。
他死后,被崇祯皇帝追赠为‘太师‘!
更为重要的是,叶向高乃是东林党的党魁。
昔年魏忠贤为了打击东林党,曾经效仿《水浒传》,编了一个《东林点将录》,以便按图索骥。
这叶向高么,便被《东林点将录》定义为东林党的‘及时雨‘宋江。
宋江在水浒一百零八将中的地位,便是叶向高在东林党中的地位!
而崇祯朝的文官集团,基本是被东林党所控制的。
张力不禁有些唏嘘,真没想到,那个脸色苍白,病入膏肓的公子哥儿,竟然是叶向高的孙子!
那这帮人将叶公子带到此处干什么?
从他们掳来自己为叶公子治病的事情来看,似乎没有恶意。
就在此时,那绿叶女子和那黑袍老者,开始往自己这边走来。
绿衣女子问道:‘你说找了京师最有名的郎中前来诊治,结果都束手无策,连药方都下不了?‘
黑袍老者应道:‘正是,京师各大名医都没有办法。后来在下听说有个神医将昏迷一年之久的英国公夫人救醒,故而将他请到了此处。结果他也没有办法,不过还是开了些药方,让叶公子续了几天命。‘
说到此处,老者神色黯淡起来:‘可惜叶公子终究没有撑到阁主前来,便撒手人寰了!‘
张力这才明白,原来这帮人掳来自己,只是为了医术,与其他事并不相干。
那绿衣女子听了老者的话,明显一怔,脱口而出道:‘你说那郎中救醒了英国公夫人?‘
‘是啊!‘
‘啊--莫非是他!‘
这话听得张力如坠云里雾里,正琢磨之间,门开了。
‘真的是你!‘那绿衣女子一声惊呼,眼睛死死盯住张力。
张力再一次看着绿衣女子,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她。
绿衣女子苦笑一声,旋即转头对那黑袍老者道:‘你到外面大厅待着,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我与张……张公子说点事情!‘
黑袍老者一怔,旋即点头应诺,出门而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这下轮到张力大吃一惊,她竟然知道自己姓张?莫非真的认识自己?
绿衣女子走到张力跟前,用衣袖掩面,在短短一瞬之间,撤去了挡住脸的衣袖!
竟然变了一张脸!
‘是你……‘张力声音有些颤抖,似乎看见了一张不可思议的面孔。
绿衣女子声音有了变化,变成了一种张力熟悉的声音,听过很多次的声音:‘是我。‘
‘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张力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睛却是看向了绿衣女子的双手。
绿衣女子微微一笑,果然拿出了一张--
人皮面具!
张力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人皮面具?我还以为这是只存在与传说中的东西。‘
顿了一顿,张力又道:‘我吃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你的声音……竟然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绿衣女子叹了口气,道:‘这变声之术,乃是我日月阁的不传之秘。‘
‘日月阁?‘
‘嗯。‘
‘你是阁主?‘
‘嗯。‘
‘为什么不是你父亲?‘
‘我父亲对此一无所知,这是我自己的秘密。‘
张力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明白了,却又有些地方想不通。
沉默半晌,张力终于发问:‘你们这日月阁,是干什么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谁是螳螂?
(); PS: 作者从来不敢想第一本书竟然有书友能够升盟主,实在是“脚底一滑,险些没有跌倒”!多谢本书第一位盟主诞生——雷齐公书友。本章为你加更。以后唯有写出更好的作品,才能报答看得起我的书友。加油!
正是初夏进香的时节,城郊通往千佛寺的大道上,来来往往净是城里城外赶来进香的客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者乘轿,或者步行,不少人还背着包袱、挑着箩担,在又窄又长的路上挨着、挤着,那些低矮浅窄的茶馆,生意清淡的香烛店,像着了魔似的,一下子紧张忙碌起来,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活气。
显然,尽管四乡都在闹饥荒,米价疯涨,人心惶惶,但是人们侍奉神灵之心,却丝毫不敢懈怠,他们宁可把裤腰带勒得更紧一点,也要设法拿出尽可能多的香烛和供奉,再加上更虔诚的祷告和许愿,希望求得神明的垂怜,保佑自己及亲人的福禄康宁。
高元良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种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等到张力的母亲宋秀娘在千佛寺中为儿子祈福完毕以后,高元良似乎松了一口气。
只是回城的路上,行人明显少了许多,远不如来的时候……
千佛寺进城的必经之地,一个叫做老军地的小山岗,陈三爷带着手下在此已经等了很久了。
高元良一行人前面的进香客已经放了过去,而高元良他们后面的进香客也早安排人控制,不会再跟上来。
故而等一会出现的过路之人,只能是高元良和宋秀娘一行人!
