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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武记     倾世宠妻txt下载     倾世宠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3章 第一 (4K加更求月票)

    小磊无语地睃了谢东篱一眼,不敢再说什么,但是看见姐夫这样宠着姐姐,心里又高兴起来。

    他挠了挠头,想自己刚才可能确实说得太过了,无论姐姐怎么做,都是为了自己这个弟弟好,自己怎么能为了一个战家,一个战素月,就说那样的话呢?

    ……

    盈袖从小磊的王府回到自己家里,很是疲惫。

    她费心费力为小磊筹划,却被小磊说成是“儿戏”,心情很是低沉。

    “夫人回来了?”采芸迎了上来,“盛姑娘来找过夫人几次,夫人……”

    盈袖一怔,“黛黛?去请她过来坐坐。”

    回到里屋换了在家的衣裳,盈袖捧了一杯清茶,歪到东次间的罗汉床上,想到小磊的话,也只闷闷地叹了口气。

    那是她亲弟弟,说得再难听她也不能放心上。

    难过是难过,心里的伤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去的,但委屈一阵子也就算了,她还能真的因为这件事跟他生气,从此不理他不成?

    盈袖低头抿了一口清茶,缓缓咽下,再长长吐一口气。

    “夫人,盛姑娘来了。”采芸在门外回道。

    盈袖回过神,忙坐直了身子,放下茶杯,笑道:“快请。”

    采芸笑着给盛青黛撂开帘子,请她进去。

    盛青黛对盈袖笑道:“谢副相夫人,不会嫌我太打扰吧?”

    盈袖忙摇头,“当然不会,你是我们家的贵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你打扰呢?”说着指了罗汉床旁边的锦杌,“坐,咱俩说说话。”又问盛青黛吃了晚饭没有。

    盛青黛笑道:“跟我家老祖和哥哥吃过了。”说完顿了顿,又道:“东元国皇帝陛下宣我们家人进宫。”

    盈袖点了点头,“我晓得了,你不要怕。皇帝陛下待人和善,只是对你们盛家另眼相看,才召你们进宫叙话的。”

    “我不是担心进宫的事。”盛青黛嘻嘻笑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你们要走了?”盈袖讶然问道。“不多住几天了?”

    “盛姑娘,请用茶。”说话间,采芸送了茶点进来,摆在罗汉床旁边的茶几上。

    盛青黛微微欠身,等采芸出去之后。才对盈袖道:“我家老祖和哥哥可能还要再叨扰几天,但他们让我先回家。我等进宫之后,就要准备回去了。”说完微微叹了一口气,面上有不舍之色。

    盈袖琢磨了半天,也不敢提小磊的事,只得绞尽脑汁转换话题,想起那天盛青黛从湖心亭顶上飞跃入水的英姿,盈袖心里一动,笑道:“没想到盛姑娘还会游水,真是少见呢。”

    她以为以盛家这样的人家。盛青黛也算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就算骄纵些,也想不到她会游水。

    而且看那天她的姿势,还是非常正宗熟练的。

    盛青黛偏头笑道:“嗯,很少见吗?我们盛家姑娘大部分都会游水的,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盈袖有些好笑,“怎么会传下这样的规矩?”

    “副相夫人不晓得吧?我们盛家古早时候,只是琉璃河畔的打渔人。您说渔家女,怎么能不学游水呢?这不是忘本是什么?所以我们盛家就传下这个规矩。”盛青黛说完,拈了一块茶点尝了一口。赞道:“这道粉糕有茶香味,真是别致。”

    盈袖笑道:“是宫里传出来的样式,我家厨娘前儿才学会的,你吃着好。晚上让她们给你送去做夜宵。”

    “那就多谢夫人了。”盛青黛落落大方说道,也没有矫情推辞。

    “不客气。”盈袖也拈了一块茶点吃了,合茶咽下,寒暄道:“那琉璃河是在哪里?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我听家祖曾经说过一次,琉璃河以前是在北齐京城附近的一条小河湾,是纵贯中州大陆的青江的一条小支流。如今早就断流干涸,成为田地了。”盛青黛不以为然地道,“少说也有两千五百年,怎么可能还在呢?”

    当年也曾经是一条喧闹的河道吧?

    河上渔舟穿梭,渔民们日出而作,在河上讨生活。

    渔家女们戴着斗笠,背着箩筐,在接天蔽日的碧青荷叶中穿行来去。

    古老的渔歌在河面上飞扬,晚霞余晖下,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暖金色的笑容……

    只是两千五百多年过去,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世事变迁,人事全非,那条琉璃河也不在了。

    盈袖有一瞬间的怔忡。

    盛青黛看了看盈袖,眼珠转了转,还是问道:“谢副相夫人,听说那战姑娘,被皇太孙殿下聘去做了侧妃?”

    盈袖回过神,点了点头,道:“皇太孙出手快,我们倒是慢了一步。”

    盛青黛窒了窒,垂下眼眸,试探着问道:“……难道,小王爷也想娶战姑娘?既是如此,那天为何不顺水推舟?”

    盈袖瞥了她一眼,笑着暗示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小磊在这个位置上,也是没有办法,一个正妃,两个侧妃,都要挑,我也是头疼得很呢。”

    盛青黛莹白的手指紧紧箍住了自己面前的冰玉瓷茶盏,她的手指饱满如葱管,竟然和那冰玉瓷茶盏的冰玉色混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她的手指,哪里是冰玉瓷。

    “……小王爷要娶这么多?”盛青黛的声音更低了,见盈袖看了过来,马上又打起精神,强笑道:“我只是好奇。”

    “他是皇室中人,本来就有绵延子嗣的重任。”盈袖缓缓说道。

    她能感觉到盛青黛和小磊之间暗生的情愫,小磊今天甚至坦承了他对盛青黛不一样的感情,但是盈袖也看出来了,小磊这个人,确实有几分元氏皇室中人的真传。

    他能喜爱一个人,但绝对不会只对一个人有真心。

    他的感情有层次,有最喜欢,其次喜欢,一般喜欢,和不喜欢。不像有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说他多情也好,无情也好。倒也跟他的皇室身份很契合。

    盈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性子,才适合做皇室中人。

    从这个角度说,盈袖觉得自己应该欣慰,至少她这个弟弟。非常适应做他的小王爷。

    以后若是能做东元国皇帝,也能游刃有余。

    盛青黛半晌没有说话,情绪很明显地低落起来。

    盈袖没有狠劝,只是又岔开话题,笑问道:“盛姑娘这样的人品性子,还有这样大的本事,可定亲没有?”

    盛青黛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定亲。”

    “这是为何?”

    “我们盛家女要出嫁,得是自己心甘情愿。如果不心甘情愿。家里人也不能逼我们嫁人的。”说起自己家,盛青黛骄傲说道,“立誓一辈子不嫁人,留在盛家的盛家女,是可以学盛家医术的。”

    盛家女的地位,还是比一般人家要高一些的。

    盈袖听了很是羡慕,“这倒是不错,你们盛家对女儿也算有心了。”

    盛青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站起来道:“我明天就要和家祖、家兄进宫谒见皇帝陛下。还要回去准备准备。今儿就不叨扰了。”说着,福身告辞而去。

    盈袖起身送她到门口。

    盛青黛来到二门上的时候,正好看见小磊和谢东篱一起进来,她只好停下脚步。屈膝行礼道:“小王爷,谢副相。”

    谢东篱忙抬了抬手,“盛姑娘是来见袖袖了?”

    “刚刚有些事,对谢夫人说了说。”盛青黛的目光从小磊面上掠过,落到谢东篱身上。

    小磊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前大步行去。

    谢东篱对盛青黛颔首。“天色不早了,盛姑娘慢走。”

    盛青黛抿了抿唇,从二门上离开了。

    小磊心情激荡,快步一直走到盈袖和谢东篱住的院子门口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来处,夜色苍茫,几盏灯笼挂在抄手游廊上,灯光泠泠倾泻而下,却只能照亮灯笼周围的一片地方,无法穿透茫茫黑夜。

    谢东篱沉默不语地从他背后走过,进院子里去了。

    小磊忙跟了进来。

    “夫人,五爷和小王爷一起来了。”采芸忙来东次间回报。

    盈袖皱了皱眉头,“小磊怎么来了?”一边吩咐采芸准备摆晚饭。

    采芸刚出去,小磊自己撂开帘子走了进来。

    盈袖站了起来,还没说话,小磊已经在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着盈袖,着急地道:“姐姐,今儿是我猪油蒙了心,说错话了,冲撞了姐姐,还望姐姐不要生我的气!”

    盈袖本来就没有生小磊的气,她只是觉得有些委屈伤心,这会子看见小磊一跪一求情,她早就心软了,忙拉起他,道:“小磊,你用不着跟姐姐这样。姐姐明白你的意思,是姐姐考虑不周,如果你还想笼络战家,我们……”

    “不!不用!”小磊听了盈袖的话,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暗忖道,确实还是姐夫更了解姐姐,自己这个亲弟弟居然怀疑姐姐是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置大局于不顾……

    其实她只是太疼爱自己这个弟弟而已。

    小磊心头一阵激动酸涩,眼圈立刻就红了,忙用袖子抹了抹,顺势站了起来,诚恳说道:“姐姐,不用,那战素月既然让姐姐不开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她的。别说做侧妃,就算是通房丫头,她都不够格!”

    “咦?你的心思怎么转得这么快?”盈袖讶然,“你刚不是还想着战家吗?怎么突然想通了?”

    小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考虑不周,而且姐姐是为我好,我都明白了。”

    “你也没错。”盈袖抬起胳膊,摸了摸小磊的头。

    小磊已经比她还高了。

    “姐,我错了,我真错了。”小磊扶着盈袖坐下来,“姐夫说了我一顿,我也想明白了。男子汉建功立业,首先要自己立起来。姻亲这种事,还是看缘分吧。如果能帮忙更好,帮不上也没什么。我是太着急了,居然对姐姐发脾气,是我不应该。”

    “哦,原来是听姐夫的话,那姐姐的话你就不听了?”盈袖半打趣说道,拉了小磊坐在自己身边,“小磊,我不是没有想过借亲事给你找助力,就连皇祖父也是这么想的。你看我们给你挑的人选,哪一个是没有家世背景的?我只是希望你在这些人里面挑的时候,最好能挑一个能够合得来的女子,而不要完全看家世地位。一辈子那么长,我不希望以后看见你后悔,做出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

    小磊忙点头道:“我晓得了,姐姐。不过,姐姐,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战素月?”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盈袖看了看他,“你真想知道?”

    “嗯!”小磊重重点头,既然要把话说开,那就敞开了说。

    “因为她心里想的是你姐夫。”盈袖板着脸说道,“她亲口对我说,想嫁给你,是为了能跟你姐夫做亲戚,好经常看见他……”

    这种事说起来是战素月没脸,但牵扯到谢东篱,盈袖总是不想很多人知道。

    小磊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拍桌子怒骂道:“真是岂有此理!她当我们家是什么了?!这种心口不一的水性女子,皇太孙还当宝贝娶回去?!”

    盈袖笑了笑,“你别骂人家。你先前不也是跟皇太孙一样想的?”

    “是我错了,姐,我以后都听你的。”小磊急忙安抚盈袖,又把谢东篱对他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末了道:“姐姐,你看姐夫也说我不对,他为你说话呢!”

    谢东篱的话,简直如同一股热流,让盈袖从头顶暖到脚底,温暖了她那颗被小磊深深伤到的心。

    她面色绯红,眼波如水,盈盈笑道:“小磊,你长大了,以后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姐姐不能帮你一辈子,也要放手你才能真正长大。”

    就算摔跟斗呢,也得他摔了才知道痛。

    盈袖虽然依然疼爱小磊,但是明白自己不能像以前那样全力以赴了。

    不是小磊的不领情伤了她的心,而是如今对小磊最好的做法,就是放手。

    只有放手,他才能学会自己走路。

    纵然万般不舍,也只能陪他到这里。

    能陪着自己一辈子走下去的,只有自己的夫君。

    而谢东篱,那个以前在她心里其实是排在小磊之后的男人,已经不知不觉,成为她心里最重要,排在第一位的男人。

    小磊有些不安,但是看盈袖对他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又稍微放了心。

    他留下来,跟盈袖和谢东篱一起吃完晚饭才回自己的亲王府。

    小磊走了之后,盈袖偎在谢东篱怀里,喃喃地道:“五爷,我只有你了……”

    谢东篱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你不止有我,还有你娘,你弟弟,你皇祖父,和那么多亲戚朋友呢。”

    “可是只有你,是把我放在第一位的。”盈袖转过身,抱住谢东篱的腰身,“东篱,谢谢,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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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节刚过啊,是不是很甜?o(n_n)o~。

    。

    。(未完待续。)

第524章 花开 (第一更求月票)

    谢东篱下意识拥她入怀,让她靠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这姑娘终于能放下小磊这个包袱了……

    谢东篱默默地想,他伸出手指,抬起盈袖线条柔美的下颌,慢慢低下头,将自己的唇贴在她饱满莹润的唇瓣上。

    他用了太大的力气,迫得她双唇在重压下不得不微微开启。

    熨帖,触揉,然后狠狠吮吸,蹂|躏,像是要把她的心吸出来。

    盈袖的双唇被炙热碾压,烧得她整个人滚烫,呼吸都带了热气,合着**在耳边萦绕。

    身子不由自主软若春水,若不是有他的胳膊握在腰间,她已经滑到地上去了……

    两人拥吻许久,才缓缓分开彼此。

    谢东篱黑沉的眸子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看她的时候,专注而温柔,像是能够看见世间万物,又像是世间万物都是虚幻,只有她一人是真。

    盈袖被他看得颤栗,既感到无上欣喜,又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能比肩他的缱绻情深,心里一时欢喜,一时迷惘,一时忧虑,一时恐慌。

    谢东篱感觉到她比平时快得多的砰砰心跳,忙伸出手,摁在她的胸口,温言道:“慌什么?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没有更多的甜言蜜语,只是一个陪伴的许诺,就足以让盈袖镇定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再吸一口气。

    激烈的心跳终于平复下来,两人依偎在窗前,看见一轮明月隔着窗棂挂在藏蓝色天幕上。窗外回廊底下的花圃里,雪白晶莹的昙花似乎也被月色所惑,开了一朵又一朵。

    花开之时发出微弱的噼啪之声,是花瓣熟到灿烂,缓缓开启,被迫向情人展露花蕊的羞涩和甜蜜。

    盈袖和谢东篱的耳力比常人要灵敏得多。

    两人在静谧的月色下突然听见这种声音,不由一怔。

    相携起身,来到屋外的回廊底下。正好看见昙花夜放。

    那肥润大片的花瓣用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一重重开启,花蕊是淡淡的嫩黄,娇弱得在夜风中颤抖,美好得如同一场梦。看见的人只能屏息凝气,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就会惊醒这场美梦。

    不过一个时辰,几株昙花便凋零在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

    谢东篱和盈袖立在回廊上,静静地看着这几株昙花在他们眼前开放。又凋零。

    盈袖悄声道:“昙花的花期真是太短了。”

    谢东篱将披风给她拢好,淡淡地道:“昙花又名瞬颜,虽然只有刹那的相聚,却有瞬间的永恒。”

    “瞬颜?”盈袖重复着这个名字,“真好听,好像在哪里听过?”她的脑子里似乎有灵光一闪,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完全不见踪影。

    “我的表字瞬颜,是我娘给我起的。”谢东篱的脸色有些不自在。

    这个表字实在太像女子的名字,所以谢东篱从来不用。也没有跟别人说起过。

    他的两个兄长也不知道,他是在他爹给他留下的那本《灵筠小记》里看见的。

    盈袖张了张嘴,又忙掩住,道:“是个好字,婆母兰心蕙质,这是在对公公表露心迹吧?”

    谢东篱的爹娘谢复和刘灵筠就如同昙花一样,虽然只有刹那的相聚,却有瞬间的永恒。她给谢东篱起表字瞬颜,也是在含蓄地向谢复表示自己不悔的心意。

    只可惜,他们俩真的是如同昙花一样。相聚的时间太短。

    盈袖握住谢东篱的手,“回去吧,天都亮了。”

    回到里屋,两人阖衣躺了一会儿。因过了睡觉的时间,两个人都走了困,睡不着。

    谢东篱随口问了一声盛青黛来找她有什么事,盈袖就把盛青黛对她说的有关慕容长青和皇太孙元应佳可能有血亲关系的事说了出来。

    谢东篱很是意外,“你是说,慕容世子和皇太孙殿下?这也扯得太远了吧……”

    “我知道。所以我叮嘱盛姑娘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想着要跟你商议之后再拿主意。”盈袖侧过身,抚在谢东篱的前胸上,“难道慕容家有皇室血脉?”

    “据我所知,没有。”谢东篱缓缓摇头,“数百年来,三大侯府曾经有过姑娘送入宫中,但是她们的后嗣都没有坐过皇位,所以从长兴侯这边的血脉看,不可能跟皇室有什么纠葛。”

    “那是长兴侯夫人?要不你问问你大嫂,陆家有没有尚过主?”盈袖想知道陆家有没有娶过公主。

    如果娶过公主,那慕容长青身上就会有皇室血脉,这倒也说得通。

    “没有,陆家没有尚过主。”谢东篱依然摇头,“长兴侯府也没有尚过主。如果他们尚主,侯府就不能领兵了。”

    盈袖迷惑了,“如果长兴侯和长兴侯夫人都没有皇室血脉,那慕容世子哪里来的皇室血脉,跟皇太孙做血亲?”

    说到这里,盈袖又想起来盛青黛说过慕容长青并不是陆瑞枫的亲生儿子,忙又道:“差点忘了!盛姑娘还说过,慕容世子不是长兴侯夫人亲生的……”

    “什么?!”谢东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扭头看着盈袖,“你说,慕容世子不是长兴侯夫人亲生,但是跟皇太孙是血亲?!那他,跟元氏皇族到底是什么关系?!”

    盈袖跟着坐起来,两手一摊,蹙眉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说,慕容世子的生母身份也不低呢,可惜找不到是谁。”

    “盛家老祖、盛青蒿和盛青黛今日都要入宫。等他们从宫中回来,你再去问问盛姑娘,看看有什么新发现。”谢东篱也在疑惑,难道慕容长青也是元宏帝的种,养在长兴侯府?就如同盈袖和小磊的亲爹元健仁一样?

