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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败家福晋全文阅读

作者:尤妮丝     穿越之败家福晋txt下载     穿越之败家福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〇二章、永瑆与腌菜(下)

    寿康宫。

    永瑆一进偏殿,便瞅见福康安在角落里大口吃着点心。走近了方才瞧清楚,这小子居然在吃月饼!

    “二月就吃上月饼了?”永瑆不由发笑。

    福康安娃娃脸上透着红囧,“吃月饼怎么了?谁规定只有中秋节才能吃月饼?”

    永瑆瞥了一眼福康安小胖手上的那半只月饼,不由一愣,“怎么里头包的好戏是蛋黄?”

    福康安点头,上去一口便把这半块蛋黄月饼给塞进了嘴里,似乎生怕被十一阿哥给抢了,“是啊,这是我姐姐做的咸鸡蛋黄馅儿月饼。”福康安一脸傲娇。

    永瑆愣住了,月饼还能是咸的?而且还是咸鸡蛋黄馅儿?

    他见福康安吃得如此香甜,不禁觉得有些饿了,“还有吗?给我一个尝尝。”

    福康安瞪大了眼珠子,飞快上前一把抱紧了桌子上那只硕大的填漆攒盒,虎着脸道:“不给!这是姐姐专门给我做的!”

    永瑆眯了眯眼,“你这小子——”

    福康安鼻孔出气哼哼了两声,跟小猪似的,语气也酸溜溜的:“前儿我姐不是送了你好多辣白菜么!”

    永瑆:这个臭小子……一身毛病,全都是富察盈玥给惯的!

    永瑆冷哼道:“你姐姐难道没教你,不许吃独食吗?”

    福康安低声哼哼道:“昨儿不是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牛舌饼吗,干嘛还要抢我的月饼?”

    永瑆淡淡道:“牛舌饼爷早吃腻歪了!你小子,有这么好吃的咸味月饼,居然不给爷尝尝!”

    福康安翻着白眼嘀咕道:“你没吃过,怎么晓得好吃?”

    永瑆哼道:“你小子嘴巴最刁钻,你都吃得那么香,不好吃才怪!”

    福康安无语了。

    永瑆摊开手伸了过去:“给我一个尝尝!”

    福康安包子脸瞬间憋了,心疼得不行,“那可说好了,只给你一个。”

    永瑆淡淡嗯了一声,“你快点,别磨叽。”

    福康安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肉疼地打开了自己装点心的捧盒,从里头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月饼,磨磨唧唧递了过去。

    永瑆打量着这只月饼,看上去与寻常月饼并无两样,皮烤得也微微有点焦了。他送到嘴边先嗅了一下,不禁点头,闻着倒是还不错。

    然后他张嘴轻轻咬了一小口,下一秒,永瑆眼睛都亮了,微酥的表皮,流油的蛋黄,被牙齿嚼碎混合,便成了一种咸香无比的美味!

    永瑆二话不说,三两口就把这只月饼下了肚,他微微颔首,“味道还不错嘛。”

    福康安再度抱紧了自己的盒子,包子脸上满是防备:“说好了只给一个的!你别肖想了!”

    福康安这幅模样,永瑆实在瞧不上,“瞧你那德性!”福康安算是被富察盈玥给养成吃货了!

    永瑆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牙齿缝,不禁口齿生津,话说这咸蛋黄馅儿的月饼还真是好吃啊。没想到这个富察盈玥竟然有这般好厨艺。

    还有那辣白菜,当真是酸辣可口,爽脆得很。

    阿哥们读书,天不亮就要起床,早膳往往都没有胃口。切一小盘辣白菜就着,端的是下饭。

    福康安带着几分讨好之色,道:“十一爷,您匀点辣白菜给我呗。”

    永瑆一愣:“你喜欢吃,回去跟你姐姐要不就是了。”

    福康安顿时鼓起了腮帮子:“姐姐不许我吃辣!我、我……吃多了辣总拉稀……”福康安生生渐渐弱了下去,圆嘟嘟的小脸透着囧红色。

    没办法福康安这小子太贪吃了,经常吃撑了积食。若积的只是寻常清淡食物,饿一顿就是了,可若吃了一肚子辣食,第二天保准拉稀拉倒虚脱!盈玥哪里还敢给他吃辣?

    永瑆不厚道地笑了:“哈哈,是吗?那我还真不能给你了。”

    福康安气红了眼,如一只愤怒的小兽:“我都把月饼分给你了,你、你——”

    永瑆笑眯眯伸手摸了摸福康安的脑袋:“乖,肠胃虚弱就不要吃辛辣之物了。”

    福康安赤红着眼睛,愤愤瞪着永瑆,“别把我当小孩子!!”

    永瑆忙笑着安抚:“好了好了,我带了两盒八珍糕,你留着一盒吃,另一盒叫你大哥或者二哥带回去送给你姐姐吧,算是回礼。”

    福康安这才稍稍消了气,宫中的八珍糕香甜可口,是健脾养胃的食疗点心。里头有人参、山药、茯苓等八味中药,不寒不热、平和温补,皇上常年都吃八珍糕养胃益脾。

    傍晚的时候,盈玥就收到了二哥福隆安带回来的八珍糕,“十一阿哥送了三弟两盒,三弟让我捎给你一盒。”

    盈玥一愣,福康安这个爱吃独食的小崽子,居然有这份孝心??

    正想细问,福隆安却二话不说跑得没影儿了。

    卧槽,这是啥意思?

    盈玥打开盒子,顿时脸一僵,因为这一盒点心,原本正好可以放十二块,可现在只剩下十块了。

    卧槽!福隆安你是三岁小孩子吗?!

    回来的路上居然忍不住偷吃了两块!

    你让老娘说你什么好!!隆三岁!!

    盈玥拿起一块八珍糕,愤愤咬着,却发现丝绸里衬下面一处鼓鼓的,好像塞了什么东西。忙叼着八珍糕,将里衬翻腾开,竟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头写了一行优雅的董体字:八珍糕温和健脾,睡前享用最宜。

    很贴心嘛。

    只不过-_-||,这字迹分明是十一阿哥的字儿啊!

    十一阿哥若是送给福康安的,直接告诉便是,没必要留小纸条吧?

    也就是说……这盒八珍糕是十一阿哥专门送给她的?

    盈玥眨了眨眼睛,十一阿哥这是哪根筋不对了?

    日前送他那坛子辣白菜,不消两日,十一阿哥便叫身边太监给偷偷将玻璃坛子送了回来,还特意洗干净沥干控干了。

    再隔两日,又送来了这盒养胃的糕点……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盈玥咀嚼了两下,将嘴里八珍糕咽下,算了,反正不至于下毒毒死她。

    正想把那张纸条丢了,却发现小纸条的反面居然也有字儿!

    上头写着:辣白菜酸辣爽口,甚好。咸蛋黄月饼亦佳,下次多备些。

    卧槽,你丫的是福康安宝宝附身了吗?

    盈玥眼中满是愕然,若不是她认得十一阿哥字,都要怀疑这是福康安写的了!

    那么贫民的辣白菜,十一阿哥居然貌似很喜欢?

    哦对了,她差点忘了,十一阿哥的生母淑嘉皇贵妃金佳氏祖上是朝鲜贵族,后来降了后金,被编入了包衣旗。因此,十一阿哥身上还是有那么一咪咪泡菜国基因的。

    所以才喜欢泡菜?

    但是,咸月饼这种东西,在北方人眼中不应该是异端吗?

    难道说——十一阿哥其实是个隐藏得很深的吃货?

第一〇三章、小姨妈有喜(第四更)

    盈玥一直很喜欢捣鼓美食,因此对于十一阿哥这点小要求,他还是乐意满足的。

    讨吃的,总比坑她的钱好吧?

    两害相衡趋其轻嘛!

    反正她经常做美食捎给福康安,如今不过是多备一份罢了。

    “月娘,拾掇一下,跟额娘进宫请安去!”纳喇氏一脸笑靥如花,“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

    盈玥好奇地打量着纳喇氏那笑成花的脸,“额娘,是有什么喜事吗?”

    纳喇氏笑眯眯道:“舒妃娘娘有喜了!而且已经四个月的身孕了!”

    “啊?!”盈玥一脸愕然,她这位小姨妈可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怀孕了,而且已经是稳稳当当四个月的身孕了!这消息,太令人震惊了。

    纳喇氏笑得合不拢嘴:“娘娘真是太小心了,都四个月才告诉我!”

    此番前去圆明园夏宫探视的,不止有额娘,还有舒妃的两个亲姐姐,也就是愉郡王福晋以及平郡王太福晋。

    不得说侍郎永绶这三个女儿,可都相当有造化。长女早年许配贝子福秀为福晋,原本造化不过就是被贝子福晋,可没想到福秀之兄平郡王福彭一脉绝嗣,便以福秀之嫡长子庆恒袭了平郡王这个爵位。因此盈玥这位大姨妈,可是****府的太福晋呢!

    次女许配给愉恪郡王允禑之子弘庆为嫡福晋,后来弘庆承袭愉郡王爵位,这位二姨妈便成了郡王嫡福晋了。其女敏仪,许配给了大哥福灵安,算是亲上加亲。

    而永绶的小女儿,更是了不得,直接被选入宫,初封便是贵人,然后不消半年便晋了舒嫔,之后多年恩宠优渥,又晋舒妃,还在乾隆十六年的时候便诞育了十阿哥。虽然十阿哥夭折,但舒妃仍然是宫中出身数一数二的高位嫔妃。

    如今宫里没有贵妃,因此舒妃的位份,仅次于中宫皇后,与令妃、愉妃、颖妃并列四妃之位。原本令妃生了十五阿哥,是大有晋位贵妃之望,只可惜母族败落,皇帝待她也不复往日宠爱了。

    汇芳书院正殿中,几位福晋齐聚一堂,平郡王太福晋还带了自己儿媳妇,愉郡王福晋也是如此,因此这殿中便足足来了四位福晋!

    因此按理说,额娘纳喇氏的身份是最低的一个,不过两家王府的晚辈福晋还不敢托大坐在承恩公夫人之上,因此额娘坐的绣墩位置仅次于太福晋和愉郡王福晋,在平郡王福晋与愉郡王世子福晋之上。

    这二位老福晋,都是舒妃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尤其是平郡王太福晋足足大了舒妃十五岁,又因孀居之故,看上去倒更像是舒妃的母亲。

    太福晋皱纹斑驳的脸上难掩激动,她执着舒妃的手,满是感喟:“总算是有了!只盼着着位阿哥,这样娘娘终身也算是有了依靠了。”

    舒妃也眼圈也有些泛红,“都是多亏了堂姐给我的药膳方子。”

    纳喇氏忙道:“这个奴才也不敢居功,是娘娘福泽深厚。”

    盈玥暗道,原来那日舒妃打发她出去玩,跟额娘谈了半天,谈只是料理身子的事儿啊。

    纳喇氏一族,在乾隆一朝,其实并不显赫。可舒妃的几个姐姐全都太厉害了,俩福晋加一承恩公夫人!前两位够贵气,后者更是禁卫军家族的国公夫人,堪称权势煊赫。

    也无怪乎舒妃如此小心,足足保胎到四个月,才将身孕爆了出来。而且是特特等到随驾来到圆明园,才爆出。

    毕竟不是所有嫔妃都有幸能够伴驾的,园子里嫔妃相对少些,自然需要防备的人也就少了。

    春日里,汇芳书院外,池中睡莲尚且不到盛开的时令,但清圆的叶子静静浮在水面,也甚是可爱。盈玥手里拿着一盘鱼食,轻轻洒下,池中的名贵锦鲤便争相攒动,掀起阵阵涟漪。

    “没想到舒妃娘娘竟然有喜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盈玥手一抖,险些把整盒鱼食丢尽池中!

    “十一阿哥?您怎么来了?”盈玥刚满把鱼食交给身后侍女,忙朝他屈膝一礼。

    永瑆一身海蓝色水纹常服,淡淡睨了盈玥一眼,道:“下了骑射课,正准备回阿哥所,没想到瞧见你在这儿。”

    盈玥一愣,“汇芳书院是回阿哥所的必经之路??”眼珠暗暗打量十一阿哥的衣着,海蓝色的贡缎上用银线绣水纹滚边,除此之外,便再无别的纹饰,端的是清润儒雅、简洁大方。盈玥心中亦不得不承认,十一阿哥的衣品不错——就是人品糟糕了点。

    永瑆淡淡“嗯”了一声,他指了指西南方向,“我们这些没分府的皇子,都是住在圆明园西园。”

    盈玥“哦”了一声,眼珠子骨碌一转,忙问:“听阿哥的意思,莫非是舒妃娘娘原本并没有……”并没有再怀第二胎?

    永瑆唏嘘叹了口气:“许多事情都改变了啊,因为令妃失宠,汗阿玛这两年多有眷顾舒妃,我原以为舒妃的娘娘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没想到……”永瑆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有些头疼。

    舒妃若生的只是个公主便罢了,若是阿哥……

    永瑆又忍不住笑了,若是个阿哥,皇后该着急了。

    “你笑什么?”盈玥看着永瑆那诡异的笑,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永瑆淡淡道:“没什么,舒妃娘娘若一举得子,只怕皇后要不安稳了!”