这一天,陈三爷已经等了很久了!
前方打探消息的手下来报,宋秀娘一行人是一马一轿,高元良骑马在前面开路,宋秀娘的轿子紧随其后。
一炷香的功夫之前,自己的手下已经埋好了地雷,现在只等着高元良上来送死!
只要高元良一死。张力那贼小子的母亲,岂不是手到擒来?
自己也不知道这地雷的威力到底如何,只是听送地雷来的吴四爷说,人马踩踏上去。那地雷便会引爆,一准炸个人仰马翻!
即使威力不足以致命的话,自己这里还安排了十多名弓箭手,保证将那高元良射成刺猬!
陈三爷嘴里衔着一根青草,用力地咀嚼着。似乎是在咬着自己的大仇人--张力一样!
张力这次玩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自己躲了起来,将吴二公子架在火上烤。
然而吴二公子却棋高一着,让自己带人来掳走张力的母亲!
这下看张力那贼小子还不乖乖地出来?
自己现在打着江洋大盗的旗号,随便怎么整都行,旁人也疑不到吴二公子头上。
捉住宋秀娘之后,便将那张力引来,千刀万剐,方可消自己心头之恨!
金陵结义帮已经灰飞烟灭,这一切都是拜张力所赐。
这个仇。实在是不共戴天啊,好在南京的仇在吴四爷谋划下已经报了,现在就差寻到正主儿张力本人了!
高元良一马当先,走在宋秀娘所乘轿子的前面,心里盘算着少爷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这事可谓一波三折。
最开始自己觉得不应该是吴三桂所为,后来孑然兄弟说了些若晨小姐的看法,吴三桂的嫌疑陡然上升了。
但是这几天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吴三桂那边,却发现吴三桂并没有什么异动……
少爷,你到底去哪儿了?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高我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高元良叹了口气,一抬头。发现前面已经到了老军地。
高元良以前乃是边军出身,行军打仗是比较在行的,眼见前面一处小山岗,不由得心里起了几分提防!
这一路行来。总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忽然,高元良想到了--
怎么没有行人?
高元良猛地一拉缰绳,胯下马匹吃痛,马蹄稍稍收了些前进的力量。
然而终究出于惯性。马儿还是往前踏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
轰隆!
一声巨大的声响,带着巨大的烟雾以及强烈的震荡波,外加激射而出的钢珠,将高元良连人带马,炸翻在地!
地雷是很早就有了的,只是火药成分还远不如后世的硝化火药那么给力。
硝化火药要到十九世纪才发明出来,明代还是用的黑火药,动静很大,烟雾很多,不过效果嘛--用现代人的眼光看只能‘呵呵‘了。
不过再‘呵呵‘那毕竟也是爆炸物,高元良所骑的马前蹄立刻被炸飞,不见了踪迹!
原本高元良心中已经有了些提防,加上与地雷接触的是马匹而不是他本身,所以地雷一炸响的时候,高元良瞬间摔到了地上,左脸被钢珠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甚至还有几颗钢珠,深深地嵌入了脸颊!
在明代,不管地雷也罢,大炮也好,杀伤力来源于‘弹‘而不是‘药‘。
这批地雷乃是开花弹,里面装的满满的全是钢珠子!
宋秀娘在轿子中发出一声惊呼,抬轿子的轿夫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落荒而逃!
高元良知道情况不妙,不过他又怎么可能逃?
他大步冲到轿子前,紧紧地护住轿子,厉声道:‘老夫人蹲下去,不可起身!有我高黑子在,夫人不必担心!‘
烟雾散去之后,陈三爷带着十几名死士,出现在了高元良面前!
‘是你!--‘满脸血污的高元良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恨恨地盯着陈三!
‘哈哈,你小子不是挺能打的么?老子今天看你怎么死!‘陈三爷一挥手,他身后的弓箭手全部拉满了弓!
高元良手中只有一柄破风刀,眼下实在是危险之极!
怎么办?
