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分谷子2
现场七嘴八舌的，大家都提出着自己的分法，工分少的不同意按工分、有要全部分干净的、有要照顾一下的、有请求没全劳力家补工分的……什么要求都有。趁现场比较乱，黑狗也不安份了，悄悄地身来到谷堆旁边，用小手抓起几粒谷子，放到了嘴里，几乎没有看到，然后又悄悄地回到座位上，自以为悄悄地咀嚼，咀嚼完吞下去后，又悄悄地起身……等他第三次准备回坐位时，突然发现爸爸和辛队长杀人的眼神射了过来，吓得他包着谷子，有点发抖地坐在位子上，一动不敢动，甚至都不敢嚼！
“好啦好啦，这样哪能分下去！大家静一下！”辛队长喊了一声：“我说个办法：10工分分1两，5工分分半两，不足5工分的按半两分，超过的按1两分；剩下的留在队里，到时哪家实在困难了，跟队里借。借不借呢由我、副队长、会计和四个组的组长7个人决定！大家有没有意见？”
哄！这话一完，大家又闹起来：“不行，四个组长给我有仇！”“烟会计坏得很！”“辛队长不讲面！”“不公正嘛，会偏心！”……
“别吵啦！别吵啦！”辛队长大吼：“再吵，不分谷子了！”这话一出，大伙立即安静了下来。
“我说你们也真是的，按我的分法，今年最少一家都能分13斤，都比得上去年分得最多的啦，你们还不满意，想整沙子呢？这堆谷子全给你家抬过去？你敢收不？真是气人呢，我说陈四香陈老幺，你天天睡懒觉，给老子也能分15斤多，你有沙子不满足的，就你闹得狠整得凶！！”辛队长指着他大声教训：“要不这样，凡是今年没按是出工、有迟到的、旷工，不含得病上不了班的哈，全部按一半工分分！我说了算，这个规距我老辛就能定！你再闹下试试？”
这一下，陈四香之流立即安静下来不敢说话了。吵得最凶的都熄了火，其他人也渐渐的安静下来。
“好了，我看大家也没好办法，就按我说的来，老幺你记好账，分完谷子，大伙得把哪几块早稻田挖了，等着种红苕！”接着开始一户一户分谷子，分到谷子的都兴高采烈地回家了，坝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咱啦！咱脸有些肿呢？娃儿？”妈妈终于来了。本来黑狗要喊的，无奈嘴巴中包着不敢咀嚼的谷子：“妈——”黑狗含混不清喊了声，然后抬头张开嘴巴给妈妈看。“啊！你个傻娃儿，卡到喉咙没？壳壳没整，这哪能吃呢！”妈妈有些着急地看着黑狗，但黑狗却点了点头，表示能吃。
“不对，再能吃也不能要呀，这是公家的东西，不能谁便吃的，听到没黑狗？下会不能再这样了哈，不然爸爸要打人哈！”
“嗯——”黑狗眼里有委屈的泪珠，只是忍住了没滴下来。
最终大伙都分完谷子走散了，辛队长也拿出袋子，把分给他家的装好。爸爸也装好谷子，有30多斤，算是队里分得比较多的几户了，黑狗死死地抓着袋子一角，生怕给别人抢人一样。
“老幺，不行，还不能走，我们几个把剩下的谷子称一哈，还有多少斤要记得账，还有上两把锁，一你把我一把，白天喊大哥来看着，反正猪圈离这不远，工分照记，猪草安排李三娘她们下班割，反正不离……”
“辛三伯，我能割，算工分不？！”黑狗插话。大家都哈哈大笑。
“三哥，娃儿刚偷吃了谷子，我抓把回去，对不住娃儿饿！”说着真从自家口袋中抓了一大把放入谷堆，黑狗心疼的，辛队长也哎地叹了口气。
第31章 告黑状
嗯！有雨珠飘里了窗，打在烟凌云的手上，下雨了，天津的天气真是很不错，才热了这几天，又下雨了。雨夜是否更适合现在的心情，看看空荡荡的黑洞洞的房间，突然有了冲动，到雨中走走。
没有任何准备，拿了钥匙就出了门。雨丝丝的细，都有点要雾一样，走在几天前烟凌云熟悉的小区环道上，感受着细雨的触摸，烟凌云再次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黑狗拧着妈妈手中的谷袋子，美名是给妈妈抬，实际上完全是拖累，幸好30多斤的重量，在妈妈手中并不会显得很吃力，尽管妈妈身材有些矮小，农村的妇女没一个劲小的。黑狗一路走一路喊：“有谷子乐！有米饭吃乐！”趾高气扬的犹如得胜回朝的将军。
刚到池塘坎上，弟弟和姐姐就飞奔过来，姐姐一边帮妈妈抬着袋子的一个角，一边说：“妈，这下好了，明天弟弟过生日可以吃上米饭了！这下好得很呀！”
妈妈笑着肯定地点点头：“呆会我们冲米，把壳去了，明天中午摆饭，请祖宗、菩萨吃新米，明天中午吃米饭！”听到这个，姐弟三人都手舞足蹈起来，感觉跟过年一样。
“明天不能吃白米饭，还是加点包谷颗颗吧。摆饭用先用沥起来的生分米来摆，反正祖完、菩萨也不是真吃，就闻闻气色而已。加点包谷颗颗的话，好坏掺着吃，这点谷子能顶个多月，到时中稻就熟了，今年就应当有口饭吃了。黑狗妈，你看要不要得？”婆婆真是事多呀，黑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说话间就来到对窝的地方，妈妈放下谷袋子，交待黑狗说：“你姐俩守到，我拿筛子和簸箕，然后我们冲谷子，把壳去掉，成为真的白米哈。”
弟弟也跑过来，准备用小手拉开袋子看看里面的东西，不成想黑狗一把挥过去，直接把弟弟推开：“不要动，走开！”
“哇——”弟弟一下了就哭起来，还跑向婆婆：“他打我！他打我！婆——他打我！”
“你个傻娃儿，欺负弟弟做什么！”婆婆对于黑狗喊道。
“我没打他，是他自己要哭的，谁叫他来拆口袋，我没打他，是他自己要哭的！！”
“打了还不承认，你个傻娃儿不得了了！”
“没打没打没打！”
婆婆气得没办法，抓起一把扫帚，就向着黑狗冲过来。黑狗赶紧从屋沿坎跳到坝子中，然后跑开：“喔——打不着！打不着！”。
婆跑这边，黑狗就跑另一边，如此来回几次，把婆婆气得发慌：“黑狗妈，你这娃儿不管号嘿？打弟弟不说，还把我气惨！你硬实不管嘿！”
“告黑状！我没打！告黑状，告黑……”
“黑狗！住嘴！你！你种惹得婆婆嫩个老火，不象话！快点给婆婆认错！快点！”妈妈没法子，婆婆一般告状，黑狗都得着批。