    盈玥面皮一紧,是啊,她这位小姨妈的出身,实在是无可挑剔!著姓大族之女、纳兰容若的侄孙女,还有两个福晋姐姐,更与富察家九房关系不错!

    这样的后台,可是连皇后都不及的!

    盈玥扯着嘴角笑了笑:“十二阿哥也不小了,足足差了十岁。皇后娘娘没必要提防吧?”

    永瑆哼了一声,“你难道忘了汗阿玛的寿元了?”

    盈玥腹诽,她怎么可能忘?作为古往今来最长寿皇帝的乾隆,丫的可是足足当了六十年皇帝,还当了好几年太上皇!要知道乾隆登基的时候就已经二十五岁了!

    “可皇后不知道这点啊!”盈玥嘀咕道。

    永瑆不由一怔,是啊,皇后不晓得汗阿玛的寿元,说不定她自诩十二弟年长足足十岁,根本不会兴起加害的念头。对于皇子而言,十岁的年龄差距,已经是相当不小了,况且舒妃腹中的龙胎是男是女尚未可知。

    而且汗阿玛已经年逾五十,只怕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汗阿玛无缘看到舒妃这个孩子长大成人。

    舒妃娘娘失了一子,这一胎备加防备,皇后想要动手也难。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后选择不冒险、走稳妥路线,反而更有可能。

    永瑆笑了:“如此说来,舒妃娘娘这一胎怀的正是时候。”

    盈玥点头,是啊,而且舒妃的年纪虽然大点,但毕竟还不满三十五呢,只要好好保胎,应该不会有大碍。

第一〇四章、弟弟觊觎我媳妇,肿么办?

    盈玥托腮:“舒妃娘娘这一胎,会是十六阿哥吗?对了,十六阿哥原本是谁生的来着?”

    永瑆狐疑地瞥了盈玥一眼,“你连这个都不晓得?”

    盈玥尴尬地点了点头,她怎么可能清清楚楚知道乾隆每一个儿子的生母是谁?她顶多只知道五阿哥生母是愉妃、十五阿哥永琰生母是令妃,还有十二阿哥是继后生的。

    永瑆沉默片刻便道,“十六弟,原本也是令妃所出。”

    盈玥惊呆了:“令妃都那个年纪了,居然还能再生?”

    永瑆撇嘴笑了:“这有什么?连十七弟也是令妃生的呢!”

    卧槽,丫的属母猪的啊!而且还是高龄母猪!

    盈玥只知道令妃生了十五阿哥,没想到居然……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全都是她生的!尼玛这是独霸乾隆后期所有子嗣啊!你牛!

    “只不过……”永瑆眯了眯眼睛,“十六弟襁褓中便夭折了。”

    盈玥心中咯噔一下。

    永瑆睨了她一眼,道:“眼下是男是女尚未可知,你现在担忧未免太早了些。”

    盈玥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了些,“舒妃娘娘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但愿她得一个健康的儿子,这样终身也就有了依靠了。”

    永瑆挑了挑眉,不置一词。

    片刻后,镂月开云殿的首领太监来了,说是皇后听闻承恩公夫人母女进了园子,所以特意请去吃茶。

    这二年来,继后辉发那拉氏的确对待元后母族愈发亲近,今日请去吃茶,纳喇氏也并不意外。

    反倒是十一阿哥永瑆脸色有点发绿,便主动上前道:“我也正想顺道去给皇额娘请个安,便同夫人一起去吧。”

    盈玥一脸狐疑,十一阿哥掺和什么?他不是最厌恶继后了吗?怎么自己上杆子去请安。

    皇后的镂月开云殿距离舒妃的汇芳书院有些远,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道,累得盈玥脚心酸麻,勉强方能保持仪态。

    永瑆瞥了一眼,之后忍不住低声啐道:“谁叫你非穿三寸的……!”

    这声音极低,但盈玥耳力极聪,便听了个真真,不禁咬牙切齿,她也不想穿这么高的花盆底鞋啊!是额娘言词要求的,说她都十岁了,不是小丫头了,穿一寸的花盆底鞋不够端庄!

    端庄你妹!

    做一个清朝人真累!

    满族女子要整天穿花盆底鞋,汉族女子更倒霉,特么滴得裹脚!

    不过她还是宁愿当满族女子,虽然累了点,但裹脚,那可是生生把一双脚拗断,简直跟残废没什么区别了!!古人,真特么变态!

    镂月开云殿作为中宫寝殿,那自然是一等一的华丽巍峨,面阔九间的正殿被九根腰粗大红柱子擎起,殿前的月台都是汉白玉铺设的,檐下是泥金的苏式彩绘龙凤和玺画,窗户是步步锦的支摘窗。光从外头看,就不知比汇芳书院华丽了多少倍。

    只不过还是舒妃的汇芳书院叫人看着舒服雅致,起码不会有压力感。

    “奴才纳喇氏携小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纳喇氏携着盈玥一并走进正殿中,端端正正跪下请安。

    盈玥则跪在额娘身后,她看着地上的方砖满地,一块块拼接得几乎看不出缝隙,砖石光洁如镜,一丝灰尘都找不出来。

    “永瑆给皇额娘请安了!”十一阿哥飞快上前打了个千儿。

    皇后辉发那拉氏的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她现叫纳喇氏平身,才对永瑆道:“十一阿哥怎么也来了?”

    永瑆笑着道:“回皇额娘的话,儿子新得了一匹好马,正想叫十二弟一同前去品鉴。”

    皇后脸色更僵了,“这回就算了吧,晌午的日头有些大。”

    永瑆立刻道:“如今才是春日,还不至于中了暑,何况十二弟的身子也没那么娇弱吧?”

    皇后嗖的黑了脸。

    盈玥心想,十一阿哥这是故意跑来给皇后添堵的吧?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身为皇后,作为所有皇子的嫡母,她自然也必须是一位“慈母”。

    皇后扫了一眼一旁娴静侍立的富察盈玥,突然有了主意,“富察家世代军旅,想必富察格格也学过骑射,不如也同去瞧瞧吧。”

    盈玥一愣,说实在,她的确宁愿出去溜达,也不愿待在皇后眼皮子底下。可是……

    盈玥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这样合适吗?”

    皇后扬唇一笑,看向永瑆:“难道十一阿哥会觉得不合适吗?”

    永瑆巴不得如此呢,便笑着道:“皇额娘既有吩咐,儿子遵旨便是。”

    这一口一个“儿子”,不晓得还以为十一阿哥是皇后生的呢!!

    皇后便吩咐了首领太监,去把十二阿哥从偏殿叫了过来。皇子们虽然住处在西园,但西园距离读书的尚书房有点远,因此十二阿哥一直都是在皇后的偏殿午睡小憩。

    此刻被唤了出来,十二阿哥眼睛还有些惺忪呢,一见殿中尽是熟人,他顿时来了精神,先上前给皇后请了个安,再与十一阿哥问了好,便笑容灿烂对纳喇氏道:“夫人有些日子没进宫了,前儿皇额娘还嘴里还念叨呢。”

    纳喇氏忙屈膝一礼,笑呵呵道:“真是有劳主子娘娘和十二阿哥惦记,奴才惶恐。”

    皇后笑着道:“你十一哥新得了一匹好马,正要邀你去赏看。正好富察家格格喜欢骑射,便一同去吧。”

    十二阿哥看了盈玥一眼,不由咧嘴笑了:“好啊好啊。”高兴地就差没欢呼雀跃了。

    盈玥心道,十二阿哥的性子的确与孩子无异,相比之下十一阿哥的抠门本性就太叫人糟心了。一个是阳光蓝孩纸,一个是龟毛熊孩子。

    盈玥微笑着道:“十二阿哥瞧着气色比往年好多了。”白皙的小脸上透着红晕,身量也长高了些,不过嘛,没有她高。毕竟这个年岁,女孩子到了发育期,而男孩子的发育期还早着呢。

    因此盈玥看他眼神,其实是跟看自己弟弟福康安差不多的。

    十二阿哥笑着道:“自打学了骑射,的确觉得身子骨好多了。”

    永瑆看着二人详谈甚换的样子,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便黑着脸催促道:“十二弟别啰嗦了,赶紧走吧!”

    ——我弟弟觊觎我媳妇,肿么办?o(╥﹏╥)o

第一〇五章、初见‘乾隆’(一更)

    十二阿哥是个活泼爽朗的蓝孩纸,一路上兴致高昂,有说有笑的。

    “富察格格,四月二十五是我的生辰。”

    “这个,奴才知道的。”去年十二阿哥生辰,吟容姐还跟叫她出主意呢,结果在她的建议下,送了一套上好的小号马鞍。

    十二阿哥笑着问:“那你会来吗?”

    永瑆脸色一僵:你要是赶来,爷不会放过你的!

    盈玥尴尬地道:“阿哥过生日,奴才来不合适。”

    十二阿哥顿时焉了,活像是没了窝丝糖的小阿玖。

    永瑆嘴角微微翘起,脚步不禁轻快了三分。

    盈玥又忙安慰:“奴才准备一份礼物,介时让絮格格转送,还望十二阿哥不嫌弃。”

    十二阿哥瞬间转喜。

    永瑆的笑脸瞬间如便秘一般难看。

    “别看我学骑射比哥哥们晚,我的准头可是一点都不差!”

    哥哥永瑆一脸不爽,只恨不得掐死这个多嘴的臭弟弟。

    气恼之下,永瑆便加快了脚步,“你们俩走快点!别叽叽歪歪!”

    这一加快脚步,可把十二阿哥的小身板给累坏了,“十一哥,你、你慢点儿……”十二阿哥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等到了到了校场,十二阿哥已经喘气如牛,小脸潮红,累得完全不想动弹,自然也没力气叽叽歪歪了。

    永瑆嗤地笑了,“看样子十二弟小身子骨还是娇弱了点啊!”——骑射光有准头有什么用?那点子老鼠崽儿力气,连福康安一半都不如!

    十二阿哥气恼地瞪了永瑆一眼。

    盈玥也累坏了,尼玛她可是穿着三存高的花盆底鞋啊!累得她一手扶着斑驳的梧桐树树干,两只脚换着歇脚。

    嘶——绝对是磨出水泡了!丫的,只要跟十一阿哥牵扯上,就断断没有好事!

    永瑆见盈玥不停地换脚,忍不住噗嗤笑了:“你这是在学丹顶鹤吗?”

    若不是十二阿哥还在跟前,盈玥真想丢他一对白眼球!你丫才是丹顶鹤,你全家都是!她咬了咬牙,直接别过头去,来了个无视。

    这样的态度,让永瑆更加郁闷了,他嘀咕道:“谁叫你刚才不开口,你若说累脚,我可以慢点走的。”

    呵呵,马后炮。盈玥换了一脚单腿站立,选择继续无视这厮。

    两度被无视,永瑆脸上有点挂不住。

    而十二阿哥也终于喘匀了气,他疑惑地道:“富察格格该不会脚底磨出水泡了吧?”

    盈玥忍不住看了十二阿哥一眼,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便点了点头。

    十二阿哥立刻又瞪了永瑆一眼,“十一哥,我都叫你走慢点了,你倒是好,越走越快!你难道忘了,富察格格穿的可是花盆底鞋!走这么快,哪里受得了?”

    永瑆一噎,一脸窘迫之色,半晌他才瓮声道:“我……她自己不开口,我哪里知道……”然而这样的辩解很是微弱,明显底气不足。

    盈玥轻描淡写道:“没关系,我是今年才开始穿三寸高花盆底鞋的,经常磨出水泡,早习惯了。”

    想要学好花盆底鞋,那家格格不得磨出好几遍水泡来?

    十二阿哥一脸讶异:“原来穿花盆底鞋这么辛苦啊?”

    盈玥叹了口气:“等多磨出几回水泡,脚底的皮磨粗糙,也就好了。”

    十二阿哥一脸同情之色,便道:“要不还是叫人准备几个肩舆吧。”

    盈玥道:“十二阿哥给自己叫一顶肩舆吧,这里可是圆明园夏宫,万没有外人做肩舆的道理。奴才自己可以慢慢走回去。”

    十二阿哥咬了咬嘴唇,兀自要强地道:“那我也自己走回去!”富察格格脚底都磨出水泡了,都不做肩舆,他一个男子,岂能如此娇贵?

