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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败家福晋全文阅读

作者:尤妮丝     穿越之败家福晋txt下载     穿越之败家福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二七章、傅公公出宫啦!

    站在桥上,正西面不远处便是西华门了,当初盈玥嫁入宫中,走的便是这道门。而出了这道门,便是宫外了,一时间,盈玥怔怔看着,有些失神了。

    永瑆如何看不出自己小福晋的小心思?不由笑了,凑到他耳畔,低声道:“想出去吗?”

    盈玥本能地小鸡啄米般点头。

    看她这小模样,永瑆忍俊不禁,“反正今儿已经应了卯了,你若想出去,爷可以带你出宫溜一圈。”

    盈玥瞬间眼睛锃亮,不由自主地扑到了永瑆身上,“你说真的?!”

    永瑆没想到盈玥反应竟然会这么大,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他顺势揽着盈玥的腰肢,笑眯眯道:“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便吩咐刘昶:“准备一辆马车,侯在西华门外!”

    “嗻!”

    盈玥兴奋地都要嗷嗷叫了,忍不住垫脚抬手抚摸着永瑆的脸颊,“我一次发现,你居然挺可爱的!嘿嘿!”

    永瑆俊脸一黑,可爱是形容小娃娃的词儿吧?

    盈玥欢喜之下,忍不住捏了捏永瑆的脸,手感还蛮不错的哟!

    永瑆抓住她那双不老实的手,从自己脸上拽了下来,然后比出一根修长的食指,挑起了盈玥白皙的下巴,“可爱这个词儿应该用在你自己身上,你若想拍爷的马屁,可以夸爷英俊潇洒。”

    盈玥险些翻白眼,永瑆的脸皮厚度真是与日俱增啊!

    正在这时候,一对侍卫正好进过武英门外,便看到金水桥上,十一阿哥挑起了一个白嫩脸小太监的下巴……这实在是——众侍卫无不惊讶失色,然后急忙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但是永瑆和盈玥看见这队侍卫了啊!

    永瑆触电般松了手,忍不住捂脸,爷这是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外之地,居然……

    盈玥忍不住笑了,低声道:“我现在可是个太监,你说过几日,宫里会不会流传十一阿哥跟某个小太监不得不说的故事?”盈玥嘿嘿笑了。

    永瑆黑了一张脸,他咬牙切齿冷冷扫过那队侍卫,冷冷道:“都站住!!”

    侍卫们浑身紧绷,忙止步,齐刷刷打千儿跪下:“给十一爷请安!”

    永瑆大步下了桥,走到侍卫们跟前,冷冷撇着跪在地上的这一串低品级侍卫,目光之冷冽,简直要将人冰冻。

    为首的侍卫急忙磕头道:“回十一爷的话,奴才们什么都没瞧见!!”

    永瑆不禁咬牙恨恨,恶狠狠威胁道:“若是宫中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爷就记在你们几个头上!!”

    为首侍卫连忙道:“奴才们一定守口如瓶!”

    永瑆哼了一声,算你识趣。

    “诶?”盈玥眨了眨眼,她突然觉得这些侍卫最后面那个有点眼熟啊!便滴溜溜快步走了过去,弯下腰,瞅着那人的侧脸,不由的,她瞪圆了眼珠子。

    “善保?!”盈玥发出惊呼。

    一张俊美无铸的脸抬了起来,钮祜禄善保心中苦涩无比,他忙朝着眼前这位活泼的小公公拱了拱手:“福……傅公公,有礼了。”

    盈玥哈哈笑了:“有礼有礼!我说善保啊,你什么时候当了侍卫了?”

    善保忙回话道:“自成婚后,便补了西华门守卫一职,偶尔巡守武英殿、南薰殿一带。”只是偶尔,没想到却碰见了这位本应呆在内宫的主儿。

    盈玥忙问:“是你那个太岳父给你补的差事?”

    善保汗然点了点头,“傅公公见笑了。”

    盈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今儿还要出宫的,就不跟你絮叨了,再见了!”

    善保松了一口气。

    盈玥滴溜溜跑回永瑆身边,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吧。”

    永瑆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吩咐眼前这对侍卫:“没你们的事儿了,滚吧!”爷居然差点忘了,钮祜禄善保如今是西华门侍卫了!不行,得把他调到别处!

    侍卫们走后,盈玥忙伸手扯了扯永瑆的袖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宫吧!”

    永瑆满嘴都是火药味:“爷现在改变主意了,现在就回乾东五所!”说罢,他一甩袖,便要原路返回!

    盈玥呆滞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永瑆已经走出一丈开外了!

    盈玥急了,一跺脚,急忙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生生把给人拽停下来,“别介啊!不是说好了出宫么?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盈玥越说越委屈,鼻子都瘪了,眼圈都红了。

    永瑆却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后的盈玥抱得太紧,一对软软的小包子已经贴在了他后背上,那软软的带着弹性的触感,直叫永瑆灵魂都要飘出来了!

    “哦~”永瑆荡漾地吐出一个字,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好好好,这就带你出宫去。”

    见永瑆居然这么快就允了,盈玥大喜,急忙松了手,小包子也离开了永瑆的后背。

    永瑆不禁有些失落,他心中有点热热的,小福晋长大了些啊……晚上再细细探究吧,永瑆心中荡漾无比。

    有永瑆带路,盈玥这位小公公轻而易举便出了西华门。

    登上马车之后,盈玥才突然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情:“坏了,我没带钱!”

    荡漾的永瑆笑脸眯眯:“放心吧,爷带了。想吃什么,爷带你去。”

    难得永瑆大方一回,盈玥想了了一会儿便道:“去翠竹楼吃面吧。”她盼着永瑆以后能时常待她出宫呢,所以就吃点便宜的东西吧。

    永瑆蹙眉摇头:“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还是去如意楼吧。”

    盈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呃……好吧。”——你不心疼银子就好。

    如意楼不但点心一绝,各色菜肴也不逊色,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快晌午了,正好在这里用顿午膳。

    永瑆竟出奇地大方了起来,一口气点了十几道精品菜,估摸着少说也得三十四两银子,也就是永瑆两个月的月例银子。

    盈玥瞅了一眼,便只管开吃,大快朵颐。

    吃得正欢实的时候,雅间的门的被敲响了,刘昶忙去瞅了一眼,便忙禀报道:“是豫王府的世子和世子福晋!”

第二二八章、老爹傅恒

    “是豫王府的世子和世子福晋!”

    盈玥大喜,连忙放下筷子:“修龄和宝容?!我都大半年没见宝容了!”

    门外的宝容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瞬时喜出望外,再也等不得,二话不说便闯进了雅间中,“月娘,是你……呃!”宝容一双妙目瞪了个滴流圆,眼前这个一身太监服的……可不正是月娘么!

    “噗嗤!”宝容笑喷了,“月娘怎么成太监了?”

    好不容易见到宝容,原本她还激动得紧呢,没想到这厮当面就开了嘲讽!盈玥气不打一处,哼哼道:“你以为我出宫一趟容易么!”

    宝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了一眼修龄,夫妻俩会心之下,忙齐刷刷给十一阿哥永瑆和十一福晋盈玥见了个常礼。

    虽说修龄已然是铁帽子府世子、等同郡王,但见了永瑆这个光头阿哥,照样得请安行礼。

    谁叫人家是皇子呢?

    永瑆笑着道了声免礼,打趣道:“你小子是新婚燕尔,日子过得挺悠哉的嘛!”

    修龄苦笑:“十一爷就别打趣我了,一直赋闲在家,都要长毛了。”

    永瑆“唔”了一声,“去年冬天豫王不是病得不轻么,汗阿玛还以为……咳咳!”永瑆忙打住了话,“最近你阿玛似乎又硬朗起来了。”

    修龄道:“多谢十一爷挂念,已经无碍了。”

    永瑆点了点头:“得嘞,回头我跟汗阿玛提个醒。”好歹是****府的世子,整天没个差事也不像样。

    听了这话,修龄大喜:“那就多谢十一爷了。”

    永瑆这才发现,自己福晋已经不在身旁,已经和修龄福晋一块跑到了窗前,正手拉手亲热着呢!一个衣着华美的少妇拉着一个俊俏小太监的手,这画面,怎么都觉得有点诡异。

    盈玥打量着宝容旗髻上那只金累丝点翠嵌宝孔雀钗,可不正是新婚之时候,她所赠的那套头面中最耀眼华丽的那只吗?

    “这只钗你戴着果然好看。”盈玥笑着点头道。

    宝容抚了抚鬓上,“带上这只钗子,甭管多大的场面,全都压得住。亏得你舍得送我。”

    盈玥莞尔道:“这么好的东西,不送你还能送谁?”

    宝容嘻嘻笑了,不住地抚摸着盈玥的小手,“咱们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次分开这么久不见呢!”

    “可不是么!”盈玥唏嘘不已,“去年腊月大福晋的生辰,我还想着兴许你也去呢!”——结果只去了四伯母,听了好一通炫耀,真是叫人郁闷。

    宝容叹了口气:“大福晋那嘚瑟性子,我实在受不了。老爷子又病着,既有这个现成的借口,我便索性借此推脱了。哪里想到你竟然去了!”

    盈玥暗笑,大福晋再嘚瑟,也没四伯母能嘚瑟!

    宝容又道:“我是后来才听说,咏絮竟险些被刺杀!”宝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大福晋母子真真疯了!”

    虽说这等皇家丑闻早已严密封了口,但宝容会知晓内情也不稀奇,毕竟修龄是永瑆的伴读呢,修龄知道了,自然宝容就知道了。

    “可不是么!”盈玥煞有介事地道,“这事儿就算成了,也是两败俱伤。这对母子,真真是疯魔了。”

    宝容笑着道:“好在他们母子已经发配盛京,如今咏絮可都是郡王福晋了!而且还临盆在即。”

    是啊,咏絮现在跟宝容是一个品级了。亲王府的世子,等同郡王。

    宝容的话刚落音,豫王府的一个小太监快步跑了进来,打千儿道:“十一爷、世子爷,定郡王福晋发动了!”

    宝容一喜:“这还真是说来就来,月娘,反正你都出宫了,不如咱们去瞧瞧吧!”

    盈玥赶忙要应,永瑆却黑着脸斥道:“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该回宫了!”

    盈玥一脸郁闷之色。

    宝容叹了口气:“你如今诸多不便,可别误了宫门落钥的时辰。”

    盈玥唉声叹气,才见面一小会儿,就得告别了。

    目送修龄宝容夫妻离开,盈玥一脸恹恹。

    永瑆忙伸手握住的他,柔声道:“好了,咏絮发动,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一有了消息,肯定立刻报与宫中知晓,咱们回去等着便是了。”

    盈玥眼巴巴瞅着永瑆:“那以后,你能再带我出宫吗?”

    永瑆露出了为难之色,“这事儿若是被人发现了,可不是小事。”

    盈玥更加郁闷了,她也知道,作为皇子福晋,扮作太监出宫,一旦被抓个现行,事情就大条了。

    “我知道你惦念着咏絮,等她出了月子,肯定会进宫看望你的。”永瑆忙安慰道。

    旁人想进宫不容易,但咏絮是皇帝陛下最疼爱的外孙女,哪怕是皇后也不敢在这上头卡着她。时日久了,哪怕皇帝陛下忽略了,太后也会念叨呢。

    马车辘辘,原路返回。

    到了西华门,盈玥正要下车,却听外头的刘昶疾呼道:“忠勇公从偏门出来了!”

    盈玥一呆,老爹?他老爹如今是领侍卫内大臣兼领班军机大臣,所以说他几乎每天都要进宫,如今西南起了乱事,老爹几乎都是呆在军机处!而军机处位于太和门外。若是离宫,通常会就近走午门的偏门,怎么今天竟走了西华门偏门?

    盈玥狐疑地瞅了永瑆一眼。

    永瑆叹道:“我出去打个招呼,你呆在里头别出声。”

    盈玥小鸡啄米般点头,若是叫老爹瞅见她这幅模样,肯定要暴走!虽然她很想念老爹,但这会子绝对不能照面!

    永瑆飞快下了马车,朝着傅恒拱了拱手:“真是巧了,岳父怎么今儿走了西华门?”

    傅恒忙还礼,板着脸恨恨道:“惠伦那小子,才刚进了官学,便跟人打架!我去教训了一通。”咸安宫官学就在西华门内,因此傅恒训了那孙子之后,便就近自西华门偏门而出了。

    永瑆恍然大悟,讪笑道:“小孩子嘛,难免淘气些。”

    傅恒恨恨道:“我看那小子是被他祖父给惯坏了!真是不像样!”

    车里的盈玥暗笑,惠伦的祖父可不是正是四伯父承恩公傅文么!

