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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武记     倾世宠妻txt下载     倾世宠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7章 挖坑 (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谢东篱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简直说得好像她是个专门走东家窜西家专门说人是非的三姑六婆一样!

    司徒盈袖心里堵得慌,咬了咬唇,闷声反驳道:“……谢五爷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休要管别人的闲事!”

    还敢顶嘴?

    谢东篱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头,目光从斜飞的眼角处看了过来,精致的侧脸似从画中透纸而出。

    他没有说话,脸上讥诮的神情却明明白白显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管闲事了?

    “还不承认?——我的事不用你管!”司徒盈袖色厉内荏地说道,她感受到那目光的压力山大,只能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全身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小野猫。

    谢东篱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低沉声音,似在嗤笑,又似在不屑,听得司徒盈袖脸上火辣辣地。

    不能退缩……不能害怕……咱要输人不输阵……

    司徒盈袖努力昂着头,暗暗给自己打气。

    谢东篱漠然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下,目光似有穿透能力,能看到她心底的腹诽和不满……

    司徒盈袖莫名其妙有股做小人被看穿的心虚感,她再也受不了那股重压,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谢东篱润泽的仰月唇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很快斜转回眸,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去。

    眼看谢东篱的背影渐渐远去,司徒盈袖全身的紧绷才渐渐松懈下来,她伸开手掌,看见掌心中全是汗。

    “司徒大小姐,这边请。”翠风笑着说道。

    司徒盈袖以为刚才两人的眼神交锋简直有天长地久那么长。但是看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连站在一旁的翠风也只看见自家的五爷说了一句话,然后司徒大小姐回了一句话而已,丝毫不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拼过眼刀眸箭了……

    ……

    从谢家回到司徒府,司徒盈袖一下子松快了,懒懒地赖在暖炕上。不肯再动弹。

    “姐姐。这个字念什么?”司徒晨磊拿着一本《千家诗》在学,不时虚心向司徒盈袖请教。

    “柳,柳树的柳。”司徒盈袖瞥了一眼。“这个字很难写,你要学描红吗?”

    司徒晨磊才开始启蒙,还没有学如何执笔写字。

    司徒晨磊连连点头,“姐姐教我啊!”他笑着拉起司徒盈袖的手。“姐姐起来嘛!”

    司徒晨磊的眼睛很大,双眸又黑又亮。看着人笑的时候,简直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在这样一幅笑脸面前,司徒盈袖无法说“不”,她勉力起身。笑着道:“好,姐教你去描红。”

    这一下午,姐弟俩就在描红中度过。

    有了事情寄托。司徒盈袖渐渐把上午跟谢东篱不愉快的相遇抛在脑后了。

    果然还是要忙起来,有些事做才不会钻牛角尖啊……

    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司徒盈袖的心情已经完全好转了。

    她坐下来看了一圈,见没有司徒暗香,才想起来司徒暗香已经被她送回张氏那边去住了。

    司徒晨磊高高兴兴坐下来,拿着筷子对着菜碟比划,“姐姐,我要吃那个……还有这个……”

    司徒盈袖一一给他夹到碗里,又教他:“这是素炒干丝,那个是红烧狮子头……”

    姐弟俩刚刚吃完晚饭,司徒暗香就跟着张氏和司徒健仁一起来至贵堂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司徒盈袖忙带着弟弟站了起来,“爹,母亲,妹妹。”

    司徒晨磊跟着叫:“爹,母亲,妹妹。”

    “应该叫二姐。”司徒盈袖轻声纠正他。

    “二姐。”司徒晨磊从善如流,忙改了称呼。

    “乖。”张氏笑眯眯地抚抚司徒晨磊的面颊,问司徒盈袖:“晚上吃得可好?想要什么吃的,自己跟灶上的婆子说,在你们的小厨房做也行。食材和份例我都命人送过来了。”

    “我们吃得很好,多谢母亲记挂。”司徒盈袖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司徒晨磊从张氏身边拉了过来。

    张氏眸光轻闪,注意到司徒盈袖微妙的举动,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而是把司徒暗香从自己身后拉过来,道:“暗香,你向姐姐道歉了没有?”

    司徒暗香从进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直到现在才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道:“姐姐,是我不对,你不要不理我……”

    司徒盈袖心下暗惊。

    只见司徒暗香两只眼睛肿的如同桃子一般,连小脸都是浮肿的,明显是哭多了的缘故。

    司徒健仁一直背着手,皱着眉头站在张氏身边,此时方道:“盈袖,你妹妹又不是有意的,也没做错事,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还把她赶走,真是太过份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笑道:“爹,我没有说妹妹做错事啊。我是觉得母亲贤良淑德,是女德的典范。我这个人性子又燥,脾气又急,怕教坏了妹妹,所以才让妹妹搬回去跟母亲住。再说了,爹,您这样疼妹妹,难道忍心让她跟我们一起挤在这至贵堂里?”

    这样一说,司徒健仁又犹豫了,他沉吟道:“……确实要给你妹妹单独起一座院子才对。”

    “就是就是!”司徒盈袖打蛇随棍上,“爹,您和母亲院子附近不就有一块空地吗?不如给妹妹在那里盖一所新房子?那里靠近正院,可是风水宝地呢……”

    司徒盈袖知道,上一世的时候,她爹确实在那空地上盖了一所院子,不过是为了拓宽正院而加的一个跨院。

    加了那个几乎跟正院同等大小的跨院之后,司徒府内院这所占地广阔的辉煌正院,在所有人眼里就成了继母张氏在司徒健仁心里地位的象征,而她娘亲沈咏洁,司徒健仁的原配正室。就被彻底一笔勾销了……

    “风水宝地?真的?”司徒健仁的独眼发出耀目的光芒,“真的会旺家宅?”

    “当然,不信您去问吕大掌柜。”司徒盈袖搭着司徒晨磊的肩膀,脸上笑容如常,“那里面西,聚气聚财,应该是不错的。”说着。看向司徒暗香。“妹妹还没定亲呢。住到那个新院子,一定能找一个如意郎君!”

    说到如意郎君,每个小姑娘都会心生憧憬。

    司徒暗香不好意思地抹了抹泪。轻声道:“……真的会吗?”

    “当然!”司徒盈袖大力点头,“妹妹有好归宿,不仅爹和母亲高兴,我和弟弟也会为妹妹开心的。”

    “姐姐——!”司徒暗香不依地跺了跺脚。冲到司徒盈袖怀里,不依地扭着身子撒娇。

    司徒盈袖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你好好跟母亲一起住,多学点女红厨艺、管家理事的本事,以后才能去婆家主持中馈。”

    三言两语,就把司徒暗香安抚下来。

    她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听姐姐的话,跟爹和娘一起住。”

    “这才乖嘛。姐姐都是为你好。”司徒盈袖笑着说道。

    张氏见司徒盈袖很快就把司徒暗香劝过来了。才笑道:“暗香,娘没说错吧?你姐姐是为你好。才叫你跟我们一起住的。再说这里实在是太窄了点儿,你挤在这里确实不方便。”又对司徒健仁道:“老爷,不如给小磊也盖一所新院子,把他也挪出来吧。虽然是亲姐弟,但是小磊的年纪也渐渐大了,过了年就九岁了,再跟盈袖一起住,我们觉得没什么,亲家知道了,可不一定会高兴。”

    要把小磊挪走?

    “不行。”司徒盈袖断然反对,“母亲,弟弟有病呢。虽然过了年就九岁,可是他跟三岁小孩没有两样。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住呢?我这个嫡亲姐姐都不能照应他,谁还能照应他?”

    “姐姐,弟弟还有爹和母亲,还有我啊!我们都会照顾他的!”司徒暗香忙说道,又拉拉司徒健仁的衣袖,“爹,给小磊也盖一所新院子吧。不,给小磊先盖!”

    “暗香真是疼弟弟。”司徒健仁笑眯眯地夸暗香,然后横了司徒盈袖一眼,“哪像你?什么时候把妹妹放在心上?盈袖,我跟你说,别打量暗香不是我生的,你就怠慢她。我今儿把话就放在这里,暗香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我疼她的心,比疼我亲生的还多!”

    司徒晨磊黯然低下头,往司徒盈袖身边靠近。

    司徒盈袖一点都不惊讶她爹会这么说。

    她很明白自己和弟弟在爹心里的地位,确实是跟暗香不能比的。就比如说盖新院子,司徒盈袖能够确信,爹绝对不会给小磊先盖……

    而上一世就更不用说了,弟弟早死之后,自己执掌了司徒家的生意,本来只想做个幕后做庄的人,但是她爹却不让她藏身幕后,而是到处宣扬,公开了她的名字身份,让她不得不以商家女的身份在人前行走。

    不知道这是不是长兴侯府后来迟迟不肯迎娶她的原因之一?

    司徒盈袖的思绪飘散开来,有一瞬间的怔忡。

    “爹,我知道您疼暗香,但是您别疼暗香多过姐姐和弟弟啊。——您只要一样疼,暗香就满足了。”司徒暗香睁大一双红肿的眼睛,拽拽司徒健仁的衣袖。

    “看,暗香多懂事!”司徒健仁瞥了司徒盈袖一眼,“我看你才要跟着你母亲学规矩!不如你搬去跟你母亲住……”

    “老爷,您说什么话呢?盈袖向来循规蹈矩,懂事听话,哪有您这样说话的?就算是自己的孩子要求严一些,您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张氏打断了司徒健仁的话,嗔了他一眼。

    司徒健仁被这一眼看得酥了骨头,半天才呵呵笑道:“还是夫人说得对,夫人说得对啊!”又对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道:“看,你们的母亲对你们多好。就因为你们母亲对你们比对她亲生的暗香还要好,我才对暗香更好,不然岂不是辜负你们母亲的一片心,你说是吧?”

    司徒盈袖挤出一个笑容:“是啊是啊,爹说得对……”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司徒盈袖才拉着司徒晨磊的手,送了司徒健仁、张氏和司徒暗香三个人一起出去。

    看着这三个人远去的背影,还有顺着夜风吹送过来的说笑声,司徒盈袖撇了撇嘴,低头看向司徒晨磊,正要安慰他,没想到司徒晨磊也正抬头看着她。

    见她低头,司徒晨磊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甜甜地道:“姐姐有小磊。”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笑道:“对,小磊一个顶他们三个。”

    夜深了,等司徒晨磊睡了之后,司徒盈袖换了水靠,外面披着大氅,悄悄出了至贵堂的后门,往自家后院的港湾行去。

    她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去游泳潜水,游得汗流浃背了,心情就会好很多。

    还是在正月里,京城的夜晚依然寒冷刺骨,比江南的正月冷多了。

    司徒盈袖来到自己上一世常常下水的地方。

    那里有一块大石头挡着对面人的视线,大石头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石桌石椅。

    司徒盈袖刚刚把大氅解开,放到石桌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丝银光。

    她诧异回头,看见正是师父戴着银色面具,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

    “师父!”司徒盈袖惊喜地扑过去,抓住师父的胳膊,“您怎么来了?有事吗?”

    师父看了看她身上,发现还是穿着那身水靠,才微微点头:“……还算听话。不过,”他顿了顿,还是问道:“身上好了吗?不然不要下水……”

    司徒盈袖听出来是在问她的月事完了没有,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点头道:“好了,已经没事了。师父,您坐在这里看我游泳啊?”

    “水里太寒,能不下水就不下水吧。”师父在石椅上坐下,看着司徒盈袖道:“为什么一定要下水?”

    “……我心里不舒服。下水游一通,出身汗,会好过一点。”司徒盈袖从来不在师父面前说白话,总是问什么答什么。

    “心里不舒服?谁惹你生气了?来,坐下,跟师父说说话。”师父拍拍身旁的石椅。

    司徒盈袖点点头,“好。”她也不是非游不可。

    现在师父来了,她的一肚子苦水就可以向师父倾吐了。

    “师父,我今儿去了谢家,本来是好心提醒他们,那赵家父女有假。结果谢东篱那厮说我多管闲事,我简直气得肝都疼了!我就没见过男人有这样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

    “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就说这种话。”师父摇摇头,直起后背给司徒盈袖挡风,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司徒盈袖披上。

    “师父,我自己有大氅。”司徒盈袖忙指着石桌上放着的大氅说道。

    “嗯,我的大氅更暖和,你的大氅已经放凉了。”师父不以为然说道,将石桌上大氅拿过来,折好放到自己腿上。

    师父的大氅确实比她的大氅暖和太多,而且司徒盈袖心里也是暖烘烘地,晚上由纷争而起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她笑嘻嘻地道:“师父,我给我爹挖了个坑……”

    等那所新院子建起来,就知道她要如何“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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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第108章 辞行

    “挖坑?”师父哑然失笑,“你会挖什么坑?小水坑?淹不死人烦死人?”

    “师父!您不要看不起我!”司徒盈袖握拳往石桌上捶去。-..-

    师父的手闪电般伸出,搁在司徒盈袖小拳头砸的方向。

    司徒盈袖的手因此没有砸在冰冷的石桌上,而是砸在师父戴了手套的温热手掌之上。

    “……师父,我没砸疼您吧!”司徒盈袖忙松开手掌,捧住师父的手吹了吹,“不疼不疼……”

    “我又不是你弟弟。”师父若无其事将手缩回来,“没事别‘乱’砸桌子,这石桌太硬,仔细手疼。”

    司徒盈袖满足地吁一口气,笑眯眯地道:“师父对我真好。”

    居然担心她砸桌子手疼……

    师父笑了笑,温言道:“说吧,怎么给你爹挖坑的?——你爹到底是长辈,不要太过了。”

    传出个“不孝”的名声怎么办?

    司徒盈袖索‘性’趴在石桌上,一支胳膊撑着头,侧头看着师父银白的面具笑,道:“我当然不会过份的。我爹要盖院子,我给他指了块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师父抬头看她,很是意外,“……‘阴’宅才寻风水宝地。你爹盖的‘阴’宅还是阳宅?”

    “哈哈哈哈……师父,容我卖个关子。等盖好了再告诉您。”司徒盈袖朝师父眨了眨眼,一脸自得的样子。

    总之这院子修好了,她肯定是不会让妹妹司徒暗香住进去的……

    师父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温言道:“调皮。天晚了,回去睡吧。”

    这话如同有催眠作用一样,司徒盈袖听见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拍拍嘴,含糊不清地道:“真是困了呢……”语音呢喃,很快伏在石桌上睡了过去。

    “说睡就睡,真是个孩子……”师父笑着摇摇头,起身将司徒盈袖打横抱起,趁着浓黑的夜‘色’,轻轻推开至贵堂的后‘门’,轻车熟路般走了进去。

    至贵堂里外值夜的婆子丫鬟此时不约而同打了个哈欠,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师父将司徒盈袖抱回至贵堂的暖阁,将她放在暖炕上,在她额角点了点,然后悄然离去。

    师父一走,司徒盈袖就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从暖炕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和额角,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水靠,忙钻到被子里脱了下来,换上她藏在被子里的寝衣,再才倒下睡了。

    她睡得很沉很香,一夜无梦。

    到第二天早上,采芹匆匆忙忙叫醒她的时候,司徒盈袖还不肯起来。

    “……采芹,让我再睡一会儿……”司徒盈袖睡意朦胧说道。

    “大小姐,大小姐,慕容公子来了,您快起来啊!”采芹着急地不行。

    “慕容长青?”司徒盈袖一下子清醒了,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这天还早呢,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跟大小姐辞行。”采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给司徒盈袖找来早上穿的衣裳挂在墙角的屏风上,“大小姐快起来梳洗吧。”

    “辞行?他要去哪儿?”司徒盈袖的睡意散了大半,她从暖炕上起身,跻上鞋,去屏风后面换衣裳去了。

    换好衣裳,又去浴房洗漱,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忙赶去张氏住的正院上房见慕容长青。

    ……

    “慕容公子这是突然决定要随皇后娘娘的凤驾回北齐省亲?”张氏坐在上首,手捧一盏香茗,和颜悦‘色’问道。

    司徒暗香坐在她身边,笑着打量慕容长青,“……慕容大哥,你穿这身盔甲真好看!”

    慕容长青头戴暗金‘色’头盔,身穿同‘色’铠甲,‘胸’前的护心镜闪着暗哑的光泽,虽然不能照见人影,但是看着质地非常坚硬厚实,确实是一块上佳的护心镜。

    这身盔甲衬得慕容长青越发俊朗飞扬,端坐在堂上,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可靠。

    慕容长青对张氏微微颔首,道:“朝廷旨意,莫敢不从。”

    张氏点点头,“明白了。”

    司徒盈袖这时急匆匆走了进来,看见一个身穿暗金‘色’盔甲的人坐在堂上,不由眯了眯走几步到那人跟前看了看,道:“慕容公子?”

    “盈袖,你来了。”张氏笑着打招呼,又起身对司徒暗香道:“暗香,跟我来,去看看厨房的早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司徒盈袖回头给张氏行礼,“母亲。”

    司徒暗香却不想走,赖在堂上撒娇道:“娘,我要跟姐姐,还有慕容大哥在一起!您一个人去看早饭吧……”

    “走!嬉皮笑脸像什么样子?”张氏瞪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跟她走。

    司徒暗香不情愿地站起来,拖长声音对司徒盈袖叫了一声,“姐姐……”希望司徒盈袖为她说话,让她留下来。

    司徒盈袖却笑着道:“妹妹,母亲叫你呢。”明显不想让她留下来。

    司徒暗香没法子了,只好磨磨蹭蹭跟着张氏出了堂屋,往小厨房去了。

    一路上,司徒暗香向张氏埋怨道:“娘,您怎么不让我跟姐姐和慕容大哥在一起呢?姐姐最近都跟我生分了。”

    “你要留在那里,你姐姐才会真正跟你生分!”张氏白了她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姐姐对你好,你也要对姐姐好。瞧你最近做的事,都像什么样子?”