“妈妈！我没打弟弟，是他自己要哭的。”
“没说你打弟弟，是你逗着婆婆生气，这不对！”
“她告黑状，我不认！”
“你！过来！快点！”
黑狗只好乖乖走到对窝附近，被妈妈一只手拉到了婆婆面前：“认错！”
第32章 冲米
“哇——”黑狗委屈地大哭起来，但就是不认错。
婆婆见状也无主了，只好走一边不说话。弟弟看到黑狗被妈妈的严肃吓哭了，反而收了哭声，走到黑狗身边，轻轻地拉了拉黑狗的衣服：“哥，别哭，哥！”
妈妈见状只好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冲米脱壳了，你来不来？”眼睛看着黑狗。
“我要冲，我要冲！”
“我也要、我也要！”
“娃儿，你太小了，拿不起这个棒棒，哥哥也拿不起几下的。”妈妈对弟弟解释道：“等哥哥来好吗？”
弟弟小脑袋点点了，趴在对窝边。妈妈从谷袋里舀出几碗谷子倒到对窝中，略么估计有3斤左右。黑狗举起冲棒是两头有个大头，中间是手抓的杆的冲棒，差不多有十斤，举起来，狠狠地砸向对窝中的谷子，一下两下三下……举了5、6下，黑狗累得直喘气，还直冒汗。
“娃儿，不行吧！？”妈妈说。
“不行吧？哥！”弟弟跟着说。
“换我来试试，弟娃！”姐姐伸手要冲棒。
“等号，姐，再冲4下，10下！”黑狗还真是犟。最后是实在举不起棒子了，才不舍地把棒交给姐姐：“姐，你来20下行不？”
“我30下，肯定没问题！”
“不信，20下都不行！”
“哪打赌，你数数！”
“1、2、3…12、13…18、19、20…20…，姐，姐，等哈等哈！”黑狗着急着打断姐姐冲米。
“呵呵呵，不会数了吧！来姐姐教你，看，21，再来一次22，再来23、20不变，后面123数起沙。”黑狗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笑着。
“哪，哪这一下是24，对吧？”黑狗小心地问道。
“对的对的，接下来这一次呢？”妈妈接口问。
“25吗？”黑狗仍不自信地数道。
“对的，看，你不是会了沙？”妈妈鼓励。姐姐又开始举冲棒。
“26、27、28、29、29…姐，等哈！29过了是二十十吗？”
哈哈哈！婆婆笑得好大声，好象在发泄刚才对黑狗的不满：“你个傻娃儿，二十十都数出来了，笑人哟！”黑狗的脸马上红了，丢人了。
“婆！你，你！哎——”姐姐喊了一声，明显有些抱不平。
妈妈尽管没说话，脸色也没变什么，但明显对婆的大笑有些不舒服，长长出了口气说道：“娃儿呀，九过也是十，没问题的哈，来你跟妈妈一起数数，6、7、8、9、10、11、12，你看9过了是10，对的。哪再跟妈妈一起数，16、17、18、19、20，你看变了吗？19过后不是十十了，变成了二十了，对不？你想想看，跟着我数，27、28、29，下面应该是多少呢？”
“二十、十？不对，不对，3、3、30么？”黑狗特么不自信地看向妈妈。没成想妈妈直接抱过他，亲了一下额头，这个动作吓了黑狗一大跳，因为妈妈很少这样的。
“对的！当然对的！我们黑狗就是聪明！”妈妈有些兴奋地喊了一声。
第33章 开窍
黑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被妈妈夸聪明，他有些不自在。摸了摸后脑勺，黑狗突然想到：“9过了是10，19过了是20，29过了是30，哪，哪39过了是不是40呢？49过了是不是50呢？应该是吧，123456789，哪就当是10、20、30、40、50……嗯应该是了，不过得问问妈妈。”
“妈妈，我想了一哈，不清楚对不对？9过了是10，19过了是20，29过了是30，哪，哪39过了是不是40呢？”
“嗯，对的呀！”妈妈有些惊讶。
“哪，妈妈，49过了是不是50？59过了就是60了？还有都是123456789的顺着数，哪是不是就是10、20、30、40、50、60、70……?”黑狗没有说完，因为他看到妈妈的脸色有点不正常，就是哪种震惊、震憾，被惊呆了的感觉，妈妈没有出声，脸上变化很快，把黑狗吓着了。这时站在大门口来回走动的婆婆也停止了脚步，完全发楞地直直地看着黑狗，脸上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有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展露无遗。
“哇！——”姐姐最先哭出声来：“弟娃啊！你开窍啦！呜——”。爸爸妈妈曾对姐姐说过，黑狗弟弟估计脑壳有问题，不聪明是肯定的，以后要她多多照顾黑狗，当时她还不信，可7岁的弟弟却数数不过20，的确让她很是担心，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她可是高兴呀！
“姐，姐，我又错了吗？你，你别骂呀？别骂，我长大了能种庄稼，饿不死的，我还种好多谷子，让你天天吃白米……”
“姐是高兴呢，姐是高兴！我弟弟不傻，对吧，婆婆！——”
婆没说一句话，这是她少有的正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欣慰。
妈妈也抹了抹眼睛，一双发光的眼睛看起来是哪样的激动。没等黑狗缓过神来，只听妈妈说：
“我要告诉你们爸爸，我要去给他说，姑娘你冲着米，我去去一会哈，我要告诉你爸爸，黑狗不傻，老天开眼了，黑狗哪里傻啦……”妈妈一边有点疯颠的状况，然后一溜烟就跑过门前哪条土里的转角处，消失不见了！
只有弟弟仍无动于衷地扒在对窝边，对着姐姐喊：“姐！姐！冲、冲！”
一个人有了精气神就是不一样，这次姐姐都不知哪来的气力，居然一直不停地举着冲棒，不间息地冲着米，好象哪冲棒没有重量一样。黑狗满心地疑惑：“姐姐原来这样厉害呀，原来她一直都是让着我的说，她力气这么大的，而且好象也不累说。”