    没错,惠伦正是宝容二哥明瑞的长子,承恩公的嫡孙。

    那孩子的确是娇惯了些,不过如今进了咸安宫官学,就等同是到了阿玛眼皮子底下,若是不乖……老爹一定会把他修理得很乖很乖滴!

    忽的,傅恒眼神一凛,他发现十一阿哥的袍子上有奇怪的压痕……这个痕迹表明刚刚有人坐在了他的袍角上。

    因此,十一阿哥的车里——有人!

    傅恒脸色一板,目光冷冷瞥向马车,那目光简直如实质一般,让里头的盈玥都泛起了不妙的预感。

第二二九章、岳父大人很犀利

    傅恒脸色冷峻,声音更是冷厉:“十一阿哥,你的车里坐了谁?!”

    车外的永瑆和车里的盈玥齐齐头皮一紧!

    卧槽,老爹乃是有透视眼吗?!盈玥不禁瑟瑟发抖:老爹,求放过!

    永瑆小心肝一颤,强扯出个笑容道:“没、没谁啊!”

    傅恒打量着永瑆这幅难掩心虚的模样,脸色更加难看几分,他肃色道:“十一阿哥,你的马车,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坐的!除了你嫡福晋,旁人的侍妾若是坐在里头,便是违制!!”——这“违制”二字,傅恒说得铿锵有力,冷意阵阵。

    永瑆:“额……”里头坐的就是我嫡福晋、您闺女啊。

    傅恒继续板着脸道:“违制是什么罪名,是什么后果,不需要我跟您详说吧?!”

    “这个,岳父大人……”永瑆头皮都发麻了,“里面真没人,您多心了。”

    “是吗?”傅恒哼哼了两声,“那可否让我检查一二?!”

    永瑆眼珠一圆,这么怎么行?如此岂非露馅了?

    永瑆忙咳嗽了两声,“岳父大人,您检查我的车,怕是不合规矩。”

    不错,傅恒虽然是十一阿哥的岳父,但他依旧没权利查十一阿哥的车!

    傅恒笑了,他如何看不出十一阿哥肚子里的小九九?

    “十一阿哥莫不是忘了,我可还是领侍卫内大臣呢!这紫禁城九门宫禁也归我管辖,一应出入,我都有权核查!”

    永瑆心中卧槽了,他都差点了,自己这位岳父大人身兼双职,不但是军机处领班大臣,还是领侍卫内大臣呢!

    傅恒寒着老脸道:“所以,十一阿哥您还是乖乖让我检查得好!否则……”傅恒脸上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永瑆头大如斗,岳父大人如此执着,爷该怎么办呀!

    傅恒眯着眼,眼角堆出一抹岁月凝聚的鱼尾纹,“十一阿哥如此遮遮掩掩,难不成车里真藏了个绝色美人?!”

    永瑆腹诽,您闺女还不算不上是绝色美人吧?唉,罢了罢了,若一味坚持不叫检查,自己便洗不脱带小妾出宫玩的逾制罪名了!

    永瑆叹了口气,“得嘞,岳父大人非要看,便看吧!”

    车里的盈玥:卧槽,你丫的居然要出卖老娘?不行,得赶紧躲!

    傅恒狐疑地看着永瑆,竟然真的让他检查?

    只见永瑆已经大步走到了车前,顺手便直接打开了车门,同时回首看向傅恒:“看见了吧!”里头坐着的绝对不是什么绝色小妾,而是您亲闺女呢!

    傅恒愕然瞪大了眼睛,他看着车内,一脸不可置信:“居然——真的没人?!”

    纳尼?!

    永瑆瞬间就斯巴达了!

    他嗖得转过脖子,一双滴流圆的星眼瞅着自己的马车里,可不正是空落落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永瑆几乎都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可是还是连根毛都没找到!

    月娘呢?我的小福晋哪儿去了?!

    这车里虽然有车窗,但顶多能让只猫钻进钻出!

    而唯一能让人进出的,只有马车的车门,可他下车就一直跟岳父傅恒站在车门外呢!若是出来个人,就算他会不注意,岳飞大人也绝对死死盯着呢!莫说是个大活人了,就算是苍蝇也别想逃过岳父法眼!!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小福晋……居然凭空消失了?

    永瑆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傅恒尴尬地咳嗽了两身,“真是对不住,我年纪大了,人老糊涂了。瞧见十一阿哥您的袍角似乎被什么人压过的样子,还以为您车里……”说着,傅恒连忙拱手揖礼,“是我多疑了,还请十一阿哥恕罪。”

    永瑆忙顺手关上车门,回身双手扶起了傅恒:“岳父大人言重了。”他忙瞄了一眼自己的袍角,可不是正是方才被他小福晋用屁屁给压出来的褶子么?

    岳父大人的眼神还真是犀利啊!

    永瑆忙道:“这应该是我自己不小心,压了袍角,才叫岳父大人误会的。”

    傅恒笑了笑:“人老喽,就是爱多思多疑。”

    永瑆也忙笑呵呵道:“岳父大人正当鼎盛之年,现在就说老,也太早了些。”

    翁婿二人一派其乐融融。

    寒暄了几句,这才彼此告辞,“岳父慢走,代我像岳母问候——”

    见傅恒远去了,永瑆脸上的笑容嗖的敛去了,他二话不说,飞快上前又一次打开了马车的车门!

    “嗨~”盈玥坐在里头,冲他招了招手。

    永瑆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他咬牙切齿问:“你刚才藏哪儿了?!”

    “呵呵!”盈玥扯着嘴角尬笑着

    “少跟爷嬉皮笑脸,你刚才怎么会从马车里失踪了?!”永瑆肃色追问,爷都要怀疑自己眼睛坏掉了!

    “这个……那个啥……”盈玥继续讪讪笑着,没办法,这个问题没法解释啊!

    她当然是闪进了小世界里,当时的情形,她若跑去小世界,就得被老爹给逮着正着了!

    她宁可让永瑆怀疑,也不想被老爹训个劈头盖脸!反正在永瑆眼里,她的没法的解释的秘密,已经不止一条两条了!在多一条,也没什么大不了。

    “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先进宫吧!”盈玥急忙正色道。

    永瑆深吸一口气,心道:先回阿哥所,爷再慢慢盘问!

    于是,伸手过去,扶了盈玥下了马车。

    而刚刚骑着马小跑出一射之地的傅恒突然勒马,“不对啊,打开车门的时候,我分明闻见了一股香味……那个香味还很熟悉呢!”

    傅恒一个激灵,难道车里的人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我还没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吧?

    傅恒仍然绝对相当不对劲!立刻勒马转身,马鞭子狠狠一抽,朝着西华门这反而回!

    到此门外,文官下轿、武将下马。

    因此傅恒也飞快下了马,便瞧见十一阿哥的背影已经进了西华门五十余步远,十一阿哥的身旁左右并无女子,只有好几个太监,

    而十一阿哥身旁赫然是一个身量小巧的小太监,那太监的背影……怎么瞧着那么眼熟呢?

    盈玥一个激灵,“我听见马蹄声了,是不是我阿玛又……”

    永瑆急忙回头瞥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压低声音道:“别出声,扶着爷快点走!”

    盈玥赶忙扶着永瑆的手臂,双腿飞快摆动,走得堪比跑速!!

    一路蹭蹭,直到过了内金水河,才赶忙问永瑆:“我阿玛没追进来吧?”

    永瑆松了一口气道:“没追进来。”毕竟宫门都快落钥了,身为外臣是不能在宫里过夜的。

    真庆幸这个时辰,若是再早点,以岳父大人的性子,保不齐便要追进来刨根问底了呢!

    盈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道:“好险!”

第二三一章、五世同堂

    “赶紧帮我拾掇地体面点!”盈玥火急火燎唤人进来服侍更衣洗漱,“我得去给太后贺喜!可不能迟了!”

    饶是如此紧赶着,抵达寿康宫的时候,仍旧是晚了些。皇后、两大贵妃、四妃四嫔全都到齐了!

    四妃是愉妃、颖妃、豫妃、庆妃四人,四嫔则是容嫔、婉嫔、慎嫔以及……刚刚册为顺嫔的钮祜禄氏。

    自寒水石事件后,盈玥这还是一次见到顺嫔呢。

    此番太后喜获玄孙,而为太后诞下玄孙的又是太后素日里最喜欢的曾外孙女咏絮。因此六宫嫔位以上的,竟一个不落全都到齐了。

    众人按品排序,皇后与舒贵妃纳喇氏分坐在太后左右两侧的椅子上,令贵妃魏氏则只能屈尊坐在皇后下手的绣墩上,其余四妃四嫔则一个个挨着端坐。顺嫔作为一个尚未正式册封的嫔主,按理说应该是坐在嫔妃之末尾才对,然而她却端坐在了婉嫔和慎嫔上位,与容嫔和卓氏对面而坐,紧挨着庆妃陆氏。

    是了,婉嫔陈氏与慎嫔拜尔葛斯氏都已经是人老珠黄的年纪,自然不敢与顺嫔相争。

    “恭喜太后五世同堂之喜!”盈玥赶忙上前行了大礼,又向在场众人请安问候:“盈玥给皇额娘请安,给众位母妃嫔妃请安了。”

    皇后微微颔首,正想开口叫她平身,可坐在一旁绣墩上的顺嫔钮祜禄氏却凉凉一笑,哼道:“十一福晋身为晚辈,不觉得自己来得太晚了点吗?”

    盈玥打量着顺嫔那张冷脸,不禁蹙眉,这个顺嫔,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找她的茬!

    当老娘是软柿子了吗?没办法,她来得的确是晚了些,只得忙向太后请罪:“还请皇玛嬷恕罪,盈玥一时贪睡,来晚了。”

    顺嫔蔑笑道:“十一福晋如此惫懒懈怠,可是没有把太后放在眼里?”

    盈玥蹙眉,这个罪名未免太大些,可不是一个她一个孙辈媳妇能承担得起的。

    舒贵妃脸色一沉,透着不悦,她的侄女还轮不到区区一个顺嫔来训斥!舒贵妃忙要开口反驳。

    皇后却先一步开口了,皇后冷眼睨了顺嫔一眼,“年轻人难免贪睡些。本宫与太后尚未怎么样,顺嫔你倒是要喧宾夺主了!”

    顺嫔一脸的不服气,立刻反驳道:“臣妾只是见不得有人对太后不敬罢了!”

    太后倒是没往心里去,她摆了摆手道:“好了,顺嫔且少说两句吧!”

    顺嫔一怔,露出了一脸委屈之色:“太后……”

    太后却已经不再理会顺嫔,而是笑呵呵朝着盈玥招手:“月娘来哀家身边。”

    顺嫔不禁脸色一沉,她实在没想到,太后竟然分毫不怪罪十一福晋!

    盈玥莞尔一笑,忙起身,莲步轻移走到了太后身旁。

    太后笑得眼角满是皱纹,她抚摸着盈玥的小手道:“絮丫头能平平安安诞下这个孩子,都是多亏你挺身相救。”

    去年腊月的那场刺杀,涉及皇家丑闻,因此不曾对外宣扬,也因此除了皇帝、太后之外,盈玥只私底下告诉了小姨妈舒贵妃,连皇后都不晓得内情呢!

    因此太后一说出这番话,再坐这群宫里混了多年的人精,立刻就联想到大福晋生辰过后,绵恩福晋因动了胎气,便一直闭门静养,甚至连年夜都不曾入宫!

    而绵德削爵一事,明显有大公主府推波助澜……当时便有人怀疑,大福晋母子是否对绵恩福晋下了什么手。

    太后的这番话,已经足以从侧面印证这些猜测了。

    如今太后喜获玄孙,纵然十一福晋贺喜来迟,太后又如何为这点小事怪罪呢?

    顺嫔想明白了这点之后,顿时脸色晦暗无比,暗暗切齿。

    盈玥笑着道:“孙媳与咏絮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她遇到危险,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太后微笑着颔首,“哀家知道,你是个有情义的好孩子。”赞过之后,太忍不住看了皇后一眼,“你们婆媳如今倒是处得不错。”

    皇后暗自惊讶过后,不禁暗喜,她不过是不忿顺嫔区区一个嫔位也敢如此嚣张,才开口训斥回护十一福晋,没想到却意外收获了太后的赞许。

    皇后忙笑着道:“十一福晋嫁进宫以来,一直敬上恤下、孝顺勤勉,对待六宫长辈也是礼数周到得紧,日子久了,谁都觉得她是好的。如今也就只有顺嫔不怎么喜欢十一福晋了。”

    皇后先是把她一通夸赞,然后独独把顺嫔给摘了出来,重点点名。

    顺嫔脸色一青,急忙起身,赔笑道:“太后是知道的,臣妾素来心直口快,进宫以来,竟莫名其妙得罪了不少人。”

    顺嫔这话分明是在反讽皇后,然后又笑着看向盈玥:“是我言语不当,还请十一福晋不要怪罪。”

    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道歉了,盈玥还能咋地?自然只能笑着说:“顺母嫔严重了,您可是长辈,哪有做晚辈的怪罪长辈的道理?”

