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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败家福晋全文阅读

作者:尤妮丝     穿越之败家福晋txt下载     穿越之败家福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九六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江子飞快绕过假山,不消片刻功夫便赶了回来,躬身禀报道:“主子,假山后头只有留下了两串不同的脚印,一串是花盆底鞋的脚印,另一串是平底鞋的!”

    盈玥挑眉看向顺贵人主仆:“贵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顺贵人想要辩驳,却是梗在了喉咙里。

    盈玥道:“顺贵人难道还不想招认?难道还要脱了鞋子,去对比一下吗?”

    离霜却彻底崩溃了,她直接软到在了雪地上,砰砰磕头:“贵妃娘娘饶命!!”

    舒贵妃登时气得咬牙切齿:“钮祜禄氏!!”

    舒贵妃此刻如何还不明白,顺贵人叫身边宫女推落永瑔,自己再跑去相救!便是想让她欠下偌大的人情!!

    顺贵人已然招了皇后的厌恶,若想在宫中立足,新封的两大贵妃,便是最好的靠山!

    想到此处,舒贵妃气不打一处,永瑔还这么小,假山又这么高,万一有个不慎,摔出个好歹来,可真真要了她的命了!

    钮祜禄氏这个贱人,竟敢拿她的儿子来作为算计的筹码!实在是可恨!!

    今儿若是月娘恰好看见了,只怕她日后便要对这个算计自己儿子安危之人感恩戴德了!!

    顺贵人脸色惨白,却兀自撑着,辩解道:“贵妃娘娘,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嫔妾是看到十六阿哥爬到了假山上,才叫离霜上去救他的。没想到这丫头笨手拙脚,竟好心办了坏事,反而把十六阿哥推了下去!所以嫔妾才奋不顾身救下十六阿哥,便是想要补救。”

    听了这话,离霜飞快点头:“是是是!就是这么回事!奴才是奉贵人吩咐,去救十六阿哥的!”

    听到这般无耻狡辩,舒贵妃气得脸色都铁青了:“你们——”

    “母妃息怒。”盈玥忙低声,“如今的确没有证据能证明离霜是蓄意加害。”

    舒贵妃咬牙切齿:“本宫不管这狗奴才是蓄意还是无意,终究是她将本宫的儿子从假山推落下去的!谋害皇子的罪名,她是逃不脱的!!”

    没错,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皇子作为皇子的儿子,都容不得有人加害。

    “来人!将这贱婢送去慎刑司,请皇后娘娘发落!”舒贵妃冷冷吩咐道。

    盈玥笑了,这样的处置才是最睿智的。皇后本就不喜顺贵人,如今抓到她的把柄,肯定会叫慎刑司严刑拷问,这个离霜只怕也不是能抗刑,招供是早晚的事儿。

    离霜吓坏了,“贵人救我!奴才都是听了您的吩咐啊!您救救奴才!”

    顺贵人脸色煞白阵阵。

    盈玥那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

    不但没让舒贵妃欠下人情,反而结了仇。

    而且,一旦离霜在慎刑司招供,顺贵人更要落得蓄意谋害皇子的罪名。

    啧啧,这个罪名若是落实了,就算不死,也决计不可能继续得宠了。

    回到承乾宫。

    舒贵妃犹自还未消气,“这个贱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她不过就是得了几分宠爱,居然敢算计到本宫头上?!”

    盈玥忙笑着安慰:“母妃息怒,今儿可是您的好日子。”说着便将那玉如意奉上,“这是我和十一阿哥给您的贺礼,恭喜您荣封贵妃。”

    舒贵妃笑着摇了摇头,她看着那玉如意道:“这如意,分明当年你额娘的陪嫁之资,关十一阿哥什么事?”

    盈玥吐了吐舌头,忽的瞧见旁边条案上,一只半开的锦盒中,赫然是一方孔雀螭纹玉璧,“这是……”

    舒贵妃道:“那是颖妃一早送来的贺礼。”

    话音刚落,外间的太监扬声禀报道:“贵主子,颖妃娘娘求见。”

    盈玥暗道,毕竟顺贵人是颖妃宫里的人,颖妃这是特意来赔罪的吗?

    舒贵妃与颖妃也算是多年的交情了,她自然不至于迁怒颖妃,便道:“让她进来吧!”

    颖妃一脸焦急走了进来,当口便道:“舒姐姐,顺贵人她——”

    舒贵妃摆了摆手:“她是她,你是你。她犯下的罪过,与你无关。”

    颖妃一怔,忙道:“可是顺贵人跟我说,她是相救十六阿哥,是好心办了坏事,还求我来跟你解释呢。”

    舒贵妃登时脸色漆黑,“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敢狡辩?真当慎刑司那些掌刑太监全都是吃素的吗?!”

    盈玥也有些疑惑:“是啊,那个离霜瞧着也不是个硬骨头,肯定会招供的。她现在狡辩,又有何益?”

    她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急忙问颖妃:“娘娘,顺贵人如今身在何处?”

    颖妃懵然道:“自然是在我的咸福宫啊,她一条腿还扭伤了呢。”

    舒贵妃也觉得有些不安,便吩咐身旁太监:“你去一趟咸福宫,去看看顺贵人伤势如何了。”

    “嗻!”

    舒贵妃吩咐罢,便和气地招呼颖妃坐下吃茶用点心。

    颖妃犹自不信一个小小贵人竟敢加害贵妃的儿子,忍不住道:“姐姐,您把那个宫女交给了皇后,万一皇后屈打成招,借此挑拨你我……”

    舒贵妃淡淡道:“你还不信我会信你吗?”

    颖妃叹了口气,“顺贵人新人得宠,皇后一直视若眼中钉,正愁没机会对付她呢。我宫里那几个常在答应,都是不顶用的主儿。好不容易来个争气些,却闹出了这种事儿……”颖妃蹙着眉,叹息连连。

    舒贵妃哂笑道:“争气?顺贵人的确是太争气了!”

    说话间,那腿脚麻利的小江子已经赶了回来,“禀贵主子、颖妃娘娘,顺贵人如今已经不在咸福宫,听说去了延禧宫了。”

    “什么?!”颖妃嗖的站了起来,“她居然——”

    颖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方才她还满口为顺贵人说好话呢,没想到一转眼就打脸了!

    “我早就跟她说了,延禧宫那头随便送点就行了,不必亲自去贺喜了!!”颖妃气得咬牙切齿。

    舒贵妃哼地笑了:“看样子她是要去求助令贵妃了!”

    盈玥眉心一一蹙:“魏家在内务府颇有权势,若是令贵妃出手相助,只怕……”

    舒贵妃面色一沉。

    当天夜里,便传来了消息,那个离霜死在了内务府大牢中。

    离霜还没来得及招供,就死了。

    内务府魏家,端的是好手段!

    竟能在皇后眼皮子底下,弄死关键证人!

    真是不可小觑。

第一九七章、七公主馥苏里

    离霜死了,顺贵人彻底安全了。

    而且宫中开始流传不妙的流言,说顺贵人为救十六阿哥受了伤,却差点被诬陷是害人者。

    反正离霜死了,死无对证,自然由得她们胡乱编造。

    这可把舒贵妃气了个够呛,本来还打算把顺贵人从颖妃的咸福宫撵出去,如今也只得搁浅了。

    “母妃消消气,顺贵人竟和令贵妃勾搭上,只怕皇后要恨死她了。”盈玥笑着道。

    舒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对了,你还没去延禧宫贺喜吧?”

    盈玥露出头疼的神色:“我也知道不去不合礼数,可是……”

    舒贵妃道:“今儿一早,令贵妃去太后处请安了。你趁着机会,把贺礼送去便是。”

    这倒是不错的主意。

    于是辞了舒贵妃,带着那柄赤金如意,便往令贵妃的延禧宫去了。

    延禧宫殿外。

    “可真是不巧,贵妃娘娘带着九公主去了寿康宫了,只怕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盈玥心中一喜,面上却露出遗憾的表情,“那真是不巧。”说着,便叫陶卉将那尊赤金累丝如意奉上,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烦请公公转达我对娘娘的恭贺之意。”

    交代完之后,盈玥正要拍屁股走人,却见令贵妃的七公主走了过来。

    盈玥一愣,是了,太后不喜欢九公主,所以令贵妃只带着小女儿去。

    这位七公主因是生在鬼节,平日里都甚少走出延禧宫的宫门。盈玥嫁进宫,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七公主低声道:“十一嫂嫂若不嫌弃我晦气,且去偏殿坐会儿喝杯茶吧。”说着,她垂下眼睑,眼中一片苦涩。

    人家小姑娘都这么说了,盈玥岂能不去?

    好歹是堂堂公主,竟落得跟个小可怜似的。

    “公主这是说得哪里话?生在哪日,又岂是自己说了算的?”忙安慰着,便与她同去了西配殿。

    阿哥们六岁以后便要搬离母妃宫苑,去乾东五所居住,但公主却受到优待,指婚前,都可以跟着生母或者养母居住。大约是为了弥补公主们长大之后需要远嫁的苦楚吧。

    这位七公主生于乾隆二十一年,如今已经满十周岁了,而在古代,女子往往动辄十三四岁便婚配,七公主在宫里的年月也不会太久了。

    明明还是个孩子,眉宇之间却有着不该这个年纪才有的愁绪。

    七公主勉强挂着笑,叫宫女给她上了热茶,“十一嫂若是在早来两刻钟,便正好赶上了。”

    盈玥点头,“令贵妃新贵荣封,这延禧宫的门槛儿都要踩破了。这会子倒是难得清净。”

    七公主露出笑容:“是啊,清清静静也挺好的。”

    盈玥不禁莞尔,“公主是娴静如水的女子。”

    七公主苦笑:“在这宫里,人人都嫌我厌我,对我唯恐避之不及。我自然要安静些,少给人添堵了。”

    盈玥心中幽幽一叹,便笑着说:“公主若不嫌弃,可以时常去头所殿坐坐。我巴不得有人陪着说说话、解解闷呢。”

    收到这样明确的相邀,七公主不禁一喜,嘴唇一动,忙想应下,却又黯然了:“就算十一嫂不嫌弃,可十一哥……还是算了吧。”

    盈玥忙道:“他每日都要去武英殿办差,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来不就是了?”

    七公主一怔,“这样,可以吗?”

    “当然!”盈玥毫不犹豫点头。

    如此,便与七公主约定好了。

    说了会子闲话,七公主这才亲自送盈玥至延禧宫仪门,还执着她的手道:“十一嫂若不嫌弃,便唤我‘馥苏里’吧。”

    七公主的闺名唤作馥苏里宜尔哈,是芙蓉花的意思。盈玥细细打量着她脸蛋,虽然稚气未褪,但的确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花呢。

    盈玥颔首,告辞了,登上了仪舆,折返乾东五所。

    不想,却在半路上,碰见了她最不想碰见的人。

    十二阿哥。

    明显,十二阿哥是刚刚下了学,正要回二所殿。其实她所居住的头所殿,与十二阿哥住处不过一墙之隔。只是入宫一月,一直不曾碰面。

    如今遇见了,也委实是尴尬得紧。

    十二阿哥稚嫩的脸庞上也满是复杂之色,他踟蹰地望着盈玥,“月娘……”

    如今她已经是十二阿哥的嫂子,按理说是不该这样唤她的小字。盈玥微微蹙眉,即使是从前,十二阿哥也一直称呼她“富察格格”。

    “十一哥他,对你好吗?”十二阿哥忍不住近前一步,巴巴看着她。

    盈玥忙笑着说:“婚前我也一直觉得十一阿哥未必是良配,可没想到婚后,他待我倒是甚好。自我入门,后院两位格格都遭了冷落呢。”

    十二阿哥脸带恼色,道:“其实那两个侍妾,一直都是备受冷落。”

    这点,盈玥也知道。

    “不过……他也不傻,娶了你自然会善待你。”十二阿哥小脸闷沉沉的,“你可是忠勇公的嫡女,他怎会待你不好?”

    十二阿哥这意思,分明是在说,十一阿哥不过是出于利益目的,才待她好的。

    盈玥笑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十二阿哥小脸一僵,“你觉得,这样很好?”

    “我只是觉得,这样就足够了。”盈玥一脸云淡风轻。

    十二阿哥脸色有些复杂,“月娘,你难道不觉得委屈了自己吗?”

    盈玥笑着摇头:“我并不觉得。所以十二弟也不必替我这样觉得。”

    “十二弟”这个称呼,叫十二阿哥的脸色有些黯然。

    盈玥又道:“以后,还请十二弟不要直接唤我小字,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有些不礼貌吗?十二弟若不愿唤我嫂子,直接称呼我‘十一福晋’。”

    这也是特意提醒他,她现在已经是十一阿哥的福晋了!