    “我做什么了我?”司徒暗香不依地跺了跺脚,“娘,我是真的想跟姐姐和姐夫在一处!我想听他们说话……”

    “人家小两口说话,你去‘插’什么嘴?真是一点眉眼高低都没有,娘白教你了。”张氏很是不虞说道,“我看,你确实要跟我好好学一学了,不要以为只要撒撒娇就能万事大吉。”

    小时候撒娇还能惹人怜惜,等长大了,不分场合对象的撒娇只能让人心生厌恶。

    司徒暗香被训得眼泪汪汪,不敢再闹别扭了,委委屈屈跟着张氏往小厨房去了。

    这边司徒盈袖坐在慕容长青对面跟他说话。

    慕容长青笑着起身,走到对面司徒盈袖座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盈袖,我要跟着皇后娘娘的凤驾去北齐了。”

    “哦。”司徒盈袖上下打量他一眼,“难怪穿着盔甲。”

    “……本来我是不用去的。但是我爹临时决定让我跟着去,长长见识。我昨晚上才得到消息,今儿一大早就来跟你辞行了。”慕容长青细细向司徒盈袖解释。

    司徒盈袖垂眸看着自己裙角上‘精’致的襕边,含笑道:“慕容公子有心了。”

    慕容长青满意地笑了,站起来道:“……那我走了,你等我回来。”

    司徒盈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跟着起身,却不敢抬头看慕容长青,依然低着头道:“慕容公子一路顺风。”

    慕容长青扶着腰刀,大步往‘门’口走去,临到‘门’口,又回头道:“……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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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宫闱秘闻

    这样殷切的声音和举止……

    司徒盈袖有些不自在地又点点头。她实在是不习惯慕容长青对她这样千叮咛万嘱咐。

    ……

    东元国京城的大街上,皇后齐雪筠的凤驾已经摆开,占据了几乎整条主干道。

    皇后坐的大车是重翟车,青色车身,四壁坠有金饰。车轮金根朱牙,车厢上装饰有重翟尾羽,车身四面雕刻着翱翔的凤凰和开屏的孔雀,配以龟镂云纹。

    车前垂着青罗幰,两条紫罗画云龙络带分列车门两边,左右青丝络。

    车内设有红褥宝座,宝座前面螭首的香匮上放着香炉和香宝。

    宽敞的车内挂着珠帘,将车厢里的空间分为前后两间。

    重翟车前驾着六匹青马,那马戴着铜质面具,头前插着翟羽,佩鞶缨,马脖子下挂着铃拂,走起来马铃声声,清脆悠扬,尊贵中带着清雅。

    但是此时重翟车里却空无一人。

    慕容长青骑着马来到他爹慕容辰身边,问道:“爹,什么时候动身?”

    “娘娘还在宫里没有出来。”慕容辰深吸一口气,面色阴郁地说道。

    皇宫里面,皇后齐雪筠正在元宏帝面前辞行。

    “陛下,臣妾这就要启程回北齐省亲了,您多保重。皇太孙也要跟臣妾回去见见他的舅爷。”齐雪筠温柔起身,静静地看着元宏帝。

    她是继后,年纪比元宏帝要小一大截,只有四十多岁,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

    元宏帝今年已经六十了,但很是衰老。看上去足有七十了。

    “去吧。不如把应蓝也带上吧。只带皇太孙,那公主怎么办?”元宏帝笑呵呵说道。

    皇太孙元应佳和公主元应蓝是一对龙凤胎,也是先太子元齐之的遗腹子。

    “应蓝就留下来陪陛下吧。我们都走了,陛下一个人太孤单了。”齐雪筠笑着说道,一边拢拢身上紫貂大氅,“如果陛下没有什么吩咐,臣妾就告退了。”

    “去吧。早些回来。”元宏帝挥手笑道。“多带些军士。咱们东元国虽然没有你们北齐国大,但也不能给你丢了面子。”

    “陛下说什么呢?臣妾能嫁与陛下为后,是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齐雪筠温顺地躬身行礼。“那臣妾去了。”

    元宏帝含笑看着齐雪筠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吁一口气,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坐在丹墀上的宝座上打盹。

    年纪大了,他是越来越容易感到疲倦了。

    可是如今的东元国。只有十六岁的皇太孙一个皇嗣,实在是太不稳妥了。

    不像北齐和南郑,皇子多到可以天天上演夺嫡戏码。

    而东元,子嗣单薄到一个皇太孙都担心保不住。

    难怪皇后这样紧张。连回北齐省亲都要把这唯一的嫡孙带在身边。

    元宏帝的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的微笑,不过那丝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从容仁和。

    ……

    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的凤驾浩浩荡荡离开东元国京城。

    长兴侯慕容辰带着大军一路护送。

    皇太孙坐着金根车紧随皇后的凤驾。

    他是年轻人。长日里坐在大车里面,不免觉得有些无聊。

    因是往北走。和东元国比,天气越来越冷。

    这一天天色阴沉,北风呼啸,如刀般刺骨冰冷。

    皇太孙撩起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了看,对骑马走在他车驾旁边的慕容长青笑道:“长青,这天越来越冷了,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歇一歇?将士们冻坏了可不好。”

    “太孙殿下,这不算什么。皇后娘娘吩咐,要日夜赶路,争取早点达到北齐京城。”慕容长青微微躬身说道。

    “哦,皇祖母吩咐过啊,那就算了。”皇太孙笑着点点头,将车窗帘子放下了。

    东元国的这一路车驾到了夜深时分才停下来扎帐篷,歇息修整。

    慕容长青脱下盔甲,在自己的帐篷里洗漱了一番。

    草草吃了点晚饭,他又穿起盔甲,离开自己的帐篷,出去巡视。

    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凤驾出行,很是慎重,生怕出了篓子。

    在营地里走的时候,他看见前面有个人影一闪,很快就绕到前面去了,那背影极为眼熟,不由跟了上去。

    “我爹呢?”慕容长青跟到长兴侯慕容辰的帐篷前面,随口问了问门口的小兵。

    那小兵躬身道:“侯爷去巡视了。世子要进去歇一歇吗?”

    “不用了,我也去巡视,顺便看看。”慕容长青笑着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前面的人影往皇后营地的方向去了,忙又跟了过去。

    整个营地,最重要的地方,就是皇后的帐篷所在的地方了,其次是皇太孙的帐篷,然后才是长兴侯慕容辰的帐篷,最后当然是慕容长青。

    不过慕容辰和慕容长青都是护送的武将,自己都是武力超群,用不着如同皇后和皇太孙的帐篷一样,守卫重重。

    慕容长青来到皇后的帐篷附近亮了腰牌。

    “慕容世子。”守护皇后帐篷的是宫里的御林军,忙躬身行礼。

    慕容长青笑着点点头,往皇后这边的营地走去。

    偌大的营地中间,竖着一顶藏蓝色朴实无华的大帐篷。

    当然,朴实无华只是外表,里面的陈设布置,不知道多华丽精致。

    慕容长青绕着皇后的帐篷走了一圈,见守卫在外围围成一个圈,虽然没有靠近帐篷,但是围得严严实实,很是安全。

    慕容长青点点头,松了一口气,抱着长刀很是疲倦地坐了下来,靠在皇后帐篷的后面,仰头看着头顶的星光。

    许是北方的夜空更清澈明亮。天上繁星璀璨,就连明亮的月光都不能压制它们的星辉。

    “咯咯,慕容大将军,你这么拘束做什么?过来啊……”

    皇后的帐篷里面,几声细碎轻俏的笑声透着帐篷穿了出来。

    听在慕容长青耳朵里,如同石破天惊一般,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爹会在皇后的帐篷里面?!

    还有皇后娘娘那糯软柔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青是习武之人。耳力比旁人灵敏许多。再加上他就靠在帐篷的后门处,所以里面的声音他还能听到一二。

    “你声音小点儿,外面那么多人……”慕容辰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但是很快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只间或有女子嘤嘤轻喘的声音不绝于耳。

    慕容长青的心砰砰直跳。

    他动了动腿,发现自己全身惊得发软,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帐篷里面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青面色沉了下来,他垂眸。手腕一抖,一支乌金匕首出现在他的手掌心。

    这是临走的时候。他娘陆瑞枫塞给他的,还笑着嘱咐他:“这匕首无坚不摧,是慕容家的宝贝,你可得拿好了。用在该用的地方。”

    现在就是该用的地方吗?

    慕容长青随手往帐篷上轻轻一划。

    这刀果然削铁如泥,将那帐篷轻轻松松划开一道细缝。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里破了一道口子。

    他趴下身。将眼睛靠到那道细缝处,往里看去。

    只见华丽精致如同宫殿般的帐篷里面。一道屏风挡在中间。

    帐篷里看不见宫女和太监,只有两个人在屏风内侧纠缠。

    慕容长青趴在帐篷后面的地方,正好能看见屏风内侧的情形。

    只见雪白长毛的地毯上,皇后齐雪筠衣衫半褪,仰躺在地毯上,露出一侧肩膀,那肩膀居然比她身下雪白的长毛地毯还要白。

    他爹慕容辰伏在皇后身上,一手伸进她的衣衫里面,不住揉弄,一手揽着她的脖子,将她搂在怀里。

    皇后笔直丰润的双腿高高举在半空中,两人的下身紧紧贴在一起,不断来回起伏抖动。

    过了许久,皇后发出短暂急促的一声喊,“……好人……快点,再快点,我不行了,就要到了……”

    慕容辰不由动得更加激烈,整个人直上直下,如同打桩般往皇后身上桩了下去。

    没过多会儿,皇后的脖子猛地后仰,举在半空中的脚尖绷得直直地,整个人如同打摆子般抽搐起来。

    慕容辰也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吼,在皇后身上释放出来。

    两人紧紧抱在一处,轻颤了许久,才分开彼此,各自清理自己。

    慕容长青看得眼睛都红了,手里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爹……一向洁身自好,连通房妾侍都没有的爹,怎么会做出这种丧伦败德的事!

    更危险的是,跟皇后私通,一旦败露,他们长兴侯府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甚至诛九族的!

    他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慕容长青如同被雷劈一样,整个人昏昏沉沉地,不敢再看帐篷里面,抱头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他听见帐篷里面的两个人又开始说话了。

    因那帐篷被他划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他听里面的声音就更清楚了。

    “还是你好啊……陛下他老了,已经不行了……”皇后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长青跟着来?”慕容辰的声音问道,没有理会皇后刚才的话。

    “我好久没有见过这孩子了,想见一见他,不行吗?”皇后齐雪筠的声音依然透着情事过后的柔媚和妖娆。

    “他还小,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不想他淌这趟浑水。”慕容辰语音沉沉,很是疲惫说道。

    慕容长青听得心里一热,对爹又是感动,又是愤怒。

    就在这时,皇后齐雪筠的声音又响起来。

    她翻身坐起,微愠说道:“……他也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做娘的想看看他都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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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为了一个好看的故事!!!

    慕容长青听见皇后娘娘的话,脑子里嗡地一声,别的东西都听不见了,他的耳边只回荡着一个声音:“……他也是我的儿子……他也是我的儿子……”

    他怎么会是皇后齐雪筠的儿子?!

    帐篷里面,慕容辰的声音很是低沉:“……你疯了!这样吵嚷起来,让别人听见,你我死了不要紧,还要带累长青!”

    “呵呵,你怕了?”皇后齐雪筠不以为然,她整了整衣裙,起身跪坐在妆台前重新整妆梳头,轻描淡写地道:“以我北齐的势力,你们东元给我们北齐提鞋都不配。哼,你怕你们那个皇帝,本宫可没把他放在眼里。——你是没有见过他跪在我皇兄面前苦苦哀求,求他不要发兵打东元国的鬼样子……”

    齐雪筠说的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北齐欣欣向荣,实力雄厚,正要厉兵秣马,收服东元和南郑,一统中州天下。

    慕容辰也起身整衣,笑了笑,带着几分醋意说道:“其实陛下也是被你们兄妹唬着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北齐要是真有那个实力发兵踏平东元,早就发兵了,何至于只要你嫁过来就没事了?到如今也没发兵,只能说明你们没有这个实力。”

    “咦?本宫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呢!东元国最厉害的大将军,也是本宫的入幕之宾。你说本宫掐住了东元国的咽喉,谁敢对本宫不满?”皇后齐雪筠仰头咯咯地笑,有意转换了话题。

    其实她和慕容辰都心知肚明。

    那一年,皇后齐雪筠还只是芳龄十六的北齐公主,跟当时的北齐太子。也就是齐雪筠的兄长出使东元国。

    随即北齐大军压境,对东元国虎视眈眈。

    当时的东元国人少兵弱,根本不堪北齐虎狼之师的任意一击。

    元宏帝并不敢抓出使东元的北齐太子和公主为人质,因为他担心触怒北齐皇帝,更担心北齐的诡计。——北齐皇帝有的是儿子,根本不怕他抓,哪怕杀了北齐太子都无济于事。

    况且他要是抓北齐太子为人质。只会给北齐攻打东元多一个借口……

    元宏帝心急如焚。用尽了种种办法,甚至连屈膝称臣,每年岁贡的招儿都想出来了。只求能够保留东元一脉。

    就在这时,北齐皇帝突然中毒暴毙,北齐太子却在东元国,无法马上继位。稳定大局。

    北齐政局一片混乱,皇室夺嫡一触即发。

    北齐太子当时知道南侵东元是不可能了。但还是为北齐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就在那一个月内,东元国元宏帝的原配皇后陈仪难产身亡,元宏帝马上答应娶北齐公主齐雪筠为继后,换取北齐太子的承诺。有生之年不南侵东元国。

    然后北齐太子迅速回返北齐,连杀了五个兄弟,才得以正式继位。是为齐孝帝。

    北齐太子做了皇帝之后,东元国继后齐雪筠的地位就更是水涨船高。在东元国的皇宫内说一不二,而元宏帝也一直对她爱宠有加。

    慕容辰沉默半晌,道:“陛下当时也是心力交瘁,为了东元国,他不得不这么做。”

    “本宫嫁给皇帝,当年就生下齐儿,落地就被封为太子。齐儿十五岁的时候,得了缠腰龙,没几天就死了。本宫难受得不得了,幸亏他死前跟他的贴身侍女鲁玥儿相好,鲁玥儿有了身孕,本宫才把鲁玥儿接来亲自照应,直到她生下一对龙凤胎,蓝儿和佳儿,从齐儿到蓝儿、佳儿,算来一共三十多年过去了……”皇后齐雪筠走到慕容辰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慕容辰背着双手,思绪也飞回十六年前。

    那一年,因太子暴毙,皇后齐雪筠心情很不好,病了一场,说是想家。北齐皇帝发了十二道信函给元宏帝,请求他允许齐雪筠回北齐省亲。北齐皇帝发话,元宏帝怎敢不从?便派了当时刚刚接任长兴侯和大将军的慕容辰护送皇后齐雪筠回北齐。

    两人在路上看对眼了,很快珠胎暗结。

    齐雪筠借口养病,没有马上回东元国,而是趁机在北齐皇家别苑住了一年,生下慕容长青……

    “……当初本宫特意为你选定陆家的次女陆瑞枫为妻,就是看重她身子有病,不能生育……”皇后齐雪筠斜瞥了慕容辰一眼,“她知道青儿是谁的儿子吗?”

    慕容辰摇摇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青儿是我在外面跟别人生的,抱回来给她养。她自己不能生,就把青儿当亲生儿子一样疼……”

    “亲生儿子?”齐雪筠嗤笑一声,心里很是不舒服,“如果她真的当亲儿子,就不会给他定下那样一门亲事。”

    “你还管他跟谁定亲?”慕容辰不虞问道,整整衣带,往外走去。

    “本宫不想管。”没想到齐雪筠笑了笑,“如果本宫想管,陆瑞枫算什么东西?”

    “……那你是同意青儿娶司徒家的姑娘?”

    “这个嘛,本宫当然乐见其成。”齐雪筠掩袖而笑,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不过,你的亲亲好妻子陆瑞枫可不是一般的阴损。她其实并不真心疼爱青儿。”

    “何以见得?”慕容辰不信,走到帐篷门口,停下脚步顿了顿,道:“据我所知,瑞枫可是把青儿当亲生儿子一般疼宠的。”

    “疼宠?给他衣衫穿,给他饭吃,没有在衣食住行上委屈他,就算疼宠?——你们男人,果然都是粗枝大叶,脑袋都是秤砣做的。”齐雪筠嗤之以鼻。

    慕容辰回头看着她,挑了挑眉梢,“那你说瑞枫如何阴损?怎么看出来她并不疼爱青儿?”

    “这你都看不出来?陆瑞枫笑里藏刀,比捧杀棒杀都厉害。她直接给你儿子定了门完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一坑就坑你儿子一辈子。——还能有比这更阴损的吗?”齐雪筠嗤笑着摇头。艳丽的脸上红晕未褪。

    “你说那门亲事?”慕容辰皱起眉头,“我也不喜欢那司徒家。不过是商户,却要做我侯府的主母,实在是不成体统。”

    “你现在明白了吧?”齐雪筠笑着点头,“不过,陆瑞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本宫没有出手。她要定司徒家的姑娘。那就定吧。横竖司徒家的姑娘还有个外祖是沈相。和青儿比,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慕容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司徒家能跟我们长兴侯府门当户对?”

    “……反正亲事也定了。你当时不反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齐雪筠走回屏风后头躺下,避重就轻说道:“好了,本宫累了。要歇息。你出去吧,记得别让人看见。”

    “你不是不怕陛下吗?”慕容辰也嗤笑一声。“如今怎么胆小起来了?”

    “本宫当然不怕,是你们怕,所以本宫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打算。”齐雪筠翻了个身,面对着帐篷而睡。

    帐篷外的慕容长青这才摇摇晃晃站起来。趁着慕容辰还没有出来,飞快地离开了皇后的营地。

    他一边跑,一边模模糊糊地想:难怪御林军的那些军士围的圈子离皇后的帐篷那么远……

    第二天。皇后齐雪筠凤驾启程,一直行到北齐京城。慕容长青一路都非常地沉默寡言,再也没有出现在皇太孙的金根车旁边过。

    ……

    “皇兄,雪筠回来了。”东元国皇后齐雪筠来到北齐皇帝齐孝帝的寝宫,深深伏在地上泣道。

    北齐皇宫和东元国的皇宫大不一样。

    东元国的皇宫华丽贵气,处处彰显财大气粗。

    北齐国的皇宫却是肃穆庄严。

    高大的石柱,黑色的飞檐,殿内处处都是黑与白交错的陈设饰物。

    齐孝帝靠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对齐雪筠道:“雪筠,你回来了?”

    “皇兄,皇兄,你的眼睛怎么了?”齐雪筠跪爬过去,抱住了齐孝帝的手,眼泪如同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淌。

    “莫哭,莫哭,皇兄不是好好的?”齐孝帝伸出手,为齐雪筠擦拭眼泪,“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一样说哭就哭?”

    “我在皇兄面前,永远是小姑娘。不管我多大年纪。”齐雪筠将脸埋在齐孝帝骨瘦如柴的手,在自己柔润光滑的脸上磨蹭。

    “真是,这么大岁数,还会撒娇。”齐孝帝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加大,“……朕的雪筠,是世上最会撒娇的女人。”

    “皇兄不喜欢吗?”齐雪筠偏头,斜睨着齐孝帝,“雪筠还会很多撒娇的法子呢!”

    “你啊,说你胖你就真的喘起来了。起来吧,地上怪凉的。”齐孝帝缩回手,对齐雪筠说道。

    齐雪筠应了一声,托着齐孝帝的胳膊站了起来。

    “皇兄,你的病好些了没有?”看着齐孝帝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面庞,齐雪筠坐在他床边,很是担心地问道。

    齐孝帝咳嗽几声,摆手道:“一直就这样,朕知道朕这病是好不了了。”

    “皇兄别说这种丧气话,雪筠一定帮皇兄找到圣人之血,来医治皇兄的病!”

