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伤了我再给一颗糖,我不原谅你,你又何苦惺惺作态
记者的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自打余楠至在脸书发布过言论之后,全国人民都在偷偷的关注他的私生活,只要余家有一丝的风吹草动,各大网站的贴吧里,有关余家的帖子热度居高不下,尤其是季寥和余楠至这对冤家。
原以为这次,余楠至会开口驱赶记者,没有想到,他犹豫了。
他没有及时的回复记者,而是陷入沉思中。
季寥回头面向众人,镁光灯的焦点聚在她身上的时候,尽管她弱不禁风,尽管她油漆满身,也依旧阻挡不住原有的风华。
她说:“人的一生没有什么破镜重圆,只有重蹈覆辙。我累了也怕了,以前的事我不想经历第二次,也经历不起。所以,各位记者大哥小姐,不要再问那些童话般的问题,我答得劳累。”
入狱五年,没有磨灭掉她骨子里的气质,反而更让她光彩照人。
表面如此,没有人知道季寥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装出这一副和以前无差的模样。
要和余楠至摒弃前嫌回归家庭?呵呵,可笑至极,你为我当年所受的罪用水洗洗就能完好如初的吗?
所有人都想看清楚季寥无所畏惧的样子,不由得把摄像机朝她那边对准一些。
如此疏离又带巨大创伤的答案出乎记者的意料,她顿了片刻,又忍不住再问:“如果老天爷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原谅余先生,你会……”
“除非东海水干龙王现世,否则,依旧生死不合。”季寥的话清脆而震撼。
记者失笑,“季小姐,您的回答好玄幻。”
季寥一本正经的对着她,“有什么样的问题就有什么样的答案,记者小姐,我累了,麻烦你们把这两人带走,别在这里影响我的心情。”
说罢,摸索着前去洗手间。
“你瞎了!”记者惊奇地叫了一声,全场忽然寂静,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口无遮拦。
季寥习以为常,脚步停顿片刻,微微颔首望向她,“对,我瞎了,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瞎了。”
全程被忽略已久的余楠至立马拽住挪步离开的季寥。
季寥没有给他面子,大声呵斥:“放手!”
声音清冷如冰,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力,余楠至颤了颤,心中没有爱的女人竟能冷绝到这种地步,碰她一下都觉得是被腌臜之物附体,嫌恶得让人心碎如麻。
但是,余楠至就是余楠至,从不畏惧任何命令。面对镜头,他处变不惊,“余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们多事,管家,人到齐了就让他们进来,把这些人的名字登记一遍。”
他倒要看看,是谁要和余家作对。
一群保镖涌了进来,让狭小的病房更加拥挤。
记者们想带着摄像机跑路,还没有到达门口,手中的工具早已经碎了一地。
余楠至勾起一抹阴冷的微笑,得意的将这混乱的一幕锁进瞳孔里。
人不能不识好歹,给你机会见好就收,否则错过了良机,厄运就当头了。
之前的两个女孩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互相抓着彼此,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医院里发生的事被许多人传到网上去,娱乐头条里居高不下的帖子又一次因为余楠至和季寥的事火爆得不行。
保镖清理了现场,没有留有一丁点的碎片痕迹,病房门关上,两个女孩子跌坐在地。余楠至锁定她们,冰冷的目光像一把猝了毒的刀刃,让人只觉生寒。
“跪下!”撒旦发号施令,两孩子不得不从。
季寥闻言,再抬头的时候,面上全是惊人的愤怒,“不许跪!”
这话,是说给余楠至听的,同时也是在呵斥她们两人。
一时间,女孩们不知该听谁的,左看一下季寥右看一下余楠至,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你们夫妻是想让我们怎么样?一个要求跪,另一个要求不跪,那到底是跪还是不跪?干脆,一人跪一人站吧!
于是,名为阿玉的女孩子站着,另一个较为胆小的女孩就膝盖一软,跪在了二人面前。
“余楠至,我是季寥,不需要任何人跪在我面前磕头认错,唯独你,想要和我说道歉时必须是要跪着说。”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说得愤懑又严肃,仿佛这样就能够发泄心中的怨恨与痛苦。
余楠至一震,一丝屈辱缠绕上他的心头,他咬牙松开季寥的手,终究还是不够喜欢她,“季寥,你得寸进尺了,不要以为我帮你是因为在意……”
“你别开玩笑了,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会在意我!”她的目光沉沉,夹杂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失落就这么措不及防的涌上心头,就如同曾经拥有了什么,最后在不经意间流失了所有,这种过后就会难受的后遗症不断地侵蚀全身的感官,刺痛开始放肆的占据所有。
“你们走吧,念你们是初次,我放过你们,也希望你们从今往后能做好一个人,否则,他说的话就是下场。”季寥面无表情的说完,女孩们如负释重,下一秒在余楠至还没有说话的空隙互相搀扶着逃离令人窒息现场。
这下,狭小的病房恢复了宁静,只有他和她立在卫生间门口无言以对。
余楠至就这样看着季寥,不知为何,忽然间就有一股眩晕袭来,他恍惚了下,以为季寥要跟着离开,心下一急,惯性使然地又再次拽住她的手。
眩晕越来越厉害,他失重,却又舍不得松开季寥,忍不住靠近她,想要用自身去阻止她前行的脚步。
薄荷味袭来,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上升,脑海里飘荡的记忆碎片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眼前这个男人是豺狼虎豹。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季寥狠狠地甩开他的手,逃离似的摸索着闯进卫生间关门。
她靠在门上,浑身都止不住的哆嗦,慢慢的、慢慢的,她环抱着自己滑落在地,埋头在双膝间。
隔着门,余楠至揪着自己的衣领痛苦喘息,眩晕越来越厉害,他已经要撑不住晕死过去。
轰轰烈烈的一场闹剧结束,厉诚濡拿着报表过来查房,走到门口,老管家伸手拦截,疏离地开口:“我家先生和季小姐在谈话,您等下在进去。”
第62章 你家先生倒地不起了
面对老管家,厉诚濡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的波动,“在医院拦着医生查房,我有权利让保安请你离开。”
老管家无所畏惧,继续往下说:“就算医生要查房,也得等我家先生出来才行。”
老管家那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仿佛厉诚濡是空气一般。
厉诚濡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我说不呢?”
老管家颔首挺胸上前一步,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与他说:“那就请厉医生从我的身体踏过去,就算先生追究,我也有个恰当的理由去交代。”
好你个老鬼,居然这么有理。厉诚濡暗地里咬牙,没差点就把手中的报表捏碎。
老管家面不改色,雄赳赳气昂昂的,直让人硬闯也不是,推也不甘心。
左右拿他没法,厉诚濡从门上的玻璃透过视线,这不经意的一瞧不打紧,打紧的是病房内的人。
“你看你们家先生是不是发病了!”
老管家目不斜视,信都不信他,“烂借口也想蒙骗我。”
“信不信由你,余楠至这家伙正揪着自己的衣服面红耳赤呢!”
老管家依旧不信,冷脸道:“我家先生一表人才,怎么会做这种丢人的事。”
厉诚濡一脸的黑人问号:他口中那种丢人的事是什么事?
“我不和你多说废话,我说的话你不信大可以自己去看。”
“作为管家,我们尊重先生的隐私。”老管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厉诚濡指着门,大声道:“可他快要嗝屁了!”
“我不信!”
老管家继续站他的岗,丝毫没有受到厉诚濡的影响。
作为医生,一旦发生紧急事件,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但是这个老管家犟得很,好话说尽,他都不愿闪开。
厉诚濡低咒了一声,似是很焦躁般,大手开始推搡他。
可老管家像是吃了大力丸,在厉诚濡推搡他的同时,他也在阻挡着厉诚濡。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概两分钟,有备而来的阿苏正巧要和厉诚濡商讨季寥失明的治疗方案,边走过来便拿出了文件,抵达季寥病房时停住脚步,他疑惑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们在表演什么?”
厉诚濡见他到来,当即大喊大叫,“赶紧进去,里面情况危急!”
“情况危急?”阿苏终于有了反应,他朝玻璃窗里透过视线,在看到里面的一幕时,就迅速麻利的冲破老管家的阻碍,“余楠至倒地了!”
“先生倒地?”老管家见两个医生都这么说,也终于松开厉诚濡跟着跑进病房。
余楠至紧蹙着的眉头在看见身穿白大褂的两人冲过来时,这才缓缓地舒展开来。
“先生、先生!”
老管家要上前扶他,被厉诚濡一把推开,“你外行,离远一点。”
两人合力,麻利的扛起余楠至丢上隔壁病床,然后检查身体,厉诚濡问:“你哪里不舒服?”
余楠至捂着上腹正中偏左的位置,隐忍地皱起眉,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嘴唇都发白了,他抽上力,勉强地说:“这里痛,一阵一阵的痛……”
厉诚濡摸了摸,这是胃所在的位置。视线下移,把目光放在余楠至的脸上,这几天他憔悴了好多,明显的黑眼袋、刚上一茬的胡渣,以及眼眶中的布满的血丝,无一不在证明他没有好好休息过。
“你多久没吃饭了。”厉诚濡冷不及防的问。
余楠至粗喘着气似在思量,老管家就上前一步替他说了话,“有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每一次桌上的饭菜他都剩好多,几乎没碰一样。”
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总是这样也不是好事。
“老管家,去买些白粥之类的食物给他填填肚子。”然后对上余楠至痛苦的样子,厉诚濡又冷漠地说:“以后注意缓解生活方面的精神压力,培养一个良好的作息,拒绝有刺激性的烟酒类的东西。平时可以多喝点儿缓解胃部压力的汤药,比如可以吃点比较养胃的山药,还可以吃点猪蹄汤、鸡汤等暖性的食物。对了,最重要的一点,别再糟践其他人,给自己积点德。”
最后一句话,无异于是在告诫他,别再欺负季寥。
可是有谁愿意欺负她,是她总是不识好歹啊!
余楠至没有回话,沉着脸弓着身子躺在那里。
厉诚濡左右不见季寥的人影,又没好气地问:“我的病人呢?”
“卫生间。”这一次,余楠至没有傲气,很快说出季寥的所在位置。
然而没想到下一刻,就挨了厉诚濡的冷嘲热讽,“你有病吧,季寥去上厕所你也要去紧盯不放啊!还有,这张床上的油漆怎么回事,当我们医院是装修场地,一言不合就把油漆泼上来,这些床具用品都不用钱买的是吗?”
“与我无关。”
“如果我是你,就先调查清楚为什么会有人拿着油漆过来泼季寥,而不是当众否认。”
余楠至抬眸,疑惑不已,“此事难道与我有关?”
“无关吗?”厉诚濡转头去问阿苏,“你有没有关注过程单单?”