    盈玥温温吞吞说完这席话,坐在顺手上手的庆妃忍不住咯咯笑了:“太后,您瞧十一福晋一口一个长辈、一口一个的母嫔,这样称呼我们也就罢了,顺嫔的年岁可比十一福晋大不了几岁呢!”

    这意思是,盈玥把顺嫔生生给叫老了。

    舒贵妃掩着唇角笑了,“年岁相若又如何?顺嫔是皇上的嫔妃,自然就是盈玥的长辈母嫔。就算是叫老了,也只能这么称呼。”

    一时顺嫔脸色又尴尬又难看,青一阵红这一阵,生生跟个调色盘似的。

    皇后看在眼里,也忍不住笑了,其余嫔妃也忍不住抿唇带笑,像看笑话似的看顺嫔。

    皇后素来骄矜仪态,立刻便正色端坐了,对盈玥道:“皇上春秋鼎盛,这选秀三年一度,保不齐日后,你还会有新的母嫔乃至母妃呢!”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贤惠大度,实则是故意刺激顺嫔呢。以后会有新的母嫔母妃,便表示会有新人替代顺嫔这个旧人。

    太后却一脸满意之色,“皇后倒是愈发贤德了。”

    皇后忙笑着说:“臣妾都这等年岁了,难道还有跟年轻小姑娘吃味不成?永璂眼看着都要娶福晋了呢。”

    提到十二阿哥,太后不免有些唏嘘:“小十二这孩子……”说着,太后又道:“日后选秀,若是有好的,得给他挑个合心意的侧福晋。”

    听了这话,皇后一喜,“多谢皇额娘,臣妾也正有此心呢。这个博尔济吉特氏虽然是科尔沁的格格、和敬额驸的堂妹,出身也算极体面了。可听说她连汉话都不怎么会说呢,臣妾的永璂素来喜欢有才学的女子。”

    听这话,太后点了点头:“小十二读书是极好,这门婚事是委屈他了。其实,皇帝也有心想弥补他,你且安心便是。日后有的是机会。”

    皇后笑着点头。

    盈玥心中默默吐槽,这位未来的十二福晋可真悲催,还没进门呢,人家婆婆和太婆婆就已经盘算着要给十二阿哥选个有才学、合心意的侧福晋了!

    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盈玥暗暗瞄了一眼同时出身科尔沁的豫嫔博尔济吉特氏,果然豫嫔的神色有些黯淡了。这位未来十二福晋,据说是她的亲侄女呢……

    豫妃无子无宠,在宫里也不过就是摆设,好不容易有娘家亲眷要嫁过来,却要面临与她一般的境地了。豫妃怎能不伤怀?

    太后唠唠叨叨说:“等舒贵妃、令贵妃和顺嫔行了册封礼,也便有空暇了,整好七月里有个黄道吉日,小十二的婚事也该办了……”

第二三二章、再醮之妇容嫔

    自寿康宫出来,舒贵妃便携她与颖妃巴林氏一起顺道去了慈宁花园。

    春暖时节,慈宁宫花园的碧桃都已经含苞欲放了,盈玥依稀已经能够闻见桃花的甜香,隐隐叫人欲醉呢。

    舒贵妃歉然看着盈玥:“顺嫔恨我帮了皇后,她奈何不得我,便针对起你来了。”舒贵妃脸上露出几分薄怒:“如今还未行册封礼,便这般嚣张,日后还指不定是什么模样呢!”

    盈玥笑着道:“十一阿哥早晚要分府的,她能针对我一时,却没法针对我一世。”

    舒贵妃忍不住唏嘘:“顺嫔的性子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如今是又是你的母嫔,只怕她仗着身份和辈分……”舒贵妃不禁蹙眉看了颖妃一眼,“你考虑地如何了?”

    颖妃恨恨着道:“我原是想找个争气些来帮衬,没想到这个顺嫔竟是这般争气!”

    舒贵妃淡淡道:“去年冬天,她不过是个贵人,便敢跟皇后卯上。你怕是驾驭不住这个争气的嫔妃了!”

    颖妃的脸色忽明忽暗,最终化作一声喟叹。

    “妹妹,你不妨想想,为着顺嫔,你前后吃了皇后几次训责了?何况她心早就飞去令贵妃那儿了,你还要继续留她在咸福宫吗?”舒贵妃谆谆道。

    “如今她的去留,哪里是我说了算的?”颖妃揉了揉眉心,满腹都是无奈,“若要让顺嫔搬出去,除非给她个主位当当!可如今这东西六宫,长春宫空着不许住人,永寿宫因失火如今正在重修,剩下的还没有主位的宫苑……便只有景阳宫了。”

    长春宫是孝贤皇后当年的寝宫,自她故去之后,一直都是空着的。

    说完,颖妃苦笑了:“景阳宫地方偏僻,离着皇上最远,只怕顺嫔不肯去啊!”

    舒贵妃笑了:“反正永寿宫已经修得差不离了,待到行了册封礼,也该完工了。这永寿宫可是个好地方,离着养心殿最近。”

    颖妃蹙眉:“可是永寿宫是太后当年住过的地方,自皇上登基以来一直不住人,只留作后宫筵宴之所……”

    舒贵妃哼了一声,“那就让顺嫔自己去求太后得了!这么近水楼台的风水宝地,让她自己出力去吧!”

    听了这话,颖妃心中一动,永寿宫这么好的地方,惦记着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庆妃惦记了不知多少年,可惜太后瞧不上她汉军旗的出身,容嫔如今正得宠,也眼热着呢……

    顺嫔想住进修葺一新的永寿宫,只怕也得费不少力气呢!

    “舒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了。”颖妃笑着点头,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

    舒贵妃也笑了,对盈玥道:“给她找点事儿干也好,省得总盯着你针对。”

    接下来,宫里便热闹了起来,顺嫔有事没事便跑去太后跟前献殷勤,眼巴巴想让太后把永寿宫赐给她。得知这个消息的容嫔立刻便坐不住了,也开始上下活动了起来。

    庆妃陆氏本就不忿顺嫔新人得宠,夺了她的恩宠,便也掺和了进去,帮着容嫔争夺宫苑。再后来,连令贵妃都插了一脚进去,帮着顺嫔在乾隆耳边吹了不少枕头风。

    贵妃+嫔的阵容,最终还是胜过了妃+嫔的阵容。

    顺嫔得了永寿宫,才过了册封礼,便忙活活开始搬家了。

    自此,颖妃算是从这泥潭中抽身出来了。

    这一场宫苑之争,生生将顺嫔与容嫔之间的龃龉推向了高峰,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头。皇后从中挑拨着,搅风搅雨,顺嫔虽赢了,却也因此焦头烂额。

    连乾隆都少不得去安抚容嫔,多加召幸,如此一来,便多少有些冷落顺嫔。

    顺嫔自入宫以来,便是深得宠眷,在君恩上还从不能有人夺了她的锋芒呢!如今对上容嫔这个年逾三十的女人,竟落了下风!

    顺嫔如何甘心?

    至此之际,却从永寿宫的宫人嘴里传出了“再醮之妇狐媚惑主”这样的话。

    这“再醮之妇”,显而易见,指的便是容嫔和卓氏。

    容嫔和卓氏原是第二十九世回部台吉阿里和卓之女,早年曾嫁给了部落贵族,可惜没过几年便丧父守了寡。后来大小和卓叛乱,盈玥还记得平叛的主将就是自家老爹呢,而容嫔的父兄也帮助平叛,从中出了不少力。

    战后,为了表彰和卓部的功勋、也为了安抚西陲,和卓氏就这样被送进了京。那时候她已经二十六岁了。

    不过和卓氏美艳绝伦,乾隆陛下又恰好喜欢熟~妇,所以和卓氏一入宫便封了贵人,没过几年便有晋了容嫔,至今仍然十分得宠。

    容嫔代表是和卓部落,又深得乾隆陛下宠爱,因此哪怕人尽皆知她是再嫁老女,也没人敢乱嘀咕,连太后待她也还算和颜悦色。

    但现在却传出了这样难听的风声。

    这下子可大条了。

    盈玥特意来到承乾宫跟小姨妈打听:“这些流言,真的是顺嫔散布的?”

    舒贵妃笑了:“话是从永寿宫散布出来的,就算她说不是,也没人信!”

    盈玥也笑了,不管怎样,顺嫔现在焦头烂额了,便更没时间找她麻烦了。

    正说笑着,外头传来一声太监的高呼:“皇上驾到——”

    盈玥不禁一愣,乾隆陛下不去忙着安慰饱受流言“诋毁”的容嫔,怎的跑到承乾宫来了?

    与舒贵妃对视一眼,连忙起身,正要出去迎驾。没想到乾隆陛下来得极快,自己便大步走了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盈玥给汗阿玛请安!”

    乾隆陛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永瑆媳妇:“怎么你也在?”

    盈玥吐槽:我来承乾宫,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了吗?小姨妈如今上了些年纪,乾隆陛下并不常来的承乾宫,因此在小姨妈这里碰到乾隆几率并不大。

    可还是碰上了。

    舒贵妃忙笑着道:“月娘闲来无事,特来陪臣妾说话解闷儿呢。”

    乾隆点了头,这才叫平身免礼。

    舒贵妃打量着乾隆陛下眉宇间似有愁容,忙亲自端了茶盏奉了上去:“皇上有闲暇,怎么都不多陪陪容嫔妹妹?”

    一提到容嫔,乾隆露出了头疼的神色,“她正闹着呢,非要绞了头发,说要去妙法庵做姑子!”

    盈玥暗笑,这三宫六院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好享的!宫里的闹起来,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把戏啊。

第二三三章、皇帝小妾们的撕逼事儿

    舒贵妃心中暗笑,脸上却十分配合地叹了口气:“容嫔妹妹自入宫以来,还不曾被人说得这样难听过。她哪里受得住?”

    乾隆板着脸道:“那也不能闹着要出家!成何体统!”

    舒贵妃忙柔声道:“皇上息怒,容嫔妹妹也是被气伤了,才会如此,臣妾已经着手严惩那些散布流言蜚语之人,这些难听的话很快就会消弭了。”

    乾隆叹了口气,又恨恨道:“顺嫔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朕不过就是最近多陪了容嫔些,她就给朕搅风搅雨!”

    舒贵妃忙道:“这件事臣妾和令贵妃也问过她了,顺嫔说不是自己散布的。”

    乾隆怒哼了一声,“她自己当然不肯承认了!”

    盈玥见状,忙从旁出主意:“其实要让容嫔娘娘消气也不难,只要顺母嫔肯去赔礼道歉,这事儿也就了了。”

    乾隆陛下不由看了她一眼:“这法子倒是在理,可顺嫔的性子……”

    盈玥暗笑,若要顺嫔低头道歉,比死了都难!

    舒贵妃忙道:“皇上,如今还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是顺嫔散布流言,她如何肯去赔礼道歉?”

    乾隆一脸愠怒,“流言是从她的永寿宫传出来的,难道还不算确凿证据?!”

    舒贵妃连忙道:“皇上息怒,其实除了赔礼道歉,臣妾还有别的法子能叫容嫔妹妹不再闹着出家。”

    听了这话,乾隆露出惊讶之色:“哦?到底是什么法子?”

    舒贵妃温婉一笑,“容嫔妹妹如此闹着,无非是怕皇上听了流言,会厌弃她。”舒贵妃微微一顿,忙屈膝行了一个万福:“所以臣妾特请皇上加封容嫔为妃,这样容嫔妹妹便会安心了。”

    听了这话,乾隆露出几分犹豫之色,“如今四妃已满,若是独独给她开了这个先例……就算朕肯,太后只怕也不依。”

    盈玥暗道,太后本就不喜容嫔是再嫁之妇,所以顺嫔才能争赢了永寿宫。

    舒贵妃抿着嘴角一笑:“不依也无妨,只要皇上提了这事儿,让容嫔妹妹看到皇上的心意就足够了。哪怕太后那里拦下了,容嫔妹妹也必定不敢有所怨怪。”

    盈玥差点憋不住笑,小姨妈这主意,还真是够鸡贼的!

    以流言对付流言啊!