    “嗯,我会让人看着门,等他们一回来就给我报信。”

    ……

    盛青黛和盛家老祖、盛青蒿一大清早就被接近了皇宫,谒见元宏帝。

    皇太孙元应佳、小王爷元晨磊都随在元宏帝身边相陪。

    “陛下安好。”盛家人微微躬身行礼,并不需要三跪九拜。

    元宏帝忙抬手道:“三位远来是客,不用如此大礼。——赐座。”

    几个太监搬了三个锦凳过来,放在元宏帝对面。

    盛青蒿和盛青黛扶着盛家老祖坐下了。他们却没有坐,只是站在盛家老祖身后,对元宏帝拱手道:“陛下,我们兄妹要伺候我家老祖。就不坐了。”

    元宏帝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便和盛家老祖攀谈起来。

    寒暄了几句,就对皇太孙元应佳和小王爷元晨磊道:“你们两人陪盛公子和盛姑娘去御花园走一走,朕已经吩咐在御花园的御景亭摆下酒席。你们带他们过去玩吧。”

    皇太孙元应佳和小王爷元晨磊忙躬身应是,亲自带了盛青蒿和盛青黛离开御书房,往御花园行去。

    等他们走了之后,元宏帝遣散了宫里的太监宫女,只留了最心腹的太监大总管。

    “盛老祖,朕请你进宫,是想你帮着看看朕的身子。”元宏帝忧心忡忡地伸出手腕,“这三十多年,朕的后|宫再无子嗣诞生,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盛家老祖一进来就在观望元宏帝的气色和面容。

    所谓“望闻问切”。诊脉是最后一道工序。

    “陛下,容在下问一声,您有多少位妃嫔?”

    元宏帝窒了窒,“不多,以前只有皇后一人,四年前多了几位妃嫔,大概五六个吧,都是年纪轻轻,身子没有问题的女子。”

    盛家老祖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搭在元宏帝的手腕上。开始给他诊脉。

    从元宏帝的面容上,盛家老祖已经看出来元宏帝气血两亏,再加上年纪大了,估计不容易生。

    但是想到元宏帝说他三十多年。后|宫都没有子嗣诞生,就知道这里面还是有猫腻的。

    诊完脉,盛家老祖有些尴尬地移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他从元宏帝的脉相里诊出了一种症状,那种症状,是用了他们盛家的某一味特效药之后才会出现的。

    这种药太过恶毒。可以断人子嗣,所以盛家先祖取名为“绝精丸”,叮嘱盛家后人不得轻易用这味药。

    盛家也只有药方传下,保存在最秘密的地方,只有盛家家祖可以看到。

    不过盛家库房里倒是有几粒绝精丸成药,当初那个盛家弃徒被逐之后,他们清点库存,才发现有些药已经被这人盗走了。

    不用说,那绝精丸一定是被这弃徒盗走了。

    可是据盛家所知,那个弃徒后来在北齐出现过,从来没有听说他来过东元国,还给东元国的皇帝下了这种药……

    能给皇帝下药,绝对不是一般人。

    盛家老祖踌躇半晌,还是说了实话,道:“陛下,您这个疑问,是不是好多太医都无法解答?”

    元宏帝垂眸点头,“他们都说我身子无恙,但是一直生不出孩子却是实在太奇怪。朕也不是从来生不出。早年娶了元后陈仪,朕生过三个皇子。后来娶了继后,也生过一个皇子。只是自从这个皇子出生之后,朕就再也没有生过别的孩子了。”

    这个疑问埋在元宏帝心底三十年,如果再得不到答案,他就要带着这个疑问入皇陵了。

    盛家老祖惭愧说道:“幸亏老朽来东元国一趟,陛下这病,是因为服用了绝精丸所致。绝精丸能断男子生机,但除了不能生育,没有别的影响。”

    所以一般郎中发现不了。

    “绝精丸?这是什么东西?可还能治?!”元宏帝一下子愣住了。

    盛家老祖摇了摇头,“这东西不能逆转,所以没法治。幸好,陛下有子嗣,我们盛家也不算罪过太大。”

    “跟你们盛家有什么关系?难道这绝精丸……?”元宏帝的脸色严肃起来,“是盛家的?”

    盛家老祖坦然道:“当年我们盛家出了一个弃徒,这个弃徒盗走过盛家一些药丸。但是他不知道方子,所以这些药丸用完也就完了,不会再有多的让他用来害人。”

    “又是盛家弃徒?”元宏帝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是如何来到我东元国作恶?!”

    盛家老祖也很疑惑,“老朽也想不明白。我只知道他跟北齐锦衣卫督主曾有密切联系,帮他不少忙。”

    “又是北齐?!”元宏帝蓦然想到他的继后北齐公主齐雪筠,顿时脸都紫了,咬牙切齿地道:“齐雪筠你这个贱人!害得朕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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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节渐渐展开,不久就要进入一个大剧情了。那个大剧情就是盛宠里面的大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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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内幕 (加更求月票)

    盛家老祖缩在锦凳上,耷拉着眼皮,当没听见元宏帝低沉的诅咒和痛骂。

    元宏帝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特别是想到齐雪筠已死,他想将她扒皮敲骨发泄心头之恨都不行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盛家老祖等了一会儿。

    元宏帝的骂声渐渐消了下去,盛家老祖才觑眼看了看元宏帝,见他虽然处于盛怒之中,但还好,没有急怒攻心的症状。

    这也说明,元宏帝对自己身子的状况,并非完全不知情。

    估计他也怀疑齐雪筠很久了,今日只是得到证实而已。

    所以他虽然愤怒,但没有急躁。

    只要不急,就不会有大毛病。

    人年纪大了,最怕就是急怒攻心的时候。

    盛家老祖咳嗽一声,讪笑着道:“陛下,您的继后,是北齐的公主吧?”

    “嗯,此事天下皆知,朕也没有什么好瞒的。”元宏帝紧紧抓着书案上的墨玉镇纸,手背青筋直露,眉毛气得都要竖起来了。

    “那很可能是她从北齐带来的。毕竟北齐锦衣卫督主……听说跟她过从甚密。”盛家老祖慢吞吞说道。

    这又要从上一次盛青蒿来接谢东篱去药王山的时候,发现那个假冒的盛家传人说起。

    那个盛家传人便是盛家弃徒的徒弟。

    这件事关系到两代人的纠纷,自然不好追查。

    但是只要查,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元宏帝早知道齐雪筠是有问题的,只是没想到问题这样大,心情十分低落。

    盛家老祖见状,也只陪着说了几句闲话。又送上盛家的养生丸,就起身告辞了。

    元宏帝没有多留,命人将盛青蒿和盛青黛从御花园叫了回来,和盛家老祖一起道别。

    出宫的时候,元宏帝赐下诸多赏赐,本来还想封盛青黛一个县主的封号,但被盛家老祖婉拒了。

    盛家人在中州大陆地位超然。用不着接受任何皇室敕封。

    皇太孙元应佳和小王爷元晨磊一起亲自送了盛家人回谢家。

    盈袖派在谢家门口等候的下人马上得知消息。迅速来内院通传。

    “盛家人从宫里回来了?”盈袖站了起来,“快请盛姑娘来坐坐。”又吩咐采芸准备点心和茶水,她要和盛青黛细聊。

    采芸去小厨房亲自取了两样新式的宫制点心玫瑰芙蓉糕和水晶玉露团。又命奉茶丫鬟烹了碧螺春,一起摆到东次间罗汉床的茶几上。

    盈袖换了身衣衫,也来到东次间候着。

    她刚坐下不久,就听见采芸在外间回道:“夫人。盛姑娘来了。”

    “快请!”盈袖忙站了起来,迎到门口。

    盛青黛撂开帘子进来。看见屋里已经摆上点心和茶水,抿嘴一笑,道:“谢副相夫人久等了。”

    “盛姑娘快进来坐。”盈袖笑着拉起她的手,一起来到罗汉床上隔着茶几对面而坐。

    两人吃了点心和茶。寒暄几句,就进入正题。

    不等盈袖问起来,盛青黛已经往前倾过身子。隔着茶几凑到盈袖耳边,低声道:“谢副相夫人。今儿这个发现实在让我惊悚,我自己都等不及了,一回谢家就想来找你,结果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居然使人等着我。”

    “快说快说,你发现什么了?”盈袖也是好奇得要命,忙挪到盛青黛身边,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

    盛青黛左右看了看,“这外面没人吧?”

    盈袖想了想,扬声吩咐道:“采芸,带人去回廊下候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采芸应了,忙带了所有下人去回廊上站着,都有些惴惴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边盈袖的声音压得更低,问盛青黛:“到底怎么回事?”

    “……我发现,你们的皇太孙殿下,跟你们的皇帝陛下完全没有祖孙缘,血亲关系更是谈不上。”盛青黛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紧张,因为这个消息,可是妥妥的宫闱秘闻。

    她虽然跟外界接触不多,也知道这种事一旦坐实,就是腥风血雨,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会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盈袖果然惊呆了,整个人僵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盛青黛等了半天,等不到盈袖说话,偏头看了看她,见她脸上神情僵硬,连眼珠子似乎都不会转动了,心里一急,忙掐住她的人中,狠狠捏了一下,道:“夫人?夫人?醒醒!快醒醒!”

    盈袖被人中上的剧痛掐醒了,回过神,捂住嘴,含糊不清地道:“你的手好重,掐死我了……”

    “不重你怎么会醒?你刚才差点痰迷心窍了。”盛青黛给盈袖按摩着手上的**道,又拿出随身带的清心丸与她吃。

    这东西吃了口气清新,还能醒脾开胃,盛青黛自己带着当糖吃。

    盈袖抚了抚额头,嘴里嚼着清心丸,确实整个人都镇定下来。

    刚才盛青黛说的话,实在是太震惊了,盈袖几乎没晕过去。

    想一想,元应佳如果跟元宏帝没有祖孙缘,而且连血亲关系都不可能有,那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根本不是元氏皇族中人!

    “……你们的皇太孙殿下确实挺有意思,他跟小王爷没有血亲关系,却跟慕容世子有血亲关系。”盛青黛幽幽地道,“如果闹出来,不会影响小王爷吧?”

    “为什么会影响到小磊?”盈袖愕然转眸,“你给小磊看过相没有?他跟……皇帝陛下有祖孙缘吗?”

    “当然有。”盛青黛看盈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翻了个白眼,“你和小磊绝对是亲姐弟,而你们和元宏帝陛下也有非常厚重的祖孙缘,妥妥的血亲。但皇太孙就不是了。他绝对跟你们不是一家人。嗯,跟慕容世子可能是亲戚。我只能看出来这么多。”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在宫里,我没有看到跟慕容世子有血亲关系的面相,所以慕容世子的生母,也许不在宫里。”

    “如果慕容世子的生母不在宫里。而皇太孙又跟他有血亲关系。那说明什么?皇太孙的生母也不在宫里?”盈袖沉吟道,“皇太孙难道是从外面抱来的?”

    她如今能唯一确信的,就是皇太孙应该不是元宏帝的种。这样也能解释元宏帝对他不远不近的态度,和对元健仁这一支的两个儿女非同寻常的关注。

    “这件事比先前的事还要重大,你记着也别跟别人说。我会跟五爷商议一下,看看这件事要如何处置。”盈袖心乱如麻。一只手紧紧抓着帕子,眉头蹙得紧紧的。

    盛青黛点点头。“既然发生这种事,我就多留两天,看看你们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犹豫一下,盛青黛决定晚走两天。

    盈袖握住她的手。真心诚意地道:“谢谢你,黛黛。”

    盛青黛走了之后,盈袖一个人在东次间坐了好久。后来还拿来纸笔,将这几个人的亲属关系写了下来。

    皇太孙元应佳。先太子和太子妃鲁氏所出。

    如果皇太孙跟元宏帝没有祖孙缘,没有血亲关系,那么皇太孙是不是先太子的种?

    盈袖记得当时先太子是突然暴毙的,根本没有太子妃,这个太子妃鲁氏当时只是先太子的宫人,她是先太子死后才说自己有了先太子的骨肉。

    所以有可能,鲁氏的胎儿不是先太子的种?

    皇后齐雪筠也许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幌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把持东元国的皇位继承权,所以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盈袖在鲁氏和皇后齐雪筠的名字那里打了个圈儿,但是想到这两个人已死,就算是她们做的,也已经死无对证,又觉得头疼,便在她们的名字上又打了个叉。

    而慕容长青那边,她将长兴侯慕容辰的名字圈了起来,下意识里,她觉得慕容辰一定知道慕容长青的生母是谁。

    而长兴侯夫人陆瑞枫……

    盈袖眯着眼睛想了想,在陆瑞枫的名字上也打个了圈。

    她觉得,陆瑞枫肯定也是知道的,不然她不会那样阴阳怪气地对待慕容长青和他的亲事。

    而在慕容长青和皇太孙元应佳名字的最上方,盈袖写了“元宏帝”三个字。

    她总觉得,元宏帝在这件事上,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想到先太子很多年前突然得了缠腰龙暴毙,盈袖恍惚觉得自己撕开了云雾的一角,真相就在前方若隐若现,她只需要一个助力,就能揭开整个内幕。

    一旦证明皇太孙元应佳不是元氏皇族中人,他有什么脸继续做皇太孙?!

    盈袖想得出神,连谢东篱走到东次间的脚步声她都没有听见。

    “怎么了?天都黑了,这屋子还不掌灯?”谢东篱淡淡说道,声音低沉浑厚,不怒自威。

    盈袖蓦然转头,看见谢东篱站在她身后,忙起身道:“是我让她们不要进来。”顿了顿,走了过来,“你回来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掌灯吧。你在干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

    盈袖等不及吃晚饭,就拉着谢东篱在罗汉床上坐下,将自己刚才写写画画的那张关联图给谢东篱看。

    采芸端了盏美人走马灯过来,放在窗下的长案上。

    东次间里顿时亮堂起来。

    谢东篱瞥了一眼那张关联图,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盈袖挥手让丫鬟都出去,然后倾身到谢东篱身边,低声道:“是这样的,盛姑娘今天回来,又给我说了一个十分吃惊的消息,我现在已经完全乱了,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什么事?”谢东篱淡然说道,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中带着股让人心平气和的力量,盈袖狂跳的心终于被安抚下来。

    她低声道:“盛姑娘告诉我,皇太孙……跟陛下没有祖孙缘,不是血亲。”

    这个消息确实重大,就连谢东篱的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

    “……这可不是一般的话,她可有切实的证据?”

    “没有,她就是依相术而言,要说切实的证据,她怎么可能有?”

    谢东篱起身,负手在东次间里走了几圈,又回到罗汉床边上,将盈袖刚才写的关联图拿起来看了看。

    现在再看,马上就明白了。

    他拿起笔,在先太子的名字上也画了个圈,冷静地道:“如果皇太孙不是陛下的种,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是太子妃鲁氏偷人生的。另一种,就是先太子是先皇后齐雪筠偷人生的。”

    盈袖只考虑到太子妃鲁氏偷人的可能,完全没有想到齐雪筠身上,顿时一怔,“啊?这可能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能,但这绝对是原因的一种。”谢东篱将那张关联图倒过来给盈袖看,“你想想,如果皇太孙元应佳不是元宏帝的孙子,一般人想到的是他是太子妃偷人的结果。但是还有一种大家容易忽视的可能,就是他爹先太子,也许根本就不是元宏帝的儿子。皇太孙的身世真相,只有这两种可能,我们需要穷举所有的可能,才能找到真相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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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26章 神迹 (第一更求月票)

    提到过世的皇后齐雪筠和她的儿子先太子的时候,盈袖和谢东篱不约而同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先太子十几年前突然暴毙的事。

    那时候他才十五岁,尚未娶妻,连正式的侍妾都没有,只有几个偷偷摸上手的丫鬟,比如先太子妃鲁氏。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堂堂皇太子突然暴毙呢?

    盈袖和谢东篱对视一眼,抿了抿唇。

    “你说,皇祖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盈袖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

    谢东篱闭了闭眼,微微笑道:“恐怕不止知道些什么……”

    谢东篱不同盈袖,他自小在京城长大,谢家虽然这么多年没有人进丞相阁,但到底是五相世家,又有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世家嫡女做嫂嫂,将他带大,京中世家的流言他还是知道一二的,只是那时候他并未在意。

    如今想来,恐怕是齐雪筠偷人的事东窗事发,才让元宏帝勃然大怒,下狠手将先太子弄死,也是在那个时候,远在江南的司徒健仁身边多了更多的人手。

    司徒健仁的发家之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先太子,或者说皇太孙元应佳到底是谁的种呢?

    谢东篱琢磨了一会儿,对盈袖道:“明儿你去你外祖父家,问一问你外祖父,就知道皇帝陛下对这件事到底知不知情了。”

    以沈大丞相跟元宏帝的交情,如果元宏帝知道什么事,沈大丞相肯定是知道的。

    盈袖点了点头,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沈家求见沈大丞相。

    结果沈大丞相被元宏帝一大早就召入宫了。中午时分才回来。

    盈袖在沈家内院陪着大舅母说话,一直吃完午饭,才被叫到外院见沈友行。

    “盈袖,你找我有什么事?”沈大丞相和颜悦色问道。

    他穿了件竹青色长袍,头戴儒巾,胡子有几分花白,身材瘦削颀长。看上去还是风度不减当年。

    盈袖四下看了看。

    沈大丞相便挥了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了。

    “说吧。”沈大丞相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从茶几上捧了清茶过来品尝。

    盈袖坐在他对面的锦杌上,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外祖父,我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先太子……到底是谁的儿子?”

    沈大丞相正喝茶呢。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

    盈袖忙闪身避开,但是喜形于色。

    看外祖父这个样子。先太子那件事九成是真的!

    “外祖父,先皇后齐雪筠真的偷人啊?!她好大的胆子!”盈袖低声惊呼,双手合什,握在胸前。

    沈大丞相将茶杯放了下来。拿帕子擦了擦身上的茶痕,不动声色横了盈袖一眼,“你说什么话?什么偷人?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盈袖嘻嘻一笑。走到沈大丞相背后,握起拳头给他轻轻捶着肩膀。一边小声道:“外祖父,我听说,先太子并不是皇祖父的儿子,这个皇太孙,也就跟我们元家没有关系吧?若不是如此,先太子当年为何会暴毙?可是,如果先太子并不是皇祖父的儿子,那皇祖父为何又要封元应佳为皇太孙呢?”

    沈大丞相平静下来,闭着眼睛,压低声音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东篱吗?”

    盈袖本来想说是盛青黛说的,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能将盛青黛卷进来。

    因为这件事说出去其实并不好听,而且事关重大,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虽然对元应佳是重大打击,但是对于元宏帝和元氏皇族来说,照样是非常没脸的事。

    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元宏帝这么多年隐忍不发的原因。

    哪个男人愿意当着整个中州大陆人的面,承认自己戴了绿帽子呢?!

    不仅戴了绿帽子,还差一点把整个国家都拱手奉上!