    永瑆一脸不爽,可他又心虚得紧,自然不好说什么。

    于是三人又慢吞吞往镂月开云殿而去。

    那新得的马,自然是连瞧都没瞧一眼,平白受了一番累一番苦。

    真特么亏本。

    路走到一半,却见明黄色的华盖迎面而来,盈玥不由一愣。

    十一阿哥二话不说,揪着她的袖子将她生生从路中央拽到了一旁。

    盈玥这才回过神来,御驾出行,任凭是谁,都得退避一侧跪迎,否则便是御前失仪。

    毕竟她这是头一次见“乾隆皇帝”——之前那两回一直都以为是姑父萨喇善呢!o(╥﹏╥)o

    忍着脚底传来的生疼,端端正正跪在路边,两位阿哥也不能免俗,早已打千儿单膝并列跪在盈玥前排位置。

    皇帝出行,哪怕实在园子里头,那也是阵仗不小,先是俩太监举明黄九龙华盖开路,然后是两个宫女提着香炉熏路,然后是一双曲柄九龙伞遮阴,被九龙伞遮阴的自然是皇帝的龙辇。不过龙辇此刻是空的,皇帝信步而行,龙辇紧随。

    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很快就走到了他们跟前,停了下来,“都起来吧。”

    这个声音,果然就是那位姑父大人啊!盈玥原本还心存幻想呢,现在认命了。

    好在两位阿哥都在她前头,盈玥起身后努力想要降低的自己的存在感,却悲催地发现,穿了三寸花盆底鞋的她,比身前的十二阿哥足足高了一个脑袋、比十一阿哥也高了小半个脑袋,是怎么掩藏也藏不住的!

    因此皇帝陛下立刻就瞅见了她,笑道:“这不是月娘吗?”

    盈玥欲哭无泪,赶忙屈膝一礼:“皇上万福金安。”她连脑袋都不敢抬一下,只恨不得把一张脸埋进胸口。

    皇帝陛下道:“抬起头来。”

    盈玥抬起了一张弱弱的小脸蛋,看着乾隆那张熟悉的脸,那脸色倒是温和,还带着些微笑容呢,这幅和气的模样,跟之前那位姑父大人毫无二致。只不过,此刻他穿了龙袍,莫名的,便叫人觉得气势万丈了。

    皇帝笑着打量着盈玥那张好似做错事情的孩子般的脸,道:“朕只听皇后说承恩公夫人进宫了,没想到你也跟着来了。”

    盈玥强行挤出个弱弱的笑容:“是啊,皇上。”

    乾隆负手而立笑眯眯走近前几步,问:“朕给你的压岁钱,花完了吗?”

    “额?”盈玥脖子险些歪倒,没错,今年大年初一,乾隆也照旧赏赐了压碎前给富察家四福外加她,一人五十两黄金,也就是说,还是二百五……o(╯□╰)o

    盈玥低低弱弱道:“回皇上,花完了。”早特么花完了好吧?现在都四月了。

    永瑆黑线了,这可是汗阿玛赏的金锞子,虽然汗阿玛说了,这是赏给忠勇公府诸子女的零用钱,也敢花得如流水一般!

    乾隆却哈哈笑了,“你倒是坦率得很。”

    盈玥忙道:“奴才不敢欺君。”

第一〇六章、马屁精盈玥(二更)

    “初次见你的时候,朕问的那个问题,你考虑好了吗?”乾隆突然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自己两个儿子:十一阿哥永瑆、十二阿哥永璂。

    只可惜,这二位阿哥都是懵逼的。

    盈玥也愣了一会儿,初次见面,香山梅谷的那个冬天……

    两年前的那句话陡然便从她脑海深处冒了出来——月娘不如便嫁给我儿子好了。

    卧槽,原来不是玩笑话?

    当初被她一句不想当童养媳,又卖萌装不懂跟含混过去了!

    没想到乾隆居然没忘了这件事儿!

    乾隆顿时收敛了笑容:“怎么?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盈玥浑身一紧,皇帝说过的话,那是能随便忘了吗?轻则失礼,重责便是藐视君王!这个罪名她可担负不起,便急忙道:“不敢!奴才怎么会忘了。”

    乾隆瞬间又恢复了笑眯眯的和气模样,“那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卧槽,这种问题让她怎么回答啊?

    明显乾隆儿子的合适人选,就是她身边这两位了,一个抠门到家、一个是小病秧子。她不是歧视十二阿哥身子虚弱,关键这娃还是个粉嫩正太啊!活了两辈子怪阿姨实在下不去这个手啊!

    盈玥实在憋不出话来,生生把一张小脸都给憋红了。

    这红透了脸的样子,落在乾隆陛下眼里,便以为是小女孩害羞了。

    乾隆哈哈笑了,“罢了,是朕心急了!”然后便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问:“你们两兄弟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跟月娘在一块儿?”

    永瑆心道,汗阿玛啊,您总算还想起旁边还站着俩儿子。

    十二阿哥扬起小脸蛋道:“回汗阿玛的话,十一阿哥说他新得了好马,让儿子去品鉴一二,正好富察格格也喜欢骑射,皇额娘便叫同去了。”

    乾隆问:“是金简前日送进来的那匹汗血宝马?”

    金简便是已故淑惠皇贵妃的兄弟,十一阿哥的亲舅舅。

    永瑆回话:“是,汗阿玛。”

    乾隆捋着胡须微微颔首,“满人是马上得天下,你的骑射功夫,比起你五哥还是逊色了不少,该多用功才是。”

    永瑆只得垂首肃立,一副乖儿子模样,“是,儿子谨记汗阿玛的教诲。”您老人家怎么不教诲一下十二弟?十二弟的骑射比我可差劲多了呢……永瑆心中如是腹诽。

    乾隆又转脸打量着十二阿哥永璂。

    十二阿哥浑身一紧,赶忙也垂首肃立,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然而,乾隆言语温和地道:“你多用心在读书上便是,骑射量力而为,不必勉强。”

    十二阿哥白净的脸蛋刹那间黯淡了不少,那低头恹恹道:“是,汗阿玛。”

    盈玥暗道,乾隆方才分明说满人马上得天下,可见他十分看重儿子的骑射,却叫十二阿哥在骑射上量力而为、不必勉强。果然,乾隆对这个嫡子根本不抱储位之念。

    乾隆又将目光转向了盈玥。

    盈玥只觉得头皮麻烦,大佬,您还想干啥?

    “既进了园子,怎么来给朕请个安?”乾隆板着脸问道。

    盈玥无语了,我是个格格啊!不是大哥二哥三弟四弟!!一个外臣之女跑去前朝正殿给皇帝请安?哪个朝代都木有这样的规矩吧?

    盈玥却不能这么直说,便脸不红心不跳地怕马匹:“皇上日理万机,奴才岂敢叨扰?何况皇上贵为天子,自有天命庇佑,必定永享安泰。”

    乾隆听得甚是满意,“你这话说得还算有几分道理。”

    盈玥:你的脸皮相当有几分厚度!不过呢,现在总算晓得十一阿哥的厚脸皮是遗传了谁了。

    吃了一记马屁的乾隆陛下,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们仨还得跪安,目送皇帝远去,才能起身。

    见皇帝一回,跪来跪去的,真他妈累。

    此刻盈玥不禁有些心疼自家老爹了,老爹可是领侍卫内大臣兼军机大臣,几乎天天都要在皇帝跟前晃荡。

    十二阿哥笑着道:“寻常人见了汗阿玛,都是战战兢兢。富察格格一开始虽有些紧张,但不消几句话便应答如流了,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旁边永瑆不屑地哼了一声,“何止是对答如流?简直马屁不断!”这个富察盈玥,一点骨气都没有,简直是个马屁精!

    盈玥额头暴起一根青筋。

    十二阿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他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抱怨道:“十一哥,你嘴巴就不能积点德?”

    永瑆眉毛一挑,拿眼角睨了盈玥一眼:“汗阿玛到底问你什么问题了?”

    十二阿哥也露出好奇之色:“是啊是啊,汗阿玛到底问了你什么难题?看刚才把你给急得,脸都通红了!”

    “咳咳!”盈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什么问题?你们老子问我,要不要给他当儿媳妇!可与她年纪相若的阿哥,就是眼前这二位!一个是正太,另一个是披着正太皮的重生小老头。

    这种问题,她实在没法张嘴,便拉大旗扯虎皮,“未得皇上允准,奴才可不敢告诉外人。”

    永瑆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爷和十二弟都是外人喽?”

    盈玥不禁心生恼怒,麻蛋,十一阿哥这是吃准了身在宫中,众目睽睽她不能失礼啊!气急之下,盈玥忍不住脱口怒怼:“您不是外人,难道还是内人不成?!”

    永瑆瞬间小脸涨红,生生红到了耳根子,却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额……差点忘了,内人在古代就是老婆的意思。

    而十一阿哥虽然还小,但性别无疑是男。

    “咳咳!”盈玥也尴尬极了,“那个,我没别的意思。”

    肿么感觉越描越黑啊……

    她又赶忙转移话题:“这事儿我连阿玛额娘都不曾告诉呢。”

    永瑆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是吗?你这么说,爷倒是更加好奇了。”富察盈玥是元后侄女,见过汗阿玛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汗阿玛竟然私底下问了她似乎很特殊的问题。

    永瑆心中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挑动了起来。

    盈玥郁闷了,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十一阿哥曾经脱口对她说出的话,十一阿哥说,她早晚也是宫里人。再加上乾隆想让她做儿媳妇……

    卧槽,难道原本历史轨道上的那个“她”,将来会嫁给十一阿哥或者十二阿哥?!

    妈耶,这可怎么办呀!

第一〇七章、名字特长的钢铁大侄子(三更)

    回家之后,盈玥便开始忧心忡忡了。

    若她真的会被赐婚给皇子,那无论十一阿哥,还是十二阿哥都不是好的选择。

    十一阿哥就不必多说了,贪财吝啬,脾气那那么坏,简直浑身都是缺点。

    至于十二阿哥,虽然性格不错,但一想到继后的结局,盈玥实在没勇气去趟这场宫斗的浑水。

    啊,心累啊。

    “月娘,快换一身骑射装,咱们一块打猎去!”咏絮蹦蹦跳跳上门了。

    盈玥扫了一眼这个活泼爽朗的小姑娘,她自己却是满身颓丧,“怎么心情这么好呀?”

    咏絮嘻嘻笑了,“你还不知道啊,郭罗玛法昨儿刚刚下旨,将总督鄂弼的孙女西林觉罗氏指婚给定亲王为嫡福晋了!”

    盈玥一愣,绵德被赐婚了?也就是和咏絮和绵德的婚事彻底黄了!

    嗯,黄得妙哉!

    果然是大公主有面子,皇孙都能随便挑随便嫌弃。

    “等等,总督鄂弼,我记得不就是……”

    咏絮点头:“没错,就是五福晋的阿玛。”

    盈玥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未来的定亲王福晋是五福晋的亲侄女?!

    “皇上竟然指了这样一门婚事,也是大公主的意思吗?”盈玥忙问。

    咏絮摇头:“额娘才懒得管她娶谁呢!是郭罗玛法思虑了几日,给指的婚。”

    盈玥唏嘘:“皇上还真是看重五贝勒啊。”把五贝勒妻子的侄女,许给皇长孙,这不是明摆着让皇长孙跟着他五叔好好效力吗?

    咏絮一脸浑不在意,“管他呢,咱们去打猎吧!”

    盈玥心想,虽然她对自己未来的婚姻蛮绝望,但一味绝望也无济于事,日子还得过下去,便问:“就我们俩吗?”

    “还有我哥!”

    哦,名字特长的那个大侄子啊。

    “若是嫌弃人少,再把四房的宝容叫上吧。”

    “顺容呢?”

    咏絮撇撇嘴,“她就算了,一股子谄媚样儿,我见了就够了。”

    的确,顺容对她都蛮巴结的,更何况咏絮了。

    “而且——她根本不会骑马吧?”咏絮一脸蔑视。

    额,的确是。四房的伯父是个庸碌的主儿,膝下诸子都是从文的,因此承恩公府上连匹像样的好马都没有。也就是宝容痴缠撒娇,才求得四伯母准允,学了骑马。

    便点头,去换了一身的精练的骑射装束,从阿玛的马棚里牵走了一只雪白色的铁蹄马。

    别看铁蹄马这个名字大气,其实一种相对比较矮小的马,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半大女孩驾驭。不过铁蹄马的确是难得的良驹,其蹄质坚硬,在乱石遍布的崎岖山路上也如履平地,而且奔走平稳,骑在马背上格外舒服些,耐力也十分了得。

    当年成吉思汗纵横天下,其近卫军所乘的便是这铁蹄马。

    因此直到今日,铁蹄马仍旧是蒙古三大名马之一,被蒙古王公作为贡品进献皇帝。

    而宝容骑的也是一匹铁蹄马,是去年她送的,如今已经谙熟。

    宝容笑嘻嘻道:“原本额娘见你派人来邀我出去打猎,还不同意呢,后来一听说大公主府的公子格格相邀,立刻就让我出来了。”宝容露出了无语的神色。

    宝容又道:“我额娘说,月娘这丫头还是很惦念姐妹的,只可惜对长辈太没礼貌了些!”说罢,宝容捂嘴嘿嘿笑个不停。

    一旁的咏絮听了,也笑得合不拢嘴。

    盈玥黑线了,便气呼呼道:“你们再笑,我就不去了!”

