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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武记     倾世宠妻txt下载     倾世宠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0章 两年 (5K,求月票)

    阿财?

    盈袖迷迷糊糊地想,这小刺猬的模样好熟,那一次谢东篱从南郑国大巫那里带走的玉石小刺猬,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梦里看见的这个是活生生。

    “袖袖?袖袖?你醒了?”沈咏洁关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

    盈袖睁开眼睛,看见沈咏洁和小磊两个人站在床边看着她,小磊抿着唇,眼里满满地担心和忧虑。

    “娘……小磊……”盈袖动了动唇,觉得嘴上干得起皮了,“什么时候了?迎亲的人来了吗?”

    她还惦记着沈遇乐的亲事。

    沈咏洁见她醒了,一颗悬得高高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含着泪,摸摸盈袖的额头,“遇乐三天前就启程去南郑国了……”

    盈袖吁出一口气。

    她已经睡了三天了?

    难怪全身无力,脑子里一片迷糊。

    盈袖挣扎着坐了起来,“娘,我饿了,想喝点儿粥。”

    沈咏洁有心想跟她说一说谢东篱的事,但是看盈袖虚弱的样子,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含笑道:“我去吩咐小厨房给你做点粥过来。”

    沈咏洁出去了,只有小磊站在她的床边。

    “姐,喝点水,看你嘴都干得起皮了。”小磊给她捧了一盏清水过来。

    盈袖接过来低头饮了,闭目养了养神,感觉到小磊悄悄握住她的手。

    不知什么时候,小磊也悄悄长大了。

    他的手不再是那个小小孩童的手,而是快长成一个有担待的男人了。

    盈袖也握了握他的手,“小磊,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没事。”小磊坐到她床边,“姐,盛公子说的话,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知道什么了?”盈袖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

    “姐夫的事。”小磊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道:“姐,如果姐夫回不来。我给你找个最好的男人改嫁!”

    噗!

    盈袖被呛得差一点咳嗽起来,她捂着胸口,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小磊。你说什么胡话呢?还有,盛公子的话,你怎么会知道?”

    盈袖心里有些不悦。

    对于她来说,谢东篱的下落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不想弄得尽人皆知。

    小磊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实话:“大家都知道了,不止我知道。”

    盈袖睁开眼睛,闪亮的杏眸闪耀着怒火,“盛—青—蒿!他人呢?!我跟他没完!”

    小磊忙扳着她的肩膀,让她歇着,“姐!姐夫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皇祖父、外祖父都很关心他的下落,你说盛公子是不是应该对我们东元国说清楚?”

    毕竟谢东篱是东元国的骄傲,也是东元国的希望。

    他如果下落不明,就不是盈袖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国家的事。

    有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做自己的夫君,盈袖又是骄傲,又是心酸。

    她眨了眨眼,使劲儿将自己涌上来的热泪压了下去,问道:“你是说,大家都知道五爷……要两年后才能回来?”

    小磊顿了顿,道:“大家知道,姐夫如果两年后不回来,就不会回来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谢东篱不会回来了乱。

    东元国的朝堂、军队,都要重新布局。

    好在如今北齐少帝登基。政局不稳,南郑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内乱,新任皇太子又娶了东元国的贵女为太子妃,暂时这两个国家。都不会跟东元国为敌。

    所以至少十年以内,东元国不用担心有亡国的危险。

    十年以后,等另外两国强大起来,如果东元国再没有谢东篱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东元国就危险了。

    毕竟东元国的地方小,人口少。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要准备,就要从现在开始,才能避免亡国灭种的危险。

    盈袖缩回手,握了握拳,闭着眼睛道:“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会吗?”小磊好奇地反问,“姐,你知道姐夫去哪里了吗?”

    盈袖摇了摇头,“不知,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姐,反正还有两年,你就好好养病吧。盛公子说你身子亏损得厉害,如果不好好补一补,以后若是姐夫回来了,你怎么给他生儿育女呢?”小磊笑着打趣,“来,我去让小厨房给姐姐炖补品。”说着,也起身离去。

    盈袖一愣,摸了摸自己瘦骨嶙峋的胳膊,认真地想,她是应该补一补身子了……

    沈咏洁在小厨房外面遇到小磊,看见他眼神闪烁,不由问道:“小磊,你怎么了?”

    小磊背着手,低声道:“娘,我刚跟姐都说了。”

    沈咏洁叹口气,往盈袖住的屋子那边走去,“你姐刚醒来,也不让她歇一歇,再说这些话。”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早些说了好。”小磊悄声道,“那盛公子对我们说姐夫根本就不会回来了,何必又对姐姐说让她等两年呢?”

    沈咏洁束着手,目光从庭院里硕大的牡丹和芍药上掠过,轻声道:“这也是盛公子的体贴之处。如果一下子说你姐夫就是不会回来了,你姐姐肯定受不了,说不定立时就死了。你不是没有看见她晕过去的样子,我们不能一下子掐断她的念想啊。而且她现在病着,等两年,等她病好了,心也就淡了,到时候,什么都好说……”

    小磊点点头,和沈咏洁走回盈袖的屋子前面,看见慕容长青拎着一个食盒从院子里的影壁绕了过来。

    “伯母,小磊。”慕容长青走上台阶,“袖袖怎样了?”

    “她刚醒。”沈咏洁对慕容长青意外地和蔼,“来,进来见见她吧。”

    慕容长青听盈袖醒了,倒是踌躇起来,想了半天,将食盒交给沈咏洁,“这是我们家厨子做的养身汤,我亲自看着炖的,没有别人插手。您给袖袖吃吧。我等她好了再来看她。”说着。转身就走,竟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模样。

    沈咏洁笑了笑,拎着食盒跟小磊进了屋子。

    小磊看了看慕容长青的背影,又想起他和姐姐两人的纠葛。叹口气,道:“想不到转来转去,姐姐还是要跟慕容世子……”

    “也不能这么说。你姐姐肯定是要等两年的。至于两年后的事,谁知道呢?”沈咏洁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小磊做了个“嘘”是手势。“好了,先别说了,进去吧。”

    ……

    盈袖在沈咏洁的忠贞国夫人养了两个多月的病,终于能下床了。

    她回到谢家的时候,已经是金秋十月。

    京城近郊的山上红叶烂漫,一派秋景正盛的样子。

    “五弟妹,你可回来了。”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迎她进去。

    赵瑾宣居然也在谢家。

    看见盈袖回来了,赵瑾宣忙上前行礼:“五表嫂可是病好了?”

    盈袖瘦了一大圈,下颌尖得能当武器了,一双杏眸倒是越来越大。看人的时候,黑沉沉的眸子里人影瞳瞳,像是心事满怀,欲说还休。

    “是瑾宣?你来了?”盈袖对她点了点头,扶着采桑的手坐了下来。

    赵瑾宣忙给盈袖捧了茶上来,“五表嫂请用茶。”

    “你也坐,你不是丫鬟,别做这些事。”盈袖对她笑了笑,接过茶放到了桌上。

    赵瑾宣脸上一红,坐到她下首的椅子上。看了看陆瑞兰和宁舒眉,很是局促。

    “瑾宣,你不如去小厨房看看,我吩咐他们今天要准备一些五弟妹爱吃的菜。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陆瑞兰抬了抬手,见赵瑾宣不自在,就让她出去了。

    赵瑾宣小心翼翼地看了盈袖一眼,见她对她笑着点点头,才起身去了。

    陆瑞兰看着她的背影,对盈袖道:“这孩子挺老实。一心想报答你。你病得这两个月,她天天在小佛堂跪经,拣佛豆,一天跪满四个时辰,诚心得不得了。”

    盈袖微微笑了笑,“劳烦她了,也是亲戚,大嫂,您该拦着她的。”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她。

    陆瑞兰和宁舒眉都笑了,道:“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她都跪了快俩月了。最近听说你状况好转,我们才接她进城,还想去你娘家看看你,是亲家母说不用了,等你好了就送你回家。”

    盈袖知道她生病的时候,沈咏洁不许任何人探望,也是担心有意外的情况。

    再说谢东篱的事大家都知道,沈咏洁也担心有些不中听的闲言碎语传到她耳朵里,让她又生闲气就不好了。

    “是,我的病总是反复,让大家担心了。”盈袖说完这些话,就觉得背上又出了一身虚汗,眉头微微皱了皱。

    陆瑞兰见了,忙道:“想是累了?你先去歇着吧,反正回家了,有话咱们以后再说。”

    盈袖也不虚留她们,欠身道:“等明天我去大哥、二哥那里亲自道恼。”

    陆瑞兰和宁舒眉走了之后,盈袖去浴房沐浴,再吃了一点粥,喝了药,就回房睡去了。

    赵瑾宣吃完晚饭,来到盈袖的院子,悄悄问采桑:“采桑姐姐,五表嫂可是歇下了?”

    采桑点点头,“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赵瑾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采桑姐姐,我……我想留下来帮你们给五表嫂值夜,可以吗?我听说五表嫂晚上还要吃两回药……”

    采桑想了想,道:“夫人说过好几次,说你是客,不用做丫鬟的活儿。我们也不好违了夫人的意思。”

    这是婉拒了。

    赵瑾宣也没有强求,咬了咬下唇,道:“那我明日再来。”

    这之后,赵瑾宣每天白天过来,或者陪盈袖说话,给她念书,又或者在旁边静静坐着做针线,安静地陪着她。

    盈袖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地坐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这一天,陆瑞兰来到盈袖的房里,仔细打量了赵瑾宣一番,道:“瑾宣,你去帮我找个花样子过来。就是上次你给五弟妹做过的祥云图,我想做个抹额。”

    “好的,那图就在我房里,我这就去拿。”赵瑾宣放下正在念的书。笑着起身去了。

    陆瑞兰就让丫鬟在门口守着,自己坐到盈袖的床边,低声道:“五弟妹,有件事,我要跟你商议一下。”

    “什么事?如果是谢家的事。大嫂拿主意就行了,不用问我。”盈袖的目光转了过来,面上的神情沉寂得如同古井水,波澜不惊。

    陆瑞兰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是跟瑾宣有关的事,你救了她一场,她又没有了叔伯爹娘,我只有跟你商议了。”

    盈袖笑了笑,“瑾宣的事,大嫂也可要跟她说。不用问我的。”

    陆瑞兰忙道:“一定得跟你先说一声,若是你不愿意,这件事就不必跟她说了。”

    盈袖挑了挑眉,以目示意,让陆瑞兰说。

    “是这样的,我娘家二弟的儿子,陆乘元,你知道吧?”陆瑞兰有些忐忑地开口,已经红了脸。

    原来是他,难怪要跟盈袖说了。

    盈袖好笑。轻声道:“嗯,大嫂什么意思呢?”

    “是这样的,我二弟说陆乘元已经痛改前非,不会再跟那个女子来往了。想正经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陆瑞兰低声说道,“他的年岁不小了,本来家里给他定了沈家姑娘,但是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猪油蒙了心,沈家姑娘自是不愿嫁给他。后来闹得京城里没有别的姑娘愿意嫁,他就一个人单了下来。现在想娶妻了,又不愿去下面找那些乡绅之女,看来看去,他相中了……相中了……瑾宣。”

    盈袖一怔,“瑾宣?他看中瑾宣?”

    “嗯。”陆瑞兰尴尬地点点头,“我娘家二弟、二弟妹这些日子一直来求我,想为陆乘元娶赵瑾宣。”

    盈袖沉默下来。

    如果陆乘元没有闹出这样的事,以赵瑾宣的身份,根本是不可能嫁给陆乘元做原配正室。

    但现在陆乘元的名声几乎是毁了,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姑娘。而赵瑾宣虽然不算是五相世家的姑娘,可兴州赵家也曾经地方豪族,不是一般的小乡绅家能比的。

    虽然她只是庶女,但有谢家这个名义上的外家,赵瑾宣的身份也是不低的。

    更何况,如果赵家的家产发还,赵瑾宣可就是要发一笔大财了……

    有身份有地位还有嫁妆的庶女,娘家可有可无,如果嫁给陆乘元,赵瑾宣这辈子腰杆子都直不起来。

    盈袖想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道:“……呵呵,真是能算计,这个人选,怕不是陆乘元自己想出来的。”

    “你说什么?”陆瑞兰皱眉,“我娘家二弟说,就是陆乘元自己相中的。说是那次去兴州迎皇后灵柩的时候就看中了,但是一直担心家里不肯,所以没说。”

    这就更是明晃晃的瞎话了。

    盈袖不置可否。

    她可是知道那个时候,陆乘元明明沉浸在跟凡春运重逢的喜悦中,哪有眼睛去看别的女子?

    “我知道你对陆乘元印象不好,而瑾宣又只听你的,所以我说,一定要你同意,我才能回话,不然就算我娘家人再求我,我也是不能应的。”陆瑞兰诚恳说道,给盈袖掖了掖被子。

    十月天里,已经到了秋日,屋里开始凉了。

    盈袖的眼神往门外撇了撇,对陆瑞兰道:“大嫂,这件事关系到瑾宣的终身大事,您还是先跟她说说吧。”顿了顿,又道:“要把所有事都告诉她,有关陆乘元和凡春运的事,都要一五一十说清楚。要拿什么主意,得让她自己想明白。”

    不能看她是外地人,就坑她进陆乘元那个坑。

    陆瑞兰忙点头,“那是一定的,我一定会把所有情况都说清楚。其实我也就是尽尽心,等她拒绝,我就可以给我娘家回话了,让他们别惦记好事。”

    盈袖笑了笑,“大嫂说得太重,我算是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们不能代别人做主。这一辈子的路,都要靠自己走。”

    ……

    京城南面的一个小宅子里,陆乘元从后门溜了进去。

    凡春运迎了出来,笑道:“你今儿又从后门走了。”

    “春运,我可以脱离陆家,只要能跟你在一起。”陆乘元一见凡春运就各种赌咒发誓。

    凡春运抿嘴轻笑,“你脱离陆家做什么?我都说了,你依了我的计策,就能又不得罪你爹娘,又不脱离陆家,而且又能跟我在一起。”

    “你说娶赵瑾宣的事?”陆乘元斜眼看她,“你真的愿意做妾?”