阿苏没有丝毫犹豫,“有啊,她发表了一段话,许多人都来声讨季寥。介于是你们一行人的事,我并不参与评论。”
“程单单说了什么?”余楠至很少看,所以不清楚。
阿苏如实说来,“妹妹的男友被抢了,而我如今的男友也被抢了,抢人者一成不变,从来不把别人的感情放眼里。她刚刑满释放,我以为她会改过自新,没想到又重操旧业以抢她人男友为生。”
不得不说,阿苏的记忆里非常好,一字不落的就把程单单这下的那一段话给背了出来。
厉诚濡又说:“因为程单单的脑残粉,季寥才受此等屈辱。余楠至,你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害虫,专咬季寥一个人。”
这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季寥浑身湿漉漉的站在三个男人面前,没差点吓停他们的心脏。
她一身红啊,头发身上还滴着红色的水呢,她就背着光站着,没有说话没有动作,看她面目神色木讷无生气,真是像极了哪部恐怖片跑出来的鬼怪。
第63章 人一旦有了隔阂,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的天啊!”几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声喊出来的,做了那么多年医生,厉诚濡和阿苏硬是差点没脸没皮的逃离现场,等他们神魂聚位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就是季寥。
介于阿苏有女朋友,和厉诚濡说了一句‘我先去忙’后,就匆匆离开了。
季寥站着不动,木讷的神情划过一丝无所察觉的羞涩,说:“医生,还有没有其他可以换洗的衣服,我……什么都没有带来。”
厉诚濡的心一阵阵的抽疼,他理了理自身的衣服,在旁边的床头柜里拿出干净的布巾几步走上前去,“我早已经帮你定做好衣服了,不消片刻就会送来。”
季寥受宠若惊,猛然望向他,“可我没有多少钱了,加上医药费什么的……”
后面的话越来越小声,和蚊子嗡嗡一样,怎么听都不大清楚。
不过前面的话就听明白了,厉诚濡轻叹一口气,帮她擦拭脸上的油漆,一块白布很快就被染红了,他说:“我先帮你垫着,以后你有钱了,可以一点一点的还。”
季寥垂眸,对着他说了声“谢谢,”只是她的话,她的神情面目以及厉诚濡的举动,无一不像一根刺一样狠狠地刺进余楠至的胸膛,
“我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找好下家?”余楠至本身就有火气缠身,季寥和厉诚濡的忽视,更让他气急攻心,说出的话口无遮拦,“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还以为你经历了那么多事会安分守己一些,没想人和以前一样贱到遇上男人就往他怀里扑。”
季寥没有说话,可眼里的悲伤泛滥,直至将她淹没。
厉诚濡本就对余楠至火冒三丈,再听他那些烂话,简直要气到吐血,“最不安分守己的人不是季季寥,至少她曾经是专注的去爱过一个人。不像某些女人,不知在哪搞大了肚子总赖着别人的丈夫不走,那种女人的行为啊,就是不检点死不要脸。”
余楠至的病情刚好缓和一些,听了厉诚濡一番话,当即坐起身,气得掀了被子下床走过来,“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厉诚濡冷哼两声,“字面上的意思。”
季寥能感觉到厉诚濡此刻的火气很大,尤其是对着余楠至时,恨不得揍死他,可又碍于身份,极力的压抑着体内的怒气。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厉诚濡被余楠至记恨,抓住他的手后,拿下布巾转身朝卫生间走去,“厉医生,如果衣服到了,麻烦让女护士送过来给我,我先去洗洗,不然油漆干了不好弄。”
“好的,我正好有事要离开,你自己小心些,如果哪里不方便,可以按铃,按钮就在你右手边膝盖的高度。”
“嗯,我知道了,您慢走。”季寥对厉诚濡的态度非常好,不仅彬彬有礼,还很轻松自在。
厉诚濡走后,季寥拿了毛巾水桶还有沐浴露准备进去卫生间,只不过还未来得及推开门,迎风而来的薄荷味瞬间笼罩着她。
余楠至刚才一边喝着粥一边就那么望着他两人的互动,胸口像堵着一团棉花沉闷不过气。
抓住季寥后,他咬牙切齿:“季寥,你当我是死的吗?”
“你有活着吗?”在她心中,他早已经死了千万遍。
余楠至心口刺痛,语气颇为重了些,“你那么喜欢依靠厉诚濡,是不是喜欢他!”
季寥想笑,“厉医生一表人才,哪个女人不喜欢。放在以前,如果我先看到他,或许你和我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你现在就那么看好厉诚濡?”
“如果能重来,我决定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就算做不成夫妻,也要做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你犯贱!”余楠至将她推进卫生间,以狂暴的姿态摁住她的脖颈。
季寥的后背重重的抵在墙上,
似是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并没有先前的惊慌失措。
“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他打开花洒,热水哗啦哗啦喷洒而下,淋湿了两人。
季寥不慌不忙,咧开一抹看透人间的微笑。
惹到他无非就两个结果,也就预测到了,不是挨一顿骂就是挨一顿打,除了这两样,她还真的想不到这个偏执有病的男人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打个巴掌给颗糖吃的生活我受够了,辛酸和委屈也尝够了。余楠至,给个痛快吧,要么远离我,要么让我去那边给你的白月光偿命。”
余楠至的手在悄无声息的收紧,季寥就这么抵着墙,一语不发。她甚至在笑,尽管呼吸越来越少,她也像是得到了上天的恩赐一般迎接接下来的结局。
“你休想!”心底划过的惊慌迫使余楠至松开了手,“我说过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呵呵,我记得啊,一直都记得。但是呢,你为什么畏畏缩缩了,以前不是挺能耐的嘛,现在怎么就心软了?”季寥的指尖顺着他有力的臂膀来到他的心口处,勾起唇笑了笑,“你别告诉我,这个砰砰跳动的东西已经开始有了对我的爱?”
“别自以为是了!”余楠至拍掉她的手,一脸的看不起她,“从前不喜欢你,现在也是。”
说这句话时,好像有点儿违背了什么,总感觉与什么东西背道而驰。
季寥对此已经不在乎了,早就不在乎了,人一旦有了隔阂,就真的走不近了,就算余楠至后来再说喜欢,她无法欺骗自己去接受他。
爱,因他的极端方式而分崩离析,她对余楠至的感情早在入狱前就消失殆尽,唯有的,是滔天的痛恨。
“我信你,因为我现在也不喜欢你。”她语气淡淡的说出口,就像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余楠至攥拳,发狠地说:“但那又能如何,只要我不放过你,你就无法逃离我。”
“我习惯了,放弃抵抗了,只要你喜欢,我无所谓。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倘若有一天你发现我是清白的,报应也就来了。”
倘若有一天你发现我是清白的……这句话啊,她每说一次,余楠至的心就抽一次。
第64章 你真伤我这么彻底
卫生间里的气氛一下寂静了,两人面对着彼此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久到护士拿来衣服,他们依旧保持着姿势不变。
她走来卫生间门口,刚想着敲门说一声,却被余楠至的眼神吓住了,他似要把她杀死一般,薄唇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放在外边!”
护士忍着心间的颤抖把衣服搁置在红色的塑料凳上,而后临走时,她对上余楠至的眼,鼓舞勇气地说:“季小姐还在生理期容易生病,请不要对她做过分的事。”
基于什么过分的事,一般成年人都会懂,而作为夫妻的两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护士的弦外之音。
季寥伸手推了推余楠至,冷着脸呵斥:“出去!”
余楠至如山不动,顺势抓紧她的手,“我也要洗澡!”
季寥的心一下凉到谷底,这种暧昧的话放在以前的时候,或许她会红着脸不知所措。只是现在,这话的油腻感让人恶心至极,忍不住要吐了。
“这个病房只有一个卫生间,你要洗澡就回你家洗,何必跟我抢。”
余楠至不理会她,直接关门,把两人锁在里面。
季寥恍若跌进极寒冰川,瑟瑟发抖起来,虽然看不见,却也依稀感觉到他的举动,他在脱衣服。
“你要洗就洗,我要出去!”
余楠至拦住她,将她抵在墙角,语气轻薄,“护士说你容易生病,还是洗干净再走。”
他的大手游离在她身上,像剥粽子一样一寸一寸的拨开她的衣裳。
“不、不要!我不要!”季寥浑身都在发颤,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忍着不适阻止他。门口就在那里,她想要逃,可余楠至不给她机会。
“你应该庆幸自己有生理期陪伴。”
“不,你放过我…!”季寥捂着自身瑟缩着躲在角落里,千疮百孔的心在艰难的跳动,她不想余楠至触碰她,也不想在他面前一丝不挂。
可是他不在乎她是怎么想的啊,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想法来行动。
他靠近了,沾了洗发水的掌心揉着她的头发,可是她不喜欢,只觉得这一下很恶心很恐怖。
她不敢动,一动就会碰到他的身子,她不想碰,也不想闻他身上那令人反感的薄荷味。
花洒的水哗啦啦的从她头顶下来,毫无防备的她被泡泡水辣了眼睛,她恐惧的尖叫着用双手洗净残留在脸上的泡沫,情急之下又被水呛道鼻子,导致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余楠至不管不顾还在给她清洗头上的泡沫,洗干净后,又拿来浴球和沐浴露,“起来!”
“不要!你出去!你出去!!”
余楠至大力将她拉起,语气不满地说:“我给你洗澡你应该感到自豪!”
“不,这种自豪我不稀罕,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季寥手一挥,又双叒叕的打在他的脸上。
这一打,彻底激怒了余楠至,他二话不说,下手的力度更重了些。
骨瘦嶙峋的身子在大力的擦搓之下泛了红脱了皮,沐浴露刺痛皮肤,季寥嘶声力竭地尖叫着、推搡着,一不小心就踹到了余楠至。
“砰!”疼痛让他就着季寥推倒在墙角,两人都跌在地,他跪在她面前,额头抵着她的肩头。
季寥惶恐,瞪大眼睛喘着息颤着抖,气氛一度恐怖。
余楠至的脸色由黄变红变紫又变白,他不停地颤抖着,手心后背都渗出了汗,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生,刺激着他所有的神经。
花洒不断地浇灌他们,狭小的浴室烟雾缭绕,二人此刻都快要窒息了。
季寥回过神来时,更加的惶恐。她快要哭了,却又哭不出来,因为暗地里,她是想笑的。
她刚才踹了余楠至一脚,真的,那一脚的力度可不是盖的。余楠至此生……有可能就废了!
然,她想多了!
她这一脚更加彻底的惹怒了他。余楠至的双手像魔爪一样钳住季寥的双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肩头忽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紧接着,季寥尖叫一声,以同样的方式还回去给他。
他当狗,她也当狗,你不放过我,我两就厮杀到底,看谁痛得过谁!
血迹,顺着花洒流下来的水冲进排水孔,两人僵持了好久好久,久到厉诚濡被护士叫来敲门,他们两人才回神。
“余楠至,你个王八蛋给我开门!”厉诚濡愤怒至极,不断大力地拍打着卫生间的门。
“滚!!”余楠至松口,满嘴都是血。
厉诚濡在外咆哮:“我他妈也想滚啊,但你倒是把我的病人先放出来。你有病的话我们医院有专治神经病的门诊,我帮你挂号。别他妈发病就找季寥,她不是医生也不是救世主,她救不了你!”