对窝中在姐姐不停的冲击下，白色越来越多，谷子外面淡黄色的壳逐渐破碎，米就脱掉了这层黄皮，成为了哪让人兴奋的白色。正当看着越来越多的米呈现出来时，黑狗突然听到门前哪条路上急促的跑步声，是爸爸妈妈的，黑狗不用看也听得出来。
“娃儿！黑狗！你给我说来听听，给我说来听听！”爸爸无头无脑地叫黑狗说什么，黑狗只能摸了摸后脑勺，一脸不解地。
“爸爸！说什么呀，米越来越多呀，每颗都还饱……”
“不，不！不是这个，是数数，数数！说来听听娃儿！”爸爸打断了黑狗，有些着急地说。
“哎，爸爸这个呀。我是想9过了是10，19过了是20，29过了是30，哪，哪39过了是不是40呢？49过了是不是50呢？59过了就是60。还有就是123456789这样顺着数，哪就也应当10、20、30、40、50、60……”
第34章 分糖
“你这个傻娃儿，赫了老子6、7年，真是老天开眼呀！明朝要给祖先多烧点钱纸，感谢保佑，谢天谢地。”爸爸说着拍了一下黑狗的脑袋，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
“你打娃儿脑壳做沙子嘛，打娃儿脑壳做沙子嘛！”妈妈说着轻轻爸爸的后背：“你打娃儿脑壳做沙子嘛！”
爸爸转头笑着看了妈妈一眼：“不傻，不傻，嗯，不傻……”
“我看你快傻了，嫩呢大个人了，还不上班去，得扣工分了，还不走，一个大男人的，眼泪不贵么？还不走沙！”婆婆责怪着。
“妈！上班得工分哪该比得上这个重要沙，这个可是一辈子的事呀，我高兴呢，你让我息会呗，反正生产队这会也在息稍，不误事哈。妈——要不你把哪封冰糖打开，给我块，改天工分换钱了，我给你再买包！行不？”爸爸好象第一次跟婆婆说这多话。
“我看你不是傻，你是疯了哈，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愁来愁上愁！看来你疯了哈！”说着转身去她的房间，一会捧着一个纸包走了出来。
“来，都过来，我儿说啦，先管今天喜，不论明天愁，都吃光了再说，每人都有，不对，这块大的留给黑狗！”婆婆这话把黑狗给惊着啦：“什么时候婆婆这样特别对自己，一定是假的，说不定最后一点冰糖都不得，连一块莴苣都不给，婆肯定不给我糖了，哎——”黑狗摸了摸后脑勺，独自站在对窝前，没有向婆婆移动。
“也！？是不是又傻了！有糖都不过来了！”婆婆有点不可思意的说；“你看，大家都有，不骗你，黑狗娃，来，婆奖你最大的块！”
“我才不信呢？我才不信呢？莴苣都不给你给糖？”黑狗举起姐姐放下的冲棒，独自准备冲米。妈妈抓住了他手，拉着他走向婆婆。
“婆婆这会不骗你，真给糖，还是最大的块，你看姐姐都分到了，婆上会不分莴苣，是婆想多留点下面条沙，不能记恨婆的。”妈妈一手拉着黑狗，一手小心地摸着黑狗的头。
“嗯——给你！”婆婆真的拿起最大的一块，递向了黑狗，黑狗一时脑子有些错乱，感觉这不是真的，也没伸手，妈妈把拉着他的哪手伸了过去，婆婆真的把最大一块糖放到黑狗手中，黑狗象做梦一样，赶紧握紧了手，生怕糖飞走了似的，然后紧紧攥着糖缩回手将糖放向嘴巴。
“啊——甜！甜！好甜！好甜！婆——”黑狗一双感激的眼睛望向了婆婆，他第一次感觉到，婆婆原来如此高大。突然感觉一股热流冲击着双眼，他有些情不自禁的掉下了眼泪。
一家人的气氛是哪样的好，犹如过节一般！连伯爷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家了，也乐呵呵地盯着黑狗看，一边还吃着糖！是呀，这个年代能吃上冰糖，而且是这样大规模的全家都吃，几乎没有过的事，7个人吃下来，估计半斤糖都吃完了，这绝对是真的疯狂，过节有客人来才有可能喝到一次白糖水，今天什么都不是，要说时就是生产队分谷子了，明天黑狗过生、同时是咱家吃新米祭祖的时间，但哪是明天呀，不是现在，可现在一家人都在体会着冰糖的甜蜜，哪心情真的比蜜来甜。
“老幺，上班乐！烟三娘，沙子喜事呀，分糖吃！”辛队长边说边走了过来，也是满脸的高兴。
“辛三，给你块！”“啊！我还有呀！真有喜事！”辛队长看着爸爸。
第35章 幼儿班
“三哥，抽烟！”说着递过去烟杆，看着辛队长仍询问的眼神，继续说：“也没沙子事，就是黑狗、黑狗能数过20了，差不多能数。”
“爸爸，不是的，弟弟肯定能数到100了，他知道10过了是20，20过了是30，30过了是40呢，他都知道80过了是90呢！”姐姐越说越高兴。
“嗨——我说沙子呢，黑狗哪里会是傻的嘛，我早给你说了，老幺你就是自己赫自己！黑狗哪里傻了，昨晚不是他喊一声，陈毛都把谷子偷走了哈！你们就是自己赫自己。我跟你说呀，我看这娃儿将来有出息得很，说不定比全大队的人都有出息，你看大大的额头，高鼻子、长方圆脸，多饱满，明显是大富大贵的面相，我虽不是八字先生，不会算命，但我见的人多，黑狗这种面相，基本都是有出息的人，真的。”辛队长是吃了婆婆的糖，说出来的话哪甜得齁人。
“三哥，承你吉言，将来黑狗有出息了，一定请你喝酒！”妈妈笑着说。
“大富大贵我到不想，只要娃儿不傻，将来能挣口饭吃，就得了！”
“我说老幺，你看你就哪个出息，我看好黑狗将来一定有大出息，你看这对眼睛，他有一点象傻子的样吗？放心，这就对招子也说明黑狗心头明白着呢，聪明着呢！不信我们等几年再说！喔说到这，娃儿7岁了乐，早该上幼儿班了，哎！这个叶老师耽搁人了沙，本来6岁得上幼儿班的，她硬是不收，真是耽搁人了沙，我跟说说，暑假一过就让黑狗上幼儿班，不有再耽搁。”辛队长说着说着也有些激动了，有立马想找叶老师说去。
“三哥，哪我先感谢你哈，这样，明天中午娃儿7岁生日，请你一过来喝两杯，同时我们家吃新米祭祖呢。”妈妈请客。
“真的说，明天7岁了说，黑狗拜了哪么多干爹干妈，哪明天一桌坐不下乐，呵呵呵！”辛队长高兴地回到。
“哪三哥，明朝说定了哈，一定来哈！”爸爸也请了一次。
“要得，就冲黑狗将来一定有出息，这个生期酒，我吃定了！”转头又看了看妈妈说道：“我哈哈下班后，立即去五队找叶老师，先把娃儿幼儿班的事给落实定了，不能再耽搁了，已经比别人家娃儿大一岁了哈！”