    听了这话,乾隆陛下笑得直拍大腿,连连称赞:“舒贵妃,果然还是你聪慧过人!这个主意甚好!朕回头就去给太后提此事。”

    恭送了乾隆陛下,舒贵妃与盈玥相视一笑,道:“接下来,这宫里要更加热闹了。”

    盈玥陪着笑永瑔晚了一会儿,直到天色见晚,才折返乾东五所而去。

    因路途不远,盈玥没用肩舆,兀自散布般往回走,倒也悠闲自在。

    路走了才一半,便瞅见一个熟人也正被太监扶着手臂,步履优雅走近了。

    可不是那位正处于风口浪尖的顺嫔娘娘么!居然还挺悠哉的。

    盈玥不由驻足,屈膝一礼:“给母嫔请安。”

    顺嫔止步在她身前,拿眼角睨了盈玥一眼:“喲,这不是十一福晋么!这是刚从承乾宫出来吧?”

    “正是。”

    顺嫔轻轻一哼,眼睛上下打量着盈玥的仪态,“你如今倒是很懂规矩了,礼数很周到,总算是知道长幼尊卑了。”

    盈玥蹙眉:你丫的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

    心中冷哼了一声,脸上却笑了,“没想到母嫔还能这样悠闲,真是好定力。”

    顺嫔登时冷笑了:“本来就不是本宫散布的流言,嘴巴不规矩的奴才本宫也叫人发落慎刑司了!本宫凭什么不能悠闲自在?!”

    盈玥暗忖,瞧着架势,莫非真不是顺嫔散布的?

    若真是有人嫁祸顺嫔,皇后便是最有嫌疑之人。此番六宫不宁,似乎便有皇后从中推波助澜,莫非……

    皇后倒是学聪明了,以她身份,亲自下场对付一个嫔,实在是有失身份,挑拨着两个嫔斗,自己坐山观虎斗,才叫聪明呢。

    盈玥微微一笑:“母嫔怕不是还不知道吧,方才皇上去了承乾宫,跟贵母妃说,打算封容嫔为容妃,以示安抚呢。”

    听了这话,顺嫔登时变色,她立刻道:“不可能!四妃已满,凭什么独独给她加封!”

    盈玥不疾不徐道:“是有些不合规矩,可早先也不是没有破例过。豫妃和忻妃册封时候,宫里也是妃位已满,不也照样封了?只要皇上有心,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听了这番话,顺嫔再也不复方才的好定力了,一张脸恼怒得已经发红发紫,甚至还有点发青了。

    盈玥慢吞吞:“皇上应该很快就会跟太后商量此事了。”

    顺嫔一咬牙,再也顾不得找盈玥的茬,立刻便叫了肩舆乘坐上去,吩咐道:“去寿康宫!”

    盈玥笑了,她就知道,顺嫔会去找太后。

    舒贵妃原本计划是让太后打断容嫔封妃之路,容嫔即使知道了,借她仨胆也不敢怨恨太后。可现在便不同了,若太后是在顺嫔的谏言下,阻断容嫔封妃之路……那容嫔肯定是要恨死顺嫔了。

    阻人前程,如杀人父母,这仇可就结大发了!

    这下子容嫔肯定要跟顺嫔卯上一辈子来斗了!

    接下来,肯定会更加精彩了。

    盈玥脚步轻快,回到了乾东五所,却发现永瑆已经先他一步回来了。

    永瑆笑着打量她一眼:“何事让福晋这般开心?”

    盈玥忙遣退了左右,笑着把方才的事儿跟永瑆说了。

    永瑆笑容有些无奈,“汗阿玛的后宫事儿,你能不能别总掺和进去?”

    盈玥哼哼道:“你以为我愿意掺和你爹小妾们的撕逼事儿?是顺嫔先来惹我的!”

    永瑆捂脸,我爹小妾们的撕逼事儿??这是何等不敬的说法!

    盈玥嘿嘿笑道:“我就是要给她找点事儿干,省得她老找我的茬!”

    永瑆见盈玥笑得眉宇飞扬,忍不住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舒贵母妃如今已经是协理六宫的贵妃,这些事儿交给她便事了,你只管从旁看好戏便事了。贵母妃的本事,难道还会连一个嫔位都收拾不了?”

    盈玥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这才点头,好吧,老娘只管看好戏了。

第二三四章、灵药

    翌日。

    乾隆陛下下了朝,便直奔寿康宫去了,结果到了太后跟前,话还没开口呢,太后便板着老脸道:“给容嫔封妃的事情,免谈!”

    乾隆:Σ(⊙▽⊙”a

    皇额娘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虽说朕也没盼着成事,可到底是谁给皇额娘通风报信了?舒贵妃应该不是那种人啊。

    乾隆陛下心中很是不悦。

    乾隆只得先依了太后,陪着太后唠了一会儿嗑,打道回养心殿后,才叫王进保去调查。

    结果查出来,昨晚到今天早晨这段时间,只有顺嫔去给太后请过安,而且在寿康宫还呆了很长时间!

    没跑了!就是顺嫔!

    乾隆陛下恼了,顺嫔是如何知道朕与舒贵妃的谈话的?!舒贵妃不会泄密,当时在场的又只有月娘这个晚辈,月娘就更不是那种多嘴多舌之辈了(乃确定?)。

    “顺嫔!”乾隆陛下黑了老脸,“真是愈发不像样了!朕就不该封她为嫔!”

    王进保连忙道:“皇上息怒!”

    “叫敬事房把顺嫔的绿头牌裁下来,这个月便不必挂上来了!让她好好思过!”

    “嗻!”

    盈玥才用过早膳,便听说了这个好消息,自入宫一来一直得宠的顺嫔钮祜禄氏被皇帝下口谕裁撤的绿头牌!

    这可是失宠的征兆啊!

    哈哈!

    她不过是想刺激一下顺嫔,想让容嫔更恨顺嫔,没想到却连带着连乾隆陛下都不高兴了!

    也是,乾隆陛下虽然不是真的打算给容嫔封妃,但是在太后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心情也肯定很丧的!

    而造成乾隆陛下碰一鼻子灰的,恰恰是他素日里最宠爱的顺嫔。

    这下子,乾隆陛下能不生气吗?

    皇帝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盈玥笑着吩咐道:“替我准备骑射服,我要去小校场骑马兜风!”

    人生得意马蹄急,便是如此。

    春日里,后宫小校场周遭的梧桐树已经绿叶婆娑,盈玥骑着一匹铁蹄马,策马扬鞭,拉弓搭箭矢,然后咻的一声……

    呃,脱靶了。

    好囧。

    当初扬言要练习骑射减肥,结果一个冬天都没骑几回马。

    业精于勤荒于嬉啊!这精准度退步了不少啊。

    叹了口气,只得打定主意,以后要多多练习,把手感找回来。

    于是一口气射空了两壶箭矢,结果精准度很是叫人窘迫。

    足足有七八支脱靶,其余的即使射在靶上,也无一射中红心。

    郁卒o(╥﹏╥)o

    青杏忙扬着笑脸安慰:“福晋要练习骑射,也不急于一时嘛。”

    正在这时候,乾东五所的太监小乐子跑了来,上前打千儿请安,道:“禀福晋,十一爷请您即刻回所殿!”

    盈玥一愣:“出什么事了吗?”

    小乐子笑着道:“回福晋的话,前朝皇上刚刚下旨,任命福大公子为云南永北镇总兵,三日后便要启程前去平定边患了。”

    盈玥神色一紧,这件事情果然如期到来了,“我这就回去!”

    头所殿诒晋斋。

    永瑆正在拾掇着满桌子的仁丹丸药,见盈玥一身骑射装束,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骑射装不似旗服那样肥大,素来是精练贴合,生生勾勒着纤细的腰肢和初见起伏的小胸脯,端的是惹眼。永瑆看在眼里,心里有点发热了,他这小福晋的小身子真真是愈发勾人了!

    盈玥哪里想到永瑆心里正龌龊着?快步走上前,笑道:“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瓶瓶罐罐?”

    永瑆笑着道:“瑾林要出征了,我总不能独独只送他金鸡纳霜吧?”便指着那三个黑色小药瓶道:“这三瓶是金鸡纳霜,还有这两瓶是清热解暑的丸药,云南那地儿太热了!”

    永瑆这满桌子准备的除了金鸡纳霜之外,都是些常用的丸药,消暑的、止痛的、止血的、化瘀的……都是太医院精心调配出来的丸药,一颗颗蜡封严密,分门别类装在各色小瓶中,瓶肚上都贴了标签,望之分明,用起来也方便得紧。

    盈玥二话不说,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玉小瓶子,“在加上这个。”

    “这是什么药?”竟用白玉小瓶来装,可见里头的丸药是何等金贵。永瑆不免有些好奇,忙打开瞅了一眼,只见里头是三颗雪白的药丸子,几乎没有药味,反而有一股子清新怡人果香。闻着这香味,永瑆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盈玥忙一把夺了回来,忙盖严实了盖子,“这可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灵药,关键时候能起死回生呢!”

    其实就是银杏仙果,未免被人看出像白果,盈玥特意搅碎成泥,又添了好几味珍贵药材混淆,给团出这三枚灵丸,密封在玉质的瓶中,保其灵性不散。

    永瑆一怔,突然想起自己小福晋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对于这瓶中所谓的灵药,心中倒是不疑其效用,却也不免好奇这所谓的灵药的来处。

    “你从哪儿弄来的?”永瑆脱口问。

    盈玥瞥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说着,便将金鸡纳霜和几样常用药一股脑全都装进一个盒子里,“这些药,我去亲自交给大哥。”——那三枚灵丸必须重点叮嘱,所以她还是亲自跑一趟吧。

    永瑆眼中有些沉闷,“福晋仍旧不肯跟爷交心么……”

    盈玥心中吐槽,谁要给你交心,老娘只肯交身。

    大哥福灵安是御前侍卫,而御前侍卫自然都是在御前打转,盈玥这个皇子福晋终日在内宫。因此哪怕同在紫禁城中,兄妹俩想见面并不容易。

    不过大哥启程在即,再不容易,也得见一面,道个别。

    永瑆幽幽叹了口气:“罢了,爷陪你一块去吧。这会儿子瑾林还在军机处呢。”

    军机处位于太和门外,其距离不逊色去一趟武英殿。

    因此这一回,特特叫了肩舆,命太监一路快行,饶是如此,还是足足走了近一个时辰才抵达。

    二人下了肩舆,永瑆看着一丈开外的森严的军机处大门,驻足道:“军机处重地,莫说是你,连爷也不便进去。就在外头等着吧。”说着,便吩咐守门的一个侍卫进去通传。

    不消片刻功夫,福灵安便喜出望外跑了出来,屁股后头还缀着自家老爹——傅恒。

    “月娘,你怎么过来了?”福灵安一脸惊讶之色。

    盈玥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阿玛傅恒,心中不免有些唏嘘:自成婚后,父女兄妹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一时间,眼圈都有些微微泛红。

第二三五章、战争分子福康安

    傅恒眼睛忍不住飞快打量了女儿上下一眼,见气色红润、人也还精神,一颗心便落回了肚子里。先前他还疑心十一阿哥带着姬妾出宫胡闹,如今看来,十一阿哥亲自带着月娘来到军机处重地,可见十一阿哥对月娘是真真极好的。

    安心之后,傅恒立刻板着脸训斥道:“你如今是十一阿哥的福晋,怎么能跑到军机处来!不像话!”

    盈玥嗔了老爹一眼:“阿玛!大哥马上就要去云南,这一去,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说着,盈玥鼻子有些酸,大哥被指派去云南,还是阿玛一力坚持。把亲儿子送去边陲战乱之地,这爹当得……跟后爹似的。

    她也知道,阿玛是嘴硬心软。若不想见她,怎的扔下里头的军机要务,跟在大哥屁股后头跑了出来?

    还不是想她了?

    面对女儿的怨怪,傅恒也有些无奈,他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既然都见了,你赶紧回内宫去吧!”

    盈玥撅起嘴巴,话还没说两句呢,就要赶她走人!

    盈玥只得将那一大盒子仁丹丸药递给了大哥,道:“这些都是太医院调配的常用药。”说着,便打开来,药瓶子上全都贴着标签,足足二十多瓶,十几种药呢,算得上是十分齐全了。

    “诶?这个是什么药?居然用白玉瓶子装着?”福灵安一眼就主意到了那只没有标签的小玉瓶。

    盈玥正色道:“这里头有三颗我意外所得的灵药,关键时刻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大哥要慎用。”

    福灵安一脸惊异之色,犹自有些不敢置信,他忙将那小玉瓶从盒子里拎了出来,忍不住要打开瞧!

    盈玥见状,急忙道:“这灵药必须用玉瓶装着,才能保证灵气不散。你可别乱开!”

    福灵安手一哆嗦,赶忙放回了原位,嘀咕道:“这么金贵?”