    “雪筠,你知道朕得的不是病,而是中的毒。”齐孝帝又咳嗽几声,“当年用了前朝大周药圣盛家遗留下来的灵药,苟延残喘了这些年,也尽够了。能不能治好,朕已经无所谓了……”

    “皇兄,您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您有事,雪筠怎么办?!北齐怎么办?!”齐雪筠将头低低垂下,抽泣起来。

    “北齐也就罢了,朕只是放心不下你。”齐孝帝用手轻抚齐雪筠的面庞,“真是委屈你了……”

    “皇兄,雪筠一点都不委屈。”齐雪筠连忙摇头,“咱们当初去东元国,就是听国师占卜,说圣人之血在东面。没想到,圣人之血没有找到,皇兄居然也中了那种奇毒。”

    “国师说,圣人之血能解百毒,比前朝大周药圣盛家的灵药还要厉害。但是这么多年,圣人之血始终只是个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圣人之血是什么样子的。”齐孝帝感慨说道,“所以,朕也不怎么信国师的话。也许只是安慰我们罢了。”

    “……皇兄,我信。我听东元国的皇帝无意中说过一次,说圣人之血能解百毒,而且也有剧毒,对于那些剧毒的毒物,圣人之血是天生的对头。还说,前朝大夏的时候,就曾经出现过圣人之血。”

    “元宏帝说过?他难道真的知道圣人血在哪里?”齐孝帝有些兴趣了,但是细细思索一番,他又摇头否定:“不会,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三十多年前北齐屯兵两国边境的时候,他就该拿出来解兵围了,但是他宁愿给朕下跪纳岁贡,也没有提过一个字有关圣人之血的事情。”

    “这倒是。”齐雪筠也疑惑起来。

    毕竟她在东元国皇宫里三十多年,费尽心机也没有找到圣人之血的线索。

    “你就别费心了,好好照顾齐儿留下的两个孩子。”齐孝帝又咳嗽几声,疲惫地闭上眼睛,“你下去吧。”

    “我把佳儿带来了。皇兄要不要见一见他?”齐雪筠说的是东元国的皇太孙元应佳。

    齐孝帝摆摆手,“不用了,朕要睡了。”说着,脑袋一歪,就睡死过去。

    “皇兄!皇兄!”齐雪筠大惊,扑了上去不断摇晃齐孝帝。

    “雪筠公主,陛下睡了,您还是不要再打扰陛下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齐雪筠的耳朵。

    齐雪筠打了个机灵,她猛地回头,见是北齐锦衣卫的首领督主大人夏凡。

    夏凡眉目俊雅,嘴唇极薄,一双潋滟的挑花眼,看人时眼风斜飞,很是含情脉脉。

    北齐锦衣卫天下闻名,而作为北齐锦衣卫的督主,夏凡的名声却不显。

    知道他真面目的人,整个中州大陆不到十个人。

    “督主大人。”齐雪筠款款起身行礼,“好久不见了。”

    夏凡也有四十多岁年纪,保养得极好,和齐雪筠一样,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

    虽然生了一双桃花眼,但是为人并不多情,反而有些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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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111章 替身 (三更求粉红票!!!)

    “哦,不对,下官应该称呼雪筠公主为娘娘。”夏凡又拱了拱手,薄唇轻抿,眼中神情莫测。

    齐雪筠笑了笑,对夏凡很是恭敬,“不过是一个称呼,督主大人何必在意?——请。”说完请夏凡去齐孝帝寝宫外面的偏殿坐坐。

    夏凡躬了躬身,跟在齐雪筠身后出了齐孝帝的寝宫。

    “督主大人,我皇兄的病,最近到底怎样了?”齐雪筠和夏凡一前一后来到偏殿坐下,忧心忡忡问道。

    “娘娘如果对东元国的陛下,和对咱们北齐的陛下一样关怀备至,何愁大事不成?——娘娘,您是不是有时候,忘了自己的身份?”夏凡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眼里的神情却越来越冰冷,完全没有笑意。

    齐雪筠心里很不舒服。

    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高高在上,让她确实不喜欢被人提起当年的身份,因此想也不想,脸色就沉了下来,“督主大人,您是不是也忘了自己的身份?跟本宫这样说话……”

    “咦?居然在下官面前称起本宫了?”夏凡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啧啧,果然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啊。算了,我也不是第一次看错人。总之看错了,马上弥补就是了。这世上缺了谁不行?有人不惜福,就休怪本官辣手……”说着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齐雪筠全身抖了一抖,委屈地看着夏凡的背影,糯米般的贝齿轻咬下唇,在夏凡快要跨出偏殿大门的时候,终于叫住了他,“督主大人……”声音变得怯生生地。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她紧走几步,赶上夏凡的步伐,眼角的余光瞥见偏殿内外的宫女和太监都站在门外的台阶下面,身边并没有旁人,才特别小声地道:“……督主大人,您生气了?”

    “下官没有生气。”夏凡回头,笑着扫了齐雪筠一眼。“娘娘。您只要记得您的身份和您嫁到东元国的目的,下官就心满意足了。”

    齐雪筠咬了咬下唇,眼神越发迷离地看着夏凡。虽然四十多岁了,但是楚楚之态不输十六七岁的少女。

    可是夏凡却摇摇头,“娘娘,您别对下官来这招。您别忘了。您会的这些东西,当年都是下官找人调|教您的。从乡下的乞儿。到现在北齐国的公主、东元国的皇后,这种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呢。”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提过齐雪筠的真正出身了。

    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齐雪筠的瞳孔猛地一缩,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少年时候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的手心渐渐冒出了汗,双腿瑟瑟发抖,眼神如同风中落叶般飘忽不定。膝盖一软,差一点就要给夏凡跪下来了。

    夏凡背着手。垂眸看着面前娇小的北齐公主、东元皇后,薄唇轻启,又吐出一句话:“……刘小花,你还记得自己的本名吗?”声音轻柔得连面对面的人都未必听得见,但是听在齐雪筠耳朵里,却不啻雷霆万钧,一下子砸得她晕头转向,一下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夏凡眼疾手快,忙将她扶了起来,嘴里一边大声道:“公主娘娘,您可别太伤心了,陛下的病一定会好的!——来人!传太医!公主娘娘伤心地晕过去了!”

    台阶下面的宫女太监们忙跑了上来,从夏凡手里接过顺势装晕的齐雪筠,往齐雪筠住的关雎宫抬了过去。

    夏凡拍了拍手,笑着对太监管事点点头,“有劳公公。”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齐雪筠回到自己的住处,才睁开眼睛。

    没想到接近四十年前的往事又被人提出来,她很是不适应。

    ……

    夏凡回到自己的宅子,径直去了外书房,在多宝阁上摸索了一会儿,掰开一个暗钮。

    多宝阁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一间密室。

    夏凡走了进去,随手关上密室的门,来到自己放置重要卷宗的书柜前,目光在那些目录名册中逡巡,最后抽出一本册子,翻开看了看。

    “……翅膀硬了,想飞走?呵呵,应该给她再看看这些东西。”夏凡悠然地想着,将那册子又塞了回去,重新拿了一本抄写本,袖在怀里。

    全天下人都知道,北齐公主、东元皇后齐雪筠,其实本来并不姓齐,而是姓刘,是北齐大将刘常雄的独生女儿。

    四十多年前,刘常雄在一次南征中战死,他妻子殉情,整个将军府只剩下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当时的北齐皇帝,也就是如今齐孝帝的父皇怜惜忠臣遗孤,将她收为义女,赐国姓齐,赐名雪筠,封为公主,养在皇后膝下,算是对为国捐躯的忠臣良将的一种安抚。

    但是极少人知道,这个“齐雪筠”,其实并不是将军府那个十岁的小姑娘。

    那十岁的小姑娘,早就被人送到阴曹地府,跟她爹娘团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跟她生得极为相像的孤女。

    ……

    “刘小花……”齐雪筠躺在自己寝宫的床上,失神地想起这个遗忘已久的名字。

    她本是北齐乡间的贫家女,六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不得不出门乞讨为生。

    就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少年给了她一块饼吃。

    她感激涕零,从此跟在那少年身边,被他送到一座大宅子里学了四年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在刘常雄战死,他妻子殉情之后,就被送到刘常雄的将军府,取代了那个真正的“齐雪筠”……

    这个少年就是夏凡。

    后来的事,从公主到皇后,她几乎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特别是进宫之后,她得到了那个北齐太子的格外关注,比亲妹妹还疼她。兄妹感情一日千里,连太子嫡亲的妹妹齐雪笙都比不上她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

    “……公主娘娘,夏督主带太医来给娘娘瞧病了。”关雎宫的宫女在齐雪筠寝宫外面低声回道。

    齐雪筠忙收回思绪,捋捋头发,半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请他们进来。”

    夏凡带着太医走了进来,微微躬身行礼:“娘娘。”

    “多谢督主大人。”齐雪筠细声细气地道,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

    那太医也跟着行了一礼,默不作声地过来给齐雪筠诊脉。

    过了一会儿,道:“娘娘心绪不宁,气短神弱,身子亏损得厉害,确实需要多加保重。下官给娘娘开一副药,娘娘一定要按时吃。”说着躬身退下,跟着宫女去旁边的偏殿写医案和药方去了。

    夏凡在齐雪筠面前站了一会儿,笑道:“公主娘娘想清楚了吗?”

    齐雪筠抿着唇点点头,“但凭督主吩咐。”

    “不敢不敢。娘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下官哪敢置喙?”夏凡说着拱一拱手,转身离去。

    齐雪筠定定地看着夏凡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起身写了一封信,叫了东元国的人进来,吩咐道:“把这封信送回东元国……”

    ……

    二月初二龙抬头,东元国地处中州大陆的东南面,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

    司徒盈袖趁着天气晴好,要带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出去踏青。

    刚一出大门,就看见门口停着几辆大车,一个挺胸叠肚的中年男子站在大车前面,背着手,眯眼看着司徒家这所大宅出神。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暗道大伯父终于忍不住了,亲自上京来了吗?

    她从过年的时候,就吩咐吕大掌柜不要再给江南的司徒家送任何银子份例,稳准狠的掐住了对方的三寸之处。

    这个来到司徒家门口的中年男子,当然就是他们司徒家的大房族长司徒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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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112章 借刀 (第二更求粉红票!)

    “盈袖!小磊!”司徒健行抬头看见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从角门出来,忙招手叫他们。

    司徒盈袖带着弟弟妹妹站在角门前的木樨树底下,笑着点点头:“大伯父。”

    司徒晨磊的小喵悄没声息地从他们身后转出来,蹲在司徒晨磊脚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司徒健行。

    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从大车上下来,看见司徒盈袖他们就扑了过来。

    “盈袖啊!小磊啊!可想死大伯母了!你们两个孩子真是可怜啊!怎么就掉到河里了呢?你们的丫鬟婆子都是死人啊!可怜我的三弟妹,贤良淑德的名门之女,留下的孩子却被一个寡妇这样磋磨!”司徒健行的妻子赵大太太哭着抱住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司徒暗香在旁边忙往后缩了缩。

    她一向害怕这个大伯母。

    在江南的时候,走路都是绕着她走的。

    这个大伯母可以说是张氏母女的克星,当初张氏唯一的一个男胎,就是在大房跟大伯母喝了一杯茶,回家之后晚上就小产了……

    大伯母如同往常一样,视暗香如无物,抱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不断揉搓。

    司徒盈袖身量细高,被大伯母搂在怀里,比大伯母还要高一个头。

    司徒晨磊紧紧将头扎在司徒盈袖怀里,免得被大伯母闷得喘不过气来。

    “大伯母,你们来京城可是有事?”司徒盈袖好不容易从大伯母怀里挣脱,拉着司徒晨磊退了一步。

    “我和你大伯父听说你们落了水,在江南急得要死,本来想马上进京看看你们姐弟俩。可是你们家天杀的那个女人,居然在你爹跟前吹耳旁风,说你们船上遇到的水匪,是我们找的!要谋财害命!——天地良心!如果是我们做的,让我们满门抄斩,死无葬身之地!”大伯母指天发着毒誓,似乎这件事真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徒盈袖眯了眯眼。笑道:“哦?这我没有听说过。都是爹和母亲处置的。有话您跟爹和母亲说吧。”

    “我们今天就是要来讨个说法!”大伯母气壮山河地挺起厚厚的胸脯,如同一只穿红戴绿的大鹦鹉。

    司徒盈袖有些想笑,忙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的笑意,道:“那我带你们进去吧。”说着转身对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道:“小磊、暗香,我们今天不出去踏青了,带大伯父和大伯母去家里坐坐吧。”

    司徒晨磊茫然无措地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喃喃“嗯”了一声了。

    司徒暗香一跺脚,旋身就跑进角门里面。很快消失了踪影。

    “哼!拖油瓶就是拖油瓶!连个礼数都没有!我们司徒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是在江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让这种女人进了门,实在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大伯母朝着司徒暗香的背影啐了一口,伸手按在司徒盈袖肩膀上。道:“盈袖、小磊,你们别怕!有什么事,大伯父、大伯母给你们撑腰!”

    司徒健行这时候才踱到近前。对司徒盈袖道:“盈袖,你大伯母说得对。我们今儿来。就是要为你们姐弟讨个公道!还要洗清泼在我们身上的脏水!”

    这脏水当然指的就是司徒健行先前写信回去,责问司徒健行,为何给他们三房请的船工居然是青江上的水匪!

    司徒晨磊在旁边默不作声,弯腰将小喵抱起来,跟在司徒盈袖身边往角门里走回去。

    ……

    “娘!娘!江南那个大伯母来了!娘,您要不要躲一躲?!”司徒暗香飞跑进二门,来到张氏的屋子大叫。

    张氏一怔,“大伯母?江南大房的赵大太太?”

    “嗯!”司徒暗香连连点头,“娘,这种人,咱们惹不起躲得起,赶紧去把爹找回来吧!”

    张氏点点头,叫了自己的丫鬟过来,“春竹,去商院找老爷回来。就说,大伯他们来了,请老爷赶紧回来。”

    春竹应了,忙去商院传话。

    司徒健行夫妇俩带着司徒家大房的一行人进了二门,一路往张氏和司徒健仁所住的正院上房行去。

    司徒盈袖有意带着他们慢慢在抄手游廊上走着,给他们指点四处的房舍屋宇。

    等走到正院附近的那块空地的时候,司徒盈袖指着那围着帐幕的空地,道:“那里是我们司徒府内院最好的地方,我爹在那里盖新院子呢。”

    地基上个月就打好了,现在工匠们正按照图纸盖新院子。

    赵大太太这一路走来,发现这所宅子比江南司徒府都大,忍不住眼热,拉着司徒盈袖细细问道:“盈袖,你们买这所宅子,花了多少银子?”

    司徒盈袖摇摇头,“大伯母,我不知道呢。都是爹和母亲接洽的。大伯母要想知道,等下我问问母亲。”

    “哦……”赵大太太的声音格外失望。

    司徒健行背着手看了一圈,道:“京城的房子号称‘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这宅子在正东,可见不会便宜。而且看这宅子的陈设布置,非胸中有大丘壑者不能为,是有年头的老宅子了。——盈袖,你们怎么能买到这样的好宅子?”

    这种房子,对于司徒家这种商人来说,是拿着银子也没处买去。

    司徒盈袖笑道:“好像是我外祖父家出的力,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对视一眼,都对司徒盈袖堆起满脸笑意,道:“盈袖啊,你经常去你外祖父家吗?你外祖父身子可还康健?”

    司徒盈袖的外祖父沈友行是东元国的五相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司徒盈袖点点头,“是啊,去年刚去外祖父家住了几天。如今过了年,还没有去呢。外祖母差人来请了好几次,都没来得及去。”

    “去!为什么不去啊?!”赵大太太连忙问道。

    “……家里还有事呢。我爹给妹妹盖新院子,我要在家帮忙。”司徒盈袖脸上的笑容不变,似乎对这种现象已经习以为常。

    “你爹又做这种事了?!”司徒健行勃然大怒的样子,“不好好疼我们司徒家的子孙,偏把那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捧在手心!他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盈袖、小磊,你们别怕!我们今天就是来给你们讨公道的!什么时候拖油瓶也能踩在我们司徒家正儿八经的子孙头上了!”

    司徒盈袖忙拦着大伯父:“……我爹是一时糊涂,您不要骂他,更不要打他,让他自己想明白吧。”

    司徒健行哼了一声,“我自有分寸。我是大哥,又是族长。这一次,绝对不能轻饶他!”

    一行人说着话,终于来到张氏所住的上房。

    张氏带着司徒暗香站在上房门口的台阶上,笑着对快步走上前来的赵大太太道:“大嫂……”

    啪!

    赵大太太抡起胳膊,一个响亮的耳光就往张氏美艳绝伦的脸上甩了过去!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还敢做张做致哄男人,哄得你男人连祖宗都不要了!我司徒家要你这种媳妇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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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114章 幸运

    “你想学功夫?为什么?”

    虽然看不见师父的相貌,但是司徒盈袖能够感觉到师父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低下头,走过去坐在师父旁边,抱着双膝,垂眸看着面前清澈深蓝的海湾。

    莹白的月光当空洒落,温柔地照在海面上。

    整片海湾如同一只巨大的蓝宝石,莹澈剔透。

    海水轻轻荡漾,发出哗哗的响声。

    “有人欺负你了?”师父见司徒盈袖久久不说话,便又多问了一句。

    司徒盈袖点点头,然后很快摇摇头,闷声说道:“……暂时没有人欺负我,但是,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师父的声音柔和了许多,那股金石铿锵之声渐渐不明显了。

    司徒盈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若有所思地道:“……我要未雨绸缪。”说着,抬头看着师父,“就像游泳一样。我学会了游泳,才能救弟弟……”

    机会向来只给有准备的人。

    师父看了她一眼,缓缓回头,移开目光,看着面前的海湾,没有再追问原因,点头道:“好,我教你。”

    “真的?”司徒盈袖的心里陡然轻松下来,她没想到,这样容易就争得了师父的同意!

    不过,司徒盈袖又有些犹豫,“……师父,我听人说,学功夫,要从小开始学,我现在已经快十三岁了,会不会太晚了?”

    “知道太晚了还问?”师父横了她一眼,“你刚才说要学功夫的时候怎么没有想清楚?”

    司徒盈袖怔了怔,很快笑了,道:“我当时没有想起来。不过现在想起来了,也无所谓。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是要学的。迟一些总好过没有,是吧,师父?”

    “这就对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瞻前顾后,这样永远成不了大器。”师父温柔地鼓励她。

    司徒盈袖掩袖笑了起来,“师父真有意思。我能成什么大器呢?只要我弟弟有出息就行了,我自己怎样都行。”

    “你和他是一样的。不要妄自菲薄。”师父伸出手。轻抚司徒盈袖的头。

    司徒盈袖半垂着头,并不敢动弹,笑道:“师父对我这样有信心。我一定不辜负师父的教诲!”