    “只要能跟陆郎在一起,我不在乎名份。”凡春运柔柔说道,坐到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赵瑾宣是兴州赵家唯一的嫡系后嗣了,虽然是庶女,但是赵家家产发还的话,只有给她一个人。而且她是谢家的亲戚,有谢家罩着她,她肯定能拿到那份家产。但是谢家又不算是她娘家,到时候嫁给你了,搓圆捏扁都在你,你担心什么?”

    陆乘元微笑握住她的肩膀,“我只担心你一个人。一想到你要做妾,去大妇面前立规矩,我就心如刀割。”

    “这你不用担心,听说那赵姑娘就是庶女,是妾室所出,她知道妾室的苦楚,一定不会为难我的。再说,陆郎的心在我这里,我跟她争那没用的名份做什么?”凡春运拍拍陆乘元的胸口,“你先娶她过门,再耐心等两年,不管她生不生得出儿子,你就能纳妾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正大光明迎我进门,你家里人也不会再说什么。”

    给陆乘元打算得好好的。

    陆乘元大喜,忙点头道:“这倒是好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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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归来 (4K,吖市灵宠缘+1)

    陆瑞兰从盈袖房里离开后,就去找赵瑾宣说话,先问了她以前有没有定过亲,得到否定答复之后,才说了陆家想求娶她的意思。

    赵瑾宣本来是不好意思,羞答答地说:“全凭表嫂们做主……”

    “这事儿我可没法给你做主,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你爹嫡母和姨娘都不在了,可要你自己拿主意了。”陆瑞兰忙坦诚说道,“还有,陆家的这位四公子如今年岁不小了,他以前犯过不少事儿,所以京城世家大族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说着,就把陆乘元本来是跟沈遇乐定亲,后来跟司徒暗香,也就是现在的凡春运一直纠缠的事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赵瑾宣听得脸色从羞红变得惨白,后来又变得灰败,如同开了染料铺子一般。

    陆瑞兰在心里暗暗叹息。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赵瑾宣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是个性子不错的好姑娘。

    可如果要嫁到陆家,跟陆乘元,还有凡春运较量,陆瑞兰真心觉得光性子好是不够的,还有够聪慧,够决断,够有手腕。

    而这,她暂时在赵瑾宣身上都看不出来。

    这是个性子和善,但有些软弱的姑娘。

    “……不过呢,陆家有陆家的好处。女子嫁人,也不完全是看男人如何,更要看这个家怎么样。”陆瑞兰摸了摸赵瑾宣的头,“你好好想想,如果无法做决定,可以去问问你五表嫂的意思。她……比较有主意。”

    赵瑾宣点点头,“正想去问问五表嫂。”

    她是盈袖从兴州大街上救回来的,谢家这些亲戚当中,她最信任的就是盈袖。

    虽然盈袖一直在生病,跟她也不怎么说话,但是她就给她一种可以依靠,可以做主的信赖感。

    “你五表嫂这些日子病好了些,你有空多陪陪她。”陆瑞兰说完就走了。留下赵瑾宣一人琢磨这件事。

    赵瑾宣傍晚吃完晚饭后,照例去看盈袖。

    暖黄色的素锦八角宫灯下,赵瑾宣坐在盈袖床前搭了白狐皮的太师椅上,给她念了一段《想容文集》里面的话本子。她念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盏茶的功夫就念错好几个地方。

    盈袖的目光移到她面上,微微一笑,柔声道:“怎么了?有心事吗?”

    赵瑾宣阖上书,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点了点头,轻声道:“五表嫂,大表嫂今儿给我说了陆家的事。”

    盈袖“嗯”了一声,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赵瑾宣只好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有些苦恼地道:“五表嫂,如果说,我想嫁,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明知道陆乘元心里有人,甚至为了那个人愿意脱离家族。她还是想嫁。

    盈袖摇了摇头,淡然道:“当然不会。只要你知道了所有的事,明白陆乘元不会被任何你的苦心打动,他的心永远不会在你身上,你还愿意嫁,那就没什么不对。”

    嫁人,是中州大陆的女子唯一的归宿。

    如果真的不嫁,都只有出家一条路了。

    并不是每个姻缘,都是两情相悦。

    盈袖早想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她对赵瑾宣的反应一点都不吃惊。

    无非是拿自己所有的。换自己没有的。

    赵瑾宣是孤女,而且就算她不是孤女,她也是无法嫁到陆家这样的人家的。

    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五相世家的陆家愿意娶她。她确实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赵瑾宣悄悄地道:“我只要我的孩儿以后不会和我一样被人看不起就行了。至于陆四公子,他的心在谁那里,说实话我不是很在乎。”

    盈袖意外地看了赵瑾宣一眼,见她目光澄澈,面色恬静,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不同而故意这样说。也不是懵懵懂懂地瞎说,总之,看得出来,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但是才十五岁的姑娘,就对所谓的两情相悦一点憧憬都没有,也是因为她的成长经历决定地吧……

    五年寄人篱下,几乎是被虐待的日子,让赵瑾宣知道了对于她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男人的真心,对于她来说,对于一个可以明媒正娶嫁入高门的机会来说,确实一点都不重要。

    盈袖握了握她的手,“你能这么想,而且能一直这么想才好。我跟你说实话,你别生气,陆家想娶你过门,应该是那凡春运在背后怂恿的,不然的话,这门亲事也落不到你头上。”

    赵瑾宣有些惊讶,握住盈袖的手,“五表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可是明媒正娶的机会啊!”

    哪有女人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

    盈袖脸上露出一个微带不屑的笑意:“……不是主动放弃,而是,你以为她去争,就能争到这样的机会吗?”

    “可是您和大表嫂都说,陆四公子为了她,连脱离陆家都能做,怎么会不愿意明媒正娶?”赵瑾宣皱起眉头,“这说不通吧?”

    “这不是说不通。陆家宁愿陆四公子一辈子不娶,或者将他除族,也不会同意他娶凡春运那种人做正妻。而凡春运,又怎么舍得让陆乘元脱离陆家?事实上,如果陆乘元真的被陆家除族,凡春运随时离开他,躲得远远地,就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怎么能这样?”赵瑾宣瞪大眼睛,“这……这也太过了吧?她……她难道不是跟陆四公子……两情相悦吗?”

    “陆乘元对她是掏心掏肺,但是她却未必……”盈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了。

    凡春运一向滑不留手,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有个人……

    “既然如此,那我更要嫁了。只要能做陆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我真的不在乎陆乘元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只要我的孩子是世家嫡出!”赵瑾宣激动说道,手里握成拳头,放在胸前。

    这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所以她希望能在自己孩子身上弥补。

    如果她能做正室,她的孩子就不是庶出了。

    而陆家,是东元国顶尖世家,无论怎么看。她都不亏。

    盈袖见她想得这样通透,已经决定帮她,便拉拉她的手,让她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好,你想嫁就嫁,只要记得,当陆乘元外面的人不存在,无论怎样。你在两年内,都要装聋作哑,不给她任何作耗的机会。”

    而两年后,盈袖的内伤痊愈,就是凡春运的死期,也不用担心她会给赵瑾宣添一辈子堵了。

    赵瑾宣大力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五表嫂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会好好过日子,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盈袖看了看她突然绽放出甜美笑容的脸,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着道:“嗯,知足是福,老天也会帮你的。”

    跟盈袖说了一通之后,赵瑾宣就对陆瑞兰给了准话,答应嫁给陆乘元。

    陆瑞兰十分惊讶,但是赵瑾宣说五表嫂也支持她,陆瑞兰就没有再反对了,亲自回了娘家一趟,表示这桩婚可以做,但是陆乘元恶名在外。所以要多下聘礼,不然他们谢家也是不依的。

    陆家二爷和二夫人知道赵瑾宣肯嫁陆乘元,已经是高兴得不得了,在聘礼这件事上完全听陆瑞兰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到了下聘的时候,整整八十八抬实打实的嫁妆,看得凡春运心里都有些不自在。

    但是这个计策是她提出来的,而且只要陆乘元的心在她这里,以后这些东西。包括赵瑾宣要接受的赵家家产,也都是她的,才心里好受些。

    饶是如此,她也在家闭门谢客,病了一阵子。

    云筝明知她的心事,也不说话,只陪着她,同时自己也深居简出,尽量跟自己的蛊王融合。

    她借助蛊王弄出来的伤药,给凡春运治脸,也好了七七八八,虽然还是有隐约的刀伤印子,但上了粉之后,就看不出来了。

    凡春运看了自己的脸,那心病才渐渐好了起来。

    陆乘元成亲之后,真的在家里老实了一阵子,跟赵瑾宣夫妻和顺,同进同出,让陆家的人非常欣慰,还以为他真的回心转意了,对赵瑾宣这个儿媳妇也满意得紧。

    ……

    转眼两年过去,盈袖的内伤终于痊愈。

    这两年里,她有空就去西城门外的十里亭候着,等着谢东篱归来。

    久而久之,京城的人都知道谢副相的夫人都快成“望夫石”了,对她既同情,又尊敬,还有几分怜惜。

    慕容长青总是骑着马,远远地跟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陪着她,她离开十里亭,他也跟着她离开。

    盈袖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当不知道,她也私下托自己的娘亲劝过慕容长青,让他还是早些找个好姑娘成亲。

    盈袖打定主意,不管谢东篱回不回来,她都要等他,等一辈子也在所不惜。

    这一天到了傍晚时分,京城突然开始下雪。

    没多久,雪粒子就变成了雪花,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路上很快积起了半尺深的积雪。

    盈袖是下午出城的,照例在十里亭等着,没想到遇到大雪。

    她披着红狐狸皮的大氅,戴着同色风帽,立在十里亭,静静地看着灰蒙蒙的天地出神。

    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丫鬟,都站得笔直,一声不吭。

    没过多久,一顶蓝布小轿在风雪中抬了过来,也到十里亭歇脚。

    “春运,下来躲躲雪吧。”从轿子里先出来的是陆乘元,他完全没有看见十里亭里站的有人,只一门心思在轿子里的人身上。

    凡春运披着白狐大氅,含笑从轿子里出来,目光一转,就看见了十里亭黑色柱子旁边站着的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

    虽然只看见她精致的侧脸,凡春运就认出来这人是谁了。

    “姐姐,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姐姐。”凡春运走过去含笑见礼。

    陆乘元发现居然是盈袖,不由讪讪地往后缩了缩,脸上很有些不自在。

    盈袖的眸光转到陆乘元身上溜了一圈,唇边含着一丝冷笑,并不说话,依然转眸看着前方天地间纷纷扬扬如搓绵撒絮般的大雪出神。

    “姐姐,你还等着姐夫吗?”凡春运又含笑问道,好像并不把盈袖的冷淡当回事,“可是我两年前就听说,姐夫永远不会回来了呢……”

    陆乘元听着凡春运的语气,总觉得怪怪的,说是惋惜吧,但是唇边那一丝笑容又像是幸灾乐祸……

    他看了凡春运一眼,咳嗽一声,道:“春运,雪越来越大了,不如我们还是走吧?”

    凡春运却根本不理会他,她的目光紧紧盯在盈袖身上,又走近一步,道:“姐姐,趁还年轻,我劝你一句,还是早些改嫁吧。我虽然不知道姐夫去了哪里,但是我最懂姐夫这个人,他一向说一不二,他说不回来,就一定……”她的“不回来”三个字没有说出口话音,就看见盈袖突然将手捂在嘴边,听见她发出低低的一声叫喊,像是雏鸟见了归家的父母,又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等到被众人明白的那一天。

    盈袖一头从十里亭冲出去,扎入茫茫大雪中,往前方拼命奔跑。

    冰天雪地中,只看见一道大红的身影在雪地里奔走,留下浅浅的脚印,很快一阵大雪飘落,将她的脚印又盖了上去。

    “夫人!夫人!”两个丫鬟见状大惊,忙追了上去。

    陆乘元诧异地看着盈袖冲到大雪里,奇道:“谢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想她夫君,终于想疯了?”

    凡春运有一瞬间的怔忡,但是很快,她的脸色变得铁青,五官扭曲得吓人。

    只见那白茫茫的天地尽头,一个高大的玄色人影慢慢显露出来。

    有人正在雪地里往城门这边跋涉而来。

    而那道红色身影,就是朝那远处的高大人影扑了过去。

    那披着玄色大氅的高大男子举目看见一道红影飞奔过来,愣了愣神,很快唇角微勾,伸开双臂,立在原处,等那道红色身影奔入怀中。

    他紧紧搂住她,一手托住她的下颌,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在她唇上辗转,用着要把她吞噬下肚的狠劲,用力地亲吻她。

    盈袖紧紧抱住他的脖颈,泪水奔涌出来,在面上很快凝结成冰。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盈袖紧紧拥着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形,泣不成声。

    这人正是久违的谢东篱。

    “是,我回来了,袖袖,我回来了……”谢东篱也用力拥紧盈袖单薄的身子,将她面上凝结成冰的眼泪一一吻去,“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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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重逢 (第一更,求月票)

    你有没有试过在你极度渴望一个人,渴望得快要放弃又宁死也不愿放弃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感觉?