    可不是折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就算知道,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最多对元应佳来个“暴毙”身亡,如同处置他爹先太子一样。

    “……那一次去北齐,听见那边有人说,北齐先帝齐孝帝对东元国皇后的儿子孙子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孙还要好,又听说……齐孝帝还是做太子的时候,就对先皇后齐雪筠情根深种了,所以,忍不住想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外祖父,您知道,我弟弟也长大了,如今要说亲,各种妖蛾子都纷纷出来了。我们本来想聘的侧妃战大姑娘,也被皇太孙聘了去。您看,人家来势汹汹,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盈袖心里一动,半真半假说道。

    不过她这番话,恰好对了沈友行的心思,而且跟他了解到的情形*不离十,又见说到小磊的事,便不再遮遮掩掩,阴沉说道:“你猜得大部分都对,只是这件事,我们不能公开,所以能动的手脚不多。”

    这就是承认了先太子并非元宏帝所出,而先太子的死,确实是元宏帝所为。

    盈袖松了一口气,唇角微微翘起。

    只要元应佳不是元宏帝的亲孙子,他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对付他了。

    不然不管怎么着,她都担心元宏帝看在自己子嗣份上,会对元应佳网开一面。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得不防。

    现在知道对方跟他们元氏皇族完全没有关系,他们能用的手段就多多了。

    “呵呵,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沈大丞相眯了眼睛,感慨说道:“我们不动皇太孙,一个原因是碍着皇室的面子,可是更重要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北齐。好在北齐的齐孝帝已死,现在这个北齐皇帝,我们不知道他会为元应佳做到什么地步。所以就算要废他这个皇太孙之位,还是要仔细行事,摸清对方的底牌才行。免得再起波折。”

    盈袖连忙点头。

    她本来觉得最难的事情,是向元宏帝证实先太子和皇太孙都不是他的种,因此她连盛青黛都留下了,只等万不得已的时候,就让盛青黛出马。

    如今发现元宏帝其实早就心知肚明,那盛青黛就不必出现了,免得让盛家人在世人眼里再添一根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盈袖还是很懂的。

    隐居避世的盛家人没有想过要争天下。对这些事也是能躲就躲。

    而盛青黛能不顾盛家人的规矩,偷偷把这件事告诉盈袖,是看在谁的面子上。盈袖心知肚明。

    她总不会认为,盛青黛是对她一见如故,才倾吐这些宫闱秘闻的。

    “对了,北齐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说是北齐京城的老百姓连续三天看见古琉璃河道上紫色睡莲盛开,铺天盖地。睡莲上凌空走来一个紫衣女子,手持杨枝,遍洒甘露,凡是沾到一点甘露的。哑巴会说话,瞎子能睁眼,瘸子能走路。快死的人又活了过来,总之跟神仙一样。京城上下的老百姓拖家带口。纷纷拿着香烛去那片已经成了田地的古琉璃河道跪拜,不时还有更大的神迹显示,大家都说,这是传说千年的圣女出世了。”沈友行顿了顿,嘴角带了个讥诮的微笑。

    盈袖也极为好奇,笑道:“真的?大家都看见了?还在古琉璃河道?听起来有些耳熟。”

    沈友行掸掸衣袍,“谁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传得这样浩大,大概还是有几分玄机的。昨天陛下接见了北齐特使,要请咱们去北齐观礼。”

    “观礼?观什么礼?”盈袖走到刚才的锦杌上坐下,揉了揉手指。

    “北齐圣女的受封礼。”沈友行呵呵地笑,“千载难逢,你要不要去看看?”

    盈袖托着腮,出神道:“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不过皇祖父会让我去吗?北齐请的是谁呢?”

    “请的是皇太孙殿下和小王爷,让他们一起去观礼。”沈友行的脸色黯了下来。

    北齐特使带来的书信里对盈袖则只字不提,好像她不存在一样,而南郑国那边,不仅南郑公主得到请帖,听说就连南郑国皇室旁支的郡主、县主都得到请帖。

    这样一比,明显感觉到北齐故意轻慢盈袖这个东元国护国公主的意思。

    盈袖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下意识道:“小磊?他一个人可不能去北齐。”

    这可是他们东元国皇室唯一的一条根了,一不小心,就会断送在北齐。

    沈友行回过神,笑道:“这你放心,我和陛下都想到了,所以小磊一定不会去。但是……”沈友行凝神看着盈袖,“你愿不愿意代你弟弟去北齐观礼?”

    盈袖忙道:“我当然愿意去,可是别人没有请我,我怎么去?”

    “你弟弟写封委托书,让你代行就是了。”沈友行淡笑,“你去的话,东篱应该也会跟着去。”

    听沈大丞相的意思,好像谢东篱不想去?

    盈袖眨了眨眼,“外祖父,您有什么话尽管说。”

    “是这样的。”沈友行咳嗽一声,“北齐给东篱也专门送了一份帖子,但是东篱说,没有请你,他也不想去,因此当场婉拒了。”

    那北齐特使的脸色当时特别难看,就像被人当面打了一耳光一样,神情都扭曲了,但是谢东篱的理由说得堂而皇之。

    “……谢某对幻术不感兴趣,还请北齐皇帝陛下见谅。”

    幻术!!!

    人家铺天盖地的神迹,在他嘴里就成了“幻术”!

    北齐特使当时被噎得一口血,特别想一头撞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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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27章 琉璃 (加更求月票)

    “我们五爷说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反正也没有邀请我。”盈袖撇了撇嘴,立即没兴趣了,虽然她先前听着挺好奇,但是再好奇也不会让谢东篱做自打脸的事。

    她知道,如果她说去,谢东篱肯定会跟她去的。

    “啊?”沈大丞相明显没有意料到盈袖会拒绝,忙道:“但是小磊不能去,你可以去啊!”

    盈袖突然有些生气。

    小磊不能去她完全同意,但是凭什么她需要去?!

    特别是在对方故意冷落她的情况下,她还要送脸上门?

    而且这脸一送就是俩,不仅有她的脸,还有谢东篱的脸……

    退一万步说,就算盈袖可以不顾自己的脸面,为了东元国的脸面,代小磊出席北齐圣女受封礼,但凭什么要让谢东篱丢这个人?!

    盈袖握了握拳,淡定地道:“不,我不去。小磊也不去,就让皇太孙一个人去吧,他可以带他的太孙妃一起去,这样也是两个人。”

    沈大丞相又窒了一下,道:“……北齐也没有邀请太孙妃。”

    “呵呵,那就是北齐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盈袖的眼神闪了闪,“这样吧,我们就说小磊有事,不能出远门,让皇太孙和太孙妃代表我们东元国去吧。”

    两张帖子,正好去两个人。

    沈大丞相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没有逼盈袖去北齐参加圣女的受封礼。

    盈袖说得也有道理,人家一没邀请她,二来谢东篱已经明确表示不去了,何必为了北齐的事,让自己的肱骨之臣没脸呢?

    沈大丞相深深看了盈袖一眼,道:“那好,这段日子,就赶紧把小磊的亲事定下来吧。”

    盈袖微微一笑,“只要皇祖父那边没有异议,我们很快就能把这件事操持起来。”

    从沈家回来后。盈袖马上去找了谢东篱,问他道:“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北齐那劳什子圣女的事?”

    谢东篱站在书案前练字,他手腕悬空,臂力运转自如。一边龙飞凤舞临着字帖,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一个巫婆而已,也好意思叫圣女?”

    盈袖噗嗤一声笑了,坐到谢东篱的书桌前,撑着双颊看着他临字帖。眯着眼睛道:“你知道是谁?”

    谢东篱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迷醉,心里很是愉悦,面上却还是不显,淡淡地道:“猜也能猜到。能造紫色睡莲幻境,还能洒杨枝甘露,治病救人,这不是以前南郑国大巫的手段?”

    盈袖倒抽一口凉气,愕然道:“难道是真的南郑国大巫?!”

    谢东篱怔了怔,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静了静。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盈袖是知道南郑国以前那个“大巫”是假的,真大巫曾经是东元国郡主元应蓝……

    而元应蓝被她弄死之后,就不知道这真大巫怎样了。

    这下怎么办?

    盈袖咬起了大拇指的指甲。

    如果那“圣女”真的是以前南郑国的大巫,也就是元应蓝,那元应佳去观礼,不知道会不会相认呢?

    谢东篱写完字帖,拿起来看了看,便放到一旁晾干。转眸看见盈袖眼珠子滴溜溜转,走过去将她的大拇指从嘴里拿出来,微愠说道:“又咬指甲。”

    盈袖:“……”

    “傻了?”谢东篱揉揉她的头,“在想什么呢?”

    “你真不想知道那个所谓的圣女是不是……南郑国的大巫?”盈袖凑过去。眼神闪烁着问道。

    “你想知道?”谢东篱漠然问道,“知道了做什么?要打仗吗?”

    盈袖一窒。

    是哦,如果那南郑国大巫摇身一变,成为北齐圣女,那她能做什么?

    揭穿她?

    凭什么?

    南郑国大巫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本事那是杠杠的。

    盈袖在屋里转了一圈。有些烦躁,跺脚道:“上一次我真的弄死她了,不知道她怎么又活了!这人难道杀不死吗?!”

    谢东篱坐到太师椅上,拿起清茶品了品,悠然道:“你理她做什么?如果她老老实实待在北齐,就不要理她。如果她的手伸得太长,剁掉就行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盈袖哭笑不得,只好拉着谢东篱的胳膊摇了摇,道:“我没你的本事,这心里总是慌慌的,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谢东篱深深看她一眼,“邪不胜正,你记得这一点就好。至于那个巫婆,现在正被反噬呢,用不着担心。”

    “真的?!那就是说,她当年的誓言还会应验?!”盈袖眼前一亮,扑在谢东篱怀里问道。

    “嗯,她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动用巫术,就会遭到反噬。如果没有反噬,那就没有动用巫术,说明那边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们就更不用怕了。”谢东篱安抚盈袖说道,虽然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安,但是没必要让盈袖知道。

    盈袖对谢东篱言听计从,忙道:“那就好,不管她了。对了,外祖父说,小磊也不去,让我们给他把亲事定下来,你说到底定哪一家?”

    谢东篱呵呵笑道:“这话你得去问小磊,让他自己拿主意,我们说的都不算。”

    “也对。”盈袖点点头,“我命人给小磊送信,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再进宫找皇祖父拿主意。”

    “这就对了。”谢东篱拿了藏青色大披风过来,将盈袖一起裹了进去,“走,我带你去后园看好东西。”

    盈袖被裹在谢东篱的大披风里,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她身形纤细,在谢东篱身边同披一顶披风,竟然不太显。

    从背后看,只觉得谢东篱的背影更加宽阔而已。

    两人来到后园湖心亭,盈袖眼眸一扫,就看见湖中心一朵朵紫色睡莲含苞待放,一下子怔住了,半晌笑道:“咦?你也能行神迹了?”

    谢东篱将披风拢了拢,把盈袖更紧地搂在胸前,慢条斯理地道:“你看,我们也能有紫色睡莲。”

    “是真的紫色睡莲?”盈袖往前走了两步,踮脚翘首观望。

    谢东篱拍了两下手,一个船娘撑着一艘乌蓬小舟从河边的碧色莲叶丛里摇了出来。

    “上去吧,我亲自撑船。”谢东篱将披风接解下来,披在盈袖肩上。

    盈袖高兴地跳上小舟,看着那船娘下去了,谢东篱也上了船,接过船桨,单手就摇了起来。

    很快小舟离岸而去,驶往湖中心的紫色睡莲处。

    来到湖中心,盈袖趴坐在船舷边上,伸手去够湖水里的紫色睡莲,那花瓣厚重,有些像那天他们在夜里看见的昙花花瓣,但更润泽一些。

    “这种睡莲叫紫琉璃。”谢东篱的眼神闪了闪,放下船桨,来到盈袖身边半蹲下来,伸出手,手心里摊着一只别致素雅玲珑剔透的紫色睡莲臂钏,“送给你。”

    盈袖大喜,小心翼翼从谢东篱接过那只紫色睡莲臂钏,举起来对着阳光眯着眼睛细看。

    “这是琉璃打造的,我亲手给你做的。”谢东篱从背后拥住她,浑厚低沉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润泽侃侃而谈:“琉璃是佛宗‘七宝’之一,可以消病避邪。《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中说:‘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说着,他低头在她鬓边亲了一记,“我给你取个表字,就叫琉璃,好不好?”

    “好。”盈袖温顺地答道,仔细端详手掌上晶莹剔透的紫色睡莲:“这紫色睡莲就是紫琉璃?”

    紫色琉璃睡莲打造成臂钏的模样,可以戴在手腕上,如同手镯一样,谢东篱给她系在手腕上,阳光下,宛如一朵紫色睡莲盛开在她晶莹洁白的手腕上。

    谢东篱低下头,托起她戴了紫琉璃臂钏的手腕,缓缓在她手背上亲了一记。

    盈袖觉得怪怪的,谢东篱从来没有亲过她的手背,但是他这个样子亲下来,却一点都不觉得突兀,有股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优雅隽永。

    谢东篱抬头,看见盈袖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低头在她额头上又亲了一记,喃喃地道:“琉璃,我的琉璃……”

    ……

    小磊从亲王府出来,骑了马要去皇宫见元宏帝。

    刚翻身上马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前大树后面似乎闪过黛色衣衫的一角,心里一动。

    “你去书房将我的那道书帖取过来,我忘了带了。”小磊想了想,吩咐自己的侍从。

    那人应了,忙回身进了亲王府的角门。

    小磊从马上下来,慢悠悠地转过大树,看见了正贴着树站着的盛青黛。

    他深深地看着她,一只手撑到树干上,低头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盛青黛咬了咬唇,本来想说关你什么事,但是出口却变成了“我过两天就要回家了。”

    小磊面色一沉,张了张嘴,可是心里的话却说不出口,怔了一会儿,问道:“你一个人回去?”

    “嗯。”盛青黛点了点头,不敢抬头看小磊。

    她刚才还勇气无匹,一看见小磊却泄气了。

    “胡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一个人回家?!你家老祖和哥哥呢?难道他们不送你回去?出了事你找谁哭去?!”小磊大怒,恨恨踹了一脚树干,又觉得自己太鲁莽了,忙转过身,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嗡声问道:“你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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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28章 把柄 (第一更求月票)

    盛青黛听见小磊这句话,心里一震,她低着头,紧紧贴着大树站着,似乎恨不得钻到大树里面去。

    过了好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小磊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回应,回过头扫了她一眼。

    盛青黛闭了闭眼,回过神,低声道:“不用。”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说着,转身就走。

    “回来!”小磊不假思索地拉住她,见她愕然抬头,对上她盈盈欲滴似有泪水的杏眸,脑子一热,低头吻住她的唇了。

    盛青黛全身僵住了,她瞪着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磊的面容,他浓黑的长眉,高挺的鼻梁,还有上唇刚刚长出来的一点点青色訾须,心里如鼓般疯狂捶动,她伸出手,想要推开小磊,但那双手却如有自我意识,顺着他的胸膛抚上他的面颊。

    闭上眼,捧着他的脸,微微开启了自己的双唇。

    小磊浑身一震,双臂猛地用力,将盛青黛摁压在大树树干上,不顾一切地吮吻。

    他的力气那么大,盛青黛觉得自己的唇瓣肯定肿起来了。

    待会儿可怎么见人呢?

    她绝望地想,但是手上却根本放不开小磊的脸,就那样捧在掌心,如同献上自己的心一样,献上自己的初吻。

    小磊的侍从拿了字帖出来,一出角门,没有看见小王爷的人影,忍不住叫了一声:“小王爷?”

    小磊从狂热中清醒过来,忙大手一揽,将盛青黛整个人拥入怀里,不让人看见分毫,一边大声道:“转过去!站着别动!”

    那侍从吓了一跳,果然转了身,背对着大树的方向一动不动。

    盛青黛又羞又臊,还有丝背人处的紧张和刺激,将脑袋深深扎在小磊怀里。轻轻**,平息着自己激烈的心跳。

    小磊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发,“我送你回去。”

    盛青黛闭着眼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能出来,就能一个人回去。再说,那地方外人去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什么意思?”小磊将她推开。直视着她的双眸,胸脯**着上下起伏,“你回去做什么?”

    “回去做什么?”盛青黛的眼眸黯了下来,“当然是回去等着嫁人。”

    “嫁谁?!你要嫁谁?!”小磊一惊,明明知道自己没法娶她,最好的法子,是放她离去,但是一想到她要嫁给别人,他心里顿时像积了千斤重的铁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谁愿意娶我。我就嫁谁。”盛青黛深吸一口气,大胆地看着小磊的眼睛,“我不在乎那人是什么人,只要是我心里的人,我就愿意嫁。”

    小磊深深地看着盛青黛,久久地看着她,看到盛青黛以后他就要张开求她了,却发现小磊松开了他的手,“我送你回我姐姐家。让她找几个人送你回去。你一个人不行,如果不想别人知道你的住处。他们送到你家附近就行。”

    盛青黛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说不出的失望,她狠狠地将小磊推开,大声道:“不关你的事!不用你管!”然后飞一般地转身离去。

    小磊看见盛青黛奔跑的黛色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心里空荡荡地,好像已经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大块。终其一生,他是不能痊愈了……

    小磊从树背后步履沉重地走了出来,每走一步,他的脚步就有千钧重,脚下如踩刀锋。但却不得不走。

    来到皇宫,小磊失魂落魄地坐在元宏帝面前,听他说着自己的亲事。

    那些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却从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穿出来,完全没有进到他心里去。

    元宏帝说了半天,口都干了,低头抿一口茶,抬头看见小磊的样子,明显没有听进去,不由有些生气,微愠说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小磊愣了一下,回过神,低头转着茶杯,看着茶杯里面碧色的茶水,似乎能看见盛青黛碧色的衣衫在面前飞舞,心里一紧,握了握拳,下了决心,道:“皇祖父,我想,能不能先定侧妃?”

    “哦?”元宏帝放下手中的奏章,“为什么要先定侧妃?不先定正妃?”

    “我……我……还没想好到底要娶谁……”小磊的眼神飘忽,不敢看元宏帝的眼睛。

    元宏帝看见他这幅样子,反而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小磊啊,终于长大了,我这个做皇祖父的,也终于能放心了。”

    小磊一怔,听不明白元宏帝的意思,“皇祖父?”

    “皇祖父也是过来人,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人了。不管是谁,只要她愿意嫁,就大大方方娶回来。至于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还有,你是不能只娶一个正妃,你还要两个侧妃都娶满了,多生几个儿子才好。”

    元氏皇族,只有小磊一个后嗣了……

    元宏帝在心里默默地道。

    先前他在盛家老祖面前都没有说实话,因为他丢不起这个人。

    他知道继后齐雪筠生的儿子,不是他的种。

    但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危,他一直装作不知道,隐忍不发,迷惑齐雪筠和北齐。

    北齐皇帝和齐雪筠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齐雪筠是带着身孕嫁给他的!