    十二阿哥咬了咬发白的嘴唇,“一定要分得这样清楚吗?”

    盈玥正色道:“身份,自然要分得清楚,以后才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样,对我、对十二阿哥都好。”

    十二阿哥有些急了:“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可是——”

    盈玥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既然道理都明白,便没有‘可是’了。”

    十二阿哥眼眸一颤,“你……对我难道没有一丝……”

    盈玥知道他想说什么,只得再度打断了不该说出口的话:“我待十二弟,素来只是君子之交。我自问,并没有做出什么让十二弟误会的举动!”

    说着,她又道:“若这样,还叫十二弟有所误解,那我在此,向十二弟赔罪了。”说着,盈玥屈膝郑重一礼。

    十二阿哥看着眼神有些受伤,“原来,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说罢,十二阿哥扭头便跑进了二所殿。

    盈玥也很无奈啊,她没泡过这小正太吧?古人未免太纯情了些,才见过几面,居然就萌生情愫了?

    不过,还是把话说清楚为好,省得日后生出波折。

第一九八章、细作格格姜含栀

    盈玥看着十二阿哥远去的背影,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正要进头所殿,却忽的瞥见格格姜氏正立在门内。

    “福晋。”姜氏强装镇定,屈膝行了一礼。

    盈玥眯了眯眼,“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姜氏低头咳嗽了两声,“回福晋的话,婢妾今早起来喉咙有些不适,正想着去太医院取些丸药来。”

    盈玥抬头瞥了一眼已经升至中天的日头,“早晨不适,现在才想去取药?”

    姜氏娇柔地笑了:“晌午这会子暖和,婢妾很畏寒。”

    “是吗?既然畏寒,何必亲自出门?你身边又不是没有宫女伺候!还犯得着亲自跑一趟太医院吗?”盈玥冷笑。

    姜氏忙解释道:“回福晋的话,婢妾身边那两个丫头才十二三岁,素来笨嘴拙舌,婢妾怕她们去了也不说清楚,索性亲自去一趟。还请福晋允准。”

    盈玥挑眉:“本福晋还能不许你瞧病吗?去吧!”

    “多谢福晋!”姜氏再度万福一礼,脚下飞快远去了。

    回到燕怡殿,玉盏奉上一盏热腾腾的白玉奶茶,盈玥趁热用了。青杏忍不住近前道:“福晋,姜格格肯定是听见了!”

    盈玥哼了一声,“听见就听见了呗!我与十二阿哥有没有什么逾礼之处,难道她还敢添油加醋胡乱出去嚷嚷不成?!”

    青杏歪了歪脑袋:“说得也是。福晋清者自清。”

    陶卉姑姑将一个滚热的汤婆子塞在盈玥怀中,道:“话虽如此,福晋还是要小心为上。这姜含栀着实不是安分之辈。”

    “这个我自然省得。”含栀,便是姜氏的闺名。可尼玛怎么听着像“汉纸”?!

    明明是个妹纸,却要叫汉纸……盈玥心中吐槽不已。

    青杏忍不住嘀咕:“姜格格怎么整天往外跑?人家姚格格可是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针赀女红为伴。”

    她记得姚氏是叫……落槿来着。颜如花落槿,鬓似雪飘蓬。

    十一阿哥这两个妾室,一朵栀子、一朵木槿,一双娇花簇拥,还真是艳福不浅。

    盈玥低声吩咐道:“叫人盯着姜氏,且看看她到底跑出去做什么了。”

    “是,福晋。”

    正在这时候,玉壶进来禀报说:“福晋,延禧宫的首领太监张维德公公来了。”

    “哦?请他进来吧。”

    张维德是个四十来岁的白胖太监,长得像个发面馒头,那叫一个喜气,“我家贵主很喜欢福晋送的东西,所以特意叫奴才来邀福晋明日去延禧宫吃茶。”

    “多谢令贵母妃好意,我明日自当前去拜见。”说着,便示意了青杏一眼。

    聪慧的青杏忙上前塞了一枚银锞子。

    张太监不动声色收了,笑得满脸灿烂,“今儿让您扑了空,贵主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呢。”

    盈玥忙端出礼仪性的笑容:“哪里,自然还是侍奉太后最要紧。”

    张太监笑着:“福晋说得极是,仰承太后慈谕,皇上加封娘娘为贵妃。我们娘娘感念太后,几乎每日都要去寿康宫侍奉太后起居。”

    盈玥端着温和的面孔道:“太后慈爱,两位贵母妃福泽深厚。”

    说了一通没用的客套话,才把这位张太监给送走,盈玥笑得腮帮子都僵了。她特意选在令贵妃不在的时候去,就是想避开,不成想还是避不开啊。唉。

    傍晚时分,永瑆一脸晦气回来了:“居然还是让她封了贵妃了!看样子,汗阿玛是忘了魏清泰在内务府的所作所为了!”

    说得就是魏清泰把四文钱一个的鸡蛋,卖给乾隆陛下四两银子一只那件事。

    盈玥忍不住笑了:“谁叫人家女儿得宠、肚子还争气呢?魏清泰可是皇上的老丈人,国丈呢,贪点钱算什么?”

    永瑆恼了:“那狗奴才算什么国丈?皇后之父才是正经国丈呢!!”

    永瑆骂魏清泰狗奴才也没错,谁叫魏家至今还是包衣旗呢,自然就是皇家的奴才了。

    盈玥笑着道:“令贵妃还邀我明日去吃茶呢。”

    永瑆皱眉:“好端端,怎么突然邀你?”

    盈玥淡淡道:“人家不是封了贵妃么,我送了一柄赤金如意。”

    永瑆寒着脸道:“何必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盈玥腹诽,果然还是那个抠门佬啊。

    “放心吧,我送的时候,是以你我夫妻的名义。”盈玥淡淡道,也就是说你丫的不用掏一个铜子儿,不必再送一份贺礼了。

    听了这话,永瑆顿时熄了怒火,脸上泛起可以的红晕,“你我夫妻”四字,叫他大是愉悦。

    “我替你省了两份字画了。”盈玥凉凉瞥了一眼某抠门佬。

    “你什么意思?”永瑆皱眉。

    盈玥绽开一个灿然的笑容:“你不是最近武英殿的差使忙碌吗?这样不就提你省了时间了,难道你不高兴?”

    “嗯……高兴。”永瑆歪着脑袋,可爷怎么觉得福晋是在嘲讽他呀!

    错觉,一定是错觉!永瑆心中连忙自我安慰。

    “对了,初十是大福晋伊拉里氏的生辰。”永瑆淡淡提醒她。

    “又不是整寿,大福晋又是孀居之人,我不去也没问题吧?叫人送份寿礼便是了。反正你现在还没分府,我也不便出宫。”要出宫,还得请皇后的手令,以皇后对她的态度来看,只怕多半不会允准,还是别费力了。

    永瑆笑了:“你确定,你不去?”

    “嗯?”豁然,盈玥一个激灵,差点忘了,大福晋现在是咏絮的嫡亲婆婆!咏絮是万万没有理由不去的!咏絮自打怀孕,一直深居简出养胎,大福晋一直盼着皇曾长孙降生在自家,对咏絮的肚子只怕是不怀好意啊!

    她若不去盯着,如何安心啊!

    麻蛋,不去不行啊!

    翌日清晨,盈玥送走了永瑆,正打算赴令贵妃只邀,青杏这时候附耳禀报:“福晋,昨儿姜格格跑去见了翊坤宫的二等宫女芳洲,那是她表姐。”

    “哦?”盈玥挑了挑眉。难道姜氏是皇后的人?

    若她真是皇后的人,反倒是好事。十二阿哥对她情愫,便不担心泄露与外人知晓了。

    怪不得……姜氏一直上蹿下跳,没少勾搭永瑆,可永瑆且一点都不鸟。、

    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细作小妾呢?

第一九八章、白莲令娘娘

    延禧宫。

    这里比起奢华的翊坤宫,看着果然要顺眼不少。令贵妃的品味还是不错的,香色的蟒缎条褥,雨过天青色的锦帐,青铜瑞兽熏炉袅袅吐着清淡优雅的香气。

    令贵妃一脸和煦,“本宫听说,你昨儿去了偏殿,跟馥苏里相谈甚欢。”

    盈玥忙笑着说:“七公主温柔如水,其实性情很像娘娘您。”

    令贵妃唏嘘着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可怜,当年本宫的预产期,原本是七月底的,没想到——”令贵妃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幽幽道:“是本宫一时疏于防备了。”

    意思是,七公主生于鬼节,是被人算计好了日子的?

    莫不是皇后?

    令贵妃笑着道:“难得你不存偏见,肯亲近馥苏里。这孩子性子太静了,反而叫我总放心不下。”

    瞧这话说的,分明是个慈母。

    到底是十月怀胎,母女情分的深浅上,盈玥也不好恶意揣度什么,只温温笑了。

    说着,令妃便吩咐身旁太监:“快去吧馥苏里和丰克里都唤来。”

    “嗻!”

    丰克里便是九公主了。作为现下乾隆陛下最小的女儿,她还是很得宠,九公主性子活泼,很得宫中上下喜爱。

    盈玥起身,与两位公主互见了平礼,九公主笑得甜美,七公主看着她,神色分外欢喜。

    令贵妃笑着道:“若是合得来,不妨日后常常来往。”

    九公主丰克里笑嘻嘻道:“我倒是想亲近十一嫂,不过担心十一哥不欢迎。”十一阿哥那抠门性子,实在不讨这位小公主的喜爱。九公主这般年纪,自然更喜欢出手大方的哥哥。

    嗯,盈玥也是,她最喜欢的哥哥便是福灵安了。

    盈玥笑着道:“十一阿哥白天又不在,两位妹妹只管来便是。”

    九公主一愣,这才明白十一福晋邀请是她与七姐二人。九公主歪着脑袋道:“十一嫂跟别人不同些。”别人都不喜欢她七姐。

    九公主活泼、七公主温柔,一对美人坯子,盈玥自然都喜欢。不过她俩的老妈,盈玥就谢敬不敏了。这位令贵妃娘娘披着圣母白莲花的皮,肚子里的算计只怕比任何人都多。

    令贵妃忽然唏嘘道:“今早翊坤宫请安,顺贵人迟了一刻钟,皇后娘娘发了怒,生生给罚在殿外冰天雪地里跪着。也不知这会儿子叫起了没。唉,她腿上的伤才刚好,哪里禁得起这样罚跪?”

    是吗?这一大早的,翊坤宫竟上演了一出撕逼好戏啊!

    “顺贵人怎么会迟了?”盈玥忙顺着令贵妃的话问下去。

    令贵妃别有深意地笑了:“昨晚是顺贵人侍寝。”

    呵呵,顺贵人素日折损了一个宫女,但却借着流言,反而哄着得到了皇帝的怜爱,恩宠蒸蒸日上。最近都连续侍寝三日了。

    令贵妃柔声叹道:“也不怪顺贵人迟了,皇上素来睡得晚,顺贵人从旁伺候着,自然也睡得晚。一时不慎睡过了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嫔妃侍寝,都是被专门的轿子抬去养心殿的,完事后并不能直接睡在养心殿,而是要穿好衣裳,再被送回自己的宫苑。

    这一来一回折腾,的确是很晚了。

    若是没人叫醒,的确很有可能睡过头。

    可顺贵人身边恁多宫女太监,难道都忘了要早早叫醒自家主子,别迟了中宫请安吗?

    盈玥笑了,这分明是蓄意藐视中宫。

    皇后是什么性子,岂能容得下?

    “不只是顺贵人被罚跪,连颖妃都遭了皇后申斥,罚了半年俸禄呢。”令贵妃满是同情之色。

    盈玥:那还真是无妄之灾。

    令贵妃摇头叹息:“本宫与舒贵妃虽担了协理六宫的名儿,竟也劝阻不得,只得灰溜溜回来了。”

    九公主吐着舌头道:“额娘,您别管顺贵人了。就算她跪断了腿,也不干您的事儿。”

    “话不能这么说,同在宫中,能帮自然还是要帮一把的。这冰天雪地的,万一跪出点好歹来……”令贵妃唏嘘着,满脸都是怜悯之色。

    令贵妃连忙问身旁的张太监,“皇上可下朝了?”

    张太监道:“回贵主的话,年底朝政繁忙,皇上只怕一时半会下不了朝了。”

    令贵妃愁容难掩,“你且去养心殿外候着吧,等皇上一回来,即刻禀报。”

    “嗻!奴才这就去!”