    那是一种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感觉。

    盈袖觉得自己刚刚又在生死的边缘走了一遭。

    这两年她的感觉仿佛停顿了,将自己困在时间的桎梏,拒绝去感知身边的一切,直到现在,她发现自己才活了过来。

    天气怎么这么冷?她的全身都冻僵了,血液在身体里奔行,每到一处都如钝刀子割肉一般刺痛。

    雪怎么下得这么大?大得她看不清过去未来,也看不清面前这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的面容。

    还是她的泪水太多,将她的目光冻住了?

    还有,他的病到底好了没有?

    他这样抱着她,不顾一切地亲吻她,不会旧病复发吗?

    盈袖迷迷糊糊又要推开谢东篱,喘息着问他:“你的病可好了?”

    转而又想,现在满天浓云密布,天降大雪,就算他的病没有好,他们这样亲热,也是无碍的吧?

    谢东篱听着盈袖颠来倒去的话语,有些想笑,但是看见她沉醉的面容,涣散的眼神,心里又软了下来。

    他和她头抵着头,在风雪中静静站立,他的鼻尖颤栗,贴着她的鼻尖轻轻蹭动,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更显低沉:“下这么大雪,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东篱一路归心似箭,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在城门口遇到盈袖。

    也许是巧合吧,毕竟他们是有缘的……

    盈袖攀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她心神俱震,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见谢东篱的问话。

    采桑和采芸跟了过来,看见这一幕,都红着眼圈给谢东篱行礼。

    见盈袖一直轻轻啜泣不说话,采桑代盈袖答道:“五爷。我们夫人这两年几乎每天都在这里等着您回家……”

    原来不是巧合。

    原来这个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缘份。

    谢东篱将盈袖抱得更紧,紧得几乎要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如果和盈袖的一切是他命中的坎,他只愿自己永远不要跨过去。

    他贴近她的唇,再一次亲吻。舌尖撬开她的双唇,深入她的唇里,卷住她细嫩的舌尖,大力吮咂,像是要将她的灵魂从她的心底深处吸出来。吞下肚,永生永世带在自己身边,永不分离。

    采桑和采芸只看了一眼就满脸通红地低下头,赶紧转过身,不敢再看夫人和五爷之间的缠绵悱恻。

    而不远处的十里亭里,凡春运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忍不住也要往雪地里跑出去。

    陆乘元忙拉住她的手,“春运,你去做什么?!人家夫妻重逢……”

    “不要脸!下贱!见了男人就倒贴的贱货!光天化日之下跟男人不知廉耻地抱在一起,还……还……她怎么有脸活下去!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凡春运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满眼通红。忍不住握住双拳痛骂起来。

    她的心痛得快要死过去了。

    原来知道他娶妻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他把别的女人抱在怀里不断亲吻,是另一回事。

    她受不了,她发现自己完全受不了。

    这一瞬间,她只想谢东篱抱着亲吻的那个女人去死,用最残忍、最恶心、最不要脸的方式死去最好!

    凡春运五官扭曲得可怕,双颊的伤痕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狰狞。

    “你说谁?”陆乘元不解,“谁不要脸?”

    “还有谁?我的好姐姐呗!枉我敬她重她,她却做出这种事!”凡春运愤愤不平指着远处相拥的一对人影。

    陆乘元:“……”过了一会儿。陆乘元才悄然道:“他们是夫妻,而且久别重逢,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

    “夫妻怎么了?久别重逢怎么了?!当着外人搂搂抱抱,难道不是不知羞耻?!难道不该浸猪笼!”凡春运挥舞着手臂。忍不住低声叱骂。

    “你怎么见不得你姐姐好啊?”陆乘元似乎头一次看见凡春运露出这样激烈的神情和举止,不是不惊讶的。

    这样的凡春运,让他觉得很陌生。

    在他心里,那个宽仁大度,温柔婉约,吃了亏从来一言不发只隐忍的小女子。到哪里去了?

    凡春运用尽全身力气,才强忍住心底的不快和难以言喻的嫉恨,她低下头,用手抹了抹泪,“陆郎,是我一时太惊讶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姐姐是这种人……唉……”她摇着头,沉着脸坐回轿子里。

    她要马上去找云筝,将她们的计划提前……

    只要想一想刚才看见的画面,她就有拿刀子把自己戳瞎眼的冲动。

    陆乘元抿了抿唇,跟她一起坐了上去。

    这一次他是来找凡春运商议要纳妾的事的。

    赵瑾宣嫁给他两年,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又有了身孕,陆乘元觉得到时间可以纳妾了,才赶来跟凡春运商议。

    凡春运过年的时候都住在城外的庄子上,过完年之后,才回城里的宅子。

    她今年正月里刚刚行了及笄之礼,满了十五岁,可以嫁人了,陆乘元等了她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天。

    ……

    风雪越来越大,地上的积雪 一层层堆了起来。

    两人站在风雪中,几乎成了两个雪人。

    谢东篱眼看盈袖的手越来越凉,忙脱下自己的大氅,将她紧紧裹住,横抱起来,又在她唇上亲了亲,“我带你回家。”

    盈袖抱住他的脖颈,完全不想下来,将头靠在他的颈项里,轻轻“嗯”了一声。

    盈袖下午出来的时候,是坐车来的。

    现在风雪太大,车已经走不了了。

    采桑忙让车夫将大车拉到十里亭上,然后将拉车的马卸下来,给谢东篱送过去。

    谢东篱抱着盈袖翻身上马,对他们点点头,“都回去吧。”说着。往马背上抽了一鞭,往前奔去。

    天黑的时候,他们回到了谢府门前。

    采桑他们还在后面没有跟上来。

    谢东篱一手搂着盈袖,一手去敲谢府的角门。

    谢府的门子拉开门。唠唠叨叨地道:“五夫人回来没有?这么大的雪,大夫人和二夫人都说要使人去接……”话没说完,他定睛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五五五……五爷!”那门子忙揉了揉眼睛,又惊又喜。全身都哆嗦了,两腿直打颤,“真的是您您您……回来了吗?!”

    谢东篱微微一笑,“我谢家的门子怎么请了结巴做门子?”

    那门子脸一红,忙拉大角门,一边行礼,一边回头大叫:“五爷回来了!快去通传!五爷回来了!”顿了顿,又大叫:“五夫人也回来了!快去二门上报信!”

    “五爷?是五爷回来了?!不是说不会回来了?!”

    谢府的外院安静了一瞬,很快有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外院的管事、小厮、粗使婆子和丫鬟们纷纷从各个地方涌了过来,齐齐给谢东篱行礼。一边好奇地看着打量他。

    两年不见,谢东篱好像更高大了,面容一点未变,但是目光更加深邃黑沉,不再是以前那个轻袍缓带、诗酒风流,最是才高看谢郎的翩翩佳公子,而是像随时可翻云覆雨,收割无数性命的神邸。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轻轻一扫,大家都只有跪下来的份儿。

    谢东篱点了点头,“各位辛苦了。”说着。他搂着盈袖坐上青骡车,往二门上去了。

    谢东义、谢东鸣,还有陆瑞兰、宁舒眉得到回报,个个喜从天降。带着自己的儿子媳妇孙子和未出嫁的女儿都到二门上迎接。

    谢东篱跨过二门,看见乌压压的人群站在另一边,扯了扯嘴角,“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你们这是做什么?”

    “五弟?真的是你?不是说你不会回来了吗?!”谢东义惊喜万分地拍着他的肩膀,“可把五弟妹给吓坏了……”

    谢东篱瞥了一眼还在他臂弯里心神恍惚的盈袖。心疼极了,也有些自责,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刚回来了,累坏了,明儿再和大家聚一聚。”

    “应该的!应该的!快去歇着吧!”陆瑞兰忙上前分开一条小路,“我已经命小厨房给你整治一桌酒菜,送到你和五弟妹的院子里去了。今儿下大雪,涮锅子最好,还有新鲜的鹿肉、狍子肉,都片好了送过去。”

    “有劳大嫂。”谢东篱急着要回屋安抚盈袖,对这些人笑了笑,就带着盈袖快步离去。

    陆瑞兰看着他们的背影,欢喜地拊掌道:“真是太好了,五弟终于还是回来了。”转身看见自家的人个个欣喜不已,忙笑道:“行了,你们也得让人家小夫妻先聚一聚。特别是五弟妹,这两年她虽然什么都不说,可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的。”

    大家欣然应诺,四下散了。

    谢东篱带着盈袖回到自己久别的屋子里,四下看了看,发现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他走之前用的那一套。

    都用旧了,花色灰暗,有些地方都起了毛,但是盈袖还是用着它们。

    好像只有这样,谢东篱就还在她身边一样。

    盈袖回到自己屋里,才渐渐回过神,看着谢东篱含笑的脸,她倒有些慌乱了,忙脱了大氅,道:“你先去沐浴吧,我去叫人炊水。”

    谢东篱含笑点了点头,往浴房行去。

    盈袖在门外转了一圈,命粗使婆子抬来热水送了进去,自己又去小厨房催热锅子。

    也不能只吃热锅子,她洗了手,亲自下厨,给谢东篱做了个他最爱吃的菜。

    带着涮锅子的食材和她刚做的热菜回到屋子的时候,谢东篱已经洗完出来,正四处问:“袖袖呢?袖袖去哪里了?”

    盈袖走了进来,笑着道:“你洗完了?”

    谢东篱“嗯”了一声,坐下来拿大巾子擦着头发。

    盈袖在一边看着,竟然不敢上前帮他,就在屋里四处逡巡,一会儿去给他找了崭新的中衣出来,又找了她给他做的夹棉里衣,毛皮夹袍,还有绾头发的簪子,新做的皮毛靴子,一一给他摆出来。

    屋里的圆桌上摆满了食材,锅子热气腾腾,白玉玲珑香炉里散发出沉水香绵远悠长的香味,床边的红木转笼美人宫灯发出暖融融的光芒。

    盈袖弯着腰,拿出一床簇新的被褥铺在床上。

    这些事情,本来应该由丫鬟来做。

    可是这一刻,所有的事,都由她亲手来做,不假他人之手。

    谢东篱擦干头发,看了盈袖一会儿,见她忙忙碌碌,在屋里一刻也停不下来,不由莞尔。

    他慢慢走过去,站到盈袖身旁,低声道:“袖袖。”

    盈袖直起身,转头就看见谢东篱几乎贴着她的脚跟站着,心里有些慌,手脚无措,垂了眸,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盼了他这么久,当他终于回来了,她几乎有了近乡情怯的感觉,怕到不敢靠近,生怕这一切,只是她想他想疯了的癔症……

    “……袖袖……”谢东篱在她耳边低叹,呼吸灼热,烫红她的耳垂。

    他抬起她的下颌,和她静静地对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低头,温柔地吻了上去。

    “不要怕,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他在她唇边呢喃,用舌尖舔舔她的唇瓣,试图撬开她的双唇。

    他没有伸手,她也没有,两人之间只有唇齿相接,好像没有靠近,但实际上,却近得没有一点缝隙。

    他的吻不同刚才初见面时候的激烈狂热,而是十分温柔耐心,一点点唤醒她身体的记忆,让她慢慢适应过来,适应自己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伸的手,两人突然紧紧抱在了一起。

    盈袖本来就在床边铺床。

    谢东篱抱着她往后一倒,两人就倒入了床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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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483章 清算 (加更求月票,吖市灵宠缘+2)

    这一夜,两人一直欢|爱到天边露出鱼肚白。

    盈袖记不清有多少次,她刚睡着,就被他吻醒了。

    然后就是他不知餍足地一次又一次解开她的寝衣,覆身上来。

    像是要把两年的缺失一次性补足,也或者是对她在第一次结束的时候说他“累了”的报复。

    到后来,完全将那件已经撕成一条条的寝衣扔到帐帘外,不许她再穿,将她就这样抱在怀里,困了略阖眼睡一会儿,然后在她还没清醒的时候,又将她翻了过去,摆成他喜欢的姿势……

    桌上的热锅子早就凉了,里面的热炭成了灰烬。

    盈袖昨天特意给谢东篱做的菜一点都没动。

    昨夜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堆在院子里足有两尺深。

    一大早就有婆子丫鬟拿了铲子在内院铲雪。

    先是大家来来往往的路上,要铲干净雪,再就是各户主子住的院子里的雪,也要清扫。

    当然无法将所有的雪都弄走,但是庭院的小路上是都要打扫干净的。

    盈袖被谢东篱折腾了一夜,到天亮都不能打盹,又被帐帘外明晃晃的光芒给晃醒了,嘟哝道:“什么时辰了?”

    谢东篱毫无睡意,昨夜的餍足让他精神抖擞。

    掀开帐帘看了看,谢东篱回头道:“你睡吧,外面是下的雪,应该还早。”

    是雪光?

    盈袖打了个哈欠,转过去抱着被子睡过去了。

    她忘了自己昨夜已经被谢东篱脱得一丝不挂,如今一翻身,将一片雪背露在谢东篱眼前,那雪背上星星点点的红草莓更是让他的喉结上下抖动,费了好大力气才压抑住蠢蠢欲动的心思,掀开被子下了床。

    “来人,担热水进来。”谢东篱吩咐道,自己先去了浴房。

    采桑带着几个丫鬟进来,抬眼看见桌子上一点都没有动的食物。闻到屋子里沉水香里夹杂着那丝淡淡的腥膻之气,不由红了脸,忙扬声道:“夫人?夫人?”

    她看见谢东篱起来了,以为盈袖肯定是起来了。

    没料到谢东篱从浴房里探出头来。沉声道:“袖袖还在歇息,不要大呼小叫。”

    采桑忙闭了嘴,屈膝行了一礼,命人将热水担进浴房,自己带了人将昨夜的桌子撤了。又去小厨房叫了一桌新的饭菜过来摆上。

    谢东篱坐下吃了,自去大哥大嫂院子里跟他们叙说别来的情形。

    陆瑞兰见盈袖没有跟来,脸上顿时笑开了。

    谢东篱却像没有看见一样,对她和谢东义点了点头,自己坐了下来,先问道:“这两年我不在家,有什么事吗?”