    这两个死丫头,居然敢嘲笑起她来了,尤其咏絮,别忘了你是老娘的晚辈!真是没大没小。

    三人中咏絮辈分最小,年纪却最大。

    只可惜一点没看出哪里成熟来,完全就是个只知玩闹的毛丫头。

    狩猎的山林,是大公主的私人林地,简直是个小型的木兰围场。据说是怕额驸太过思念草原,就特意圈了这么大一块林地,平日里公主额驸也时常来此狩猎游玩。不过如今最常来的却是额驸与公主的子女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不止他的钢铁大侄子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在场,这里还多了一个人——二皇孙绵恩。

    咏絮也露出惊讶之色,“怎么二表哥也来了。”

    钢铁大侄子笑眯眯道:“只准你邀一堆格格来,就不许我请个人来呀?”

    盈玥:哪里一堆了?咏絮只请了她和宝容好伐?!

    不过钢铁大侄子的目的,简直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呵呵,你这是担心你亲妹子、皇帝陛下的外孙女嫁不出吗?

    绵恩这时候也开口了,他露出几分伤心的神色:“絮表妹不希望我来吗?”

    咏絮瞬间把小脑袋摇成了个拨浪鼓:“才没有呢!我只是怪哥哥居然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说着,咏絮慌忙理了理自己被风吹得凌乱的刘海儿,娇声抱怨道:“我都没好好打扮一下。”

    钢铁大侄子一脸嫌弃:“你长什么样,绵恩还不清楚吗?再打扮也掩不住你那张毛丫头脸!”

    盈玥忍不住噗嗤笑了,怎么说,钢铁大侄子跟咏絮简直是从小到大的冤家!见了面,不怼几句,简直都不正常!

    果然咏絮恼了,她涨红了小脸吼道:“哥!!你闭嘴!!”

    钢铁大侄子立刻对绵恩道:“二表哥你瞧见了吧,这分明就是个小泼妇!”

    绵恩笑着只摆手道:“表弟,你就少说两句吧。絮表妹回回发火,必定都是被你气出来的。”

    钢铁大侄子别有深意地笑了,“还是二表哥好心眼,总维护她。”

    听了这话,咏絮一张俏脸瞬时红若晚霞。

    得嘞,原来是撒狗粮的。

    盈玥一双单身汪眼瞄了瞄宝容,“咱们比赛,看谁先跑到对面山坡那个歇脚的亭子。”

    “好啊。”宝容欣然允诺,斗志昂扬。

    钢铁大侄子突然道:“月姨,你先别急,那个亭子不能……额!”钢铁大侄子吃了一鼻子灰。

    盈玥与宝容早已绝尘而去,留下潇洒的背影。

    钢铁大侄子郁闷极了。

    咏絮露出疑惑之色:“揽物亭那边怎么了?”

    绵恩笑着道:“我今日跟皇玛法请假,说想来大姑姑的围场狩猎。结果皇玛法来了兴致,所以……”

第一〇八章、皇皇皇上?!(四更)

    咏絮水眸中跳跃着喜色,“什么?郭罗玛法驾临了?你们怎么不早说!”说罢,咏絮翻身上了马背,“我也要去!”

    然后,钢铁大侄子又吃了一鼻子灰。

    “咳咳!”

    大公主的小围场,倒更像是个大型森林公园,临水之处,必有桥榭,登高之处必有亭台。

    这揽物亭,便是建在围场最高的山丘上,端的是一览无余。

    盈玥与宝容一路策马扬鞭,不相上下,便一口气跑到了揽物亭所在了那座山丘脚下。

    盈玥却陡然拉紧了了马缰绳,停了下来。

    宝容见状,也赶忙停下飞驰的铁蹄马,回首问她:“月娘?怎么了?”

    盈玥脸色有些微妙,“揽物亭上,有人。”

    宝容急忙放眼望去,“诶?居然真的有人!”她脑袋一歪,“会是谁呢?”

    盈玥抽了抽嘴角,宝容的实力看不清,可她的六识随着修为进益,也愈发精进了,因此她看清了,亭子外头,分明有一对明黄色的华盖!

    虽说在清朝,这明黄华盖并不只有皇帝能享用,太后、皇后亦可。

    只不过,皇后和太后怎么可能出宫,来到大公主的私人围场?

    用脚趾头想想知道,是乾隆驾到了!

    宝容笑嘻嘻道:“咱们上去瞧瞧吧!”

    盈玥急忙制止:“大公主的围场,保不齐是什么贵人呢。万一冲撞了可不妙。”

    听盈玥神色语气如此严肃,宝容也只得敛了好奇心,“那好吧……”

    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袭石榴红骑射装束的咏絮策马而来,端的是鲜衣怒马,英姿动人。

    “吁——”咏絮勒马停在了盈玥跟前,“你们两个停在这里?不是说要以揽物亭为终点吗?”

    宝容嘟嘴道:“那亭子上有人,月娘说别冲撞了贵人,干脆不过去了。”

    咏絮嘻嘻笑了:“是我郭罗玛法来了。”

    宝容一愣,絮格格的郭罗玛法?下一秒,宝容瞪圆了眼珠子,“皇皇皇上?!”

    咏絮点头:“不过不打紧,我带你们上去请个安吧。”

    宝容顿时眼睛亮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皇上呢!”

    盈玥无语了,皇帝有什么好瞧?照样一只鼻子两只眼,宝容这小妮子好奇心太重了。

    唉,这下子,想躲都没法躲了。真是流年不利,出来打猎,居然还能碰见乾隆陛下。

    山丘上的路是西斜而上的,因此坡度比较缓和,驾着马小跑,很快就登上了丘顶。

    这下子终于看清了揽物亭中的人,有四五十号侍卫围守,太监若干,其中便有那个养心殿首领太监王进保,还有皇子两只——五贝勒和十一阿哥。

    真悲催,越不想遇上谁,就越碰见谁,乾隆出宫,竟然还把十一阿哥给带上了。

    五贝勒是皇帝如今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带出来狩猎不稀奇,可十一阿哥还是个小屁孩呢!

    三人下马,咏絮走前,盈玥和宝容紧随,便走到了揽物亭前。

    “咏絮给郭罗玛法请安!”咏絮笑嘻嘻道。

    盈玥与宝容也赶忙跟在后头行了跪拜大礼。

    乾隆目光扫过盈玥,捋着胡须笑呵呵道:“原来是春和家的丫头。”然后又扫见盈玥身旁的宝容,“这个丫头是……”

    宝容激动地小脸都通红了,她忙道:“回皇上的话,奴才是承恩公傅文第六女。”

    乾隆“哦”了一声,赞道:“没想到傅文也能生出这么标致的女儿。”

    什么叫“傅文”也能生出这么标致的女儿?这是瞧不上四伯父的长相还是人品?额……应该是人品吧,四伯父长得其实蛮不错的。

    宝容这丫头光顾着激动了,也没听出乾隆陛下话里的深意,“多谢皇上夸奖!”

    盈玥:……你真以为皇帝在夸你呢……

    乾隆“哈哈”笑了,便扬声对在场一众晚辈道:“今日狩猎,虽不比木兰,仍需尽力!所获最多者,朕可酌情允其一个心愿!”

    听了这话,咏絮眼睛锃亮了:“郭罗玛法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这下子咏絮来劲儿了。

    盈玥忍不住腹诽,你可是大公主的掌上明珠,难道还缺什么不成?更何况咏絮的骑射,难道还能胜过五贝勒、二皇孙等人不成?

    罢了罢了,由着她疯玩去吧。

    何况是皇帝发了话,哪怕赢了不了,也得积极参与啊。

    跪了安,盈玥也上了马背,策马而去,打算找个清净的地方,随便打个酱油便是了。

    不过宝容似乎并不想打酱油,策马没多远,宝容便指着西侧山谷:“月娘,哪里好像有一只鹿——”

    盈玥无语地道:“莫说五贝勒和二皇孙的骑射功夫,哪怕十一阿哥咱们也肯定赢不了啊,还费那个劲儿做什么?”

    宝容嗔了她一眼:“我知道赢不了啊!可猎几样猎物,也能在皇上面前露露脸啊!嘻嘻!”

    你这只爱显摆的小孔雀!

    盈玥耸了耸肩:“那自己去吧。”反正大公主的林子里有的只是些温顺食草动物,宝容随从的几个家丁完全足够护她周全。

    宝容白了她一眼:“你这是懒筋又犯了!”然后宝容傲娇地哼了一声,扬鞭而去。

    宝容和咏絮都是青春四溢的小姑娘,相比之下,她真的是老了。

    盈玥骑在马背上,慢吞吞沿着林间小路哒哒哒前行,直到走到溪畔,便停了下来。叫护院铁四将马刷在桥头河水,并负责瞭望,自己则进了旁边的水榭中。

    有这么一个森林公园当真不错,骑骑马、歇歇脚,赏看一下风景,倒也惬意。

    她正惬意着,只听“吁”的一声,一匹雪白无暇的乌珠穆沁马便停在了水榭前。那是一匹半大的即将成年的骏马,马背上坐着的赫然是身穿皮甲、肩披蔚蓝斗篷的十一阿哥,斗篷以金线绣了漫天星月,在太阳底下,端的是金光熠熠。

    每一次见面,十一阿哥的衣着都是无可挑剔,只可惜,性子每每叫人无语凝噎。

    永瑆抿着嘴角一翘,打趣道:“你倒是惫懒!”

    盈玥正坐在水榭的美人靠上,托着腮帮子,笑道:“十一阿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此地平坦开阔,顶多能猎几只兔子。”若想多猎点,就得往猎场深处。

    永瑆翻身下了马,将马鞭子丢给随行的太监,大步进了水榭中,“爷懒得与他们相争。”

第一〇九章、冷心皮厚的永瑆

    永瑆倒也不客气,兀自走到盈玥跟前,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

    盈玥却觉得有点别扭,赶忙扭动屁股,挪开个一人宽的缝隙。

    永瑆挑眉:“怎么?这是知道男女大防了?”

    盈玥无语,十岁还远不算是个男人吧?只不过是她跟十一阿哥秉性不合,拉开点距离,省得待会儿怼起来被喷一脸唾沫。

    见她不言语,永瑆微微一笑,便道:“你猜猜,这回狩猎,谁能获胜?”

    盈玥“唔”了一声,“多半会是五贝勒。”

    永瑆挑了挑眉:“我猜是絮丫头会赢。”

    “诶?!”盈玥眸子一圆,咏絮那两把刀,能猎只兔子就算不错了!凭她怎么可能赢得了五贝勒?

    永瑆笑了:“我方才瞧见,咏絮和绵恩在一块儿。”

    “那又怎么了?”盈玥还是没get到关键点。

    永瑆道:“别看绵恩年纪不大,他的骑射功夫跟五哥其实不相上下,可惜五哥腿上有点毛病,往年木兰,五哥总能拔得头筹,是因为绵恩无心相争。”

    也就说,只要二皇孙认真点,五贝勒只有输的份儿。

    原来如此,绵恩喜欢咏絮,所以绵恩猎到的,就是咏絮的猎物。

    所以咏絮会赢。

    盈玥嘴角抽搐,“这不是作弊吗?”

    永瑆笑了:“汗阿玛巴不得他作弊呢!”

    是了,这叫两小无猜、情投意合。而五贝勒,若是输给侄子必定觉得丢脸,可若是侄女,他总不好跟咏絮这个小丫头怄气。

    盈玥忽的一愣,“你说五贝勒腿上有点毛病?我怎么没看出来?”

    永瑆嗯了一声,“行走无碍,若是太过劳累,就会复发。”

    盈玥心想,五贝勒英年早逝,难道是跟腿上毛病有关?她皱了皱眉头:“既然腿不能受累,他为何回回都要在木兰秋弥拔头筹?”

    永瑆忍不住“嗤”地笑了,毫不客气地、直截了当说:“因为汗阿玛喜欢文武双全的儿子!因为他想当太子!”

    盈玥听了这话不禁沉默了,“我记得怡贤亲王,也是因腿疾恶化而逝。”

    永瑆:“嗯,不错,五哥得的也是那个毛病。他还年轻,其实只要静心调养,别太劳累,是可以慢慢养好,得享天年的。”

    只可惜,五贝勒仗着年轻,又有野心,如何肯静心调养?

    永瑆又道:“只不过一门心思往那上头奔,谁若劝他,便是他仇人。”

    盈玥不禁苦笑,等到腿疾恶化,便是后悔莫及。

    人要作死,谁也拦不住。

    就如顺容,一心非要嫁给五贝勒。从某种程度上来看,顺容的秉性和五贝勒还真是般配呢。

    “对了!”永瑆突然笑了,“你猜我看见谁了?”

    盈玥一愣,黑线道:“我哪里猜得到你看见了谁!”

    永瑆眼睛一眯,“你那个宝容堂姐,行事大大咧咧,一点也不谨慎,被人钻了空子混做侍女跟了来。”

    盈玥瞬间一个激灵,她嗖的站了起来,“顺容?顺容偷偷跟来了?!”

    永瑆点头,“是啊,我来的路上还碰见了,她穿着一身丫头的装束,还跟我询问五哥的所在。”

    盈玥急忙道:“你告诉她了?”

    永瑆笑眯眯翘着二郎腿道:“爷素来热心仁厚,当然是叫了个太监给她引路,送佛送到西。”

    盈玥:我看你冷心皮厚。

    但是没过多一会儿,号称“送佛送到西”的十一阿哥便瞧见自己的太监领着一个身穿浅水绿衣裳的漂亮丫头朝这边过来了。

    永瑆:……

    盈玥不厚道地笑了,这打脸来得也忒快了点吧?