“滚!!”一拳洞穿卫生间的门,收手时,门上的木刺划伤了他的手背。但余楠至没有在意,他此刻是怒火朝天,恨不得撕烂眼前的人。
厉诚濡没有走,而是透过门洞朝里面看去,却刚好对上余楠至发红的眼眸。
门倏地打开,余楠至不着一缕地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厉诚濡的衣领怒不可遏,“作为医生要有道德,不要做一些下三滥的事。”
厉诚濡气急,“是你做人要有道德,季寥她生理期,她生理期!你再想要,你就不能忍忍吗?”
想要?想要什么!
余楠至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对厉诚濡说;“她以前光鲜亮丽的时候我都提不起劲,别说她现在了,你看看她那破败的身子,谁会对她做什么?”
季寥猛的一怔,心痛如绞。以前……呵呵,明知道结果是这样,可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却还有一丝痛楚油然而生。
蠢,真蠢!
曾经因为爱你,我卑微到尘埃里,以为坚持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如今,你真伤我伤得那么彻底。
她恍惚着起身,关了花洒,拿了毛巾擦拭身子,擦到肩头时,刺痛传来,血流不止。有一瞬间,这左边的手臂动弹不得,一动牵发全身。
出于担忧,厉诚濡的眼光似有似无的扫过余楠至后方,却被他恐吓,“再敢乱瞄,我剜了你的眼睛!”
厉诚濡蹙眉,“她是我的病人,我看一下她怎么了?”
第65章 人生本不缺风雨,不要给她徒增伤悲了
“她是我的女人!”余楠至很强势,像极了保护领土的霸者,对想要掠夺领土的外人,给予低吼般的警告,他周遭缠绕强烈的气息,如寒风凛冽得刺骨。
厉诚濡对此嗤之以鼻,“曾经有个傻子不顾一切的爱你,但是她受了满身伤奄奄一息。后来她不傻了,知道痛就放手,也学着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你又何苦抓着一傻子不放?人生本就不缺风雨,别再给她人徒增伤悲了。”
“我给她徒增伤悲?”余楠至倏地可悲的笑了起来,“你知道双双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厉诚濡冷漠地看着他不说话,余楠至抬眸,瞳孔里的怨恨肆意奔发对着无辜的眼前人高声怒吼:“她的孩子是我的种,是我余家的血脉!”
夹杂着怒火的话语就像狂躁的惊雷穿透在场人的耳膜,嗡的一下,脑袋一片空白。
季寥更甚,刚围在身上的浴巾不由自主的脱手而落。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余楠至,悲伤溢满幽暗的瞳孔,“你们居然……居然背着我……背着我搞事情!”
当年,她以为……她一直以为余楠至和程双双畏惧余家二老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也一直认为新婚燕尔之时,余楠至之所以会去程双双那里是因为程双双身体不适需要照顾,全程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会搞在一起。
因为爱他,他做什么事,她从来不过问,只要他还回来就可以。
因为爱他,程双双每日每夜来余家报到她都笑脸相迎,只要他高兴就好。
那时,得知程双双怀孕是在她和别的男人结婚后的第二个月里,季寥曾有过怀疑又不敢确定,也都装糊涂,假装程双双和余楠至没有暧昧,也假装不知道程双双夫妻两感情不和。
时至今日,亲耳听见余楠至的答案,真如晴天霹雳。
余楠至转身,一把捏住季寥的下巴,这个标志性的动作一如当年,力度大得可怕。
他看到幽暗的瞳孔里有被背叛而受伤的痕迹,心中竟莫名的刺痛。
“我做事一向光明正大,哪有背着你搞事情。”余楠至的拇指如旧,用力的抿着她那苍白无血色的嘴唇,“季寥,如果五年前我知道双双怀的是我的孩子,我就不会跟你结婚。就算违背父母,我也要八抬大轿去迎娶她。”
“呵呵……”季寥听着他的话,艰难地笑了笑,“如果我知道自己会走上这么一条路,就算天塌下来砸死我,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余楠至,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别再糟践自己了,放过我也放过你,咱两桥归桥路归路。”
“你休想!”余楠至凑近她的耳朵,几近是咬碎一口钢牙才把话说出口,“你毁了我的一切,你以为说放过就能放过?别想了,这辈子我跟你纠缠到底,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季寥打了个激灵,脸上还挂着虚弱的病态,可整个面目神情看来,就好像是那种要跟你斗个鱼死网破的架势,她癫狂的笑了笑,应战:“好啊,我本身什么都没有了,就一条烂命,看谁能笑到最后。余楠至,你可千万要守住本心,切不可移情别恋爱上我,否则你对我下过的狠手会成为你今生无解的致命毒药。”
余楠至听她的话,咬着唇怒目相视,更加的用力捏紧她,“我此生最爱的人是程双双,而你季寥,只不过是偷偷爬上我床的廉价女人,可有可无。”
呵……偷偷爬上你的床……
余楠至,倘若有一天你知道我也是受害者,会不会后悔到想要以死谢罪?
“你笑什么!”
季寥收敛笑容,落寞的说:“我笑你,也笑我自己。有句话说得好:‘舔狗一无所有’,你不觉得咱两对号入座还挺合适的吗?”
“不,那只是你自己,我爱双双,她也爱我,我们是两情相悦,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就和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我呸!”季寥毫不给面子地啐他一口:“如果她的人品没有问题,你的父母为什么不要她做余家的媳妇从而选择我这个被你视为不要脸的女人呢?余楠至,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程双双吧,她真的不是好人,就一个绿茶婊白莲花!”
“啪!!”
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季寥的脸上,登时将她打懵了过去。苍白的小脸也因为他的巴掌而泛了丁点红。
“不要诋毁她!”余楠至悲愤交加,恨不得两巴掌呼死眼前的女人。
季寥呆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时,泪水布满眼眶,“那你为什么要诋毁我?”
话音刚落的时候,昔日对他爱意满满的双眸里,全都溢满了责备。
此时此刻的季寥,像风雨中无助的野草,被凌虐得直不起腰抬不起头,满岁青葱没落枯萎。她倔强的反问他,为什么要诋毁她……
余楠至胸口沉闷压抑,导致他那一瞬呼吸不顺畅,松开她,手也不自觉的垂下,仿佛被她给震撼到了,一时半会找不出言语来反驳她。
为什么要诋毁季寥?
他有诋毁她吗?有吗?好像没有啊。她之所以会坐牢,那是因为她买凶杀人了,她害死了他最爱的白月光也害死了他的骨肉,怎么反过来,他倒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余楠至的脑海里不断重复这一句话:他没有诋毁季寥,真的没有。
季寥蹲下摸索着浴巾重新把自己围起来,又说:“余楠至,真相或许会迟到,但从来都不会缺席,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挺住。”
余楠至怒极反笑,动怒的那双眼睛更加犀利冷冽,“我相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相。季寥,我失去什么,你就得还我什么,欠我的一切,我会要加倍讨回。”
季寥仰天大笑,笑得张狂,“你把我毁得千疮百孔,害得我除了怨恨一无所有,欠我的一切你该怎么还,拿什么来还。”
五年前,他冤枉了她,为了证明决心,她顶着被天打雷劈的风险做了大逆不道的事,然而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还害得自己从此无牵无挂,连扫墓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66章 你真是无可救药,我彻底的败了
余楠至,做人不能太自我,会令许多人厌恶,也不要太自以为是,不然报应来的时候,你会丢得连渣都不剩。
可是余楠至不懂这个理,依旧我行我素,他不管不顾,就拽着季寥的手不放,“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我不欠你的。”
季寥回眸的一瞬间,幽暗的瞳孔里迸发出冷漠与无情的寒光,余楠至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般,此等孤傲不可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令他不由得吃惊半晌,瞪大眼睛锁着她不放。
“我告诉你余楠至,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公公婆婆的坟前忏悔你的罪孽,我要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竟暴戾成魔不把别人当人看。”
“你敢!”余楠至凶狠地瞪着她,声音夹杂着不可忽视的颤抖。
“我为什么不敢,我连父母的坟墓都挖了,还有什么事不敢做?余楠至,倘若程双双今天没死,我也会揪着她的头发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揭开她伪善的嘴脸。我要让众人知道,是她这个不要脸的死女人抢走我的丈夫!”
“你管不好自己的男人还怪别人抢吗?”余楠至愤怒至极口不择言。
话如惊天之雷,季寥刹那间怔住。
片刻之后,她望着余楠至,空洞幽暗的瞳孔充满了讽刺,“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把持不住被狐狸精勾了去。”
余楠至盯着她不语,季寥又忽然恍然大悟,“啊,我忘了,你本来就对她有意,她稍微勾勾手指头你就失了魂魄屁颠屁颠的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了。呵呵……真是好一对狗男女!”
“你竟敢……”
“啪!”一巴掌措不及防的打在余楠至的脸上,季寥嚣张呵斥,“你给老娘闭嘴!”
破罐子摔碎,季寥仿佛变了一个人,她不再是惧怕他的小兔子,而是一眨眼就翻身做了女王。
余楠至被她打懵了,捂着脸怔怔地看着气焰嚣张的季寥,“你当年不也是爬上我的床,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诋毁我和双双?”
“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再喜欢你也不会做出有损家风的事。是你当初喝醉酒拽着我的手不放,把我又拖又拉的扯进404号房。”
“我不信!和我在里面的女人是双双不是你!”
“我呸!”季寥双手叉腰,卯足一股气,“什么狗屁双双跟你开房,你脑袋塞驴毛了才幻想着我就是你的程双双,从头到尾跟你睡的那个人是季家的千金大小姐,不是那个什么小门小户出身的程双双!”
余楠至被她的这番话震得心头发颤,她说得锵锵有力不容置疑,可是双双的日记本里写的内容又说孩子是他的,那到底是谁在撒谎?
“怎么,你没话说了吗?”季寥抵着恐惧靠近他,踮着脚尖在他耳边说道:“还记得那个夜晚你亲吻我的心口时说过什么?”
亲吻她的心口时说了什么……
余楠至晃了晃脑袋,完全没有那个晚上的记忆。
季寥的薄唇一张一合,“你说你喜欢我心口上的那颗朱砂痣,它随着胸脯一弹一跳的时候都在撩拨着你的心,和我在一起时你就会有一种刺激的堕落感,想要永远永远沉沦在我的梦乡里骄奢淫逸夜夜笙歌。”
真的有这么说过吗?
怀疑的人不止余楠至,连同门外的厉诚濡也错愕不已。
季寥扯开胸口的浴巾,露出白皙的左胸,余楠至顿时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他驳道:“少来这里撒谎骗人,如果是真的,你五年前为什么不说!”
“我一直以为你知道啊,可哪里知道你对那个晚上没有记忆还误认为那个人是程双双!”
“我不信,如果那个晚上的女人是你,那为什么双双会怀了我的孩子!”
“你问我,我问谁!谁怎么知道你们暗地里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余楠至脸色难堪,当即否认,“我对双双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逾越。”
“那她怀的就不是你的孩子啊!”
余楠至歇斯底里的怒吼:“她说是就是!”