    要不是那一年,齐雪筠终于得知元宏帝跟元后陈仪的第三个儿子并没有死,而是被养在司徒家,终于要对司徒健仁痛下杀手的时候,元宏帝才先下手为强,马上弄死了齐雪筠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先太子。

    先太子一死,齐雪筠东元国唯一的倚仗就没有了。

    她已经将元宏帝弄得不能再生育,正着急间,她发现先太子还留下遗腹子,才缓解了当时东元国帝后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

    这一对遗腹子,又给元宏帝争取了十五年的时间。

    而这十五年间,司徒健仁娶妻生子,将元氏皇族的血脉终于延续下来。

    再后来,他才发现,北齐对他们元氏皇族。是非要取而代之,不仅在他身边派了齐雪筠,他儿子司徒健仁身边,还早早就有了个女人张氏!

    张氏这个绝色寡妇原来早就是北齐间者。

    这一环套一环的波折。最后以元健仁身亡为代价,将北齐势力彻底清除出了东元国。

    只是他们元氏皇族,就只有小磊一个后嗣了。

    小磊默默点头,“皇祖父放心,正妃侧妃都会娶满的。”

    元宏帝松了一口气。“那好,就先定侧妃。”说着,就指着慕容紫和万宁侯府二房的嫡女宁丹宜道:“这两个姑娘不错,可为侧妃。她们身份相当,性子也好。”

    小磊一愣,“啊?可是她们都是掌军侯府的姑娘,能愿意做侧妃吗?”

    元宏帝呵呵笑道:“虽然是掌军侯府的姑娘,可是慕容紫不过是慕容家的过继嫡女,宁丹宜是万宁侯府庶支的嫡女,你说。她们怎么就不能做我东元国亲王的侧妃呢?”

    当然,元宏帝还握着长兴侯慕容辰的把柄,如果慕容辰敢不答应,元宏帝自然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小磊见元宏帝胸有成竹,便不再阻拦,只笑道:“皇祖父如果能真的说动这两家姑娘定给我做侧妃,当然厉害。我只怕人家不肯。”

    “你愿意就行。”元宏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这两人,皇祖父也帮你想过。她们两人中谁做了正妃,另一个必定不服气。说不定就不肯嫁给你做侧妃了。但是如果两人都做侧妃,就没得挑了。小磊,你要记住,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为君之道。最重要就是要能驭下平衡。”元宏帝意味深长地道。

    本来亲王侧妃的位置,对于这两家的姑娘来说,不算特别好,但是如果要聘两家,就不能厚此薄彼。同时薄待双方,也比厚待一家。然后薄待另一家要好。

    再说元宏帝对长兴侯慕容辰总是有些不虞,让他过继的嫡女做个侧妃,想必慕容辰也不会多说什么。

    小磊和元宏帝说定了侧妃的人选,便告辞离去了。

    剩下的事,就由宗人府来操持了。

    第二天,元宏帝给辰亲王元晨磊亲自聘了长兴侯府和万宁侯两家的姑娘做侧妃的事,就传遍了东元国京城上下。

    皇太孙元应佳这几天心情一直特别好,自从截胡聘了战素月为侧妃之后,他面上虽然不显,其实心里差一点乐开花了。

    不是他有多喜欢战素月,而是战素月背后的战家,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世家。

    他的太孙妃唐海嘉又是出身唐安侯府,也是掌军侯府。

    而小磊,他以为他最多能娶到一家掌军侯府的姑娘,所以以二对一,自己肯定战上风。

    所以当他的手下告诉他,元宏帝给小磊聘了长兴侯府的慕容紫和万宁侯府的宁丹宜为侧妃的时候,皇太孙元应佳差一点把书桌都掀了。

    “胡说八道!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何等尊贵!怎么会把两个嫡女同时给小磊那小子做侧妃?!”皇太孙元应佳嗖地一声拔出长剑,抵在那前来报信的手下胸口,只要手再一用力,就要扎进他胸膛去了。

    那手下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哭丧着脸跪了下来,大声道:“殿下,这种事小的怎么敢乱说啊?!陛下早上派人去说亲,两家侯府马上就答应了,这会子聘礼都抬上门了!您要不信,现在出门去看下聘礼还来得及!街上挤满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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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踩脸

    “这么快?!”皇太孙元应佳一拳砸在门框上。

    门框的横梁上簌簌作响,掉下来一些灰尘,罩了元应佳满头满脸。

    “是谁做打扫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尘土!”元应佳勃然大怒,心头升起一团邪火,他大叫着把管事们狠骂了一顿,将一腔怨气都洒在下人身上。

    “拉出去,杖毙!”元应佳咬牙切齿地道,伸手抹去头上的尘土,满脸紫涨。

    其实这东宫大殿的横梁太高,宫人们一般半年才爬上去打扫一次,已经够干净了。

    当然,谁也想不到皇太孙殿下会用力捶着门框,还将横梁都捶得簌簌作响。

    几个管打扫的宫人吓晕过去,被人倒拖着离开东宫大殿门口,往刑房去了。

    杖毙的事由刑房太监处置,不会让主子们看见的。

    元应佳杀了几个人,心头那股邪火才渐渐黯了下去。

    一个人坐在东宫偏殿深处喝闷酒,紧紧抓着手里的酒杯,手臂上青筋直冒,好在他喝酒不上脸,喝了半天也没有脸红脖子粗,只是眼睛发直,看人的时候十分渗人。

    太孙妃唐海嘉听说皇太孙因为辰亲王定了两个侧妃而大发雷霆,心里有些不解,也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她也是出身三大侯府之一的唐安侯府,而且是三大侯府里面势力最弱的那个侯府,可是自己却能做皇太孙的太孙妃,那是正妻,另外两大侯府比他们唐安侯府强又怎么样?照样只能做亲王的侧妃……

    唐海嘉带着两个宫女来到东宫偏殿探望元应佳。

    “太孙妃娘娘,殿下正在里间歇息,您要不要过一会儿再来?”守门的太监强笑着说道。

    里面的皇太孙已经喝了不少酒了。这太监不知道该不该让太孙妃进去。

    唐海嘉沉了脸,斜挑眼角看了那太监一眼,“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宫的路?!让开!”

    那太监吓得一哆嗦,缩着脖子往旁边躲开了。

    东宫门口的侍卫也不敢拦着太孙妃,只好让她进去了。

    里面候着的太监总管也想有人陪陪郁闷的皇太孙,因此也没有阻拦。

    唐海嘉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元应佳喝闷酒的地方。

    偏殿后侧的落地窗下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摆着几碟酒菜和点心。还有三个已经空了的小酒壶。

    元应佳跪坐在矮几旁,手里还握着一个酒杯,眼光发直。呆呆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出神

    “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呢?”唐海嘉笑着走了过来,跪坐在元应佳身边,从他手边接过又一个酒壶。“来,臣妾陪您喝。”

    元应佳乜斜着眼睛看了唐海嘉一眼。冷冷地道:“谁让你来的?!”说着,从她手里夺过酒壶,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

    唐海嘉一窒,不过她今儿心情好。也没有生气,笑着又拿了筷子给元应佳夹了一个八宝鸭胗,放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殿下,吃吃这个。解酒。”

    元应佳的手紧了紧,闭着眼道:“你走吧,孤现在不想看到你。”

    唐海嘉讪讪地缩回手,半垂着头坐在元应佳身边,过了一会儿,劝道:“殿下,您为什么不开心呢?那辰亲王只娶了两个侧妃而已……”

    砰!

    “滚!”元应佳突然一把将手上的酒杯砸到地上,扶着矮几站了起来,指着唐海嘉道:“你马上给孤滚出去!孤什么时候让你进来了!”又大叫:“来人!”

    偏殿里的太监宫女们忙跑了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说!谁放她进来的!”元应佳扯着嗓子喊,脖子上的青筋直露,脸色煞白,眼睛却红通通的,眼神发直,站都站不稳,一看就是喝醉了的人。

    太监宫女们立刻乌压压跪了一地,磕头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唐海嘉气得手直发抖,她颤着声音道:“殿……殿下,您喝醉了……”

    “孤没有醉!”元应佳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唐海嘉的衣襟,“你高兴是吧?你能做正妃,人家只能做侧妃,你压了人家一头是吧?”

    唐海嘉悚然而惊。

    皇太孙怎么会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呵呵!没脑子的东西!就知道争这些有的没的虚名头!”元应佳哈哈大笑,松开手,指着唐海嘉的鼻子骂道:“你也不想想,唐安侯府本来就是三大侯府排名最末,你都能做孤的正妃!而人家比你强的,还只能做侧妃!用你那小鸡脑子想清楚,到底谁踩谁的脸!”

    唐海嘉目瞪口呆地看着元应佳,纳闷道:“殿下,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这点东西都想不清楚?当然是我踩她们的脸,殿下伤什么心?难不成……”唐海嘉哼了一声,“殿下是看上了那两个姑娘?要是喜欢,臣妾也去帮殿下说合说合,再娶两个侧妃也不碍事……”

    “你住嘴!”元应佳更加愤怒,“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人!孤怎么就娶了你这种正妃!你给孤滚!”说着,手臂一伸,往门口指了过去。

    当着满殿太监宫女的面,将唐海嘉骂得狗血淋头。

    唐海嘉脸上抽搐两下,高昂着头,愤愤不平地离开了东宫偏殿。

    回到自己的寝宫,她不忿地问自己身边的人,“殿下是不是傻了?怎么会想不清楚谁踩谁的脸?!”

    一怒之下,她甚至忍不住要亲自去看看那两个侯府家姑娘下聘的盛况。

    这个时候不去显摆显摆她的正妃位置,就如富贵不还乡,锦衣要夜行,实在是太亏了。

    “来人!备辇!本宫要去万宁侯府看看辰亲王是如何下聘的!”唐海嘉在寝宫吩咐道。

    但是她要出宫,得要皇太孙元应佳许可才行。

    因此她的下人很快报到皇太孙元应佳的东宫。

    “什么?!她还想去两个侯府显摆?!”元应佳刚喝了解酒汤,醒了会酒,就听见了这个“噩耗”。

    “这个贱人!”元应佳眼前发黑。

    其实贱不要紧。坏也不要紧,但是最要紧不能蠢!

    他刚才发了半天脾气,这个蠢女人还是没有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发脾气!

    还一心要去别人那里显摆自己的正妃位置。

    这是唯恐不能给自己得罪人啊……

    元应佳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怒气冲冲往外走。

    他快步来到唐海嘉的寝宫,阴着脸问她:“……你要出去?”

    “是啊,殿下,人家下聘。咱们也得去凑凑热闹不是?”唐海嘉想求得元应佳同意。因此忍着刚才被羞辱的难堪,陪笑说道。

    啪!

    元应佳一个巴掌抽了过去,将唐海嘉打得滚到地上。

    她的左边脸一下子就肿了。疼得她呲牙咧嘴。

    唐海嘉用手捂住左边脸,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看着元应佳道:“殿下,您为何打我?”

    “为何打你?你这个蠢女人。你为什么不去死!”元应佳怒上心头,一下子扼住了唐海嘉的脖子。死死箍住,看着她翻着白眼,喘不过气来,心里才好受一些。

    “孤教你个乖……你的身份不如人家。还能做正妃。人家家世比你强,却只能做侧妃,打的。就是你男人的脸!这会你明白了吧?还想不想送脸上门给人打了?!”元应佳瞪着眼,凑到唐海嘉耳边。咬牙切齿说道。

    唐海嘉被他掐得气都喘不过来,七手八脚挥动着,将元应佳往外推,结结巴巴地道:“明……明白了……殿下……殿下饶了臣妾吧!”

    元应佳也不想她死,终于还是松了手,见她委顿在地,只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皇太孙和太孙妃两人在辰亲王下聘的那一天闹了一场,当然,这个闹,在别人看来,也就是夫妻之间耍耍花枪。

    两人真正的咀唔,还是被瞒得死死的。

    皇后齐雪筠三十年经营,在东元国的皇宫里还是培养了一批心腹的,这些人如今都团结在元应佳周围,实力不容小觑。

    从太孙妃唐海嘉的寝宫回来,元应佳的大太监劝他:“殿下,如今辰亲王风头正劲,咱们不能正面相抗,还是先去北齐参加圣女的受封礼,然后跟北齐您的表舅商议商议吧……”

    元应佳的大太监说的北齐表舅,就是如今北齐皇帝齐言栋齐仁帝,也就是以前的四皇子。

    元应佳神色一动,缓缓点头道:“正是,孤不能乱了阵脚。”说着,便吩咐准备行囊和礼物,要提前去北齐恭贺圣女的受封礼。

    小磊因为定亲的事,一时走不开,因此给北齐送了回帖,说去不了了,宁愿把他的请帖转给太孙妃,这样皇太孙和太孙妃可以夫妻一同前往北齐。

    皇太孙还不知道这事儿,北齐特使就又来了,同意了小磊的请求,将那帖子给了太孙妃唐海嘉。

    唐海嘉听说能去北齐观看圣女的受封礼,高兴得几乎疯了,立刻将自己多年珍藏的首饰和好衣料缎子都拿了出来,重新裁制新衣。

    这一日皇太孙元应佳和太孙妃唐海嘉启程去北齐京城,盈袖和谢东篱从郊外参加欢送礼回来,夫妻两人骑着马,看着天气好,不冷不热,正好并辔而行。

    盈袖虽然不能去,但是对北齐圣女还是挺好奇的,就问谢东篱:“这个圣女到底是怎么个说法?我记得传过好久。”

    谢东篱道:“宫里有些这方面的书籍,我早想进宫找陛下借阅一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盈袖高兴地应了,和他一起进宫。

    元宏帝知道他们的来意,慈祥地笑道:“没问题。这御书房后面有两个书库,里面是我东元国所藏的最珍贵的书,你们去看看吧。”

    盈袖跟谢东篱拿了腰牌,一起去了御书房后面的两个书库。

    那两个书库并排而立,黑漆漆的大门,高高的顶柱,四角放着青花瓷大缸,里面贮满了水,是防火用的。

    盈袖好奇地四下看着,沿着书架一行行走过去,在最后一排书架前停住了。

    一本厚厚的用最古老的沙草纸做的书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书的横脊上写着《本纪.夏始皇》。

    翻开第一页,上面整整齐齐写着一行字:“始皇夏氏讳云曰: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诱进以仁义,束缚以刑罚,故德厚者位尊,禄重者宠荣,所以总一海内而整齐万民也。此言之有理,进退有序,乃本纪始纲也。”

    盈袖皱了皱眉头,问谢东篱:“这是什么书?”

    谢东篱瞥了一眼,道:“这是史书。这一摞,是大周之前大夏的史书。”说着,又把手里的一本白绢裁成的书给盈袖看:“这是有关圣女的。”

    只见白绢书皮上写着《列传.圣人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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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夏始皇 (第一更求月票)

    “《列传.圣人篇》?”盈袖探头看了看,深思道:“难道圣人本来是不分男女的?”

    谢东篱听了笑了,拿着白绢书册往她脑袋上敲了敲,“胡说什么呢?圣人,有男,也有女。为女当然就是圣女了。”

    盈袖“哦”了一声,抱着那莎草纸的《本纪.夏始皇》眨了眨眼,朝谢东篱抬了抬下颌,“那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笑着打开白绢书册,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书页翻动间,他低沉的语声在书库里回荡:“……佛说世人生而有罪,故每五百年降圣胎于世,时男时女。圣人初降,消灾解难,步步生莲……”

    “咦?这跟北齐国的那些‘神迹’听起来很像嘛!”盈袖往谢东篱身边靠过去,偏头跟着看。

    但是谢东篱看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没多久就看完了整册白绢。

    他将那白绢书册放了回去,淡淡地道:“跟我想得差不多,当然,比我知道的,还是要多得多。”

    “这是自然。”盈袖促狭地笑了起来,“大名鼎鼎的谢郎,也有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时候?”

    谢东篱斜睨她一眼,俯身过去,一支手臂撑上书架,将她拢在书架和他胸前中间的地方,凑到她耳边低语:“嗯?会打趣你夫君了?”说着,还亲了亲她的耳垂。

    盈袖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耳垂,被他略一碰触就浑身颤抖,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了。

    她紧紧靠在书架上,眼看谢东篱的面颊在她眼前贴了过来,心一横,伸出细嫩的小舌尖,在谢东篱的耳垂上舔了一舔。

    有些昏暗的书库深处,四周只有静默的书册,还有在光线里跳舞的浮尘。

    看守书库的太监远远地守在门口,并没有进到里面来。

    谢东篱眼神一闪。眸色更加幽暗黑沉,也不抬头,就保持着俯身靠近说话的姿势,在她耳边浅浅地道:“你养了三个月了吧?”

    盈袖怔了怔。恍惚了一下,才明白谢东篱的意思,不由大囧,嗔了他一眼,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些大夏时候的史书。我听外祖父说过一次,还是当初咱们东元国的开国女帝从大周京城御书房的书库里抢回来的。”

    “是吗?”谢东篱双臂撑上书架,胳膊上暗金色绣云纹的宽袍大袖垂了下来,如同两块幕帐,将盈袖严严实实挡在中间,他低头吻她,舌头在她嘴里来回穿梭,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将她搅得气短神虚。娇喘连连。

    他却板了脸,在她耳边冷冷地道:“……不许叫。”

    盈袖的瞳孔缩了缩,噤声不语,他却吻得更狠了。

    盈袖被他亲得昏昏沉沉,不能自已。

    就在书库最后一排书架和后墙中间狭窄的空地上,谢东篱将已经软得站不住的盈袖转了过来,“扶好,抱住别动。”

    盈袖手里的史书被放回了书架,正好将最后一个空隙挡住。

    谢东篱的手伸到盈袖腰上,飞快地掀开她的裙裾。只露出穿着中裤的两条长腿。

    “你做什么?”盈袖有些慌乱,她应该是知道谢东篱想做什么,又觉得这种想法不可思议。

    这样一个严谨持重,清雅克制的男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突然有了兴致?

    她百思不得其解,惶恐间,腰带被解开,将她的双手绑在书架的柱子上,没有了腰带的中裤悄然委地,突然露出来的大腿在阴凉的书库里冷飕飕地。

    盈袖一惊。下意识抱着书架的柱子,扭过头看着谢东篱,压低声音道:“五爷,你不是吧……?”

    “不是什么?”谢东篱冷峻地道。

    ……

    一阵雨疏风骤后,谢东篱拿出一条帕子,给盈袖在底下擦了擦,然后解开绑着她的手腕的腰带,再给她提上中裤,系上腰带。

    盈袖依然懒懒地靠在书架的柱子,眼神涣散地看着谢东篱的一举一动。

    这个男人已经恢复了他清冷矜贵的模样,就连抿着嘴给她系腰带的姿势都是那样得体优雅,跟刚才那个突然爆发兽性的男人完全判若两人。

    “……你……”盈袖开了口,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叫出声的嗓子已经沙哑得不像话了。

    谢东篱猛地抬头,看着她**之后娇媚无匹的模样儿,眼神又暗了暗。

    寂静的书库里,连他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盈袖整了整腰带,又将垂下来的一缕秀发别到耳后,红着脸道:“我头发没有太乱吧?首饰掉了没有?”