    “我还什么都没教你,哪有什么教诲?”师父别过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递到司徒盈袖手里。“你年岁确实大了,想要功夫有成。不比那些三岁就开始练武的小孩子容易。这是一瓶洗髓丹,你每个月吃一粒,然后用我教你的法子吐纳。等打好基础,明年的这个时候。我来教你运气的法门。诸般兵器,你任选一门来练。”

    司徒盈袖笑开了花,将那瓶洗髓丹握在手里捏了捏。然后打开瓶盖倒出一粒,看也不看就要扔到嘴里。

    师父闪电般伸出手。握住司徒盈袖的手腕,轻责道:“……你难道都不看看这瓶里装的是什么?万一是毒药呢?你也吃?”

    司徒盈袖坦然看着师父,郑重点头:“师父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吃。”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更何况这个师父,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是救了她一命,没让她在愧疚中抑郁而死……

    这一世,师父每次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来到她身边。

    这样的人,怎么会杀她?

    如果真的想她死,在她先前几次遇险的时候袖手旁观就行了。

    师父的声音已经带了笑意,他揉揉她的秀发,“……傻孩子,傻人有傻福,幸亏你遇到我……”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司徒盈袖点点头,将那粒洗髓丹吃了下去。

    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如同浸泡在热水中,她有些冰冷的手指和脚尖都暖和起来。

    司徒盈袖笑道:“……师父,这药跟暖炉似的,冬天多吃几颗,都不用暖炕了。”

    师父面具背后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外面市面上万金难求的洗髓丹,到了这姑娘嘴里,就跟烤火的炉子、冬日的暖炕一样,实在是让人无语地很……

    吃完这粒药,司徒盈袖就觉得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将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睡了过去。

    师父的手从她头上移下来,握住她的手腕,默默地给她诊了诊脉。

    还好,一切正常,身子也没有亏损。

    看来这姑娘的身体底子打得非常牢靠,一般的损伤都能很快修复。

    诊完脉之后,师父的手指从司徒盈袖的手腕处移了下来,反手交握,五指纠缠,默默给她调理脉息。

    如同上一次和师父见面之后一样,司徒盈袖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睡在自己房里暖阁里的暖炕上。

    她微笑着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从暖炕上下来,走到浴房去洗漱。

    司徒盈袖意外地发现自己气息绵长,身姿轻盈,跟昨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洗漱完毕,司徒盈袖赶去大伯父和大伯母所住的知了院,道:“大伯父、大伯母,早饭好了,你们是想跟我们一起吃,还是自己单独吃?如果自己单独吃,我可以命人给您送到院子里来。”

    “不用了,我们跟你们一道吃吧。”赵大太太笑着说道。

    司徒健行也点点头,问道:“你爹呢?”

    司徒盈袖笑道:“我爹和母亲、妹妹,昨儿都没有回内院。想是伤情严重,所以需要在外院休养。”

    “……严重?”赵大太太翻了个白眼,“盈袖,你现在大了,大伯母什么话也不瞒你。你那个继母啊,身子好着呢!这一点小伤对她来说完全不当一回事。”

    司徒盈袖想起了继母没了的那个孩子,飞快地睃了大伯母一眼,一边揣测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暗道大伯母那么彪悍的人,估计觉得别人都跟她一样浑身有钢盔铜甲,刀枪不入吧……

    继母那样国色天香的女子,就算是蹭破一点油皮,她爹司徒健仁都会心疼死。

    “大伯母,母亲也许真的受了伤。我爹一直很紧张母亲,大伯母,您这一次,真是有些下手过重了……”司徒盈袖带着赵大太太和司徒健行往至贵堂走去。

    “切,我还可以更重一些,你信不信?”赵大太太哼哼唧唧地道,又撇了撇嘴,“其实啊,你那继母惯会做表面功夫。我今儿除了开始那一巴掌,别的时候,根本碰都没有碰到她!后来她突然抱着她那个拖油瓶女儿摔倒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司徒盈袖这些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然她也不会心生疑窦,起了要学功夫的心。

    因为继母张氏在闪躲赵大太太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一般的巧合,那明明是极有章法,而且运用得极巧妙的一种功夫。

    一个死了男人的穷寡妇,什么时候学到的这样精妙的功夫?

    还有她那可以媲美御厨的厨艺,如何能穷家小户里练出来?

    凭心而论,张氏对司徒盈袖确实好得没话说。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司徒盈袖都觉得无可挑剔,所以从来没有,也不愿用怀疑的眼光看她。

    但是张氏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为了司徒晨磊的安全着想,司徒盈袖不得不对她起防范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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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坑爹 (加更大章 求粉红票)

    司徒健仁一听就跳了起来,瞪大那只独眼,冲那婆子大叫:“要什么要?!暗香是上了我们司徒家族谱的人,怎么成了他们家的了?!”言罢拉着他大哥司徒健行的胳膊,“大哥,正好你在,一定要帮我说清楚。你是司徒家族的族长,暗香是上了我们司徒家族谱的人,她……”

    “我说三弟,你静一静。凡春运虽然改了姓,又上了司徒家族谱,但是改变不了她是凡家人血脉后嗣的事实。你要知道,族谱再大,也大不过血亲。当初你给春运姑娘上族谱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你要争得凡家人的同意,拿到他们允许春运姑娘改姓的同意书才行。不然都是无用功,白白哄张氏母女俩开心罢了……”赵大太太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用胖胖的手在脸畔不断扇风。

    她体丰怯热,虽然才是二月,但略动一动就浑身是汗。

    司徒盈袖跟着从小门里走出来,闻言一怔。

    和上一世一样,凡家人果然来了……

    不过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还在自容斋的小佛堂里念经诵佛,不问世事,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是如何解决的。

    这一次她可得好好看看这场纠纷是如何化解的,还有,这凡家是何方神圣,能娶到张氏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黄花大闺女……

    因为她知道,妹妹司徒暗香并没有跟着凡家人回去,也没有改回姓凡。

    “爹,不如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吧。”司徒盈袖轻声提醒她爹,“……听说凡家人穷的很。也许多给几两银子就没事了。”

    “说得对!说得对!”司徒健仁听得连连点头,对小厮吩咐道:“去跟吕大掌柜说一声,就说我要银子,让他看着准备些。”

    那小厮应声而去。

    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便跟着司徒健仁和司徒盈袖去外院待客的知客堂见凡家人。

    ……

    “张兰莺呢?你们让我弟妹张兰莺出来!”

    “我要见我家侄女儿春运!你们倒是让她出来啊!不然我们要去报官了!”

    司徒家外院待客的知客堂里,几个凡家亲戚气势汹汹地吵吵嚷嚷,把司徒家待客的管事都逼到墙角了。

    “吵吵什么?!吵吵什么?!再闹,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司徒健仁大步跨了进来。指着最前面的凡家人大声吼道。

    凡家人一齐回头。见是司徒健仁进来了,忙掉头拥了过来,道:“你是司徒三爷吧?张兰莺改嫁了。可是她女儿还是我们凡家人,你快叫她跟我们回去!”

    司徒盈袖跟在赵大太太身后,踮起脚看知客堂里面的情形。

    赵大太太在门口听见了,忙对司徒家的小厮道:“去。请你们太太和凡春运出来。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们二小姐是这凡家人。亲戚来了,总不能躲着不见。去吧,去吧!”

    那小厮有些迟疑,挠挠后脑勺。看向堂屋里面,结结巴巴地道:“……可是,老爷没有吩咐下来。”

    “我是你老爷的大嫂!他是你老爷的大哥!还是司徒家的族长!你不听我话。就是不听司徒家族长的话!”赵大太太瞪了那小厮一眼,“还不快去!”

    司徒健行也点点头。“去吧,这件事肯定要请你们太太和二小姐出来才行的。”

    那小厮只好看了看司徒盈袖,征询地问道:“……二小姐?”

    司徒盈袖点点头,“大伯母吩咐,你还不去?”

    那小厮忙躬身应了,一溜烟去二门上传话,请张氏和司徒暗香出来。

    知客堂里面,司徒健仁正在和凡家人据理力争。

    “……暗香是上了我司徒家族谱的人,怎么能跟你们回去?!再闹,我送你们去见官!”

    “谁是暗香?我们又不要暗香,我们要春运,我们家的四姑娘春运!你叫她出来,就说我们凡家人不会不管我们凡家人的!她娘改嫁了,我们管不着,但是她是我们凡家人,不用跟着她娘做拖油瓶!”凡家男人看上去都是粗鲁汉子,手上全是厚茧,面皮紫红,一看就是农活儿做多了的样子。

    “就是!有我们一口饭吃,就有春运一口饭吃!快叫她出来,跟我们回家!”凡家女人一个个面色粗糙黑红,头发黄如枯草,手指甲边上全是黑泥印。

    司徒健仁瞪着他们,叉着腰道:“……暗香就是春运!她改了姓了,跟着我姓!就是我的女儿!你们想要她回去,除非我死了!”

    “改了姓?我说司徒三爷,您怎么能这么做?我们凡家人并没有同意她改姓入别人的族谱!”凡家人似乎不知道凡春运改姓换名入司徒家族谱的事儿,闻言大怒,捋起袖子像要打架的样子。

    司徒健行站到司徒健仁身边,很是惊讶地道:“三弟,你居然没有得到凡家人许可?!”

    如果凡家人都死光了,凡春运改姓入司徒家族谱当然是可行的。

    但是只要凡家有男人在,她要改姓入别人家的族谱,就需要凡家人的许可,不然不能入。

    “……大哥,都上了族谱了,您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司徒健仁企图和稀泥,将这事定下来。

    “上了族谱,可以再拿下来。除族的事又不是没有过?但是人家的至亲血脉,可不是你想拿下来就拿下来的。——三弟,我看你还是够了,就把人家的姑娘还给人家吧,不然凡家人告你个拐带人口,我看你就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赵大太太举着自己白胖的手掌,迎着阳光细细地检视,一边闲闲说道。

    “这位夫人是明白人!”

    “就是!你去告官,我们也要去告官!告你拐带人口!”

    凡家人听了赵大太太的话,像是得了主意,马上气势又上了一层。

    司徒盈袖低头想笑。

    大伯母的本事,真不是盖的!

    看来她要好好向大伯母习学习学……

    “不行!暗香不能跟他们回去!”张氏的声音传了进来。还有司徒暗香嘤嘤的哭泣声。

    “娘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要离开娘!不要离开娘!”

    “不去不去,娘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张氏护着司徒暗香,斩钉截铁说道。

    司徒盈袖在赵大太太身后,站在知客堂回廊柱子旁边,神情复杂地看着张氏护着司徒暗香。心里不是不羡慕的。——这才是亲娘吧……

    如果她娘亲还活着。也会这样护着自己和弟弟吧……

    “弟妹啊,你可来了!你不能这样,我兄弟只有春运这一个姑娘。我们还想让她坐产招夫。给你兄弟延续香火呢!你这样把她带走了,我兄弟不就是绝了后?!”凡家的大嫂挤了过来,企图拉张氏的手。

    张氏护着司徒暗香,不动声色往旁边让了一步。凡家大嫂的手就落了空。

    她的胳膊尴尬地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便讪讪地落了下来。

    “弟妹。你不能不讲道理。你可以改嫁,但是我凡家的孩子不能带走!”凡家的带头男子厉声说道。

    张氏听见那道声音,不由一怔,眼风斜飞。飞快地瞥了那男子一眼,然后低下头,气势陡然软了下来。“……不行。别的都可以商量,但是暗香一定要跟着我。”

    “弟妹。既然这样,你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了。我们去告官,看看官老爷是站在谁那边!”凡家人往前又走了一步,逼近司徒暗香和张氏。

    司徒暗香吓得紧紧抱住张氏的腰身,哭得全身颤抖,抽抽噎噎地道:“娘啊,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认识他们……”

    “不行!如果你们将暗香带走,我也要走。总之,暗香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是不会把自己女儿扔下不管的!”张氏大声说道,因太激动了,双颊绯红,艳丽之处,又多增几分动人的颜色。

    司徒健仁看得眼都直了,一叠声地道:“不能走不能走!报官就报官!我看看你们如何跟我打这场官司!”

    如果司徒暗香被凡家人带走,那张氏肯定是要走了,司徒健仁是绝对不会让张氏离开他的。

    “打官司就打官司!我们虽然穷,但是公道人心是在我们这边!”凡家人一点都不怯,反而坚持要报官。

    司徒健仁大怒,“想跟我打官司,你们配吗?”

    俗话说,衙门朝南看,有理无钱莫进来,他就不信,这些泥腿子乡下人,打官司能打赢他东元国第一皇商!

    司徒盈袖和赵大太太、司徒健行一起静静地看着司徒健仁跟凡家人纷争。

    司徒盈袖更是仔细打量凡家人的样貌,确实跟司徒暗香的面部轮廓有几分相似。

    “别以为你有钱,我们就怕你!我们要是怕你,今儿就不来了!”凡家人抱着胳膊,很是不屑地说道。

    司徒健仁还想撂狠话,张氏已经拽拽他的衣袖,“老爷,您去找吕大掌柜商议吧。您是主子,跟这些人争有失身份。”

    “有失身份?怎么就有失身份了?他身份很高吗?我呸!不过是商人,比我们农人的地位低多了!他不过是有几个臭钱而已,你就巴着他了?!哈哈,果然是老话说得好,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凡家的带头男子往前又逼近一步,走到张氏和司徒暗香面前。

    司徒暗香吓得瑟瑟发抖,从张氏怀里抬起头,正好看见司徒盈袖从赵大太太胖胖的身子后面露出半个头,往这边看,大喜着抹了一把泪,朝司徒盈袖道:“姐姐!快来帮我!”一边说,一边扭头对那凡家的带头男子道:“你别猖狂!我姐姐的外祖父是沈大丞相,未婚夫是长兴侯府的世子,她一定会帮我们的!”

    “你姐姐?我兄弟只生了一个女儿,你哪里来的姐姐?”那男子不屑说道,有种睥睨的神情,似乎连沈大丞相和长兴侯府都不放在眼里。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这个凡家的带头大哥,发现这个凡家男子,有股和他外表极不相同的气势,好似带着面具一样……

    司徒暗香从张氏怀里挣脱,扑到司徒盈袖身边,握住她的双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泣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司徒盈袖忙将她扶起来,道:“还是听爹和母亲的吧……”婉转地回绝了司徒暗香的请求。

    司徒暗香扑到她怀里大哭,“姐姐,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你啊!”

    张氏也看着那凡家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们先住下,等我和老爷商议之后,再给你们答复吧。”不过顿了顿,她又道:“总之,别的都可以商量,但是暗香绝对不能离开我!”

    司徒盈袖看得出来,张氏对暗香的母女之情真是深厚得不得了,她拍着司徒暗香的肩膀,悄声说道:“暗香,你看,母亲说了,你不会离开她的,你不要担心了,你有个好母亲。”

    “也是姐姐的母亲啊。”司徒暗香破涕为笑,在司徒盈袖怀里蹭了蹭,很是亲热地说道。

    司徒盈袖只微笑,她现在才看出来,原来亲生母亲,是不一样的,绝对是不一样的。

    “……就是!我夫人说得话,就是我的意思!咱们万事可以商量,但是想把暗香带走,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司徒健仁跟着说道,站在张氏身边给她打气。

    司徒盈袖又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爹司徒健仁的背影,在心里想:原来亲生父亲,并没有不一样……

    对小磊,爹恨不得把他扔了,可是对暗香,爹却是掏心掏肺的好。尽管小磊是爹亲生的,而暗香跟爹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这就是俗话说的,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吧……

    凡家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声道:“那咱们就打官司,堂上见吧!”说着,气势汹汹离开了司徒家的大门。

    ……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氏从梦中猛然惊醒,看见一个黑衣人静静地立在她的床前。

    她的胳膊飞快地往枕头下伸去,企图拿出自己护身的匕首。

    那黑衣人的手却比她更快,一下子按住她的胳膊,轻声道:“……司徒健仁呢?”

    “他去商院跟他的大掌柜和管事们商议去了。你今天带着人气势汹汹闯进来,他不得不想法子留下我们母女。”张氏一听那道声音,就松弛下来,推开那人的手,慢慢坐了起来,“……你也太大意了,让那些人来就行了,你怎么亲自来了?要是让司徒健仁知道你还没死,他吓都要吓死……”张氏撇了撇嘴,不屑说道。

    “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不行吗?”那人悠然说道,退回到床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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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喜事 (第三更求粉红票)

    “想我?大人铁石心肠,什么时候为别人着想过?”张氏嗤笑,似乎不相信那男子的话。

    “哈哈,还是兰莺明白我。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在一起做过几年‘夫妻’,我对你自然是不一样的……”那黑衣人淡笑着说了一句,便转了话题,“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你在司徒家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如何一直没有起色?司徒家两个小崽子居然还活着,上次那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真是命大……”

    “我上次就说那法子不管用,有人护着他们姐弟俩,怎样?我没说错吧?你们不听,差一点打草惊蛇。”张氏从床上披衣起身下床,给那黑衣人屈膝行礼。

    “好了,起身吧,坐。”那黑衣人抬了抬手,让张氏坐在他身边。

    “原以为在青江上动手,所有船工都换了,走到江中心人不知鬼不觉,顺势连司徒健仁都端了,你再说有孕,就能顺势接收司徒三房的家产。没想到,居然遇到有人追杀南郑国二皇子,阴差阳错,让他带着随从上了你们的船。唉,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几次就快事成了,却总是落空了。难道东元国当真气数未尽?”

    “气数什么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三十年前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被朝堂上那些目光短浅,只知争权夺利的官老爷们错过了。”张氏肃然说道,“如今东元国缓过劲儿来,又有蒸蒸日上的势头。而我们北齐,真是不说也罢……”

    “也别说丧气话。东元、南郑,迟早都是我们北齐的手中之物!只是当年三国初立。东元国的开国女帝元宁馨是最后一个见过大周皇帝的人。那之后,大周皇室中人全部消失,很多秘密都失传了。所以知道最多的,应该就是东元国的开国女帝元宁馨。我们不信她没有把这些秘密在东元国皇室中传承下来。”黑衣人的手指一搭一搭地敲打着太师椅的椅背。

    这也是三十年前,北齐为什么没有一气将孱弱的东元国皇室连锅端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此他们不仅给了东元国活路,还把北齐公主嫁与东元国皇帝。

    “那些事我管不着。我只负责司徒家这一块。”张氏摇摇头,“你们三十年都等了。又何妨多等几年?”

    “那你何时动手?”

    “我自有分寸。”张氏默然半晌。低声说道:“小磊是傻子,不足为患。盈袖是姑娘家,更是跟我们的事情无关。”

    “无关?他们活着就有关。”那人紧紧盯着张氏的脸。“……你不会是乐不思蜀了吧?”