    令贵妃一脸怜色:“如今能救顺贵人的,也就只有皇上了。”

    呵呵,把告状这种事情说得这样悲天悯人的,也就只有白莲令娘娘了。

    顺贵人懈怠请安,皇后罚得名正言顺。就算皇上亲自驾临,皇后也理直气壮。

    只不过,宫里事儿,可不是理直气壮,便能占上风的。

    乾隆本就不喜皇后的强硬性子,顺贵人又是新宠,皇后罚得这么重,乾隆肯会觉得皇后这是出于嫉妒,才假公济私,以此泄愤。

    皇后就算是有理,在乾隆眼里也是没理的。

    谁叫皇帝这种生物不讲理呢?

    跟皇帝对上,皇后若肯服个软,自然可以轻松揭过。可皇后的性子,肯服软才怪!

    忽然,盈玥心下一动,或许……出宫手谕的事儿,有着落了。

    便辞别了令贵妃,往皇后的翊坤宫而去。

    果然,就在翊坤宫殿外,顺贵人钮祜禄氏直挺挺跪在台阶,跪在冰冷的砖石上,一张小脸都冻青了。小脸上却满是不屈。盈玥暗道,你倒是好骨气。

    顺贵人看到盈玥,登时脸色有些不善:“十一福晋,你来这里做什么?”

    盈玥没有理会顺贵人,而是快步上了台阶,问李荣安:“敢问公公,颖妃娘娘也走了吗?”

    李荣安冷哼一声,“颖妃娘娘还算懂规矩,认了罚,已经回咸福宫思过去了。”

    颖妃是聪明人,自然不会为了一个跟自己离心的贵人,跟皇后卯上。

    “我是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烦请公公通禀。”盈玥客气地道。

    李荣安狐疑地睨了她一眼,“今儿可不是初一十五!”

    盈玥微微有些尴尬,毕竟之前,她只会在初一十五来给皇后请安,只得垂首软语道:“是我往日懈怠了,还烦请公公通报。”

    “那好吧。”未经主子示意,李荣安也不敢把个皇子福晋就撩在外头,便转身进殿通报了。

    后头跪着的顺贵人冷笑道:“你在皇后这里,何曾得过半分好脸色?你这般低三下四跑来做什么?!”

    盈玥撇嘴,真他妈聒噪!却笑着如花对顺贵人道:“我看你可怜,来为你求情呀!”

    顺贵人却登时恼了:“谁要你求情了?还不快滚!”

    盈玥眯了眯眼,怎么顺贵人好像很不希望有人帮她求情啊?

第一九九章、更年期的皇后

    盈玥原以为自己要在外头被晾些时辰,没想到才盏茶功夫,李荣安便出来了,道:“皇后娘娘请福晋进殿。”

    盈玥一脸古怪,皇后应该被顺贵人气得不轻吧?居然这么快就让她进殿。心下少不得更加谨慎了。

    “给皇额娘请安。”盈玥恭恭敬敬见了个大礼。

    皇后冷眼瞥了她一眼,“你倒是稀客,非初一十五的,居然来本宫这儿请安了!”

    盈玥脸色尴尬:“从前是盈玥懈怠了,还请皇额娘恕罪。”

    皇后哼了一声,“少跟本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说罢,你来到底是为什么的?”

    盈玥低声道:“顺贵人……在外头跪了有一个时辰了吧?”

    皇后脸色一沉,怒冲冲道:“连颖妃都不敢求情了,怎么?!你一个小辈儿难不成要插手六宫之事?!”

    盈玥微笑着,不疾不徐道:“皇额娘,顺贵人失礼在先,您怎么罚,盈玥都不敢置喙一言半语。只是,皇上快下朝了,介时若赶过来……”

    皇后脸一横,梗着脖子道:“皇上来了又如何?本宫又没做错!”

    “是,您当然没有错。身为皇后,寻责六宫嫔妃之过,责无旁贷。可是……皇上不会这么认为,他会觉得您是小题大做,他会觉得您是出于嫉妒。”盈玥平静地将这番分析娓娓道来。

    皇后脸色一变,不由大怒:“这个小贱人,一直不肯认错求饶,难道就是故意扛着,要等皇上来插手?!”

    盈玥莞尔一笑:“娘娘素来英明,只是太容易被人激怒,便做出了得不偿失之事。”

    皇后哼了一声,“若这样轻易放过钮祜禄氏,本宫颜面何存?!”

    盈玥淡淡道:“您若不放过,等皇上来了,只怕您会更失颜面。”

    皇后噎得脸都涨红了。

    盈玥忙上前两步,近前低声道:“顺贵人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外头那样冷,再好的身子骨,只怕也得病一场。介时,您把她绿头牌多撤下些日子,岂不更解气?”

    皇后微微一愣,忍不住打量盈玥,“你为何要帮本宫出主意?”

    盈玥坦然一笑:“因为盈玥有事要求皇额娘。”

    “哦?”说得直白,皇后却笑了。

    盈玥道:“再过几日便是大福晋寿辰,我实在不放心,想要向皇额娘求一纸出宫手令。”

    皇后微微一忖,顿时了然,“你是不放心咏絮那小妮子吧?”

    “是。”盈玥爽快地承认了。

    皇后哂笑,眉宇间不禁释然了,“也好,本宫不喜欢欠人情!”

    盈玥笑了,皇后这是答允了。

    皇后忙吩咐李荣安:“叫人把顺贵人抬回咸福宫,再给她随便叫个太医给她送点伤药过去!”

    “嗻!”

    处理就绪之后,不消一刻钟,外头便传来太监的高呼声:“皇上驾到——”

    皇后连忙整肃衣鬓,起身迎驾。

    作为中宫皇后,大清的主子娘娘,即便见了皇帝,也只需屈膝见个常礼既可。而盈玥却得行跪拜大礼——幸好今天膝盖上绑了护膝。

    乾隆陛下老脸是有些尴尬的,下了朝便直奔皇后处来解救受到皇后刁难的顺贵人,结果呢,来到翊坤宫,却只看到皇后和小十一媳妇富察氏。

    乾隆撑着老脸,肃色问:“顺贵人呢?”

    皇后板着脸道:“臣妾已经命人送回咸福宫了,太医也替她传了。皇上若还不放心,大可亲自去瞧瞧!”

    乾隆老脸尴尬极了,急忙瞥了盈玥一眼:“月娘也在,嗯,平身吧。”

    “谢汗阿玛!”盈玥甜甜道。

    乾隆不禁暗忖,小十一媳妇素来不常来皇后处请安,怎么今儿……便问:“可是你劝过了皇后?”

    皇后面色一紧,忙看向富察氏。

    盈玥笑着道:“回汗阿玛的话,本来是打算来劝劝皇额娘的。不过来晚了,盈玥来的时候,皇额娘已经叫顺贵人起来了。”

    皇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乾隆微微露出讶异之色:“哦?这么说的话,顺贵人才跪了一个时辰,皇后就消气了?”

    皇后淡淡道:“若是顺贵人早早认错服软,臣妾早就消气了!”

    乾隆一愣:“皇后的意思,顺贵人难道还不曾认错?”终究是顺贵人迟了请安的时辰,哪怕再有理由,错了终究是错了。

    皇后冷哼一声,道:“皇上方才是没瞧见,顺贵人端的是好骨气!大概出身高贵,不但骨头硬,嘴巴也硬得很!”

    乾隆沉默了数息,才道:“顺贵人向来秉性温顺,皇后是否误会了什么?”

    盈玥心中吐槽不已,顺贵人温顺?这阖宫里没有比他更高傲的了!只怕是仅仅在乾隆面前,才会温顺小意吧?

    见皇帝竟然还偏袒钮祜禄氏那小贱蹄子,皇后不禁怒火中烧,一张脸都青了半边。

    盈玥见状,急忙道:“皇额娘息怒,大约是您言语严厉了些,顺贵人当了那么多人的面,才会拉不下脸服软求饶。待过几日,顺贵人肯定回来给您赔罪的。”

    皇后冷哼一声,“赔罪就不必了,以后少来气本宫便阿弥陀佛了!”

    皇后这份冷嘲热讽的刻薄模样,叫乾隆不禁皱了眉头,心下却忍不住想,莫不是顺贵人在皇后面前当真不够恭顺了?这事儿,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罢了!”乾隆摆了摆手,事已至此,朕也没那么多闲工夫管妻妾之间这点小龃龉,“既然事情已经了了,朕便不深究了!”

    “富察氏,你好生劝劝皇后,让她少置点气。”乾隆正色吩咐道。

    “是,汗阿玛。”盈玥只得硬着头皮应下了。

    然后乾隆陛下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皇后却气煞了,眼见着皇帝走远了,一把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李荣安,差人去瞧瞧,皇上是往哪儿去了?”

    盈玥暗暗嘀咕,皇帝若回了养心殿还好,若真去了咸福宫看顺贵人,皇后肯定要气炸了。

    “嗻!”

    皇后气得直哼哼,“什么出身世家大族,本宫瞧她狐媚子作态一点不逊色包衣奴才!勾得皇上这般信她!”

    盈玥低头瞅着自己鞋面上的缠枝绣纹,装聋作哑。

    片刻后,李荣安急匆匆跑了回来,禀报道:“娘娘,皇上没去咸福宫,往东六宫去了!”

    皇后一愣,旋即气歪了嘴:“继续盯着,看皇上是要去延禧宫还是承乾宫!”

    “嗻!”

    盈玥无语,作为皇后,这么盯梢皇帝,不太好吧?一个不慎,落个窥伺帝踪的罪名,哪怕是皇后,也得吃些挂落。

    唉,怪不得乾隆不喜欢皇后,哪个男人喜欢被老婆盯着?

    盈玥只盼着乾隆去找令白莲了,千万别去承乾宫。否则皇后这份恼火,就得烧到小姨妈身上了。

    唉,皇后啊皇后,都这把年纪了,酸劲儿还真么大!

    话说,这该不会是更年期了吧?

    嗯,很有可能!盈玥暗暗点头。

    “主子娘娘,皇上御驾停在了延禧宫外!”

    盈玥松了一口气。

    皇后却气得火冒三丈,“一把年纪、徐娘半老,还整日狐媚不休!她还想再生个阿哥不成?!”

    盈玥心中默默吐槽,介个应该是不可能了。

第二〇〇章、福康安的辣眼收藏

    欣赏了更年期皇后的花式发作,讨走了出宫手令,盈玥便施施然回阿哥所了。

    不过她没回头所,而是钻进了四所殿。

    也就是福康安的住处。

    作为一个外姓男子,竟然能住进阿哥所里,乾隆陛下对福康安的恩宠,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福康安的妾万氏忙出来迎接,“叶妹妹扭伤了腰,不能出来迎接福晋,还请福晋恕罪。”

    盈玥一愣:“好端端的,怎么会扭了腰?”

    万氏脸上一阵燥红,“这个……昨晚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

    “额……”盈玥也是过来人了,看着万氏这般脸色,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污污的内涵?

    麻蛋!福康安,你个小崽子,玩得是不是有点太脱了?!

    盈玥额头暴起一根青筋,“福康安和叶氏经常闹这么大动静吗?!”

    万氏红着脸低声道:“也没经常,只是这回不小心罢了。三爷不是有心的,三爷待我们姐妹俩都挺好的。”

    盈玥:我凸!瞧万氏这一连满足的表情,盈玥心中简直日了汪了。

    “福晋,您先坐会儿,婢妾给您沏茶去。”

    说着,万氏便殷勤地去了。

    盈玥一屁股坐在福康安的太师椅上,福康安这个书房整得根本一点都不像书房,墙上挂着牛角弓、犀角弓和各种精美弯刀、长剑、匕首之类的,多宝架上别人都爱搁点古董,他倒是好,搁了好几管鸟铳!

    丫的,整个一兵库!

    书架上虽然也有书,但丫的全是清一色的兵书,儒家书籍也就只有四书和四书章句集注而已!

    盈玥忍不住腹诽,怪不得将来成了个战争分子!

    盈玥无聊之下,顺手又抽开了身前案桌上的抽屉,结果里头居然满满的都是精装书!书名是《花月谱》,嗯?这名倒是雅致,是诗集吗?福康安那尿性,应该不会对诗集感兴趣啊!

    盈玥好奇地翻开了,结果,闹了个大红脸!

    尼玛,这书里头是各种各样的X宫图!你妹的还是彩绘的!画得那叫一个逼真写实!神马秋千上、马背上、花丛里、树干上,还有神马一男二女、一男三女……那叫一个辣眼睛!

    尼玛这满抽屉的书全是这类的彩图X宫图!!

    福康安!!!

    你个不要逼脸的兔崽子!居然收集了这么多这种玩意儿!

    怒急攻心的盈玥直接将整个抽屉拉了出来,双手端起,大步便走到了炭盆跟前。这会子福康安还没回来,炭盆里自然没有燃炭,只余下一层厚厚的灰烬!