“哪真是感谢三哥了！”妈妈接着说道：“三哥，我还得给你申请一哈，我们预支点钱，明天一早跑趟公社，看能不能整点下酒菜回来！”
“不对，我记得过年老幺的工分钱还没拿完哈，这哪叫预支沙，分明是生产队欠你们的。老幺，钱都在你哪儿，你谷人记一笔，要拿多少就拿多少，账对上就得了，我都没意见。还有娃儿上幼儿园，不是也得买点书包、笔什么的，这个衣服也不行，都得给娃儿收拾利索了才行。”辛队长一大通话，说得爸爸妈妈都有些不好意思。
生产队上班的钟声，当当当——地响起来，爸爸和辛队长扛起锄头就走了，看着两人消失在转捌处，妈妈转头看着黑狗：“娃儿，你想上幼儿班不？”
“不想，不想上。”
“为朗个嘛，你都听辛三伯爷说了，他晚上给你去给叶老师说的。”
“妈、妈，我怕拉不走，丢你们脸呢！”
“朗个可能拉不走沙，只要努力肯定拉得走的！”妈妈说。
“弟娃，不要怕哈，姐姐帮你沙，有沙子都可以问姐姐沙，一定拉得走的，我相信你哈！我帮你沙！”姐姐也打气说。
“妈，我也要上幼儿班！”弟弟突然冒了句，引得大家都笑了。
第36章 圆圆滚滚
……夜空中，雨是乎越下越大粒，已经砸在烟凌云的身上有了细微的声音，可烟凌云完全没有意识到，仍在小区的跑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兄弟！下雨了，看你都湿透了，没事吧？兄弟！”一个好心的大哥关心地问了一声，没停下，没听回答直接走开了。
“我没事！”烟凌云望着走远的背影，自言自语地回答了一声，尽管知道这位大哥听不到了，但他还有回应了一句，算是对他关心的回应。
衣服已经全湿了，皮鞋里已经有了此积水，走来起有很怪怪的声响，但这些都影响不了烟凌云心境，也阻止不了他在雨中边走边回忆……
……“生期佬，起床乐！”妈妈乐呵呵地喊着：“再不起床，就打生期佬了，听说越打长得越高，起来乐，妈妈给你做好吃的了！”
“妈妈！真的有好吃的？”黑狗一溜烟从床上滚下床，睡眼蒙胧地朝灶房走去。黑狗知道，一般他过生日，好的年生，早上会有圆滚滚的开水蛋吃，不好的年生，早上妈妈也会用油煎一个圆圆的香香的粑粑，好的时候是米粑粑、差的时候是麦粑粑、最不好时有玉米粑粑、高梁粑粑，总之这一天第一口饭一定有圆圆滚滚的东西吃。“妈，我过生期，今天给我煮鸡蛋了吗？”黑狗信心不足的问，因为他没有闻到煎粑粑的油香味。
“小孩子生期，一顿打！越打越长高、越打越聪明！”烧火的婆婆笑接话：“再说，你的生期，其实是你妈妈的死期，你妈妈用痛苦换来你的生，要记得哈，傻娃儿！”
黑狗突然感觉婆婆从昨天发糖起，好象良心发现，不在针对他了，刚才也是一番语重心长地口气，而不是以前教训的口气：“婆，我晓得的，等我赚钱了，我会记得妈妈的苦的，放心哈。”
黑狗一句完全大人的话，又把婆婆和妈妈惊楞了，妈妈忘记毛巾要沾水、婆婆忘记向灶里添材，一时间都呆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好，好得很，婆婆放心，很放心！”
“妈妈可记住了哈，黑狗可不能说大话、空话，将来得兑现哈！”
嗯！黑狗重重的点了点头。
坐到早饭桌前的姐姐高兴地对黑狗说：“弟娃，生期快乐！”
弟弟也跟着学：“生期快乐！”引得大家一块笑起来。
等妈妈和伯爷把汤碗端上桌后，黑狗都有些吃惊，除了自己碗里有两个圆圆滚滚的鸡蛋外，婆婆、伯爷、爸爸妈妈碗里也有一个，只有姐姐和弟弟碗里没有，这一下子用掉6个鸡蛋，在当时的岁月，几乎不能想象，一如昨天婆婆发冰糖一样，一下子发掉大概半斤糖，这完全不是黑狗爸妈精打细算过生活的状况，这就是疯狂了。更让黑狗不解的是，自己碗里的鸡蛋竟然是最多的，这从来没有过，这也不可能，在黑狗的意识中，早就定下了一条定律：所有好吃、好的东西，婆婆肯定是最多的，其次是伯爷！
“妈！端错了，这是婆婆的！端错了。”说着有些不舍地推了推碗。
“没错的，今天是你生期，婆婆喊的，把半年来省下的鸡蛋，都煮了，专门说要给你两个的！”妈妈笑着说，同时感激地看了眼婆婆。
黑狗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泪珠在眼眶中转来转去的，哪种倍感温暖温情的一下子裹紧了他的心，有一种希望自己将来变强变好多赚钱，一定要好好孝长辈的心情，是哪样的强烈、自然、哪样的迫不及待。黑狗颤抖着双手，拉回推出去的碗，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第37章 分鸡蛋
望着奶白色纯米汤中圆圆滚滚的两个白色的鸡蛋，黑狗竟然呆呆地不动筷子，不但妈妈碗里不是白色的纯米汤，婆婆碗里也是掺了玉米煮成的略带有黄色的米汤，这样的特别待遇，他是第一次遇到，因此一时完全无法接受，直到弟弟的叫喊。
“妈——妈！我要吃蛋，我也要吃蛋！”
“弟娃儿，今天是哥哥过生期，等你过生期妈妈也会给你煮鸡蛋的。”姐姐眼里带着羡慕，语气平稳地给弟弟讲。
“看姐姐都说了哈，你过生期也煮鸡蛋给你的，要等几个月哈。”妈妈也劝了一句说。
“不！我要吃！我要吃！哇——”
“哎呀！咱哭了沙，别哭别哭别哭！妈妈分一半给你行不？”
“妈——我分给弟娃，我吃不完，吃多了不消化。”黑狗赶紧地把弟弟的碗拉近，将自己碗里较大的一个蛋用筷子从中间夹开，一分为二，然后把一半夹到弟弟的碗中：“弟娃，看有蛋了哈，吃吧！”
说完，黑狗又把自己的碗靠近姐姐的碗，小心地夹起另外半边鸡蛋，准备往姐姐的碗里送。
“弟娃儿，我不要，姐姐感谢你哈，我不要哈，你吃哈，你生期沙。”姐姐边说边把碗拿得更远一些。黑狗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办了，也不知如何说，只是夹着半边鸡蛋，颤威威地，送出去够不着姐姐的碗，拿回来自己心里特别不好意思，有点进退两难的状况。