那一瞬,季寥闭紧眼睛努力遏止体内的洪荒之力,她深呼吸、深呼吸,一直在深呼吸,好一瞬才挫败的垂下肩头,“没救了,我觉得你没救了。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也不靠近我,我当了你五年的妻子,守了五年的寂寞,就算是养一条狗,你也该会有那么一丁点的觉得那是老实的,不会骗人的。”
错过他,季寥开门出来,迎面就撞进了厉诚濡的怀里,好闻的玫瑰精油味一如既往,他已不似之前那般烂仔,而是多了一份责任。
“拿好衣服,我带你去隔壁病房换上。”厉诚濡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却在这时,余楠至冲出来再次拽住她,“跟别的男人离开,有问过我吗?”
季寥愤怒的甩开,“就算是你的妻子,我还是有点自由在身上的。厉诚濡是医生,他总不会像你一样把我害得人不人鬼不鬼。”
于她来说,余楠至就是地狱里的恶鬼,三天两头要治她于死地。而厉诚濡是天使,为了救她多次与恶魔对抗。
作为正常人,谁不想找一个可以靠得住的人逃离魔爪一起离开?
余楠至终是没看清自己的脾性,“你在怨我!”
季寥不怒反笑,“难道我该感谢你?”
余楠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季寥轻哼两声,跟着厉诚濡离开这个病房。
刚走出门口没几步,厉诚濡就听到她发出细微的声音,一看她,她正弓着身子捂着自己的小腹。
“痛……好痛……”
季寥的脸色已全然发白,一路走来,两腿都是血迹。
厉诚濡了然,立马屈身将她横抱在怀里,往隔壁病房走去。
季寥一直在咬着唇,不愿意在他人面前再露出示弱的神态。所以,她固执的隐忍着,直到嘴唇咬出了血痕……
痛经撞上黄体酮破裂,对于女人来说简直是痛不欲生,加上不久前在病房里和余楠至挣扎许久,她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你忍忍,先去卫生间把衣服换了,我去准备止痛剂。”厉诚濡把她放在卫生间里,拉来一凳子把衣服放在上面,还细心的准备好该有的物品。
第69章 反正我就要像你一样无情无义不择手段
那一瞬,余楠至终于体会到心碎是什么感觉,心痛究竟有多痛。看着她故作坚强伪装微笑的模样,知道了痛到不能呼吸原来是真的……
“我带你走,跟着我就是。”他二话不说握住她的手腕,也不知道是否含有怒气在里边,收紧的力度大到让人怀疑人生。
季寥挣脱不开,蹙着眉,隐忍的咬着唇。
余楠至的步伐不紧不慢,处处都在为她而考虑,所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季寥能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无一不在夸赞余楠至的体贴细致。
惺惺作态的举动简直令人厌恶作呕,季寥顿住脚步,捂着胸膛吐得稀里哗啦。
美人落泪如三月桃花,楚楚可怜惹人惜。前一刻,她对余楠至的隐忍就这样离散在青涩的风里。
“你就不能就像以前那样面对我?”他几乎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那句话。
季寥擦了擦嘴,委屈地笑了,“感情是回不到过去的,就算能回到过去,你会发现一切都面目全非。余楠至,我已经装不来当年那个一切皆是你的纯真女娃了,对你、对她、对所有人,我都做不到用原来的本心去对待。我忘却了当年的自己是哪般模样,是爱笑还是腼腆亦或是为爱扑火,那些该有的样子早已经消失在我的意识中。如果可以,真的宁愿当年的自己是孤傲清高的。”
那样,至少还是完美的。
余楠至并没有立即回应她,他知道,再说下去只会在彼此的伤口上撒盐。
所以,无视她的不适,无视她的话语,再度握着她的手大步向前走。
明知她厌恶到吐,余楠至愣是要做个睁眼瞎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她难过,看不见她流泪,他就是那么狠心的一个男人,把所有的喜欢留给别人的老婆,把所有的痛苦留给自己的妻子,他就是那么恶心,恶心至极。
季寥心底冷然,懒得做声。
回想当初阿宝曾问过自己,当你看见自己的丈夫对别的女人关怀备至你会羡慕嫉妒恨吗?
当时,曾那样回答:“不羡慕,也不嫉妒。”
说这话时,两人莫名都愣了。
同是女人,同是结了婚的女人,更同是有过相似经历的女人,这句话说出来,无非是自欺欺人。
丈夫对别的女人关怀备至,作为被冷落的妻子,不羡慕吗?不嫉妒吗,真的不恨吗?
答案是不羡慕也不嫉妒,但会心存怨恨,厌恶他们到极致。
如今,季寥做到了,成功的把自己困进仇恨的深渊里不愿自拔。
余楠至带着她走进了电梯,关门的那一刻,众人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停止。
电梯上升,两人向来不擅长应付对方,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冷然,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因为都知道,说出口的话只会让彼此徒增烦恼。
很快就抵达顶楼,那是余楠至用来开大会的地方。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迎面而来是浓重的薄荷味。
季寥只觉天旋地转,倚着墙捂着头蹲下,痛苦万分。
“都到这了,你又犯什么病?”余楠至蹲下,推着她的肩头。
季寥受惊般拍开,面露苍白色,“恶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余楠至忍着不悦,没有发火。
季寥推开他,大声呵斥,“我说你身上的味道和这里的空气一样恶心!”
自她不爱后,就渐渐戒掉他的味道,戒掉想要靠近他的心情,和他有共同之处或者相似之处的一切事物,她都识趣的去遗忘。
薄荷味……她最想要逃避的味道,比起令她过敏的荔枝花香,薄荷更像是致命毒药,使得她无力回天。
“你厌恶我竟厌恶到连薄荷都容不下吗?”
“对,我就是容不下薄荷,赶紧给我扔掉!”
季寥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前,眼看着就要整个人撞到摆放有序的植物,余楠至手疾眼快把她捞了回来。
“你再不喜欢也要给我忍着!”
“凭什么!你让我来集团就得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果你不愿,那我也不奉陪!”
余楠至不让她走,死死地拽着她的手腕,“不要以为我给你一瓢水,你就认为可以在我这里得到一片汪洋。季寥,别太得寸进尺!”
“喜欢就留下,讨厌就丢掉,反正我要像你一样无情无义不折手段。余楠至,看清现在的局面,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怕了你!”
“呵,亏损的是季家的产业,于我来说没了就没了,无关痛痒。”
季寥反问:“那你为什么揪着不放?”
“你以为我为了谁才死揪不放?”
季寥嗤笑,“不管你为了谁才留下季家的产业,那都与我无关。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不丢掉这些薄荷,我就这样一直闹!”
“那是双双曾经种的,你凭什么说丢掉就丢掉?”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季寥脑海里的记忆冲破封印以海啸奔腾的姿势迅猛袭来。
她愤怒的甩开余楠至的手,大声怒吼着:“我当初养了十年的金毛不也被你处理掉了吗?凭什么!凭什么因为程双双对狗过敏就要扔掉我的金毛!”
“这能比吗?”余楠至的脾气跟着暴躁起来。
季寥愤懑地反问:“怎么不能比。她喜欢薄荷你就在集团顶楼种满它,我喜欢狗,你为什么不宽容一下?”
“因为狗会咬人!”
“是啊,狗当然会咬人,尤其是不辨对错的疯狗,咬起人来一点也不留情。”
她暗自怒骂余楠至,暗自诋毁程双双,态度嚣张、嚣张态度,不不达目的不罢休。
余楠至眸中闪过一丝忧郁,好似对她的小性子习以为常,“既然你讨厌薄荷,那我们换另一个会议室。”
话落,不管不顾拽着她的手重新进入电梯。
季寥沉闷,堵着一口气在胸膛,自始至终不管如何,都无法说服余楠至。
电梯下行至29楼,门开,依旧是薄荷味弥漫的世界。
电梯下行至28楼,门开,依旧是薄荷味弥漫的世界。
余楠至再度要拽她下楼,季寥手抓着墙角不愿了。
她抵在电梯门口,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灰暗的瞳孔里倒映惊天的怒火,“你直接告诉我,在A大集团有哪个楼层没有薄荷的存在。”
第71章 该死的,竟鬼使神差被她牵制住了!
余楠至面色冷淡地说:“我怕你找机会逃跑。”
那一秒,季寥仰天无奈真想敲碎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屎还是豆腐花。
她没有临阵脱逃,作为女人又逢经期,去洗手间待会儿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所有人都表示理解,可放在余楠至身上,这人怎么就缺根筋想不通呢?
人有三急,上个厕所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啊!说多都是累,当初怎么就喜欢这玩意!
“我要去尿尿,行吗?”这次,季寥直截了当说出口。
余楠至微微挑了挑眉,“行,但我不信。”
“有病!”季寥低咒一声后,翻了个白眼再说:“你不信可以跟着我去,我不介意你进女厕所,走吧!”
是的,她不介意,真的不介意。独自过着惨无人性的生活多年,早已经把她的羞涩磨灭得连渣都不剩。
厕所不是禁地,也不是什么幽香的地方,他想去,那就去吧,谁让他是个疑心过重的变态。
季寥摸索着走了半个多小时,漫无目的的在大厅中央来回走动。
余楠至跟在后方,不出声不提醒,任由她找不到方向撞南墙。
酒店的工作人员看不过去了,走过来微微三十度鞠躬,便问:“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您的吗?”
“我想要去尿尿,找不到厕所。”
工作人员微笑如花,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到不好意思,“我带您去,您看可以吗?”
季寥点头,“那谢谢了。”
但是,余楠至阻止了。
“不用,我会带她去。”说着,拽着她的手几乎是拖着她离开大厅。
工作人员皮笑肉不笑的睨了他们好一会儿,在同事的提醒下才把目光收回来,顺便小声地嫌弃,“那男人真不是好东西,看到人家找厕所都半个多小时了也不说带着去,人家要去帮忙才假仁假义的,恶心。”
“嘘嘘嘘……议论总裁,你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吗?”
“总裁怎么了?看他那行为,像是一个总裁该有的吗?简直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嘀咕归嘀咕,有人来的时候,她还是识趣的闭嘴了。
塔塔尔酒店的洗手间外,余楠至终于舍得放开一脸火气的季寥,并说:“我就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
季寥挑眉,恶作剧地冷笑:“你不跟我进去吗?”
余楠至挑眉,伸出手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你在邀请我……”
季寥习惯性的轻颤,微微偏过头躲了去,“你不是怕我找机会逃跑吗?搞得我以为你要对我寸步不离呢。”
余楠至不屑道:“你一个瞎子,能跑去哪?”
季寥垂首轻笑,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是啊,我就一瞎子你又何必跟来这里。走吧,别让她人看见你在这里等我,否则又要昧着良心说瞎话,说你特别有情有义,说你特别照顾我。”
余楠至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离开,他不想,甚至是有一丝担忧在心头划过。
季寥颔首,像骄傲的公主微微提起裙子踩上卫生间的阶梯。那瞬间,外人看见她裙子上提时所露出皙白娇嫩的脚踝,很美很诱人。
你说不跟她去上厕所,倘若中途她遇上变态怎么办?