    盈玥一股脑将整抽屉的黄书全都倾倒了进去,碰的一声,灰烬扬起。盈玥忙扇了扇手,拿起旁边的半月桌上的火折子,打开轻轻一吹,火苗在火折子上跳动了起来。

    “哼!”盈玥冷哼一身,蹲下身子,便要将炭盆的里这堆黄书引燃!

    “啊!!”一声尖锐的惊呼几欲穿破耳膜,盈玥条件反射手一哆嗦,火折子直接掉进了炭盆,落在书堆儿上。

    万氏端着茶水飞快扑了过来,一盏上好的热茶便泼向了炭盆。

    刚刚点燃的火瞬间被浇灭了。

    万氏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盈玥却黑线了,一脸不爽。

    万氏缩着脖子道:“福晋,这些都是三爷最喜欢的书,您若是烧了,三爷回来肯定会怪罪婢妾的。”

    万氏可怜兮兮的模样,都快要掉泪了。

    盈玥挑眉:“合着你知道他收集了这么写玩意儿?”

    万氏怯怯点了点头,“三爷经常带着书去婢妾或者叶妹妹屋里探讨。”

    盈玥:探讨?!呵呵,你丫的还真是好学啊!

    万氏忙蹲在炭盆跟前,拿手帕擦拭着书上的茶水,一本本擦干净,捡出来,那叫一个细心!

    还是算了吧,她若执意要烧,万氏恐遭责难。

    还是等兔崽子回来,再好生教训他吧。

    可没想到,这兔崽子左等右等都不回来,丫的天都黑了,他还没影儿呢!

    结果,头所殿的刘喜跑来禀报:“福三爷去了咱们头所殿,十一爷请您赶紧回去。”

    丫的,跑老娘那儿了!

    盈玥阴测测磨牙:“知道了,我这就回去!”看老娘不修理死你!

    万氏见状,急忙道:“福晋,您别生气!这些爷们,哪个没几本这种书?算不得什么大事。”

    是,如果是成年人,看点H的玩意儿,盈玥没意见。

    可福康安那小子才十二岁啊!

    十二岁的男孩子,不应该是清纯阳光的大男孩吗?这兔崽子成天干了些啥?俩小妾嘿咻着,一抽屉的H书欣赏着,还爱找小妾一块探讨?

    咋没把你探讨得X尽人亡呢?!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盈玥强忍着不要迁怒旁人,却气冲冲摔门而去。

    万氏惶恐不已。

    走出四所殿,盈玥也不乘坐肩舆,直接大步而去。后头太监抬着空舆快步紧跟其后。

    却正碰见令白莲娘娘的十五阿哥永琰了。

    十五阿哥这娃长得白白胖胖倒是可人,“十一嫂?您这么怎么了?”看到十一福晋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十五阿哥不由缩了缩脖子。

    盈玥忙压下怒火,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没什么,十五弟这是下学回来了吗?”

    十五阿哥见她表情和缓,不禁松了一口气,“十一嫂,您能不能劝劝福康安。”

    盈玥一脸懵逼,这小兔崽子还闯什么祸了?

    十五阿哥噘嘴嘀咕:“福康安到了晚上,总打小妾。”

    “嗯?!”盈玥瞪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福康安还打人?”居然还动手打自己的小妾?不会吧,她管万氏那副羞涩的模样,明明日子过得相当“和谐”啊!

    自己这个弟弟虽然一把牛力,但还不至于仗势欺人打女人吧?

    十五阿哥正色道:“真的,永琰不敢欺骗十一嫂!我都听得真真的,一到晚上,隔壁总会传来女人的嚎叫声!”

    等一下……晚上?嚎叫声?

    “额!”盈玥额头上滑下一滴大大的冷汗,“咳咳!那个啥,其实不是……”

    “不是什么?”十五阿哥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满脸都是纯洁。

    盈玥不由捂脸了,这里头的缘由她实在没法跟纯洁的小十五解释清楚啊!这可是会教坏儿童的!

    “好吧,我会劝劝福康安的。”这小兔崽子的确也该收敛着点了,丫的你没点逼数吗?你丫隔壁可是个儿童啊!

第二〇一章、我肾没虚

    诒晋斋中。

    永瑆整跟小舅子推杯换盏,哥俩喝得正欢实。

    正在这时候,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踹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盈玥。盈玥怒冲冲掐腰,怒吼:“你居然还有心思喝酒?!”

    永瑆和福康安都是懵逼的,四只懵逼眼懵逼了一会儿之后。

    福康安正色道:“姐夫,你又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儿惹我姐生气了?”

    永瑆一脸冤屈:“我没有啊!”

    “小兔崽子,姑奶奶说得是你!”盈玥大步上前,直接拎着福康安的耳朵便给拽了起来。

    “嗷——”福康安疼得呲牙咧嘴,“姐、姐!我的亲姐姐诶!手下留情啊!”

    盈玥气不打一处,给福康安的小耳朵来了一百八十度旋拧!

    “嗷呜!!”福康安嚎得像只狼崽子,“姐饶命啊,耳朵要拧下来了!”

    盈玥哼哼道:“我看拧下来才好!你这个兔崽子,整天不好读书,尽干了些不该干的事儿!”

    福康安委屈得像个哈士奇宝宝,“我怎么了?”

    永瑆翘着二郎腿儿,端着一杯美酒,一脸幸灾乐祸:“我说福康安啊,你还是老实招供了吧,别惹你姐生气。”

    福康安眼里闪着泪光,“我招什么?我最近什么都没干啊!”

    盈玥一脸凶狠:“你还敢说什么都没干?十五阿哥都来跟我告状了!你晚上整得那些动静,害得人家住在隔壁都不能好好睡觉了!”

    福康安一愣,撇嘴:“十五阿哥真是的,就算真的吵到他,他亲自找我说不久行了?还跑去跟姐姐告状!”福康安一脸嫌弃厌恶。

    福康安忙小心翼翼推开拧着自己耳朵的那只手,说:“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小声儿点。”一边忙揉着自己那只被拧得通红的耳朵,疼得嘶嘶直叫。

    盈玥怒瞪他一眼,“我不是让你小声儿点,是让你纯洁点!”

    “啊?”福康安一脸懵逼,纯洁啥?

    盈玥气呼呼道:“你才多大点年纪?书房里没点正经东西!要不是万氏拦着,我非一把火全给你烧了!”

    福康安如何不明白自己老姐这是看见了啥,他讪讪笑了:“那东西啊,谁没几本呢?姐夫也有好几本呢!”

    永瑆不由咳嗽了一声,福康安这小子,居然把爷也给拉进浑水里了!

    盈玥哼了一声,“你能跟他比吗?!”

    永瑆不由点头,不错,福康安小子,你也能给爷比?

    福康安宝宝一脸委屈,他捂着那只被拧惨了的耳朵,嘴里忍不住嘀咕:“才成婚几日,就这么偏袒……”

    盈玥怒道:“瞎嘀咕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他不要脸,你能他学吗?”

    永瑆:“……”o(╯□╰)o爷咋不要脸了,爷很要脸的!

    福康安宝宝:“额……”

    盈玥一脸无奈之色,“你年纪还小,就算不要脸,也得要身子康健吧?”

    福康安碎碎嘀咕:“我肾没虚……”

    “闭嘴!”盈玥狠狠一记刀子眼瞪了过去。

    福康安立马缩脖子。

    “再不收敛着点,仔细我告诉阿玛,让他来收拾你!”盈玥恶狠狠威胁道。

    福康安陡然一个激灵,若说福康安这辈子最怕谁,傅恒若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永瑆暗道:上辈子,福康安这小子愈发不可一世,也是在岳父死后。岳父活着的时候,这小子胆子才没那么肥呢!

    福康安自小养在宫里,自然被挨过亲爹的揍,至于“干爹”乾隆陛下,就更舍不得揍了。可小时候,福康安没少给两个兄长擦伤药,大哥二哥挨了揍之后,都不好意思告诉外人,回回都是找福康安上药。

    福康安看在眼里,回回都感同身受。无比庆幸自己养在宫中,皇上可比他亲爹好多了。

    但福康安绝对有理由相信,阿玛若真火了,哪怕他养在宫里,也绝对照打不误!

    福康安哆嗦了两下,连忙保证:“别告诉阿玛!姐,我会收敛着点的。”心中却想,只要小爷动静小点,别叫隔壁那多管闲事的小子听见,姐姐又不会晚上跑去他哪儿盯着……

    不得的不说,福康安这小子是相当鸡贼。

    盈玥却以为自己这个弟弟老实了,安心地点了点,便叫传了晚膳,一块在诒晋斋用了。

    夜色初上,福康安吃饱喝足,便滴溜溜告辞了。

    小舅子前脚才走,永瑆便扑向了盈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盈玥都吓了一跳,“你干嘛呢?!”

    永瑆哼道:“你不是说爷不要脸吗?那爷就不要脸给你看了!”说罢,便将盈玥骤然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进了内室寝殿中……

    卧槽,月事才尽,这厮就憋不住了!

    你丫的才是真真肾不虚啊!

    “差不多就行了,我明日还要出宫去定王府呢!”

    永瑆奸笑不已:“好好伺候爷,爷考虑陪你一块去!”

    “不用你陪!赶紧从我身上下来!”

    “哟呵!你这么说,爷还非去不可了!”

    “既然要去,就早点睡!”盈玥咬牙切齿道。

    永瑆低头咬着她脖子上软肉,笑道:“福晋这小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难道是爷被把你伺候舒服?你不是说爷技术很好吗?”

    盈玥都快吐血了,你个不要肥死的!技术好,也架不住嘿咻了这么久啊!老娘的腰都要断了!

    一夜和谐。

    第二天早晨,她果然睡过头了!o(╥﹏╥)o

    撑着酸涩的腰肢爬起来,“我的肚兜呢?!”麻蛋,昨晚脱衣服的时候,永瑆顺手就把她肚兜给揪走了,也不知丢哪儿了!

    这时候,一只小肉手上捏着个粉色小肚兜递了进来,“福晋,您昨儿的小衣弄脏了,您先穿上这个吧。”

    这是青杏的声音。

    盈玥直接接了过来,穿好了贴身衣物,这才掀开了幔帐。

    结果就看到青杏在外头正一件件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叠好,而那件小肚兜上赫然沾染了一大片白花花的东西……

    弄脏了?

    额,你妹的,永瑆居然把肚兜整下面铺着了!

    卧槽!你奶奶个嘴儿!

    青杏手一抖,连忙把那件脏了的肚兜压在下面,“福晋,放心,这件奴才来洗,不会叫别人看见的!”

    盈玥欲哭无泪,可是你丫的看见了啊!

    老娘的节操啊,掉了一地了啊!

    你个该死的永瑆,咋不X尽人亡?!

第二〇二章、戏精上身的大福晋

    宫车碌碌,驶向定亲王府。

    马车里,坐着十一阿哥和十一福晋。

    十一福晋脸若寒霜,散发着低气压。

    永瑆一脸尴尬,昨晚闹得的确有点过分了,小福晋这会子还生气呢。

    话说,别的女人一夜缱绻之后,不都是满脸柔情吗?怎么小福晋事后脾气都特别大?

    难道的是爷的技术还不到位??

    “福晋?”永瑆在她耳边轻轻唤了一声。

    “有事儿吗?”盈玥一脸不爽。

    永瑆:“额……”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永瑆急忙搜肠刮肚,目光不由落在了那四方锦盒上,便笑着问:“福晋给大福晋给准了什么寿礼?我能瞧瞧吗?”

    见盈玥没有出声反对,永瑆忙顺手将一旁的锦盒抄了过来,拆了蝴蝶结绸带,打开了盖子,里头静静躺着一尊黄玉雕的老寿星,玉质盈黄温润,色泽均匀,寿星须发分明,面庞慈祥,笑容可掬,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永瑆不免嘀咕:“又是贵重礼物。”

    盈玥鼻子哼了一声,你这个一毛不拔的家伙,还好意思嫌弃贵重。

    “你有不喜欢大福晋,何必送这么好的东西?”永瑆嘀咕道。

    盈玥挑眉:“因为我要脸,我的礼,必须得能替我涨脸!”

    永瑆哑然,自己小福晋这么爱脸面?诶,不对啊,这话怎么好像是在讽刺爷不要脸面??!

    永瑆囧了。

    到了定王府,盈玥发现自己居然还来得挺早,大福晋的堂屋内,只坐着三两个贵妇而已。其中两个是大福晋娘家妯娌,盈玥不熟,另外一位却熟得很!正是六福晋吟容!

    盈玥像大福晋贺了寿,奉上礼物,便拉着吟容的手,欢喜得不行。

    吟容笑着道:“我还以为你在宫里,出入不便,不会来了呢!”