    盈玥正色道:“那是自然!”

    在福灵安虽然有些狐疑……这灵药虽然来得突兀了些,但妹妹总不至于骗自己吧?便点头收了下来。

    傅恒再一次催促:“好了,赶紧回去吧。你在这里待久了不合适!”

    盈玥撅了撅嘴巴,她原本还想顺便问问大嫂什么时候生呢。

    咏絮的孩子都满月了,大嫂肚子里那个愣是不出来了!真真是急死人了!

    “就不能让大哥晚几日走,起码等大嫂生了啊……”盈玥忍不住嘀咕。

    傅恒黑着脸道:“西南边陲,乱事愈紧,哪里是能胡乱耽搁的?!好好管着你的嘴巴,不许非议军务朝政!”

    老爹的严肃刻板,她心里清楚。也不敢跟他顶嘴,只得转头叮嘱了大哥一路小心云云。便打道回内宫去了。

    回去的路上,盈玥与永瑆徒步漫步走着,神色有些怅然。

    永瑆轻声安慰道:“岳父大人不是故意给你脸色的瞧的,他是军机处领班大臣,军机处重地,规矩本来就是这般严格。若换了旁人擅自靠近军机处,早就拖下去一顿板子了。”

    盈玥叹了口气,喃喃道:“我阿玛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吗?我只是有些不担心大哥……”

    永瑆笑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瑾林会平平安安的。你只管放心便是。”

    那可是云南啊,大哥不是去云南旅游,是去打仗啊!叫她如何能放心呢?

    回到乾东五所,已经是暮色如血。正要进头所殿,却看到福康安迎面而来,福康安瞅了瞅姐姐和姐夫,“姐,你和姐夫是不是……”

    盈玥点头:“我刚刚去见了大哥。”

    福康安尚且稚嫩的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这回大哥可是主将了,领着千军万马作战,真是太棒了!”说着他攥起拳头,兴奋地小脸蛋都通红了。

    盈玥脸嗖的黑了,你个兔崽子,棒你妹的!

    永瑆忍不住噗嗤笑了,“等你长大了,定有你领千军万马做主将的机会!”

    福康安瘪了嘴,愤愤道:“什么叫‘等我长大了’?我现在就已经是男子汉了!”

    永瑆哈哈笑了,拍了拍自家小舅子的肩膀,嗯,很结实呢!

    “等你娶了福……夫人再说吧!”永瑆差点口误说成是“福晋”。

    福康安自己倒是没注意,可耳尖的盈玥却听得分明,是了,福安康这小子在历史上也是个好战分子呢,不知打了多少仗!要不然他的多罗贝勒爵位是咋来的?

    没有偌大的军功,还想生贝勒死郡王,做梦呢!

    大哥福灵安启程后第五日,嫂子敏仪终于发动了。

    大哥终究还是没能看到这个孩子降生。

    第六日的凌晨,敏仪平安诞下一子,这是大哥第三个儿子了,阿玛给这个嫡孙取名佑麟。

    庇佑麟儿之意吗?

    唉,明明比任何人都担心大哥的安危,却还是要大哥远赴云南边境,领兵作战。

    永瑆执着她的手,喃喃道:“的确,最担心瑾林安危的,便是岳父了。前世,瑾林病逝于云南,岳父对此愧疚不已,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瑾林,甚至因此郁郁而终。”

    听了这话,盈玥骇然:“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点?!”若大哥病逝云南,连阿玛都会承受不住这份愧疚而死?!

    永瑆叹了口气:“告诉你又能怎样?岳父已经下定决心,要让大哥主战云南,连汗阿玛都拗不过,何况是你了!”

    盈玥咬了咬嘴唇,“阿玛为何这样固执?大哥才二十八岁,他……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大哥身为长子,需要撑起富察家的荣耀,但完全可以徐徐图之嘛!

    永瑆沉默了,“你难道没发现,岳父的身子骨已经大有不及从前了吗?”

    盈玥愕然失色,“阿玛他……”

    “二平金川、一战准格尔,三次大胜。岳父的身子骨,已经不能再出征了。”永瑆喟叹道,“所以,他才急于要让瑾林接过他的担子。”

    盈玥鼻子有点酸:“阿玛从未跟我说过这些……”

    永瑆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告诉你有什么用,只会让你徒添忧虑。”

    盈玥吸了吸鼻子,伏在永瑆肩头,大哥也肯定是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听从阿玛的安排……大哥也想撑起富察家啊。

    她的尊荣、她的地位,靠的是父兄征战沙场换来的。

    她一直都明白这点。

    所以她才会听从阿玛的话,嫁给了十一阿哥。

第二三六章、天下男人一般色

    “大哥才二十八岁啊,我想想我上辈子这个年纪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挥霍着父母遗产,活得那叫一个败家女,结果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让一辆大卡车给碾死了。

    想想前世的死状,盈玥还是不由打了个冷颤。

    永瑆愕然抓着她的肩膀:“什么意思?你上辈子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前世不是芳年早逝吗?”

    “呃……”一不小心泄露自己的年龄啊!

    便咕哝道:“二十八岁不算芳年早逝了吗?”

    永瑆不由抓紧了她的肩膀:“二十八,不是二八年华!你前世都这个年岁了,居然都没嫁过人?!”

    盈玥囧了:“我们的时代的人,结婚都比较晚,三十岁还没嫁的女人也比比皆是呢。”

    永瑆惊呆了,一脸不可思议。

    盈玥忙正色道:“真的!二百六十多年以后,普遍都晚婚。”

    永瑆喃喃道:“那也不能这么晚啊……”不过又不免为之庆幸,幸好二百多年后的女人都成婚晚,否则他的小福晋,便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永瑆复又露出笑容,“福晋若不嫌弃,不妨多跟爷说说你们那个时候的事儿吧。”

    盈玥挑眉:“我们那个时候啊,法律规定一夫一妻,多娶便是犯了重婚罪,要坐牢滴!”像永瑆这种一妻二妾的主儿,若搁在现代,早被逮进去吃牢饭了!

    永瑆一怔,眼中忽的有些怅然,“是么,怪不得你……”怪不得月娘秉性透着宁滥勿缺的决绝,总是不肯与他交心。

    永瑆笑着打趣:“表面上一夫一妻,可有权有势的男人背地里肯定养着外室吧?”

    “呃……”别说,还真被永瑆给说中了,小三啊、二奶啊,一直都存在,而且来越来越嚣张呢!

    盈玥哼哼道:“果然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古往今来天底下所有男人,哪个不存点花花心思?贫寒之时还好些,一旦富贵显赫了,立马秒变渣男!

    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永瑆心中喟叹,未来的女人似乎更加善妒……幸好爷之前毫不犹豫打发了淡烟。

    永瑆看了一眼桌上那张画了长命锁的图纸,问道:“这个麒麟纹的长命锁,是预备着给佑麟满月之用的吗?”

    盈玥“嗯”了一声,笑着问他:“你觉得拿金子打好,还是玉雕一个好?”

    永瑆笑了:“福晋素来出手大方,索性来个金镶玉的好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盈玥拊掌道,反正老娘也不缺钱,索性嵌上一块顶尖的和田籽玉得了!

    就这么办了。

    敲定之后,盈玥又问:“眼看着都快进四月了,应该差不多要启程去圆明园夏宫了吧?”

    永瑆点头,“往年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开始预备着了,今年虽然西南起了乱子,但也不会拖延太久。皇后哪里已经在准备着了,只等着汗阿玛的旨意了。”

    盈玥喃喃道:“也不知道皇上会带谁去。”

    永瑆笑了:“往年为了避暑伴驾的名额,嫔妃们都争得头破血流呢!”

    为了一个花心老男人,争成这幅德性,值得吗?

    盈玥唏嘘叹了口气,“舒贵母妃应该能伴驾吧?”

    永瑆“唔”了一声,“这可不好说!宫里只怕要留下不少嫔妃,皇后、舒贵妃、令贵妃总要留下一个照应。去年皇后留下照看,今年总不好继续撇下她,因此……”

    盈玥眉心一蹙,因此舒贵母妃和令贵妃势必有一人要留下照应宫里。

    还真是个不妙的状况。

    若论君恩圣宠,舒贵母妃只怕还比不得令贵妃呢。只怕乾隆心里更偏向让舒贵母妃留下吧?

    过了两日,盈玥便听说舒贵妃自请留下,照应宫中事务。

    盈玥忍不住跑去问她,舒贵妃无奈地道:“这协理六宫之权,也不是白拿的。要么我留下,要么令贵妃留下。与其让皇上和太后为难抉择,不如我自己主动,起码能在皇上和太后跟前讨个好。”

    “那十六弟……”

    舒贵妃笑着说:“永瑔还小,尚未入读,所以今年就不必随驾去圆明园了。今年我留下,明年便该换令贵妃留下了。”

    是了,明年十六弟就该入读了。

    盈玥点了点头,“这次伴驾的嫔妃,除了皇后和令贵妃,不知还有谁?”

    舒贵妃道:“容嫔和顺嫔都会伴驾,除此之外便是永常在和大小宁答应了。哦,对了愉妃会带着媛格格与绵亿一同去避暑。”

    盈玥眉心一蹙:“顺嫔复宠了?”

    舒贵妃凉凉道:“她年轻貌美,又有太后在皇上跟前说了不少好话。绿头牌前日就挂回去了。”

    舒贵妃又笑着安慰她:“你放心,容嫔早就跟她卯上了,顺嫔如今正忙着讨皇上欢心,想来是无暇针对你。”

    “但愿吧。”

    盈玥苦笑了笑,“顺嫔是皇上的嫔妃,而我是皇子福晋。按理说我与她本该进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却结了仇了。”

    舒贵妃脸色一板,硬邦邦道:“就算结仇,也是她先惹咱们的!”

    盈玥转而道:“我瞧着愉妃娘娘很是疼爱媛格格。”

    提到媛格格,舒贵妃眉宇柔和了不少,“你没瞧着那孩子眉眼生得很像荣王吗?”

    盈玥俏眸一眨,恍然大悟,是了,媛格格长相并不似顺容。她对荣王的长相早已淡忘,一时半会儿倒是没联想到。怪不得愉妃那样疼爱,原来是像极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舒贵妃笑着打趣道:“周氏的这一双儿女,都是顶好看的。媛格格类其父,绵亿那孩子……听愉妃说,倒是像极了周氏呢。”

    “是吗?”盈玥忍不住笑了,“男生女相,长大了只怕是俊俏得紧。”

    舒贵妃笑吟吟道:“那孩子如今便是粉面红唇,不晓得的人还以为这是个小格格呢!倒是媛格格整日活泼爱闹,像个小阿哥呢。”

    绵亿一直被愉妃捂在自己殿中,盈玥都还不曾见过呢。没想到这孩子,生得竟肖似顺容。

    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堂姐,却也不得不承认顺容的模样是顶好的。

第二三七章、吓破胆的姜氏

    跟舒贵母妃说说笑笑,天色渐晚。

    晚霞映得半边天空如着了火一般,盈玥一边欣赏着晚霞,慢吞吞回到了阿哥所。

    在诒晋斋外却听得“喵呜”一声,便见一只肥大滚圆的大白猫窜了出来,扑在了她腿上,猫爪子抓着她的旗服,刺啦一声,划破了那上好的云缎。

    那肥猫也刺溜滑了下去,在地上翻了滚,翻着肚子朝上,一副累得不像动弹的死猫模样。

    青杏瞪圆了眼珠子:“这不是雪团吗?”

    盈玥瞅了瞅自己被猫爪划破两道大口子的旗服——幸好旗服里头还有中衣,倒是不至于走光了。

    “你认识这只肥猫?”盈玥问。

    青杏点头:“这是姜格格养得猫,素来很少放出来。”说着,青杏脸色一凛,“福晋,该不会是姜格格故意训练这只猫,来害您吧?”

    盈玥额头滑下了三条黑线,死丫头,乃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吗?

    这猫肥得跟猪似的,能害得了谁?盈玥那鞋尖轻轻踢了踢脚下那肥猫,肥猫喵了一声,还一副很享受的模样,伸了伸四肢,继续躺尸。

    正常的猫从台阶上应该能一下子扑进人怀里吧?这只肥得跳窜力都严重下滑,只能扑她腿上,把她旗服给划破了。

    这时候,只见姜氏快步跑了来,她远远看到福晋的旗服已经被撕破了两道大口子,再看自己养的雪团,正趴在福晋脚边呢!

    姜氏瞬间脸色惨白,不由噗通跪了下来,“福晋饶命!”

    盈玥黑云滚滚,犯得着叫“饶命”吗?

    额——难道姜氏的意思是让她饶了这只肥猫的命?