    “噗嗤!五贝勒在打猎呢,顺容多少有点……”碍事吧?盈玥心中默默补充上这三个字。

    顺容莲步轻移走进了水榭中,朝着十一阿哥深深一个万福,她脸带娇羞,柔声道:“多谢十一阿哥方才施以援手,奴才感激不尽。”

    永瑆咳嗽了两声来掩饰尴尬:“顺容格格,你怎么没跟我五哥在一起?”

    顺容红着脸,娇滴滴道:“五贝勒正在狩猎,怎可叨扰?奴才只要能见贝勒爷一面,便心满意足了。”

    盈玥:顺容不对劲,满脸都是奸情。

    那太监忙上去给自己爷打了个千儿道:“爷,五爷托付您,帮忙照料一下五格格。”

    永瑆一脸黑云滚滚,仿佛全世界都欠他钱。

    盈玥差点笑抽,五贝勒居然托付弟弟帮她照顾小蜜?这一波操作,真是666!

    顺容见状,羞红了脸道:“不敢劳烦十一阿哥,我和月娘妹妹一块作伴歇息就好,十一阿哥不必费心,只管去打猎便是。”

    永瑆更加不悦了,他原本在这歇息得挺好,这个顺容一跑来,居然要撵爷走人?你特么算老几?!

    “咳咳!”盈玥忙咳嗽了两声,低声对顺容道:“五姐,十一阿哥没打算打猎,他只想偷懒。”

    虽然这话是替永瑆解释,但永瑆脸色更黑沉了,你才想偷懒呢!爷只是懒得跟他们争罢了!

    顺容尴尬极了,她忙屈膝道:“是奴才失礼了,还望十一阿哥莫怪。”说着,顺容的目光忍不住在盈玥与十一阿哥之间来回逡巡,莫非……

    永瑆摆了摆手:“要不你去找你妹妹吧。”——爷实在受不了这种女人。

    听了这话,顺容更加狐疑十一阿哥与盈玥的关系了。

    盈玥摸了摸鼻子,道:“五姐应该不太方便去找六姐。”若是让宝容知道,顺容混成她的丫头偷偷跟了来,肯定要发飙。

    顺容一脸戚戚然,“月娘说得是,六妹一直不太喜欢我。今早我跟她央求,想跟她一起来,六妹怎么都不肯。我才只好扮作侍女跟了来。”

    说着,顺容唉声叹了口气,幽怨地道:“妹妹只口口声声说絮格格不曾邀我,可是明明月前咏兰格格生日,絮格格还邀我去听戏呢。”

    盈玥心中呵呵哒了,这一手搬弄是非,实在玩得很溜嘛!

    你还好意思说咏兰生日那天!明明兰侄女才是主角,顺容却围着咏絮巴结个没完没了,从旗髻夸衣裳、从妆容到指甲上的蔻丹,拍了一堆马屁,起初咏絮听着还蛮高兴,可马屁多了,会叫人反胃的。

    因此不消几回,咏絮反而更与脾性爽直的宝容更投契。

    盈玥道:“哦,这个五姐有所不知,六姐没骗你,这回絮格格的确只邀了我和宝容。”

    顺容脸色一僵,小脸难看极了。

    永瑆窃笑:这个台拆得好、拆得妙!

    盈玥没心没肺地笑了:“五姐别介意,毕竟这回是狩猎,而你并不擅长骑射。”

    顺容这才勉强扯出个笑容来,“实在是最近忙着学这个那个,实在抽不出时间骑马。”

    说着,顺容又艳羡地道:“何况承恩公府实在没有像样的好马,我又比不得宝容妹妹有福气,有那样一匹上好的铁蹄马。”

    盈玥:这是嫌弃只送了宝容,没送她?

    呵呵哒,老娘自己的东西,爱送谁送谁,你管得着吗?

    盈玥挑眉,“五姐不是自己都说了没时间骑马吗?!”

    顺容俏脸再度僵住了,被自己的话打脸,是何其丢脸?

    永瑆呵呵了:五哥居然看上这么主儿?她总算明白富察盈玥为什么厌恶她了!

第一一〇章、您这是欺君之罪!

    永瑆睨了顺容一眼,傅文的这个庶女啊,不但心眼多,还忒小!也就只有五哥才看得上了!

    “五哥也真是的,顺容格格好不容易来了,五哥也不好好陪陪你。”永瑆笑着打趣道。

    顺容俏脸嗖的涨红了,“毕竟还是打猎比较重要。”

    永瑆眯了眯眼,他总觉得顺容见了五哥之后,两个之间说了什么私密话。

    盈玥托腮,等一下,打猎比较重要?

    忽的她脑中一亮,“对了,方才皇上还说,狩猎最多者,可以酌情满足一个心愿。”她目不转睛盯着顺容的脸。

    果然,顺容的脸蛋更红了,红得都要滴血了。

    盈玥笑眯眯继续道:“若是五贝勒拔得头筹,不知他会跟皇上求什么呢?”

    顺容羞涩不已,“这个……我怎么知道?”

    盈玥:反正我是猜到了。

    永瑆:“呵呵。”——爷也猜到了。

    怪不得顺容被五贝勒赶了过来,却还是如此羞答答甜蜜的模样。

    盈玥:只可惜五贝勒没法拔得头筹了。

    永瑆:嘿嘿,可惜赢的会是咏絮。

    这一瞬,盈玥的脑电波频率出奇地竟和永瑆奇妙地吻合了。

    盈玥摸了摸下巴,要不要告诉顺容一声,好增添点乐趣?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着瞄了永瑆一眼。

    也是瞧了,永瑆也正瞄向了盈玥,两个人的眼神对撞,心里的坏主意竟再一次雷同了。

    这般四目相对,落在顺容眼中,便愈发觉得二人颇有“奸情”了。

    顺容心中发出了得意的冷笑,嫡额娘可是一心盼着想让六妹嫁给十一阿哥呢,可没想到九房的月娘竟然和十一阿哥看对了眼。哼,以忠勇公府的权势和君恩,又岂是承恩公府能比的?她这位嫡额娘的愿望看样子只要落空了,真是期待看到嫡额娘嫉妒地发狂的模样。

    顺容娇柔一笑,道:“月娘和十一阿哥似乎相熟已久。”

    盈玥一愣,“不算熟,只是认识而已。”

    “是吗?”顺容掩唇咯咯笑了,“没关系,我一当月娘是亲妹妹一般,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盈玥黑线了,保密个毛啊!她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她真是越来越不喜欢顺容了,便对十一阿哥道:“我方才听阿哥说,絮格格跟二皇孙在一块儿?”

    永瑆别有深意地笑了:“是啊,咏絮这丫头,最鬼灵精了。缠着绵恩帮她狩猎,只怕大有可能拔得头筹呢。”

    听了这话,顺容脸色陡然变了,她又气又恼:“这、这太不公平了!絮格格怎么能这样?”

    永瑆轻轻一呻,冷冷淡淡说:“汗阿玛又没说不许人帮忙。”

    顺容恼怒得俏脸都红了,她死死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恨意。

    盈玥没心肝地笑了:“五姐你又何必生气,絮格格想赢,就让她赢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顺容咬牙切齿,“这怎么能行?!五贝勒他……”

    盈玥鼓作惊讶之色:“五贝勒怎么了?”

    顺容只得咽下喉咙里的话,咬着银牙道:“没、没什么。”然后,她一把抓住盈玥的手腕,“月娘,你陪我去絮格格那儿吧,我想劝劝她。”

    盈玥暗道,老娘可没这份闲心,便道:“五姐,我哪里知道咏絮钻那儿打猎去了。而且这时辰也不早了,只怕不消半个时辰太阳就该落山了。”

    顺容看了一眼天边的晚霞,愈发急在心头。

    盈玥便顺手拿起搁在一旁的鹿角弓,道:“我也得去猎一两样,也省得空手而归,惹人笑话。”

    半个时辰后,猎到一只野雉的盈玥骑在马背上,哒哒往皇帝陛下驻跸的揽物亭而去。十一阿哥也收获颇丰,区区半个时辰光景,竟猎到了一只成年梅花鹿外加两只肥兔子,作为一个未成年皇子,这样的收成已经相当不错了。

    不过却比不上咏絮的收成,公主府的一对随从正在为她搬运猎物,其中竟然还有一只成年水牛,端的是黝黑庞大,需四人之力才能给抬得动。这东西可皮糙肉厚得很,只怕以咏絮挽力和精准度完全不足以啃下这样一只血厚高防的猎物!

    可这只大水牛却被一箭贯穿脖颈,根本没用第二下,就给秒了。

    呵呵,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是绵恩猎到的,记在了咏絮名下罢了。

    盈玥正要上前打招呼,却瞧见顺容冲了过去,“絮格格,您这是欺君之罪!”

    硕大的一顶帽子便盖在了咏絮头上,咏絮当场便懵了,片刻之后,她才回过神来,“顺容?!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丫头有些恼了,她掐腰怒斥:“我可没邀你前来,我额娘的猎场,岂是你可以随便乱闯的!”

    一通呵斥之下,顺容没有丝毫胆怯,她屈膝一礼道:“回絮格格的话,我是陪同五妹一起来的。”

    这时候,后头传来了一声娇斥:“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带你来!”原来是宝容,这丫头忙活了大半日,也是收获不菲,马背上栓了好几只野鸡和果子狸,虽然个头都不大,但以宝容的年纪,猎到这些东西,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宝容气坏了,她飞快翻身下马快步便冲将了过来,“絮格格,你看她这身衣裳就知道!她是混充做我的丫头,偷偷跟了来!”宝容气得脸都涨红了。

    咏絮忍不住睨了顺容的那身衣裳,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这样的目光叫顺容倍觉羞辱,“我、我……”

    咏絮冷哼:“我好歹要给承恩公府几分脸面,所以就不罚你什么了。”说罢,咏絮扬声道:“来人,将她给我轰出围场!!”

    顺容惊呆了:“不!絮格格,您不能这么做……”

    只可惜,咏絮的随从可不管这一套,上前便架住了顺容,不顾她哭嚎,便生生往外拖拽。

    然而这个时候,五贝勒也狩猎归来了,远远便瞧见一个绿衣的女子被粗暴硬拽,便赶忙策马近前,见竟是顺容,五贝勒登时冷了脸,扬声斥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承恩公府的格格!”

    咏絮见五贝勒竟然帮着顺容斥责她的侍从,不由更加不快:“五舅舅,顺容擅闯西苑围场,我看在公府面子上,只是将她驱逐出去,已经够客气的了!”

    五贝勒面色微微有些尴尬,顺容自然早就跟他说过,是她那嫡妹不肯带她前来,她不得已方才扮作侍女。

第一一一章、狐假虎威

    顺容一袭浅水绿衣裳,腰肢被束得盈盈不堪一握,端的是不胜可怜。

    五贝勒微笑着道:“既然人都来了,又何必撵出去?顺容格格又没存什么坏心,只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罢了。”

    咏絮黑着脸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人心隔肚皮,五舅舅怎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五贝勒脸色悄然一红,竟被外甥女堵得无话可说了。

    顺容见状,便扬声道:“贝勒爷!絮格格想要驱我出去,并非是因为我擅闯猎场,而是因为我都瞧见了,絮格格把二皇孙列到的猎物全都记在了自己名下!”

    五贝勒一怔,他忍不住看了绵恩一眼,怪不得绵恩和咏絮在一块儿……他又扫了一眼这里的大堆猎物,不禁暗自喟叹:看样子,这回狩猎他是赢不了了。

    咏絮冷笑:“怎么?五舅舅莫不是要去郭罗玛法面前告状不成?”

    “你丫头,嘴巴愈发刁钻了。”嗔笑之后,五贝勒又温言道:“这样吧,絮儿若是想赢,我让你便是,只要你别为难顺容格格就成。”这言语间,格外带了几分宠溺之色。

    五贝勒如此好言礼让,咏絮自然也不敢绷着小脸了,却少不得有些狐疑,她笑问:“五舅舅怎么好端端帮起她来了?”

    五贝勒叹了口气,露出了怜香惜玉的神色:“我只是瞧着她可怜罢了,好歹是个公府格格,想出来透透气,都只能扮作是嫡妹的丫鬟。可见她素日,没少受欺负。”

    听了这话,宝容气得小脸都青了半边,五贝勒这话,竟好似她欺负了顺容一般!

    五贝勒扫了宝容一眼,正色道:“六格格,顺容格格好歹是你亲姐姐,你不帮她便罢了,何必反过来拆她的台。”

    宝容本就气坏了,此刻面对五贝勒这样颠倒黑白的指责,登时便忍不住想要反驳。

    盈玥暗道不妙,宝容脾气太直太冲,若是跟五贝勒顶嘴吵架,哪怕是有理也变成无礼了!五贝勒可是皇子,与他争执,旁人会说承恩公府六格格枉顾尊卑、以下犯上。

    便忙上前,屈膝一礼,微笑着道:“五贝勒恕罪,六姐姐说话只是太过爽直了些。何况五姐穿的的确是丫头的衣裳,就算六姐姐不说,咏絮也能看出来的。”

    五贝勒微微蹙眉,“忠勇公府的格格就是能言善道!”