    “既然不放心,那就让我回去吧。”张氏不以为然地道,“不然就不要故意捣乱拆台。再说,这两个孩子也不是孤立无援的。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你以为我容易?一不小心就让人发现了。到时候我和暗香都死无葬身之地!”

    “不会的。我怎么会让你和暗香死无葬身之地呢?而且我也不是拆台,只是来看看你到底怎样了。不过。你也确实本事,能让司徒健仁对暗香视为己出。”那人呵呵地笑,又道:“暗香这几年出落得不错,我看跟你当年差不多。”

    “你要做什么?”张氏立刻警惕起来。“我跟你说,别打暗香的主意。她是我的命根子!”

    “瞧你说的,我能打什么主意?她也是我的女儿。”那人不以为然说道。顿了顿,默然半晌。又悄声道:“……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子嗣。”

    张氏被这句话说得红了眼圈,忙扭头道:“那你今天还吓唬她?”

    “我们分开的时候,她才四岁,现在已经九岁了吧?是不是已经记不得我了。”那人感慨说道,“其实我的女儿,也应该是金尊玉贵,不应该寄人篱下,做拖油瓶。”

    “你醒醒吧。”张氏白了他一眼,“你本来就见不得光。暗香跟着你,能好到哪里去?”

    “她可不像你我的女儿,遇事就知道哭,你是怎么教养她的?”那人站起身,耳朵动了动,似乎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打算要走了。

    “我没有教养她。我娇养她。我要把我以前想过的日子,都让她过。”张氏一字一句地道,“大人,我求求您,不要把暗香拉进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又天性纯良,胆子小,做不了我们这行。”

    “哈哈,兰莺,你真是多虑了。一,她是你我的女儿,就不可能天性纯良。二,她也是我的女儿,我舍不得让她做我们这行。”那人走到张氏面前,弯腰俯身下去,一手托起张氏精致的下颌,往上轻轻抬起,细细看着她,啧啧道:“果然是无懈可击的美人儿,司徒健仁真是艳福不浅。”

    张氏别过头,将下颌从那人手里移开,淡淡地道:“他再有艳福,也比不上大人。他不过得了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我跟着大人的时候,可是黄花大闺女……”

    “是啊,所以当初我思来想去,舍不得让别人破你的身,只好我亲自上阵了。结果一次就有了暗香。”那人抿嘴笑,慢慢向张氏的面颊挨过去,双唇和她的脸越贴越近,却在快要碰触到的时候,往她的嘴角处一滑,噙住她的唇瓣,大力吮吸了一把。

    张氏情不自禁回转头,拥着他的脖颈,忘情地和他亲吻。

    那人的手也滑入她的衣襟,顺势揉捏起来。

    张氏被他揉搓得浑身发软的当口,那人却突然将她一推,整个人往后跃出,从屋子中央的屏风上跃过,推开南窗,悄没声息地往外跳了出去。

    “夫人?你还没睡?”司徒健仁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屋里有隐隐约约的烛光,又听见窗户开阖的声音,“什么人?”他皱眉问道。

    张氏心里一紧,并没有说话,似笑非笑地软倒在太师椅上,看着司徒健仁不说话。

    司徒健仁被她的目光看得火热,马上忘了刚才听见的可疑的声音,大步冲过去,将张氏打横抱起,“夫人是在等我吗?”

    “你说呢?”张氏的手指从他的下颌处滑过,轻轻在他的喉结处停了一停。

    “喵……”窗户外传来一声猫叫。

    司徒健仁心里一松,道:“原来是那只遭瘟猫。”

    南墙根外,小喵从黑暗处走出来,往那黑衣人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又侧耳倾听了窗户内的声音,甩了甩尾巴,大摇大摆从他们门口走过。

    ……

    沈相府里,有人在给沈大丞相回报今日司徒府发生的事,又道:“大丞相,司徒健仁想要留下司徒暗香,不计一切代价。”

    “唉,终归是个不中用的。”沈大丞相摇摇头,“就依他吧。凡家人敢告状,也不是好相与的,你们要仔细些,不要露了破绽。”

    既然告官,肯定要官府出面了。

    有了沈大丞相背书,那官司自然打不起来。

    不过凡家人最终也没有告,而是拿了吕大掌柜五千两银子,写了允许司徒暗香改姓入宗的同意书,回乡下去了。

    ……

    过了几天,司徒盈袖送了大伯父和大伯母去码头坐船回江南,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件事,总觉得凡家人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不像是真心来要暗香的。

    难道真是为了银子?

    她甩甩头,对车夫道:“送我去沈相府。”

    她知道吕大掌柜曾经去沈家求救,希望沈相府能帮这个忙……

    来到沈相府,她看见府里的丫鬟婆子个个脸上都是笑意,喜气洋洋地,忙问道:“有什么喜事吗?瞧你们一个个高兴的样子……”

    “当然有喜事。我们大小姐刚定了亲,现下二小姐也要定亲了!”

    “哦?是遇乐?她要定谁家?”司徒盈袖立刻高兴地问道。

    “是陆家的四公子陆乘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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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第118章 探知

    “陆家公子?是三侯五相里面的陆家?”司徒盈袖笑着问道,“若是的话,倒是一门好姻缘呢!”

    陆家和沈家,当然是门当户对。

    “表小姐说得是!我们家上上下下都很欢喜呢!”那婆子一边说,一边带着司徒盈袖去见沈大夫人王月珊。

    ……

    “大舅母。”司徒盈袖来到王月珊住的院子的上房,“恭喜大舅母又得一佳婿!”

    王月珊笑得嘴都合不拢,一把拉住司徒盈袖的手,亲昵地道:“盈袖,上一次多亏了你,我们遇欢才等到一门好姻缘。现在遇乐也定亲了,我这颗心啊,才真正放下了。”

    有女儿的母亲,一辈子最担心、最挂念的,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了。

    司徒盈袖微笑着依偎在王月珊身边,轻言细语地道:“都是遇欢表姐有福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多嘴多舌而已。大舅母不要太厚爱我了。”

    “盈袖过谦了。要不是你一语惊醒梦中人,你遇欢表姐,一辈子就毁了。”王月珊感慨说道。

    沈遇欢和门当户对的名门公子定了亲,她自己也很惊讶,当初怎么猪油蒙了心一样,看上那个秀才,还几乎跟他私奔……

    “表姐你来了!”沈遇乐听说司徒盈袖来了,忙过来看她,“娘,让表姐去我的屋里坐坐吧。”

    沈遇乐刚刚定亲,也是激动兴奋的时候,有很多话想跟司徒盈袖分享。

    王月珊情知是这个道理,笑着点头道:“去吧,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话。我命人将午饭送到遇乐房里,你们自吃。”

    沈遇乐和司徒盈袖忙起来道谢,然后欢欢喜喜拉着手,往沈遇乐的屋子去了。

    ……

    “遇乐,你见过那位陆公子吗?”司徒盈袖好奇地问道,她觉得应该是见过的。

    三侯五相这八个世家不管是什么状况,彼此之间走动得还算勤勉。儿女们从小都是认识的。

    沈遇乐果然点点头。用手捻着衣角,害羞道:“……以前见过。”

    “咦?让我们遇乐害羞了,那这位陆公子。肯定是品貌双全了?啧啧,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良配,真是难得!难得啊!”

    司徒盈袖打趣了半天,说到最后。沈遇乐都不好意思了,扑过来要撕她的嘴。司徒盈袖才笑着求饶,“……好妹妹,好妹妹,以后我再不敢了。求不撕嘴!”

    沈遇乐啐了她一口,“表姐你的嘴皮子越发厉害了,你再这样。小心长兴侯府派婆子来教你学规矩!”

    司徒盈袖怔住了,“怎么没有出嫁也会派婆子来教规矩?”

    “当然。”沈遇乐给她解释。“就像谁家姑娘要进宫做娘娘,宫里也会派宫嬷嬷出来教习礼仪。”

    “呵呵……”司徒盈袖听得骇笑,“长兴侯府哪里能比宫里呢?表妹你说话越发大意了。”

    沈遇乐自知失言,忙转了话题,问道:“听说慕容长青跟着他爹长兴侯慕容辰去了北齐,是跟着皇后娘娘的凤驾去的。”

    司徒盈袖点点头,走到沈遇乐身后,拿起梳子给她盘发,一边道:“是去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你想他了?”沈遇乐悄声问道。

    司徒盈袖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她确实没有怎么想过慕容长青,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对他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

    虽然他是她的未婚夫,虽然这一世,他对她还是蛮不错的。

    但是上一世的阴影太过牢固,她无法对慕容长青升起更亲密的好感。

    当然,她对他也没有恶感。

    沈遇乐从面前的镜子里仔细查看司徒盈袖的神情,见她眼神澄澈淡定,不像作伪,才有些惋惜地道:“……表姐,你好像对嫁入长兴侯府,没有特别高兴。”

    “也不能这么说。”司徒盈袖笑了笑,将一支镶珍珠小银凤钗插到她刚刚给沈遇乐梳好的垂髫髻里,“反正还没成亲呢,有什么好高兴的呢?要高兴,等成亲了再高兴也不迟……”

    “但是已经定亲了啊!”沈遇乐高高兴兴地道,“定者,定也,是决计不会出错的。”

    “是吗?”司徒盈袖心里突地一跳,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看了沈遇乐娇俏的容颜一眼,将自己的思绪压了下去。

    她觉得是自己前世的阴影太过强烈,所以影响了这一世的判断,因此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你说得也对。好了,发髻盘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说着,拿了个一个靶镜,站在沈遇乐身后,让她看看脑袋后面的情形。

    沈遇乐左右摇晃着脑袋,很是高兴地道:“真好看!谢谢表姐!”

    司徒盈袖抿嘴一笑,“自家姐妹,说什么谢字?”

    在沈相府吃完午饭,司徒盈袖想去见一见外祖父。

    她对沈遇乐道:“遇乐,我还没有去给姥姥姥爷请安呢,你跟我一起去啊?”

    沈遇乐点点头,“好,我陪你去。”

    姐妹俩分花拂柳,从后花园穿了近路,先去了沈老夫人住的春晖堂。

    还没进门,沈老夫人的大丫鬟就拦住她们,笑道:“二小姐、表小姐请留步。老夫人在小憩之中,两位还是过一个时辰再来吧。”

    司徒盈袖急着要回家,就道:“既如此,等外祖母醒了之后,请姐姐帮我们说一声吧。”

    那大丫鬟点点头,“奴婢省得,二小姐、表小姐放心。”

    沈遇乐道:“我晚上再来给祖母请安。”

    说完两人一起往外院行去,去给沈大丞相请安。

    沈大丞相今日上朝回来,在书房里跟幕僚议事完毕,正端茶送客。

    谢东篱如今是礼部侍郎,下朝回来,也跟着沈大丞相来到沈相府,在旁边旁听。

    “……老爷,二小姐和表小姐来给您请安了。”那些幕僚刚走,沈大丞相外书房的书童就在门口通传。

    谢东篱站了起来,颔首道:“沈相有客,那我先走了。”

    “不多坐会儿?”沈大丞相很是惋惜,“还有些事情没有说完。”

    “改日说也是一样的,都不是什么着急的事。”谢东篱袖着一卷卷宗,跨出了沈相外书房的大门。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抬头见谢东篱从沈大丞相的外书房里走出来,忙低头行礼,让在一旁。

    谢东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往回廊拐角处走去。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忙进去见沈大丞相。

    司徒盈袖问了安之后,就连忙问道:“外祖父,我听说,我二妹的事,是外祖父帮的忙?”她说的就是吕大掌柜来沈相府为了司徒暗香入司徒家族谱来求救的事。

    沈大丞相笑道:“些许小事,无足挂齿。”顿了顿,又道:“你爹拿暗香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反正是决计不肯送她回凡家的。”

    司徒盈袖明白了沈大丞相的意思,笑着点头道:“多谢外祖父援手。不过,这是我爹跟我母亲的家务事,麻烦外祖父,我很是过意不去。”言下之意,就是不想沈相插手司徒健仁和张氏之间的事。

    沈大丞相看了她一眼,温言道:“你爹始终是长辈,你切不可因他更疼司徒暗香,就对他心生怨怼。”

    “盈袖不敢。”司徒盈袖站起来,恭恭敬敬束手回道。

    给沈大丞相请完安,司徒盈袖和沈遇乐躬身要退下,沈大丞相却让司徒暗香先出去,单叫沈遇乐留下。

    司徒盈袖一个人离开沈大丞相的外书房,往外行去。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着手立在院门口。

    看背影,似乎是谢东篱。

    司徒盈袖想了想,当没看见,从他身后悄没声息地走过。

    谢东篱却像背后长眼一样,回身看了她一眼,叫住她:“司徒大小姐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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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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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名份

    别人都出声说话了,司徒盈袖想装没看见都不行了。

    她只好停下脚步,低头对着谢东篱福了一福,“谢侍郎有何指教?”

    谢东篱看了看她,淡然道:“司徒大小姐,以后多多约束贵府上的下人。大丞相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司徒盈袖抬起头,一双寒星似的眸子看向谢东篱。

    谢东篱神情漠然,深黑的眸子里一片清明持重,不像以前的时候,对着她会有情绪的起伏,或者是好奇,或者是讶然,又或者,是嫌弃……

    然而不管哪一种神情,司徒盈袖下意识觉得,都比这种毫无情绪起伏的漠然要好。

    哪怕是嫌弃她呢,也比这样如同路人一样的彬彬有礼要好。

    司徒盈袖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谢侍郎提醒。”

    她知道谢东篱是在说吕大掌柜为了她爹填房的拖油瓶女儿的族谱纷争,求救于沈大丞相的事。

    这样一想,司徒盈袖也觉察到了这种求救的怪异之处。

    沈大丞相可是她娘亲沈咏洁的亲爹!

    而她娘亲沈咏洁又是她爹的原配。

    司徒暗香,却是她爹填房张氏带来的别人家的女儿……

    沈家不是很讨厌她爹为了抬举填房张氏,完全不顾他们沈家的感受吗?

    可是吕大掌柜这样精明的人,居然为了这完全打不着边的关系,敢来沈家为了司徒暗香的事求救于她外祖父沈大丞相!

    司徒盈袖若有所思地从谢东篱身边走过,等沈遇乐回来,就告辞回自己家去了。

    ……

    “姐姐,你回来了。我在教小磊识字。”司徒暗香从至贵堂里间迎出来。身后跟着抱着一只小黑猫的司徒晨磊。

    “姐姐!”司徒晨磊一见司徒盈袖回来了,眼前一亮,小跑着扑了过来。

    司徒盈袖含笑对司徒暗香点点头,“多谢妹妹。”又问跑到她身边的司徒晨磊,“小磊,你今天学了多少字?”

    司徒晨磊不说话,抓住司徒盈袖的衣襟扭股糖似地扭。

    看见他这幅样子。司徒盈袖就知道他没认识几个字。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对司徒暗香道:“辛苦妹妹了。小磊……真不是那么好教的。”

    “姐姐。娘说我们是一家人,姐姐别这么客气。小磊确实是难教一些,但是如果能把傻子教成会认字,也是很了不起呢!我想试试帮帮姐姐……”司徒暗香含笑道。精致的五官艳光四射。虽然依然稚气,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以后不比张氏差的美人胚子……

    司徒盈袖眉头微微蹙了蹙。

    又来了,为什么总是要把小磊说成是傻子呢?

    就算不傻,被他们每天这样耳提面命,正常人也都会觉得自己是傻子……

    想了想。司徒盈袖正色道:“暗香,以前我没有说,是我的不对。今儿跟你说。小磊他不是傻子,以后也别在他面前说这话。我已经对家里下人说了。再有听见别人说小磊是傻子,立刻拖到外院打十大板。”

    “哦?啊,我明白了。小磊不是傻子,小磊最聪明,最乖了!”司徒暗香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忙像哄小孩儿一样说道,“姐姐,我懂你的意思。”

    就跟醉汉都说自己没醉一样,傻子当然也不喜欢别人当面说他是傻子。

    司徒盈袖也听出了司徒暗香的意思,不由气结。——还是当小磊是傻子啊!

    但是小磊真的不傻!

    不过算了,司徒盈袖摆摆手,“……只要别让我听见有人当面这样说就行了。”

    至于背后大家会怎么说,她管不了,也管不着了。

    司徒暗香离开至贵堂,回到她娘亲的正院,笑着跟她娘亲道:“娘,今儿姐姐真有意思,见我说小磊是傻子,还跟我说小磊不是傻子,让我以后不要在小磊面前说呢。”

    “傻子才不愿意别人当面说傻。”张氏微笑,“看来真是傻子……”

    不然那么急着撇清做什么?

    不过想起来大人前些天的叮嘱,张氏眼神微凝。

    也是,不能大意了,还是要好好查看一番。

    ……

    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噌!噌!噌!

    几声极细微的声音透过窗缝传了进来。

    司徒盈袖猛地惊醒过来。

    那声音好像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一般人是听不到这样细微的声响。

    但是司徒盈袖自从开始服用师父给的洗髓丹,就发现自己越来越耳聪目明,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细微之处,也能听见一般人听不到的细微声响。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那兵器碰撞的声音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悠悠的笛声。

    是师父来了?!

    司徒盈袖忙掀开被子下床,发现值夜的采芹在她床前的脚踏板上睡得死死地,踹都踹不醒。

    真是奇怪……

    好像每一次师父来的时候,自己房里房外的丫鬟婆子都会睡得死死的。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走到屏风后换上衣衫,来到至贵堂后院的港湾旁边。

    戴着银白面具的师父果然当风临月站在那里,如同松柏一样挺拔傲然。

    司徒盈袖走了过去,屈膝行礼:“师父。”又问:“我刚才好像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师父,您听见了吗?”

    师父没有回头,只是对着港湾的方向微微颔首道:“刚才打发了几个宵小。”

    “宵小?居然闯到我们内院来了?我们家那些威武堂的护卫这么不可靠?”司徒盈袖捂着胸口,往四周看了看,心有余悸地说道。

    师父回过头,打量她一眼,道:“没有家贼,引不来外匪。你自己小心点。”又问她:“洗髓丹最近都吃了吗?”

    “吃呢。师父什么时候教我运气的法门呢?”司徒盈袖跃跃欲试地问,“既然有家贼,那我真的要好好学功夫了。”不然凡事都要等着别人来救,她怕自己和弟弟都等不到那一刻……

    师父虽然几次救他们,但是司徒盈袖始终觉得,师父有一天会和上一世一样,无声无息地突然消失,再也不出现了……

    所以还是自己好好学本事吧!