    盈玥汗了,只是抓破了件衣裳而已,她还不至于宰了这只肥猫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这件衣裳的价格的确远在这只肥猫之上。

    姜氏纤细的身躯瑟缩着,小心翼翼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禁又打了个哆嗦:“婢妾不是故意的!婢妾只是午睡的时候忘了关窗,醒来后就发现雪团不见了。没想到竟冲撞了福晋……”

    姜氏飞快解释了一通,然后急忙磕了个头:“婢妾真的不是故意的!求福晋宽恕!”

    姜氏不是故意的,这点她倒是深信不疑。瞧这只肥猫的蠢样,哪里像是被特意训练出来的害人猫?

    盈玥摆了摆手:“行了,把你的猫抱回去吧!”

    姜氏一愣,忙怯怯问:“福晋的意思是……让婢妾处理了雪团?”说着,姜氏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猫,眼圈有些泛红了。

    “处理?额……”盈玥抚了抚额头,我没想要这只肥猫的命啊。

    盈玥挑眉:“怎么?在你眼里,本福晋有那么残暴吗?”

    听到福晋竟然用上“残暴”这个词儿,姜氏不由打了哆嗦,露出了惊惧的表情,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小脸都煞白了,她忙不迭摇头:“没、没有!婢妾不是这个意思!”

    “嗯?”她怎么瞧着姜氏好像怕极了自己的样子?

    之前姜氏不还卯足了劲儿勾搭永瑆吗?怎么好像永瑆生辰过后,姜氏便一瞬间安分了下来?说来,她好像有一多月都没见姜氏往永瑆跟前凑了?安分得都丝毫不逊色姚氏了。如今见到自己,更是一副吓破胆的模样……

    她这是憋着什么坏水?还是哪根筋不对了?

    “出什么事了?”永瑆一身皇子吉服,显然是刚刚从武英殿回来。永瑆瞅了瞅自己福晋的衣裳,再瞅了瞅那只姜氏养的大肥猫,最后再看看跪在地上啜泣的姜氏。

    便足以脑补全事情的经过了。

    永瑆打量着盈玥那残破的衣襟,突然忍不住笑了:“这两道口子划得倒是笔直整齐!”

    盈玥翻了个白眼:“你居然嘲笑我?!”

    永瑆嘿嘿笑了,便道:“福晋没受伤就好。”

    姜氏见状,忙抬头小心翼翼恳求道:“福晋既然没有受伤,那雪团……能不能不要杀它?婢妾可以把它送出宫。”

    盈玥黑线了,忍不住吼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宰了它?!”

    姜氏被这一吼,吓得抖若筛糠,花容失色。

    盈玥烦了:“赶紧抱走你的肥猫,回你自己屋里去!”

    “是是是!多谢福晋开恩!”姜氏连忙怕爬上来,抱起了那肥猫,跟逃命似的飞奔,转瞬就不见人影了。

    这姜氏看着纤细娇弱,没想到力气倒是不小,抱着胖如猪仔的肥猫,居然还能跑得这么快。

    盈玥一脸黑云滚滚,“这姜氏哪根筋不对了?怎么见我了,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

    永瑆挑了挑眉:“姜氏为什么怕你,福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盈玥懵逼了:“我清楚什么?”

    永瑆无语地抚了抚额头,“福晋难道忘了,爷生辰那晚,你干了什么吗?”

    盈玥一脸费解,“那晚我揍了……咳咳!”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盈玥还是顾全了永瑆的脸面,急忙把话咽了回去。

    “我又没打她,她怕什么?”盈玥还是觉得理解不能。

    永瑆叹道:“你做的事情,可远比打了她一顿要可怕得多!”

    盈玥:“额……”

    就因为看到她暴打永瑆的场面,所以姜氏就被吓破胆了?竟吓得一个月都没出门?貌似还留下心理阴影了?

    好吧,在古代敢打丈夫的女人,应该是凤毛麟角了吧?

    在姜氏眼中,她连十一阿哥都狠揍猛踹,那么弄死自己,肯定比碾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盈玥:原来揍永瑆一顿,还有这好处?要是早知道,她早揍了。

    “我不打女人,那太逊了。”盈玥耸肩道。

    永瑆一脸苦涩,是啊,福晋不打女人,专打自己男人。

    爷好命苦。O(╥﹏╥)o

    入了夜,小夫妻二人做了一些灰常和谐的事情后,盈玥累得跟死鱼似的,直吐舌头。

    “再过两日,便要启程去园子了。你打算带谁去?”盈玥问,皇帝还要带一堆小妾去呢,永瑆这个皇子显而易见不可能把两个小妾都丢在紫禁城。

    永瑆将脸埋在盈玥黏腻香馥的玉颈间,道:“姚氏一直乖顺安分,不过最近姜氏似乎也老实了……”

    盈玥哼哼道:“那你索性都带上好了!”

    永瑆笑了:“姜氏已经被福晋吓坏了,就算爷叫她侍奉,只怕她也不敢侍奉了。算了,还是带姚氏吧。”

    盈玥只觉得胸口一闷,旋即笑了,这一天早晚会来。永瑆不可能只守着她一个人。

    “我无所谓。”盈玥愣愣吐出这几个字,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永瑆,不再理会这个色渣男。

第二三八章、娇艳木槿

    永瑆仰头看着那绣满了瓜瓞绵绵的锦帐,上头大大小小的福瓜,一个个挨着一个,看得真叫人心生祈盼。

    “月娘,我们会有很多孩子。”永瑆喃喃道。

    盈玥翻了个白眼,鬼才给你生孩子!

    “想要子嗣,有的是女人愿意给你生!”盈玥哼哼道。

    永瑆笑了,伸手抚摸着盈玥的一瀑乌发,“福晋这是在吃醋吗?”

    “放心吧,虽然姚氏还算安分,但爷并不打算叫她生养。”永瑆轻声道。

    她真不想跟永瑆讨论这个话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叫她生养也没关系,姚氏的年纪正是适合生育的年岁。”

    永瑆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好了好了,不醋了成吗?爷怎么可能让庶子生在嫡子前头?爷怎么会给你这样的难堪?姚氏不过就是个侍妾,你把她当一回事,便是太抬举她了。”

    这样的安慰之词,盈玥一点都不觉得是安慰,只觉得心中烦躁得很。

    “我乏了,要睡了!”盈玥忍着怒意道。

    永瑆幽幽在她耳后道:“不管爷身边有谁,爷心里,自始至终喜欢的人,只有你。这点,永远不会变。”

    盈玥心里更烦躁了,这样的鬼话若是现代哪个男人敢这么说,早就被一拥而上揍个半死了!

    可在古代,这居然都可以来拿装情圣了!

    真他妈是个操蛋的时代!!

    她知道永瑆心里没有姚氏,可明明不喜欢,却还是要去睡!

    什么玩意儿啊!

    四月初,盈玥已经身在圆明园夏宫的西园,十一、十二、十五三位阿哥全都居住于此,各有一栋三进氏的殿宇,其格局跟宫里的阿哥所差不离,不但自己居住宽裕,还足够安置不少妻妾乃至儿女呢!

    乾隆陛下是不会委屈了自己儿子的,十二阿哥成婚在即,这不乾隆刚刚叫内务府选了一批姿色姝丽的宫女,皇后从中筛选出两个,已经送去了十二阿哥的住处,添为试婚格格。

    其实姜氏和姚氏也正是永瑆的试婚格格。

    想想新婚之夜,永瑆那娴熟的技术,哼,不怕已经不晓得在姜氏和姚氏身上练习过多少回了!

    一想到这点,盈玥心里就不免有点膈应。

    再想想成婚翌日,姜氏和姚氏跑来勾搭永瑆给她添堵,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在她到来之前,永瑆是姜氏和姚氏的。自打她来了,姜氏和姚氏还一次都没近过永瑆的身呢!

    如今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而是她与姚氏、姜氏三人共用的!

    既然是公用之物,那凭啥她一个人独占?

    “福晋,姚格格来了。”玉盏在帘外禀报。

    盈玥放下手中把玩的白玉三镶如意,“我不是早就发过话,请安之礼一应免除吗?”

    “姚格格说是来谢恩的。”

    盈玥哼地笑了,“谢我做什么?要带她来是十一爷,不是我。”

    “那……奴才去请姚格格退下?”

    盈玥淡淡嗯了一声,姚氏也罢、姜氏也罢,她一眼都不想多看。

    片刻后,玉盏又回来禀报:“福晋,姚格格在外头磕了三个头,留下了这双亲手缝制的袜子,便离开了。“

    暗云纹的雪缎料子,针脚细密得几乎找不到接缝,上头没有太多的繁杂的纹饰,只在脚踝处绣了一朵粉紫色的重瓣木槿,开得甚是娇艳。

    青杏低声道:“福晋若是不喜欢,随便赏什么人得了。”

    盈玥挑眉:“这样的尺寸,还能赏给谁?”说着,瞥了一眼青杏的大脚,“给你吗?”

    青杏面皮一涨,急忙揪着旗袍、缩着脚掩着,“福晋!”

    青杏身量本是娇小型的,却长了一双格外大出至少三码的脚丫子,一直是她最羞恼之处。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盈玥嘴角噙着笑,“七公主的双足瞧着约莫跟我差不多的样子。改日她来,送给她好了。”

    这人呐,最不禁念叨的。盈玥话才刚落音,外头便有宫人禀报:“福晋,七公主来了。”

    盈玥忍不住噗嗤笑了,忍不住对着迎面走进来的七公主馥苏里打趣道:“你定是听说我要送你袜子,所以才来了!”

    七公主小嫩脸上满是呆色,“袜子?嫂子何时说过要送我袜子了??”

    盈玥笑着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旋即指着玉盏手上的那双木槿花雪缎袜子道:“瞧瞧这双袜子,可还看得上眼?”

    七公主忙拿过来仔细端详,“这花绣得倒是别致,寻常人都爱绣牡丹芍药,要么是梅花桃花的,这木槿倒是少见。”

    盈玥淡淡道:“这是我们爷的侍妾姚氏所绣,她名字有个‘槿’,想来是喜欢木槿花吧。”

    七公主似乎听出盈玥语气的变换,忙道:“这袜子是姚氏献给嫂子的吧,嫂子怎的不自己留着穿?”

    盈玥笑着道:“之前她已经给我绣过不少鞋袜了,我哪里穿得了。七妹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七公主抿嘴甜甜一笑,一脸欢喜,“多谢十一嫂,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宫里与肯与七公主来往的人没几个,自然也就嫌少有人送她礼物了。哪怕一双袜子不值什么钱,七公主还是高兴得紧。

    七公主叫贴身宫女仔细收了这双雪缎袜子,才道:“嫂子早年虽说也进过园子,但这还是头一次来这儿避暑,想必还不熟悉圆明园。不如我陪嫂子出去逛逛吧。”

    “好啊。”盈玥欣然点头。

    于是披上一件香色缎织五彩百蝶纹斗篷,便与七公主一同结伴而出。

    十一阿哥所居住的宫苑唤作澄心馆,就坐落在西园澄心湖畔。如今四月时节,澄心湖上已然是一片清圆,粉的白的睡莲袅袅初开,甚是怡人。

    七公主指着远处河畔的那座宫苑道:“那是清夏斋,是十二哥的住处。”又执着北面山脚下道:“那是涵秋堂,是去年汗阿玛赐给永琰的。”

    最后,七公主指着竹林之畔那座院落道:“那是竹林院,是我的住处。”

    盈玥不禁一怔,“怎么你来了园子,不跟着令贵母妃住吗?”

    七公主勉强笑了笑:“西园这边清净雅致,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那九公主呢?”盈玥低声问她。

    七公主垂下眸子,道:“九妹还小。”

    显然只有七公主搬出了令贵妃的宫苑,一人独住西园,九公主依旧是跟在令贵妃膝下。

    七公主忙笑着说:“我并不觉得寂寞,这里离着十五弟近,我闲来无事我还能帮他做些衣裳。”

    盈玥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令贵妃在外人面前,一副慈母面貌,可心里,终究是厌恶这个鬼节所出的女儿。

第二三九章、七公主和福康安(上)

    “七妹可有为自己的将来考虑?”盈玥见左右没有外人,便低声问了。

    七公主小脸微怔,“十一嫂怎么突然问这个?将来、将来……”七公主俏脸有些黯然,“左不过听从汗阿玛的旨意罢了。”

    盈玥压低声音道:“若皇上让你抚蒙呢?”

    七公主水眸一颤,咬着嘴唇道:“那也是我的命数。”

    盈玥心中低低一叹,七公主因生在鬼节,性子过过于安静,想讨乾隆喜爱只怕也不易。

    盈玥道:“虽说大清的公主,抚蒙的不在少数。可和敬、和嘉两位公主,不都留在了京中吗?”