“大姑娘，你接着吧，你弟娃一遍心呢，接着吧，接着哈哈？”妈妈轻声劝道。
听到妈妈如此说，姐姐抬头看了一眼婆婆和爸爸，婆婆和爸爸都微微点了一下头，他们眼神肯定黑狗是真心要分鸡蛋给姐姐，也心慰黑狗的行为，同时眼里也十分肯定黑狗的做法。
姐姐这才伸过碗来，同时感激地说：“弟娃好心姐姐好感动！谢，谢，谢，呜——”姐姐接过半边鸡蛋后，直接伏在桌上哭了起来。妈妈拂着姐姐的后背为，眼眶有些红，只是十分心慰地看着黑狗。
可黑狗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哭、妈妈也红了眼睛，急忙道：“姐，别哭，嫌少的话，我再夹一半给你，别哭姐！”说着赶紧把剩下的鸡蛋一分为二，准备再给姐姐一半。
“噗——”姐姐突然又笑了一声：“姐姐是高兴呢，傻弟弟！姐姐是高兴呢！姐姐相信将来，无论什么时候姐姐都饿不倒，只要有弟弟在，姐姐不会着饿倒！姐姐高兴呢。”说着给了黑狗一个开心的笑脸。
尽管黑狗仍理不清姐姐为什么又破涕为笑，但看到姐姐的笑脸他就安心了，这才安全地转头小小地喝了一口碗里的白米汤，嗯，好香呀，也好甜，妈妈肯定没有少放糖，这是一年中他能喝到的唯一的一次白米汤，喝一次就长了一岁了、喝一次就过了一年。
“烟爸，一会帮我支3块钱吧，我去赶个场，年年近的江家保爷保娘、袁家保爷保娘离得近，娃儿生期都来的，其他10个保爷保娘有点远，不通知肯定不来。昨天还请了辛三哥，娃儿上幼儿班的事得靠他才行沙，所以我割点肉去，你看行不行？”妈妈看着爸爸询问。
“要得沙，支5块吧，多割点，婆都半年没打牙祭了。”爸爸回道。
第38章 赶场
“噢——打牙祭乐，打牙祭乐！”弟弟首先欢呼起来！大家被弟弟的情绪带了起来，一家人都乐呵呵的。
“妈——我想去赶会场。牛草我昨天割来冒起的，吃到明天晚上都没问题，猪草生产队又不让我们打了，昨天我就打算好了，弟娃过生期要一起耍号沙。”姐姐听到妈妈要赶场，赶紧求妈妈。妈妈却看向爸爸。
“我看要得，把黑狗也带上哈，让他给长点世面，见识一哈赶场的热闹沙，我要不上班挣工分，也跟你们去。少午要喝酒，喝多了下午上不了班没工分拿，不合算哟！”爸爸点头说：“小心点哈，扒捞儿多得很哈，钱放好！”
“商实这样的话，碗和锅伯爷帮我洗号，我得早去早回，酒打几斤哟，60度的散装江津老白干哈，还是到河街老酒场哪打，打得到不？”妈妈问。
“就是要到哪该打哈，打不倒就不打了，别的地方酒不行，家里还有一大壶有三斤，实在不行泡的广柑酒有一坛子，都够吃的。”爸爸叮嘱道：“李银光哪卖猪肉正宗点哈，都认识，不整人，就是他收摊有点早，卖得快，你抓紧点时间，一到街上就找他哈。”
“好，我准备走了哈，你两个吃饱没，走了哈，姐姐去背背篼儿，黑狗手上伤口换下药，然后我们就走哈，4里路呢，要走20多分钟才能到，要快点！”妈妈放下碗，找来白酒，给黑狗换药。
“妈——背大点的个还是小的个哟？”姐姐在堂屋外喊了一声。
“大的个，有个酒壶壶沙，占位置。”
西湖场在綦江的中下游段，綦江是重庆的一条比较小的河流，它是由来至贵州的松坎河与藻渡河在CQ市QJ区赶水镇汇流而行成，是长江上游南岸支流，发源于乌蒙山西北麓GZ省ZY市桐梓县北大娄山系，流经CQ市QJ区，一直向北稍偏西的方向蜿蜒曲折而行，直至CQ市JJ区仁沱镇顺江村汇入长江。西湖场是綦江冲积相对平坦的地方，江水在西湖场上流和下流都比较急，只有在西湖场转弯时，水流缓慢，江水清彻、江面微波荡漾，胜是风光美丽。
由于西湖场在河谷，所以黑狗赶场去时基本都是下山路，所以相对轻松，心情十分愉悦地跟在妈妈和姐姐身后，蹦蹦跳跳地往街上赶。晨雾从河地向山上迷漫，稍稍有些大，越往山下走，能见度只有50米左右。
山路上除开传来人声和脚步声外，也不时有小鸟在路边山林中鸣叫，欢快的鸟鸣充彻着黑狗的心扉。
“也，前面的是不是烟幺娘！？”黑狗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在问，只能模糊看清有一个妇女在喊。
“是呀，你哪个哟，听这声有点熟哈。”妈妈回应道，同时放慢脚步等了一等。
不一会，浓雾中走出个妇女，黑狗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保娘，你也赶场嘿？”
“哎呀，黑狗呀，对哟，娃儿今天过生期是不？亲家！”保娘问道。
“哪个说不是沙，7岁了，还得感谢朱保娘认他这个干儿子，这才顺利长这大沙。”妈妈高兴地说。
“哎，是呀，有两年没碰到啦，是保娘没做好哟，没想到今天这么有缘，半路上碰到了，保娘沙子都没准备，这朗个好哟！”
“他小辈过生期，你准备沙哟，不能沙。走，边走边吹哈！”
第39章 朱保娘
“黑狗妈，你朗个空手，我看大姑娘只背了个酒壶壶，沙子都没得，你是给娃儿买东西办生期酒说？”朱保娘笑着问。
“办朗个酒哟，就是几个近的保爷保娘要来，再加上我们吃新米祭祖，所以准备上街买点东西。对啦亲家，我听说你们大队，哪个早稻好象不行，真的还是假的哟？”
“朗个不是真的嘛，我不晓得其他生产队哈，我们队，惨乐，公粮都不够交，大家还等着这青黄不接的早稻活下去，现在好了，没得分，哎，不晓得包谷粳粳能不能撑到红苕、中稻出来哟。”朱保娘一脸苦色，她明显发黄的脸上，显得更是精神不济。
“嫩个惨嚒，哪生产队朗个整嘛？”
“你看嘛，我背篼头是16个鸡蛋，生产队喊我拿到粮店换点粮食，还不晓得他们收不收呢？一个生产队才16个鸡蛋，惨乐！”
“哪大概能换多少粮食嘛？”
“撑死50斤包谷、或者16斤米，还是存米哈、换灰面也跟米差不多哈，全生产队200多口人，这点东西不够吃一顿，不过每轮场都来换一点，这样积少成多，各家实在不行了，再分点给大家，吊到命沙。”
“不吹这些了，都是苦哟。亲家，我跟你说个事哈，你不经常来，我晓得你是看不起娃儿，嫌他笨哈，对不？”妈妈问道。