    谢东篱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在地上看了一圈,拾起来一支粉珍珠耳坠,哑声道:“这个掉了。”说着,扶着她掉了耳坠的那边耳垂,给她戴了上去。

    他的碰触非常轻柔,盈袖半边脸都因这似有若无的碰触酸麻了,用手摸了摸,完全没有知觉。

    “怎么了?”谢东篱关切地问道,抬手想触摸她的面颊。

    盈袖忙闪身躲开,哑声道:“没事,你别再碰我了……”

    谢东篱的唇角微微上翘,很快平复下来,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袍,从书架上拿起那本《本纪.夏始皇》,轻声念了起来。

    “始皇夏氏生于乡野,长于都城。少喜诗书,乡民莫不赞誉。及长,声名震野。天正皇朝末年,天降灾祸,民不聊生。帝起草莽之间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于三十二路义军中终得头筹,得践帝柞,创夏氏皇朝。千年以降,历三十二代帝皇,然终被堕民之主取而代之……”

    “就这些?”盈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见谢东篱不再念了,跟着追问一句。

    谢东篱点了点头,“后面还有夏氏皇族的族谱,都是人名,太多了。”说着摇了摇头,“没多大用处。”

    盈袖接过来,随便翻了几页族谱看了看,笑道:“这夏始皇倒是子嗣丰盛,生了十八个儿子。二十四个女儿,养大的儿子有十六个,女儿有二十个,真是不得了。”

    谢东篱也瞅了一眼。皱眉道:“这人的后妃也太多了。”

    光有名有姓给他生了孩子的就有四十二个。

    盈袖数了数,突然笑道:“这夏始皇也挺有意思,五爷,你看,他的四十二个孩儿。每个人的生母都不同呢。”

    也就是说,夏始皇的每个生过孩子的后妃,都只生了一个,没有生过第二个。

    “……他活了八十多岁,六十多岁退位做太上皇之后,还多活了二十多年。”谢东篱从盈袖背后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书册,“咦?原来他退位之后,就退居幕后,手创守护者……”

    “守护者?那是什么东西?”盈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很厉害吗?”

    谢东篱接过书册。又扫了一眼,笑道:“嗯,很厉害。若不是有这玩意儿,夏朝支撑不了一千年。”

    “哦。”盈袖不明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对于她来说,连五百年前的大周都是遥不可及的年代,更别说在大周之前的大夏了。

    谢东篱的记性非常好,完全是过目不忘。

    他将这本《本纪.夏始皇》和《列传.圣人篇》只看了一遍就全记住了,便把两本书册放了回去。

    “原来,夏之前的朝代。叫作天正皇朝。”谢东篱喃喃自语,在书库里继续逡巡,却再也找不到比夏始皇本纪更古远的史书了。

    盈袖不解,跟在谢东篱身后一边走一边问:“五爷。您为什么要找夏朝以前的史书啊?那可是两千五百年前,怎么能找得到?”

    谢东篱皱眉想着刚才在史书看见的有关夏始皇的记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会子听了盈袖的话,才恍然大悟,他停下脚步,看了看那本摆在最后一排书架上的《本纪.夏始皇》。

    这本书。看年代虽然很久远,但是并没有两千五百年那么久,也就是说,这本书应该已经是被后人改过的史书,说不定夏始皇本人都参与了编撰,所以跟真正的历史有出入,那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能找到夏之前的史书进行交叉验证就好了。

    谢东篱深深地叹口气,揽住盈袖的肩膀,“走吧,我们回去。”

    盈袖应了,低着头跟谢东篱走出书库。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她早就恢复正常了,但是脸上还是火辣辣的,根本不敢跟人对视。

    她一路低着头出了书库,离开皇宫,坐上自家的大车,才觉得好过些。

    谢东篱好笑得看着她,悠悠地抱着胳膊道:“你这是不是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去!”盈袖白了他一眼,暗道谁有男人脸皮厚呢?

    这幅面孔转换自如的程度,她自愧不如……

    ……

    十多天之后,北齐京城的皇宫门前,东元国皇太孙元应佳和太孙妃唐海嘉的大车停了下来。

    两人扶着宫人的手下了车,来到北齐皇宫里面,先见了北齐皇帝齐仁帝。

    “见过皇帝陛下。”东元国皇太孙元应佳恭敬行礼,又叫了一声:“表舅,别来可是安好?”

    齐仁帝满脸笑容,连声道:“佳儿,我们舅甥许久不见了,你近来怎样?”

    “拖表舅的福,我一切安好。”元应佳笑着答道,又对身边的太孙妃唐海嘉道:“这是我表舅,你还不上前见礼?”

    唐海嘉忙笑着上前行了大礼,“甥妇见过皇帝表舅。”

    齐仁帝笑呵呵地连连点头,又道:“你们来了,圣女也说要见见你们。——快请!”

    说话间,一个环佩叮当,面蒙白纱的女子,从大殿后方转了出来。

    她在碧玉地砖上一步步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地砖上就绽放出一朵洁白的莲花,转瞬即逝。

    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来到元应佳和唐海嘉面前,那女子掀开面纱,对着他们温婉一笑。

    这一笑的神情让元应佳几乎叫出声来。

    面前女子的模样明明有几分像盈袖,但是她微笑的神情,却像极了他逝去的双胞胎妹妹元应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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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31章 占卜

    “皇太孙殿下,太孙妃殿下。”那女子双手合什,对元应佳和唐海嘉行礼如仪,抬头时,对着元应佳笑得非常温馨。

    元应佳心里一暖。

    自从最知心的双胞胎妹妹元应蓝过世之后,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暖心的眼神了。

    虽然不知道北齐圣女为什么会对他另眼相看,但是不趁机打蛇随棍上的人是傻子。

    元应佳马上回礼,殷切诚恳地道:“此生得见圣女,佳三生有幸。”

    这圣女当然就是云筝,也是曾经的元应蓝。

    她初见元应佳,心情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眼神闪了闪,她镇静下来,往齐仁帝身边走去。

    云筝是北齐圣女,地位崇高,只在齐仁帝之下。

    因此她的位置离齐仁帝最近。

    唐海嘉乍一看见这北齐圣女的模样,也吃了一惊,她对元应蓝不熟悉,对盈袖可是熟悉得很,因此总觉得跟盈袖比较像。

    但是盈袖没有这个北齐圣女仙气飘飘的感觉,因此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唐海嘉看了这北齐圣女一会儿,渐渐就觉得她跟盈袖不像了。

    刚才的初一照面,大概是看花眼了。

    “两位请坐。”齐仁帝指了两个座位,又道:“圣女受封之礼三日后举行,佳儿和你媳妇远道而来,先歇一歇吧。”

    元应佳忙站起来应了,和唐海嘉躬身退下。

    临出殿门的时候,元应佳突然回头看了坐在上首的圣女一眼。

    云筝正好抬眸看过来,和元应佳的眼神撞个正着。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元应佳慌慌张张转身又走了,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齐仁帝一直看着元应佳,见他临走的时候回头那一瞥,很是惶恐不安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过,低声道:“据朕所知,朕这个外甥。在东元国过得不是很舒心呢。”

    “哦?怎么会呢?他不是东元国的皇太孙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舒心的?”云筝垂眸,微笑着问道。

    她已经有一阵子不关心元应佳的事了,自从她作为“元应蓝”已经死去。重新在云筝身上活过来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目标应该是什么。

    元应佳是她的过去,谢东篱才是她的未来。

    但是再次看见元应佳,她却发现自己的心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干脆利落。

    齐仁帝摇了摇头,道:“东元国如今国力不容小觑。咱们北齐对他来说。没准不是助力,反而成了阻力。”

    “怎么说?”云筝皱了皱眉,对于她来说,一向信奉实力,绝对的实力可以碾压对方,再配以阴谋诡计,简直无往而无不胜。

    “……你知道东元国还有个小王爷吧?”齐仁帝轻哼一声,“就是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小王爷,刚定了两个侧妃,你知道她们都是谁家的姑娘吗?”

    “谁家的?”云筝的眉头皱得更紧。“难道能比唐海嘉地位更高吗?”

    东元国三大掌军侯府,哪一家拿出来不是响当当的?

    唐海嘉出身唐安侯府,作为正妃,这身份地位尽够了。

    “呵呵,人家就是比她高,而且还比她地位低。”齐仁帝一字一句说道,“东元国长兴侯府的嫡女和万宁侯府的嫡女,都只能给小王爷做侧妃。”

    云筝猛地睁大眼睛,失声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齐仁帝眯了眯眼,“难道圣女对东元国知之甚详?”

    云筝当年虽然是北齐锦衣卫出身。但是她地位太低,一直做的丫鬟仆役之流,认得她真人的人很少,有限的那几个人。还都是在锦衣卫里执贱役的,因此她摇身一变成为夏凡在大周当年的圣地遇到的“圣女”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认出她。

    当然,夏凡回到北齐,利用云筝一步步重新回到锦衣卫督主的位置之后,立刻下死手。将当年凡是知道一点点云筝身世,和有可能认得她的人全弄死了。

    那些人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还以为是因为在夏凡被悬赏追杀的时候没有站在他这边,所以夏凡回来官复原职之后,就被清洗了。

    在齐仁帝和北齐的朝廷官员们的认知里,云筝是一个从小在前大周圣地长大,埋头苦修,突然得遇神迹,成为圣女的女子。

    这样的人,应该是不谙世事的。

    今天云筝表现出来的,跟她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齐仁帝不由侧目。

    云筝轻轻咳嗽一声,轻言细语地道:“我虽然在圣地住,但不意味着我对外界的事务一无所知。圣上,圣女本来就有为国运祈福的重任。而能为国运祈福,就必须要同相术和卦术。我虽然不才,在这方面还是学了几年的,又得到上天眷顾,看破的天机比别人多一点点罢了。区区东元国,实在不在话下。”

    “哦?”齐仁帝将一支胳膊撑在龙案上,倾身向前问道:“那圣女算一算东元国的国运,如何?看他们还能撑多少年?”

    “圣上,如果您让我算东元国的国运,就必须要用北齐国的国运做赌注,您,愿意吗?”云筝不慌不忙地说道,举起右手,开始掐指,作势要算。

    “哎不用不用!”齐仁帝忙摆手,“朕就是打趣一下,圣女不必当真。”顿了顿,又问:“请问圣女,为何算东元国国运,要用北齐国国运做赌注?”

    “因为我不是东元国的圣女。我受北齐国香火供奉,为北齐国算国运是应有之意。而东元国,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如果我要算,必须要拿同样的东西跟上天置换,不然上天是不会听取我的祝祷的。”云筝闭了闭眼,微微躬身回道。

    齐仁帝倒抽一口凉气,讪讪地道:“原来如此。”说着,手指敲了敲龙案,“那圣女也下去歇息,等三天后受封礼上,还要显神迹,让四方归心呢。”

    “这是自然。圣上不必挂心。”云筝点了点头,“也不是第一次显神迹了。圣上难道还不放心吗?”说着,她素手轻挥,手指尖里陡然绽开一朵紫色睡莲。

    “陛下,这是圣莲花。您吃了它。可以延年益寿,江山永固。”云筝笑着将那朵还带着露水的紫色睡莲放到齐仁帝的案前。

    齐仁帝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有被吓得尖叫,他僵硬着脸点头道:“圣女放在这里,朕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吃。”

    云筝微微一笑。也不点破他,起身离去。

    齐仁帝当然不会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事实上,他想吃也没得吃。

    因为云筝一离开大殿,那朵带着露水的紫色睡莲就渐渐消失了。

    齐仁帝怔怔地看着龙案上那朵紫色睡莲消失的地方,似乎还有几丝水渍,显示着刚才的事,是千真万确发生过的,不是他的幻觉。

    ……

    元应佳和唐海嘉住到北齐国京城礼宾馆的东元楼里,这里是北齐国招待东元国使节和勋贵皇族的地方。

    唐海嘉是第一次跟元应佳来北齐,而且是以太孙妃的身份。非常地激动和欣喜。

    她忍不住向元应佳唠叨,“殿下,那北齐圣女真是和气,还漂亮,看上去就跟仙子一样。”

    元应佳已经好久不跟唐海嘉说话了,但是唐海嘉今天说的话,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唐海嘉的手,带着笑意道:“是啊,确实很漂亮。飘然若仙,真是难得。”

    唐海嘉见元应佳终于理她了,心里更加高兴,就没话也找出话来说。笑着又道:“乍一看臣妾还以为是咱们东元国的护国公主呢,着实吓了一大跳。后来再看,发现就一点都不像了。可见相由心生,那圣女心地和善,为人大气,自然比东元国咱们那个护国公主堂妹要好上许多。”

    元应佳扯了扯嘴角。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道:“你觉不觉得,她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

    “谁?”

    “圣女啊。”

    “哦,是眼熟啊,像护国公主。”唐海嘉嘻嘻笑道,起身去浴房洗漱,准备歇息了。

    元应佳却知道不是。

    他总是觉得以前在东元国的时候,似乎见过云筝,但印象又不是很确切,似有若无,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来,就放下了。

    到了第三天,就是云筝受封为圣女的日子。

    那一天北齐国京城居然开始下雨。

    已经入夏了,这样连绵如同秋雨一样的雨在北齐国还是很罕见的。

    大家禁不住心里嘀咕起来。

    难道这圣女有什么问题吗?

    连老天爷都不赏脸?

    齐仁帝专程使人去问云筝,要不要改天举行受封仪式。

    云筝却胸有成竹地道:“不用,定了今天就是今天。”

    齐仁帝见云筝不在乎,也有心想看看云筝的手段,就应了,到了时候,坐着御辇去了京城的西城城楼上。

    那城门前搭了高台,专门为圣女受封用的。

    时辰到了之后,云筝蒙着白纱,走上高台,对着齐仁帝躬身行礼。

    齐仁帝站在九龙戏珠黄金伞盖下,举起酒杯,对着上天祝祷三声,又将酒杯倒在地上,再念了一遍祷文,用火焚了,算是向上天祷告。

    那道轻烟在雨雾里居然扶摇直上,拧成一道烟柱,细而不散,就这样直冲云霄。

    本来心里忐忑不安,披着蓑衣打着伞来看热闹的东元国民众看见这一幕,顿时张大了嘴,瞪着眼睛,看着那烟柱冲破云层,往天外飞去。

    云筝这时拿起三炷香,转身过来,对着那烟柱上升的方向大声道:“天地定位,群神悉归!甘雨和风,是生黎兆!天地四方,魂兮归来!——祭!”说着,她将手里的三炷香往上天的方向用力一抛,那三炷香腾地跃起,然后消失了踪迹。

    大家正奇怪间,突见上天云雾散去,大雨骤停,一缕阳光穿破浓云,照了下来,正好照在云筝头上。

    一时她的身周霞光四起,如有云雾缭绕,如同姑射仙人。亭亭玉立,站在高台之上。

    齐仁帝看得目眩神迷,从伞盖下走出来,站在她身边。看见高台下的万民被这驱雨招阳的神迹折服,一个个拜倒在泥泞当中。

    “果然是圣女!天佑我北齐!天佑我北齐!哈哈哈哈哈!”齐仁帝欢欣鼓舞地大笑,高兴得不得了。

    元应佳和唐海嘉在旁边专门搭建的观礼台上看见这一幕,也十分惊喜,但是转而一想。这是别人家的圣女,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心情顿时低落下来。

    北齐圣女受封之后,元应佳和唐海嘉就要启程回东元国了。

    临回去之前,他专门进北齐皇宫求见齐仁帝,想找他要点说法,让他能够挺直腰杆回东元国。

    没想到齐仁帝对他避而不见,完全没有机会来试探北齐对他的支持程度。

    元应佳心里一沉,呆呆地站在北齐宫门口,只觉得头顶的乌云越来越重,这天气越来越湿热。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云筝受封为北齐圣女之后,就要求住到北齐宫里最高的建筑云阁。

    齐仁帝如今对她言听计从,马上就同意了。

    除了最高一层她不能去,别的楼层她随便挑。

    云筝就住到最高一层下面的一层楼层里。

    她发现在这里用蛊,她可以不受反噬之苦。

    今天她一大早起来,就有些心神不宁。

    拿出两片龟甲推算了半天,发现是跟东面的亲人有关。

    云筝一怔,她哪里有亲人呢?

    这个世上,唯一能算得上跟她有渊源的,只有谢东篱。

    但是谢东篱不能算亲人。

    难道是她这个身子的血亲?

    云筝又算了一遍。发现还不是。

    她不禁有些烦躁,扔了龟甲,蒙了面纱,下了云阁。往东门的方向走去。

    从东门出来,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东门台阶上的元应佳。

    他孤单的背影,看得她心生不忍。

    再掐指一算,这亲人,原来说的是元应佳……

    难道元应蓝这个身份,还在影响着自己的运势吗?

    云筝默默地跟自己的蛊王沟通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元应佳,能帮她打通通往谢东篱的路……

    她慢慢走了过去,柔声道:“皇太孙殿下,您怎么了?”

    元应佳回头,看见云筝关切的眼神,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忙抿了抿唇,站起来行礼道:“是圣女来了,孤失礼了。”

    云筝笑了笑,抬手让他免礼,问道:“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元应佳忍不住向她倾吐苦水,说自己来见齐仁帝,却被告知圣上公务繁忙,没功夫见他。

    云筝明白了元应佳的难处,又想到东元国里,小王爷元晨磊来势汹汹,接连将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拉到他那边,已经在实力上要碾压这个无依无靠的皇太孙了,心里很是替他不值,又想通过他,真的能触动谢东篱,便招手让他靠过来,低声道:“皇太孙殿下,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不如这样,你先回去,让我给你卜一卦,看看前途如何?”

    “真的?”元应佳一愣,“这样有用吗?”