    陆瑞兰收了笑容,跟谢东义对视一眼。

    谢东义咳嗽一声,为免谢东篱担心,先从后面的事情说起。笑着道:“事儿多着呢。你看,你两年不在,东元国的皇后都没了,我们老刘家在北齐也让灭门的凶手伏法,这么多年的准备,还是没有白费啊。”

    谢东篱“哦”了一声,“北齐皇帝也知道齐雪筠是假的了?”

    “何止知道,都气死了。”谢东义笑呵呵地道,“连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都被抓入大理寺大牢,不过后来好像逃走了。北齐到现在都重金悬赏夏凡的下落。”

    “逃走了?”谢东篱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怎么逃的?逃到哪里去了?”

    “这我们可不知道。我们知道的是,北齐的先帝齐孝帝那时候叫了他,还有那时候的八皇子一起去了云阁。然后就只有八皇子背着齐孝帝下来了,夏凡不知所踪,都说是逃了……”谢东义两手一摊,又道:“就是你在北齐宫里安插的人传出来的消息。”

    “云阁?”谢东篱心里一沉,暗道果然如此,居然是云阁……

    那这么说。夏凡应该也是去了不可知之地,所以在大家看来,是不知所踪了。

    而齐孝帝,应该是想跟去,但是被踢出来了。

    谢东篱去了一趟不可知之地,终于恢复了所有的记忆,连带他那奇怪的病也好了。

    当然,这病来得奇怪,他本就怀疑跟那边有关。

    后来知道了端倪之后,就狠心将自己后颈处的东西剜了出来。

    这样一来,那边的人再也不能控制他,但是他也失去了跟那边联系的渠道。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是他只知道,他不能跟盈袖分开,无论怎样,他都不要跟她分开。

    谢东篱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敲了两下,眸子往谢东义和陆瑞兰面上扫了一眼,发现他们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不由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又问道:“还有呢?”

    谢东义面露为难之色,看了看陆瑞兰,讪笑道:“那个……是女人的事,还是你说吧……”

    陆瑞兰看谢东篱的样子,应该还没有从盈袖那里听见有关北齐禁军为了凡春运攻打东元国的事,还有王家因王锦奕通敌,全家被处决的事,他应该也不知道。

    “是这样的,在你走后,北齐禁军首领刘斐,跟王锦奕勾结,寻了一条小路,带着北齐禁军直扑咱们的京城。京城被围,皇太孙和小磊争军权,后来,陛下把军权给了盈袖,封了她做护国公主……”陆瑞兰慢慢说道,突然想起因为盈袖成了护国公主,谢东篱就“被驸马”了……

    谢东篱也一怔,“护国公主?袖袖成了护国公主,还带兵打仗?!”他的声音高昂起来,一听就知道极是不悦。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谢东义见状忙给自己的妻子解围,着急地道:“当时皇后还跳得紧呢,哪里敢把军权交到皇太孙手里?小磊又太小,所以就盈袖了。而且她也只是坐纛的,真正领兵打仗的,是慕容长青。慕容长青那时候虽然生了病,但还是主动站出来,帮盈袖带兵……”

    陆瑞兰简直要抚额。

    谢东义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急忙瞪了谢东义一眼,又要去踩他的脚。

    谢东义不解,看向陆瑞兰。“你踩我做什么?”

    谢东篱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冷峻得比屋外的冰天雪地还是寒上几分,“慕容长青带兵,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就成了帮袖袖了?还有。东元国这么多男人都死绝了,让袖袖一个女子带兵打仗?!”

    谢东义这才明白过来,摸了摸额头,讪笑道:“五弟你别急,五弟妹对你至死不渝。那慕容长青这两年对五弟妹那样好,五弟妹都一点也没有动心。”

    “你还说!”陆瑞兰急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着又看向谢东篱,正色道:“五弟,你大哥不会说话,不是你想的这样。”

    “大嫂知道我想的怎样?”谢东篱抬起眼眸,深邃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我又没说什么,你们急什么?”

    “我和你大嫂不是怕你多心吗?”谢东义忙护着妻子。“你别冲我们发火!要发火,也要冲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谢东篱闭了闭眼,“还有呢?”

    “还有?”谢东义又望了陆瑞兰一眼,不敢再开口了。

    陆瑞兰想了想,道:“后来,那凡春运在城楼上自伤面容,逼刘斐退兵。刘斐要求把凡春运给他带走就退兵,陛下就允了,让刘斐将凡春运带走。”

    “就这样带走了?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就被那贱人自己在脸上划一下。就一笔勾销了?”谢东篱简直怒了,他的声音格外森然阴冷,一字一句道:“我东元国将士和臣民的命,什么时候这样低贱?什么时候需要北齐贱人来挽救?!”

    “五弟!话不能这么说!当时你不在。那刘斐有恃无恐啊!长兴侯和万宁侯又被北齐和南郑分别拖在兴州和金陵城,脱不开身进京勤王,我们也是没办法。那刘斐的身手实在太厉害了,只在你和那北齐锦衣卫督主之下!”谢东义是亲眼见过刘斐的身手,还跟他交过手,差一点被打成重伤。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恼火的心情,又道:“然后呢?就这样把这个罪魁祸首带走了?”

    “……当时大家都不想打仗了。而且刘斐威胁,如果胆敢伤凡春运一根头发,他就屠城……”谢东义想起当日的情形,依然觉得惊心动魄。

    “他敢!”谢东篱一拍桌子,“当时就应该在城楼上活剐了凡春运!让他看看,什么叫威胁!你看他敢不敢屠城!——他敢放话,不过是吓唬你们!他要真敢屠城,当我谢东篱是死人吗?!”

    谢东义一怔,又看了陆瑞兰一眼,恍然道:“是哦!当时还不知道你不会回来了……”

    “谁说我不会回来的?!”谢东篱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但还是忍着没有发作。

    “是……是盛公子。”陆瑞兰喃喃说道,“两年前,遇乐嫁给南郑国太子的时候,盛公子跟着来到东元国,亲口对我们的说的。他说,你去了一个永远无法回来的地方。”

    谢东篱抿了抿唇。

    好吧,盛青蒿也不算说谎。

    在他们这些人中,谢东篱确实是第一个顺利回来的人。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的原因。

    谢东篱举起茶盏抿了一口,放下起身要走的时候,瞥见陆瑞兰和谢东义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不自在,便又坐了下来,问道:“还有什么事?最好一次说完。”

    陆瑞兰只好硬着头皮道:“五弟,你还记不记得姑母谢嫦?”

    “又是兴州赵家的事?”谢东篱一下子就想到了谢嫦嫁的兴州赵家,“难道又有冒充赵家人的骗子上门?”

    “这一次不是骗子!”陆瑞兰忙摆手,“这个人我和你二嫂当初都见过,也记得。”

    “呵呵,当初那两个骗子,你们也都见过,也记得。”谢东篱掸了掸衣袍,不以为然地道。

    陆瑞兰的脸一下子红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这个人是赵瑾宣,是姑母谢嫦的庶女,当初在赵家别庄,所以躲过了泥石流,那时候才十岁,就被赵家旁支的人收养了,想借此领取赵家家产。”

    “……后来,盈袖在兴州恰好遇到她,就把她带了回来。两年前,她嫁给了我娘家的侄子陆乘元。”陆瑞兰小心翼翼地道,“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又有了一个。”

    听说已经出嫁了,而且生了孩子,谢东篱的脸色缓和下来,他点了点头,“我会去查一查她的底细。”

    “不是这个……”陆瑞兰更加尴尬,最后还是下狠心道:“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子,他……他一直跟凡春运有来往,而且听说要纳她为妾。”

    “凡春运居然还敢待在东元国?”谢东篱挑起眉梢,不动声色地道:“真当我东元国无人了?——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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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8章修改过,亲们可以回去看看,称呼弄错了,多谢书友淡蓝青烟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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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撩拨 (第一更,求月票)

    “她在北齐国几乎人人喊打,在东元国还能有几分面子。”陆瑞兰尴尬说道,默默低下头。

    东元国的人比起北齐和南郑,确实懦弱,没有足够的血性。

    谢东篱以前看着是妥妥的东元国人,但是如今,他跟一般东元国人的秉性越来越不一样了。

    当然,他并不像北齐那些蛮子一样动辄喊打喊杀,也不像南郑国的夷人阴到骨子里。

    他更像是,传说中前朝大周皇室中人,有本事,又有决断,不惧杀人,但绝不滥杀。谢东义和陆瑞兰万分感慨地看着谢东篱。

    要不是他们亲手将他抚养长大,真要怀疑自己面前的男人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呵呵,就因为毁容刘斐就退兵?——这明明就是一场串通好的大戏,你们都被他们骗了。”谢东篱站了起来,背着手,看向门外的皑皑大雪,“看来,我需要去白塔大狱一趟,查一下两年前,凡春运被关押在白塔大狱之后,都有谁探访过她。”

    谢东篱对白塔大狱的防卫是很相信的,除了他和夏凡,没有人能不惊动塔底的守卫狱卒上到白塔高层见里面关押的犯人的。

    而当时夏凡应该没有来到东元国,因为若是他来了,根本用不着凡春运在东元国京城的城楼上来一出“毁容退兵”的好戏了,凭夏凡一人之力,就能将凡春运救出白塔大狱。

    所以夏凡肯定没有来。

    而刘斐要见凡春运,只能乔装打扮,借别人的身份来白塔大狱探访凡春运。

    至于刘斐是用什么手段进来的,谢东篱心念一转,就想到了皇后齐雪筠。

    皇后齐雪筠是夏凡的人,刘斐是夏凡的徒弟,又为了凡春运来到东元国,这俩要勾结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想到这里,谢东篱回头又问了一声:“那刘斐呢?还活着吗?还是已经被处死了?”

    “说来也怪,他还被关在北齐国的天牢里。并没有被处死。”谢东义深思说道,“五弟,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谢东篱摇头:“现在只是猜测,我还需要证明。”

    他不会因为自己对谁有不好的印象。就将所有的错事一股脑儿扣上去,他要的是证据,证据,证据。

    “那我这就陪你去?”谢东义说着站起来,让陆瑞兰给他拿大氅出来。

    “这倒不急。那些东西都在白塔大狱,皇后也薨了,没人再能插手。过几天去找也行。”谢东篱转过身,对着陆瑞兰和谢东义点了点头,“袖袖这两年怎么样?你们说了半天,好像没有说过她?”

    陆瑞兰的眼角跳了跳,笑道:“怎么没说?我们不是说了她做了护国公主,还带兵守城吗?”

    “……大嫂,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些。”谢东篱目光沉静,定定地看着陆瑞兰。“她这两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惹她生气?”

    “这确实没有。”陆瑞兰也正色说道,“你也知道你离开不久,她就被封了护国公主,有shuyaya站订阅也行,进群给管理员全部正版订阅截图就可以了。马上要群满了,欲进从速。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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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感谢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vian欣昨天打赏的腊梅。么么哒。是要过年了吗?

第485章 不能忍 (加更求月票,enigmayanxi灵宠缘+1)

    谢东篱跟着传旨的太监来到元宏帝的御书房门前。

    那太监在门口大声道:“陛下,谢副相回来了!”

    “谢爱卿快进来!”元宏帝的声音笑着传了出来。

    元宏帝的话音刚落,沈大丞相已经来到御书房门口迎接谢东篱。

    “谢副相这一次真是走得太久了。”沈大丞相感慨说道,转身让谢东篱进来。

    谢东篱笑了笑,拂衣进了御书房,对元宏帝躬身行礼,“陛下万安。”

    “安,爱卿请起,赐座。”元宏帝又让沈大丞相坐下。

    君臣三人分别落座以后,就说起了谢东篱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刘斐和王锦奕勾结,带着北齐禁军来犯的事情当然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沈大丞相仔仔细细又给谢东篱说了一遍。

    谢东篱又知道了一些谢家大哥大嫂所不知道的内容。

    比如北齐齐孝帝和夏凡两人曾经互相使绊子,最后弄得两个人都病倒了,只好由八皇子监国。

    正因为八皇子监国,刘斐才得以矫诏带兵出北齐,围攻东元国的京城。

    也正因为夏凡被齐孝帝撂倒了,所以他无法赶到东元国去阻止这件事。

    “……我们也很为难,那时候没有办法,才放了夏督主的外甥女回北齐。”沈大丞相慨然长叹,“元亲王尸骨未寒,我们就放走了杀他的凶手,实在是……”

    谢东篱淡淡接话道:“元亲王也就罢了,可我东元国无辜死了那么多将士和百姓,这笔账才是真正要算一算的。”

    唐安侯父子二人居然因为这件事,丧命在自己的国土上,这件事让元宏帝更加憋屈,他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道:“谢爱卿有什么法子,可以好好算一算这笔账吗?”

    “当然要算。”谢东篱淡然说道,“无非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爱卿的意思是……?!”元宏帝的眼角重重一跳,他从谢东篱平淡的话语里听出了莫大的杀气,心跟着砰砰跳了起来。

    “很简单,他们曾经怎样对待我们。我们就要一一还回去。”谢东篱往北齐的方向拱了拱手,“况且,北齐正是新皇帝继位,据我所知,继位的这位八皇子。今年才十七岁吧?”

    沈大丞相眼前一亮,恨不得一拍大腿表示赞赏,“你是说,趁北齐政局不稳,教训教训他们?”