“他是我干儿子，再笨也是我儿子沙，只要保娘有口吃的，还怕少他一口么，亲家你就见外了，哪有保娘嫌弃自己儿子的，你说对不对？”
“哪真的感谢你哈，当年黑狗爸爸跟朱保爷说的时候没把娃儿的情况说清楚，认了你们，是我们对不住哈。不过我跟你说，娃儿不傻的哈！”
“朗个说的？”
“昨天娃儿跟姐姐冲米，数冲几下，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娃儿一下子就开窍了，直接从只能数到20，可以数到100了！”
“真的？我记得幼儿班哪个老师都不收黑狗，她保爷还在家生气说哪个叶老师不是人，好的就要，稍为不好点的娃儿他就不收，他吃大家粮，为沙子不教黑狗，没道理嘛！”
“你朗个不信沙？黑狗就在这该，你试一号不就晓得了。”
“要的。”朱保娘放慢脚步等黑狗走近：“娃儿，你妈说你能数到100，是不是真的哟？你给保娘说说。”
“100，太少乐，我昨晚又想过了，123456789过了是10，10、20、30一直不就到100了，哪100、200、300一直不就可以到900多，还有就是……”
“啊——啊！”保娘大叫两声，拉过黑狗紧紧抱着，亲了亲额头，一如昨妈妈的表现，把黑狗吓了一大跳。接着不可思意地打谅着黑狗：“我的乖乖！这哪是傻，这哪是傻哟！我的乖乖爷，亲家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哈。”
这会大家也都停下来，黑狗分明看到保娘和妈妈的眼里含着泪，但整个脸色看起来却十分愉悦的状况，一时想不清为什么，只是摸了摸后脑勺，极不自然地傻笑。
这个暂停只有很短的时间，相当于息了口气，重新上路前，黑狗看到保娘的手好象都有些发抖，跟妈妈聊天时的语音都高了不少，好象驱散了心头的阴霾一样。
“姐，妈妈会割多少肉哟？怕不够吃哈！”黑狗有些担忧地问。
第40章 西湖场
“姐也不晓得，不过肯定能吃到肉哈。”姐姐随口应道。
“姐，街上扒捞儿凶不凶哟，他们打人不？”
“姐也不晓得，没着过偷钱，只听说扒捞儿着抓到过，打得很惨。”
“有陈毛惨没？”
“比哪惨，还套在太阳在晒！”……
姐弟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边跟着妈妈半跑一样，不一会儿就到了西湖场，场上人流不是很多，稀稀疏疏地散在街道上，西湖场有两个街，一是正街，一是河街，连接两条街东西有两条南北向的短街叫东西还街。西还街口处于河渡口的石头台阶顶端，到街口了台阶就没了，用石头铺成的平的斜坡，黑狗家走西还街入场的，西还街口右手边是个馆子，这时正在卖哪种白生生的米粑粑，刚出笼，淡淡的米酸香，把黑狗的魂都钩了去。
“妈，米粑粑——”黑狗提醒妈妈，其实想买，这东西很少能吃到，好象黑狗记得只吃过一次，还是婆婆分给他和姐姐一小块，可香了。
“亲家，哪咱们先各自整事，整完在这渡口汇合。”妈妈对朱保娘说。
“要得，我去粮点还粮食，一直要走过正街，走到东头哪边，有点远哈，哪各忙各的，到时候再汇合。”说完加快脚步走开了。
妈妈领着我们：“大姑娘跟到我，牵着弟娃手，不要走丢了哈。先去正街副食品店找李银光买肉等，再去河街打酒。”西还街其实很短，只有50米，街道两边是门面，有理发店、饭店、茶馆更多的是杂货店，店里的人这个时候才吃早饭，也不是太好，但可以看到是米粥，有的家还有包子、或有油条什么的，一般都有咸菜之类的。
相熟的店老板娘会打声招呼：“烟幺娘！硬个早，来赶场哈。哪个肥皂到了啦，要不要买块？”妈妈一般回应：“对呀赶场，你们吃早饭哈，吃得好哟。肥皂等哈哈再说，先整其他的。”
“妈，油条，炸油条的——”黑狗提醒着妈妈，心里特想妈妈买。
走西还街往上坡方向，要先经过河街口，再往上才到正街口，左捌就进入正街，正街上主要是一些收购站，副食品店，供销社之类的。副食品店在正街比较正中的位置，门口已经围了人，妈妈赶紧走了过去。
“李二爷，李二爷忙哈！”妈妈赶紧打招呼。
“烟幺娘早呀，来赶场，要整点嘎耳回去吃沙。好久没看到烟幺爷赶场了，在忙沙子嘛？找他喝杯酒都找不到哈。”李银光边跟妈妈说话，手上不停，帮其他人切肉。买肉的人不多，一会就轮到妈妈。
“李二爷，我有三斤肉票，割点肥嘎嘎，最好带点瘦肉的，另外再割点猪嘴和半只猪耳朵，你看大概要多少钱哈？”
“烟幺娘，肉票没得问题哈，公家才能用哈？”
“没得问题，是去年过年时生产队里处理给我们的，去年队里没用完，哪个要就用工分抵的，结果没人要，我们家就只能自己用工分抵了。”
“哪就好。用肉票呢，每斤只要3毛多、没有肉票的要1块五。”
“好贵哈，你看着给我割好点哈，黑狗爸还说找你喝酒呢。”
“哟！这不是黑狗吗？长高了呢，你看这结实的，不象我们老二，一样大的，瘦虾虾的。”李二爷看着黑狗笑着说话。
“李二爷好！帮我妈妈割好点哈！”黑狗赶紧问了一声好，还有点发抖的声音，山里面的娃娃见到街村的人，都明显不自信。
第41章 买嘎嘎
“要得要得！烟幺娘弟媳妇，你看这三斤肉呢你有两个选择，这块宝勒肉可以有肥有瘦，瘦的少些，整回锅肉巴适得很；这块坐墩肉也有肥有瘦，瘦的多点，瘦的可片下来，炒个鱼香肉丝、煮个肉片汤、卤出来切片摆冷碟下酒更巴适，你先挑号哈，我把他的先割了。”李银光说完，就忙开另一个人的事了。
妈妈拿起这块从胸勒骨到猪肚腩的宝勒肉，仔细看了又看，也不知妈妈在想什么，看完，又拿起哪块坐墩肉看了又看，甚至都在两块肉上比划起来，估计妈妈在想如何做成菜更好吧。如此两块肉，看了好几遍，都不知如何选择，要是都能买就好了。看着妈妈好难决定的样子，黑狗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最为有些害怕的是妈妈不买了。
“姐，我看这块宝勒肉好，肥肉多，回锅肉好吃。”黑狗建议道。
“妈妈在考虑呢，只做回锅肉可不行，只有一个晕菜，妈妈肯定想多几个晕菜，所以要是宝勒肉能片下点瘦肉就好了。”姐姐回应道。