她今天这么好看,穿着又那么暴露,变态一来扯她进了洗手间,她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该怎么办?
“余楠至!”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季寥的声音在洗手间里传出来,又惊又慌。
他的心一提,以为出了什么事,二话不说撒腿就闯了进去,也不顾及什么身份,更别说在意别人的眼光。
“你怎么了?”闯进去才意外发现,原来女厕和男厕大有不同,一眼望去,全是单间。
“我没带纸巾,你有吗?”
对于季寥明目张胆的问话,余楠至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摸索了自身上下,口袋里除了钱包、香烟打火机和手机,根本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没有。”他只好如实说道。
季寥在里面双手叉腰的站着,俨然就不是一副要上厕所的样子,随即她又说:“那你去给我买,顺便捎一包卫生巾。”
意外的,余楠至没有拒绝,而是简洁地回道:“好。”
这一下就把季寥搞得不知该怎么办了,她满脑袋都是问号,想不出今天的余楠至究竟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会给她买东西,还是女性常用的卫生巾,这……难以捉摸了。
他大概是脑抽了吧,不然怎么会给仇人买东西。
“在我回来之前你别出来,要是我发现你逃了,我定会抓你回来废了你的腿!”
这话狠了些,可听在季寥耳朵里却有些异样的滋味。
放在很久以前,他的这种行为叫做甜蜜的举动。
可遭受他给予的风暴多了,他如今所做的种种,无非是杀人诛心再给你找个风水宝地的感觉。
余楠至走到大厅前依旧不放心季寥一个人待在里面,便吩咐了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前去看着。等他走到附近的超市后,他才稍微回了一下神。
他倚着墙,仰天沉默。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给谁买过什么卫生巾,如今……
天杀,草率了!
余楠至懊悔的踌躇在门口,有些退缩。
一般情况下,他几乎没有帮人买过东西,就算是双双生前经期,他也只会煮煮红糖水。
但是现在因为季寥,他攥着拳鼓足勇气进去了,推着购物车假装在纸巾区、卫生巾区转来看去,很是心慌。
但是,他又想不起来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帮季寥买东西,因为可怜她吗?
想了许久,也就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可怜她,绝对是可怜她!
然而,又刹住脚步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又会可怜季寥,明明恨她恨入骨,却……
他在那两个区徘徊了很久,见时间差不多了,随手拿了一条纸巾和搁置在架子上的粉色包装袋便匆匆结账。
结账时,收银员好奇的多看他两眼,却都在他犀利的眸光中败下阵来。
提着袋子走出超市,余楠至才如负释重的呼出一口浊气。
等他回到季寥所在的洗手间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第73章 再纠缠,不觉得自己很贪婪吗
一时间,风雨雷电都朝余楠至呼啦而去,让他一瞬就陷入薄情寡义的漩涡中难以脱身。
程双双对于他而言,是清澈的白月光,不可亵玩。
季寥莫名引起的火灾,严重灼烧着他的神智,拽着她的手时几欲控制不住力度,已有青紫印记驻扎细嫩的皮肤当中。
自从程双双死后,余楠至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容易暴躁。
季寥当做是感应不到他此刻的心情,继续笑脸迎人,“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没有的话,我们可要前往酒店会场咯。”
她是个聪明的人,知道现在什么该计较什么不该计较。很多时候,她选择压下恐惧顺着大众,因为她知道,即使在外人面前哭惨,也得不到最好的安慰,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在意,潇洒地说出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记者把话筒伸过来再问:“为什么你杀了人还能这么开心呢?”
这个问题一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当年的事闹得轰轰烈烈,余楠至一度要至季寥于死地,就算入狱,他也不曾放过。恩爱两白头,这几个字是不能体现在他们夫妻身上的。
程双双是季寥和余楠至的死门,触及就会万劫不复。
所有的假象逐渐回归真实,季寥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换做一副冷漠的姿态高傲的立在众人面前。记者的问题,她没有逃避,选择当着大家的面,毫无保留的说出口:
“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毁掉自己,我是清白的。不管你们相信什么,我始终坚持着否认,我没有杀人也不会买凶杀人。季家的财富无人能及,季家的女人能屈能伸,断不会因为尘埃里的爱而魔障。我相信终有一天,真相浮出水面时,你们会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悲凉。”
裂痕在冰面蔓延,沉浸的历史破蛹而出,直至淹没所有人。
说完这段话的时候,纤纤玉手已在他的魔掌中牵出剧烈的痛感,季寥也明显感觉到余楠至抑制不住的颤抖。
“好了,所有的问答到此结束,我们还要去谈生意,抱歉了……”
季寥是巨蟹座,巨蟹座的女人是温柔随和的,也是非常顾家、善良腼腆的。尽管记者时时挑刺,她也不会因此生怒。
但是,她的内心敏感脆弱,容易没有安全感,别人的针对,只会让她像只乌龟那样把自身缩回壳里,反而像是自己做了错事,倒过头来给人道歉。
余楠至的脚步仿佛被锁上了千斤重的铁球,每走一步都很沉重。
“你别磨磨蹭蹭,赶紧带路。”季寥逃离似的离开现场,恨不得脚上生风飞快闪身。
余楠至在一个幽暗的角落刹住脚步,季寥朝前的步伐赫然停止,差点摔得个狗吃屎,不过还是被他拉了回来。
空气中飘散熟悉的薄荷味,在这幽暗角落里更加的清新可闻。
季寥又开始隐隐犯呕,余楠至青筋暴起,以旋风冲锋的速度把她抵在墙边,“季寥,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你要知道,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季寥身心狂颤两秒钟便迅速回神。她扬手,摸索他的脸临摹他的唇,曾经日思夜想的男人如今靠她那么近,放在以前会让她高兴到晕倒。
然而可悲的是,她的心如一汪死水,再也不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荡漾。
“我说的话很官方,你觉得不好听时大可以打断我,然而你并没有。”
“我是看你不舒服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季寥的唇角弯了弯,像是听到什么稀奇的事,“你会在意我的感受?”
余楠至抿着唇没有当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居高临下的锁定她,看她那一副惊奇夸张的神情沉默了。
他扪心自问着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跳出来反驳她的话,为什么任由她把程双双当做妾,为什么任由她在记者面前颠倒是非,一切的一切都与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是因为开始在意她的感受了吗?
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出个结果,也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无外乎打破两人的僵持。
他按下接听键,手机里头传来老管家的声音,急急促促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先生,快和夫人过来会场,出事了……”
具体出什么事,老管家没能说明白就已经挂上了电话。
余楠至睨着手机紧皱眉头片刻,不出两秒钟,丝毫不给季寥喘息的空间,拉着她的手就大步走出幽暗的角落前往电梯门口。
季寥是瞎子,他走得太快会影响她的情绪,“喂,你赶着去投胎呢!”
“老管家不会无缘无故说话说一半就挂,会场内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就算发生什么事,你把我带去那里不是找麻烦么?你拽疼我了,放开!”季寥愤怒地扒下的大手,踉跄两步撞到电梯口旁的垃圾桶勉强稳住了自身。
余楠至有一瞬想要去扶她,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你是余家的少夫人,老管家让你过去必然有需要你的地方。”
“呵……余家的少夫人?”季寥莫名的自嘲,“我就一瞎子,配吗?”
余楠至冷着脸回应:“事到如今也说不上配不配,你欠我的总归要还。”
季寥仰头深呼吸,强忍着不让眼中的酸涩给人瞧见,“狠话撂完恶事做尽,再纠缠,你不觉得自己很贪婪吗?”
“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拿到手,你说我贪婪就贪婪。”
面对没脸没皮的男人季寥无话可说,因为知道,说再多也无法摆正他那颗自大的心。
可是,余楠至啊余楠至,你给予我的伤害没法轻描淡写,也不会如水流逝。当初我懵懂无知的爱给了你,你不当一回事,如今我没爱了也不爱了,你重新回过头来以欠债的方式纠缠我,何苦为难自己又为难别人呢?
少夫人……余家少夫人……呵呵,这个称号,曾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头衔。
但现在啊,连曾经最爱余楠至的季寥都不稀罕了,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永远逃离不掉的枷锁,是一种屈辱。
第74章 没想到我居然还有亲人,真是讽刺
赶到会场时,所有热闹的群众都将目光投向他们。
聚光灯打在季寥身上,许久不曾出现在这种场面的她,忽然胆怯了起来。
余楠至目光扫视众人,老管家在人群中为难的与他对视,仿佛有口难言。
来会场的人大多是集团的高层,但还是有几个面熟的,来自于季家,是季寥的亲属。
好几年都不曾去探望过季寥的所谓亲戚,第一眼看到含羞未变的侄女,眼前一亮,恨不得以最热烈的姿态飞奔过来抱着她狂亲猛吸。
“哎呀,是寥寥啊,好久不见。”过来的这个女人,身着淡紫色衣裙,化妆品的加持下,她并没有老化到严重的程度,和同龄人比起来,她显得年轻多了。
双手被握住,季寥微怔还未反应过来,女人就又说:“听说你出狱我们老早就去接你了,没想到余总先我们一步接到你,小两口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呵呵……余楠至先一步接到我?小两口的关系不一般?季寥扎心的冷笑,我在牢狱里受尽无数折磨,你竟敢问我还好不好?
这个女人啊,还是一如既往的说瞎话,简直让人厌烦到吐。
当初出狱时,她狼狈如流浪狗,身旁没有一个可靠的人,能活着站在这里,全靠好心人的帮忙。
大言不惭的说她们老早就去接她,呵呵……说瞎话也不怕遭雷劈!
季寥蹙眉,冷眼甩开女人的钳制,并退后一步疏离的撇清关系,“这位女士,如果你眼睛有毛病趁早去医院瞧瞧,别总是睁着眼睛乱说话,雷公会发怒的。”
全场鸦雀无声,梁佩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寥寥,我是你二婶,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二婶?”
“是啊,当初经常在你家吃饭的,你忘了吗?”
季寥不屑的冷笑,“原来我还有二婶啊,二叔健在吗?”
“这当然在了,你怎么说话这么带刺呢?”
“原来你们都健在啊!”季寥没有理会她,继续旁若无人地说:“我当年没有人收留,连坐牢也没人去看望,我以为季家的人都死了,原来还有二叔二婶啊!这些年过得好吗?”
梁佩佩心虚的垂下眼帘,目光四处闪躲,“好……挺好的!”
“可我一点也不好,那么久了也没个亲戚去探望我一下,怎么如今想起我来了?”
“这因为……”
“因为什么?”
梁佩佩一时半会答不出来,总不能说,让她叫余楠至把季家的财产还回来吧,那么明目张胆的要求,大概会被世人耻笑……
但是,又不甘心自家产业在别人手中。
“寥寥,许久没回家了,我们有话回家说,好吗?”
季寥甩开附在腕上的手,冷漠无情颔首低眉,“原来我还有家啊,可我的钥匙为什么打不开那紧闭的大门?”