    盈玥微微一笑:“贝勒过奖,实话实说罢了。”她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却是恼怒的,你给自己小情人撑腰,但也不能这般欺负宝容啊!

    十一阿哥忙咳嗽了一声:“五哥,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去向汗阿玛复命吧。”

    五贝勒点了点头。

    盈玥暗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打发掉了。

    揽物亭。

    这次狩猎,自然是咏絮拔得魁首。乾隆如何看不出里头的猫腻?乾隆笑呵呵捋着胡须,“说罢,絮丫头想要什么?”

    咏絮笑嘻嘻道:“郭罗玛法,选秀太繁琐太累人了,您干脆赏我个免选呗!”

    是了,哪怕是公主的女儿,到了年纪也是要参加选秀的。

    不过,选秀的目的,就是把自己女儿送到皇帝太后跟前亮亮相,以求赐婚个好去处。而咏絮早已是宫中贵人眼中的熟人了,因此咏絮选不选秀根本无关紧要,反正早晚皇帝会给赐婚的。

    乾隆笑着道:“这可是祖制,你倒是胆子大!”嘴上虽然训斥,但语气却并未有半分斥责之意。

    咏絮简直,急忙又是一通撒娇,磨得乾隆甚是无奈,只得允了。

    “多谢郭罗玛法!嘻嘻!”

    狩猎结束,众人恭送皇帝御驾起行,便也各回各家了。

    但是,盈玥却没找到顺容的身影。

    疑惑之下,便问了宝容。

    宝容气呼呼道:“五贝勒要亲自送她回去呢!哼,狐假虎威!”

    盈玥暗道,五贝勒亲自送顺容回承恩公府,这样的阵仗,这是明晃晃要替顺容撑腰。四伯母就算想为难,也断断不能拿今日擅自离府这个过错来为难了。

    顺容此刻正坐在五贝勒的马车里,娇柔的小脸上透着愧疚懊恼之色,“都怪奴才不好,一时没忍住,冲撞了絮格格。若不是贝勒爷出手搭救,只怕……”说着,顺容眼中泪水盈盈,端的是可怜。

    五贝勒叹了口气:“我早该料到,咏絮的性子素来争强好胜。”五贝勒感受到腿上传来的阵阵抽疼,不禁皱起了眉头,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如此费力?

    顺容是细心的,她感觉到五贝勒表情异样,急忙关切地问:“贝勒爷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五贝勒摆了摆手道:“只不过是腿上有点小毛病,不碍事的。”

    听了这话,顺容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柔声道:“贝勒爷既然不舒服,还是快点回府吧,奴才可以自己回去的。”

    五贝勒叹了口气:“你妹妹早就先一步走了,你要如何回去?难道要自己走回去?”

    顺容一愣,旋即泪光点点,“六妹她,竟然都不等等我……”顺容露出了一副无比伤心的神色,“看样子,六妹是真的生气了。”

    五贝勒摇头:“她哪里是生气,根本就是恨上你了。”

    顺容咬唇底下头:“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不好。贝勒爷不要怪六妹,她只是被嫡额娘惯坏了而已。其实她本性不坏的。”

    五贝勒柔声道:“也就只有你,心地这般柔善。”

    顺容脸上浮起一片娇羞红晕。

    片刻后,顺容又道:“絮格格也太过分了些,她用那样不光彩的手段赢了这场狩猎,这对贝勒爷太不公平了!”

    五贝勒叹了口气,“汗阿玛宠着她,这件事就算闹到御前也是无济于事。我原想着,这次拔得头筹,便能早点求汗阿玛将你赐予我做侧福晋了,没想到……”

    顺容脸颊娇红不已。

    五贝勒复又一笑:“是我心急了,其实等你选秀之后,再指婚,才更名正言顺些。只当是好事多磨了。”

    顺容红着脸“嗯”了一声,“贝勒爷的心意,奴才明白的。只是絮格格她——怎么皇上也……”

    五贝勒揉了揉眉心,“咏絮有几分本事,汗阿玛还不清楚吗?可汗阿玛看到那些猎物,却丝毫没有质疑半句。只怕……汗阿玛很快就会给咏絮给绵恩赐婚了。”

    顺容一愣:“说来也奇怪,奴才还以为絮格格会嫁给定亲王呢,没想到竟是西林觉罗家的格格被赐婚给定亲王。”——也就是五福晋的侄女,这样一来,五福晋的势力就加庞大,想到此,顺容不禁为自己的未来头疼。这位五福晋手腕厉害,又多了一个亲王福晋侄女,只怕要更加不可一世了。幸好五爷并不怎么喜欢五福晋……

    五贝勒嗤地笑了:“还不是因为大姐姐太过宠溺女儿?绵德不过就是稍微花心了点,大姐姐就推了这门婚事,宁可选了无半分爵位的绵恩!”

    五贝勒心中冷笑——真是愚蠢!汗阿玛活着,大姐姐才会是万千恩宠于一身的固伦公主,但汗阿玛百年之后呢?她竟丝毫不考虑长远!只一味溺爱咏絮。

    顺容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叹着气道:“絮格格的确是被大公主溺爱极了,那性子也只有二皇孙才受得了。定亲王没娶她,或许是好事。”

    五贝勒笑着点头:“不错,真多亏大姐姐瞧不上绵德,否则怎么能便宜了我?”

    顺容暗道,定亲王即将迎娶西林觉罗格格,看样子是五贝勒的缘故。

    顺容微笑着道:“定亲王日后一定会好生孝顺五爷这个叔叔的。”有了定亲王府这个助益,五贝勒的储位之望无疑更大了。

    五贝勒露出几分志得意满之色:“绵德的确还算懂事,也不枉费我帮她娶了西林觉罗家嫡出的长孙女。”

第一一二章、不知廉耻的丫头(四更完)

    西苑狩猎之后,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盈玥过着古井无波的日子,每日读书练字,偶尔骑骑马、逗逗小长安,倒也自得其乐。

    这一日咏絮带着咏兰丫头来给老太太觉罗氏这个曾外祖母请安,老太太上了年纪,这两年身子骨愈发不济了。

    请了安,咏絮拉着她到角落里问:“那个顺容最近如何了?”

    盈玥一怔,“还是跟往常一样读书学规矩啊。”

    “是吗?”咏絮嘴角噙着冷笑,“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盈玥忙问:“这话从何说起?”

    咏絮压低了声音道:“五福晋可不是省油的灯,她这般狐媚痴缠,五福晋岂能容得下?”

    “你把狩猎那日的事儿告诉五福晋了?”

    咏絮嗤笑:“哪里还需要我去告之?那天傍晚,五哥可是用的贝勒仪驾亲自送她回承恩公府!五福晋又不是瞎子聋子,岂会不知?!”

    是啊,这么明晃晃的举动,简直是戳五福晋的心窝子啊。

    咏絮问:“对了,承恩公夫人瓜尔佳氏也不省油灯,怎么居然没为难她?”

    盈玥耸了耸肩膀,“四伯母巴不得生吞活剥了她,可惜有四伯父撑腰。”所以顺容才愈发有恃无恐啊!

    咏絮略一忖,便明白了,旋即她露出几分鄙夷之色:“好歹是堂堂的承恩公,如今如此……谄媚。”

    盈玥有些尴尬,她这位四伯父的确是钻营了些。不过傅文在承恩公府的威信那是说一不二的,纵然瓜尔佳氏是母老虎,也不敢跟公老虎斗啊。只怕是气坏了。

    因此额娘最近高兴极了。

    “四伯母这一关好过,可五福晋……”盈玥摇了摇头,五贝勒的第三子不慎染风寒夭折,要知道侧福晋那可是千防万防,小阿哥身边一应伺候的奴才全都是侧福晋一手安排,可饶是如此,孩子还是夭了,而且是正当死亡,查不出丝毫嫡福晋的手脚。

    这位五福晋不但心狠手辣,手段也同样高超。

    顺容那点子不入流的小把戏,对付宝容还成,若跟五福晋斗上……呵呵。

    正说着话,青杏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格格,承恩公府的五格格出事了!”

    “什么?”

    青杏道:“您忘了,今儿是四福晋办赏花宴,原也是递了请帖的,只因老太太身子不适,夫人要侍疾,便推了。承恩公夫人竟独独带了顺容格格去,没成想,顺容格格竟不慎落水。”

    盈玥心中一震,顺容不是不小心的人,听着倒像是被算计的,可今日是四福晋的生辰,那是在四贝勒府,又不是五福晋的地盘,怎么还会出事了?

    盈玥忙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青杏低声道:“如今天儿已大暖,顺容格格又会水,当然没什么打紧。只不过她衣衫不整上岸,据说被四贝勒和八阿哥给瞧见了……”青杏的声音低了下去。

    盈玥愕然,满人家的格格虽不像汉家女子那般大防至深,只不过顺容衣衫不整的样子被别的男子瞧见,这名声上,怕是大有妨碍了。可四贝勒可是个成年皇子、八阿哥也已经十六岁了。

    盈玥忍不住看着咏絮:“难不成是五福晋……”

    咏絮耸肩:“这我哪儿知道?”

    盈玥揉了揉太阳穴,她心下多少有些恼怒,虽然她也不喜欢顺容,可顺容若是名节有伤,连带损伤的是富察家的名声,是富察家格格们的闺誉!

    若是加上有心人的刻意引导,还指不定被传得多难听呢!

    “我得去瞧瞧。”盈玥黑着脸道。

    翌日一大早,盈玥便随额娘纳喇氏一同去了承恩公府。

    承恩公夫人没给什么好脸色,只冷冷道:“一个不知廉耻的丫头,还有什么好瞧的!”

    纳喇氏淡淡道:“四嫂,顺容是你的女儿,她若不知廉耻,那也是你教出来的。”

    “你——”瓜尔佳氏瞬间恼了,“九弟妹这是来找茬的吗?!”

    纳喇氏微笑着道:“四嫂误会了,我的意思说,若顺容名节受到指摘,你觉得,宝容丫头会不受到影响吗?她们俩可都是你的女儿。”——不管是否亲生,嫡母天生就应该教养好所有的女儿。

    瓜尔佳氏脸色微微一变。

    纳喇氏狐疑地瞅了瓜尔佳氏一眼,幽幽道:“说来也奇怪,四嫂昨儿没带自己亲生的心肝儿,却独独带了顺容去……”

    是啊,这点盈玥也觉得不对劲。

    瓜尔佳氏瞬间火冒三丈,“我有什么办法?!是老爷吩咐我的!宝容这丫头更是于我甩脸子,说什么顺容去,她就不去!气煞我也!”

    纳喇氏:“额……四嫂请息怒。”这回是她小人之心了,瓜尔佳氏素日悍妒,但断断不会做出有损家族名声的事情。

    盈玥:原来如此。

    瓜尔佳氏气得鼻子都歪了半边:“一个个,全都来给我添堵!宝容这丫头也真是的,脾气真么大,也不知随了谁。”

    纳喇氏:还能随了谁?

    盈玥:你呗。

    纳喇氏叹着气道:“此事事关富察家格格们的名声,还是尽快解决得好。”

    瓜尔佳氏一脸恨意:“还能怎么解决?她的身子,可是被两个阿哥同时瞧见了!若只有一位瞧见还好说!”

    纳喇氏叹了口气,“顺容不是不小心的人,此事大有被算计的样子。”

    瓜尔佳氏冷哼:“就算是被算计,那也是她平日行事不检点,才招来怨妒!否则怎么没人算计宝容的名声?!”——这话虽然刻薄了点,却也是实话。

    盈玥暗道,看样子四伯母也认为此事和五福晋脱不了关系啊。

    只可惜,光她们这么认为有什么用?她们根本没有丝毫真凭实据。

    纳喇氏沉吟片刻,便道:“不如先让我见见顺容丫头吧。”

    瓜尔佳氏总算没有反对,便叫了身边一个嬷嬷引路,带着她们母女去了顺容的小院儿。

    顺容是庶出,所住的绣楼并不大,不过还算精致。

    显而易见,自打出了这事儿,瓜尔佳氏便将她禁足了,绣楼外把守者瓜尔佳氏身边的仆妇。若无引路,任谁也别想进去。

    绣楼中,一片死寂,连个贴身伺候的丫头都没有。

    顺容一见纳喇氏驾临,宛若看到救星,快步便跑了过来,当即泪涌如注:“婶母救我!”说着,便噗通跪在了地上。

    纳喇氏叹着气,忙扶她起身,“你先别急,先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顺容泪眼汪汪起身,道:“婶母,并非我不小心落水,而是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

    纳喇氏问:“那你可看清那人的长相了?”

    顺容摇头,呜咽道:“等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纳喇氏叹了口气:“若非是被人蓄意算计,哪里就那么巧,你一上岸便碰见了四贝勒和八阿哥?”