    “有没有用,要卜过之后才知道。”云筝微笑着说道,目送着元应佳离去了。

    元应佳虽然走了,却依然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背后……

    云筝回到云阁,真的给元应佳起了一卦。

    第一卦算的是元应佳的来意,结果是第五十八卦兑卦,兑为泽,本身算是吉兆。但可惜爻位不顺,在第三位,来兑,大凶,也就是说,元应佳来北齐国寻求欢悦援助,是不可能实现的,有大凶险,因为他来路不正,有水冲山陵,社稷崩塌之势。

    这种卦象,对于一个皇太孙来说,实在是凶之又凶。

    云筝看得眼皮直跳,脸上唰的一下褪得毫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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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驱云 (4K大章求月票)

    “圣女大人,要安歇吗?”云筝的侍女在门口轻轻敲门问道。

    云筝抬头看向窗外,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她推开龟甲,起身走到窗边,靠在窗棂上,眼望着藏蓝色的夜空出神。

    初夏的夜晚,夜空很是澄净。

    天边一轮满月遥遥升起,月辉明亮地刺眼,黯淡了月亮近旁的星星。

    她身处云阁的次高层,只在最高层之下,远离地面,夜空近在咫尺,手可抚月摘星,低头看着窗下,还能看见云层缭绕。

    能站在这里,看到这般美景,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云筝以前也是志得意满的,可是今晚却无端烦躁,心里很是憋屈。

    她闭上眼睛,抚了抚胸口,给自己顺气,一边琢磨着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帮到元应佳。

    她告诉自己,她帮元应佳,就是帮自己,就能离自己的目标更近……

    “给我准备一碗夜宵。”云筝一整天没有吃饭,现在才觉得饿了,转身离开窗子,去浴房洗漱。

    她在云阁高层,浴房的水是由侍女每日背上来的。

    虽然繁重,但是那些侍女们都以能侍奉圣女为荣。

    而云筝也会不时给她们些好处,比如帮她们的家人治愈多年的痼疾,又或者让她们的身体更强健,面容更美貌,这些事情,甚至比皇帝陛下赏赐前程金帛更让这些女子动心。

    她们的侍奉非常地虔诚。

    不一会儿夜宵也送上来了,云筝吃了夜宵,又去净牙,然后才去自己的卧房躺了一会儿。

    似乎一闭上眼,马上就天亮了。

    睁眼看着窗外的天气,发现那云层重重叠叠,挡住了一部分阳光。

    云筝一怔,马上起身,来到窗前细看。

    那团浓云色泽灰暗,厚重浩大。看上去像一个个圆球一个套一个地悬在空中,云顶如同此起彼伏的蘑菇,将天幕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区域,就如同中州大陆上的三国并立。

    云筝眯起眼睛。伸出左手,掐指算了算。

    “……风逐水势,水伴潮生,潮起潮落,花开无形……”云筝的手一顿。双眸骤地明亮起来:“水!破解之法,原来是水!”

    她看了看窗外天空上的云层,微微笑道:“积雨云,天助我也。”

    “圣女起身了?”几个侍女进来行礼,又背来热水,端来饭食,备下早餐。

    云筝吃完早饭,就对几个侍女道:“我要歇着,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北齐京城上空出现这样的积雨云,意味着北齐今年的水患会比较严重。有可能是百年一遇的大洪水……

    这种天象,她看见了,北齐钦天监的那些人肯定看得更明白,她只要稍微推动一下就好了。

    于是云筝一个人在房里催动蛊王,开坛做法,将天上的积雨云用幻象又增强了几分。

    这一下看起来,北齐的水患就不是百年一遇,而是五百年一遇了。

    祸害的程度立刻从比较严重,上升到非常严重。

    北齐钦天监内,几位钦天监一直在观测天上的云层。

    这一天。他们眼看着那厚重的积雨云变得更加昏暗浑浊,而且云层的厚度和宽度不断加厚,云层中心甚至能看见隐隐的暗金色雷层滚动,都吓得魂不附体。屁滚尿流地冲到齐仁帝面前,对他紧张地道:“圣上,大事不好!”

    “出了什么事?”齐仁帝心里砰砰直跳,面上却只能保持冷静,“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圣上,臣等观测到咱们北齐的积雨云突然增大。水患来势汹汹,如果不采取措施,恐怕大半个北齐都会成泽国啊!”几个钦天监的老头子痛哭流涕,对北齐即将面临的灾祸恐慌不已。

    天灾一般会引起**,更何况北齐近年来**不断,齐仁帝神色一紧,“你们看得可准?会不会看错了?”

    “臣等愿以人头担保!圣上,您快拿主意吧!”几个钦天监异口同声说道。

    他们需要赶紧通知下去,加紧堤防,筹备粮食,转移群众,还要修固水坝,整治水利工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能救人命的大功德。

    齐仁帝急得团团转,他知道这些都需要做,可问题是时间太紧了,眼看那云层都要压下来了,谁知道来不来得及?

    正着急间,齐仁帝身边的大太监轻声提醒道:“圣上,咱们不是刚有了位圣女吗?不如请她来试试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化解这一场水患?”

    齐仁帝猛地抬头,握拳砸在书案上,“正是!朕怎么就忘了圣女了!——传旨!宣圣女觐见!”

    圣旨很快传到云筝所住的云阁。

    她微微一笑,接过旨意,颔首道:“我正等着圣上这道旨意呢。”

    那传旨太监倒抽一口凉气,“……圣女早知道了?!”

    “我们圣女是什么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区区小事,怎么能难得到我们圣女大人?!”云筝的侍女非常骄傲地说道,一边将那传旨太监领了出去。

    云筝在后面扬声道:“你回去对圣上说,就说我会设坛,为北齐国运第一次祈福。祈福事了,区区水患,何足挂齿?”

    那传旨太监高兴地应了,回头行了个礼,快速离去。

    这边云筝吩咐道:“我设坛的半个月内不能下云阁,也不能被外人打扰。你们几个商议一下,这些天定时给我送水和饭食就行了,就放在门口,不要送进来。”

    几个侍女高兴得连连躬身行礼:“遵命,圣女大人!”

    云筝走到屏风后面穿戴自己的圣女服饰。

    这一套圣女服饰是齐仁帝前些日子让人给她送来的。

    墨绿地暗金丝流云纹缂丝外袍,月白地软绸中单,同色地束腿裤,千层底鹿皮中靴,掩藏在华丽的外袍下面,只露出鹿皮靴的靴腿,头上戴着一顶碧玺琉璃莲花冠,面纱从花冠上垂下来,遮住她的面容,身后披散着长长的秀发。走路的时候外袍腰带上压着的翡翠噤步丝毫不动,是最得体的大家闺秀才有的风度仪态。

    北齐京城那些本来看不起她,以为她是从穷乡僻壤来的世家贵女见了她这幅姿态,都要自惭形秽。

    而云筝自己也知道。她的出身,只有谢东篱能跟她比肩,除此以外,天上地下,无人能及。

    “圣女大人要下云阁吗?”云筝身边的大侍女忙过来扶着她的胳膊。引着她往外走。

    云筝轻轻应了一声,道:“为北齐国祈福,当然需要皇帝陛下的帮助。”

    她要做的事情不小,需要齐仁帝借国玺给她一用。

    ……

    “……你需要玉玺?”齐仁帝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地问道,“祈福要玉玺做什么?”又问她:“这水患的事,你有把握吗?”

    “圣上莫怪,我刚受封北齐圣女,正是运势最旺的时候,因此我想趁此机会,先给北齐国运祈福。至于水患。只要祈福结束,水患自然迎刃而解。”云筝笑容满面说道,她的目光在齐仁帝的御书房里飞快地溜了一圈,最后停在齐仁帝背后墙上的一幅画上,顿了顿,她若无其事收回视线,笑看齐仁帝:“借玉玺只是借一下玉玺的气势,让上天记住我祝祷的国运方向。”

    齐仁帝明白过来,“那需要多长时间?”

    云筝莞尔,“圣上不会以为我会将玉玺拿走不还吧?”

    “呵呵。当然不是……”齐仁帝讪笑,“但是朕每天批阅奏折,必须要用玺才能生效。”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借来祝祷一番。只要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您的御书房,您在旁边看着更好,我就能借更多的福泽为北齐国国运祈福。”云筝收了笑容,十分严肃说道。

    齐仁帝松了一口气,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原来就是借给她祝祷。还在自己眼皮底下。

    齐仁帝马上点头:“行啊,什么时候?”

    “捡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云筝一撂衣袍,在齐仁帝的书案前坐了下来。

    她感觉得到,北齐国的玉玺,就放在齐仁帝身后那幅画盖着的墙上。

    齐仁帝点了点头,回身从那幅画底下拿出一个红木匣子,捧着递给云筝,“玉玺在这里。”

    云筝一接过那玉玺,就感觉到那股极为熟悉的气息,就连她身体里的蛊王都开始躁动不安。

    这是他们的东西啊……

    北齐国的玉玺,是从大周承继下来的。

    “怎么了?”齐仁帝看见云筝面色微变,心里一沉:“有什么不妥吗?”

    云筝忙笑着摇头,“没有,是我……太紧张了。北齐国运在手,大意不得,大意不得啊!”

    齐仁帝微笑着靠在龙椅上,手指点了点桌子,“放在这里,朕看着你祝祷,也沾沾福气。”

    “圣上授命于天,洪福齐天,是我和北齐国沾圣上的福气。”云筝恭维了齐仁帝一把,说着打开红木匣子,将那玉色晶莹,光华内敛的玉玺拿了出来。

    这玉玺四四方方,上面雕着一条脚踏云层,口吐龙珠的墨龙,正是行云布雨的雨龙。

    云筝心下暗喜,暗道真是天助我也,一边将那玉玺握在手里,闭上眼睛。

    御书房里龙涎香缓缓晕开,带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往云筝身边绕去。

    齐仁帝也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静谧。

    云筝身体里的蛊虫从她双掌中钻了出来,融入到玉玺上方的墨龙里,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又从云筝的掌心钻了回来。

    就这一钻一转之间,那墨龙的雨势已经全部被带走了。

    如果谢东篱在这里,他就能看得出来,这玉玺的气运已经消失了大半。

    当然云筝也看得出来。

    但是她知道如何弥补。

    事实上北齐国有了她护持,那玉玺已经不重要了。

    而她只是需要借用一下那玉玺的气运,为她以后要做的事做好准备而已。

    一炷香之后,云筝睁开眼,将那玉玺放回匣子里,对齐仁帝道:“圣上,原璧归还。”

    齐仁帝笑着借了过来,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辛苦圣女了。”

    “为了北齐国万千子民,一点都不辛苦。”云筝起身,躬身告退。

    从齐仁帝的御书房出来之后,云筝在宫门口又遇到了元应佳。

    她撂开车帘看了看,道:“将东元国的皇太孙殿下请过来。”

    云筝的侍女忙去将元应佳叫了过来。

    元应佳看见云筝,大喜奔来,问道:“圣女大人,真是好巧!”

    其实他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就是没法进去找她。

    云筝笑着点点头,轻声道:“你回去等消息吧。半月之后,水漫金山,白娘子自有天收。”说着,放下帘子,扬长而去。

    元应佳一下子愣住了,他死死看着圣女乘坐的大车,那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将那大车看出个洞来。

    水漫金山、白娘子,这是他双胞胎妹妹元应蓝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个故事!

    是从大周朝的《想容文集》里面流传下来的。

    白娘子是妖,修成人身,和许仙相恋,但是被收妖的老和尚法海识破,将许仙掳走,威胁白娘子,白娘子水漫金山,结果造成人世浩劫,死伤无数,犯了天条,被压雷峰塔下……

    那圣女云筝突然对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元应佳知道肯定有深意,但是他一时半会想不过来,不过这圣女看上去对他没有恶意,而且有心要帮他的样子,元应佳虽然不是很喜欢这种摸不着头脑的境地,但是他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希望这个圣女能够看在北齐份上,帮他一把。

    毕竟以他的出身,帮他,就是帮北齐本身。

    这样一想,元应佳就释然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先袖手旁观吧。

    再看一看日子,已经出来快一个月了,他确实要回去了,不能再继续待在北齐京城了。

    东元国那边不知怎样了。

    元应佳回到礼宾馆,就命人收拾行李,一边向齐仁帝辞行,一边催促自己的人赶快备车,急急忙忙往东元国赶。

    元应佳走了,云筝一个人待在云阁的高层之上,设下法|坛日夜祝祷,动用蛊王和玉玺之势,施展大手段,偷天换日,终于在半个月内,将笼罩在北齐上空厚重的积雨云赶去了东元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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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33章 劳师 (加更求月票)

    东元国皇太孙元应佳和太孙妃唐海嘉十天后回到东元国京城。

    元应佳这一路上不断抬头看天,只见那满天乌云像是追着他们车队的脚步,一路跟随,从北齐国京城一直飘到东元国京城上空。

    “看这天闷热的,才进七月,就热得喘不过气来。”赶车的车夫和随行的侍卫、禁军们个个汗流浃背,别说盔甲和外衣,恨不得把皮都扒了,只剩骨头架子可能才会凉快一些。

    “我也觉得邪乎。往年刚进七月哪有这么热?不仅热,而且闷,还湿,走几步就喘不过气来。可这位主儿还着急赶路!一路上倒了不少车夫下人,禁军兄弟强一些,但生热病的也不是没有。”

    几个太监缩在车队最后悄悄说话,他们不敢像禁军和车夫一样脱得只剩光膀子,大热天还要穿着皂色圆领衫,背后出的汗干了,在衣衫上浆出了白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大路上奔行,终于在中午时分进了东元国京城的大门。

    一回到东宫,元应佳和唐海嘉都马上去浴房沐浴,又吃了清热甘香的甜品和细粥,才觉得一口气歇过来了。

    梳洗过后,元应佳连忙赶到宫中,对元宏帝回报了去北齐国出席北齐圣女受封礼的事,还将圣女受封,上天显灵,驱云散雨的事也说了一遍。

    那一天,阳光突然突破乌云的包围,于重重云层中洒下万千金辉的景象,深深印在元应佳心里,也印在万千观礼的北齐国人心里面。

    元宏帝静静地听完,笑着道:“这样说,这圣女确实有几分本事。”

    元应佳连忙点头,“正是,是真本事,并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元应佳以前对国师啊,高僧什么的,都不感兴趣。觉得他们大部分都是骗人的。

    但是这一次北齐圣女做的事,确实震撼了他原有的观念,他非常信服她。

    元宏帝抬了眼皮瞅了元应佳一眼,笑着问道:“那你表舅呢?有没有好生招待你?”

    元应佳心里一动。马上摆出最孺慕的笑容,朗声道:“表舅让我向皇祖父问好,还说以后有机会,想来东元国看看,我劝表舅国务繁忙。如果想我,召我去北齐京城就行了,不用他劳师动众……”

    表面上说的是亲情,其实言外之意,就是我表舅撑我,如果你敢对我怎样,我表舅就从北齐过来“劳师动众”了……

    元宏帝听了半天没有言语,末了笑了笑,挥手道:“你说得在理,你表舅也是帝王之尊。要出来一趟不容易,兴师动众地,大家都不安。好了,你下去歇息吧。”

    元应佳微笑着应了,又道:“不过,北齐圣女倒是挺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她跟我说了好些话,如果有空,我倒是想邀请北齐圣女来东元国,帮我们祈福。——皇祖父。您说好不好呢?”

    都这样问了,元宏帝当然不能说不,难道他能拒绝给东元国祈福吗?

    但是北齐圣女来东元国,算什么事呢?

    是给元应佳撑腰。还是为两国修好?

    元宏帝讪笑两声,咳嗽了一下,道:“这当然好,不过人家是北齐圣女,为北齐祈福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空管东元国的事?此事一定要慎重。咱们从长计议。”

    元应佳走了之后,元宏帝一个人在御书房坐了很久,直到天黑了,大太监进来掌灯,他才发现自己流了一身的汗,不由摸了一把额头,嘟哝道:“这天确实热得离谱。”

    “是啊,陛下,不仅热,它奏是闷啊,闷得人喘不过气来。老奴听说,城里城外的义庄这几天都忙着呢,不断有热死的人抬过去……”大太监叹息着摇摇头,“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已经热到这般田地了?”元宏帝骇然,“朕的五个丞相都在做什么?!城里出了这些惨事,他们到底管了没有?”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那大太监忙跪下磕头,“陛下,沈大丞相和四个副相如今日夜在丞相阁操劳,好些日子没有回家了。”

    “哦?”元宏帝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他抬眸看了看殿外的天色,突然起了心,“来人,摆驾,朕要去丞相阁看看众爱卿。”

    大太监忙传了话下去,又让御膳房准备了冰镇酸梅汤和井水湃过的绿豆汤,还有一些凉拌的冷盘和果子,带着往丞相阁去了。

    丞相阁在皇宫附近的一条巷子里,那巷子里只有五个院子,分属五个丞相。

    元宏帝去的时候,恰好大家都在沈大丞相的沈相阁里议事。

    谢东篱背着手站在墙上挂的堪舆图前,看着那些特意标出来的红红绿绿的线条,皱着眉头道:“这次的雨云来势汹汹,江南那边的堤防、水坝整修得怎样了?还有低洼处的民众也要马上转移出来。”

    张绍天在旁边拿着一把折金绡骨扇扇得呼啦啦地,满脸黑沉地道:“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江南。那些官儿不敲打不行了,大堤和水坝按理应该是每年都要整修,没想到事到临头,才发现很多地方都是得过且过,没有发过大水就混过去了,四五年也不能查一次。我不去盯着,恐那些人还要敷衍了事。”

    张绍天分管的工部和户部,全国整修水利工程的银子,都是从他手上拨走的。

    但是下面那些官儿,明显拿了银子不办事,不知道都把银子弄到哪里去了。

    谢东篱了知道这是东元国多年的积习,想到这里,眉眼带煞,阴狠地道:“张副相这一次下江南,不要手软,我去宫里给你请尚方宝剑。那些人如有渎|职敷衍,就地斩杀!”