    求人不如求己。

    “我现在就教你。既然有人等不及了,那我们就不等了。”师父点点头,“过来,坐到这边的草地上。盘膝坐下,五心向天,闭上眼睛,感受一下自己的内息……”

    师父走到司徒盈袖身后盘膝坐下,将手掌抵在她的后心,帮她调理内息。

    ……

    一个月后,三月初三,是司徒盈袖的生日。

    司徒家摆了几桌酒席,为司徒盈袖庆生。

    一大早,司徒盈袖来到司徒健仁和张氏房里,给他们请安。

    司徒健仁、张氏,还有司徒暗香正在一起吃早饭。

    “爹、母亲。”司徒盈袖敛衽行礼。

    “嗯,早饭吃过了吗?”司徒健仁点点头,“没吃就过来吃点儿。”

    司徒盈袖摇摇头,“吃过了。”又道:“爹,今儿是我的生辰。每到这时候,我就想起娘亲生我的时候受的苦。”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一脚踏在鬼门关里,不止你娘亲,人人如此,你又何必在意?”司徒健仁不以为然地道,给张氏舀了一碗汤。

    司徒盈袖当没听见她爹的话,笑道:“还有,娘的小佛堂前几天就建好了,女儿今天要把娘的牌位安进去。”说着,看了看张氏,“母亲进门的时候,没有向娘亲的牌位行过礼。现在想来,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爹,您这样可不好。女人最重要是名份。母亲本来是您明媒正娶的继室,但是没有给娘的灵位上过香,这名份始终正不了,对母亲甚是不公平。”

    东元国的礼法规矩,继室进门,要向原配的牌位执妾礼敬茶上香,就如同妾室进门要向主母敬茶,才能坐实了妾室的名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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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第120章 白眼狼 (5K,两更合一)

    给沈咏洁的牌位敬茶?

    张氏瞟了司徒健仁一眼。

    当初她答应改嫁给他的时候,司徒健仁就赌咒发誓,说一定不让她在原配面前矮一头,当然就不用在原配灵前执妾礼……

    可是现在从司徒盈袖嘴里说出来,似乎她不去上这柱香,她的继室位置就没人承认一样。

    张氏尚在沉吟,司徒暗香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她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在原配面前执妾礼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她娘永远矮原配一头……

    司徒暗香慢慢走到司徒盈袖身边,仰头看着她,抽抽噎噎地道:“……姐姐,难道你也看不起我和娘了吗?当初要不是有姐姐护着我,我早就被江南司徒家的那些人给欺侮得骨头都不剩了。可是姐姐时时处处护着我,帮衬我,我以为,姐姐是真心为我和娘亲着想的。”

    司徒盈袖忙拿出帕子给她拭泪,态度非常和蔼地道:“妹妹,姐姐就是真心为你和母亲着想,才想帮母亲正名的。”

    “可是……可是……”司徒暗香咬了咬下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无法反驳司徒盈袖的话,情急之间,她转头看向司徒健仁,求肯道:“爹,我娘真的要向姐姐的娘亲的牌位敬香吗?”

    姐姐的娘亲……

    司徒盈袖听了心里很是不舒服。

    她倒是一直把张氏叫母亲,叫了四五年。

    司徒暗香却只把自己的娘亲叫“姐姐的娘亲”……

    这是在她心中,她娘和自己娘在这个家的位置是一样的?和平妻一样两头大?

    可是自己的娘亲才是原配,张氏再得爹的欢心,她也是继室。在礼法上,她的位置永远不可能高过原配。

    司徒盈袖只想给娘应有的礼法位置,并没有想过要给娘在爹心里争一席之地。

    她下意识觉得,这样的爹,谁要谁拿去,娘那样性子的人,未必愿意跟别的女人争……

    司徒健仁皱着眉头看了司徒盈袖一眼。不满地道:“你又折腾什么?给你娘建小佛堂也就罢了。为何又要你母亲去执妾礼上香?你别忘了,你是晚辈,你母亲是长辈。有你这样尊卑不分的女儿吗?”

    “爹。正是因为我分尊卑,敬长辈,才要帮母亲一个忙。不然以后人家当面不说,背后也少不得笑话我们家没有规矩。”司徒盈袖含笑说道。语声放得十分和缓。

    张氏冷眼看了司徒盈袖一会儿,终于确信这个以前温和仁厚、万事不争的女儿。已经变了……

    她轻轻叹一口气,拉着司徒健仁道:“老爷,您别生气,我去上香就是。”说着看了司徒盈袖一眼。“盈袖说得对,我是应该去向姐姐的牌位执妾礼上香,老爷不用为难。我马上就去。”

    这姑娘,也长歪了。开始跟自己做对了……

    张氏在心里感慨,果然不是自己的女儿,对她再好也没用。

    这样想着,再看看哭成泪人的司徒暗香,张氏心中怜惜大增,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拿出帕子给她拭泪,一边劝道:“傻孩子,哭什么?你该为娘高兴才对。娘去给你姐姐娘亲的牌位上了香,从此就没有人能够挑剔娘亲和暗香在司徒家的地位了。”

    司徒盈袖微笑着点头,“母亲说得对。”并不多说什么了。

    反正她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张氏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管不着。

    她要的,也只是名义上树立自己娘亲在司徒家的地位,别让人忘了她就行。

    司徒盈袖走后,司徒健仁看着张氏就觉得讪讪地,知道自己食言了,支吾两声,就托辞要去见吕大掌柜,匆匆忙忙往商院去了。

    司徒暗香依偎在张氏怀里,抽抽噎噎地道:“娘,为什么爹这次不帮娘了呢?娘,您真的要去姐姐的娘亲灵前上香吗?”

    张氏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暗香,你要记得,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虽然这一次娘是受了委屈,但是在你爹心里,不免对娘更加歉疚,以后肯定对娘更好。这样算来,其实娘是赚到了。你不用伤心。”

    “真的?”司徒暗香在张氏怀里抬起头来,“爹真的会对娘更好吗?”

    “当然。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张氏含笑说道,用手捋捋暗香额前垂下来的刘海,“快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就不好看了。”

    司徒暗香忙点点头,止住泪水,拿帕子在脸颊上印了印,一边道:“娘,姐姐为何变成这样了?她以前不是咄咄逼人的。今儿非逼着娘要去她娘灵前上香。”

    “你姐姐啊,唉,算了,她总是原配嫡长女,背后的靠山又硬,我们暂时争不过她,就不用跟她争了。暗香,你要记住,只要你爹把你放在心上,你姐姐再折腾,也只能徒让你爹对她更增嫌恶而已。”张氏眼里闪过一抹冷笑。

    她并不想对付司徒盈袖,事实上,她以前很怜惜这个自幼丧母的小姑娘。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自己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她却丝毫都不放在心上,只一心记得她那个死去的娘。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容情了。

    张氏拍拍司徒暗香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好了,你回你屋里歇着去吧。这件事你别管。这一次,咱们索性就弱到底,让你姐姐占一回强也好。”

    说完,张氏唤来一个婆子,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安排下整个议程。

    那婆子越听脸色越过诧异,但主母吩咐,她不得不从,只得神情复杂地低下头,应了一声,先去安排了。

    张氏随后去换了素服。头插白色银器,来到她和司徒健仁住的正院旁边的小佛堂里,给司徒健仁的原配沈咏洁的灵位上香敬茶。

    司徒盈袖带着内院的婆子丫鬟在小佛堂门口伺候。

    司徒健仁也被张氏请到供桌旁边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张氏跪了下来,给他也敬了一杯茶。

    整个议程,就跟纳妾一般无二。

    司徒健仁瞪得一只独眼大如牛眼,惊得一下子跳起来。朝站在门口的司徒盈袖吼道:“盈袖!你搞什么鬼!不过是上香而已。怎么弄得跟纳妾似的?!我跟你说,你母亲也是我三媒六聘、三书六礼娶来的正头娘子,不是可以让人随意糟践的!”

    司徒盈袖往屋里看了一眼。微微一怔,暗道一声不好,如果这事传出去,就是她的错了……下意识又神情复杂地看了张氏一眼……

    果然。这女子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自己给了她一个小小的试探,看看她是不是安于她现在的位置。但是张氏不动声色间已经将计就计,给了自己最有力的反击。

    因为让张氏去原配灵位前执妾礼上香是一回事,而让张氏真的走一遍纳妾的议程,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继室虽然在原配灵前执妾礼。但是继室的的确确是正室妻子,并不是妾。

    原配的女儿让爹爹的继室妻子在原配灵前行纳妾礼,就是妥妥地不敬加不孝了。

    如果这事传出去。司徒盈袖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司徒盈袖也许对自己的名声并不是特别在意,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这一世,她还有弟弟要养。

    如果她就这样被张氏暗暗阴了一把,毁了名声,别的暂且不说,她以后势必就不能将弟弟带在身边教养了。

    情急之间,司徒盈袖大步走了进来,打断了仪式,对跪在地上作势要给司徒健仁敬茶的张氏笑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您是不懂在原配灵前执妾礼的规矩吗?没关系,我这就使人去沈相府,找我外祖母借几个懂礼的教养嬷嬷过来,给母亲再教一教礼仪好不好?”说着作势转身要走。

    这是在隐隐威胁张氏,如果她敢继续下去,司徒盈袖也不惧抬出沈相府来压制她……

    张氏当然不想惹上沈相府,她斜眸看了司徒盈袖一眼,提着裙子款款起身,道:“还是盈袖想得周到。不过,礼仪这些东西我早就熟识了,就不劳烦沈相家了。”

    “是吗?那刚才母亲为什么是行纳妾礼,而不是在我娘灵前行妾礼呢?”司徒盈袖就等着张氏往她挖的坑里跳……

    话说的这个份上,张氏只好道:“我只是行妾礼,并没有行纳妾礼,你看错了。”

    “那就好,那就好。”司徒盈袖含笑点头,“我还以为母亲不懂呢。毕竟爹爹从来没有纳过妾,母亲是从哪里学来的?”

    张氏婉然一笑,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吧?我们的年纪都大了,哪里能不知道这些呢?盈袖,你确实是看错了。”

    “我看错不要紧,只要我爹不看错就行了。您看,刚才我爹就看错了,还骂了我一顿。——母亲,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司徒盈袖似笑非笑地道,毫不示弱地看着张氏。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会厚此薄彼?盈袖,你真的想多了。”张氏再一次轻描淡写地否认,转头看着司徒健仁,柔柔地笑道:“老爷,您看这样行了吗?我已经给姐姐上过香,敬过茶了。”

    “行了行了!当然行了!”司徒健仁一叠声说道,回头瞪了司徒盈袖一眼,“……就你事多!算了,这一次饶了你,再有下次,跟你母亲作对,我一定重重罚你!”说着,带着张氏离开了供奉着沈咏洁牌位的小佛堂。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司徒盈袖一个人立在小佛堂的供案前面,看着供案上自己娘亲的牌位出神。

    瘦高修长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咚咚。

    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司徒盈袖回头,见是许久不见的慕容长青站在小佛堂的门口。

    因背着光,她眯了眯眼,才看清楚慕容长青的模样,心里暗暗吃惊。

    只见慕容长青以前光洁白皙的面容变得胡子拉碴。眼里血丝满布,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

    “慕容公子,你回来了?一路可好?发生了什么事?”司徒盈袖忍不住问道。

    慕容长青扯了扯嘴角,笑道:“回来了。刚回来就听说你生辰,过来看看。”说着走了进来,跟司徒盈袖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沈咏洁的牌位。微挑了眉梢。道:“这是你娘的牌位?”

    司徒盈袖点点头,“这小佛堂是刚建好的。才刚……太太刚给我娘的牌位上过香。”

    慕容长青敏锐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没有再叫张氏“母亲”。而是叫她“太太”,“怎么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你爹和你母亲,他们说你在这里……”

    “没事。就是有些感慨而已。”司徒盈袖吁了一口气。喃喃地道:“慕容公子,如果你发现一个以前对你好得掏心掏肺的人。其实是别有用心,你有什么感觉?”

    许是现在是司徒盈袖最脆弱的时候,她想有一个人依靠,有一双耳朵可以让她倾吐心事。

    因这一世有了弟弟活了下来。她开始用另一种眼光看问题,不再如同上一世一样,充满了自责和自罚的心思。居然发现了身边这么多蛛丝马迹。

    很多事情,换一种角度看。就能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

    如果身边的人都不可靠,她就更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护住弟弟……

    慕容长青听见这话,他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大锤敲了一下,砸得他眼冒金星,但是心底又涌出强烈的欢喜。

    是的!就是这个感觉!

    盈袖怎么会这样清楚他的感受?!

    慕容长青眼前一亮,再看司徒盈袖低垂的侧脸,恨不得伸出手去轻抚她的面颊,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到底不敢造次,低声道:“我懂你的感受。一个以前以为是慈母的人,突然发现她的慈爱,是另有目的。这种感受,真是让人心里如同沉甸甸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就是如此。如今知道了真相,再回家面对依然对他嘘寒问暖,不露丝毫破绽的娘亲陆瑞枫,他的心堵得慌,憋屈得慌,同时又深恨爹爹和皇后不检点,弄出这种足以诛九族的事……

    他的命运,从此就在刀尖上行走。

    司徒盈袖也是一怔。没想到慕容长青这样理解她的感受,真是难得……

    “长青,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去北齐很累吗?”司徒盈袖再一次关切问道。

    不知不觉间,司徒盈袖对慕容长青的称呼变得亲昵起来,不再是慕容公子那样生疏。

    按理说,慕容长青是跟着皇后齐雪筠的凤驾回返北齐省亲,不应该累成这个样子啊?!

    慕容长青又一次苦笑,有些羡慕地看着司徒盈袖如寒星照水般的清亮眸子,纯得不含一丝杂质。

    这个皎皎如明月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

    虽然他家里人看不起她的出身,但是自己的出身又能比她好到哪里去?

    特别是司徒盈袖这样理解他的处境,关心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慕容长青终于再一次伸出手,握住司徒盈袖的手,重重点头,“累,很累。”顿了顿,又道:“不过看见你,就不累了。”

    司徒盈袖微笑,柔声道:“看你一身风尘仆仆,不会刚回京城,就来我家了吧?”

    “被你猜中了。我就是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换衣裳,就赶来看你了。幸好赶上了。”慕容长青拉拉司徒盈袖的手,“出去吧,今天是你的生辰,出去好好跟姐妹们耍耍。”

    司徒盈袖点点头,正要出去,慕容长青又道:“等等,让我给你娘亲上柱香吧。”

    司徒盈袖更是欢喜,忙亲自拈香,给慕容长青供奉。

    等慕容长青上完香,两人一起回头转身,却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居然是谢东篱和司徒暗香。

    谢东篱身材高大,显得司徒暗香格外娇小,只比他的腰间高不了多少的样子。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司徒暗香已经抢着拍手笑道:“姐姐和慕容公子好般配!”又道:“姐姐,爹吩咐我带谢侍郎进来,说要看看弟弟。”

    “看我弟弟?”司徒盈袖立刻警醒起来,狐疑看着谢东篱,“看他做什么?”

    谢东篱侧了侧身子,让出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人,声音平平地道:“这是缪神医。是沈相拜托我寻来的,想给令弟再诊治诊治,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痴愚之症。”

    “是外祖父让你来的?”司徒盈袖面上露出喜色,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缪神医身前,深深地躬身下去行礼,“见过缪神医。”

    司徒盈袖观察了司徒晨磊很久,发现他的脑子确实有些问题,不是一般的痴傻,而是有时候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人和物都他来说都恍同无物。

    “司徒大小姐免礼。大丞相所托,草民只能尽力而为。”缪神医不卑不亢地拱手回礼,看上去确实有几把刷子的样子。

    慕容长青有些不虞地拧起眉头,但是知道司徒盈袖紧张她弟弟,因此什么都没说。

    司徒暗香欢喜地道:“姐姐,那我带谢侍郎和缪神医去看弟弟了。”说着,也不等司徒盈袖回答,伸手指路道:“谢侍郎,缪神医,我弟弟住在至贵堂。两位这边请。”很快将谢东篱和缪神医带了出去。

    司徒盈袖忙要跟上,慕容长青拽住她的衣襟,轻责道:“盈袖,你是定了亲的人,再过两年就要及笄嫁人了,要记得跟外男避嫌隙。让婆子带着去看小磊就行了,你最好隔张屏风坐在后头听诊。女人家,要贞静贤良,不能水性杨花。”

    司徒盈袖:“!!!”

    慕容长青这是脑子进水了吧!说得都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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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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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尤物 (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脸色淡了下来,冷然看着慕容长青。

    她没有说话,慕容长青已经醒悟过来自己失言了,忙笑着转圜:“……当然,盈袖你向来端稳持重,不是那种管不住自己的人,我很放心。”

    要你放什么心?

    司徒盈袖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慕容长青跟着她往外走,一边道:“今儿来的人很多,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司徒盈袖的脚步越发快了,往自己住的至贵堂那边快速走去。

    ……

    司徒健仁带着张氏刚回到正院,就听见婆子回报,又来了许多贵客,不由对张氏抱怨道:“本来只想请盈袖外祖家的几个表姐妹过来陪她,结果长兴侯府的侯夫人得了信,也要来凑热闹。王家、陆家和谢家居然也送来贺礼。谢家五爷来了,张家的老三也亲自上门,在外院等着呢。你说,这些人瞎凑什么热闹?”

    “人家是看在沈大丞相面子上。”张氏含笑劝道,“况且,盈袖是跟长兴侯府的世子定了亲的人,自然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刚才慕容世子不是去小佛堂找盈袖了吗?”

    要是以前,张氏一定会拦着慕容长青,或者派个婆子跟着慕容长青去见司徒盈袖,免得两个人私下里有孤男寡女相处的机会,坏了司徒盈袖的名声。

    哪怕他们是未婚夫妻,按理都是不应该私下来往的。

    但是现在,张氏已经懒得再管司徒盈袖,所以她什么话都没说,只给慕容长青指了指小佛堂的位置。让他自己过来寻司徒盈袖。

    ……

    司徒盈袖回到至贵堂,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朗朗的笑声,还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司徒盈袖忙走了进去,抬头就看见司徒晨磊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站在几个人中间,面色惶恐。目光泫然。双手抱在胸前,抿着唇,眉头越皱越紧。不断往墙角缩去,想把自己藏起来。

    司徒暗香笑着不断伸手拉司徒晨磊的衣襟,企图将他扯到众人跟前,一边娇声劝他:“小磊。小磊,你别躲啊!外祖父给你请了缪神医来给你治病了。治好了你就不是傻子了!”

    司徒晨磊不想被人碰触。此时终于忍不住了,抬起手臂,啪地一声往司徒暗香的左手腕上拍去。

    “啊——!”司徒暗香惊叫一声,右手握住左手腕。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小磊,小磊。你为什么要打姐姐?!”

    “别碰我!”司徒晨磊终于恼了,大声吼道。出手就要将司徒暗香推开。

    “小磊!”司徒盈袖忙叫了一声,拎着裙子奔了进来。

    司徒晨磊听见司徒盈袖的声音,才惊喜地抬头,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司徒暗香,往司徒盈袖那边扑过去,“姐姐!”