    盈玥忙笑着说:“这可是我嫁入皇家一来,大嫂第一个寿辰,我岂能不来?”

    大福晋伊拉里氏诧异地看着盈玥,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十一弟妹这话说得这可叫人心里熨帖。”说着,大福晋问道:“十一阿哥可也来了?”

    盈玥点头:“来了,已经去了前头银安殿。”皇帝有金銮殿,而王府的正殿,则称之为为“银安殿”。

    大福晋点头,“绵德领了差使,日渐忙碌,也许久没见他十一叔了,他们叔侄是该亲近一下了。”

    大福晋掂了掂礼盒的重量,笑着道:“我倒是有些好奇,十一弟妹头一回来为我贺寿,送了什么样贵重的礼物。”

    盈玥笑着道:“只是一尊老寿星罢了,不知是否合乎大嫂的心意。”

    “哦?”大福晋笑问:“我倒是想打开瞧瞧了,十一弟妹不会介意吧?”

    盈玥笑着点头:“礼物既然交到了大嫂手上,如何处置自然是大嫂说了算。”

    大福晋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徐徐拆开了礼盒,伊拉里氏的两个妯娌忙抻着脖子瞅着,直到瞅见里头那尊上等黄玉的老寿星,都不禁咋舌了。

    大福晋的嫂子满眼都是称赞之色:“这玉质温润、颜色也贵气,十一福晋出手真是阔绰!”

    大福晋笑呵呵道:“想也知道,是十一福晋自掏腰包吧?”

    这话分明是在讽刺十一阿哥往年是何等抠搜。

    盈玥笑着道:“这是我头一回给大嫂贺寿,自然要自己拿出好东西来,这才有诚意。您说是吧?”

    大福晋笑着抚了抚鬓角:“到底是富察家的格格,一个比一个出手大方。”

    一个比一个出手大方??

    盈玥忙瞅了吟容一眼,八房给吟容姐的嫁妆并不及她,六贝勒又出继了,吟容的手头肯定没有她宽裕,这送的礼物,只怕是……

    大福晋这话,分明是在挑拨离间啊!

    吟容拿绢子掩了掩唇角,淡淡道:“大嫂这是嫌弃我送串沉香佛珠不好吗?”

    大福晋忙赔笑道:“怎么会呢?我是个吃斋念佛的人,岂会不喜欢佛珠?”

    呵呵,沉香佛珠这份礼物的重点是在于贵重吧?大福晋倒是会避重就轻。

    这时候,大福晋的嫂子忙笑问:“西林觉罗氏为太福晋这场寿礼,上下忙活,可真真是尽心尽力了。只是……怎么不见您另一个儿媳妇?今儿,她该不会是不来了吧?”

    另一个儿媳妇,说的可不就是咏絮吗?若咏絮使性子干脆不来了,大福晋指不定在背后说什么难听的话。

    大福晋露出伤愁的神色:“我这小儿媳妇,可是大公主的女儿。平日里便娇贵些,如今有了身孕,便更不爱出门了。”

    大福晋娘家嫂子露出怒容来:“就算在娇贵,那也是您的儿媳妇。岂能跟婆婆耍娇使脾气?我那几个儿媳妇,便断断不会如此不孝!连寿宴都不来,这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盈玥与吟容不约而同蹙眉。

    吟容道:“这会子时辰还早,兴许过会儿就来了。”

    大福晋微微一笑:“但愿吧,咏絮这孩子总跟我不亲近,也不知是误会了什么,对我竟避之不及了。真是叫我心里不是滋味。”说着,大福晋眼圈都红了,全然是一位被晚辈伤了心的老人。

    盈玥心中呵呵哒,你丫的戏精上身了!

    盈玥忙道:“大嫂莫要上心,咏絮毕竟月份大了。这天寒地冻,万一摔着,岂不是更叫您伤心吗?”

    大福晋眼底带着冷意,“咏絮身边又不是没有丫头搀扶着,该有多不小心,左右簇拥,竟然还会摔着?”

    额……咏絮的确是个不毛躁不当心的丫头啊。

    大福晋冷笑:“她是把我当恶人了,连定王府的门都不敢登了!”

    盈玥立刻道:“瞧你这话说得,您是最贤良周全的人了。咏絮若来了,您必定照顾周全,绝对能叫她一根头发丝都不少地回去!”

    听了这话,大福晋老脸僵住了。

    吟容忍不住“嗤”地笑了,这个月娘,不动声色给大福晋挖了偌大一个坑!若咏絮来了,有一丁点磕着碰着,便是大福晋没照顾周全了。

    大福晋黑着脸道:“富察氏的格格口舌还真是伶俐!”

    盈玥呵呵笑了,“大嫂过奖了。”

    映着盈玥的小声儿,一个侍女快步进来禀报:“禀太福晋,长安街贝子府的老侧福晋带着贝子福晋来了。”

    绵恩的老妈伊尔根觉罗氏和老婆咏絮来了。

第二〇三章、昭然若揭

    咏絮被侍女搀扶着,笑咯咯走了进来:“方才在外头便听见月娘的笑声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

    她与咏絮,也已经数月未见了,依旧是那张少女的脸蛋,只不过腹部已经高高隆起。

    咏絮可是欢喜坏了,拉着盈玥的手嘀咕道:“我还以为皇后娘娘不可能许你出宫呢!今日真是意外之喜!”

    盈玥莞尔一笑,能够求得皇后准允,着实是有几分运气的。她此番出宫,除了不放心咏絮,也是想趁机与额娘相见。她此来的消息,已经一早叫人传信回富察家了,怎的额娘还没有来?

    咏絮这厢只顾着跟盈玥诉说旧情,生生把寿星大福晋都给抛在脑后了。

    大福晋一张老脸生生黑得便秘了似的,连老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都有些尴尬了,她连忙咳嗽了两声。

    咏絮一愣,不禁露出讪讪的表情,忙上前屈膝一礼:“光顾着跟月娘说话了,实在是失礼。”

    大福晋哼了一声,“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东西?!岂敢受你的礼?”

    老侧福晋忙笑着说:“姐姐消消气,咏絮这孩子性子单纯,她不是有意的。”

    大福晋怒瞪了老侧福晋一眼:“我跟儿媳妇训话,哪有你一个侧室说话的份儿!真是没规矩!”

    老侧福晋如今可是眼见着要做祖母的人,竟生生被大福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简直是颜面无存。

    咏絮见状,登时恼了,忍不住想要反驳,却被老侧福晋一把拉住了。老侧福晋垂着头道:“姐姐训诫的是,是我年纪大了,啰嗦了些,还望姐姐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

    大福晋昂着下巴,一脸斗鸡胜了的模样。

    咏絮愤愤咬了咬牙,老侧福晋都忍了,她还能怎么样?便转头与盈玥道:“月娘方才笑得蛮开心的,可是有什么欢喜的事儿,也说与我听听。”

    盈玥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方才跟大福晋正说起你呢,还担心你会不来了呢。”

    咏絮撇嘴不言,眼带埋怨。

    盈玥笑着道:“我知道你身子重,又畏寒,实在不愿出门,是怕出了意外。只不过,大福晋这里又不是外人家里。以大福晋的处事之周全、为人之贤良,定会叫你平平安安回去的。”

    听了这话,咏絮眨了眨眼睛,忙看向大福晋:“是真的吗?我真的会平安无事回去?不会在这里出事?!”

    咏絮丫头的智商还是很在线的,顺着她的话,便堵到了大福晋面前。

    大福晋一张老脸青了半边。

    伊拉里夫人见状,不禁面带怨怪:“人总有不小心的时候,如果是贝子福晋自己不小心,难道还要怪到大福晋头上?天底下有这么做儿媳妇的吗?”

    盈玥笑了:“方才大嫂不是说了么,咏絮身边又不是没有丫头扶着,左右簇拥,岂会摔着?就算咏絮不小心,难道她身边人全都会不小心?!若真如此,也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反正只要咏絮出事,决计要赖在你头上!

    大福晋冷哼:“的确不会这样巧合!只不过咏絮这孩子嘴巴上没个把门的,保不齐便得罪了什么人,若是有人存了加害之心……”

    盈玥冷了脸,大福晋这番话,已然表明了她加害咏絮之心早已昭然若揭!!

    盈玥立刻道:“大福晋掌管定王府多年,素来治家森严,难道还有胆大包天,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作妖?!我倒是不信了!”

    “你——”大福晋恼怒得一脸凶相。

    盈玥暗啐,大福晋这幅德行,未免也太难看了些!都一把年纪了,为了个皇曾长孙的虚名,还满腹心思算计着晚辈,实在叫人看不上!

    吟容微微一笑,道:“月娘说得是。大嫂是什么身份,岂会连自己亲儿媳妇都护不得?”

    大福晋一脸狠色:“有伊尔根觉罗氏鱼眼珠子似的护着,咏絮哪里还需要我护着?!”

    盈玥和吟容双双蹙眉。大福晋害人之心之坚定,哪怕被人看穿,依然是不改心意啊!

    这可是在定王府,大福晋竟连脸面都不要了?!若咏絮真有个三长两短,大福晋便不怕遭人嫌疑?

    不对,大福晋有什么好怕的?有嫌疑又如何?被置喙又如何?只要没有真凭实据,谁能动得了大清的大福晋、定王府的太福晋伊拉里氏?!

    这下子,可糟糕了。

    害人的法子可多了去了,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陆陆续续,各家福晋、勋贵太太也先后到来。忠勇公夫人纳喇氏与四房的承恩公夫人瓜尔佳氏联袂而来。

    额娘的到来,让她喜出望外,她不由自主抬腿想要过去,却迟疑地看了咏絮一眼。

    咏絮笑着道:“放心吧,我又不是毫无防备。再者……”她看了一眼老侧福晋,低声道:“额娘也在呢。”

    盈玥飞快点头,道:“我去去就来!”也不知大福晋是不是故意的,竟把富察家两位国公夫人全都安排在了偏厅,盈玥若想去额娘那儿,就不得比离席离开正厅、离开咏絮。

    盈玥蹙着眉,快步去了。

    “额娘!”逾月未见,却恍如隔世,盈玥眼圈都红了。

    纳喇氏鼻子一酸,亦是险些哭出来,连忙一把握紧了盈玥的手,“之前我倒是递了牌子,想进宫,只可惜被皇后娘娘驳回了。心里还想着,这回大福晋寿辰,你也肯定无法出宫了,不曾想……”

    四伯母瓜尔佳氏从旁笑着,“能见面是喜事。”说着,忙想盈玥屈膝:“十一福晋金安。”

    盈玥见状,急忙将她扶了起来:“四伯母可折煞我了!”

    瓜尔佳氏立刻顺遂盈玥之举,直起了腰身,抿着嘴,笑容里带着满意之色,“今非昔比,月娘如今可贵为皇子福晋了。”

    盈玥忙客气道:“宝容姐刚刚嫁去豫王府为世子福晋,我都没来得及跟伯母说一声恭喜呢。”

    瓜尔佳氏抿着嘴角,难掩志得意满,“虽说修龄不及十一阿哥的尊贵,但性子真真是极好。前儿还特意寻了一株三尺高的南海红珊瑚,说要送给我做年礼呢!这样贵重的东西,可叫我如何承受得起?”

    盈玥:不哔哔炫耀会死吗?

    盈玥嘴角抽搐了两下,差点忘了,她四伯母就是这德性啊,“呵呵,是吗?那挺好的。”

    不过如此也可见,宝容与修龄很是恩爱,她也可以放心了。

第二〇四章、装孕妇、享特权

    纳喇氏忙再度拉住盈玥的小手,不住摩挲,嘴上道:“宝容这孩子,跟修龄的确是般配得紧。”

    听了这般夸赞,四伯母瓜尔佳氏得意得都要翘尾巴了,“修龄世子,我也当真满意得紧。不但人品相貌一流,为人也阔绰大方,我们家宝容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话叫纳喇氏不禁蹙眉了,瓜尔佳氏这分明是在讽刺她女婿抠门抠搜啊!

    四伯母这性子,真没法跟她计较。

    一计较,连自己都会变得很lo!

    有这么个老妈,宝容也是不容易啊!

    喟叹一声,便对纳喇氏道:“额娘,距离开宴还有一会儿,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纳喇氏也受过了瓜尔佳氏的耳边聒噪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于是,瓜尔佳氏只得跟在场的其他贵妇炫耀女婿了。

    定王府的后花园,修得还真是奢华,太湖石嶙峋,堆就一座座奇峰,冰封的湖面上,一座汉白玉十二孔桥凌空飞渡,楼台亭榭,一应俱全,无比精美华丽。

    哪怕冬日萧索,仍能看出栽植了无数珍稀名贵花木。要建这样一座后花园,其花费也必定巨硕。

    正如此想着,假山后传来了一个志得意满的声音:“额娘嫌弃这湖小了,我明年便打算明日挖凿扩建,在湖心堆砌一个小岛,岛上修盖凉亭水阁,供夏日消暑小憩。十一叔觉得如何?”