全场哗然,不消一刻又沉静了下来。众所周知,季寥当初无家可归,走投无路时连最好的朋友因为余楠至的关系选择与她决裂。
她的家人除了父母和哥哥,其他人都是浮云。
梁佩佩的脸唰的一下都白了,从来不知道当初温柔得像一团棉花糖的侄女怎么会变成了一只刺猬,每一句话都能引火烧身。
现场里,好多人都拿着手机乱拍一通,把她们各自的神色都定格成图片或者视频。
梁佩佩想不出什么好话,因为她读的书不多,说不过名牌大学毕业的季寥。
“如果没有什么事就不要乱认亲戚,不然会让我觉得你们有事求我。”
一语命中所有人的心事,季家人贪婪的欲望丝毫不掩饰,通通被余楠至收入眼底。
梁佩佩还想再说什么,台下暗处就有一道声音响起,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姐姐、姐夫,好久不见。”
姐姐、姐夫?
季寥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她在搜寻这道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来着,有点儿印象,但又不是很深刻,好像是名义上的堂妹。
据她所知,梁佩佩无儿无女,是季禄在亲戚家抱养了一个女童,她来融入这个大家庭时,已经有五岁之大。
如今这么这多年过去,当年的女娃已经落落大方了吧。
然而,季寥抬举她了。
季安安像只花蝴蝶一样冲过来,人还没有抵达跟前,她的味道就先袭击过来。
“阿嚏……阿嚏、阿嚏!”是可怕的荔枝花香!
季寥退后几步,与季安安拉开距离。
“姐姐,你不舒服吗?”
明知故问。
季安安故作无辜地瞪大眼睛装可爱,“那你要不要去休息室坐会儿,这里有我和姐夫主持就好了。”
嗯?
季寥满脑子问号,季安安要和余楠至主持会场?
呵,哪来的面子说这种话。A大集团的会场,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主持。
“姐姐,你说好不好呢?”
“阿嚏阿嚏阿嚏……”
季安安每一次靠近,季寥都忍不住打喷嚏然后后退,不难发现,这家伙是故意而为之。
季家的人都知道她对荔枝花的味道过敏,父母在世时,将她保护得很好,从不允许谁身上带有那种让她难受的东西。
季安安明目张胆,季寥心头划过一丝可疑,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可爱兮兮的堂妹变成了和程双双一样的白莲花。
“寥寥,这里有你妹妹就可以了,你先随我下去歇息。”梁佩佩在一旁也跟着附和,俨然忘记了谁是主场。
季寥冷笑,想反客为主?
没门!
强忍着不适甩开梁佩佩的手,搬出当家主人的气势怒声斥责,“管家,你怎么办事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当这里是慈善晚会?”
说完,又打了连窜喷嚏。
老管家早就应付不了季家的人,有季寥问话,他巴不得顺着杆儿往上爬,“夫人说的是,我立马赶她们出去。”
当即,叫了大堂的保安进来。
母女两使了个眼色,季安安转移目标,把重心放在余楠至身上。她腆着脸羞答答的靠近,小心翼翼的拽住余楠至的衣袖,“姐夫,你看姐姐她好没凶哦,人家是她的妹妹又这么多年不见,也不说让我和她叙叙旧,张口就赶人,好讨厌耶!”
嗲声嗲气,婊里婊气,听得季寥直皱眉,没有给余楠至开口的机会,就扯着季安安的手臂往后拉,迫使她松手,“既然那么讨厌我,何必要来会场丢人。管家,丢出去!”
第76章 戚少珵,触及了内心深处的疤
余楠至在旁好意提醒,“你这么狠心会失去所有亲人的。”
季寥从思绪中抽身,嗤的一声笑起来,“我从一开始都不曾拥有,谈何失去?”
余楠至微微皱眉睨着她,心里很忐忑,她的面目神情如同一汪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他就这么看入神了,连外边有人走进会场也不曾发现。
那个男人仿佛是神祇,一出现,会场内所有的目光全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季寥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第六感强烈,促使自己朝大门那边望去,这一望,光洁的小脸就毫无防备的落入他人的钳制中。
来人的手劲很大,身上的味道很香,隐隐约约中,熟悉的感觉弥漫上头,她好像在谁的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你就是季寥?”
“是……”
他声如朗月,让人着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吹起零零碎碎的发丝,撩了她一池春水,脸颊一瞬就红了过去。
她的羞涩,被回过神来的余楠至尽收眼底。五年前,她遇见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羞答答不敢看人的模样。
时过境迁,她经历太多事情,已经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这样的姿态,就算是陆承诺,也做不到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
余楠至的心尖,没由来就被什么刺痛一般,不知什么原因,很不喜欢今天的季寥。
她身着一袭红裙亭亭玉立,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娇艳欲滴,尤其和这个男人站在一起后,两人简直是天仙配。
不爽之意操控了自身,余楠至一个跨步把季寥夺回来,并温声的说:“戚总,她是我的人。”
戚少珵挑眉,上下打量着略微发抖的女人,沉声反驳,“我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你的人,你瞧,她在发抖又似在隐忍着什么。”
季寥接触余楠至会吐的这一回事只有当事人清楚。
当即,余楠至松开她,“她最近不舒服,让戚总见笑了。”
戚少珵勾唇,不理会面色难堪的余楠至,反而玩味地看了一眼季寥,“既然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季小姐,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余总该和你说过吧。”
深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如似蒙蒙细雨闯进季寥心房,让心房内的一根根弦流淌着细润浅淡的痕迹。
此时的会场,嘈杂中带着些许安静,纤手被握住,让她有种强烈的安全感,只不过刹那,又划过细细的忧伤,随着他离去而飞扬。
这个男人很绅士,特别的照顾她,怕她走路摔着、磕着、碰着,每每到有障碍物的地方,都细致的提醒她小心。临近座位,他拉开椅子,轻轻扶着她入座。
这样温柔的待遇,季寥在余楠至这边从来没有过。坐下后,她发自内心的给他道了一声谢,然后柔情似水的笑了笑,问他:“请问你是?”
“戚少珵,我的名字。”
话刚落,季寥猛然一惊瞪大眼睛,原本幽暗的瞳孔里一片荒芜,可听到他的名字后,漆黑的瞳仁里闪过丝丝光亮。
可是,激动过后就是殇……
风,夹杂着沁人心脾的味道拂过脸颊,滑落的却是滴滴清泪。
戚少珵……是阿宝此生辜负的男人!
天啊,这是什么缘分,居然让她在此遇见他……
对了,还想起来了,戚少珵好像是季家的老客户,听父亲说,从季家创业开始,戚家就一直扶持着季家,戚爷是季爷的结拜兄弟,两家是世交。
曾经,父亲有意让她和戚家联姻。但是襄王无情神女无梦,本该是一段好姻缘的,最后因为彼此的心思不在,所以就黄了。
“怎么了,是不是想起我是谁?”
“阿宝……”季寥小声呢喃出声,如似一根刺刺进戚少珵的耳朵里,他倒红酒的动作一顿,洒了一些在桌布上,随着深红色的痕迹隐匿,酒杯就递到了她手上。
阿宝,也是戚少珵不可触及的死门。
如果季寥能看得见,肯定会发现他眼里的悲伤。
他们这几人之间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从牵手到分离,匆匆相聚又匆匆而去,彼此都默默地承受着分分合合与悲悲戚戚。
每回忆一次往事,心就痛一次,没有她/他的日子,伴随的都是孤独与思念。
感情的事就是要互相追逐,却又夹杂着辜负,无处诉说,独自承载沧桑,唯有感同身受的人才知其中滋味如何。
季寥的泪水止不住,眼角湿湿的,不知是否触及了内心深处的疤,她仰头,猛的一口饮尽杯中红酒。
这样的她,宛若青涩的小女孩在受委屈,洒落的泪湿润了脸颊潮湿了心,别样的愁绪侵着浓浓的忧伤,猛然砸进某些人的眼里。
这时,烦躁和郁闷在余楠至的胸膛浓得化不开来,不知名的情绪在躁动。心,逐渐沦陷在她的忧伤里,迫切寻找那些不被在意、越来越稀薄的记忆,幻想着能拉住些许遗失的温暖。
“你们认识?”余楠至问出口,不知为何,声音突然哑了些。
戚少珵静静地看着季寥,似笑非笑,“我是季氏企业的老客户,彼此认识也很正常。”
撒谎!
他的话刚落,余楠至就质疑起来,如果是彼此认识,那么刚才为什么上来就捏住季寥的脸颊问她。但是,如果不认识,那他们之间的神态又证明了什么?
“你不信?”戚少珵的气场不输余楠至,一句质问,就让他瞬间回神。
余楠至应道:“半信半疑。”
有些脾性,就算走到生命的尽头,也更改不掉的。
戚少珵勾唇,季寥冷笑。
刺痛,就这么的在四肢百骸肆意蔓延,携了旧时的回忆,剪破封印,沿着筋脉涌动,将余楠至反复缠绕。
季寥苦涩,某些思绪沾满眉眼,再回首,那些不堪的往事撩落如断弦的曲子,她说:“我以前,从不疑你。”
也就那么几个字像沁了毒药的利箭,让一向骄傲冷冽的余楠至无地自容。
关于和程双双的那一场花事,在那几个字里复活,试图要还原情节。
她信他,从不过问他的一切,双双日日在余家报到,她亦是站在大门处浅笑如风。
第78章 你的妥协真让人惊奇
心,在灯光下苍凉,流年往事踩痛当事人灵魂,剧情开始上演。
“戚总,一事归一事,当年的事我不想否认,也的确做了让人唾弃的行为,但事实真相并非那般。”
季寥无言以对,怨念在心头疯长,浸水的眸光,倘落一片又一片的清冷,潮湿了内心淋漓了一地忧伤。
她摸索着端起酒杯,蹙着眉一秒饮尽。倘若这酒可以醉人,她宁愿来一场永不苏醒的酒醉。
戚少珵脸带微笑,犹如冬日里盛开的白玉兰,高贵清冷不夹一丝杂质。他抬头看向余楠至,声音清冷动听,“真相是怎样我并不想知道,我想的是今天无论如何,季寥都得跟我走。”
“戚总是要跟我作对?”余楠至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寒冰,冷冽得让人发颤。他不明白,季寥就一下堂妇,凭什么……凭什么让戚少珵那么执着。
他暗地里下意识的攥紧季寥的红裙子,这一记小动作,毫无防备的闯进外人的眼睛里。
戚少珵对着余楠至笑了,态度无波无澜,“我从不与人结仇,但如果余总不愿意放手,我不介意在今日拉一波仇恨。”
“为了一个下堂妇,值得吗?”
下堂妇……这三个字……
它真像一把利刃,每一次都那么精准的刺穿季寥的心。
余楠至,既然你不屑,那为什么要死揪着我不放?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情一直被你左右,想躲避想不让自己那么受伤,可是你的手段遍布我内心的角角落落,使我时而绝望无光,时而痛苦要死,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眼泪再次滑落至下巴,屈辱一下涌上心头。
她流下的眼泪有目共睹,戚少珵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却又忍着心中的不悦对余楠至说:“偶尔想放纵一下自己,又有何不可?”