    顺容咬了咬,眼中满是滔天恨意,“此事手段狠毒,是要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纳喇氏叹了口气,“如今的形势,你唯一的选择就嫁给四贝勒或者八阿哥了。”——前提得是这两位阿哥愿意娶你为侧福晋才成。

第一一三章、少年善保(一更)

    “如今的形势,你唯一的选择就嫁给四贝勒或者八阿哥了。”——前提得是这两位阿哥愿意娶你为侧福晋才成。

    顺容愕然:“不!婶母,您知道我的心意的,五贝勒也说了,她会娶我为侧福晋的!”

    纳喇氏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怜悯:“但凡是男人,哪个会不在乎头顶上帽子的颜色?”

    顺容怔怔然。

    “我且问你,自此出了这件事,五贝勒可曾来看望过你?”

    顺容垂眸摇头。

    “他可曾派人来探视过你?”

    顺容一脸黯然。

    “那可曾送来一言半语的安慰?”

    顺容一脸绝望。

    绝望的眼中是浓浓的不甘,“婶母,肯定是五福晋算计了我!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纳喇氏淡淡问:“那你可有证据?”

    顺容哑口无言。

    纳喇氏摇头道:“无凭无据的话,只怕连五贝勒都不会相信。”

    顺容死死咬着牙齿,“难道我只能白白吃了这个大一个亏?!”

    纳喇氏有些无语:“那你还要怎样?”

    顺容急忙抓住了纳喇氏的手:“婶母,你帮帮我,帮我嫁给五贝勒!只要我嫁过去,有的是时间慢慢跟她斗!”

    纳喇氏叹着气道:“现在明摆着,五贝勒都不搭理你了,我哪有办法让他娶你?”

    顺容不禁咬牙切齿:“之前狩猎那日,若不是絮格格弄虚作假,五贝勒早就求了赐婚了!我岂会沦落到今日境地!”

    这架势,显然是连咏絮也一起恨毒了。

    纳喇氏道:“你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益了。”

    顺容眼中仇恨与悔恨交杂,交杂中不知所措的迷茫,“我、我……我该怎么办?嫁给四贝勒或者八阿哥?不,我不要给四贝勒做侧福晋,八阿哥虽然没有嫡福晋,可他是个瘸子啊!”

    盈玥无语了,你倒是敢想!八阿哥就算一只脚不太好,也断断不可能娶庶女为嫡福晋的!

    纳喇氏心中也无语极了,她素知这个侄女心大,没想到居然大到如此地步!本来她还打算看在往日这丫头还算孝顺的份儿上,打算用自己的人脉,求四贝勒或者八阿哥纳了她做侧福晋呢!如今看来,是大可不必了!

    “你先别急,五贝勒如今正忙吏部差事,兴许是抽不出身来。”纳喇氏软语轻声安慰,但眼里却是一片冷漠。

    盈玥:呵呵,看样子额娘是不打算管顺容的烂摊子了。

    盈玥也忙附和:“是啊,之前在小围场,五贝勒对五姐不是挺好的吗?他心里是有五姐的,这会儿子兴许正在想法子呢。”

    听了这话,顺容大喜,她握紧了盈玥说:“月娘,你说得对,五贝勒不会不管我的!”

    没错,你就在这等着消磨着吧,老娘是不管了。

    与额娘纳喇氏对视一眼,又安慰了顺容几句,母女俩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马车如履平地行驶着,纳喇氏忍不住啐了一口,“往日是我高看她了!都到了境地,居然还是如此拎不清!”

    盈玥叹了口气,“她这辈子算是完了。”顺容名节有伤,如无意外,明年选秀,必定第一轮就落选,到时候四伯母肯定会随便选个人家,把她远嫁千里,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再过几年,事情淡了,宝容嫁人的时候,也不会损伤名节了。

    闹腾了这好几年,最后的结局,只怕还不如安容、晴容等人呢。

    五福晋就是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断其根基!

    顺容那点子伎俩,会败落也不稀奇。

    只不过,这一天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忽的,马车竟骤然停了,盈玥猝不及防,身子险些扑倒。纳喇氏也弄得十分狼狈,不由呵斥道:“作死的东西,怎么驾车的!”

    马夫急忙解释道:“夫人容禀,并非小的不当心,小的才刚转进巷子,别瞧见前头路中躺了个人!这才赶紧停下车子。”

    盈玥露出好奇之色,该不会是死人了吧?便连忙走出马车看了究竟。

    便见前头不过三尺的地方,便横躺了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人,看身量,应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再仔细一瞧面容,倒是白白净净,浓眉高鼻梁,长得倒是不俗。怎么看都不像是碰瓷的。那少年额头上赫然是一大块通红的伤痕,还流着血,分明是刚刚受伤的样子。

    盈玥瞪了车夫一眼:“是不是你撞着人家了?”

    车夫一脸冤屈:“格格,真没有啊!您看这车上,也没沾血啊!”

    盈玥仔细扫了一遍,不禁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个少年,是被什么人打晕在这个巷子里?

    是了,这个小巷的确嫌少有人来,因想着抄近路回府,才走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小巷。

    盈玥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少年的鼻息,还好,有气。又摸了摸他的袖子,空荡荡的,没有钱包。这是被打劫了??

    那也真够倒霉催的。

    “额娘,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能不管他,不如叫人送他去医馆吧。”盈玥道。看在这少年长得如此俊美的份儿上,她就发发善心好了。

    纳喇氏点了点头,便吩咐一个随从道:“送他去妙手坊吧,医药钱给垫付上。”

    地上的少年半昏半醒,朦朦胧胧,倒也听了这差不离,只是他脑袋被打伤,眼前还有些模糊,倒是看不清到底是谁救了自己,模模糊糊便被送去了妙手坊。

    妙手坊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医馆,少年脑袋上这点伤实在不算什么,止了血、包了伤口,又灌了药,不消两三个时辰便醒来过来。

    少年一摸自己袖中,便登时想起了自己在小巷子被地痞无赖打劫……这可是典当了额娘生前一只金簪才换来的银子,弟弟还病着,等着吃药救命呢!

    少年不禁咬牙切齿,难道还是得当了阿玛留下的那副《秋风纨扇图》吗?这幅画若真当了,日后他纵然有百万白银,也赎不回来了!因为那副画,会被十一阿哥给买走!

    赵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须道:“你放心吧,药钱有人替你垫付了十两。你这点小伤,绝对绰绰有余。”

    听了这话,少年恍惚想起了些微片段,“大夫,是谁救了我?”

    赵大夫笑呵呵道:“你运气好,恰巧忠勇公府的夫人和格格路过,便好心将你送了来。”

    少年一愣:忠勇公府的格格?不就是十一阿哥未来的福晋吗?

    忽的,他心头一闪,忙起身拱手:“大夫,我弟弟还病着,可否——”既然垫付的钱还有余头,还不如用来救弟弟,反正他只是外伤,不吃药也能慢慢好了。

    赵大夫心存悬壶之心,自然不会不允,便点了点头。

    少年大喜过望,太好了,能救弟弟,阿玛生前最心爱的《秋风纨扇图》也不必典当了。

    “在下善保,姓钮祜禄氏,多谢赵大夫妙手仁心!”

第一一四章、永瑆的脑洞(二更)

    盈玥不晓得,自己随意的一咪咪善心,便不经意干扰了十一阿哥计划。

    十一阿哥素来喜欢古玩字画,上辈子无缘大位,一门心思便都在这上头了。可他重生了,上辈子最喜欢的那些字画,大半都还没搜罗到手呢!尤其有一副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是他最喜欢的。

    十一阿哥不屑巧取豪夺,便只得等着这画原主人日子困窘,前去典当,然后等过了典当期限,他买下来便是。

    算着日子,也该差不多了。

    然后,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说什么?有人发善心给他弟弟出了药钱?”永瑆听着刘昶的禀报,不禁有些恼了,“谁干的!”

    刘昶小心翼翼道:“是……是富察格格。”

    永瑆:这死丫头故意的吧?

    不对,这个富察盈玥对于历史既往,只知道大概,她怎么可能晓得细节?

    所以说——她根本就是碰巧了?

    永瑆黑了脸,虽然不是蓄意而为,但这丫头还是坏了爷的好事啊!!

    永瑆深吸了一口气,“你亲自登门去钮祜禄家,花重金,试试不能不能买下来。”永瑆深知,那副画是常保遗物,除非活不下去了,那小子只怕不舍得卖掉。但心里还是存了几分侥幸。

    翠竹楼。

    盈玥死鱼眼瞪着眼前杵着的那个碍事的家伙,“你干嘛?还要我请你吃面啊!”

    永瑆一脸愤然,这个死丫头,坏了爷的好事,你丫赔爷的秋风纨扇图!爷把价钱都出到三倍了,钮祜禄善保这家伙,还是不肯卖!!

    “你瞪我干嘛?”盈玥气呼呼回瞪过去。

    永瑆深吸了一口气,“爷有正事找你!”那副画是没指望了,钮祜禄善保现在虽然穷的叮当响,可他好歹是咸安宫官学的学生,爷总不能强抢吧?唉,只能放弃了。还是专注一下正事吧。

    “你那个堂姐怎么样了?”永瑆突然问。

    盈玥大口吃着面,笑道:“还在等着五贝勒解救她呢!”真别说,还真有点痴情呢。

    永瑆冷笑:“既然如此,可得成全她这般情义才是!”

    盈玥一愣,这十一阿哥是哪根筋不对了?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要撮合顺容和五贝勒了?

    “可是现在,五贝勒应该不乐意娶顺容为侧福晋了。”

    永瑆笑了:“那是自然,侧福晋可是要上皇家玉牒的,五哥当然不愿丢这个脸。”

    “那怎么撮合?”盈玥一脸狐疑。

    永瑆淡淡道:“那还不简单,让你那堂姐给五哥当庶福晋不就是了!”

    盈玥愕然:“你、你开什么玩笑?”顺容纵然是庶出、纵然伤了名节,还不至于沦落到给五贝勒做庶福晋!庶福晋可侧福晋的差别可远了去了,庶福晋说白了其实就是侍妾格格!

    “不可能的,就算顺容肯,我四伯父也绝对不肯!”盈玥道。

    永瑆哼了一声:“你只管帮我送一封信给顺容既可,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盈玥翻了白眼,“我凭啥帮你跑腿儿?”

    永瑆怒吼道:“因为你欠爷的!”

    盈玥一愣,旋即反吼道:“你神经病啊!”老娘跟你从来都是钱货两清,欠个毛啊!!

    被吼了一嗓子的永瑆那叫一个憋屈,“好,我可以我的全部盘算!”

    “哦。”这个她倒是蛮好奇的。

    永瑆咬牙切齿道:“西林觉罗家那个女人,居然敢算计我四哥和八哥,我断断不会放过她!”

    对了,顺容的身子是被四贝勒和八阿哥给瞧见了。可就说这两位阿哥也被算计了。这二位,可都是十一阿哥的亲哥哥。

    盈玥道:“对了,日前我陪额娘去看顺容,额娘还建议她嫁给四贝勒或者八阿哥呢。”

    永瑆一脸厌恶:“她那是痴心妄想!”

    盈玥笑了:“你肯定想不到,顺容还不愿意呢。她嫌弃四贝勒有嫡福晋了,嫌弃八阿哥虽然没嫡福晋,但是一只脚……”

    永瑆如一只点燃了火药桶,瞬间便炸了,“她算个什么东西!给我八哥提鞋都不配!”

    永瑆气极反笑:“好好好!本来算计顺容,我还有点过意不去,如今看来,合该让她早早去五贝勒府,让我那位好五嫂好生磋磨!!然后再叫这两个女人守一辈子活寡!!”

    盈玥打了个冷战,这个十一阿哥端的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让四伯父把女儿许给五贝勒当小妾。”盈玥倒是不信了。

    永瑆哼了一声,“傅文不是不舍得,只不过是怕丢面子吧!只要全了她的面子,送女儿当小妾有什么大不了的!”

    盈玥一愣,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永瑆淡淡道:“很见到,让富察顺容‘死’掉,再给她换个身份,便可进门了!”

    盈玥愕然,诈死啊!尼玛十一阿哥真是个古人吗?这分明是现代人的脑洞啊!

    永瑆哼道:“皇子纳个妾而已,不需要惊动任何人。而一个小妾也不需要露面便能进了五哥的后门!”

    “万一,顺容不肯呢?”盈玥弱弱道。

    永瑆冷笑:“她会肯的!她还盼着五哥能当太子、当皇帝,她好飞上枝头做贵妃呢!这一时的委屈和隐忍算得了什么?”

    盈玥:你还真了解顺容。

    盈玥摇了摇头:“就算顺容肯,我也不会帮这个忙。我不会帮着她去给别人为妾!”

    永瑆一愣:“你不是很讨要她吗?”

    盈玥正色道:“是,她自甘轻贱那是她自己的事儿,我不会阻拦,但也不会上杆子帮她犯贱!”