    “好!朕马上去取尚方宝剑,给张爱卿带去江南!”元宏帝走入书房,大声说道,将大家吓了一跳。

    沈大丞相忙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陛下,您怎么来了?这么晚了……”

    “各位爱卿为了国是日夜操劳,朕不过来看看你们。怎么就不能来了?”元宏帝笑着说道,心情大好,一边让人将他带来的吃食送了上来。

    各位相爷一看这冰镇酸梅汤,立刻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马上端起自己面前的小碗,一咕噜就喝尽了。

    冰镇酸梅汤又冰又酸又甜,生津止渴,特别消暑。

    大家喝完酸梅汤,都有了胃口。也觉得饿了,就着元宏帝带来的凉拌吃食,有卤牛肉,盐水口条,芝麻酸辣猪脸肉,还有凉拌猪耳朵和菠菜。

    宫里御膳房的大厨们做出的民间小吃,那味道真是不是一般的好。

    几位相爷都是出身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从来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今日吃到这种看似粗鄙,实则美味的民间小吃。食指大动,沈大丞相甚至命人去取了梨花白清酒过来,一人斟了一杯。

    谢东篱在外面一向不饮酒,今日也小小地跟大家共饮。

    看着他们吃饱喝足,元宏帝满意地起身道:“你们继续,朕先回去了。”顿了顿,又道:“佳儿和他媳妇从北齐回来了,言说北齐的圣女特别有本事,可以驱云散雨,如果今年真的水患太大。不妨请她过来一趟。”

    谢东篱心里一动,一只手背在身后,连番掐算起来。

    只是他越算脸越黑,等元宏帝离开沈相阁。大家都出去送元宏帝的时候,谢东篱一个人站在沈相阁的书房里,面沉如水,手里紧紧握成了拳头。

    原来东元国这一趟无妄之灾,来自北方……

    谢东篱前些日子和东元国的钦天监碰过面,他们也不明白。明明之前的天象、气候和环境都没有显示过东元国今年会有水患。

    钦天监里最善占卜的人一个月前也没有算出过东元国会有水患。

    哪知就在十天前,陡然风云突变,一层层厚重的积雨云就从北方压了过来,如同大军压境,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谢东篱马上跟沈大丞相说了,召集所有副相一起分工合作,将水患的准备工作做了起来。

    同样是要查验堤防、修筑水坝、遣散人群、调集粮食,谢东篱还打算在全东元国征集郎中和药铺,给可能到来的瘟疫做准备。

    水灾过后如果防范不好,是很容易瘟疫横行的。

    他们五个人这十天只睡了两三次,其余的时间几乎都不眠不休在做事。

    如今各项命令都从东元国京城发了下去,还要派特使下去督促执行。

    而江南那边的官儿仗着天高皇帝远,而且那边的官儿认北齐为主的人很多,所以对京城的命令就有些阳奉阴违。

    谢东篱刚刚被元宏帝提醒,索性给北齐又算了一卦。

    他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招“祸水东引”,谢东篱给北齐圣女满分。

    那女子能够驱云散雨,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谢东篱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等沈大丞相和另外三个副相回来了,就接着说了下去,“……我们不如趁此机会,给江南来个大换血。那批在江南待久了的官油子,也是时候要让位置了。”

    如果能真心为老百姓办事,哪怕以前跟过北齐,谢东篱觉得他们也是可以放过的,但是如果不真心为老百姓办事,那怕天天对着元宏帝三呼万岁表忠心,也是不能留的。

    他们要的是能做事的官儿,不是草包饭桶。

    没事的时候还要好,一有事,草包饭桶就会将事情整得不可开交。

    很快元宏帝的尚方宝剑就送了过来。

    张绍天一点都没有耽搁,捧着尚方宝剑,带了五百禁军,连夜出京城坐船,往江南去了。

    他的妻子沈咏洁有了五个多月身孕,这段日子一直在家里闭门不出地养胎。

    张绍天连夜离家,盈袖知道后,跟谢东篱商议了,和沈咏洁一起搬回他们以前在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居住,也好就近照应。

    那里是盈袖的娘家,也是谢家以前的老宅。

    这座宅子的后院临着一个港湾,当年谢东篱经常在晚上过来,戴着银色面具教她各种本事。

    盈袖那时候还不知道师父是谢东篱……

    盈袖能和谢东篱一起回到这个充满甜蜜回忆的地方居住,高兴得不得了,走路都带风。

    谢东篱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时常微微勾起的嘴角,也显示了他心底不能言说的愉悦。

    夜深人静的时候,谢东篱带着盈袖悄悄起身,换了水靠,来到后院港湾游泳。

    闷热的夜里,两人在温凉的海水里嬉戏追逐,如同两尾离不开的比目鱼。

    “你先游,我让你一丈。”谢东篱在海水翻来个身,仰泳起来,“如果我追上你,你可不能再反悔了,你答应我的事……”

    盈袖满脸通红,月光下,她莹白的面容像是上了最好的胭脂,眉梢带赤,眼眸含春。

    她嗔了谢东篱一眼,往前奋力游去:“好了!我答应你就是!真是的……回屋里不好吗?偏要在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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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五爷到底要在海里干嘛捏?⊙_⊙不懂,太难猜╮(╯▽╰)╭

    。(未完待续。)

第534章 唤醒 (1) (4K第一更求月票)

    天上浓云密布,看不见月,也不见星,四周很是暗沉。

    深蓝色的海水完全变成深黑色,泛起阵阵涟漪,浩瀚无边。

    晚上的海水一般是有些凉的,但因最近太过闷热,海水反而温度适中,在里面畅游,十分舒适。

    盈袖舒展长腿,在海水里用力一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在平静的海面划开一条通道。

    谢东篱眯眼看着盈袖游水的身姿,无端端觉得心里发热。

    他眼眸一沉,悄无声息地猫了上去,就在盈袖划开的水道后面潜泳。

    盈袖游开十丈以外,正自得意,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人猛地从水下窜了出来,一把抱住她的脖颈,兜头吻了下去。

    盈袖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谢东篱,又笑又气,不断拍打着他的肩膀,在他唇边嚷道:“你怎么这么快?!你怎么游得这么快?!”

    “也不看看是谁教你的……”谢东篱含着她的唇瓣,口齿不清地说道,没说完又只顾着绞着她的舌尖吮吸,大口吞咽,强大的吸力让她差一点晕厥过去。

    “你输了吧?”谢东篱慢慢移开唇,含笑看着盈袖大口大口喘气,“是不是……要说话算话了?”

    盈袖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发现自己被他分开双腿抱在胸前,那身水靠他比她还熟悉,在背后摸索了几下,很快就从背后分开。

    ……

    谢东篱闷哼一声,低哑到带着些许沙质的音色在暗夜里听起来惊心动魄,简直**无限。

    盈袖听着那声音,连头皮都酥了,脚尖在水里勾了起来。

    这个动作不可避免地荡起了更大的水花。

    谢东篱的鼻息和低喘在盈袖耳边回荡,她再无任何抵抗意识,任凭他抱着她,在海水里载沉载浮……

    许久,两人才渐渐平静下来。

    盈袖穿好自己的水靠,但是感觉很不舒服。

    因为那水靠本来是防水的。但是现在她身体里面也是湿漉漉的,那水靠贴身穿着,密不透风,就特别难受。

    谢东篱系好水靠的腰带。笑着看了盈袖一眼,突然凑过去,在她耳边用更加低沉到沙哑的诱惑语调问道:“……刚才,好不好?”

    盈袖本想白他一眼,让他不要太得寸进尺。但她身心俱疲,正是眉眼俱开的时候,就算是白他一眼,也是软绵绵,水汪汪地,一点该有的责备和力度都没有。

    谢东篱见她这幅样子,拿手勾勾她的下颌,点头道:“好,我知道,肯定好。是不是?”

    盈袖气得只能默默转过头,在心里唾弃他几分,一边暗自腹诽。

    “下次再来?”谢东篱见盈袖气恼,忍不住又想打趣她,拉她往岸边游去,故意逗她道。

    盈袖实在忍不住了,一手将他推开,自己两腿一蹬,就地划开,破开水面。往后仰泳倒滑而去。

    谢东篱盯着她颀长的身子在海水里游动,如同美人出浴,不由咽了口口水,又追了上去。

    盈袖见他追上来。正要往旁边游开,谢东篱长臂一伸,挽住她的腰肢,笑道:“还想跑?”

    盈袖瞪他一眼,掰开他的手拍了一下。

    谢东篱也知道今天弄得太狠了,盈袖怕是真的恼了他。讪笑了两声,游到她身边,额头触着额头,双臂虚拢成圈,将盈袖护在胸前,在她耳边道:“……你以前不是问我,上一世的时候,为什么我只教了你半年,就不再出现了吗?”

    盈袖本来是想继续推开谢东篱的,但是乍然听见他说起这件事,而且正是她最关心的那件事,她的手臂便不再推搡,而是静静地停在他胸前,仰头看着他,专心等他说话。

    谢东篱抚了抚她的后颈,眼神深邃,定定地看着她,又像是通过她,看进了遥远的岁月。

    “……记不记得这一世,你第一次看见我,就叫我师父,着实让我非常诧异。”

    盈袖点了点头,声音也有些沙哑,“……我记得。那是在我和小磊从京城去雷州的路上遇袭,差一点就死了,在我们最危急的关头,是你出现了,救了我们一命。”

    她清清楚楚记得那人戴着银色面具,穿着玄色衣衫,跟上一世的师父打扮得一模一样,但是当她叫她他师父的时候,他却很是诧异地反问:“师父?我什么时候收过徒弟?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司徒盈袖当时以为只有自己是重生的,所以她知道这人是她师父,那人却不知道。毕竟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她以为他们这一世只是无关的两个陌生人。

    但是后来当她知道谢东篱就是师父,而且他也是重生的时候,她就一直很疑惑,为什么重生的谢东篱,好像不记得他上一世做过她半年的师父?教过她游泳和辨药?

    要知道如果不是她上一世学到这两个技能,这一世她纵然重生,也无法救回弟弟,更无法识破那许多针对他们姐弟的阴谋诡计。

    而且上一世的时候,谢东篱的表现也太奇怪了,简直就像两个人一样。

    作为大丞相的谢东篱,上一世的时候,一直只是在背地里暗中关注着她,他们明面上连一句私下里的话都没有说过,直到最后自己死在他面前,他才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思,才不顾一切希望她能重活一次,弥补她上一世的种种缺憾。

    而作为师父的谢东篱,上一世的时候,前前后后只出现了半年时间,而且都是深夜时分出现,来无影,去无踪,有时候说要来,但不知出了什么事,又来不了。

    半年之后,他就完全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果盈袖硬是要把两者联系起来,她只能说,上一世的师父,跟这一世的谢东篱更像……

    谢东篱拉着她往岸边游去,像是在思考如何作答,最后两人上了岸,谢东篱看了看不远处的白塔大狱。道:“我们去那边的塔顶坐一会儿乘乘凉?”

    盈袖着急听到答案,想也不想就同意了,任由谢东篱挽着她的腰,腾跃而起。往白塔大狱那边飞奔过去。

    谢东篱的功夫出神入化,背着盈袖从白塔大狱的背面爬了上去,来到塔顶并肩而坐。

    头顶是浓云密布的天空,闷热得几乎要炸开了。

    脚下是苍茫大地,黑黢黢的。如同无底洞一般,根本看不见地面。

    这样的天气,地面上纵然有人抬头仰望,也是看不见塔顶上坐了两个人的。

    盈袖觉得很安心,静静地听谢东篱叙说。

    “……其实是这样。这件事,要从两年前说起。”谢东篱抱着双臂,思绪回到他跟着盛青蒿去药王谷的那一天。

    “啊?是两年前你去的地方吗?”盈袖想起了盛青蒿给她说过的话,说谢东篱去了一个永远不能回来的地方。

    谢东篱点了点头,“那个地方,本来确实只能有去无回。”他苦笑着说道。“我去了之后才知道,当时急得不行,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回不来,所以,我用了我知道的所有法子,寻找回来的方法。”

    “然后呢?”盈袖托着腮,静静地看着谢东篱,莹澈的杏眸里只有他的倒影。

    谢东篱低下头,看着白塔下面的地面,轻声道:“……后来。我成功了,离开了那个地方,但是我发现,我回去的。是上一世……”

    盈袖的嘴一下子张了起来,圆圆地,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你……你两年前,回到了上一世?!”盈袖紧张了,抓住谢东篱的衣襟,“那你……你……你有没有去找我?”

    谢东篱回眸。深深地看着她,“你说呢?我怎么会不去找你?”

    他不仅回去了,而且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给盈袖做师父,教她游泳和辨药。

    因为他发现,他在上一世里,只能做已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并不能做没有发生的那些事。

    比如说,盈袖告诉过他,上一世他也是她的师父,曾经教她游泳和辨药,所以谢东篱发现自己做这两件事完全没有障碍。

    但是如果他想做的别的事,却不能随心所欲,而且会马上消失。

    其实他根本就不能在上一世持续待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晚上出现几个时辰的原因。

    而且甚至不能每天晚上出现。

    因为每一次他都会回到那个不可知之地,然后寻找新的法子出去。

    而在半年内,他每一次离开不可知之地,都回到的是上一世。

    直到他和盈袖上一世的“师徒”缘份尽了,他才没有再去到上一世。

    他的这些举动,被那人知道了,那人很惊讶他还能离开不可知之地,虽然离开后没有回到他想去的地方,但总是离开了,比他们这些人强。

    他们自从来到这里,就再也不能离开了。

    而他们迫切想离开不可知之地。

    就跟他们当初迫切想回来一样。

    那人对他说:“我帮你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但是你必须想办法找到那个东西,打开通道,让我们的族人回到中州大陆。”

    谢东篱对他发下毒誓,才最后顺利回到这一世。

    而他落脚的地方,就是堕民的圣地,那个地方在北齐。

    并不是药王谷的那间接引室。

    为什么会回到堕民圣地,而不是他离开时候的药王谷,谢东篱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这个原因,跟他想见到盈袖的心思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因此他一刻都没有停,就启程往东元国赶,终于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回到了东元国京城,和一直在城门口守候他的盈袖别后重逢。

    盈袖眨了眨眼,有些艰难地道:“你是说,你从那个地方,回到了我们的上一世,然后做了我半年的师父?!”

    谢东篱微笑着颔首,“就是如此。”

    所以这一世开始的时候,谢东篱不明白盈袖为什么叫他师父。

    而盈袖,却知道谢东篱曾经做过她的师父,因为这是上一世盈袖的经历,而不是上一世谢东篱的。

    “……真是太神奇了。”盈袖将脑袋靠在谢东篱肩上,“既然如此,你上一世为什么不告诉我,要小心张氏和凡春运那些人呢?”

    谢东篱笑了笑,“我也想说来着,但是一到上一世,我就身不由己,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好像都不能由自己控制一样,感觉很难受。”

    那种感觉岂止是难受。

    他简直是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

    但是却不能言说,连一个暗示都无法出现。

    他就像一个傀儡,说着既定的台词,略一出错,就会四分五裂,魂飞魄散。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这也是他要寻找的答案。

    谢东篱低头亲了亲盈袖的面颊,“好了,都过去了。这一世,一切由我们做主,不用担心再会出现那些身不由己的事。”

    盈袖点了点头,抬头和他亲吻。

    他吻得温柔辗转,手扶着她的后颈,步步深入,非常投入。

    而就在他们你侬我侬的时候,头顶的浓云开始翻滚变化。

    浓云中间开始有闪电飞舞,还有滚滚的雷声传了出来。

    盈袖和谢东篱一怔,两人一起转头,突然看见就在不远处的海上,看样子就是他们刚才游过的港湾里,突然卷起了旋风,一股浓厚的云层呈漏斗状旋转着从天而降,直入海水。

    静寂的海面突起漩涡,海水翻滚着,滔天巨浪拍打着岸边。

    而那旋风越来越大,包裹着云层越来越厚,就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通道。

    海水,就从那通道里,倒灌了上去!

    “龙吸水!”谢东篱陡然站了起来,“糟了!马上要下暴雨了!”

    龙吸水,就是海水倒灌上天的一种天象。

    海水倒灌上天之后,当然不会一直停留在天上,而是会化成雨水降落下来。

    如果还是落在海里,那就没事了。

    但是如果落在岸上,那可不得了……

    盈袖也跟着站了起来,定定地望着不远处黑沉的漏斗状云柱,脑子里一阵晕眩。

    她看着那云柱,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召唤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就要破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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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某寒2013年被编编逼着开了一个新浪微博,写手寒武记,这三年从来没有用过,不过以后可能会用的。嗯,亲们如果有微博,可以粉个~~~mua~~~~

    。(未完待续。)

第535章 唤醒 (2) (加更求月票)

    海天之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带起海水掀起一阵阵滔天巨浪。

    而那一条漏斗状的巨大云柱就这样从上空浓厚的云层里直入海面,将海水倒吸上去!

    谢东篱和盈袖站在白塔大狱顶层,举目远眺,感觉到那风迎面而来,如同利刃加身。

    谢东篱不由自主将盈袖挡在身后。

    盈袖却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直愣愣地看着那云柱,喃喃地道:“你看见了吗?那云柱里面好像有东西?”

    风声那么大,盈袖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风中。

    谢东篱倒是听见了,他只看见云柱中的雷电交鸣,也道:“是有东西,那里可算是死亡之地,有雷电,还有倒灌的海水……”

    就算是一般的龙卷风,风暴中心也是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令山峰崩塌,河流改道,摧毁房屋。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人力显得非常渺小。

    哪怕是谢东篱这样有特殊本事的人,也无法跟这样的旋风抗衡。

    此时北齐圣女云筝坐在北齐国皇宫云阁的密室法坛中间,闭着眼,盘着腿,六心向天,双手分别搁在两腿的膝盖上,捏成兰花指,一边掐着法诀,一边念念有词……

    她的法诀念得越来越密集,千里之外东元国京城上空的积雨云层便越来越翻滚。

    倒灌的海水不断逆流,狂风也越来越大,以摧毁一切的摧枯拉朽之势,往白塔大狱这边奔袭而来。

    也就在眨眼间,本来还在那边的港湾里倒吸海水的云柱,就移到了白塔大狱近前。

    “不好!快走!”谢东篱大叫一声,伸手去抓盈袖的手,要带着她跳下白塔大狱。

    盈袖却身形一晃,一把将谢东篱推开,自己收势不住,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如同嫦娥奔月一样,被那奔袭而来的浓厚云柱卷了进去!

    “袖袖!”

    “袖袖!”

    “袖袖!”

    谢东篱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心里像是被人用刀活生生剜了一块出来难受,他不顾一切跟着往那云柱跳过去。但是那云柱卷了盈袖之后,便如同长了眼睛一样,迅速从谢东篱身边绕开,又飞速地退回到刚才它成形的港湾上空。

    谢东篱无法,只好从白塔大狱上跳了下去。往他们先前待着的港湾飞跃而去。

    盈袖进到那云柱中心,开始的时候被狂风和浓厚的水汽扑得眼睛都挣不开。

    云柱里虽然是空心的,还有海水哗哗倒流,但是却有一股力量,支撑了盈袖的到来。

    她极力平衡着自己的身体,睁着眼睛,在云柱中寻找自己熟悉的那种感觉。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却能感知到它在哪个方向。

    云柱里奔腾的海水将她浇得全身湿漉漉的,好在有水靠,她身上还是毫发无损。

    昏暗的云柱里。这时突然亮起了一丝柔光。

    盈袖低头一看,正是自己手上的玉镯在发光。

    她心里一沉。

    这玉镯是谢东篱以前送给她的,能感知蛊的存在。

    难道这云柱,跟蛊有关?

    那得有多厉害的蛊,才能有这样呼风唤雨的能耐啊?!

    盈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那玉镯的光亮却是不容置疑。

    噌!

    盈袖索性将那光剑抖了出来,迎向云柱中心最黑暗的地方。

    那里看上去有只“眼睛”,于云雾之中静默地跟她对视。

    这只“眼睛”由云层组成,虽然只是个形状,但也让盈袖十分不安。好像在被人窥视。

    “……袖袖……”云柱外面有人在呼唤她。

    盈袖听出来是谢东篱的声音。

    她猛醒过来。

    她人钻到云柱里面,谢东篱在外面不知有多担心!

    她得速战速决,不能让谢东篱继续担心下去。

    盈袖精神一振,挥舞着手里的光剑。想那云柱中心最黑暗的“眼睛”斩了过去!

    嚓!

    本来应该是一团没有形质的云雾,但是她的光剑到处,却感觉到如有形质,将那“眼睛”生生剖成两半!

    盈袖往后急退,却看见被她剖开的“眼睛”慢慢又融合起来,里外断层。居然形成了“重瞳”的形状!