虽然弓箭手的距离如此之近,不过自己还是有不小把握可以逃出生天--但是,老夫人走不了。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眼下只有一条活路,就是抓住陈三。
可是。陈三是躲在弓箭手后面的,怎么才能越过弓箭手,抓住他呢?
脸部的剧痛没有让高元良皱一下眉头,可是现在老夫人陷入的这个危局却让他头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只有一个办法。引他出来!
高元良高声道:‘陈三,你也曾经是一帮之主,可敢跟我单打独斗?‘
陈三哈哈大笑,有些戏谑地看着高元良,笑道:‘你这夯货。当本大爷傻呀!和你单打独斗?嘿嘿,嘿嘿……‘
高元良轻蔑地看了陈三一眼,淡淡地道:‘我让你一只手,只有独臂跟你过两招!‘
陈三这帮人终究还是出身江湖混混,对于打架斗殴之事,还是有不小的兴趣。
现在那高元良说让陈三爷一只胳膊,也不知陈三爷敢接招不?
所有人眼神都往陈三爷这边看来,陈三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阴晴不定。
陈三爷忽然大喝一声:‘兄弟们,不要中了这小子声东击西之计!准备--‘
‘慢!‘高元良上前几步。猛地又是一声大喝!
‘我让你双手,只用脚跟你打,你敢不敢接招?!‘
原本弓箭手们已经准备射箭了,一听高元良这话,顿时吃了一惊!
这尼玛双手都不用,只用脚?
高元良慢慢地接近着,陈三爷猛地一惊,意识到了高元良的计策!
陈三爷连退几步,大喝道:‘兄弟们,这小子玩花样。大家射--‘
‘射‘字还没落地,高元良猛地提气一个纵跃--
就在半空中的时候,嗖嗖嗖地箭矢已经朝他射了过来!
高元良不得不拨刀格挡,故而身形终究慢了半拍。落下的距离还够不着陈三爷!
‘噗嗤--‘一箭射入高元良左腿,高元良整个人猛地一晃,跌倒在地!
高元良有些失望,果真还是棋差一招!
眼下左腿已经动不了了,难道就要毙命于此?
‘哈哈哈哈!‘陈三爷大笑起来,猛地抽出腰间长刀。恶狠狠地道:‘老子要将你千刀万剐,方消我心头之恨--‘
这个恨字,发音很高,可是却有如过山车一般,瞬间由高变成了低,好像失重一样……
噗噗噗噗--
只短短的一瞬间,有几个人影从刚才陈三埋伏的地方串了出来,出其不意之下,将所有陈三爷的人全部扑杀!
动如雷霆之势,快如闪电一般!
高元良的眼睛已经被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完全迷糊住了,根本看不清来人模样,在失去意识地前一刻,他知道,有人救了自己!
在无穷的黑暗笼罩高元良的意识前,高元良匆匆一瞥,隐隐约约看清了来人!
张孑然--英国公府侍卫长!
高元良用尽昏迷前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声:‘救救轿子里的……老夫人……‘
话一落地,高元良扑通一声,便倒了下去!
孑然收刀入鞘,快步跑到高元良身边,焦急地一探鼻息,半晌之后,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只是昏迷,没有死!
孑然转头对身后的侍卫们喊道:‘查一查,看有没有活口!‘
侍卫们连忙挨个检查,最后无一例外地都摇了摇头。
孑然眉头紧锁,刚才太过危急,自己带来的人都是下了死手的。
本来今日孑然带着人去找高元良商议张力的事情,结果一到张力府上,才知道高元良和老太太去了城外千佛寺祈福。
无奈之下,孑然只好马不停蹄地带这人又赶往千佛寺。
然而还是扑了一个空,不过孑然却发现了一桩怪事--
有人竟然拦住了所有回城的香客,说是前面修路,让他们走另外一条路!
孑然敏锐地意识到,有问题了!
后来孑然便带人火速追了上来,再以后便是眼前这个情景!
千钧一发之际,只有大开杀戒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弹弓在后!
(); 孑然来不及多想,快步走到轿子前,掀开轿帘一看。
宋秀娘蹲在轿子中,一动不动……
孑然一探鼻息,原来老夫人也是吓晕了过去!
眼下来不及多想,先把人救回去再说吧!