    诶?永瑆也在?盈玥眨了眨眼。

    永瑆翻着死鱼眼:“只要你小子钱够花就成!”

    定亲王绵德哈哈笑了:“十一叔玩笑了!咱们可都是天潢贵胄,还怕没人孝敬?”

    孝敬?把收受贿赂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绝了!

    盈玥低声问纳喇氏:“额娘要见见吗?”

    纳喇氏低眉沉吟,眼中有些犹豫不定:“这个……还是……”

    没等纳喇氏决定好,永瑆便已经先对绵德不耐烦了:“你自己玩去吧,我没空陪你。”

    绵德一愣,便打趣道:“才分开一会儿,十一叔这是想十一婶了吗?”

    永瑆满口不爽:“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事儿吧,仔细惹一身骚!”

    这满嘴粗口,让绵德有些不悦了,语气便有些冷淡了:“十一叔要去哪儿,我叫人给您引路。”

    永瑆沉默了少卿,才问:“忠勇公夫人在后堂正厅吗?”

    隔着一座假山的盈玥眨了眨眼,看向纳喇氏,额娘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见一下永瑆,永瑆倒是主动想要见额娘了。

    绵德的声音迟滞了一下才响起:“应该是安排在了东侧偏厅。”

    永瑆蹙眉:“一位国公夫人,竟连正厅都进不了了,大嫂的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绵德正色道:“再国公夫人,终究是外姓,今日正厅坐的,可都是宗亲女眷!”

    “哼!”永瑆不悦地哼了一声,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月娘久不见母亲,如今同来贺寿,必定要一块团聚一下的。咏絮那丫头也是个贝子福晋,必定和月娘一起安排在了正厅……如此一来,月娘想要见母亲,就不能保护咏絮了。

    大嫂可不只是架子大,算计也大着呢!

    “不用你引路,爷认路!”说罢,永瑆的脚步声远去了。

    假山后的盈玥忙瞅了额娘一眼。

    纳喇氏抿着嘴角,笑容和煦,她低声道:“既然如此,咱们赶紧回后堂吧,可别叫十一阿哥扑了空。”

    盈玥耸了耸肩膀,她倒是不介意了,既然额娘想见,就见呗。

    正要转身离去,绵德的声音却再度响起,那声音可比方才阴冷了不少:“西子楼那边,可准备好了?!”

    一个太监尖细的嗓音回话:“爷,一切准备就绪。后堂那边,老侧福晋的酒量也撑不了太久了。”

    听得这话,纳喇氏与盈玥母女眉心双双一沉!

    果然大福晋母子就是打算今天对咏絮下手!

    西子楼?那里可是安排给来客女眷“更衣”的地方,而咏絮怀着身孕,谁都知道,孕妇尿频,别的地方可以不去!三急的事儿总不能憋到底吧?

    而且,从旁看护着咏絮的老侧福晋一直被灌酒?大福晋身为正室,若给她敬酒,老侧福晋的确不能不喝!

    这招数虽然简单,却无计脱身!

    身边没了老侧福晋,咏絮只怕就危险了!

    盈玥一咬牙,看了额娘一眼,纳喇氏低声道:“我回偏厅,你且回正厅看顾着吧。”

    盈玥重重点头,母女脚步轻微,无声无息走远了,这才放大步子快行。

    走到后堂,便见两个嬷嬷搀扶着大醉酩酊的老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出来了,嬷嬷道:“老侧福晋太过欢喜,喝多了点,奴才们正要扶她去旁边小院歇息。”

    盈玥眉心紧簇。

    醉意朦胧的老侧福晋抬眼看了月娘一眼,终于安心得昏睡去了。

    盈玥咬牙快步进了正厅中,只见咏絮正坐在诸皇子福晋之下的席位上,一脸不安之色。

    盈玥忙坐在了她身边,老侧福晋的空出来的那个位子上,忍不住问:“为何今日大公主没来?”

    咏絮愁眉不展:“额娘崴了脚,脚脖子都肿了一圈,根本没法出门!”

    怪不得……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难怪大福晋和定亲王都不愿错过了。

    盈玥扫了一眼现场,已然是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场面还真是热闹。六福晋吟容则被定亲王福晋西林觉罗氏跟缠住了,正拉着她的手,有说有笑,还时不时给添酒。这架势也是分不了身了。

    盈玥忙对咏絮道:“别怕,你怀着身孕,没人敢灌你。”

    咏絮苦笑:“我怕的可不是这个,我是怕你被……”

    “十一弟妹!”大福晋言笑晏晏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只犀角杯,杯中满满的都是醇香的好酒,“你今日特意来为我贺寿,这份心意,实在叫我高兴。这杯酒,我这个做长嫂的,可得敬你。”

    卧槽,居然拿对付老侧福晋的招数对付老娘?

    盈玥挑了挑眉,这架势,若是不喝,便是不给大福晋这个寿星面子了!

    盈玥瞅了一眼咏絮的肚子,突然灵机一动,她扶着胸口,羞涩地道:“我最近总是神思倦怠,还有些反胃,所以……这酒我怕是不能喝了。”

    大福晋愣住了,“你嫁给十一阿哥才一个多月……”

    盈玥羞涩地道:“所以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太医也还没诊断出来,只叫我不要吃寒凉之物,不要饮酒饮茶,要多休息。”

    大福晋无言以对了。

    盈玥心中鸡贼地笑了,孕妇既然有特权,干嘛不装一下?

第二〇五章、冷箭刺杀

    大福晋手里端着这杯酒,一时间便僵在哪里,她是敬酒不得,收回尴尬。

    这时候,四福晋起身走了过来,笑着道:“既然如此,我这个做嫂子的,便替十一弟妹喝了这杯酒。”说着,便伸手从大福晋手中接过了犀角杯,一饮而尽。

    喝完了酒,四福晋心情甚好,一把握住了盈玥的手:“既如此,你可得多小心着点,酒是不能沾的,多吃些燕窝阿胶。”

    盈玥尴尬了,连忙道:“没准儿的事儿,兴许只是我多想了。”

    四福晋笑呵呵道:“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你自己若不多盼着点,孩子便更不来了!”

    额……我回回都吃药呢,肿么可能中招?

    那药可是额娘亲手配置的,她老娘的避孕技术,还需要质疑吗?

    为了取得老娘这方面支持,她也着实费了不少唇舌。好在额娘也觉得宫中险恶,觉得她年纪还小。孩子,大可等分府之后,当家作主的时候再生也不迟。

    四福晋笑语嫣然,回了自己座位上,忙低声吩咐了贴身侍女几句。那侍女飞快屈膝一礼,悄然退出了宴席正厅。

    后堂偏厅外,永瑆一脸温润儒雅的微笑,在丈母娘面前的形象,那叫一个好。永瑆语气十分温柔和气:“月娘也一直惦念着岳母您呢,今日相见必定是欢喜坏了。”

    纳喇氏之前便晓得这女婿竟主动来寻她问候,心中不禁满意了三分,又见他如此言语温和,不禁笑脸盈盈,“月娘素来被我娇惯了些,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望十一阿哥多多宽宥。”

    永瑆笑着道:“岳母这是说得哪里话,月娘很好,能娶到她,是我之幸甚。”

    纳喇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谁说十一阿哥性子不好,这不是挺好的吗?就算真的抠门点,也无伤大雅了!

    正值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时候,一个侍女快步跑了来,屈膝道:“给十一爷请安。”

    永瑆一愣,打量着这个眼熟的侍女,“你不是四嫂身边的那个……绿绢吗?可是四嫂有什么事情吗?”

    绿绢飞快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外人,才低声道:“恭喜十一爷、恭喜国公夫人,十一福晋大约是有喜了。”

    “啊?!”丈母娘和女婿双双瞪大了眼睛。

    二人心中不约而同冒出相同的想法:不太可能吧?

    纳喇氏想:月娘如今不想要孩子,药一直吃着,怎么可能怀上?

    永瑆想:她小福晋前两日还来了月事呢,怎么可能怀上了?

    因此丈母娘和女婿二人神色都有些古怪。

    好在绿绢不敢胡乱打量着二位,屈膝一礼,便飞快告辞了。

    “咳咳!”永瑆忙咳嗽了两声,“这事儿肯定是哪里误会了,月娘他前日还来了……那个呢。”

    纳喇氏恍然笑了,忽的心头一紧,方才伊尔根觉罗氏老侧福晋被灌醉抬了出去,莫非盈玥是为了躲避灌酒?

    话说,真不愧是母女,盈玥那点子花花肠子,骗骗外人还行,自家母上大人是决计瞒不过的。

    而永瑆也晓得盈玥此番是来保护咏絮的,脑子稍稍一转弯,便明白自己小福晋的意图了。永瑆忍不住笑了,摇头道:“月娘太调皮了……”居然找了这样的借口!

    纳喇氏尴尬地笑了。

    永瑆忙笑着道:“外头冷,岳母还是回厅堂吧,我也该回前头去了。”后堂是专门招待女眷的,永瑆不好入内,前头银安殿才是专门招待男客的。

    纳喇氏心下终究是不放心,连忙追上去,低声道:“十一阿哥可否安排人在西子楼附近盯着?”

    永瑆不解其意,“这是为何?”

    纳喇氏低声道:“我……恰巧偷听听见了一些话,西子楼那里只怕被安排了不干净的手脚。”

    永瑆肃然,只怕是针对咏絮,“多谢岳母告知,我立刻安排太监去盯着。”毕竟西子楼是女眷更衣之地,男子不宜靠近。

    永瑆二话不说,便指派了刘昶去盯梢。

    正厅中,咏絮开始有些坐不稳了,她夹紧了腿,蠕动着臀。

    盈玥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活人走不能让尿憋死吧?

    便低声道:“我陪你去西子楼更衣。”

    咏絮囧红着脸,飞快点了点头。

    西子楼就在后堂的西侧,紧挨着湖畔,这座小楼修得精美雅致,美若西子。

    盈玥不放心,忙叫青杏和陶卉先进去仔细检查了一通,然后才亲自扶着咏絮一并进去,吩咐自己的侍女和咏絮的侍女都分别把手在大门和几处窗户。

    进去之后,咏絮忙不迭钻进屏风后头,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放水,一脸解脱之色,“哎哟,可憋死我了。”

    盈玥忍不住噗嗤笑了,但紧接着,她便笑不出来了。

    这“更衣”的地方正好紧挨着窗户,古代的窗户是不透明,倒也还算安心,再者还有一层屏风隔着的,就算窗户不慎开了,也不用担心会走光。

    然而今天需要的担心的,显然不是这点。

    忽的,盈玥那高于寻常人的感知让她莫名身后一紧,旋即只听得咻的声音,窗外传来了丫头的惨叫声,“啊!!”

    血喷在了雪白的窗户纸上!宛若红墨泼洒。

    盈玥愕然,咏絮更是吓得小脸惨白,她飞快穿好了衣裳,连香粉都顾不得用,拉着盈玥的手便道:“月娘,咱们赶紧出去!”

    盈玥急忙道:“不能出去!”说着,她用力将咏絮拉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一旦出去,便等同曝露自身,到时候才真真是无处可躲呢!”至少在室内,还是相对安全的!

    否则为什么那弓箭手第一箭射中窗外咏絮的侍女?还不是想以此惊吓咏絮,好叫她惊慌逃窜出去自投罗网!

    是她没料到,西子楼不是里头有问题,而是有人埋伏在了窗外数丈外的高塔上!那个位置居高临下,一旦现身,便会被瞄准,才真真是死定了呢!

    盈玥吸了一口气,大福晋和定亲王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直接叫人暗杀!她原本还以为会是下毒、推到之类的招数!

    她咬牙切齿,咏絮若是被冷箭杀死在定王府,这等恶劣谋杀事件,乾隆陛下必定会彻查!事情肯定会被闹大!

    大福晋和定亲王真是疯了!

第二〇六章、盈玥反击

    咏絮挺着颤巍巍的肚子,瑟缩在墙角,小脸煞白,嘴唇发颤:“月娘……”

    “别怕,有我在。”盈玥忙握住她发抖的手。

    咏絮咬着嘴唇,重重点头,她蜷缩着腰身,本能得拢着自己的肚子,女人的天性,让她本能地护着自己的孩子。

    盈玥心中感喟:明明自己都怕到发抖了。

    “这个位置是死角,暂时不会有问题。所以,你呆在这里,不要动。除非是我叫你出去。”盈玥郑重地道。

    咏絮神色一惊:“月娘,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

    盈玥正色道:“放心,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

    “不行!”咏絮急了,急忙抓住了盈玥的衣袖,“映棠方才可是死了啊!他们目标也是不是映棠啊!”