妈妈纠结了好几分钟，反反复复看了两块肉。
“弟媳妇，这个宝勒肉呢，要贵五分，这个坐墩肉用肉票的话只要3毛哈，你都晓得沙，在我们这西湖场，肥嘎嘎比瘦嘎嘎要贵点哈，大家吃肥嘎嘎油水要多些哈。”李银光边跟另外的人割肉，边同妈妈说话。
“我晓得哈！”妈妈还是纠结着，看了看两块肉。
“哎呀，你硬是下不了决心，要不两块都拿去，钱不够欠到，等有钱了让老弟给我送过来得了。”李银光已经整好另外人的事，转头给妈妈建议。
“不行呀，二哥，没得肉票，吃不起的。”妈妈回道。
“哪，哪，哎——要不这样，这个宝勒肉呢我分一刀，来个两斤左右，这个坐墩肉呢我也跟你分一刀，来个一斤左右；这样的话回锅肉有了，其他晕菜也能整。不过弟媳妇，你家遇沙子大喜事了，这年中不腰的，要买这么多肉，还要猪嘴和耳朵，感觉是办大酒的铺排呀。老幺不会捡到坨金子了吧？哈哈哈！”李银光爽朗一笑。
“也没沙子事，就是黑狗几个保爷保娘的要来，我们也吃新米祭祖沙，还有黑狗暑假后能上幼儿班了，娃儿婆婆也半年没有吃晕菜了，所以打打牙祭，也不管明朝饿不饿肚子，先吃顿好的再说。”妈妈小心地说着。
“沙子？！黑狗要上幼儿班了！前几会老幺跟我说，哪个叶老师犟得很呢，不收的，听过后，我还找过叶老师的爸爸说过这事，没成想叶老老师说年青年决定的事我管不了呀，还说哪是大队办的幼儿班，跟他公办的学校不一样，哎呀，说起叶老师的爸爸还是黑狗的保爷，我这个中间人没做好呀，对不住我老弟了。”李银光息口气突然又说：“弟媳妇，你说黑狗能上幼儿班了？叶老师同意了，还是……”李银光怀疑地看着黑狗没有说下去。
“真是感谢二哥，还专门给叶老师爸爸说起，不过现在不需要了，娃儿肯定能跟上其他娃儿，不会拖后腿的。”妈妈肯定的说。
说话间，李银光用刀比划着，看着妈妈，妈妈点了点头后，只见李银光特别熟练地手起刀落，两块肉两刀，一点不拖泥带水，瞬间一分为二，然后过称：“宝勒肉1斤9两、坐墩肉1斤2两，一共3斤1两，哎呀多1两出来？”李银光抬头询问地看向妈妈。
“都要算了，不麻烦你了哈。”妈妈说。
“哪感谢弟媳妇。猪嘴嘴4两、猪耳朵3两，这两个一个价，1块2毛。”
第42章 叶老师
李银光拿过算盘打起来：“1斤9两宝勒肉有肉票3毛5共6毛6分5厘；1斤1两坐墩肉有肉票3毛共3毛3；1两坐墩肉没肉票1块4毛共1毛4；猪嘴嘴猪耳朵一共1斤1两1块2毛共8毛4；现在总共1块9毛7分5厘。”李银光抬头看了一眼妈妈，接着说：“弟媳妇，5厘不好算，我这有一斤多骨头，没得朗个肉的，算4毛2分5厘给你，总共2块4毛。你拿回去熬汤，下面条好得很。”
“二哥，不好哟，你吃亏了，骨头要6毛一斤的，要不得沙。”
“你看，见外了，也不是我吃亏，吃不了的，分斤涉两的，我这能找平，就当给黑狗过生期，当二爷的给娃儿送点东西沙。”李银光真诚地说。
“好吧，哪就感谢您哈，黑狗！”妈妈喊了一声，黑狗赶紧给李银光鞠躬感谢。付完钱再次感谢后，我们来到供销社。妈妈买了一包盐、一瓶酱油、一袋子醋、一小包味精，最后妈妈拿出一张糖票准备买包冰糖，供销社只有半斤，最后这些东西花了1块2毛，妈妈5块钱已经用了3块6毛。供销社有好多东西都是黑狗没见过的，比如凉鞋、比如哪看起来很光滑的短袖衣服，一双大眼睛盯着到处看，到处都是新奇的东西。
出了供销社，沿着正街往东边走，街上人已经多了起来，街道也显示比较拥挤，正街与东还街交接口，正对着东还街有个小门，后来黑狗才知道，这道门后面是西湖公社的初级中学校。过东还街妈妈没有左转进入东还街然后到河街买酒去，而是沿着正街延长的街路，就是街道越来越窄，最后成为东边进入西湖场的一条路，路两边都是一排排土墙瓦房，房子不高，有的有两层，上面一层是有木头隔成的楼，离人字形瓦房顶很近，估计不超过1米8。走了大约1里路，妈妈拉着黑狗站在了一家开着门的房子面前：
“叶老师在吗？”妈妈轻声地对着门向里喊。
“在，你是烟幺娘吧？”只见一个戴眼镜的40多岁的中年妇女问道。
“是的，黑狗，来叫保娘，磕头！”妈妈拉过黑狗安排道，这时一个戴眼镜的50来岁中年男子拿着本书走过来。黑狗赶紧跟着妈妈走进门跪下磕头：“保爷保娘，儿子给你们磕头了！”
见此，叶老师师母赶紧扶起黑狗：“好，好！这娃儿真懂礼貌。”
“叶老师，我带黑狗来认下门，以后等他真能长大了，也好知道你们住哪。没有打扰你们吧？”说着从补丁的衣服包中拿出个布包，里面有四个盐鸭蛋，递给叶保娘：“师母，家里穷没得带给你们，这我们自己泡的鸭蛋，有泡四个月了，还请您收下，也请您认下这个干儿子。”
“烟幺娘，你看你真的太客气了，我在新民大队教小学时，烟幺哥救过我的命，哪天李银光一说娃儿要认12个保爷保娘的事，虽然我不相信八字先生算命的，但既然烟幺哥的事，我肯定答应沙。你也别客气，大家生分了，前几年在大队教书时，吃住都基本在你们家，照顾我好多。”叶老师诚恳地说着，看着师母还在推辞：“收了吧，收下心意，也就收下这个干儿子。”
“谢谢叶老师，谢谢师母了！”妈妈一边说一边鞠躬：“黑狗，鞠躬！”
“亲家母，黑狗这名就不要叫了，他不叫烟健吗，你就喊他健吧，这样听起来文明些，以后我们也这样喊他。健，你几岁了？”
“保爷，我刚刚7岁！”
“你在家喊保爷就好，在外面还是喊我叶老师吧，行么？”
“要得的，儿子记住了。”
第43章 叶老师1
“这个是大姑娘烟碧云吧？快把背篼放下来，息会沙。”叶师母说。
“好的，谢谢叶师母叶老师，弟娃有你们，肯定平平安安了。”姐姐有些怯生生地说，同时放下背篼，站到妈妈凳子旁边。
“碧云，你见过我沙，认不得了说，才过一年多时间就。哟，健他娘，你们要办大酒说，买这么多肉？”叶老师也惊讶一声。
“嗨——说话都差点忘记了，健今天满7岁，我家又吃新米祭祖，我今天来呢，除开拉健认个门，还想请两位亲家移步到山上吃个便饭，还不晓得你们方不方便，不方便就改天让老幺上街专门到馆子算了。”