    谢东篱微微一笑,对元宏帝指着他背后的堪舆图,道:“陛下,您看看这幅中州大陆的堪舆图,我们东元国的位置,是不是太小了点儿?北齐的位置。是不是太大了点儿?”话语中居然流露出要开疆拓土的豪气。

    “可是,妄动刀兵,还是不太好吧?”元宏帝虽然也很想开疆拓土,但是 一想到打仗,他就有些腿软。

    上次北齐禁军围城,他虽然恼怒,但是后来凡春运自毁容貌让北齐禁军退兵,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感激的,当然,这种感激。他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来。

    谢东篱看了看元宏帝,完全明白他在想什么,也非常清楚元宏帝这个人的秉性如何。

    这是一个非常能忍的皇帝。

    如果不是非常能忍,元宏帝当初也不会被人把就要生产的皇后都弄死了。最后塞给他一个强势皇后,一直容忍了三十多年……

    这种皇帝对朝臣来说,当然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只要不是太离谱,一般不会有性命之忧,不会有伴君如伴虎的危险。

    但是对于东元国的国民来说。却未必是好事。

    谢东篱很清楚,在国与国之间,以退让求来的从来不是和平,而是忍气吞声的屈辱,和对方得寸进尺的企图。

    北齐禁军已经打过一次东元国,虽然最后退了兵,但是这股气永远在他们心里留下了。

    因为他们不是被东元**人打败的,不是被赶出去的,所以他们会永远认为东元国是他们的掌中之物,如有需要,总有一天,他们会再打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东元国必须要反击,要打得他们再没有这种侥幸的念头,这样才能真正保护东元国的安全。

    谢东篱站到堪舆图前,给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分析:“陛下,沈大丞相,这件事,需要两位倾力协助做好准备。我谢东篱,可以亲自带兵,往北齐京城走一遭。”

    这是要带东元**士围攻北齐京城的意思!

    这个难度,可比北齐禁军围攻东元国京城难多了!

    元宏帝又惊又喜,又不敢轻易下决定,手里把玩着黑曜石镇纸,想了好久,道:“谢爱卿,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写一个条程给沈爱卿,咱们细细琢磨琢磨如何?”

    “这是自然。我也不是要马上就打。”谢东篱莞尔,“陛下和沈大丞相有足够的时间细细思量。在这之前,微臣还有些私事要处置。”

    “那好,谢爱卿先去处理自己的私事,朕和沈大丞相再找户部尚书看一看国库存余,等查清楚了,再跟谢爱卿商议此事。”元宏帝亲自站了起来送谢东篱出去,“朕是真心希望我们东元国能够扬眉吐气,但是也不能不估计将士们的性命。”

    “陛下圣明。不过,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既然来当兵,就要有马革裹尸还的准备。——陛下,您不能用一般人的心态,来为军人着想。”谢东篱退下的时候,还是不轻不重地提醒了元宏帝一句话。

    元宏帝点点头,“朕省得,一定会慎重考虑。”

    谢东篱从皇宫里出来,就去了白塔大狱,查看这两年来白塔大狱的探访记录。

    他查到傍晚才离开白塔大狱,一个人骑着马,在白雪堆积的大街上行走,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

    ……

    同一时刻,凡春运来到陆家,求见陆乘元的妻子赵瑾宣。

    赵瑾宣一直都知道凡春运,也以为她早就是陆乘元的外室了,今天见她求见,想到终究是要进门的。就抬了抬手,“请凡姑娘进来。”

    凡春运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仪态端庄的妇人坐在堂上。

    这妇人身穿蜜合地织金牡丹富贵锦缎袄,领口露出里面的大红丝绵小袄。滚着紫貂毛镶边,外面罩着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甲,下系着葱黄地绵绫裙,脖子上戴着一块黄澄澄的赤金璎珞如意锁,头上绾着如意髻。戴着金丝八宝珍珠步摇,两边各插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鬓边斜插一支点翠嵌珠五凤掩鬓,一派富贵风流的打扮,活脱脱是豪门贵妇的品格儿。

    凡春运突然觉得有些眼热。

    这个两年前瘦骨嶙峋,可怜兮兮的孤女,经过两年养尊处优,竟然有了她所不及的架势……

    如果不是她,赵瑾宣八辈子也嫁不到陆家这样的人家。

    正打量间,凡春运见赵瑾宣突然笑了。对她柔声道:“是凡姑娘吧?久仰大名。我这会子身子有孕,不能伺候陆郎,好在有凡姑娘替我分忧,我也不用愁了。姑娘坐,别站着,我这人向来宽厚,从来不让妾室立规矩。”一边说,一边命人给凡春运搬了锦凳过来。

    凡春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像被人扇了一耳光一样难受。

    赵瑾宣的话,简直是当着婊|子说贞节。指着和尚骂秃驴,纵然凡春运觉得自己跟陆乘元之间是清白的,还是被狠狠伤到了。

    她抬起头,眼中已经盈满泪水。“陆四奶奶,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陆公子之间清清白白,并无苟且,如果您不信,大可以找积年的老嬷嬷来验我的身。——我还是处子之身!”

    赵瑾宣确实有些意外,她飞快地打量了凡春运一眼。很快收回心神,掩袖笑道:“凡姑娘,这种事,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心照不宣吧。都是过来人,咱们都知道,服侍男人,并不是一定要到最后一步的,是吧?凡姑娘,你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

    凡春运当然知道赵瑾宣在说什么,但是她绝对不能承认,只得装傻道:“陆四奶奶,陆郎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当以身相许。但是在有名份之前,我是不会羞辱自己的。这件事,您知,我知,陆郎知。如果不信,您去问问您夫君。——言尽于此,告辞!”说着,她气愤地站了起来,福身出去了。

    陆乘元听说她来了,忙赶来见她,结果只看见她委屈地从门里出来,而自己的妻子坐在上首一动不动,忍不住斥问道:“瑾宣,你对春运说什么了?”

    赵瑾宣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地道:“我谢谢凡姑娘代我伺候你呢,凡姑娘却不肯居功,不计名份也要跟着陆郎,陆郎真是好福气呢。”

    凡春运听见赵瑾宣扭曲她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对陆乘元道:“陆郎,我对你夫人说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当以身相许,但是没有名份,我是不会……”

    “我知道,我知道……”陆乘元忙打断她的话,“我会跟瑾宣商议的,你不要急。”

    凡春运一愣,继而大怒。

    陆乘元说得她急着要做妾一样!

    其实她来陆家,不过是故意刺激赵瑾宣,好让赵瑾宣大闹一场,自己就不用给陆乘元做妾了。

    可是这赵瑾宣比她想象得要难对付,只得忍了气,对陆乘元道:“陆郎,你跟你夫人好好说话,不要吵架,我做不做妾不要紧,只要你好,我就好。”

    陆乘元听得心里暖烘烘地,拉着她的手,道:“没问题,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坐着轿子,从陆家的角门里出来,正好看见谢东篱骑着马从他们的轿旁走过。

    凡春运从轿帘缝里看见,激动地恨不得叫住谢东篱,如同盈袖一样,扑在他怀里,哭诉这些年受到的苦楚和不公……

    但是她不敢,她从来没有在谢东篱面前表现出自己真正的心思,如果她真的这样扑上去,谢东篱肯定以为她疯了。

    她要等,等到盈袖离开谢东篱,她才有机会。

    想到这里,凡春运心念一动,撂开轿帘,对刚刚走过去的谢东篱柔声道:“姐夫,您回来了?”

    谢东篱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勒马继续往前走,完全没有停下来跟她说话的意思。

    凡春运咬了咬唇,只好又出声道:“姐夫!姐姐这两年得蒙慕容世子照应,您一定要亲自去谢谢他。姐姐说她不好意思……”

    谢东篱本来现在不想搭理凡春运,但是听她说到盈袖身上,字字句句其心可诛,只好勒马回转,拿马鞭指着她,淡然道:“这位姑娘,我夫人并无亲妹,这声姐夫姐姐,请不要再叫了,听得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说着,微微一躬身,仪态风度无懈可击,深黑的眸子漠然从凡春运的轿子上掠过,回手抽一抽马背,大氅迎风飘起,往前踏雪而去。

    凡春运绝对没有想到谢东篱会对她说出那样无礼的话,气得不仅是五官扭曲,甚至一股气堵在肋骨的地方上不来下不去,竟是活活地晕了过去!

    “春运!春运!你怎么了?”陆乘元跟她一起坐在轿子里,眼睁睁看着她被谢东篱一句话气得晕了过去,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

    凡春运被轿子抬到自己在南城宅子的时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陆乘元已经回去了,只有云筝在这里伺候她。

    这几天因为谢东篱回到东元国京城,云筝不敢轻举妄动,等闲不出门了。

    这次见凡春运晕着被抬回来,云筝特别惊讶,将她弄醒之后,服侍她喝了弯钩藤汤,悄声问她:“……姑娘,可是在陆家受了委屈?”

    因她知道今日凡春运是去见陆乘元的正室妻子赵瑾宣。

    凡春运其实并不想给陆乘元做妾,特别是如今谢东篱已经回来了,她就更不情愿了。

    不过暂时还不能让陆乘元对她撒手,因此她主动去陆家,只想激怒赵瑾宣,让她主动把这件事搅黄了就行,这样陆乘元的心依然还在她身上。

    只是没想到赵瑾宣完全不在意她做妾,反而让她束手束脚。

    凡春运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云筝叫醒,道:“云筝姐姐,你去江南吧……”说着,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云筝听了连连点头,笑着道:“没问题。不就是‘女飞贼金燕子’吗?我去!姑娘很快就能听见金燕子如何在江南为非作歹了!”说着,还对她得意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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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同仇

    凡春运抿嘴微笑,轻轻打了云筝一下,细声细气地道:“云筝姐姐,你可得小心,金燕子这女飞贼厉害得不得了,如果不行,不要强撑。``你知道,我身边没有别的得用的人了,只有你一人。”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云筝也半信半疑地听着,笑道:“多谢姑娘关心,不过姑娘,您把我派到江南就做这件事,会不会因小失大啊?”

    “怎么会?”凡春运轻描淡写地道,“这是顶顶大的事,何来因小失大一说?”

    “……那您从何处得知的这女飞贼金燕子一事?”云筝饶有兴味地问道,“如果本来就是无名小卒,就算在外面闹出天大的事,恐怕也不容易让人想到那位头上……”说着,云筝往西城的方向扬了扬下颌。

    凡春运靠坐在美人榻上,将一张狼皮褥子盖到腿上,眼神闪烁了两下,道:“怎么会是无名小卒?这金燕子厉害着呢,你不知道,有人知道……”

    “姑娘说说看?让我心里有个底,在那边如果真的遇到正主儿,我也好应对。”云筝收了嘻容,在凡春运面前的锦凳坐下,十分谨慎地问道。

    凡春运垂眸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确实需要云筝知晓,她才能死心塌地帮她演这出戏,不然的话,到时候事情没成,还白白折损了云筝这一员大将可就不好了。

    凡春运拿起一个碧玺石的手串,在手腕上绕了绕,笑着道:“云筝,你知不知道,当初皇后齐雪筠曾经被人掳劫出宫?”

    “啊?!”云筝忙摇头,“奴婢完全不知。”

    “我也是听我舅舅说的。”凡春运定了定神,“当初南郑国巫家作乱,逃到东元国,占了大兴城。而皇后齐雪筠突然出现在东元、北齐和南郑交界的大兴城,并不是如世人知道的。是她自动请缨,由太监护军送她去的,而是……被金燕子掳劫而去。结果到了大兴城,才被谢副相的人给救了。”

    云筝听得手指不自觉地抖了抖。

    终于又听到南郑国巫家的消息了。她的心里升起一丝惆怅和思念。

    毕竟是她待了五百年的地方。

    那五百年里,一次次灌顶,寻找合适的宿主,在寂寞中等待着那人的到来,日子不是过过来的。而是一天天数过来的。

    云筝在心里微微叹息,低垂着眼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就从南郑国,宿在东元国那位蓝郡主身上。

    那一日,她在元应蓝身上苏醒,只记得雷电交加,浓云密布,空气中似乎有着滴答滴答的响动在召唤着她。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让她疑惑许久,直到她看见自己的样貌。看见了盈袖和谢东篱,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

    她在等他,他却不在南郑国,难怪五百年来,她都得不到他的消息,所以冥冥中,最后她来到了东元国,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可是她认出了他,他却不认得她。或者说,不承认她。

    云筝反复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得出一个结论。

    她始终认为,她记住的是他的魂。所以他尽管样貌变了,她还是能认得他。但是他记住的是她的貌,所以,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如果不是那个跟她长得相像的名叫盈袖的女子横刀杀出,如今伴在谢东篱身边的人,就是她了。

    云筝握紧了拳头。感受到蛊王又在吸食她的心头血,忙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胸口的恶心和不适压了下去。

    跟这位凡春运姑娘一样,她对盈袖,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而且盈袖确确实实杀过她一次。

    她那一次真是险些阴沟里翻船,养了五百年的蛊,差一点就烟消云散了。

    而当凡春运决意要对付盈袖,云筝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两人觊觎着同一个男人,当然对那男人身边的女人,也是志同道合的痛恨。

    “原来是这样。那……皇太孙殿下知不知道这件事?”云筝眼神闪烁着问道,待看见凡春运疑惑的眼神,云筝又补充道:“如今皇后娘娘已经薨逝了,这件事如果只有督主知晓,那也跟东元国的人无关啊?如何能让……这金燕子被抓起来绳之以法呢?是吧?”

    凡春运轻笑出声,拿手指点点云筝的额头,“你啊,也是个促狭的。”说着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狼皮褥子,“放心,东元国自然有人知道。”

    “谁?”