    映棠是永瑆的贴身侍女,也就是方才被一箭毙命的可怜丫头。

    盈玥道:“可是我们呆在这里,只能一时安全。刺客还不知有几个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青杏的声音:“福晋,出什么事了?奴才好像听到映棠的惊叫声,要不奴才去瞧瞧?”

    “别乱动!我这就出去!”盈玥急忙扬声道,又对咏絮道:“门口应该还是安全的,青杏不是没事吗?”

    “这……”咏絮咬了嘴唇。

    “放心吧,我先出去,若是无事,再唤你出来。”盈玥忙柔声道。

    咏絮艰难地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盈玥便弓着腰起身,将身上的紫貂斗篷脱了下来,递给咏絮,盖在她身上。这西子楼可没有炭火,寒冬腊月,地气阴冷,咏絮缩在这个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一不小心只怕会冻感冒了。

    “月娘……”感受着身上这件带着体温的斗篷,咏絮鼻子一酸,泪吧嗒掉了下来。

    “别哭,别出声!”盈玥正色道。

    咏絮忙闭紧了嘴巴,连忙点头。

    盈玥松了一口气,还好咏絮比她想象中镇定些。到底是将为人母了,女为母则强啊。

    盈玥猫着身子,蹑手蹑脚走到了大门前,她小心翼翼推开了一点点缝隙,果然外头视线可级的范围内,只有青杏。

    青杏忙迎了过来,打开了小楼的门,她一脸惶惑:“福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奴才看到刘昶公公朝着那边的石塔奔去了。”

    盈玥一愣,“刘昶?”怪不得,射来一支箭矢之后,便没了动静。原来是刘昶追了过去。

    以前盈玥就瞧着刘昶这厮下盘稳健,看样子果然是有些身手的。

    她松了一口气,若只有一个刺客的话,现在应该是安……

    豁然,盈玥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杀意!

    本能地扑向青杏。

    青杏被自家主子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蒙了,等她回过神来,自己身子已经重重摔倒在地!摔得她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而一支羽箭,嗡嗡在小楼的门扉上晃动!

    盈玥瞳仁一缩,这支箭矢的目标不是青杏,而是她!!

    难道只是胡乱瞄准伤人,只为了引咏絮出来?

    不!射杀青杏,也足以引起混乱,引蛇出洞了!所以说,这次刺杀的目标难道是她?

    不对,大福晋和定亲王的分明是冲着咏絮的肚子去的!

    而她……

    盈玥来不及多想,因为那股子自湖上画舫传来杀意并未有丝毫减退!

    “月娘!你怎么了?”咏絮的哭腔从里头传了出来。

    “我没事!”扬声高呼,同时一把将身子底下的青杏给拎了起来,好在这丫头身量纤瘦,提起来还不算太费劲!她一手揪着七荤八素的青杏,一手抓住门上的箭矢,生生给拔了出来,然后飞快闪避到了旁边那株古树后头!

    还好小楼外有遮蔽物,否则她也不敢冒险出来!

    咻!

    又是一只箭矢射进了她脚侧的冻土中!嗡嗡颤抖!

    盈玥咬牙切齿,瞄了一眼晕晕乎乎的青杏,很好,这丫头已经迷糊了。

    于是手中的箭矢凌空漂浮了起来,下一秒,宛若离弦一般朝着湖上画舫上的那个持弓之人射去!

    这一次,盈玥没有丝毫收下留情!她直接用了最大程度的精神念力!

    因此箭矢射出的速度,更胜弓箭之速!

    那人绝对来不及躲闪!

    盈玥对自己的视力很有信心!一定能射中!

    带着她自信,箭矢以不容反应的速度转瞬便抵达了目标!

    噗!

    这声音不是落水的声音,也不是射入木头的声音。

    而是射人肉里声音!

    但是没有惨叫声。

    盈玥却分明瞧见,画舫上的人一个趔趄,便飞快藏匿了起来,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可恶,这个时节湖面冰封,踩着冰,完全可以逃走!

    盈玥狠狠咬牙,正要折回小楼中看看咏絮,结果却看到了身后气喘吁吁的永瑆。

    永瑆一头热汗,正立在她一丈外的地方,眼珠子瞪得滚圆,瞪得都要飞出来了!仿佛是看到了超出自己三观的事情。

    盈玥:“额!!”-_-||

    “你,什么都没看见,成不?”盈玥忙挤出一个笑容,对他商量。

    永瑆:……

    这时候,青杏好似恢复了神智,不明所以地看着周遭的情况,“福晋?十一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杏满头雾水,呆滞若蠢妞。

    这时候,刘昶带着两个眼生的小太监折返回来,噗通跪下:“爷,奴才无用,追上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被割喉了!”

    永瑆脸色一寒,道:“湖上还有另一个刺客,去追!”没想到竟然是前后夹击,若是寻常女子,只怕早就没命了!

    “嗻!”刘昶带着两个小太监兔起鹘落般朝着湖上画舫奔去!

    盈玥叹了口气:“割喉?是被杀,还是自尽?”若是被杀还好些,若是自尽的,只怕画舫上那个刺客一旦被追上,也会自尽的。

    永瑆登时咬牙切齿,“胆大包天!居然豢养死士!”

    看样子永瑆是认定刺客是自尽的了。

    很快刘昶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刺客没有被杀也没有自尽,因为追丢了。

    永瑆气得冒烟,“混账东西,两个受伤的刺客居然也能追丢了?!”

    刘昶忙磕头道:“爷,那刺客似乎很熟悉定王府的地形,兜兜转转,奴才们便被绕晕了!”

    永瑆与盈玥脸色齐齐一凛。

    若是死士,断断不可能直接豢养在定王府,肯定另有训练死士的秘密地点。因此死士多半不可能十分熟悉定王府地形!如此也可表明,这个受伤的刺客,极为有可能是定王府的侍卫或太监!!

第二〇七章、范围缩小!

    “十一叔,咏絮表妹怎么样了?!”第一个赶来的,果不其然正是定亲王绵德。

    盈玥直接冷笑了:“你怎么知道咏絮在这里?难不成刺客是你指派的不成?!”

    绵德愕然,他怎么料想到十一福晋当口便是直接撕破脸皮的质问!可绵德偏偏还不能跟十一夫妇撕破脸皮,他急忙道:“侄儿只是听底下人说,十一婶陪着咏絮表妹一块离席,然后西子楼这边有出了事儿,所以才以为……”

    盈玥冷哼,解释得倒是很完美啊!毕竟绵德是定王府的主人,会第一个赶来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盈玥二话不说,大步进了西子楼,将受惊已久身怀六甲的咏絮亲自扶了出来。

    绵德看着毫发无损的咏絮与盈玥二人,咏絮虽然脸色惨白,但并无丝毫受伤,十一福晋就不用多说了,虽然身上沾了泥土、旗髻有些松散歪斜,但整个人分明是气势十足!

    紧随绵德后头而来的,是贝子绵恩以及四贝勒永珹、六贝勒永瑢三人。

    绵恩早已顾不得什么,直接便冲将过来,一把便保住了瑟瑟发抖的咏絮。

    而咏絮看到绵恩,登时“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绵恩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别怕,我这不是来了吗?”

    咏絮哭起来样子实在不怎么样,跟“梨花带雨”四字绝对不沾边,哭起来泪水哗啦啦哗啦的,鼻涕也哗啦哗啦的!哭得满脸通红,那叫一个惨烈!

    一边哭一边道:“你怎么才来,吓、吓死我了……呜呜呜!”

    四贝勒见状,已然松了一口气,便侧脸问永瑆:“我只听说冒出刺客来,看样子都没事。”

    咏絮立刻从绵恩怀里挣脱出来,愤愤道:“才不是没事呢!我的贴身侍女映棠死了!”

    盈玥暗道,看样子是化恐惧为愤怒了。只不过……你丫的鼻涕能不能擦一下,都落在我的斗篷上了好伐?!

    咏絮怼了四贝勒一句之后,又快步走到盈玥身边,“月娘你没事就好,我刚才听见动静,可吓死我了。”说着,便将斗篷脱下来,递了过来。

    盈玥看着斗篷上晶莹的鼻涕,丫的已经结冰了!

    “额……不用了。”老娘情愿冻着!也不穿这件斗篷!

    永瑆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二话不说便脱下了身上厚实的紫貂斗篷,呼啦一声,温暖的斗篷将她兜头兜脑包裹。

    盈玥不禁一愣,怔怔看着永瑆。

    永瑆却转身走到了定亲王绵德身旁,板着脸道:“一个刺客已经死了,另一个负伤而逃!立刻封锁你王府前后个个出入门!那刺客,决计插翅难逃!”

    绵德登时脸色一变。

    四贝勒不禁蹙眉:“绵德,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

    绵德只得咬牙,传话了这般吩咐下去。

    永瑆暗自冷哼,吩咐刘昶:“叫跟随的太监帮着去各处出入门守着,不许放走任何一人!”

    “嗻!”

    绵德脸色剧变:“十一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永瑆淡淡道:“放心,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不过方才逃走的那个刺客,分明十分熟悉你王府地形,只怕很有可能就是你府里的侍卫或者太监!”

    绵德脸色一僵,强撑着道:“这怎么可能?”

    四贝勒肃色点头:“这很有可能!你好歹是个亲王,府内也算是禁卫森严,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刺客混进来的?若是侍卫,便可以轻易进来了。”

    绵德脸色更加难看了。

    盈玥道:“方才刺客是从湖面冰雪上逃走的,应该留下了不少清晰的脚印。根据脚印,应该可以缩小范围。”

    四贝勒这个推理迷不禁拊掌:“那还等什么!”

    于是一马当先便冲了过去。

    盈玥:-_-||

    画舫就在离湖畔不远的地方,雪白无暇的冰面上,果然留下了一串清晰无比的脚印,和……一滴滴的血迹。

    四贝勒作为推理迷还算有基本素养,他特意躲开了脚印和血迹,弯着腰仔细观察,“这刺客脚长六寸七分,基本可以排除是女人了。”

    六寸七分的脚已经相当大,大概41码到4码之间,女人基本不大可能。

    盈玥点头:“没错,我观那人的身形,的确不是女子。”

    四贝勒一脸破了案一般的得意,“既然如此,绵德,赶紧把你王府里所有脚长六寸七分,又受了箭伤的找出来!”

    绵德露出为难之色:“至于受伤与否,非得宽衣不可,一时半会可检查不完。至于脚长六寸七分的男子,可实在太多了,我的脚便差不多是这个尺寸。”

    四贝勒愣住了。

    盈玥冷笑,扬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加上三条!第一,这个刺客身高七尺二分至七尺三分之间,第二、体重不超过一百三十斤!第三、此人是左利手!”

    绵德眼中透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咏絮此刻身上被绵恩的硕大斗篷包裹着,只露出泪痕斑驳的小脸蛋,她一脸迷糊:“前两条也就罢了,左利手是什么呀?”

    盈玥尴尬了,一不小心飚出了现代专业词汇……

    四贝勒却已经开口替她解释了:“左利手就是左撇子!少年包公案里,包拯总把左撇子说成左利手。倒是蛮好理解的。”说着,四贝勒笑着看着盈玥:“没想到弟妹你也喜欢看少年包公案啊!”

    盈玥尴尬地点了点头,“额是,是啊,随便看看。”

    四贝勒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弟妹随便看看,便学会了包公这一手看鞋印断凶的本事!这点本事,书里可没有说得太详细,只说根据鞋印深浅,便可推断凶手身高体重!弟妹,你可真厉害!改天一定要跟我详细说说!”四贝勒搓着手,一脸讨好。

    永瑆瞅着自己一母同胞大哥,一脸的瞧不上。

    盈玥讪讪笑了,作为一个现代资深推理迷,学会看脚印,其实算不得什么。盈玥上辈子,一个叔叔就是个资深警察,实际案情,她也不知听了多少了。这一手看鞋印的本事,原以为这辈子是用不上了,没想到……

第二〇八章、人赃并获

    咏絮小脸有些激动,“脚长、身高、体重全都知道了,再加上身上有伤!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那个刺客了!”