    他一头扎在司徒盈袖怀里,全身瑟瑟发抖,显然是吓坏了的样子。

    司徒盈袖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在他耳边安抚了几句,司徒晨磊慢慢平静下来。

    司徒暗香满脸泪痕地走过来,哽咽着道:“……姐姐,小磊这是怎么了?谢侍郎好心请了缪神医来给小磊治病,小磊根本不让人碰。那怎么治病啊?!”

    刚才的情形,司徒盈袖都看在眼里,她摇摇头,对司徒暗香道:“小磊不喜欢别人碰他。要慢慢劝才行。”

    “……可是我也不能吗?小磊,你不喜欢二姐了吗?”司徒暗香更加委屈了,泪眼淋漓地看着司徒晨磊。

    缪神医一直捻须不语,默默旁观,此时方道:“不用勉强,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缪神医难道不用诊脉?”司徒盈袖有些诧异地问道,一边将司徒晨磊拉在自己身边。

    “令弟身上应该没病,有病的是这里。”缪神医用手指指指自己的脑袋,“所以暂时不用诊脉。”

    “没病就好。”司徒盈袖大大松了一口气,“那要如何诊治呢?”

    “这我得回去好好参详参详,再翻看一些医书,拟个章程过来,给司徒大小姐过目,如何?”缪神医彬彬有礼地跟司徒盈袖商量。

    他看得出来,要给司徒晨磊诊治,肯定需要司徒盈袖在旁边配合,不然小磊这孩子不会配合治疗。

    “那劳烦缪神医了。”司徒盈袖心里一喜,笑着躬身行礼,又拉着司徒晨磊,让他行礼。

    司徒晨磊对司徒盈袖的话还是听的,虽然心里还是不高兴,有些害怕,但是依言向缪神医拱了拱手。

    “长青!你果然在这里,叫我好找!哈哈哈哈……”

    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正是南郑国的二皇子,国民郎君郑昊来了。

    慕容长青一直默默地站在司徒盈袖身后,没有做声。

    此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才愕然回首,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这里是内院,你跟人家非亲非故,闯到女眷的屋子不太好吧?”

    “……非亲非故?长青,我说你是怎么了?我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我怎么不能来内院了我?”郑昊很是不满地横了慕容长青一眼,转头对着屋子里的人团团一拱手,“各位,好久不见了!”

    “表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外面都开席了!”郑昊的话音刚落,沈遇乐的声音又从门外传了进来。

    至贵堂内室的门帘一动,沈遇乐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哟,这屋里真热闹。”眼风一扫,看见郑昊在这里,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不由扯了扯嘴角。

    “沈二小姐大喜啊,听说你定亲了,还是定的陆家的四郎。啧啧,真是狗屎运,好白菜都让猪拱了。”郑昊见沈遇乐不搭理他。只好自己出声搭理。

    沈遇乐心情极好,走到司徒盈袖身边,拉着司徒盈袖的胳膊,回头瞥了郑昊一眼,笑道:“郑二皇子,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陆家也是三侯五相的名门世家,怎么到了您嘴里。就成了猪了……”

    郑昊说她定亲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难道不是说她沈遇乐这颗好白菜,被陆乘元这只“猪”拱了?

    郑昊却哈哈大笑,摇头道:“错错错!我说陆家四郎才是好白菜。你嘛……”话并没有说完,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懂了,就是说沈遇乐才是“猪”,人家陆乘元是好白菜……

    “你——!”沈遇乐勃然大怒。手指着郑昊,正要反击。只听门帘又一声响,又有人进来了。

    郑昊往她身后一看,乐了,道:“今儿真是齐全!说陆郎。陆郎就到了啊!”

    沈遇乐回头,见是自己的未婚夫陆乘元来了,脸上一红。转身狠狠白了郑昊一眼,别过头站在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后。

    陆乘元对屋子里的人微笑着拱了拱手。慢条斯理地道:“外面都坐席了,我跟着遇乐来催催大家,你们……”话没说完,他的目光就停在司徒暗香脸上。

    看见那张俏脸,顿时心头大震,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我?”司徒暗香刚拭尽泪痕,明媚的脸上如同水洗过一样,有种雨过天青的温婉动人。

    “是啊!真是有缘,上一次我们在大慈悲寺……”陆乘元热心说道。

    司徒暗香一下子想起了那两个在大慈悲寺外盯着她和她娘看得目不转睛的“登徒子”,不由咯咯一笑,拍手道:“原来你就是二表姐的未婚夫?恭喜恭喜!”

    陆乘元忙看了沈遇乐一眼,见她脸上已经沉了下来,不好再说什么,讪讪地闭了嘴,低头垂眸,站在沈遇乐身边再不说话。

    司徒暗香面上含笑,很懂得避嫌,跟屋子里的人团团福了一福,道:“大家快去坐席吧,我去看看爹娘那边怎样了。”说着,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先走了。

    她个子不高,容色尚稚,但是已经带了一段与生俱来的袅娜风情。

    “……所谓天生尤物,就是这个样子了吧?”郑昊摇头晃脑地说道,很是口无遮拦。

    司徒盈袖听了有些不高兴,淡淡地道:“郑二皇子请自重。暗香是我妹妹,您这样说她,太过份了。”

    不正经的女子才被人称为“尤物”,都是物件儿了,很好听的名声吗?

    再说司徒暗香年岁还小,就算有些不好的地方,他们自家人会在家里教导她,还轮不到外人来说她。

    郑昊见司徒盈袖不高兴了,才嘻嘻一笑,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以后不说了,不说了!”说是这么说,却情不自禁瞟了沈遇乐一眼。

    见沈遇乐还是紧绷着脸,再看一看她身边低头端立的陆乘元,心下了然。

    “陆公子先走,我们随后就到。”司徒盈袖也看见了陆乘元刚才的眼神,心里更加不高兴。

    一个是她妹妹,一个是她表妹,这小子想干什么?!

    陆乘元应了一声,问沈遇乐:“……你要走吗?”

    沈遇乐摇摇头,“你先走吧。我要等表姐。”

    “那我先走了。”陆乘元对屋里的人点一点头,抬步走出了至贵堂的大门。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谢东篱这才颔首道:“我和缪神医还有事,失陪了。”说着转身就走,一点儿都没有拖泥带水。

    司徒盈袖看着他和缪神医的背影屈膝行礼道:“请缪神医早日拟定章程,我们翘首以待。”

    “一定!一定!”缪神医回身挥了挥手,和谢东篱跨过门槛,出了至贵堂的大门。

    “走吧,咱们出去坐席,随便吃点儿。”司徒盈袖拉着司徒晨磊的手,先在前面带路。

    慕容长青盯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挽着的手看了一会儿,用了很大劲儿才忍住自己想说话的冲动,抬步跟了上去。

    沈遇乐闷闷不乐地跟了出来。

    郑昊快走几步,赶上她的步子,在她身边轻声道:“你别生气。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说反了。你是一颗好白菜,陆乘元那厮才是猪。——都什么眼光……”

    沈遇乐很是意外地看了郑昊一眼。一只手下意识地握住压裙的玉佩,让自己镇定下来。

    见他一本正经,不像是打趣她,才点点头,“多谢郑二皇子安慰。不过,我没有生气。”虽然说没有生气,但是一句话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郑昊一笑。露出雪白闪亮的八颗牙齿。“嗯,是没生气,但是你死拽着我的玉佩做什么?”

    沈遇乐低头一看。见自己果然攥着郑昊挂在腰间的一块上好的翡翠玉佩,脸上一红,忙松开手,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自己的……”再一看,她裙上那块玉佩还好好地垂在那里呢。忙往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唇,“郑二皇子,请您站远些……”

    两人站得这么近。以至于她一伸手,就攥住了别人的玉佩!

    沈遇乐有些慌张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见只有他们两人落在最后面。别的人都在前面,没有人看见。才松了一口气,快走两步,追上前面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步伐。

    司徒盈袖安慰她道:“你别生气,我妹妹不是那种人。陆乘元……也不是那种人。”

    刚才陆乘元一瞬间失神的样子,司徒盈袖也看在眼里。

    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不能怪他吧?

    毕竟司徒暗香的容色风情,确实和一般女子不同。

    毛头小子没有见过世面,以后见多了应该就没事了。

    司徒盈袖这样安慰沈遇乐。

    沈遇乐被她逗乐了,噗嗤一笑,道:“……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表姐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我的意思是,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司徒盈袖对沈遇乐一本正经地道。

    沈遇乐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刚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就连司徒晨磊都抿嘴偷偷地笑,没有再吓得发抖了。

    郑昊跟在她们两人后面,听了司徒盈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摇头道:“盈袖你这张嘴啊,越来越不饶人了。”

    “盈袖盈袖,你们有这么熟吗?应该叫司徒大小姐。”慕容长青横了郑昊一眼,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郑昊身前,也挡住了郑昊的视线。

    “你做什么做什么!往边上去!挡着我的路了!”郑昊一边跟慕容长青推搡,一边竖着耳朵听前面的司徒盈袖和沈遇乐调侃陆乘元,心下一晒,却无端为沈遇乐担心起来。

    ……

    司徒家整整忙了三天,才忙完司徒盈袖的生辰礼。

    晚上大家围在一桌子上吃晚饭的时候,司徒健仁笑着道:“下次给暗香也摆生辰宴,咱们宴开十八桌,比今儿还多,怎么样?!”

    “真的吗?”司徒暗香十分高兴,“爹,不用比今天多,我不能越过姐姐的次序。——和今天一样多我就心满意足了!”

    司徒盈袖低头吃饭,没有说话。

    她身边坐着的就是司徒晨磊,可是那边说话的人,就当他不存在一样。

    司徒盈袖记得,司徒晨磊的生辰,明明只比司徒暗香晚几天而已……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宴开十八桌确实不错,讨个好彩头。对了,太太,您娘家人都在哪里?暗香办生辰宴,您娘家人肯定要来道喜吧?不然十八桌可是坐不满。”司徒盈袖放下筷子,含笑说道。

    因司徒盈袖的生辰礼,来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她外祖沈家的亲戚。

    一听司徒盈袖提她的娘家人,张氏忡然变色,手里紧紧握着银链筷子,力度之大,差一点就把那双银筷子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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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第122章 礼物 (大章 求粉红票)

    司徒盈袖存了观望张氏的心思,因此张氏一瞬间脸色的变化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司徒盈袖的心一阵阵往下沉,但是面上不露分毫,静静地微笑着,看着张氏道:“太太,您嫁过来四五年了,一次都没有回过娘家,我们真是过意不去呢。”

    自从给沈咏洁的灵位执妾礼上香的事情之后,司徒盈袖就不再称呼张氏“母亲”,而是改叫她“太太”。

    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她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母慈女孝”了。

    上一世,张氏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娘家,司徒盈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一世,司徒盈袖决定仔细看看张氏到底是何方神圣……

    自古困苦出英雄,陋室多明娟。

    据说张氏贫苦出身,生得如此美貌,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贫苦出身的美女,却会很多不是贫苦出身能学到的技能,就说不过去了。

    司徒健仁一怔,转头看着张氏,笑道:“盈袖这话说得不错。夫人,泰山大人可还健在?”

    张氏很快回过神,含笑道:“盈袖真是体贴入微,以后一定是个好媳妇。”顿了顿,方委婉地道:“……我爹娘很早就去世了,我从小跟着一个远方亲戚长大。后来她也去世了……”

    简而言之,她娘家没人了,当然也不必再请了。

    这话也在司徒盈袖意料之中,而且是最可疑的一种托辞……

    “这样啊?”司徒盈袖的声音显得非常同情,她关切地问:“那您娘家族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没了,一个都没有了。”张氏下意识说道,一点口风都不露。

    司徒盈袖倒抽一口凉气。“……一个都没了?怎么会这样呢?太太,您娘家难道被诛九族了?”

    “胡说八道!”张氏猛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司徒盈袖,气得全身直发抖,“你……你……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

    司徒健仁一见张氏生气了,立时跳了起来,冲司徒盈袖吼道:“快向你母亲道歉!反了你了!这种混话也说得出来?!”

    司徒盈袖委屈地一摊手。往后退了两步。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太太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就能咒人诛九族?我倒不知道,一向温柔和善、贤良淑德的大小姐。如何变成这样刻薄狭隘的模样儿!”张氏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缓缓坐了下去,但是不肯再忍让了。

    “我哪有咒您?我只是按常理推断。”司徒盈袖咬了咬下唇,更加委屈了。“咱们东元国的人都是依族而居,哪怕有的人家绝了户。也不会就绝了族。真正绝了族的,这五百年来,只有被皇帝诛九族才算是绝了族。太太您刚才说族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才依次推断。是不是……”

    张氏眯了眯眼,很快想好说辞,“……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每个家族都是人口众多的。也有很多小家族。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再加上穷得吃不上饭。病得请不了郎中,很快一族人都没了也是有的。”又笑眯眯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大小姐从生下来就锦衣玉食,是不能体会我们这些穷家小户出身的人的苦的。”

    “夫人,你不会再受苦了,有我在一天,你就有享用不尽的福气!”司徒健仁马上拍着胸脯担保。

    “我命好,最终还是遇到了老爷。”张氏露出幸福的神情,体贴地给司徒健仁又斟满了酒。

    司徒暗香在旁边静静地听了半天,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才怯生生地道:“……姐姐,我没有外祖家了。我能把姐姐的外祖家当我的外祖家吗?”

    她充满希翼地看着司徒盈袖,眸子里满是对亲情的渴望。

    司徒盈袖垂下眼,将司徒晨磊拉起来,站到自己身边,道:“妹妹,我娘亲对你来说,是什么人呢?”

    司徒暗香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是……是爹的原配夫人。”

    “这我当然知道,不用你多说。不过,对于你来说,又算什么呢?”司徒盈袖很在意这个问题,司徒暗香一句“姐姐的娘亲”,让她耿耿于怀到如今。

    张氏既然把过世的沈咏洁叫“姐姐”,司徒暗香也该敬重沈咏洁如母亲一样。

    司徒暗香也明白了司徒盈袖的意思,可是她就是说不出来这句话。

    她总觉得,要是承认了沈咏洁的位置,那自己的身份就跟庶出一样,永远在司徒家抬不起头了。

    拖油瓶的身份已经让她很敏感了,再来一个等同庶出的地位,她真的接受不了。

    司徒暗香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笑道:“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娘亲的。你的娘亲永远是你的,不会是别人的。我敬重你娘亲,如同敬重司徒家的大伯母一样。”

    她自觉这话说得妥当。

    大伯母可是司徒家的宗妇,这样说,其实是抬举了沈咏洁。

    想那沈咏洁以大丞相嫡女的身份,只嫁给一个商户的三儿子做原配正室,可想而知,这人肯定有问题……

    司徒盈袖听出了司徒暗香没有说出口的意思,笑了笑,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娘跟你无关了?”

    “……确实没什么实在的关系。”司徒暗香讪讪地道,飞快地睃了司徒健仁一眼,希望爹能帮她说说话。

    司徒健仁却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开口。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两手一摊,道:“那我就没法让你把我的外祖家当你的外祖家了。你想,我的外祖家,是因为我娘的原因。你连我娘都不认,你如何能跟我一起叫外祖父、外祖母呢?难道他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司徒暗香一时语塞,不知所措地看了张氏一眼。喃喃地道:“……可是,爹是你外祖家的女婿啊。我认了爹……”

    “是啊,你认了爹,所以司徒家也认了你。如今你是司徒三房的次女,这没错吧?”司徒盈袖一脸惋惜地道,“可是我娘你不认,所以我外祖家也无法借给你啊……”

    司徒暗香被司徒盈袖的话绕得愣住了。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张氏。

    张氏眸色暗沉。摇头道:“算了,暗香,你别求你姐姐了。咱们高攀不上。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要。”

    这会子来装高贵了?

    司徒盈袖暗暗腹诽了一句,也不再多说,带着司徒晨磊离开了张氏和司徒健仁的正院,顺着抄手游廊慢慢往至贵堂走。

    夜色清凉。头顶弯月如眉,繁星闪烁。暮色四合,苍茫中带着一丝萧索。

    司徒盈袖却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通透。

    好像以前看不明白的东西,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小磊,咱们的娘亲叫沈咏洁。是沈相府的嫡女。她性情和善,温柔仁厚,是个好女子。”司徒盈袖一次次向司徒晨磊描述她心目中娘的样子。想让从来没有见过娘的弟弟,能对娘有个直观的印象。

    司徒晨磊静静地听着。走到至贵堂门口的时候,他偏头看了看司徒盈袖,突然道:“……是不是跟姐姐一样?”

    “什么跟姐姐一样?”

    “娘啊……娘是不是跟姐姐一样?”司徒晨磊大睁双目,好奇地盯着司徒盈袖细看。

    司徒盈袖失笑,摸了摸司徒晨磊的头,温柔地道:“不,娘比姐姐漂亮,漂亮很多。”

    其实沈咏洁并不比司徒盈袖漂亮,甚至差远了,但是在女儿心目中,娘亲永远是最美的。

    司徒晨磊使劲儿点头,语气充满希翼:“如果我能见到娘亲就好了。”

    司徒盈袖无语。

    这件事,是她无能为力的。

    “小磊,小喵呢?一晚上没有看见了它了。”司徒盈袖没有法子了,只好把小喵祭出来转移司徒晨磊的注意力。

    司徒晨磊果然被影响了,开始在门口“小喵!小喵!”的大叫。

    跟在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后的丫鬟偷偷捂了嘴笑,明显对大小姐的伎俩心知肚明。

    司徒盈袖回头笑道:“乐什么乐?还不快去炊水给小磊洗漱?”

    几个丫鬟自去忙碌。

    到了深夜,司徒盈袖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依然是那悠扬的笛声在耳边萦绕,将她唤醒。

    她披衣来到至贵堂后院临近港湾的地方,果然看见师父手拿横笛立在大石头边上,看着港湾里面深蓝的海水默默出神。

    “师父……”她悄悄走过去,小声叫了一声。

    师父回头看了看她,温言道:“今天是你的生辰?”

    “嗯,我今儿就年满十三岁了。”司徒盈袖笑道,虚岁十四了。

    “再过两年就及笄了。”师父感慨说道。

    及笄就是成年了,可以嫁人了。

    司徒盈袖不想谈这些,笑着伸出手,“那我的礼物呢?”

    “礼物?”师父想了想,“好吧,现在给你。本来是想等你内息有成之后再给你的。”说着,如同变戏法一样,师父摊开手掌,手掌心里出现一团银白的物事。

    “这是什么?”

    “银光软剑。”师父的手一抖,那绵软的银白物事噌地一声伸直了,变成了一柄长剑!

    师父将剑头拉做弓形,那软剑又成了一柄长弓!