    七公主不禁苦笑了:“大姐姐是元后娘娘嫡出,四姐姐也自幼深得汗阿玛所喜。我、我……哪里能跟她们比?”

    盈玥忙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七公主垂眸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吧,皇玛嬷和汗阿玛都不喜欢我,连额娘待我不似九妹那般。我又何必白费力气?”

    七公主的性子也真真是太软弱了些……虽说自己主动争取,留京选婿的可能性依旧不高,但总不能就这么听天由命吧?

    唉,盈玥无奈地叹了口气,“蒙古诸部,偏远苦寒,和婉公主当初远嫁巴林部,不过二十七岁便香消玉殒了。七妹,你当真受得住那里的日子?”

    和婉公主其实是和亲王弘昼之女,自幼养于宫中,一早就是注定要抚蒙的。抚蒙后不过十载,独留青冢向黄昏。也是可怜人。

    七公主不由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何尝会心甘情愿远嫁蛮荒之地?大清自开国以来,远嫁的大公主,大多不得天年。

    七公主不由红了眼圈,“这种事情,难道我不情愿,汗阿玛就会将我留京吗?自小,汗阿玛和皇玛嬷看我的眼神,便跟看四姐、九妹她们不同!”

    说着,她落下了泪珠来,“没用的,他们巴不得把我这个晦气公主嫁得远远的!省得给自己沾染了晦气!”

    盈玥怔怔失神,她是晓得,七公主因生在七月十五,少不得会受到些冷落。却不成想,不仅仅是冷落那么简单,在太后心中,只怕都是嫌恶了。

    “太后,也便罢了。皇上终究是你的父亲,天底下做父亲的,哪里有嫌恶亲生女儿的道理?”盈玥忙安慰道,“我冷眼瞧着,皇上待你,虽不及九公主那般疼爱,但四时贡品、年节例赏,赐予你的与九公主的,并无分别。”

    七公主低下头:“汗阿玛,虽不至于嫌恶了我。可在他心中,我终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女儿罢了。”

    “而额娘,一直心疼九妹。若我抚蒙了,汗阿玛便不会再让九妹远嫁了。”七公主苦涩地道。

    盈玥心中穆然一沉,令贵妃希望七公主抚蒙,如此一来便能博得皇帝怜爱,求得九公主留京选婿。

    是啊,两个女儿,总不能都抚蒙吧?总要留下一个承欢吧?

    盈玥道:“难道,你就不想再争取一下了吗?就算你留京选婿,九公主也未必要远嫁!”

    七公主垂下头:“我知道十一嫂是真心怜我,但是……京中的世家子弟,谁有愿意娶一个生在鬼节的公主呢?”她不禁面露苦涩。

    盈玥笑了:“这你可就太妄自菲薄了,你可是帝女。京中世家大族,哪家不盼着公主下降?”

    听了这话,七公主嫩脸不由涨红了,她跺了跺脚,“嫂子就会打趣我!不跟你说话了!”说罢,便羞得逃得没影儿。

    盈玥忍俊不禁。

    “姐!”七公主前脚才走,后头便传来了笑嘻嘻的声音,“你方才在跟谁说话呢?”

    回头一撇,只见福康安与十五阿哥永琰正沿着澄水湖快步走来。福康安手上拿着一把上好的犀角弓,弓上雕龙泥金,甚是华丽,而且那龙……还是五爪的。

    “这是……”盈玥好奇地盯着那把弓。

    福康安咧嘴笑得得意,“是皇上赏的!”

    圆嘟嘟白嫩脸的十五阿哥稚声道:“今儿汗阿玛考校骑射,福康安拔得头筹,汗阿玛就把这把御用的犀角弓,赏赐给了他。”

    如今在尚书房读书的,不过就只有十二、十五两位阿哥,外加几个宗室伴读,一群半大小子,福康安能拔得头筹,一点都不稀奇。

    盈玥撇嘴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从前定郡王绵恩在读的时候,也没见你赢过!”

    听了这话,福康安面皮一涨,“定郡王在读时候我还小呢!若是现在叫我跟他比,我定能赢过!”

    见福康安吃瘪,十五阿哥忍不住捂嘴笑了,今儿在校场上福康安可威风凛凛得紧。

    十五阿哥仰头道:“十一嫂,我好像听见七姐的声音了。”

    盈玥笑着道:“方才正和七妹谈论她未来额驸会是谁,竟把七妹羞得拔腿就跑!”

    十五阿哥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瞅了瞅旁边的福康安,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揪了揪他的袖子,嘀咕道:“我不想让七姐远嫁蒙古,要不……福康安你娶了我七姐吧!”

    只听得咯嘣一下,福康安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两只眼珠瞪若铜铃,愕然看着白胖矮豆丁小十五。

    盈玥更是险些爆出一句卧槽,让七公主嫁给福康安?!开什么玩笑?

    虽说她一直蛮心疼这个娴静软弱的馥苏里宜尔哈,但是却从未想过让她当自己弟妹啊!

    福康安这个花心萝卜,哪里是七公主这样的面瓜性子能拿捏得住的?!

    十五阿哥瞅着福康安这幅怪异的表情,不由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七姐还配不上你吗?!我七姐比六姐还漂亮温柔呢!!”

    是了,先前乾隆陛下还想把忻妃的六公主许配给福康安呢,只可惜六公主早夭,这件事也就没人再提及了。

    福康安急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嫌弃七公主的意思。只是皇上,似乎有意下回选秀的时候,给我选个世家大族的秀女为妻,所以——”福康安露出几分无奈的表情,那脸色分明再说,不是我不乐意,而是皇上不乐意。

    十五阿哥一张白嫩包子脸瞬间瘪了,“反正六姐都没了,汗阿玛为什么不干脆换七姐配给你?”他越说脸越瘪,“额娘也是,都不帮帮七姐。”

    福康安叹了口气,虽说七公主蛮可怜的,但是他可不想娶公主!

第二四〇章、七公主和福康安(下)

    福康安一直挺同情自己二哥的,二哥娶了和嘉公主,便只有一个姿色平庸的试婚格格作为侍妾,除此之外,莫说是纳妾了,连身边稍有姿色的侍女,不是被配了人,便是被打发了出去。

    所以一想到六公主的夭亡,福康安便觉得庆幸得很。

    福康安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是酱紫滴:仕途上,他要做大将军,领千军万马横扫四方,立下不世功勋。

    家室上,他要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然后纳上若干貌美如花的小妾,过左右右抱的美日子。

    不得不说,这小兔崽子想得挺美。只不过,古代的绝大多数男人,不都是如此吗?

    因此,娶公主,跟福康安的规划严重冲突。

    但凡是娶了公主的,还想美妾如云,那简直是做梦!

    盈玥笑着对十五包子道:“十五弟不必焦急,京中人品才貌出众的世家子弟多了去了。”

    十五阿哥摆了摆肉嘟嘟的小胖手,“汗阿玛有意让七姐抚蒙,若要改变心意,等闲世家只怕还没这个本事。”

    盈玥一愣,没想到十五阿哥年纪虽小,这种事情却看得如此明白。是啊,宫里的孩子,个个都早熟。七八岁的孩子,原该是天真烂漫,什么都不懂的年岁,可十五阿哥却已经再未自己姐姐的终身大事主动筹谋了。

    乾隆既然已经有心让七公主抚蒙,寻常人家再想求娶,只怕就难了。

    除非,是富察家。

    除非是被乾隆陛下视若己出的福康安亲自去求娶。

    乾隆陛下本来就有让福康安做女婿的意思,只可惜六公主没了,而七公主生在鬼节,乾隆陛下也便不好意思把这么一个女儿塞给福康安了。

    十五包子眼巴巴瞅了福康安一眼:“虽说汗阿玛没有把七姐许给你的意思,可若是你主动求娶……”

    福康安俊脸一黑,十五阿哥年纪不大,主意倒是不少!三爷我除非脑子瓦特了,否则怎么可能主动尚主?!

    可十五阿哥毕竟是皇子,福康安又不好直接拒绝、伤了他的面子,便讪讪道:“十五爷,您就别总出这些馊主意了好吗?人家七公主还未必乐意嫁给我呢!”

    虽说他被充作皇子一般养在宫里,可平日里这位七公主甚少出门,他跟七公主根本不熟,见了面,也只是客气打个招呼,便不复多言。

    十五阿哥揉了揉自己的包子脸,“那先去问问七姐吧。”

    见十五阿哥飞快远去,福康安却不禁头疼了起来,“姐,你说这七公主万一被十五阿哥说动了……”

    盈玥挑眉:“怎么?你还嫌弃人家不成?!”

    福康安瘪着脸道:“就算我不嫌弃,玛嬷和额娘肯定会嫌弃的啊!”

    盈玥一怔,是啊,她家老太太眼高于顶,素来瞧不起那些包衣嫔妃,对于她嫁给十一阿哥的事儿尚且不赞同,何况是福康安娶令贵妃之女了。更何况,古代中老年妇女眼光都封建,怎么可能乐意自家娶进来一个鬼节出生的媳妇?

    “而且我也不喜欢七公主……”福康安碎碎嘀咕,“我将来可是要做大将军的,我才不要尚主!”

    盈玥:“额……做大将军跟尚主,二者并不冲突吧?”

    “你看看二哥,皇上就从来没派他出去征战!不就是担心和嘉嫂子做了未亡人么!”福康安哼哼道。

    盈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皇上不派二哥出去打仗,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二哥自己也不愿意领兵打仗吃苦!”

    福隆安的小日子过得悠哉这呢,终日锦衣玉食、提笼架鸟,跟公主老婆花前月下,人家才不想去战场吃灰呢!

    福康安不禁一脸嫌弃:“二哥真废!有这么哥哥,真丢我的脸!”

    盈玥黑着脸瞪了他一眼,她二哥的确是废了点,可人家起码是个好男人,比你小子强多了!

    “不许说二哥坏话!”盈玥虎着脸斥道,“就算是禁卫军家族的子弟,也没必要个个去打仗,二哥从文,我看就挺好的!”

    福康安撇嘴道:“反正我不会学二哥那样!我不娶公主,我也不要留在京中作文官!我要当大将军,我像阿玛和大哥那样,那才叫男人呢!”

    盈玥黑线了,你丫一十三岁小屁孩,还男人?!

    “滚滚滚!哪儿凉快呆哪儿去!少在这儿碍我的眼!”从前总不见到福康安,她总惦念着,怕他吃得不合胃口、穿得不合心意。如今她嫁入宫中,姐弟能时常相见了,咋觉得这小兔崽子愈发面目厌人了?!

    唉,远的香、近的臭啊。

    竹林院。

    七公主馥苏里正低头绣着个荷包,见弟弟永琰风风火火跑来,连忙搁下手里活计,拿锦帕给他擦了擦汗,忍不住嗔怪:“如今天热了,这般疯跑,就不怕招了暑气!”

    “七姐!”永琰抬头看着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姐姐,如今额娘的心思大多放在了年幼十七弟身上,倒是七姐照顾他饮食起居愈发精细费心。十五阿哥虽小,却一直都是看在眼里,念在心里的。

    “你有没有想过,干脆嫁给福康安好了!”十五阿哥脱口道。

    七公主手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她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福康安?我……嫁给他?”

    十五阿哥飞快点了点头圆嘟嘟的小脑袋:“福康安虽然花心了点,还总爱打小妾。可嫁给他,总比抚蒙好吧?”

    七公主露出一脸苦色:“十五弟,自小四姐姐便跟我说,汗阿玛把福康安视作儿子养在宫里,让我们当他兄弟一般看待,不可轻慢。我、我实在没想过要……”

    十五阿哥眼睛亮晶晶的:“那你现在可以想想啊!福康安虽然经常打小妾,但你不一样,你是帝女、是公主,他不敢打你的!”

    七公主尴尬地笑了,十五弟总说福康安打小妾,可她倒是没瞧着福康安那两个侍妾有被打过的样子,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

    “七姐,我不想看你嫁去蒙古,我不想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说着,十五阿哥眼睛都红了,包子脸一瘪,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七公主只得急忙安慰道:“十五弟,你先别哭!若是能留京,哪怕随便指一个嫁了,也比抚蒙好。我并非是不愿,只是——”

    七公主神色黯然了,“就算我愿意,只怕富察家也不会愿意的。”

    十五阿哥破涕为笑,眼中带着期盼:“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七公主怔住了。

第二四一章、福康安是祸害

    十五阿哥摩拳擦掌,眼睛贼亮,“七姐,我瞧着十一嫂还蛮喜欢你的。这样,你趁着在园子里,要多去澄心馆走动,七姐你也别给我做荷包了,你花点时间在十一嫂身上!”