    “恩哥,你说是不是呀?”咏絮小手戳了戳绵恩的手背。

    绵恩眼睛眯成一条缝,眸中泄露出丝丝缕缕寒芒,他带笑道:“是啊,絮儿真聪明。”

    说罢,绵恩棱角分明的脸上显露出冰凉的寒意,他陡然大步走到了绵德跟前。绵恩作为弟弟,身量却生生高了哥哥足足三寸!在加上那一脸压迫性的寒面,叫绵德脚下一颤,险些忍不住想要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绵德急忙怒吼。

    绵恩冷笑着俯视这自己这位兄长,道:“大哥,若我没有记错,你的贴身护卫孟则便是身高七尺三分,而且是个左撇子了!”

    绵德神色剧变:“那又怎样?不过是凑巧罢了!”

    “是吗?!”绵恩怒火攻心,眼睛都赤红了,“孟则是你的贴身护卫,向来不离你左右!怎么今日不见了踪影?可否劳烦大哥,把他叫出来?也好叫弟弟查查,他身上是否负伤!”

    “你——”绵德色厉内荏急吼道,“你反了天不成!这里可是我的定王府!岂容你说查就查!你算个什么东西!”

    盈玥心道:看样子是被绵恩不幸言中了。

    绵恩却陡然笑了:“大哥不许查,只怕也来不及了!”

    绵德脸色惨白:“你、你什么意思?!”

    盈玥一怔,对了绵恩身边的侍卫哪儿去了?他作为贝子,出门在外,少说也会带个十个八个护卫……难道说……

    这时候,只见四五个侍卫押这一个五花大班的健硕男子,径直朝着湖边此处而来!

    那个被绑的男子,身上只穿着件单薄蓝灰色的中衣,肩膀上已然晕开一片鲜血……

    这个人,肯定就是方才画舫上的刺客!肯定就是绵恩口中所说的孟则!

    绵德登时面如土色。

    绵恩微微一笑,“方才听到十一婶说的那些,我立刻便想到了孟则,所以趁人不备,叫身边侍卫兵分两路。一个受伤的侍卫,被困缩王府,能去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他自己的住处,另一个便是药房!”

    绵恩自幼长在定王府,自然十分熟悉王府的构造。

    贝子府的侍卫躬身道:“回贝子爷,奴才们在冲进侍卫房的时候,正好逮到这厮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说着,他将一支带血的箭矢呈递上去,“这是箭矢是在孟则房中桌上找到的!”

    绵恩接了过来,瞅了一眼染血的箭矢,再看看孟则肩膀上的伤痕,不由冷笑道:“你倒是够有本事的,箭矢入体足有一寸半,你竟然自己动手便给挖了出来!”

    孟则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绵恩冷笑:“装哑巴?”他冷哼一声,看向绵德,“不知定亲王,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绵恩显然是要撕破脸了,连一声“大哥”都不称呼了。

    定亲王绵德脸色惨白,一个趔趄,生生摔倒在了雪地上,“不!不是我指使他的!这件事我跟我无关!”

    孟则见状,亦毫不犹豫地道:“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张,与王爷无关!”

    绵恩气得脸色铁青阵阵:“你倒是够忠心的!”

    四贝勒见状,便上前拍了拍绵恩的肩膀,“事已至此,不必饶舌,直接禀了汗阿玛便是!”

    绵德脸色瞬时灰白,再也没有半分血色。

    绵恩果不其然采纳了他四叔的意见,直接押着孟则奔赴宫门。

    有四贝勒、六贝勒、十一阿哥三位皇子作证,此案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绵德是否承认,已经不重要了。

    而盈玥不放心咏絮,先行将她与老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送回了贝子府,才回宫去了。

    不料一回宫,便看到王进保守在乾东五所外,“十一福晋可算回来了,皇上有旨,命您即刻前往养心殿一趟。”

    盈玥一愣,不是已经有四六十一作证了吗?不缺她一个吧?

    心下虽疑惑,却也只得乘上肩舆,赶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宽阔的殿中,只有父子祖孙五人,一应宫女太监都被驱逐了出去,因此显得空荡荡,莫名叫人紧了心神。四贝勒、六贝勒、十一阿哥和绵恩一字排开立于一侧,都缄默着。可见是该禀明的早已禀明了。

    不过绵德不在……乾隆没有召见他。

    盈玥低眉顺眼上前,忙磕了头。

    乾隆脸色阴沉得很,一股子凝肃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富察氏,咏絮如何了?”

    盈玥松了一口气,原来乾隆陛下是担心外孙女啊,“请汗阿玛放心,儿媳已经亲自送她回去,咏絮身子无碍,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乾隆点了点头:“这次的事儿,朕已经明了。多亏了你从旁周旋照顾,咏絮才能逃过这一劫。”她这个孙女,肚子已经那么大了,若是有个万一,便是一尸两命!富察氏救的可不只是咏絮,更救了朕的曾孙。

    说罢,乾隆唤了王进保进来,道:“十一福晋临危不乱,着赐锦缎十匹、黄金百两。”

    说实在的,这点钱,对盈玥而言根本只是个小钱。不过皇帝的赏赐意义非凡,盈玥赶忙磕头谢恩。

    乾隆又对永瑆道:“还有你身边的首领太监也很不错,护主有功,射伤刺客,也当赏!”

    盈玥眼珠一圆,怎么变成是刘昶射伤了孟则了?!

    脑子一转,顿时就明白了,永瑆这抠门佬还蛮听话的嘛,让他只当没看见,他果然装作没看见,还给按在了刘昶头上。

    永瑆忙道:“刘昶只是个奴才,当不起汗阿玛的赏赐。儿子回头会赏他的。”

    乾隆露出一脸怀疑的神色:“是吗?”

    永瑆小脸尴尬了。

    盈玥见状,忙道:“汗阿玛请放心,刘昶即使赶到,救了儿媳,儿媳会厚赏他的。”

    听了这话,乾隆点了点头:“嗯,那就朕就放心了。”

    永瑆都要郁闷出天际了,汗阿玛您这是不信您亲儿子啊!

    乾隆露出倦怠之色,他摆了摆手:“好了,那个孟则杖毙。其余的……朕要考虑几日。你们都退下吧!”

    绵恩脸色一变,忍不住想要开口,却被四贝勒一眼瞪了过去。二话不说拉着他便跪安了。

第二〇九章、夺爵

    养心殿外,晚霞灿烂。

    “四叔!”绵恩闷闷低吼,“汗玛法他——”

    四贝勒哼了一声,“你急什么,他已经被关进宗人府了!这可是人赃并获,千真万确抵赖不得!耐着性子,回你的贝子府,好好等消息便是,千万别落井下石!”

    绵恩如何不明白四贝勒的意思,他与定亲王是亲兄弟,汗玛法最恨便是兄弟骨肉相残。这个时候,他若落井下石,一力要求严惩,反而会叫汗玛法不悦。

    哪怕定亲王再有过错,他都不能说半句坏话!

    永瑆淡淡道:“不但不能落井下石,你最好回去连夜写一封替绵德求情的折子出来!”

    绵恩愤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凭什么——”绵恩的话还没说话,便戛然止声,他咬了咬牙:“十一叔的意思,我明白了。”

    永瑆笑着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时辰也不早了,四哥和六哥也快些回府吧,别误了宫门落钥的时辰。”永瑆道。

    四贝勒忙瞅了盈玥一眼:“十一弟妹不碍事吧?没动了胎气吧?”

    “额……胎气!”盈玥一脸恶汗,“其实……宴席上,不过是为了逃避大嫂灌酒,所以才……”

    四贝勒登时郁闷了:“没喜?!”

    盈玥和永瑆齐刷刷点头,真滴木有!

    四贝勒不禁气恼,“真是的,白叫我欢喜一场!”

    说罢,四贝勒气呼呼拂袖而去。

    六贝勒:“诶!四哥等等我!”

    绵恩:“四叔六叔等等我!”

    一溜串远去了。

    永瑆冲盈玥翻了个白眼。

    盈玥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这能怪我吗?我要是不这么说,大福晋非得把我灌得跟老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似的!

    乾东五所,夜色深深。

    “绵德已经下了宗人府大狱?”盈玥脱下斗篷,问永瑆。

    永瑆点了点头:“不过罪名是收受贿赂、逾制扩修府邸。”

    想也知道,谋刺弟媳这种见不得人的皇家丑闻,是断断不能外露的。

    “对了。”永瑆脸色一凝,“我有件事要问你。”

    “啊?哈哈……介个,我困了,咱们早点碎觉吧!”盈玥嘻嘻哈哈打哈哈。

    永瑆一头黑线,“不问的只是那支箭矢的事儿!”

    盈玥恼羞成怒:“不是说了,叫你当做没看见吗?!”

    永瑆扶额,满脸都是大写的无语凝噎,“我想的问的是,那支箭矢,应该是蓄意瞄准你吧?孟则想要刺杀的,不只是咏絮,而是你们俩才对吧!”

    盈玥一愣:“合着你从头到尾全都看见了?”

    永瑆点头:“嗯,虽然一开始离得有点远……”

    盈玥不禁想起永瑆那副气喘吁吁满头热汗的模样,难道永瑆就是看到她遭到此刻射击,所以才火速奔来相救?

    只可惜,却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一支箭矢凌空浮在手上,离弦般射向刺客。盈玥有自信,她那个角度和位置,刺客是看不到的。

    只有永瑆看了个真真。

    “大福晋和定王母子,为何要顺带刺杀我呢?”盈玥摩挲着下巴,有些难以理解。难道就因为她怼了大福晋?

    永瑆冷哼一声:“还能是为什么?谁叫你说自己有喜了!”

    “额!”盈玥一脸呆滞!

    麻蛋,原来是这么回事!

    定王绵德可是相当皇太孙的人,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十一叔彻底获得富察家的支持!而要彻底获得富察家,唯一的法子,便是诞下共同的血脉。

    盈玥囧了,合着是她自己招来的刺杀的啊!

    “那啥,皇上会怎么处置绵德?”反正是不可能要了他的性命,但爵位……

    永瑆淡淡道:“你放心吧,大姐姐绝不会善了了!不把他弄个夺爵幽禁,大姐姐不会罢休的。”上辈子,绵德就是在大姐姐的一手谋划下,落了个夺爵幽禁的结局。

    如今绵德没娶到咏絮,没想到结局还是没分别,反而这一天来得更早了。

    永瑆不禁愁眉,若是绵德被夺爵,少了这个皇长孙上蹦下跳分散注意力,他的处境可就……

    看样子,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成。

    翌日,贝子绵恩便上了一道密折,为兄长绵德求情,言绵德只是“一时糊涂”,请汗玛法念在先父安定亲王的份上,念在骨肉血亲的份儿上,绕过兄长这一回。还说,嫡母伊拉里氏为了兄长下狱之事,寝食难安,日夜奔波,实在可怜,请汗阿玛怜她多年居丧不易,如今又正值年底,还是放兄长出来,与嫡母团聚吧。

    这份奏折写得,端的是情真意切,孝悌有加。

    可实际上,这本求情奏折,里头的内涵可不少呢。大福晋日夜奔波,也可以看做上上下串联,结交朝臣。

    只看乾隆陛下怎么想了。

    傍晚的时候,永瑆从武英殿回来,关上门便忍不住哈哈大笑,“月娘,你猜宗人府大狱中的绵德给汗阿玛上了什么折子?”

    盈玥懒懒坐在美人榻上,手里正把玩这一串翡翠十八子手串,眼皮都不抬一下,“若他还没有昏了头,这个时候就应该自己揽下所有罪名,并且自请除去亲王爵位,让给弟弟绵恩,再自请去盛京思过。”

    说罢,盈玥抬眼扫了永瑆一眼:“不过,看样子,绵德还没有这般清醒聪明。”

    永瑆笑了,一屁股坐在她身边,道:“不错!这个昏头涨脑的混账,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为自己开脱!他以为汗阿玛杖毙了孟川,便是袒护他不成?汗阿玛是为了保全皇家颜面罢了!”

    是啊,绵德的罪证,已经不容辩驳。这个时候若还一力否认,落在乾隆陛下眼里,便是欺君罔上了。

    “不过如今都年底了,诸事冗杂,汗阿玛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处置他。”盈玥沉吟道。

    永瑆微微颔首,“是啊,一切都要等到年后了。只不过这个混账东西要在宗人府大狱中过年了。”

    至于刘昶,盈玥把乾隆陛下赏赐了百两黄金分给了他一半,把这老小子乐得整日合不拢嘴。唉,在永瑆这个抠门佬手底下,连刘昶这个首领太监过得都很清苦啊。亏得他还如此忠心耿耿。

    很快,盈玥在嫁入皇家以后,第一个新年,终于到来了。

    其实过年的流程,跟富察家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更加隆重华丽,更加热闹而有序,更加重视规矩礼仪。

    同样,也更累人。

    到了她这等年岁,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过年,过了年便又老了一岁……

    额,虽然她才刚刚十五……虚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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