    永瑆怔怔良久,“我……明白了。”永瑆默默收回了信,道:“也罢,这件事还是让五哥亲自施展得好,只要他肯亲自登门,莫说你那堂姐,连承恩公也会被说服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爷听说……你救了一个少年。”永瑆支支吾吾道。

    盈玥“哦”了一声,“就是那天从承恩公府出来,路上遇见的。”说着,他打量着十一阿哥那略微有些古怪的脸色,有些狐疑,“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永瑆沉默片刻,才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盈玥一愣:“不知道啊。”

    永瑆:果然……这个乱发善心的女人,坏了爷的好事!

第一一五章、欠了永瑆一个老婆

    “他姓钮祜禄氏,叫善保。”永瑆故作轻描淡写,暗自打量盈玥的反应。

    盈玥“哦”了一声,神色有些古怪,“你查他干什么?”

    永瑆:果然不晓得……

    永瑆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善保手上有一副唐伯虎的画,若不是你出手付了医药钱,他必定要典当那副画。”

    盈玥终于明白了,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合着是你想谋夺人家的画啊!”

    永瑆恼了:“什么叫‘谋夺’?!爷是光明正当等着呢!结果被你坏事呢!”

    盈玥撇嘴:“呵呵,难道我救人还有错了?!”

    永瑆一噎,噎得他无话可说,是啊,救人难道还有错?

    永瑆撇嘴:“你知道你救的是谁么?!”你可救了个千古第一巨贪!

    盈玥一愣:“你不是说了么,叫善保,姓钮祜禄氏。”

    永瑆:-_-||好累。

    盈玥耸耸肩:“再说了,他是谁关我什么事?!”不过听十一阿哥的语气,这个叫善保的俊俏的少年,难道将来会变成一个大恶人不成?

    盈玥心下稍稍一紧,但旋即便恢复如常了,她淡淡道:“不管她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也与现在无关!”

    永瑆怔住了,忍不住喃喃念叨着这句话,“不管将来怎样……与现在无关?”忽的,永瑆只觉得脑海中灵光一闪,是啊,钮祜禄善保会变成将来那种模样,其中也有是不少意外和巧合导致。

    没有人天生就是巨贪,现在的善保只不过是个在咸安宫官学读书的清贫少年。他没有犯下任何罪孽,不该受到指摘与敌对。

    而且这小子的确颇有才能,若是爷现在出手助他,或许将来……会多出一个清廉而有才干的左膀右臂。

    想到此,永瑆心头灼热起来。

    永瑆叹道:“其实他年少之时,也挺可怜。他阿玛原本是个副都统,家境殷实。他三岁那年,他额娘生他弟弟难产而死,三岁丧母啊……”

    盈玥心道,是了,十一阿哥也是三岁丧母,“没娘的孩子是跟草啊……”她不禁也有些同情。

    永瑆微微颔首:“后来他阿玛娶了继室,那继室起初还算善待他们兄弟,但是他九岁的时候阿玛也去世了。他那个继母便拿走了家中所有的财产,回了娘家。”

    盈玥有些愤怒,家产按理说该属于善保兄弟,怎也轮不到那个继母独占!显而易见,那个继母肯定娘家后台够硬!

    永瑆又继续道:“幸亏有几个忠心的老仆护佑,否则善保兄弟只怕都要被赶出家门了。就这样,这对兄弟饥一顿饱一顿长大,再后来,善保在族人提携下,进了咸安宫官学,也算是前途有望了。”

    盈玥叹着气道:“既然人家日子都过得这么悲催了,你就别老惦记人家的画了。”

    永瑆:怎么爷成了坏人了!

    盈玥摸着下巴道:“没想到,他居然是官学生。正好我好几个堂兄都在咸安宫官学读书呢,回头叫堂兄们照料一二。”

    永瑆斜睨了盈玥一眼:“你怎么大发善心了?”

    盈玥微恼,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就不能发一下善心?盈玥便道:“因为我瞧着他长得满俊俏的!”

    永瑆一张小脸瞬间绿了,他咬牙切齿道:“富察盈玥!你勾搭十二弟还不够,还要勾搭钮祜禄善保!”

    盈玥怒了:“勾搭你奶奶个嘴儿!十二阿哥还是小男孩呢!这个善保也没多大!老娘还不至于老牛吃嫩草!”

    永瑆一愣,“对了,你多大年纪了?”——该不会也跟爷似的活了七老八十吧?这样的话,这个富察盈玥前世肯定嫁人了,弄不好膝下儿孙无数呢!想到这里,永瑆心里突然有点塞塞的。

    盈玥还没消气,岂会告诉永瑆自己的实际心里年龄,便怼道:“我凭啥告诉你?”

    永瑆忙道:“你若告诉我,我也可以告诉。”

    盈玥撇嘴:“我对你活了多少岁一点也不感兴趣!”

    永瑆急了:“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盈玥眯了眯眼:“我对继后如何被废,很是感兴趣。”

    永瑆:……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能告诉你,那年南巡,继后是被你二哥押送回京的。”

    盈玥一呆,二哥……二哥将来会是和硕额驸,由他替皇帝办这种內闱差使倒也合适,只不过十一阿哥这意思……

    “难道继后被废,和富察家有关?”盈玥急忙问。

    十一阿哥点头。

    盈玥陷入了震惊中,富察家参与继后被废事件中??难道说,孝贤皇后的死真的和继后有关?悼敏皇子当真是被继后害死的?!

    “那么——”盈玥急忙想要再细问,十一阿哥立刻抬起了手。

    他道:“你的前世的年龄还没那么值钱,足以换到继后废黜事件的所有内幕!”

    盈玥撇撇嘴。

    永瑆淡淡道:“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前世到底活了多少岁?”

    哪个女人愿意把年龄这样的秘密告诉旁人,便支吾道:“没多大年纪就死了。”

    永瑆一愣:“没多大年纪是多少?你上辈子成婚了吗?”永瑆很是随意地又加入了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才是他最想问的。

    盈玥一脸恹恹的:“没。”单身汪很无奈啊。

    永瑆窃喜,富察盈玥没嫁过人!!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我观你性子烂漫,的确不像有太大年纪的样子。”

    盈玥呵呵笑了,“我看你满肚子阴谋诡计,只怕上辈子是人老成精了。”

    永瑆一噎,这个富察盈玥,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对了,你未来福晋是谁呀?”盈玥托着腮帮子,好奇地问。麻蛋,可千别是她呀!

    永瑆:你啊!但是爷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富察竞容。”永瑆说出了这个名字。

    盈玥一愣:“还是我们富察家的格格?只不过容字辈的格格,没这个人吧?”

    永瑆感叹不已:“是啊,没了。”富察竞容没了,来了个富察盈玥。

    盈玥更懵逼了,“怎么会没了?”

    永瑆深深看了盈玥一眼:“因为你的出现,富察竞容没了。”

    盈玥呆住了,她这个蝴蝶翅膀,把十一阿哥未来老婆给扇没了?!卧槽,她不知不觉中,干了很大条的事情啊!

    永瑆稚嫩的脸分外严肃:“所以说,你得负责!”

    盈玥一脸苦恼,“怪不得,你刚才说我欠你的……”原来欠了人家一个老婆。这可咋还呐!

第一一六章、亡国的征兆(第四更)

    “要不你娶宝容好了!”盈玥灵机一闪,冒出了这么个主意,“宝容可是承恩公府嫡出的格格,怎么都配得上你吧!”

    听了这话,永瑆一张小脸都绿了。

    盈玥也忍不住朝自己的脑门上来了一巴掌,她愧疚不已:“我怎么能这么干呢!我和宝容可是一块长大的姐妹,我怎么能这么害她!”

    虽然十一阿哥皇子的身份是够尊贵,那那抠门的性子,谁嫁给她都没好日子过!她怎么能这么坑宝容萝莉?!良心简直被汪吃了!

    永瑆的脸更绿了,绿得都发黑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嫁给爷是进了火坑不成?这个该死的富察盈玥!爷不会放过你!这辈分都不会放过!!永瑆咬牙切齿。

    “爷不是告诉你了吗?富察宝容是修龄将来的福晋!!”永瑆怒吼道。

    盈玥一愣,不说她还差点忘了这茬了,“可是修龄非嫡非长,将来的爵位应该不会太高。宝容怎么可能是福晋?”难道是豫王府将来出了什么变故?

    永瑆烦躁极了,便气吼吼道:“修龄那个贪花好色的世子兄长得了脏病,活不了几年了!!”

    盈玥惊住了,豫亲王世子得了那啥啥病?!话说,豫王府这位世子爷的确是相当好色之辈,经常留恋烟花之地……会染上花柳病似乎也不稀奇……

    而豫亲王只有世子这一个嫡子,除此之外,便只有修龄和他弟弟英龄是侧福晋所出。若是世子病逝,修龄便是毫无争议的世子人选!

    原来如此!

    “可是……宝容明年就要参选了。”听十一阿哥话里的意思,豫亲王世子要几年后才会病逝。若是宝容被赐婚,那么赐婚的对象肯定不可能是无爵无位的修龄。

    永瑆怒视盈玥一眼:“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她明年选秀,不会被赐婚的!”

    盈玥一怔,宝容今年十二,明年选秀也才十三,不被指婚的可能性的确也不消。

    清朝选秀是十三到十七岁,因此很多秀女要经历两次选秀,若是初选年纪太小,很有可能是留牌子三年后再选。

    盈玥微微点头:“晚点嫁人也好。”四伯母虽然势力了些,但的确蛮疼爱宝容的,不舍得唯一的女儿早嫁,也不稀奇。

    永瑆恨恨咬牙,爷居然又白白告诉了富察盈玥这么多未来机密!!

    “爷告诉你富察宝容的将来,你也得告诉爷一些你的秘密,才算公平!”永瑆咬牙切齿道,对于这个富察盈玥,爷知道得实在是太少了!永瑆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念头:他要把富察盈玥的根底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盈玥:……这个十一阿哥,就连这种事情,也是够抠门的,一点亏都不肯吃。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盈玥淡淡道。

    对于盈玥的态度,永瑆稍稍觉得满意了些,他略一思忖,便问道:“你说你的未来,有点远,那么——”永瑆眯了眯眼,“到底有多远呢?!”

    盈玥:“额!”这是要直接刨她的老底啊!

    唉,算了算了,她都知道十一阿哥的老底了,告诉他自己的老底,似乎并不吃亏。反正十一阿哥也不可能对外人宣扬此事。

    盈玥摸了摸下巴,“那个,你先别急,我慢慢计算一下,到底有多少年。”

    她清楚得记得,自己是死于公元二零一八年的春天……

    而今年是乾隆二十七年的春天,按照公元纪年法就是……她忙合上眼睛,用神识扫了一眼神珠小世界小木屋二楼电脑旁边的那只机械手表。

    穿越来之后,她特意修正了上面的时间,现在机械表上显示的是——176年。

    盈玥睁开眼睛,忙用手指头沾了点水,开始计算:018-176=……

    “二百五十六年后。”盈玥如是淡淡道。做鬼的那段日子,她就没算在内了。

    永瑆愕然良久,明明这样的话听起来是何等的无稽之谈,然而,他看着桌子上的阿拉伯数字演算,以及富察盈玥那张认真的脸,却莫名地相信了。

    “二百……五十六年?”永瑆喉咙有些发干。

    “是啊,我现在十岁,也就是说我穿越了二百六六年的时间。”盈玥耸耸肩,露出无奈之色,“你别问我为什么会穿越,我自己还不清楚呢!”

    永瑆沉默良久,才再度张开了发干的嘴:“那么,那个时候……大清还在吗?”

    盈玥飞快扫了一眼四周,反问:“你说呢?”

    永瑆沉默以对。

    盈玥压低了声音道:“你如果活得够长寿,应该已经能够看到征兆了吧?”

    永瑆眸中滑过一道难掩的悲怆,“我的确活得太久了,道光三年,才寿终正寝。”

    盈玥心中暗骂一句“卧槽”,历经乾隆、嘉庆、道光三代皇帝,尼玛你是三朝元老啊!

    其实清朝在乾隆晚年就开始走下坡路了,靠着康乾盛世留下的底蕴,才勉强维持表面平和到嘉庆、道光两朝,然而暗地里早已是内忧外患,在道光后期,鸦片战争来袭,曾经横扫天下的八旗铁骑不堪一击,幸好永瑆没活到那个时候,否则绝对得气死。

    永瑆一脸痛色,“十五弟虽无大才,但汗阿玛给他留了和珅这个祭品,已经足够他守城维持局面。可旻宁那小兔崽子——就差远了!!”永瑆面露恨恨之色。

    旻宁是谁?道光么?

    对于这个皇帝,盈玥并不了解,反倒是他儿子咸丰、慈禧老公,盈玥倒是蛮了解的。道光再怎么不像样,总不会比咸丰更混账吧?

    永瑆气得脸色青了,“他简直就是个脑子混沌的蠢货!空有勤勉之心,却半点本事,吏治腐败、军纪涣散、八旗糜烂!连八旗禁卫都通通都成了废物一般!”

    八旗禁卫可以说是清朝最精锐的军队了,在乾隆一朝,征战准格尔、平底西南,都极其骁勇,而且善用火炮,其战斗力的确不俗。只可惜,在乾隆朝之后,战斗力便直线下滑。清军在鸦片战争中那样不堪一击,绝非只是因为火枪利器之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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