    七公主如何不明白弟弟的意图,不由俏脸一红。十五弟这是叫她先打动未来姑姐啊!

    十五阿哥又道:“不过你可别挑破,先跟十一嫂打好关系再说!”

    七公主红着脸点了点头。

    接下来,盈玥便发现,七公主来澄心馆愈发频繁了,频繁地都让她怀疑七公主是不是真的动了想嫁给福康安的心思。

    可七公主不说破,自己也不好主动问。

    实在是叫人尴尬得紧。

    说来,七公主的年纪也只比福康安小两岁,年纪上倒也合适。她心里自是乐意的,只不过光她乐意有个屁用啊?福康安不想尚主,自家母上和祖母上,这两位封建妇女,肯定更不乐意。

    这事儿,只怕是没戏啊。

    心中哀叹,又有些不忍心。

    这一来二去的,永瑆都看出端倪来了,“怎么馥苏里最近好像常来?”永瑆看着桌子上那只崭新的荷包,若有所思。

    盈玥将这只七公主亲手绣制的并蒂莲素锦荷包收了起来,叹着气道:“我虽然不喜欢令贵妃,但七公主……的确是好性子。我也盼着她能留京选婿,只不过三弟他——”

    永瑆瞬间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馥苏里想嫁给福康安?!”

    盈玥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七公主估摸着是不愿抚蒙了吧?”

    永瑆点了点头:“三年后,她会被汗阿玛指婚抚蒙。”

    盈玥不禁蹙眉:“三年后七公主也才十四岁啊!”这嫁得未免也太早了点吧?大清的公主虽说有抚蒙的先例,但素来都不会嫁得太早,一般都十七八,甚至快二十了才嫁过去。

    永瑆揉了揉眉心,“是早了些,不过七妹怎么动了要嫁给福康安的心思呢?”永瑆一脸古怪之色。

    盈玥尴尬了,大概是因为她的多嘴吧。

    永瑆便安慰道:“你也不必犯愁,三年后七妹便要抚蒙了,你略敷衍些,便能应付过去了。”

    盈玥一脸不快:“七公主十四岁便要远嫁抚蒙,她已经够可怜的了!我能帮就帮,就算不能帮她,也不该敷衍糊弄她!”

    永瑆讪讪摸了摸鼻子,“可我瞧着,福康安那小子,应该不想尚主。”

    “是啊!”盈玥喟然叹了口气,所以他才头疼。好在七公主也并非喜欢福康安,才有此心,若是坦然说了,倒是不至于伤她的心。

    永瑆从旁出主意道:“那你就让福康安自己去给七妹挑明了说!”

    盈玥蹙眉:“这怎么成?那小子说话没轻没重的,惯来不怎么顾及旁人感受,万一言语上伤了七妹可怎么是好?”说着,她兀自叹了口气,“还是我来说吧。”

    盈玥却忽略了,七公主频繁造访澄心馆,福康安岂会不知?略一想,便看破了其意图,索性便守在了涵秋堂外头不远处,等七公主从十五阿哥处出来。

    这守株待兔的计策,是蛮有成效的。

    见七公主步履翩翩走了出来,福康安心中暗叹,这七公主的确是又漂亮又温柔,还很会照顾人。如果她不是公主、不是生在鬼节,而是个门第相当的世家嫡女,说不准还真的有可能。

    心中叹了一句可惜,福康安从古树后窜了出来,挡住了七公主的去路。

    七公主原本正要回自己的竹林院,那里料到树后会窜出个大活人来?登时吓了个不轻,一个踉跄,便朝后倒去,幸好身旁的宫女机灵,连忙给扶住了,这才没有摔倒出糗!

    七公主大口喘了两口气,见是福康安,这才惊魂甫定,少不得有些生气:“福康安?!”

    福康安尴尬笑了笑,拱手有礼:“惊吓到公主,是我失礼了。”

    七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摆手道:“不妨事。”心中不免纳罕,福康安怎么会特特在这里等着她??

    福康安正色道:“这会子天色已经不早,我便不兜圈子,索性开门见山了。言语若有无状之处,还请七公主恕罪。”

    再度拱手一礼,福康安继续道:“我知道公主最近总去澄心馆,与我姐姐亲近。而我姐姐素来心软,不愿说不出伤人的话。那这话,便由我来说好了!”

    七公主面皮一涨,没想到十五弟给他出的馊主意,这么快就被人家给识破了,唉……

    “我知道七公主是一等一的温柔娴静,只是我志在疆场,不愿尚主。还请七公主理解。”福康安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番话。

    这样的话,终究是伤了女儿家家的面子,七公主脸颊赤红,讷讷道:“我、我……只是不想抚蒙,想着两害相衡趋其轻,所以才——”

    听了这般解释,福康安险些气炸了,他是晓得,七公主想嫁给他,绝非出于喜欢,只不过是不愿远嫁罢了!但没想到七公主会说出“两害相衡趋其轻”的话!

    福康安不好在公主面前发作,一跺脚,拂袖扬长而去。

    徒留下七公主一人,懵逼地眨了眨眼睛,还不晓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呢。

    气急败坏的福康安一路直奔澄心馆,一口气跑进了自己姐姐殿中,“姐!气死我了!我居然成了一害了!!”

    “啊?”盈玥满头问号,“一害??”

    福康安气呼呼道:“七公主说,她只不过是两害相衡趋其轻罢了!!可不就是视我为祸害吗?”

    盈玥哼哼道:“难道你还以为,你不是祸害了?!”

    福康安一噎,一张俊脸生生气成了朝天椒,“姐!!”

    盈玥心中腹诽,麻蛋,这小兔崽子,肯定是跑去跟七公主挑破了!这种事情,想也知道,何等伤人家的颜面?!就许你说出伤人脸面的话,还不许人家反击一句了?

    盈玥叹了口气,“这下子,只怕七妹是不肯再来我这里了。”

    永瑆笑着道:“如此也好,也省得你再费唇舌了。”

    福康安哼哼道:“都怪十五阿哥,小小年纪,乱出主意!若不是他,七公主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盈玥心虚地底下了头,七公主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只怕也有她那番话的功劳在里头。

第二四二章、虚惊一场

    自福康安挑明之后,七公主果然许久都不曾走出竹林院,更遑论来她这里了。

    唉,只怕是是要生疏了。

    倒是云南边境,已经传来了捷报喜讯。大哥福灵安日夜快马加鞭,不消一月便赴任,顾得休憩,便整顿兵马,身先士卒,剿灭缅匪副将哈国兴,首战告捷。并以六百里快急传回了京中。

    初战获胜,都是意料中事情。

    云南边境之乱,其实也不是今年才有的。只因前些年乾隆陛下的精力都放在了平定准格尔和大小和卓上,边境缅患只是“匪患”,不足为屡。

    后来准格尔平定了,大小和卓也安定了,乾隆陛下便有意着手清理在他卧榻之策骚扰不断的缅匪。然而,刘藻、杨应琚前后两任云贵总督,都不是善战之才,在应对缅匪上,处处失利,一个战败自尽、一个被乾隆陛下赐死。

    乾隆陛下自己也气了个不轻,索性指派了年轻勇武的富察明瑞为云贵总督,并调福灵安火速赴云南边疆为总兵,让这对堂兄弟,各领兵马,两路作战。

    盈玥不禁感叹,明瑞堂兄才刚过而立之年,大哥福灵安更是才二十八岁!却都已经是封疆大吏,手握重兵,不知要羡煞妒煞多少人。

    不过这一战,实在是难啃的骨头。一则是云南边境丛林密布、地势复杂,那些缅匪早已熟悉的环境和地形,可清军一个个都是东北汉子,去了潮湿溽热的云南边境,在炎炎夏日作战,必定水土不服,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首战便告捷,实属不易。

    然而,云贵总督明瑞很快就上了折子,言总兵福灵安行军至木邦时,骤染重病,此番会战,不得不撤回一路大军,而明瑞大军也不得不退守永昌城。

    好在缅匪最擅长的是山林作战,不善攻城,主要拒收不出,倒是不担心失了刚刚打下来的永昌城池。

    果然,如永瑆所言那般,大哥在云南染上了疟疾。

    得闻此讯,盈玥日夜焦躁,只得将满腹的担忧与不安发泄在了校场中。

    圆明园内统共有两个校场,一个位于九州清晏殿的北面,是禁卫和侍卫们演武之地,另一个则是专门给皇子们练习骑射的校场,位于尚书房西侧。盈玥去的自然就是这个尚书房西的校场,这校场距离西园不远,而且皇子们的骑射课都是在下午,她只要避开时辰既可。

    这一日清晨,纵马射空了所有的箭矢之后,盈玥已然是大汗淋漓。

    青杏笑着递上了帕子给她擦汗:“福晋这才练了半月,这准头已经是大不同往日了。”

    盈玥扫了一眼远处的草靶,平均七八环的成绩,算不得好,但对于一个闺阁女子而言,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重重吐出一口气,“大哥的病情也不晓得如何了。”身为主帅,却病重不起,只得退守永昌城,被缅匪围困……

    盈玥暗暗蹙眉,她特意给的三枚灵丸,治疟疾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儿,怎么会这么久不都不愈?

    难道冥冥中,大哥真的注定会死在今年这个夏天?!

    一时间,愈发心烦意乱。

    越是在这个时候,福灵安火烧眉毛似的跑了:“姐,不好啦!”

    盈玥心中咯噔一下,急忙问:“什么?!大哥他——”盈玥登时觉得宛若五雷轰顶,难道大哥死在了永昌?!

    方才骑射已经耗空了她几乎所有力气,此刻本就浑身酸软无力,听闻这等打击,盈玥身子一个趔趄,便倒在了地上。

    “福晋!”青杏赶忙扑过来将她搀扶了起来。

    福康安也赶忙过来搭手相扶:“姐,你先别慌!虽说大哥失了永昌城,但他一定能卷土重来的!”

    盈玥瞬间懵逼了,“啊?永昌城?大哥只是失了永昌城?”

    福康安一脸古怪之色,“是啊,要不然你以为呢?”

    盈玥气得磨牙霍霍,你个兔崽子!说话说一半,害得老娘还以为大哥病死了!!

    “你丫的不好好呆在尚书房读书,跑出来做什么?!”盈玥气得恨不得撕了福康安。

    福康安缩着脖子道:“为了给你报信,我特意骗总师傅说肚子疼……”

    盈玥一脸黑云滚滚,“兔崽子!连总师傅都敢骗!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仔细我告诉阿玛,看他不抽死你!”

    福康安打了个哆嗦,姐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愣着还干什么,还不快滚回尚书房读书去!”盈玥吼道。

    被老姐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福康安只得落荒而逃,逃回尚书房读书去了。

    赶回西园澄心馆,果不其然从永瑆口里得到了大哥已经病愈的好消息,盈玥这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大哥这一劫算是过了,只不过……”却失了永昌城。盈玥遗憾地叹了口气。

    永瑆对此倒是很有信心的样子,“永昌城能打下一次,便能打下第二次,你且瞧着吧,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捷报传来。”

    盈玥笑了:“你倒是对我大哥很有信心。”

    永瑆淡淡一撇:“这一战,原本瑾林战死,明瑞一人尚且能击退缅匪,没道理兄弟联手,反而赢不了了。”

    “而且——”永瑆挑眉,“爷怎么瞧着,瑾林似乎是故意失城,诱敌深入啊……”永瑆摸索着下巴道。

    盈玥一怔,别说,还真大有这种可能。

    果不其然,六月底,便屡屡传来捷报,福灵安大军整顿再发,不但一鼓作气再度拿下永昌,而且还顺势攻破腾越、宛顶、木邦,势如破竹攻打到了老官屯。

    缅匪溃不成军,最后还被埋伏的明瑞大军截击,大获全胜,还,俘获俘虏两千余人!

    这一场剿灭缅匪之战,虽经历波折,但两任云贵总督数年未竟之事,竟被两个年轻的封疆大吏不出两月便完胜。

    得闻此讯,乾隆大喜,赐云贵总督明瑞兼任兵部尚书一职,并赐二等子爵世职。这兵部尚书的职位,虽是遥授,实际上管不了兵部事务,但也是为了,但起码能为以后的作战调度提供不少方便。也足以表明的乾隆的信任和重用。

    而二等子爵,便是实打实的世代承袭的爵位了。明瑞堂兄只是承恩公傅文的次子,承恩公的爵位将来显然是要传给他大哥奎林了,明瑞若想得爵位,唯一的法子便是靠军功累积了。

    而云南战事,此番素日平定,短时内缅匪不会卷土重来,但日后只怕是还会再起战乱。

    因此明瑞堂哥和大哥都要继续留在云南,一个做总督一个做总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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