孑然大声道:‘将高兄弟和老夫人带回城中……‘
话还没落地,突然‘呯呯呯--‘想起一阵激烈地枪声!
孑然在轿子跟前,剧变之下猛地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这一轮枪雨!
然而那些侍卫们猝不及防之下,却被全数击中!
火铳!
什么人?
孑然猛地一惊,看着倒地的那些侍卫们,显然都被打中了要害,活不过来了!
孑然只觉得气血上涌,抬头看向来人!
那是一队身穿黑色劲装的黑衣人,人人手中持着一柄鸟铳,铳口冒着屡屡青烟!
而带头之人,正是一个老熟人--
吴四爷!
吴四爷皱了皱眉头,看了躲在轿子旁的孑然一眼,冷冷地道:‘你这厮动作倒是挺快……‘
不等孑然说话,吴四爷厉声道:‘装药!‘
那队火铳手训练有素,很快便掏出随身携带的弹药,开始装填起来!
孑然一惊,如果说箭矢还可以躲过或者用兵器格挡的话,那火铳的铅丸速度之快,是绝对不可能躲过的!
如果他们乱枪齐射,自己死了不说,轿子中昏迷的老夫人,肯定也要被打成筛子!
想到此处,孑然猛地站了起来,上前了几步,死死盯着吴四爷:‘吴四公子,你这是何意?‘
吴四爷微眯着那双猪泡眼,淡淡地道:‘孑然,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这只黄雀倒是逮着陈三这螳螂了。你没想到本大爷的弹弓--啊,不,火铳还在后面吧!哈哈……哈哈哈!‘
这话一落地,孑然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想必吴三桂弄了个双保险。那队弓箭手只是头阵,真正的宝压在了吴四爷的火枪队身上!
吴四爷瞥了一眼已经装填完毕的火铳手们,哈哈一笑,对孑然道:‘我们盯梢的人发现你带人前往了千佛寺,二哥便知道光靠陈三成不了事!我带着人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些,让你将陈三干掉了!‘
孑然一听这话才明白,原来自己想多了!
倒不是吴三桂有什么双保险,只是自己露了行藏,被这帮龟孙子发现了!
孑然冷冷地看着吴四爷,一字一句地道:‘吴四公子,你要是杀了我,英国公府不会放过你的!‘
吴四爷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道:‘听说最近有小股流民山贼滋扰京郊,而且孔有德的溃卒也时常作恶!哎呀呀。这事闹得也不小了,想必南城兵马司的吕指挥,相当头痛呀!啧啧,又是一桩无头公案!‘
孑然额头上青筋暴起,吴四爷这话一说,便是要杀人灭口了!
怎么办?
手下已经伤亡殆尽,面对火铳自己也许可以用速度来逃脱,可是轿子中昏迷的张力的母亲,宋秀娘怎么办?
就在孑然紧张思索对策的时候,一张大网悄然织成!
孑然四下一看。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队人顷刻之间变换队形,竟然将呈一个大圆圈,将自己团团围住!
走不掉了!
而且圆圈之外,还有第二层火铳手。已然也是装填弹药完毕,准备着第二轮的射击。
这些人训练有素,显然便是吴三桂军中战力最为彪悍的家丁。
第一轮火铳还有可能逃脱,这第二轮的枪林弹雨,自己绝对逃不掉!
孑然仿佛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到地上。似乎放弃了抵抗一般。
今天的天气本来就有些沉闷,此刻竟然隐隐传来雷声。
果然夏天了,恐怕阵雨顷刻间便要来临了吧!
吴四爷见孑然跌坐在地上,不由得有些纳闷:这小子干嘛?吓傻了?束手就擒?
……
孑然的右手藏在身后,在地上的草丛中写了一个‘吴‘字!
这玩意西方叫做Dying message!
明代也不知道叫做什么,姑且叫做死亡信息,或者死亡留言吧!
世子张世泽一定会来检查凶案现场,希望它能够发现,自己写在草丛中的‘吴‘字!
孑然猛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了那个草丛!
自己今日乃是必死之局,希望能给世子和大小姐留下些线索--如此,也算是报了国公府的大恩!
乌云愈发密集,闪电雷声滚滚而来!
孑然叹了口气,看来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要送自己一程?
豆大的雨滴突然落了下来,孑然和吴四爷都是猛地一惊!
‘快!射击!‘
吴四爷一声令下,自然应该是火铳齐鸣!