    “平时可以当腰带系在身上,需要的时候,可以用作长剑和弯弓。”师父细细向司徒盈袖解释。

    司徒盈袖大喜,接过来看了又看,用手学着师父的样子一抖,那软剑却还是软塌塌的,毫无反应。

    “师父,不管用啊。在我手里,它就是一根腰带,既不是剑,也不是弓。”司徒盈袖一下子沮丧起来。

    东西的好坏,果然还是看人……

    一团破铜烂铁,在高手手里,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但是一柄绝世兵器在三岁小孩儿手里,就是自戕的下场。

    师父忍不住笑了。接过那软剑,走到司徒盈袖身后,双臂伸出,从她腋下圈了过去,拢了一圈,将那软剑腰带系在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

    “先拿好,我来教你运气使力的法子。”师父系好腰带。顺手握住司徒盈袖的手腕。给她诊脉息。

    良久点头道:“不错,洗髓丹对你用处不小,你的内息。比我估计得还要好。从今日起,我就开始教你功夫吧。”

    真的要学功夫了!

    司徒盈袖整张面庞都亮了起来。

    她不知道,她的眸子,在月光下。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璀璨动人……

    师父默默别过头,不去看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垂在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已经握着一柄奇怪的长剑。

    看上去很厚重的样子。

    “这就重剑。我先用重剑点拨于你。你要记得。内息是基础,法门是外力。只要打好基础,天下万法。皆可一通百通。”师父一边说,一边讲手中重剑平平举起。悄没声息地往司徒盈袖胸前刺了过来。

    司徒盈袖吓了一跳,忙轻盈地往旁边让开一步,“师父,这就开始了吗?”

    “……与人对阵,别人不会告诉你何时开始。所以对敌的时候,打了便是,不要多话。”师父一开始就是传授的实战经验,并没有一句句教口诀,让司徒盈袖学那些花架子。

    他知道司徒盈袖为何要学功夫,也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学会最实用的功夫。

    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

    他没法子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司徒盈袖身边,因此也想让司徒盈袖多学点本事。

    “跳!——慢了一步。”

    重剑毫不留情地往司徒盈袖背后刺了进去。

    这剑并未开锋,因此并没有真正伤到司徒盈袖,只让她觉得后背一阵钝痛,已经多了几个白色的小点。

    师父一轮重剑舞过,司徒盈袖已经是左支右绌,极为狼狈。

    额头上汗珠涔涔而下,一直滴到眼睛里,差一点模糊了她的视线。

    “转身扫腿!——还是慢了一步!”师父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如同最公正严明的老师一样,将他所学倾囊相授。

    司徒盈袖咬牙,忍着后背和小腿的酸麻刺痛,用心向师父学习各种运气的法门。

    ……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很快过去了。

    这一年里,司徒盈袖内息大增,而她在师父的另类教导下,运气的法门学得更是精益求精。

    功夫小有所成之后,司徒盈袖越发喜欢半夜里出来,在司徒府里四处溜达。

    以前她都是下水游泳,如今她活动的范围大多了。

    穿着师父给的夜行衣,里面穿着她的特制水靠,司徒盈袖如同一只灵巧的黑猫,在司徒府里那些参天大树中穿行。

    又是一年三月三,不过这一年,司徒府并没有给她办生辰礼。

    她也不在意,而是一心在筹备给弟弟司徒晨磊的生辰礼。

    天上的星光如同一年前一模一样,司徒盈袖从司徒健仁和张氏正院的屋顶飞身掠过,看着满天的星光,深吸一口气,正要离去,却听见她下方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老爷,您又要走吗?”那是张氏妩媚中带着慵懒的声音。

    “怎么了?还不满意吗?要不要再来一次……”那是她爹司徒健仁调笑的声音。

    司徒盈袖嫌恶地皱了皱眉,正要离去,却听见张氏又道:“可是老爷,这么多年,您从来没有在我身边睡过整夜呢……”

    司徒盈袖一下子怔住了,忍不住竖起耳朵,继续倾听。

    她自从功夫小有所成之后,耳力和眼力都比一般人强了很多。

    “夫人这是在抱怨吗?”司徒健仁呵呵地笑,“这是我的坏习惯,从小就如此。——有人在我身边,我根本睡不着。”

    “那姐姐在的时候,您也是一个人睡吗?”张氏幽幽地问。

    “呵呵,当然,当然……”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

    下面的屋子响起几声门扇开阖声,很快又悄没声息了。

    司徒盈袖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从大门里出来,不由瞪着下方的屋子,暗忖爹到底去哪里了呢?难道这屋子,还有暗室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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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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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怜惜 (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夜色清寒,带着海风轻微的腥咸之气。

    风动树梢,将刚刚长出新叶的树枝吹得哗啦哗啦响。

    司徒盈袖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和黑夜融为一体,隐藏得本是极好。

    但是她到底经验不足,乍一发现司徒健仁和张氏之间的秘事,心情很是异样,张望的时候,脚下的力气重了些,一下子司徒健仁和张氏的内室屋顶上踩出些微的声响。

    嗖!

    一条长鞭很快如同矫龙一般横扫过来!

    司徒盈袖虽然被师父精心训练了那么久,但是临敌的经验太少了。

    情急之中,她猛地一个后仰,纤腰急拧,整个人都要往后贴在屋顶上了,才堪堪避开那道长鞭。

    “何人在此窥伺?!”有人低低地呵斥,跃上屋顶。

    司徒盈袖瞥见那人的举止,悚然而惊。

    那人和她一样,都是穿着夜行衣,但是一举一动极有章法,一看就是做暗卫做久了的人……

    爹和张氏这边的屋子,居然有暗卫守护?!

    司徒盈袖心念急转,也不回头,手臂伸出,抓住那人的长鞭,用了巧劲往下一拖一拽。

    那人刚跃上房顶,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

    再加上在这里守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过大的危险,以为又是知道司徒家钱多过来踩点偷钱的宵小之辈,就托了大,没有使出十分的功力。

    被司徒盈袖这样一拽,下盘不稳,那暗卫竟是直直地从屋顶摔了下去!

    不过那暗卫的功夫也很厉害,虽然被司徒盈袖拉扯得失去了平衡,但是掉下去的时候。及时稳住了身形,如同猫儿一般翻滚着地,并没有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很快又跃了上去,拦住司徒盈袖的去路,“……哪里逃?!”

    兔起鹘落之间,屋顶的两人已经过了数招。声响虽然不大。一般人听不见,却瞒不过有功夫的人的耳朵。

    张氏刚刚歇下不久,就被这声音惊动了。

    她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凝神静听,辨出了屋顶的方位,手掌一翻,几枚暗器往上激射。射穿了顶棚和屋瓦,往屋顶两人的脚上钉去!

    那暗卫觉察到不对。迅速往后急退,避开了脚底的暗器。

    司徒盈袖却没有来得及退开!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从她背后袭来,抓住她的后心。将她一下子举了起来,避开脚底的暗器,同时一根长鞭往箭般挥出。将对面遥遥观望的暗卫扫落树下!

    是师父来了!

    司徒盈袖心里一喜,便不再动弹。任凭师父拎着她,如腾云驾雾般离开司徒健仁和张氏的屋顶,往司徒府外行去。

    被师父一招逼退的暗卫从地上爬起来,揉着酸痛无比的腰盘,惊讶地抬头望去,却见屋顶的两人身形模糊,在黑暗中行动极快,竟是瞬息间就消失了踪影。

    他这辈子遇见好手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快的身法!

    特别后来居上,解救先前那个新手的人,功力完全是深不可测!

    ……

    “师父,您来了!”师父将司徒盈袖一放下,司徒盈袖就谄媚地笑着,扑上去抓住师父的胳膊摇晃。

    “今晚如何?以后还出不出来乱跑了?”师父的声音很是严厉,不同于以往对她无限度的宽容和溺爱。

    司徒盈袖一窒,放下师父的胳膊,低头垂手,立在师父面前,老老实实地道:“……还是要出来的,但是不会乱跑了……”

    以后她会做好充足的准备,不再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挫败。

    “……还是要出来?你看看这是什么?如果我今晚晚来一步,你就成了废人。再过几天,就成了死人。”师父伸出手,露出手指间夹着的一枚锥形暗器,锥尖上闪着幽幽的蓝光,一看就有剧毒。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深思道:“……这暗器是从我脚下的屋子里射出来的,发暗器的人,就在那屋里。”

    也就是说,不是张氏,就是她爹。

    不过张氏的嫌疑更大。

    因为司徒盈袖起心要学功夫,就是在一年多前发现张氏会功夫之后。

    而她爹就是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功夫在身。

    “当然在屋里,难道谁能站在外面,往你脚底下发暗器不成?”破天荒头一次,师父白了她一眼,“师父没有教过你吗?脑子怎么想的?”

    “其实没关系,我知道师父会来救我的。师父的本事天下第一,不管谁,躲在哪里发暗器,都逃不过师父的眼睛。”司徒盈袖见师父好像真生气了,忙甜嘴蜜舌地哄着师父。

    师父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轻叹:“你是我的徒弟……”顿了顿,又道:“这辈子唯一的徒弟。”

    语音不高,听在人心里,却有荡气回肠之感。

    不知怎地,司徒盈袖听了这话,心里酸酸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低下头,不再嬉皮笑脸,闷闷地应了一声:“……师父放心,我再不会给师父丢脸的。”

    “放心?你说我能放心?你技艺还未大成,就敢在晚上出来晃悠,你是存心想给师父好看是不是?”为了不让那个暗卫起疑,师父没有送她回至贵堂,而是将她从司徒府带了出来,来到京城东面海边的山崖上。

    这片山崖高耸入云,石壁陡峭,靠海的那一边直上直下,罕有人迹。

    三月初的东元国京城,夜晚还是非常寒凉的。

    一阵夜风吹来,夹杂着夜枭的桀桀声,听得人后颈的毫毛都竖起来了。

    司徒盈袖微微打了个寒战。

    她不是冷,是有些后怕。

    师父看了她一眼,待要继续责怪她,可是看见她清白的小脸,唇边强作镇定的微笑。还有眼底尚未褪去的恐惧,心里无端一软,话到嘴边又打了转,温言道:“听师父的话,在你功夫大成之前,不要再冒险了。”

    司徒盈袖应了,但是又不服气地道:“……可是我没有出去冒险。我只是在自己家里走走。”

    她的家又不是皇宫大内。谁会想到,自己家里也会藏龙卧虎?!

    师父语塞,一时不好回答。只好摆出师父的架子,威严地道:“难道师父的话你都不听了?——没有本事的人,就算在自家内室,也不安全。有本事的人。哪怕是行走龙潭虎穴,也是易如反掌。这种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师父真是白教了你这么久。以后你再造次,师父就将你逐出门墙!”

    这话已经非常严重了。

    司徒盈袖果然被唬着了,吓得双腿一软,就想往下给师父跪下求饶。

    师父眼疾手快。伸手托住她的胳膊,“……别动不动就下跪。你虽然是女子,膝下也是有黄金的。”

    司徒盈袖极是感动。

    师父从来没有认为女子无用。更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对她多番掣肘。

    “师父。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更加小心,不练好本事,绝对不会出去给师父惹是生非的。”司徒盈袖郑重说道。

    师父却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斜睨她一眼,含笑道:“……以后本事练好了,就能给师父惹是生非了?嗯?”

    “嘿嘿……”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笑,“以后本事练好了,就不用师父担心了。纵然惹是生非,我也能自己收拾。”

    师父别过头,不再看她,看向远方的海岸线。

    海天之间,已经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蓝光,很快就要转为鱼肚白了。

    天,就快亮了。

    “回去吧。等天亮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师父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件大氅,给司徒盈袖披在肩上。

    暖烘烘的大氅驱散了初春的寒气,司徒盈袖的小脸上露出被热气蒸腾的红晕。

    “走吧。”师父挽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山下跃去。

    有师父在身边,司徒盈袖几乎不用费力,完全跟着师父就行了。

    回到司徒府的时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海边的日出还没有蔓延到城里。

    司徒盈袖被师父悄悄送回至贵堂。

    不出意外,她屋子内外的婆子丫鬟都睡得死沉死沉的,如同师父每一次来教她功夫一样。

    司徒盈袖没有做声,去里屋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司徒晨磊,才回到暖阁里自己的榻上,倒下就睡了过去。

    ……

    “姐姐,小磊,今儿是我生辰。我娘说不用大办,只在我院子里摆几桌酒,请我相熟的姐妹们吃顿饭就行。”第二天,司徒暗香带着两个丫鬟来到至贵堂,请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去她的生辰宴。

    去年司徒健仁本来说要给司徒暗香宴开十八桌,恭贺芳辰。

    却被司徒盈袖追问张氏的娘家人搅得不欢而散。

    张氏后来拒绝了给司徒暗香大办生辰,只是一家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司徒健仁大为不忍,送了司徒暗香一颗鸡卵大的鸡血红宝石,让她镶在璎珞上戴着。

    司徒暗香今日穿着一件浅酡红蜀锦窄褃袄,系着月白色百褶银鼠皮裙,颈上正戴着那挂黄金璀璨的璎珞,璎珞下方那颗硕大的鸡血红宝石红光流溢,衬着她乳白色细腻肌肤,极是出彩。

    司徒盈袖跟张氏的关系疏远了,司徒暗香却像毫无所察一样,对司徒盈袖依然如同往日一般亲昵,对司徒晨磊也是如同往日一般关怀备至。

    她这般态度,司徒盈袖若是对她不理不睬,倒显得司徒盈袖小家子气十足。

    因此司徒盈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私下里防范,不让她跟司徒晨磊太过接近就可以了。

    而司徒晨磊似乎意识到有些事情跟以前不一样了,对司徒暗香也没有以前那样亲近,也不叫她“二姐”了……

    “暗香,今年你和小磊都满十岁,还是大办一次吧。”司徒盈袖笑着劝她,“就算太太娘家人不来,我们司徒家的人总要来啊。前些日子。大伯母还给我来信,说你和小磊今年都满十岁,他们要来京城给你们做生辰礼呢。”

    想起大伯母那幅白白胖胖的样儿,司徒暗香就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最怕司徒家的那些人了,特别是这个大伯母,对她从来不假辞色。

    “姐姐,给小磊办就行了。我又不是那牌名上的人。何苦大办,戳了某些人的眼睛就不好了。”司徒暗香忙拦着道,“我不在意的。”

    司徒盈袖掩袖笑道:“妹妹这样说我就不懂了。你是我司徒家正经上了族谱的人。怎么叫不是那牌名上的人呢?又是哪个牌名你想上却上不了呢?”

    司徒暗香笑了笑,“姐姐,您就别嘲笑我了。我知道我只是拖油瓶,只有姐姐和小磊是真心待我的。旁的人我不管。也管不着。”

    说到当年在江南的那些事,司徒盈袖有一瞬间的怔忡。

    那时候。她和别人一样,还都以为小磊是傻子,自己也很羞愧,觉得小磊见不得人。成天把他藏在家里,不让他见人。

    张氏和暗香对他们姐弟俩“关怀备至”,她就以为她们真是好的。对她们没有丝毫的防范之心。

    直到他们离开江南进京城,她和小磊中途出了意外。她用了一生来忏悔,终于有了重来的机会,也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

    只希望这一世,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姐姐……”一只温热的小手滑入司徒盈袖的手掌心,握住她的手。

    司徒盈袖回过神,见是司徒晨磊关切地看着她,心里一软,对司徒暗香笑道:“嗯,那告诉我们正日子,我去坐坐。”

    “小磊不去吗?”

    “小磊是男孩子,你那边请的都是女孩子,恐怕不妥吧?”司徒盈袖含笑说道。

    “那好吧。”司徒暗香也没有坚持,“姐姐到时候一定到。我今儿跟爹和娘说了,要出去集市上看看。爹让我去咱们司徒家的店铺里挑些东西回来,给我请的那些人做些小礼物好带回去。”

    “你要什么东西?不如跟管事说了,让他们送到内院给你挑啊?”司徒盈袖建议道,“外面车多人杂,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没关系的。我哪有那么金贵。”司徒暗香摇摇头,“姐姐,小磊,那我先出去了。”

    带着两个丫鬟坐上家里的大车,司徒暗香来到自家的一间店铺前面,刚掀了帘子下车,就听见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四弟,你怎么了?看哪里呢?”

    司徒暗香抬头,见是陆家的两个少爷,三少爷陆乘风和四少爷陆乘元。

    “陆三少、陆四少。”司徒暗香含笑行礼。

    “哦,原来是司徒二小姐,幸会幸会!”陆乘风一脸惊喜地走过来拱手道。

    陆乘元也跟着走过来,却是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两位请让一让。我们小姐来买点东西送人。”司徒暗香的丫鬟云秀伶牙俐齿说道。

    “这不是你们司徒家的店铺?怎么买东西还要亲自来?不是送到家里挑吗?”陆乘元这时才插嘴问道。

    惯会在脂粉堆里打滚的陆乘风却没有说话了,只是看了陆乘元一眼。

    司徒暗香也没有说话,低头垂眸,从陆乘元身边缓缓走过,带起一阵香风。

    “……我们小姐哪是那牌名上的人呢?连生辰礼都不能办,更不敢叫掌柜送东西回去挑了。”云秀嘀咕说道,像是很为她家小姐不满。

    “云秀,你再多嘴多舌,我就回了娘亲,将你送走。”司徒暗香回头,微愠说道。

    听在旁人耳朵里,却好像是证实了云秀的话……

    陆乘元深吸一口气,按捺住翻滚的心绪,又问那丫鬟:“……怎么回事?司徒二小姐生辰就快到了吗?那还办不办生辰礼?我记得一年前,你们家大小姐过生辰,可是热热闹闹,满京城都晓得的。”

    司徒暗香没有说话,下颌尖尖,我见犹怜,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店铺里走去了。

    她的丫鬟云秀对着陆乘元摇摇头,“陆四少,您别问了,我们二小姐心里苦……”说着,跟着司徒暗香往前面去了。

    陆乘元看着司徒暗香纤细的背影,单薄的削肩,心中怜惜大增。

    他想,他该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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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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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宠妻介绍:
关于倾世宠妻:
上辈子温柔和善,贤良淑德的司徒盈袖苦等自己的未婚夫十年,却在最后关头,被人陷害,锒铛入狱。为保清白,她从东元国百丈高的白塔上纵身一跳,惨死在众人面前。
意外重生,捡回一条命的司徒盈袖表示:去他的贤良淑德、温柔和善!姐重生要做御姐!姐是女汉子姐自豪!
但是重生的御姐女汉子立志走上人生巅峰,却总是被一只闷骚腹黑高冷禁欲的男神挡路肿么破?!
司徒盈袖:姐急着去采花!麻烦请让让!
某君斜睨她一眼:你采花?——你师父知道吗?……
司徒盈袖:……
总而言之,每一只闷骚腹黑高冷禁欲的男神存在,是因为还没有碰到一只令他破功的女神(经)……
倾世宠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倾世宠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