    “就是你刚才说的皇太孙殿下啊。”凡春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就算他敢装不知道,我也会让他知道。”

    皇太孙元应佳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而且他深居简出,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想抓他的把柄好像也抓不到。

    “那就太好了!”云筝欣喜说道,殷勤地给凡春运端了血燕雪蛤羹过来,服侍她吃,一边道:“您怎么想着让奴婢去做这件事呢?其实女飞贼而已,用不着奴婢出面吧?”

    凡春运斜眼瞅着她,笑道:“要听真话?”

    “姑娘就算骗奴婢,奴婢也当真话听。”云筝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凡春运十分受用,再加上这件事如果成了,她就可以让盈袖生不如死,所以心情极好,将自己的心思略微透露了一些,“说实话吧,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长相,就在盘算这件事了。后来知道你身怀绝技,是锦衣卫中人,早就打算让你去做女飞贼。”好栽赃嫁祸。

    甚至连“金燕子”这个名字,都极合她的心意,就像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一样。

    那一次从夏凡那里听到女飞贼金燕子的事,凡春运几乎失声叫了起来,好在夏凡没有想到别处,而且那件事她不过是想想而已,并没有任何动手的迹象,所以夏凡也没有想到别处。

    “……姑娘,虽然奴婢跟那护国公主生得像,但我们并不是一个人,姑娘不要因为讨厌护国公主,就跟奴婢生分了……”云筝忙将自己和盈袖区别开来。

    毕竟顶着一张跟盈袖有些相像的脸成天在凡春运面前晃。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凡春运,也是受不了的。

    不过凡春运倒是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道:“其实。你跟我姐姐生得不是很像,只是乍一看轮廓差不多,细看差别还是很大的。”

    “啊?”云筝有些不服气,“奴婢就是没有护国公主的华冠贵妇,当然不像了。”

    “不是。你啊,生得没有我姐姐好看。”凡春运笑嘻嘻说道,眼看云筝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凡春运才欠身拉起云筝的手,“云筝姐姐,你让我说实话的,不会连这点实话都听不进去吧?”

    “当然不是。”云筝强扯了扯嘴角。

    一个女子被人说不如另一个跟她生得相像的女子好看,这是什么心情?

    云筝只想撕裂凡春运的嘴,但是她暂时不能这么做,只好垂下眼眸。又道:“您都说我们不像了,那我去江南搞风搞雨,别人会信是护国公主吗?再说,如果正主儿跑出来怎么办?”

    “这你别管,先在江南做几票大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谁会争着说自己是女飞贼?说不定正主儿感谢你给她转移视线呢……”凡春运拍了拍她的手,“云筝姐姐,你有你的端庄大气,跟我姐姐那样动不动就恬不知耻勾引男人的样子是不一样的。她那样儿,正经人都看不上的。”

    云筝只能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口。又道:“然后呢?等金燕子的恶行传开了,您要怎么做?”

    凡春运拿帕子擦了擦嘴,道:“我不吃了,你吃吧。”一边看着云筝吃。一边轻哼一声,道:“当然不能只在江南做手脚。毕竟我姐姐人在京城,如果在江南闹大了,反而给她洗脱嫌疑。所以你在江南要速战速决,然后来京城周边的小城里做几票极惨的案子。”

    云筝此时已经对凡春运的计划心知肚明了,自己想了想。也觉得这盆脏水泼得妙,要的就是盈袖百口莫辩的样子。

    不过,想到谢东篱已经回来了,以他的精明,恐怕不容易骗过他,又担心地道:“可是谢副相已经回来了,如果他出面查案怎么办?”

    凡春运闲闲地弹了弹手指甲,“这个容易,我姐夫虽然回来了,但毕竟两年多不在东元国,这两年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可能全都知晓?而金燕子的事,是两年多前就出现了的,所以他就算要查,也会疑心我姐姐。到时候联络皇太孙殿下,给我姐夫找些事做,等他反应过来,木已成舟,他再想怎样,都晚了。”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兴奋激动的样子,似乎只要想一想盈袖将会遇到的噩运,都让她心跳加速,难以自持。

    云筝琢磨了半天,已经暗暗将自己的后路也想好了,如果此事败露,她是不会跟着凡春运一起去死的,不过凡春运这样执着地要置盈袖于死地,云筝还是很好奇她的想法。

    虽然她知道凡春运是为了谢东篱,但问题是谢东篱从来没有对凡春运表露出任何比路人甲更大的兴趣,是什么原因,让她不屈不挠地一心挖自己姐姐的墙角呢?

    云筝忍不住问道:“姑娘,您当然是智计无双,可是,就算护国公主没了,谢副相就一定会把情意移到您身上吗?请恕奴婢直言,谢副相如果对您有心,早就轮不到护国公主嫁给他了……”

    云筝这话,简直点中了凡春运的死**。

    她的面色有一瞬间的狰狞,过了一会儿,她才舒缓了脸色,仰头靠在长榻上,叹息道:“你懂什么?我知道很难,我也知道他对我没兴趣。但是,就因为他对我没兴趣,才让我越来越不能自拔。”说着,她看向云筝,“云筝姐姐,你知道吗?那些只要我看一眼,就会如狗一样爬过来的男人有什么稀奇?只有谢东篱对我无动于衷,当然,我知道,对我无动于衷的人也很多,不过,我感兴趣,但又对我无动于衷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了。你说,这样的男人,我是不是该争取一下?”

    谢东篱越是不理她,等他喜欢上她的时候,这份感情就越是可贵。

    凡春运一直的信念就是,只有看不上她的人才值得征服。当然,也不是所有看不上她的人都值得她费心思。

    那些既不睬她,但她又有好感的男人,才是她心心念念的目标。毫无疑问,谢东篱是这里面难度最大的,也是她最感兴趣的。

    如今她不耐烦看见盈袖日日享用这本该是她才应得的待遇,所以只好下手了。

    “唉,只望姐姐以后见了我和姐夫在一起,不要太伤心。长痛不如短痛,我也是为她好。”凡春运对自己的魅力非常有信心,也认为征服谢东篱是迟早的事。

    ……

    谢东篱回到谢府自己的院子里,看见盈袖已经起来了,坐在里屋的书案前写字。

    “在写什么?”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拥住盈袖,将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上,顺势看了过去。

    盈袖也不回头,专心致志拿着笔,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叹息道:“这手字总是练不好,师父,让你白费功夫了。”

    “来,师父教你。”谢东篱唇角微勾,一手从笔架山里取了一支未沾过墨的崭新兔毫笔,一手将盈袖抱了起来,往床帐中走去。

    “师父不是教我写字吗?怎么要到床上去?”盈袖眸光流转,看了看谢东篱精致的侧脸,又看了看早上刚换的被褥……

    “写字需要的腕力,还有专注的注意力,你确定你有这两样吗?”谢东篱十分正经说道,就跟一位高不可攀威严尊贵的师长一样。

    盈袖撇了撇嘴,勾着谢东篱的脖子,被他放入床帐深处。

    帐帘低垂,只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人影,有人拿着毛笔,在另一人身上轻扫,笔锋过处,绽出朵朵红晕……

    ……

    过了许久,帐帘掀开,谢东篱披着中衣下床,脸上带着一丝红潮,似乎还在低喘,他含笑看了看手上的毛笔,伸出舌尖舔了舔笔锋,信手将依然簇新的毛笔放回笔架山上。

    盈袖四肢瘫软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似乎那毛笔的细毫依然在她身体的某些部位上悠来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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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有些比较那啥的细节,等过几天补充好了放群里。亲们表催,俺感冒了,这几天状态不太好,但还是努力加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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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信服 (加更求月票,enigmayanxi灵宠缘+2)

    谢东篱回来了,日子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是看花就伤怀,观月就难过,如今再看,心情就大不一样了。

    盈袖在床上默默地躺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找回四肢的感觉,慢慢起身坐了起来。

    谢东篱听见她的响动,含笑走过来,撂开帐帘,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溜了一圈。

    盈袖被那目光看得头皮发麻,空气中充斥着谢东篱的味道,她像上了瘾的人,欲罢不能。

    “醒了?”谢东篱走到床边,伸手轻抚她的额头。

    他的手指修长,手掌干燥温暖,不,不仅仅是温暖,他的手掌放在她的额头,就如同放了一把火,她感觉到的是灼热。

    盈袖忍不住把头往前抵一抵,更紧地贴在他的手掌之上。

    谢东篱本来只是看看盈袖有没有不舒服,但是看她将额头在他的手掌中蹭了蹭,微微一怔,低了头凑过去,和她抵着前额,轻声问她:“怎么了?嗯?”尾音轻挑,在盈袖心底荡起阵阵涟漪。

    她满足地闭了闭眼,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觉得……”她转过头,看看窗外,“今天的天气真好!”

    谢东篱莞尔,“我也觉得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其实外面还是冰天雪地,但是没有再下雪,而且气温在逐步回升当中,积雪在融化,有些地方化得太快,甚至成了条条沟渠。

    谢东篱从床边拿起衣衫给盈袖穿上,先是中衣,再是小袄,然后是大袄,貂皮裙,层层叠叠,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盈袖照一照镜子,见自己脸色红润,唇瓣上的红润更是恨不得透过双唇渗出来。

    “都是你。这幅样子,叫我怎么出去?”盈袖作势往谢东篱胸口拍了拍。

    “这幅样子才好呢。”谢东篱给她整了整风帽,“走,先去集市看看。再去普济寺赏梅,如何?我带你去采梅花上的雪,装到瓮里,夏天就可以拿出煮茶吃。”

    这可真是文人雅士做的活儿,盈袖满脸是笑。道:“我是个粗人,扫梅花上的雪,都要靠谢郎了。”

    “你怎么能说是粗人呢?你好歹是我徒弟,你这样说,置为师于何地?”谢东篱戏谑说道,一边握了她的手,往外走去。

    因是谢东篱带盈袖出去,谢家就没有派许多侍卫,只是几个谢东篱常带的心腹,还有阿顺跟着一起出去。盈袖甚至没有带丫鬟婆子。

    谢东篱和她坐到车上,才问她:“谢隐呢?这两天没有看见他。”

    “我让他去守着小磊去了。”盈袖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上,他的手那么大,更衬得自己的手不盈一握。

    谢东篱默了默,道:“是我考虑不周,应该给小磊再找一个得力的暗卫。”

    如果有谢隐在盈袖身边,那天晚上,她就不会被夏凡打得几乎去掉半条命了。

    “不能怪你。谁知道夏凡会突然跑过来?”盈袖撇了撇嘴,对夏凡还是耿耿于怀。“五爷,有件事我早想问你了,夏凡为何……为何跟咱们的功夫如出一辙啊?”

    盈袖琢磨着,夏凡会不会跟谢东篱是同门师兄弟这个样子。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她就要叫夏凡“师伯”或者“师叔”了。

    没料到谢东篱却摇了摇头,道:“他的功夫是祖传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啊?真的?”盈袖眼前一亮,心头些许的不安马上烟消云散,她也给谢东篱整了整衣袍,道:“对了。我给你做了个紫貂风帽,我给你拿来戴上啊。”

    谢东篱笑着看她在身边的包袱里翻了翻,找出一个暗紫色貂毛出锋的卷帽,给他戴在头上,平添几分贵气。

    两人坐着大车,一路来到西市的入街口上。

    盈袖探身看了看,问谢东篱:“你确定要下去走走?”

    自从她和谢东篱在一起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用真实的身份在光天化日之下逛街呢。

    “当然要走,不然来这里做什么?”谢东篱挑了挑眉,先跳了下来,回身对盈袖伸出手,“下来。”

    盈袖将手放在他的手上,低眉浅笑,全身心的信任与依赖,借着他的力,从大车上下来,抬眼静静地看着他,对周围的人群店铺完全不在意。

    到底是东元国京城最繁华的西市,这里的店铺,是全京城最奢侈最昂贵的,能来这里买东西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

    当然,在这里店铺里做伙计的人,就是一般普通老百姓了。

    但是他们见的市面广,跟别地儿的老百姓又是不一样的。

    谢东篱身穿深蓝紫貂毛出锋的长袍立在街口,腰上系着一条镶青金石的犀牛皮宽腰带,越发显得身高腿长,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头戴着盈袖给他做的紫貂毛出锋的风帽,压在深邃黝黑的眼眸上方,微一转头,眸光如寒星,明亮得耀眼刺目。

    这般神采,倒让人忘记了他俊美出尘的容颜,只记得那股气势,如高山一样沉沉压来,又如阳光一样普照大地。

    盈袖今天也穿着青金闪绿紫貂毛出锋大氅,和谢东篱站在一起,倒像是穿着同一款衣衫一样。

    众人看得目眩神迷。

    “看什么呢?还不走?”谢东篱看了看盈袖,握住她的手,转身往西市的街道走去。

    这样打眼的一对璧人,大家当然是要多看两眼的。

    于是西市口的行人和坊丁们又看了谢东篱和盈袖两眼后,终于认出来了。

    有个人突然道:“这不是谢副相吗?我听说他回来了的!”

    “是谢副相!正是谢副相!”