可惜,只响了寥寥数发!
雨水淋湿了火绳,顷刻间一大半的火铳哑了火!
这些鸟铳都是火绳枪,需要火绳引发。
然则还是有几发打了出去,其中一发命中了孑然的左臂!
扑通一声,孑然倒了下去……
吴四爷皱了皱眉头,却发现雨越来越大。
也就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大雨竟然倾盆而下。
火铳手们有些慌乱,火绳枪遇到下雨,那便是有如烧火棍一般,根本用不了。
吴四爷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眼下局面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吴四爷高呼道:‘孑然这小子不能留,去把头给我砍下来!张力那贼小子的母亲带走,其他人一律补刀!‘
吴四爷相当精明,不留半点首尾,务必要确认所有人都死掉才行。
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尸体上,很快便汇成了一条条血红色的小溪!
吴府的家丁个个都收好了火枪,抽出腰间悬挂的长刀,走向了孑然和高元良所在之处……
吴四爷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过身去,准备开路。
这一转头。登时将他惊得目瞪口呆!
由于大雨阻挡了视线,吴四爷隐隐约约也有些看不真切人影,但是他却能清晰地看见--
二十步外,一排黑压压地枪管正齐刷刷地指着自己!
吴四爷猛地一声惊呼:‘谁!--‘
在吴四爷视线之外。一匹青鬃马上一名青衣骑士表情严肃,很快便发出了指令!
‘放--‘
‘啪啪啪啪啪--‘大雨中的火枪激烈地喷吐着火舌,吴四爷应声倒地,而那些吴府的家丁们,也像被割韭菜一般。全数收割!
吴四爷左腿中弹倒地的时候,心中那无比的震惊甚至都超出了火辣辣的疼痛!
这么大的雨,怎么会有火枪?
不可能啊!
火枪绝对无法点火,这到底是……
吴四爷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很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什么样的火枪,可以在如此大雨中击发!
‘什么人!--‘南城兵马司的吕指挥,依稀听见了老军地那边发出了火铳声!
那名青衣骑士显然也听到了吕指挥发出的声音,沉声道:‘将人带走,国公府侍卫的尸体也带走!‘
……
当吕指挥带着大队兵卒匆匆赶到现场大的时候。大雨中满地的惨象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先前有人来报说老军地这边有人发生械斗,吕指挥便点了三十名兵卒前来查看,哪知半路上竟然下起了大雨。
吕指挥看了一眼这些倒地的尸体,有刀伤,有火枪伤,这哪是械斗,分明是一场小型的战斗啊!
吕指挥脑子中只有一个想法,孔有德的溃兵来了!
等等,火枪?!
刚才自己在瓢泼大雨中清晰地听见了火枪发射的声音。
大明朝,没有任何一种火枪。可以在雨中击发--
‘莫非……是传说中……倭寇的……雨铁?!‘
倭寇将火枪称为铁炮,雨中可以使用的铁炮,便称为雨铁。
吕指挥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梁处升了起来,尼玛倭寇都出现在京师郊外了?
什么情况?!
他不敢多做停留。立刻带着兵卒们将尸体运回了城中!
……
当看见卢沟桥的时候,张力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带着火枪队雨中结束一切的,正是自己。
张力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便得有些苍白。
如果细细一看,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张脸,并不是张力往常的模样!
母亲宋秀娘只是昏厥。已经由专人带到厢房休息,张力也开了一张药方,让人下去抓药。
高元良脸部被地雷的钢珠射入,孑然的左臂中了铅弹,这些都需要张力处置……
张力处理好老高的和孑然的伤口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张力一个人来到庭院之中,雨后的深夜,虫儿们又开始了叽叽喳喳地演奏起交响乐。
张力死死咬着嘴唇,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神色。
叶天成,这是现在自己的名字,也是先前那个白血病晚期死掉的叶公子的名字!
昨天,她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让自己扮演死去了的叶向高之孙--叶天成!
原本自己只答应假扮一时,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南下的车马之后,便完成任务。
这样以来,也可以撇清叶天成与日月阁的干系。
可是当她带来了一个人见过自己,而自己在听完那个人所说的事情之后,彻底改变了主意!
那个人,便是潘霸天!
南京的医馆,学校,住宅--一切的一切,果真如吴三桂所言,被他们全数摧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