说罢,他起身,以狂暴的姿态扯过季寥,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落入了温暖的怀抱,紧接着一道夹杂着曙光的声音传来,他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然而却在这时,她的手臂被后方的人钳制住了,恐怖如魔鬼的声音,就那么毫无防备的冲破她的耳膜,余楠至阴翳地说:“季寥,你不要忘记我曾经说过的话。”
戚少珵却道:“余总,你带她来谈生意,不就是想让她来取悦我吗?现在做一副深情又愤怒的模样,真是讽刺。”
季寥猛的一顿,余楠至动作一僵,当真相浮出水面,惊呆了所有人!
季寥生冷的甩开余楠至的大手,神情受伤的靠近戚少珵。她不奢求余楠至对她有多好有多关心,只希望他没事的时候少来找她麻烦这就够了。
然而,没事的时候已经想到了他让她会见客户的各种过程和结局,只是自己还存有一丝侥幸,认为他不会让她取悦谁。
毕竟,再怎样,她也是余家的媳妇,尽管离了婚,现如今合体出现,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至于让她大庭广众之下做那些违背道德的事。
没有想到,打脸真快。
听到真相的那刻,满目疮痍的心脏已快要承受不住冲击摇摇欲坠。
余楠至却在此时沉默了,他带她来会客,只是想羞辱一下她而已,并没有想到戚少珵会对她上心。
所以,打从他们会面后,所有的操作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他开始拧不住心间的情绪。
见他们无视旁人亲密的靠在一起,忽有一股颜面丢失的感觉在奔腾,他既怨又无从述说。
也就这时,季寥甜甜的笑了,“戚总,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吧。”
在外人耳朵里,她的话无疑是在邀请戚少珵。
余楠至的不悦更加狂躁了,他死死的咬着牙,寒气附体的目光如刀凛冽的凌刮着季寥,恨不得把她拉回自己的身边来。
戚少珵随意地瞟了一眼余楠至,勾唇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笑了笑说:“只要你喜欢,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霸道总裁式的宠溺,瞬间淹没了在场的女生,她们个个露出花痴脸,对着戚少珵想入非非……
季寥埋头在他胸膛里笑着,闻着属于他的清新味道,眉眼间还流淌着浓郁化不开的情欲。
这一幕,余楠至尽收眼底。他忽然间察觉自己很悲恸,却又找不到适当的理由去阻止她露出这副让人嫌恶的神色。
“余总,麻烦让一让,季小姐说要找个地方和我好好聊聊。”语气中,带着不可忽视的讽刺。
余楠至就在这一刻,竟鬼使神差的给他们让路了。
所有人都觉得惊奇不已,以他的脾性,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妥协的才对。
最为惊奇的人当属季寥,她以为余楠至会当场闹得天翻地覆,没有想到,他也会妥协输给戚少珵。
“别想着他了,再过片刻左右他就会像头失控的豹子冲上来,到时你连个想法都没有就被他遏制住了。”
季寥扯开嘴角苦笑,“你倒是挺懂他的。”
戚少珵垂眸不言,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他不是懂余楠至,而是接触过与他脾性几乎一样的男人,所以才会对此略知一二。
两人走在阳光底下,男的气场强大,女的小鸟依人,他两人的组合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刚与柔相处,相互弥补。
远远的,就看见他们坐在庭院的亭子里,四周鸟语花香,气氛宁静祥和。
自出事以来,季寥从来没有那么放松过。
身边坐着戚少珵,她的心很平静,也许是因为他乃强者,有与余楠至对抗的实力,她才会有万般皆是空的好心情坐在这里。
“阿宝她还好吗?”季寥就那么安静那么淡然的面对他。
戚少珵抬眸,记忆就在秋风中苏醒,“我找不到她了。”
季寥的心一紧,“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戚少珵望着天,看洁白的云一朵又一朵的飘走,他答非所问,“季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我认识阿宝的。”
“阿宝曾经提起过你。”
戚少珵猛然一怔,浑身都抑制不住在发抖,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很寻常的样子,“她说了我什么,是不是说我很不要脸,说我固执?”
第79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和他皆如此
季寥似陷入往事洪流的一点星光里,她淡淡笑道:“没有,她说你很好。”
可是戚少珵垂眸失落:“那她为什么不要?”
阿宝在他心里,就是一副精美的泼墨画,随着流光闪逝,印象清晰又模糊了,模糊又清晰了。相遇相知的那段流年里,悄然升起的情感捉摸不透,似淘气鬼般一直糊弄着他。
季寥目光悠远,又平静地开口:“她说,每每午夜梦回总是会想起与你一起看云的日子,虽然此刻的环境有些薄凉,但还是挡不住和你初遇时的那种幸福和甜蜜的刺激。”
红唇吐出的声音,声声打入心坎,字字携上心头。于是,他忍不住埋头入掌心皱着眉心疼的深呼吸,“她还说了什么?”
季寥仰望蓝天,以阿宝的口吻将那些话说出来,“对我来说,他曾是我暗夜里的星光,是我灵魂即将枯竭的依托。可是我不能跟他走在一起,尽管他也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我,我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不能靠近不能亵渎。等我出狱了,就找一个满是丁香花的地方开个小店……”
“满是丁香花的地方……”戚少珵呢喃着这几个字。
季寥恍若未闻,继续以阿宝的口吻说:“如果有幸,他会知道我在哪。”
这时,戚少珵的心无法安宁了,它在胸膛里跳跃着、颤抖着,为得知这个结果所喜悦而兴奋不已,难以自持。
他突然抓住季寥的手,不再是气场强大的企业总裁,而是秒变大狼狗似在激动的摇尾巴,“季小姐,谢谢你提醒我。”
“嗯?提醒了什么?”
“我知道阿宝在哪了!”
季寥闻言,喜上心头,“那还不赶快去找她,我想她一直都在等着你!”
说到这,戚少珵突然就松开她的手,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
“怎么了?”季寥察觉气氛怪异,忍不住轻问出声。
戚少珵呼出一口浊气,望着天空在愁殇,“我想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我。”
“我估摸着不像啊,阿宝一直在等一个人,我觉得她等的就是你啊。”
戚少珵苦笑,“她入狱前,我要带她走,她不愿,和我大吵一架,说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我,还把我送给她毛线娃娃一把火烧了,她说她讨厌和毛线有关的东西,很幼稚。”
“她骗你的!”季寥下意识脱口而出几个字后,又抢着说:“我入狱后天天看见她坐在床上织毛衣、织帽子、织包包,她怎么可能会讨厌毛线?”
“可是她亲口跟我说……”
“她那是不想你因为她而耽误青春所说的借口,她入狱几年,不想你等她,不想你耗费年华,她希望你好才会以这种蹩脚的烂理由来和你决裂,阿宝没有讨厌和你有关的一切!”
季寥在那一刻很激动很激动,激动得差点就站起来揪着戚少珵的耳朵不放。
可是她忍住了,只是语速快些,并不妨碍它们像温柔的清风安抚惶恐不安的戚少珵。
“她会接受我吗?”
季寥如实说道:“不清楚,你自己去找一下答案。如果找到她后,请待我问声好。”
戚少珵眉头紧锁,“你会一直在余楠至身边?”
“经历了那么多事,我觉得是该接受现实了。我不逃也不躲,坦坦荡荡的面对他,这样才觉得好过一些。以前我很怕的,可是越怕他,他就越能控制我。你看现在,我换了性子后,他这狗东西没法把我怎么样了。”
这种话只是用来安慰别人罢了,故作坚强的背后,是满身的荆棘。
“你的眼睛……”戚少珵靠近她,呼吸间彼此交错,季寥没有闪躲,直愣愣地坐着。他撩动了她耳边的碎发,把一片枯叶拿下,并轻声细语,“我认识一个医疗团队,回头介绍给你。”
季寥微微轻笑,“能治好固然好,治不好就算了,谢谢你。”
这一幕,刺伤了余楠至的灵魂,在他的眼里看来就是戚少珵在亲吻季寥,她没有躲,坦然的接受。忽然间,一股钻心的痛楚油然而生,使得他捂住心口难以呼吸。
他就像根柱子般看了几秒,奔腾的怒气就燃烧了周围的花花草草。
余楠至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了,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季寥带回去关进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不让她见人。
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他几乎是跑着上前推开戚少珵,然后就看见了季寥的微笑,她的笑清澈无杂质,带着无比的喜悦呈现在他的视线中。
她本就那种擅长勾引人的小妖精,今日红裙加身,更衬得她光鲜亮丽所向无敌。
她比双双好看也比双双优秀,这是不能抵赖的事实。所以,不管是婚前婚后,不管是健康与否,只要她的气质一上来,那些男人就像花丛中的蝴蝶非常不要脸的围着她转。
这一点,他非常不喜。
戚少珵稳住身子后,阴沉地拢了拢西装,“余总,你过分了!”
余楠至的手搭在季寥的肩膀上,对着他,声音凛冽,“戚总,她是我的人,希望你能尊重我。”
戚少珵哼了两声,又把扎心的话说出口:“她是下堂妇,你们已经离婚了。”
这毫无疑问就是一根刺,双双扎进两个人的心头。
然后,余楠至很快恢复如常,冷着脸拽起季寥,没好气也不给面,就那么带着敌意的痕迹张口回怼,“就算是一条狗,只要我余楠至给过一口吃的,别人都别想打她的主意。家里事多,我们就不陪戚总多聊会天,工作上的事,我希望戚总能够遵守诺言。”
听此话,戚少珵哪能让他带着季寥离开,迅速拽住她的手,无视余楠至冰冷的神情,道:“我说过的,让她陪我。”
余楠至不撒手,周身的怒气撕扯着彼此的心跳,怨念就像一头野兽咆哮着,势不可挡的吞噬着他的理智,“我说过,她是我的人!”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商业界的两大霸主在庭院里争抢一个下堂妇,不雅的消息像插了翅膀飞遍整个世界。
第81章 你总是对我那么狠心
“贱人!”余楠至大手一挥,季寥就像失去重心跌倒在地板上,直摔得日月无辉,花草含羞,山川变色……
她吃痛,但无表示,撑着地板缓缓坐起,以风情万种的姿态将面前的秀发捋到脑后,“明明是你让我来稳住老客户的,为什么要骂我贱呢?”
“你不贱的话,他碰你为什么要反抗?”
“他怎么我了,我为什么要反抗。余楠至,麻烦你不要那么神经质!”
“我都看见了,你怎么狡辩?”他蹲下,重重的将她按在地板上,呼吸沉重,犀利的眼眸划过无数悲愤的波光,“我竟没想到你会像个婊子一样来者不拒,先是陆承诺,再是厉诚濡,后来还有戚少珵,你究竟是有寂寞才会朝他们张开双臂迈开腿呢?”