    “重瞳现,圣人出……”

    盈袖脑海里冒出了这两句流传久远的话,她一怔,继而手中光剑光芒大盛,又一次斩了过去。

    一剑、两剑、三剑……

    她挥舞着光剑,一次又一次砍杀那不断分开,又不断聚合的“重瞳”云层。

    她不知道自己斩了多少剑,但是远在北齐国京城云阁密室法坛中的云筝却记得清清楚楚,一共九百九十九剑!

    因为盈袖的每一剑,都像是斩在她身上一样,她痛不可仰,遍体鳞伤,眼看那些积雨云快要支持不住了。

    如果真的让盈袖将那“眼核”砍散了,那些积雨云就要回返北齐国,而且会变本加厉,给北齐带来千年不遇的大洪水!

    这就是她擅自逆天改运,祸水东引的反噬下场。

    “不……不能……不能让她砍散了眼核。”云筝咬了咬牙,将吸收了北齐国玉玺雨势的蛊王取了出来,用刀尖取了心头血涂在它身上,然后更加快速地念动法诀,想借蛊王的魂魄之力,将盈袖咒死。

    千年蛊王,到底不同凡响。

    身处云柱中心的盈袖马上感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压在她的光剑之上,让她举不起胳膊,无法继续斩杀那个“重瞳”云层。

    好在她已经砍了很多次,那云层聚合的速度也变慢了,盈袖紧紧盯着那“重瞳”云层,倒提着光剑,一步步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金色的小颗粒,穿透云层进到云柱中心,落在那“重瞳”云层之上。

    盈袖正好走到,一剑斩了下去,那金色小颗粒化作无数光点。带着水汽,直扑向盈袖!

    盈袖大惊,她身上的水靠似乎都不能阻挡那些金色颗粒,眼睁睁看着它们尽数穿透水靠。渗进自己的肌肤里面。

    远在千里之外的云筝这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声道:“看我的蛊王不把你吃得只剩骨头架子!”

    那些细小的金色颗粒一渗进盈袖的肌肤,立刻聚合起来,成为刚才盈袖看见的模样。

    盈袖心里一沉,她已经感觉到。这就是蛊,或者说,是蛊王。

    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气势凌厉的蛊。

    一瞬间,她手足僵硬,无法动弹。

    再过了一会儿,那股支撑她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就在这中空的云柱中心,盈袖一个趔趄,头下脚上地从半空中倒栽了下去!

    她手握着光剑,看着云层在她面前迅速后退,海水逆流而上。将她撞得鼻青脸肿,而身体内的金色小颗粒正簌簌直行,往她脑袋处钻了过去。

    一定不能让这东西进入我的脑子!

    盈袖眼中突然光芒大盛,脑海里的一丝桎梏咣当一声被那金色小颗粒带来的压力冲得一干二净。

    无数法咒和木鱼声从她脑海深处传出来,还有一个男人温润和煦的声音。

    “琉璃……琉璃……琉璃……”

    声声唤她,像是从古远的岁月中穿透而来,企图唤醒她。

    盈袖闭了闭眼,心里一阵迷惘。

    琉璃是谁?谢东篱给她取表字琉璃,跟那个男人召唤的琉璃有关系吗?

    那男人的声音,有些像谢东篱。但比他的声音更清澈朗润,不像他如今的声音浑厚低沉。

    盈袖心念电转,睁开眼,见黑色的大地在眼前扑面而来。她已经离地面越来越近了。

    “不!不能让这云柱回到岸上!也不能让这些云层里面的雨水全倒下来!”盈袖在心里狂呼,双手如有自主意识一般捏出莲花法诀,交替在胸前,大呼一声:“滚!”

    天地间静谧了一瞬。

    狂风静止,海水停滞,连空气都不流畅了。

    就在一瞬间的静止中。一个金色的小颗粒,从盈袖眉心冉冉飞出,有气无力地扑腾两下。

    盈袖手起刀落,光剑横斩,将那金色颗粒完全砍散了。

    这金色颗粒一消失,云柱里面支撑她的那股力量又回来了。

    盈袖倒转过来,立在云柱中心,手提光剑再次向那“重瞳”云层斩了过去。

    这一次,那“重瞳”样的云层散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合拢过了。

    北齐国京城云阁密室里的云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引以为傲的蛊王之魂,就这样被盈袖生生逼出体外,而且灭得一干二净!

    没有了魂魄的蛊王,就是一只半死不活的虫子……

    云筝嗷地一声悲号,整个人瘫在法坛中间,再也没有力气驱云散雨了。

    完了,完了……

    云筝闭上眼睛,这一下,她可是害死北齐国了……

    如果盈袖和她一样,将那些积雨云驱赶回来,那场水患,几乎可将北齐全部淹成泽国!

    ……

    可盈袖从来没有想过将这些云层推到别的国家。

    她只是尽了她最大能力,将这些积雨云从岸上驱回到海里。

    只是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而且整个人是迷迷糊糊地,完全靠着意识里被唤醒的本能在这样做,所以虽然她尽了所有的能力,也只将八成的积雨云驱回到海上,还有两成留在了陆地上空,而且往东元国内陆飘了过去……

    漏斗状云柱散去,倒灌的海水化成暴雨,下到海上。

    啪!

    盈袖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横拍在海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

    “袖袖!袖袖!”谢东篱跳入海里,往盈袖掉下来的地方快速游了过去。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海上的暴雨才刚刚停歇。

    谢东篱双手托着盈袖,从海里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身材高大魁梧,阳光从他背后照了过来,他高挺的身姿如同海神般屹立在天地之间。

    盈袖有气无力地抱着谢东篱的脖颈,偎在他怀里,气喘吁吁地道:“你没事吧?”

    谢东篱抱紧她,将脸贴在她脸上,低声问:“为什么这么傻?”

    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不好生躲在他身后,却将他推开,自己迎向了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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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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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唤醒 (3)

    盈袖想起刚才的景象,又有些迷糊,那些遥远的,未知的东西近在眼前,却又失之交臂,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述说。

    过了一会儿,谢东篱抱着她走向她住的至贵堂后院台阶,在上台阶的时候磕了一下。

    盈袖回过神,挣扎着道:“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就是有些腿软。”

    谢东篱不由看了她一眼,微笑着在她耳边低语:“……腿软这种话,别在外人面前说。当然,在你夫君我面前说是无碍的。”

    盈袖:“……”

    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谢东篱的意思,脸上一下子绯红,却连捏起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挂在谢东篱身上,眼皮直耷拉。

    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从体力到精神,精疲力尽就是说的她。

    谢东篱将她抱到卧房的时候,见她已经睡熟了。

    他唇角勾了勾,将她抱去浴房,换下湿漉漉的水靠,又泡在浴桶里洗净海水,再拿大巾子给她擦得干干净净,换上寝衣,抱回卧房的床上。

    盈袖睡得熟,不知道谢东篱完全没睡,就去丞相阁了。

    她醒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天色昏暗,窗棂好像开了,但垂着湘妃竹的帘子,有清风浃着淡淡的水汽往窗边袭来。

    盈袖睁开眼睛,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

    天色这么暗,难道还没有天亮?

    她疑惑地偏头看了看窗外,又见身边没有谢东篱了,坐了起来,唤道:“采芸?”

    采芸撂开帘子来到卧房,在床帐外屈了屈膝,“夫人醒了?”

    盈袖揉了揉额头,有一瞬间的恍惚。

    昨夜的一切好像一场梦一样,她竟然有些分不清昨夜发生的事是真的,还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采芸,五爷呢?”盈袖慢慢说道。想下床穿鞋,却发现腿有千钧重,软得完全抬不起来一样,胳膊也是。累得好像昨夜举过千斤鼎。

    盈袖揉了揉胳膊,缓缓从薄薄的袷纱被里挪了出来。

    采芸走上脚踏,给盈袖撂开床帐,挂在床柱上的鎏金鹧鸪的帐钩上,一边笑着道:“五爷一早就去丞相阁了。吩咐奴婢不要叫醒夫人,说夫人昨夜累坏了……”说着,抿嘴笑了笑。

    盈袖皱起眉头,“已经走了?”又抬头看了看窗子那边的方向,“现在什么时辰了?”

    采芸看了看房里的钟漏,“已经未时初了,要摆午饭吗?”

    盈袖一怔,“都过了午时了?”

    她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起身梳洗之后,盈袖开始坐下来吃午饭。

    桌上摆着的其实是早饭和午饭的大混盘。

    有甜酒酿蛋花粥,也有胭脂鹅脯。酒酿鸭子,还有素炒茭白,冬笋咸肉香蚝汤。

    盈袖拿汤泡饭,吃了一小碗,又喝了甜酒酿蛋花粥,饱得不能再饱。

    不过她今儿不能吃完之后去庭院里遛弯了。

    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倾盆大雨,盈袖眼神微闪。

    原来昨夜的事,不是一场梦,都是真的。

    她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雨丝,似乎还能一丝隐隐的海水咸味。

    “夫人,这里风大雨大,回廊都溅湿了。咱们还是进来坐吧。”采芸拿了件披风给盈袖披上,“别站在风口。五爷说您身子还没完全好呢……”

    盈袖笑了笑,拢着披风又看了一会儿,才道:“去小厨房命他们给五爷做几盘菜,我要给他送去。”

    采芸窒了窒,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出去可不容易。

    可是夫人吩咐了,她不依也不行,低头应了一声,出去小厨房跟厨娘说了盈袖的话。

    厨娘忙应了,现通开火给谢东篱做他喜欢吃的菜,又蒸了一碗庄子里专门种的紫米饭,放在食盒里,让采芸拎走了。

    盈袖带着食盒,坐上车,去丞相阁看谢东篱,顺便给他送饭。

    谢东篱果然还没有吃午饭。

    不是丞相阁的厨房没有准备饭食,而是他们顾不得吃。

    盈袖进到谢相阁,见人都不在,问了一声,才知道谢东篱他们都去沈大丞相的沈相阁去了。

    她没有让人通传,亲自拎了食盒,一个人往沈相阁走去。

    大雨滂沱,她撑了一把斜画着一枝杏花的油纸伞,穿过回廊,走过院堂,登上沈相阁的台阶,来到沈相阁门口。

    屋里的人正在说话,声音很大,也很激动,似乎在争论。

    “张副相去了江南,不过听说那边的雨比这边小多了,早知道,就不用他去了,在这里帮忙不好吗?——我们这里人手不足啊!”

    “陆副相,江南也有东元国半边国土,只有张副相一个人在那边坐镇,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这是代替王家进入五相的曹副相的声音。

    自从王锦奕通敌叛国,王家被满门抄斩之后,元宏帝就表示永远除去王家的副相资格,改由从别的官员从选拔。

    这曹副相,就是被推举上来的新任副相,打破了五相世家对丞相这个位置的垄断。

    陆副相冷笑两声,强词夺理道:“事急从权,我们这里虽然地方不大,但是事情比江南要多出许多倍,怎么就不能把他召回了?”

    这时就听谢东篱说道:“陆副相着什么急?不就是张副相在江南将你陆家门人用尚方宝剑斩了几个,你就在这里挟带私货,假公济私了?”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陆副相不提防被谢东篱揭穿了真正的心思,不由恼羞成怒,“你大嫂没有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正是陆副相的嫡亲姐姐,他们两家是姻亲。

    啪!

    谢东篱将手里的册子往桌上一扔,声音冷如寒冰:“陆副相,要不是看在我大嫂份上,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陆副相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面子上下不去,终于重重地哼了一声,夺门而去。

    他出去的时候怒气冲冲。走得飞快,盈袖忙往旁边让了一步,才避免被他撞个正着。

    盈袖披着玄色绣暗金色流云纹的连帽披风,头上的帽子深深得压在头顶。又低着头,陆副相一时没有看清她是谁,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拎着食盒,还以为是哪家的侍女过来送饭的,一腔怒气顿时往她身上发了过去。一脚踹了过来:“你他娘的哪里来的杂种?!堵在这里是要找打?!”

    盈袖大怒,往旁边让了一让,左腿一勾,就将陆副相踹过来的腿重重掀开。

    陆副相只觉得如同踹上一根铁柱,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小腿骨竟然断了。

    “哎哟!哎哟!你好大的胆子!老子要灭你九族!”陆副相站立不稳,抱着踹断的左腿滚下台阶,在院子里的泥水中滚得一团糟。

    屋里的人听到陆副相的叱骂和嚎叫声了,吃了一惊,纷纷出来围观。

    几个小厮忙去庭院里将陆副相扶了起来。又给他披上斗篷,抬着回到回廊上。

    陆副相指着依然深深垂头,帽兜遮脸,站在回廊柱子旁边的盈袖大声道:“给我把她抓起来!这个贱婢竟然打断我的腿!以下犯上,论律当杀她全家!”

    盈袖这才缓缓抬头,目光森寒,看着陆副相冷冷一笑,声音如淬了冰雪一般冷凝:“以下犯上就要杀全家,陆副相,你洗干净脖子等着上法场吧!”

    陆副相一看是盈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嘴唇哆嗦了半天,全身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许久。才拖着伤腿,扑通一声给盈袖跪下来了,咚咚咚咚磕着响头道:“护国公主饶命!护国公主饶命!微臣……微臣有眼不识泰山,没有看见是护国公主!微臣有罪!微臣有罪!请护国公主网开一面,不要祸及妻儿,微臣愿意领死!”

    盈袖是护国公主。品级比陆副相要高两级,如果要说是以下犯上,陆副相才是妥妥的以下犯上。

    盈袖扯了扯嘴角,厌恶地走到一旁冷笑道:“如果我不是护国公主,只是普通小民,陆副相可能只杀我一人,不祸及我的家人?”

    陆副相无地自容,背上大汗淋漓,跪在地上拖着伤腿,瑟瑟发抖。

    谢东篱听见盈袖的声音,微微一怔,才从屋里走出来,眼神扫了一遍,看向盈袖,“怎么了?”

    盈袖拎着食盒对他举了举,“我来给你送饭了,这位陆相爷嫌我挡了他的路,踹了我一脚不说,还说我以下犯上,骂我贱婢,要杀我全家呢。”

    谢东篱本就对陆副相不满,见他又得罪了盈袖,而且说的话字字诛心,心里很是膈应,但见陆副相趴在地上做可怜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盈袖仗势欺人呢,眼神微凝,淡淡地道:“陆副相,请先起来吧。我们夫妻今日挡了陆副相的道,是我们的不对,我谢东篱在这里给您赔礼了。”说着,阖上双手,对着陆副相作了个揖。

    陆副相回头,看见谢东篱这幅样子,不由傻了眼。

    他瞠目结舌扭头看着谢东篱,结结巴巴地道:“谢……谢副相……”

    “我夫人刚才挡了陆副相的路,我也代她赔个礼。”谢东篱头也不抬,又作了个揖,“还请陆副相不要杀她全家,毕竟我是她夫婿,您要杀她全家,那就是连我一起杀了,我还要求您饶命呢,您跪在地上是给谁看的呢?难不成也要我们跪下磕头求饶?”

    陆副相的瞳孔猛地一缩,忙又扶着小厮的手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都是误会。”沈大丞相旁观了许久,这才出言转圜,“陆副相,你也是,这个口不择言的毛病,确实要好好改一改。还有,盈袖,你来送饭,怎么不托人通传呢?”

    这是要各打五十大板。

    说实话,盈袖其实没错。

    丞相阁重地,按理她应该让人通传再进来。

    但那是往严了说。

    事实上,她的身份和小王爷元晨磊和皇太孙元应佳是一样的,这两人都可以不用人通传进丞相阁,盈袖应该也可以不用通传就进丞相阁。

    可世人一般重男轻女,哪怕是皇亲国戚,男人也比女子的身份要高一筹。

    虽然此事是陆副相不对在先,责任更大,但沈大丞相这样说,也是和稀泥,有意对自家人严苛的意思。

    盈袖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谢东篱更不情愿了,他呵呵笑了一声,道:“如果动不动就骂人贱婢,还要杀人全家只是口不择言,我真看不出我夫人在这件事上有何错处。——沈大丞相,我知道您是公允之人,对自家人比对旁人要严苛。但是家法不能大于国法。我夫人是护国公主,陆副相冲撞护国公主,不仅口出恶言,还要打她,您怎么能就这样放过他?”

    陆副相本来听沈大丞相的话,紧绷的弦还松了松。

    可是听谢东篱这样一说,那是不肯善罢甘休了,立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大丞相沉了脸,道:“那你待怎样?”

    “我觉得,陆副相应该在家里反省十日,向我夫人赔礼道歉,还有,罚俸一年,以观后效。如果还有纰漏,这副相的位置,就可以换人坐了。”谢东篱毫不留情说道。

    沈大丞相沉吟半晌,道:“先这样吧,送他回去,等下我进宫,和陛下商议商议再行事。”

    谢东篱不置可否地拱了拱手,目送着小厮将晕倒的陆副相送出丞相阁,才带着盈袖回他的谢相阁。

    盈袖将食盒给他放在桌上,轻声道:“……我给你惹麻烦了?”

    谢东篱摇了摇头,“他是借机生事。在公事上跟我不合,故意给我好看呢。”

    “可是,会不会让你难做?”盈袖迟疑,“他骂我,其实也真是没有看清是我。”

    盈袖上一世的性子一直是息事宁人,谨小慎微,这辈子虽然有所改变,但改变得还不够彻底,她并不想闹得太大,给谢东篱徒惹不必要的麻烦。

    谢东篱叹了口气,道:“袖袖,你已经不再是皇商的女儿,你是我东元国皇帝的嫡亲孙女,是我谢东篱的原配正室。这东元国,你不说横着走,直着走是可以的。没有人可以挡你的路。”说着握住她的手,“别怕,凡事有我。”

    盈袖怔怔地看着谢东篱,心头暖烘烘地,外头的大雨似乎都没那么阴沉恼人了。

    “……别怕,凡事有我……”脑海里只回荡着这一句话,好像古早以前就有人对她这样说过,那声音清澈朗润,声线略高,并不是谢东篱现在这样低沉浑厚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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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宠妻介绍:
关于倾世宠妻:
上辈子温柔和善,贤良淑德的司徒盈袖苦等自己的未婚夫十年,却在最后关头,被人陷害,锒铛入狱。为保清白,她从东元国百丈高的白塔上纵身一跳,惨死在众人面前。
意外重生,捡回一条命的司徒盈袖表示:去他的贤良淑德、温柔和善!姐重生要做御姐!姐是女汉子姐自豪!
但是重生的御姐女汉子立志走上人生巅峰,却总是被一只闷骚腹黑高冷禁欲的男神挡路肿么破?!
司徒盈袖:姐急着去采花!麻烦请让让!
某君斜睨她一眼:你采花?——你师父知道吗?……
司徒盈袖:……
总而言之,每一只闷骚腹黑高冷禁欲的男神存在,是因为还没有碰到一只令他破功的女神(经)……
倾世宠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倾世宠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