    围观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目光热切,面含感激地看着谢东篱。

    谢东篱也没有目不斜视,他带着浅浅的微笑,向人群点头示意。

    他的目光并没有盯着某一个人,但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谢副相看了一眼,那股如沐春风的和煦感让大家心头暖洋洋的。

    盈袖也带着与有荣焉的神情看着谢东篱。

    这是她的夫君,这是她的男人。

    他没有拒人于三尺之外的气势,相反,他有将所有人吸引到他身边的气势。

    这种人。她甚至无法用她知道的任何词句来形容他,只知道只要他站出来,哪怕是君王,也愿意听从他的指引。

    甚至不会担心他会夺去他们的皇位。

    这种强大的能力。和更强大的让人放心的本事,确实让盈袖深深沉醉。

    谢东篱估计是中州大陆上唯一一个不会让君王有“功高震主”危机感的能臣良将。

    和他的外祖父北齐大将刘常雄相比,这是他额外胜出的地方。

    随着太阳的渐渐升高,众人也依次散去,谢东篱面上带着微笑。握着盈袖的手,不紧不慢地往前行去。

    他们去的第一个店铺,居然是一个首饰铺子。

    盈袖自己有许多价值连城的首饰,谢东篱下聘的时候,也送过许多市面上完全看不到的珍奇饰物,更有一些从前朝大周宫里流出来的饰物,都是谢东篱的娘亲刘氏留下来的东西。

    但那些,都比不上今天谢东篱为她精心挑选的一支碧玉簪,亲手给她插在发髻上。

    “谢副相真是好眼光,我们这支簪子。还是前朝大周宫里流出来的,您看这样式,这做工,只卖五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划算了!也就是您和护国公主的面子,小老儿才拿出来,一般人我都不给他们看!”那店铺的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弯着腰在谢东篱身边讨好说道。

    谢东篱笑了笑,没有说话,伸手给盈袖扶了扶发髻。

    盈袖忍不住道:“掌柜的,您是从哪里收来的这支玉簪?说实话。您被骗了。看这做工,这碧玉簪不到一百年的来头。前朝大周宫中的簪子,一般在这中间有道浅浅的凹槽,饰以祥云纹。”

    那掌柜的听了。简直快哭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位护国公主居然如此见多识广,连前朝大周宫里的首饰都能如数家珍。

    “不过,五百两银子确实是公道价。光这玉质就不止五百两,更何况百年前的东西。也算得古物了。”盈袖话锋一转,又将话圆了回来,那掌柜的才抹了一把汗,讪讪地道:“让谢副相、护国公主见笑了,这簪子,说实话,确实不太像是前朝大周宫里的东西,但是……但是……做生意嘛,您知道的……”

    盈袖笑着点点头,“当然,掌柜的做生意童叟无欺,价格特别公道。”

    谢东篱咳嗽两声,对那掌柜温言道:“再给我找一对同样质地的玉镯,过两天我派人来取。”

    “一定一定!”那掌柜的这才喜气洋洋点头哈腰,送了他们出去。

    盈袖回头对谢东篱道:“还是你会说话,我差一点让掌柜的下不来台。”

    “你也没错。”谢东篱握了握她的手,“我们这叫恩威并施,刚柔并济,实在是天生一对。”

    盈袖刚点头赞好,突然想起来不对,嗔道:“去!你施恩我施威,我刚你柔,弄反了吧?”

    “为夫并不介意。”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

    只有心智强大无比的男人,才不会在乎这些表象的东西。

    起码整个中州大陆上,没有一个人敢说东元国的谢副相是软蛋。

    盈袖立刻释然了,拉着他的手,兴致勃勃地往前走,指着对面的一间店铺道:“那是我娘家的铺子,我们去看看吧?”

    谢东篱应了,和她一起走了过去。

    那边店铺的人看见东家的姑奶奶来了,全都涌了出来,一边向谢东篱请安,一边向盈袖问好,然后簇拥着他们去里屋看新货去了。

    盈袖和谢东篱在西市上逛了一会儿,又买了一些好玩的小饰物,最后去酒楼吃了一顿饭。

    离开西市之后,谢东篱依言带她去普济寺的梅园采集梅花上的雪。

    盈袖捧着甜白瓷的小罐子,左一弯,右一绕,欢快地在梅林中奔行。

    谢东篱背着手跟在她身后,虽然唇角含笑,但是目光却一直犀利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没过多久,对面的梅林里传来一阵窸窣之声,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分开盖着雪的梅枝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一样的人。

    盈袖抬眼看见他,顿时觉得非常眼熟,但是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忙后退几步,站到谢东篱身边。

    谢东篱背着手,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笑着点点头,“还行,生得挺像,说句话听听。”

    那男子便拱手道:“北齐齐言榕,见过谢副相。”

    盈袖倒抽一口凉气,怎么可能?!

    北齐齐言榕,不就是那个几年前被谢东篱弄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大皇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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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傀儡 (第一更,求月票)

    盈袖至今都记得当时的情形,她明明亲眼看见谢东篱将北齐大皇子杀死,扔进深不见底的天坑,怎么会又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

    特别是当年北齐大皇子齐言榕对她做过什么事,谢东篱那时候就忍不了,如今又怎么会忍?还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

    盈袖狐疑地上下打量齐言榕,又斜了眼风去看谢东篱。

    谢东篱披着大氅,走到那北齐大皇子齐言榕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出手要拧他的胳膊。

    齐言榕迅速错开,同时挥拳,直取谢东篱面部,出手带着风声,竟然是不减当年威力。

    盈袖大急,脚尖轻点,想也不想,整个人纵跃起身,右掌扣了一把匕首,后发先至,从天而降,往那齐言榕脖子上横刀划去。

    刀光雪亮,刀锋似箭,惊散梅花上的白雪,簌簌地跌落,夹杂着粉嫩的花瓣,盖在地上未化的积雪上。

    谢东篱抬头,看见盈袖从漫天飞舞的梅花花瓣和白雪中俯冲,目光中杀气尽显,不再是当初那个被齐言榕绑在柱子上,用鞭子抽打的无助弱女主了。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眼底尽是惊艳,眼看盈袖手中的刀已经横到齐言榕的脖子上。

    谢东篱笑了笑,上前一步,将盈袖的胳膊隔开,一手将齐言榕推到一旁,回眸看着盈袖摇了摇头。

    虽然谢东篱没有说话,但是盈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盈袖收起匕首,默不作声站到他身后,低着头看自己左臂抱着的甜白瓷罐子出神。

    齐言榕身后跟着的两个人看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微微颔首,对齐言榕道:“大皇子多年不见,风采不减当年。这一趟回北齐,可是前途凶险,还望珍重。”

    那齐言榕拱了拱手,对谢东篱正色道:“谢副相,当年多有得罪。今日一别,还望他日在北齐共叙别后离情。”

    “那是一定的。”谢东篱莞尔,依然仔细打量这个齐言榕,不住点头。

    “大皇子。咱们这就走吧?”齐言榕身后的两个人上前说道,一边对谢东篱使了个眼色。

    谢东篱右手虚握成拳,拢在鼻子下咳嗽了两声,走过去捏了捏齐言榕的后颈,然后拍拍他身上的落花和积雪。“去吧。”声音和蔼仁和,像是在对自己的孩子说话一样。

    盈袖轻轻拧起眉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眼看那一行人离开了梅林,往普济寺的后门去了,谢东篱才转身对盈袖道:“梅花上的雪采完了吗?你才这么点儿,能顶什么事?”

    盈袖凝眉看他,道:“扫雪是为了烹茶,又不是饮牛饮骡,要那么多做什么?”说着,目光又往那些人消失的地方看了看。

    谢东篱握住她另一只手。带着她慢慢往梅林出口走去。

    “施主慢走。”两个和尚在门口对他们双手合什行礼。

    谢东篱也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他们,笑着将盈袖的手拉了拉,再让她看看那两个和尚。

    盈袖不知端倪,羞得脸都红了,暗道没事让她看什么和尚,她又不是尼姑……

    一边腹诽,一边跟着谢东篱上了大车,往谢家行去。

    在路上盈袖几次想问齐言榕的事,都被谢东篱若无其事引开了。盈袖也知道了这事必有蹊跷,所以不再问了。

    等回到自己院子里,里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盈袖才问了起来。“现在可以说了吧?”

    谢东篱和她在长榻上隔着凭几相对而坐,花梨木的凭几上红泥小火炉闪着火光,正在用盈袖从普济寺梅花上取来的雪煮水,等水中起了蟹眼泡,盈袖才拎起来,冲到千峰翠色的秘瓷茶盏里。

    茶盏里放着上好的碧螺青。颗颗如碧玉小球,在滚开的梅花雪水里沉浮。

    谢东篱举杯饮了一口,将茶盏放下,淡然道:“你看见的齐言榕,本来就不是人。”

    盈袖手一抖,茶水差一点晃了出来。

    她有些紧张地道:“不是人?难道是鬼?可是我看见他有影子啊?敢在光天化日下出来,还有热气呢,怎么会……不是人?”

    “确实不是人,但也不是鬼。”谢东篱微微地笑,目光斜睨过去,软贴在盈袖面上,似有钩子,不断在召唤她,过来啊……过来啊……

    盈袖红着脸,往谢东篱坐的那边挪了挪,喃喃地道:“不是人啊?我挺害怕的……”一边又挪了挪,离谢东篱越来越近了,但就是不靠近他,还留着浅浅的一道缝隙,像是楚河汉界,界限分别。

    谢东篱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明显,看着盈袖挪了半天,就是不肯越过最后那条线,索性伸手一拉,将她拉入怀里,低头在她唇上一饮一啄,像是在品尝她唇瓣上的茶水,慢慢笑着道:“……这样吃茶,我喜欢。”

    “还不是一样吃?有什么区别?”盈袖涨红了脸,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是不要转移话题,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低头,在她唇上又品了一会儿,才移开唇,道:“这道茶,叫女儿香,真正的女儿香。”

    “不许再说。”盈袖伸手,捏住谢东篱的嘴,对他的风言风语完全没有抵抗力,不敢再听。

    “嗯,那我就不说了。”谢东篱伸出舌尖,舔了舔她捏住他双唇的手。

    盈袖如被火烙,忙缩回手,嗔道:“快说!不要打岔!”

    她对齐言榕是有心结的,所以对这个“齐言榕”很是不舒服。

    谢东篱头抵着她的额头,斜坐在长榻上,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温热的呼吸就在她耳边扫来扫去,很快她的耳垂红得能滴血了。

    谢东篱忍不住咬了咬她如贝壳般莹润通红的耳垂,才在她耳边道:“那个齐言榕,是我做的傀儡……”

    “傀儡?”盈袖讶然,“真的是傀儡?不会吧?看上去跟真人一模一样啊!”

    盈袖知道有乡间艺人做傀儡戏,但是那些傀儡一看就是木雕的假人,能做几个简单的动作就不错了。哪像那个“齐言榕”,还有功夫在身!

    “我做的傀儡,怎么会跟真人不一样?”谢东篱淡淡说道,“你当我是乡间傀儡师?”

    “……五爷见谅。袖袖见识浅,没有见过这样真的傀儡人。”盈袖伸出双臂,抱住谢东篱的脖颈,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依偎。“这样一个跟真人一样的傀儡,费了你不少功夫吧?”

    “还好,只是闲暇的时候做做,所以才花了这么久的功夫。而且需要的晶石太珍贵,我这辈子能做这一个傀儡人就是上天庇佑了。”事实上这个傀儡人,从那年他将北齐大皇子齐言榕杀死,扔到天坑的那一天开始,就着手准备了。

    只是当时没有想过具体要用它做什么事,直到这次回来,发现这两年发生了不少事。确实到了要这个傀儡人上场的时候了。

    谢东篱一边轻声解释,双手却卡在盈袖的腰间,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她腰间扫来扫去。

    盈袖觉得有些热,更紧地贴向谢东篱,以避开他的手指。

    “不过,也怪不得你。这样逼真,能说能动的傀儡人,以我的本事和积累,也只能做出一个而已。”谢东篱的手逐渐向上,却被盈袖一下子拽住。

    “你用这个傀儡人去北齐。要做什么?”盈袖好奇问道,不许谢东篱分散她的注意力。

    而有谢东篱在身边,她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

    谢东篱停住手,懒洋洋往后躺去。半卧半靠坐在长榻上,笑道:“当然是去搅浑水。”

    盈袖静了片刻,将谢东篱回来之后做的事,见的人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似有所悟,“……你。要对北齐下手了?”

    “当然。”谢东篱一点都不否认,“我这人最小心眼,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岂能让他们想进就进,想退就退,如今还能安然地休养生息?”

    没那么便宜。

    攻击是最好的防御。

    东元国这么多年都是处于守势,这一次要主动出击了。

    “你想引起争端?”盈袖盯着谢东篱问道,“但是八皇子齐诚帝已经登基两年了。”

    谢东篱抚着她的长发,微笑着道:“所以啊,就要大皇子出来了。当年的事,总要有人承担责任,是吧?”

    明明责任在你好伐?盈袖忍不住腹诽,但是看谢东篱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被他唬住了,问道:“那四皇子不是受了责罚吗?”