“去馆子使不得，使不得。哎呀，健生日呀，这，这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咱办呀老叶？”师母有些着急。
“这样，你呆会去楼上清理一下，把你我的旧衣服、和明辉小时候的旧衣服清理一下，中午我个带上山去健的生期酒。”叶老师笑着说。
妈妈见客请到了，就急着站起身：“老师师母，哪我们就先走了，不过说好了哈，没用的旧衣呢我就不客气了，其他的——不然老幺肯定要骂我，这个叶老师很清楚的，他就哪样的人。”
“要得，我送送你们。”说着大家起身往回走，一路上叶老师都在跟妈妈讲着如何教育娃儿，在说着农村娃儿只有读书出去、跳出农村才有出息什么的。黑狗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因为现在街上人很挤了，很吵闹。妈妈已经说了三四会让叶老师不送了，他还一直送到东还街。
“叶老师，您别送了，你看这多人，我们这烂流烂垮的样子，影响不好，不能再送了，中午我们在山上等您！”妈妈直接站在街边的一个连环画店门前，对着叶老师说。东还街也有个饭店，除这家店外，还有几家文具店，最多的就是这种连环画店。黑狗完全被这些连环画给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店里面，连叶老师走，妈妈和姐姐走都不知道，直到姐姐发现他没跟上急急忙忙挤回来：“弟娃！你干什么呢！朗个不跟到走！走脱了咱办！爸爸打死我！”姐姐很生气地高声喊着，引得周围的人都转头看。妈妈也挤了回来，看着黑狗的眼神，再看看连环画的价格，一般要一毛多一本，看一本也要1分或2分钱，妈妈只得轻轻摇摇头，然后拉着黑狗的手就往河街挤过去。
河街是离河边比较近的，这也是酒厂建在这儿的原因，抽水方便。河街门面一般都较大，除开酒厂外，还有菜油厂、铁匠铺等等，河街的人少好多，不挤，一会就走到酒厂了，经过铁匠铺叮叮当当，就到酒厂，一股酒香味好是浓烈。
“烟幺娘，今天你来打酒呀，老幺没来赶场？今天只有这种60度的白干，老幺最爱喝这种，1毛5一斤，来几斤？”
“打5斤吧。”妈妈说。
“好呢，一共7毛5。”
妈妈付完钱，就往西边走，汇到西还街时的杂货店，又买了块香皂、1块肥皂、一张毛巾，看着姐姐眼睛盯着七彩的头绳：“大姑娘，挑几根？”“真的呀？妈妈。”“当然真的！”姐姐挑了三根三处色的头绳，高兴得不行。这些花掉了4毛钱。“好啦，总算可以回家了。”妈妈说。
快走到西还街出口，快到馆店门口时，黑狗突然说：“妈妈，米粑粑。”
“嗯——”妈妈掏出钱袋看了看说：“米粑粑朗个卖？”“2分一个。”“2毛5卖13个给我，行不？”哪人看了一下：“好，13个！”
第44章 米粑粑
黑狗捧着用纸包着的白生生的米粑粑，眼睛已经挪开了，不断地吞着口水，可越吞越多，双眼不时抬头看着妈妈。
“弟娃，放到背篼里头沙，我们回家了哈。”姐姐发声，其实姐姐也在吞口水，黑狗明显看到了。
“走，我们往外头走，这里人多，挤！”妈妈拉着黑狗就往西还街口走。街口不远处就站着朱保娘，看到黑狗他们就喊起来：“烟幺娘、烟幺娘！这该这该！”黑狗被拉着走了过去。
“亲家，让你等好久么，我们去了一趟他叶保爷哪，耽搁了点时间。”妈妈有些歉意地说。
“我也是刚到不久，今天换粮的人好多，排好久的队，我后面的都没粮换了，好多呢，幸好我换到了，换的包谷子。”朱保娘转头看了看：“也，黑狗，你抱着这多米粑粑呀，哎，娃儿饿了，亲家，给他吃个吧？”
“要得沙，健，把粑粑给妈妈。”黑狗十分不情愿地将包小心地递给妈妈：“妈妈，小心点，别打倒了。”妈妈从包中拿出一个给朱保娘，朱保娘立即推开：“整朗个沙，给娃儿，给我做沙子嘛，你硬实！”见朱保娘不停推，妈妈只好把第一个递给了黑狗，黑狗哪个高兴哪个兴奋，脸上表情哪样丰富真是无以言表，一旁的姐姐狠狠地吞了下口水，羡慕得都有些无地自容了。妈妈又拿出一个，递给我姐姐：“妈——我不要，给朱保娘吧，要不留下来带回家给小弟！”
“给你的就拿着吧，妈妈心里有数，不少弟弟的。拿着。”朱保娘的眼神也是这个意思。姐姐只好伸手拿着，姐弟俩都拿着一个，看着对方不停的笑，就是没舍得吃。
“朱保娘，这个给你，还省10留给家里面的婆婆她们，这个你一定拿着。”妈妈把其余十个包好放到姐姐的背篼中，将手中的粑粑递给朱保娘，朱保娘当然不接：“哎——不说还真有点饿了，要不这样，一人一半，不然我就不要，这不象话。”朱保娘定下了条件。
“要得要得，一人嘴甜，十人嘴香，我俩一人一半。”说着分开一大半递给朱保娘，自己留了小的一块。“你看，你心肠太好了，可能这就是娃儿的福报吧。”朱保娘接下后说，两人也是看着笑了笑。
“走，我们回家了，今天吃我干儿子生期酒去，以前远，懒得动，反正今年碰都碰到了，讨杯酒喝，行不行沙，亲家母？”
“你这说的朗个话沙，我本来就要请你去的，还要你搭把手帮我整饭呢？我就打算说的，给你抢先了。不过你下午队里上班请假没？不要给倒扣就行？倒扣了就特别划不来沙，看到你们生产队人没？要不我们等会找找人。”
“哎呀，我已经跟人说了，你看我换的包谷都不在了，就是哪人背回去的，他会给队长说的，我们赶紧走吧，回家还要半个小时才行。”朱保娘性子急。说完话时，半个米粑粑已经吃完，抬脚领头就走。
黑狗和姐姐拿着半个米粑粑，小心的吃着，哪个甜美的滋味，够黑狗回忆一辈子。走了一段路，姐姐背着东西有点跟不上。朱保娘回头看到时，已经落下一段距离了。
“亲家，你看我这着急的，让娃儿背朗个重，哎——”等姐姐走近后，朱保娘直接要拿姐姐的背篼，姐姐不干，保娘也不说话，直接把酒、嘎嘎等重的东西，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背篼中。“你让娃儿背点。”妈妈不停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