短短的几句话,有种致命的穿透力,使得身心疲惫的她更加觉得人生寒冷无比。
他们就一蹲一躺的对视着,眸光灼灼,都沉溺于彼此的怨念中。
季寥一句无情的话语,彻底将余楠至打败,她说:“我的寂寞无从诉说,但都与你无关。”
记忆随着时光从指尖悄然溜走,彼此都曾摊开手掌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最后触摸到的全是虚无。
她曾爱他,他视若无睹。
他不曾喜欢,她也视若无睹。
后来她痛了,抓不住绑着他的绳索而选择放手了。然而,在自己对所有的一切不抱希望的时候,他竟没脸没皮的靠近她,试图又用极端的方式继续折磨她。
两人之间的羁绊以你追我逃的方式来维持,从前一样,现在也没有改变。
余楠至似乎被她气得发抖,伸出手,拇指有力的抿着她的红唇,力度大得让人生疼。
他在发火,胸膛鼓着一口气抑郁不散,“你可以接受别人的动手动脚却不能接受我的触摸,像个婊子一样迎合别人又想在我这里立牌坊。季寥,你真贱!”
啊,又骂她贱了……
然而,她徒然不介意了,“是的,我就是那么贱,贱到宁愿做别人胯下的婊子也不愿意做你的妻子。”
而后,她深吸口气,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柔声细语道:“余楠至啊,你是有多失败才会让妻子跑去当婊子也不让你碰,就连天桥下的流浪狗都比你有福气。还记得茶茶吗?它有幸跟我同床共枕好几天呢,你呢?也就仅有一次而已吧!”
她在嘲笑他,对吗?
嘲笑他和她结婚几年才仅有一次肢体接触……
清醒时,他根本就没有体验过她的美好,没有认真品尝过她红唇的美味,也没有摸过她傲人的胸脯,更没有和她一起达到过高点……
逼近她,心事无由来的散落一地,体内的怒火因她而狂躁,它们叫嚣着,势不可挡燃烧着。看着底下的人影像是产生了错觉,忽然觉得她是美味的食物,恨不得要用怒火将她融化成酱,然后在细细品尝。
良久,在她心跳如擂鼓想要反抗时,余楠至更以狂暴的姿态钳制她,狂热的吻又重又稳的落在她的红唇上。
彼此交缠的呼吸令人脑袋空白,回过神来的季寥剧烈挣扎,下一秒,红裙发出‘嘶啦’的一声,她瞬间僵直了身子。
余楠至低笑,“你以为我跟你仅有一次而已吗?”
他的笑,让她如坠冰湖,冻着自身。他的动作,更似魔鬼的触手,蹂躏着她娇躯。
泪,悄然滑落,一滴一滴又一滴晕染在地板上开出湿迹的花。
他无视白日人多眼杂,肆意妄为。幽静的庭院里,暗处的摄像机咔嚓咔嚓的将他们二人不要脸的举动定格。
季寥在颤抖,无处安放的恐惧在他的凌虐下肆意沸腾,重重的伤狠狠的痛,似了无痕迹,却又挥之不去,终是心伤成结。
杂种!
她愤怒的咬破余楠至的嘴唇,一抬手,又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然后又是一阵干呕。
余楠至没说话,只是愣了下,就那一会儿,嘴唇的鲜血汩汩而流。他没有理会,再一次低头,夹杂血腥味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腥甜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味道出奇的好。
却在顷刻间,忽然有一股熟悉的桥段在脑海里上演。宽大的席梦思里,同样的女人同样的挣扎,最是显眼的当属那颗艳红的朱砂痣……
头突然刺痛了下,他停止了所有的侵犯。
季寥用手背狠狠的擦拭嘴唇,嫌恶的吐出被交缠过唾液。她摸索着起身找到盲杖跌跌撞撞的探路,逃命似的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没走上几步路,弥留在唇上、身上的味道彻底让她抗不下去,反胃再起,她扶着墙吐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悲伤的气息弥漫开来,如影随形。想起多年以前,那张洁白的床上摇曳着他模糊的身影,不顾她的反抗一意孤行占有了她。
那时虽怕,但很傻,事后竟还窃笑不语。
那段支离破碎的过往,最后竟成了伤她心脏的利器。爱过才知情浓,伤过才知情痛,与余楠至的新仇旧恨剪不断理还乱,彼此间,再也拼凑不出当初的美好。
余楠至没有说话,只是蹲在亭子里揪着头发。
季寥吐完,无力的靠着墙慢慢滑落坐在地上,“余楠至啊,你总对我那么狠心……”
寂静的庭院里,她的声音特别的清晰,没等来他的回复,就有一道清脆的铃音闯进来,紧接着,季寥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用猜,来人就是季安安,这家伙被保安驱赶出去还没舍得离开呢,才不过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又毫无顾忌的闯进来对他们夫妻间的事指指点点。
“姐姐,你怎么能那么说姐夫呢,打是亲骂是爱……”
“啪!”
响亮的巴掌声穿透几人的耳膜,季寥收手,忍着打喷嚏的冲动大声对她说:“死白莲,老娘爱死你了!哼!”
拨开被打懵逼的季安安,季寥冷冷的杵着盲杖寻找方向离开。
打是亲骂是爱?
呵呵,那就让你体验一下吧!
再次遇到和程双双相同属性的人,这一次,她没有和当年一样视而不见。
第82章 谢谢你们的绝情,让我死了那条心
她的世界里,每一分每一秒都上演着勾心斗角的傻逼剧情。
秋日的午后,她在余楠至的手里落荒而逃,却与季禄不期而遇。
相遇的那瞬间,没有久违的关心问候,有的只是突如其来的质问:“你怎么能把亲戚从会场里赶出来!”
这样的二叔,这样的相遇,在季寥心中充满了冷漠与绝情,她心中的那滩死水又多染几分暗黑的颜色。
“亲戚?”季寥装作不懂,忆起当年,她捂着胸口声音清寒,“我季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戚吗?”
一句话问得季禄哑口无言,他大腹便便的模样略显心虚。
季寥颔首,骄傲的冷笑,“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你们跑来酒店撒野,但我告诉你,别跟我攀亲戚!”
她冷漠的和来人撇清关系,疏离的想要离开。
季禄不满,皱着眉摆出长辈的架势来说教,“和叔叔这么说话,你的教养呢?”
“叔叔?”季寥朝天大笑,觉得这两个字特别的讽刺,“叔叔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叔叔是你父亲的弟弟,怎么就没有资格!”
“我呸!”季寥对着他真的是一点也没有教养,以前从来没想要做的事,今天她都大胆做出来了,她呸了季禄一口后,怨恨油然而起,愤怒将她灼烧,她像疯魔的恶鬼,目眦欲裂的大声说:
“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我父亲的兄弟?当年我父母亲落难,你说把家业先让你打理几天,可最后呢?那些家业你还给我了没有!还有我父母建造的那个家,最后是不是你们霸占了!季禄啊,你有脸面吗?有良心吗?”
她以为把这些话说出来会勾起季禄心里的一点点亲情,可是他黑沉着脸,恍若未闻,继续说着他的荒谬大论,“你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家族企业本来就是传男不传女,你爸妈不在,继承企业的重担当然就落在我身上!”
“哈哈哈……搞笑,真他妈的搞笑。爷爷曾经说过谁的能力强谁就接手企业,这一句话大家有耳皆听,难道你的耳朵塞驴毛了吗?”
这就是所谓的叔叔,注定是她生命里的劫难。
她的话纵使不好听,却也像利剑一样剜着季禄的心脏。
他的能力本就没有季君临那么强,无论是拉拢客户还是管理员工,他都只能在尘埃里仰望。
他也有过自卑有过不服,但是所有人都不把他当一回事。
季寥见他不语,又故作不解:“当初你得到了季氏企业对我避而不见,现在怎么过来找我了?”
季禄没过多想,从思绪里抽身,“你出狱了,我们甚是想念,想着带你回家。”
“哈?这么惊奇啊!”
那短短的几句话就像是尘埃里开出的泰坦魔芋,恶臭得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季禄见她表情颇为不屑,忍着心中不舒坦,温和地说:“都是一家人,走哪都有牵挂。你虽然杀过人坐过牢,亦是我们季家的血脉,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流落在外。”
哇~这话说得好漂亮哟,如果自己愚蠢一点,就该感激涕零的投入他的怀抱了。
可季寥已不是当年那个只有一根筋的季寥了,一听这样话就知道这人究竟有多虚伪。
她忍着抽心穿肺的疼痛咧开一抹艳丽的微笑,“季禄,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话都太晚了吗?”
季禄皱眉,“你什么意思?”
“看吧,作为年过半百的长辈,居然不懂我这个晚辈的意思,那你这几年过得真糊涂。”
“那你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没意思。”
季寥冷笑,说:“我虽然坐过牢但我没有杀人,我是清白的。作为季家人,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确信我不是惨无人性的杀人犯。”
季禄眉头紧锁,“不管你当初怎样,我们都不嫌弃你,就是想你念你才来迎接你。”
“讲得真好听。”
她此刻,喉间像是哽着一块生铁,呼吸困难,连眼眶都跟着酸涩起来。似陷入了回忆,她揪着胸前的布料忍住心伤带来的苦痛一一说起那些年:
“那天的雨好大,我好冷。从余家回来,我拿出钥匙想开门进屋,可是锁头换了。我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给你打电话,给所有的亲戚打电话,你们不接,对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搞得我最后像条流浪狗一样漫无目的的流浪在街道。
那雨啊,像一条条带刺的鞭子死命的抽打在我身上,似乎要让我清醒过来,似乎要告诉我:看啊,这就是人间,又阴又冷又无情。回头看啊,那就是你的亲人,一家子正坐在宽敞的客厅喝着热茶看着最新新闻谈天说地……
二叔啊,你说你当年为什么要换了我家的锁头,你说你和那些亲戚是怎么做到那么绝情绝义的。我当时是真的把你们当做唯一的依靠,多么希望你们能朝我伸出手,告诉我说:寥寥别怕,我们回家吧!
可是啊,现实把我打入地狱,一切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部把我给抛弃!你今天又怎么能厚着脸皮来和我说那些话呢?
啊,最后还真他妈的谢谢你们那些年的绝情,彻底让我死了心。”
她的一番话,震得季禄垂下脑袋。他脸涨得通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眼前人。
季寥的心还在刺痛,但也没啥,因为那些过往的事在她心里重演了千万次,习惯了疼痛也就麻木神经,很快就恢复如常拢了拢被余楠至撕开的红裙,开口的声音清又冷:“以后见到我,请退避三尺。”
撂下一句话,季寥抬脚就走。而季禄像是被逼急了,立马就把他来这里的目的说出口,“我希望你能让余楠至把季家的产业还回来。”
声音在偌大的地方响彻,冷不防丁的穿进季寥的耳朵里,她停住脚步面带嘲讽地回眸望他,“你这话好搞笑哦,凭什么希望我让余楠至归还季家产业?”
“那是我们季家的家族企业,作为季家人,你应该履行自己的义务把它夺回来!”
“哈?这么牛逼的都有!”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季寥开始大笑,笑得有些癫狂,“季禄啊季禄,如果我是你,就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