    当初大皇子和四皇子争太子位的时候,一起出使东元国,四皇子还是太子的热门人选,就因为大皇子在东元国“失踪”了,所以都说是四皇子做的,四皇子跟着失宠,才让八皇子在齐孝帝面前占了便宜。

    “但是得了好处的,却是八皇子。”谢东篱微微地笑,“所以,大皇子一回北齐,四皇子的冤屈,就可以洗刷了。”

    那这黑锅,肯定就要如今已经是皇帝的八皇子背了。

    “……弑父杀兄,这,就是我给八皇子准备的罪名。”谢东篱淡然说道,目光中带了一丝冷酷。

    在加上有谢东篱,也许还有南郑国的人一起在北齐推波助澜,不管八皇子会不会被拉下马,北齐的朝堂肯定要乱成一团了。

    北齐会因此打内战都说不定。

    盈袖激动起来,扑到谢东篱身上,“真的?会不会打仗?!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待在家里给我生个孩儿还差不多。”谢东篱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慢慢放到自己身上。

    盈袖的脸更红了,她十九岁了,在东元国,她这年龄的姑娘生了孩儿的比比皆是。

    就连嫁到南郑国,如今已经是南郑国皇后的郑遇乐,前些日子传回喜讯,已经生第二个儿子了……

    “怎么了?不愿意?”谢东篱好笑地将她的手覆在自己唇上,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地亲来亲去。

    盈袖笑道:“想生孩子,光亲手可不行。”

    “是你的手在亲我的嘴,可别弄错了。”谢东篱戏谑道,用力一拉,就将她拉到自己身上。

    修长的手指在锦绣中穿行,如同剥鸡蛋一样,将一个莹润雪白娇嫩多汁的身子从那层层锦绣中剥了出来。

    盈袖的手也没有闲着,在谢东篱的腰带处扯了扯,就让他袍袖大开,她掩身藏了进去。

    谢东篱却一翻身,从她身下脱出,坐到她身边。

    盈袖只好趴在长榻上,修长白皙的后背袒露在谢东篱面前。

    从十二岁到十九岁,她跟了他七年,从开始心无旁骛的徒弟,到现在倾心以待的妻子,如同一张白纸,被他按着自己的心意书写,好的不好的,都是他的。

    这幅身子嫩生生的,如同刚出炉的豆腐,压一压就要弹出水来。

    她跟他练了七年功夫,肢体在柔软中带了韧性,看着弱不禁风,其实如同柔韧最好的柳枝,无论怎样掰折,都能毫不费力摆出各种姿势。

    盈袖骨架小,身子纤长,双腿更是占了身体长度的大部分。

    看见这双笔直的长腿,就想到它们曾经怎样柔韧有力地在他腰间紧紧盘旋缠绕……

    谢东篱的喉头又紧了紧,连忙将目光移上去,看向腿以上的部分。

    她的背部晶莹光洁,触目生辉,虽然不算胖,但是触手还是有肉的感觉,他喜欢那种温热的娇软,和他的刚硬强壮正好相得益彰。

    后脊中间微微凹陷成一条线,从后颈窝一直延伸到尾椎处,然后奇峰突起。

    谢东篱如被蛊惑一般,伸出修长的手指,沿着她后脊的凹陷处缓缓下滑。

    她感觉到他指尖的热度,那热先是集中在一点,然后渐次散开,辐散到后背,又窜到四肢,最后上升到脑子里,连头皮都是酥麻的,脚尖蹦得笔直。

    谢东篱在那最柔软的地方轻轻弹了弹。

    盈袖的后脊情不自禁一阵收缩,凹陷处渗出点点汗珠。

    谢东篱慢慢俯下身,从那后脊凹陷的顶端开始亲吻,舌尖在她后脊掠过,来到蝴蝶骨,再蜿蜒向下,如蜻蜓点水,又如风动树梢,分不清是风在动,还是心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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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里的傀儡人,参见《列子汤问》中记载的偃师向周穆王献傀儡人的故事。那个傀儡人不仅跟真人一模一样,还会唱歌跳舞,甚至会勾引美女,囧。

    还有前面写的那个光剑,在宋马令《南唐书》卷二十四《潘扆》里有记载。原文节选:“潘扆自怀中出二锡丸,置掌中。俄有气二条,如白虹微出指端,须臾旋转,绕匡国颈,其势奔掣,其声挣纵。匡国据鞍危坐,神魄俱丧,谢曰:“先生神术,固已知之,幸收其威灵。”扆笑举一手,二白气复贯掌中。少顷,复为二锡龙。”这个描述,是不是跟乔治卢卡斯的星球大战里面的光剑lightsaber一模一样?

    都是老祖宗的东西啊……o(n_n)o~。(未完待续。)

    ps: 感谢蘑菇,来吃肉!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腊八粥,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绿茶穆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489章 出嫁 (加更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1)

    外面正是化雪天,一向比下雪的时候还冷。

    屋里的地龙还烧着,暖阁里还有火墙。

    长榻边上一左一右架着两个熏笼,氤氲的香气从熏笼里发散开来,盖住了屋里那股有些腥膻的味道。

    盈袖的一只胳膊从榻上垂了下来,又被人拉了回去,放在那人腰间。

    长榻虽然是上好的花梨木所造,现在接二连三震颤不休,差一点就要被震散架了。

    过了许久,长榻终于静了下来。

    谢东篱紧紧抱着盈袖,将头扎在她脖颈处,粗重的**在她耳边一长一短,听得她耳朵像是着了火。

    她也出了一身的汗,正是失神的时候,但是一双手臂还是自动圈了过来,将谢东篱搂住,轻轻在他大汗淋漓的背部从上到下的轻抚,平息他激烈的心跳。

    事后的余韵如此美好,两人都懒懒地不想动。

    直到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暖阁的窗纸上,他们才懒洋洋地起身,去浴房洗漱。

    ……

    谢东篱在家里歇了几天,代他履行副相一职的谢东兴兴冲冲来拜访他,道:“五哥你总算回来了,这个代副相之职,我可以卸了吧?”

    谢东篱眯着眼睛笑道:“我还想歇两天,六弟,这两年多谢你了。”

    “你可以歇,不过不耽误我卸职。”谢东兴马上说道,接着就开始诉苦,“五哥,以前不觉得副相有什么难的,自己做了两年,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唉,我还是做个小知县就满足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笑道:“这个自然。早就答应了六弟,等我回来了,会给六弟谋一个外放的去处。”

    谢东兴就是来敲定这件事的,听谢东篱确认了。才高高兴兴离去。

    谢东兴走了之后,谢东篱去耳房给盈袖煎药。

    他亲手开的药方,抓的药,连煎药都不假他人之手。全都自己来。

    如果不是盈袖不好意思,连亲手喂药他都做得出来。

    煎好药端了过来,谢东篱坐在盈袖身边,看着她一滴不漏地将药喝完了,刚把药碗拿走。盈袖就忙不迭要吃蜜饯,因为药太苦了。

    谢东篱拉住她的手,皱眉道:“刚喝完药,不要急着吃蜜饯。”

    蜜饯是加了药草做的,说不定会同她喝的药有冲突。

    “可是这药太苦了!”盈袖忍不住跺脚,“那我去喝点水。”

    “不用……”谢东篱一把拉住她的手,突然俯身过去,在她唇边舔了舔,将几滴药汁舔走。

    盈袖:“……”

    她一动不动,任凭谢东篱将舌尖伸到她嘴里。将里面的里里外外都用舌“洗”了一遍。

    “还苦吗?”谢东篱略微移开唇,鼻尖触着鼻尖,轻声问道,声音低沉到沙哑。

    “不……不苦了……”盈袖现在只觉嘴里麻麻地,早忘了那药是什么滋味了……

    第二天,谢东篱开始去丞相阁理事。

    他出外归来,丞相阁的另外四个丞相见了他十分亲热。

    特别是张绍天。

    他大力拍着谢东篱的肩膀,不住地道:“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简直高兴得要飞起来了。

    谢东篱跟张绍天的关系确实不错,但也没好到这个程度,不由侧目。

    但看张绍天的欣喜又不是做假。很是疑惑。

    沈大丞相莞尔,找了个机会,悄声对谢东篱道:“东篱,你不回来。盈袖的娘不肯嫁他,所以拖了两年……”

    谢东篱一怔,继而好笑,摇头道:“不会吧?我不回来,难道沈夫人就不嫁了?”

    “你要体谅做娘的一片心。如果你……真的回不来,咏洁怎么忍心自己去嫁人。却看着女儿一辈子守寡?”沈大丞相对自己的女儿非常了解。

    谢东篱抿了抿唇,转头看了看乐呵呵喜从天降的张绍天,悄然笑道:“那是不是已经在准备拜堂了?”

    “那是自然。你回来的当天,他就来我家,要敲定成亲的日子。”沈大丞相抚着自己的长须呵呵笑道。

    谢东篱也跟着笑,跟沈大丞相去他的沈相阁说话。

    两人进去后坐定了,谢东篱就问道:“好像多了一位副相,不是五相世家的人?”

    “哪里还有五相世家?现在只有四相世家了。陛下拿走了王家的副相职位,给底下那些科举出身的官员。你看见的那位副相姓蒋,是前两年才提拨上来的。”沈大丞相将这两年的吏部名单给谢东篱细看。

    谢东篱扫了一眼,道:“有北齐背景的那些人,应该都撤了吧?”

    “两年前那一次北齐禁军围城,就让陛下下了决心,借王家的事,撤了一批。现在绝大部分人的心都不会再跟着北齐跑了。”沈大丞相这两年老得厉害,连胡子都花白了,更别说头发。

    这就好,屋子打扫干净了,才能去算计别人。

    谢东篱静下心来,先把这两年的公务熟悉了一遍,再看谢东兴这两年批示的公文,由丞相阁发出的举措,还有科举的名单。

    他离开的这两年里,有一年正逢科举,也选了一批才德兼备的人才上来了。

    但是这还不够,他需要东元国的人口尽快繁衍,需要从军的男丁尽快增多,当然,更需要东元国能够生产更多的粮食,才能支撑他对北齐的计划。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谢东篱每天早出晚归,忙于公务,盈袖就在家歇着,一边吃药保养准备生孩子,一边盯着凡春运的一举一动。

    她已经知道,凡春运将身边得力的侍女云筝突然送走了,看样子,是去了江南。

    盈袖派了人去盯着云筝,不料一出京城,就跟丢了。

    云筝竟然像是一滴水溶入了大海,再也寻不见了。

    盈袖知道云筝的本事,因此也没有怪罪那个盯梢的人,只让他们加紧盯着凡春运就行。

    凡春运如今住在南城的一所宅子里,虽然陆乘元给了她许多丫鬟婆子和小厮服侍,但是没有得力的护卫保护。要盯着她是轻而易举的事。

    盈袖也没有跟谢东篱继续说凡春运的事,在她心里,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事,不用把男人拖进来。何况干嘛要在自己男人面前老提另外一个女人?担心他印象不深刻吗?

    那天凡春运一句“我最懂姐夫”,实在是恶心坏盈袖了。

    她至今耿耿于怀。

    我自己的夫君,你说你比我更懂?——多大张脸……

    而盯了这么久,她发现凡春运倒是深居简出,就连陆乘元也很少去。偶尔去一次,也不过是吃了午饭就出来了,从来没有在那里留宿过。

    本来说要进门纳妾的,因凡春运混着不提,赵瑾宣借养胎为由也去了城外的庄子,根本不在家,陆乘元也不好意思在妻子大着肚子的时时候说这种事,因此大家不约而同地像是忘了这件事。

    再半个月过去,到了二月中,春暖花开的时候。张绍天终于要迎娶沈咏洁了。

    两人蹉跎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在一起了。

    盈袖和小磊都为娘亲高兴。

    张绍天来迎亲那天,盈袖和小磊亲自送蒙了大红盖头的沈咏洁上花轿,又一路跟到拜堂的张家大宅。

    因为成亲之后要庙见和认亲,因此张绍天和沈咏洁拜堂是在张家老宅拜的。

    张老夫人这两年身子越发不好,但还是能亲眼看着小儿子娶妻拜堂的。

    虽然她对沈咏洁十分不满,无奈如今全家都靠着小儿子,她这个做娘亲,都无法用孝道来压他。

    因为打击了这个儿子,就是打击她自己。打击整个张家。

    因此张老夫人再看沈咏洁不顺眼,还要捏着鼻子娶她进门,听她叫她一声婆母,还要好好待她。稍有怠慢,张绍天就摆脸色了。

    这两年沈咏洁因为盈袖的关系,又一直拖着不嫁,将张绍天急得不行,张老夫人屡次企图给张绍天另外定亲,都被他挡了回去。

    到后来。每一家想把女儿嫁给张绍天的人家,都会遭到张绍天“以权谋私”的打击,还没捞到嫁女的任何好处,家族上下就有了利益上的缺失,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敢再打他的主意,也都知道了小张副相,是非沈咏洁不娶的。

    所以沈咏洁早就在张家地位超然,张老夫人更是不敢对她摆婆婆的谱。

    不得不说,所有的婆媳问题,其实都是母子问题。

    ……

    盈袖跟谢东篱一起来到张家,亲眼观礼,看张绍天和沈咏洁拜堂。

    女儿看着娘亲跟别的男人拜堂,这种感觉非常奇特。

    盈袖知道,在整个东元国,这样大张旗鼓的二嫁,估计也只有沈咏洁一个人了。

    当然,敢大张旗鼓娶一个二嫁的女子,也只有张绍天了。

    这两人都是不怎么在乎别人看法和眼光的人,因此他们做得十分从容大气,就像是初婚的男女一样,一板一眼走完所有程序。

    拜堂礼毕,张绍天送沈咏洁去洞房。

    谢东篱笑着低问盈袖:“你要不要跟去洞房照应照应?”

    盈袖点点头,“自然是要去的。”她急着去保护自己的娘亲,免得那些闹洞房的人太过火,或者说些不入耳的话。

    她不想自己的娘亲在这一天有任何不快。

    带着两个丫鬟来到张绍天和沈咏洁的洞房,盈袖发现张绍天已经去外院招呼客人去了,只有沈咏洁一个人在洞房里对着那些客人。

    盈袖笑着走了进来,道:“哟,这么多人啊?我都不认得,能不能给我指指?”

    洞房里的客人都是张家的女眷和张家这边的亲戚,她们虽然对沈咏洁不以为然,但还是不敢怠慢,更不敢轻忽,来这里也是看热闹的,就等着别人出头来起哄了。

    但盈袖一来,摆着护国公主的架子,没人再敢出妖蛾子了。

    大家坐了坐,就借口告辞离去了。

    盈袖也不挽留,反正她们走了更好,只留她和娘亲说私房话。

    沈咏洁也是这么想的,两人在洞房里居然真的说了半天私房话,两人又哭又笑,想起这两年的苦楚,还有如今的苦尽甘来,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盈袖知道娘亲对她和小磊是掏心掏肺的好,而且是把自己的喜好放在他们姐弟之后,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两人说了一会儿小磊的亲事,眼看外面闹哄哄的,好像宾客都散了,张绍天都要回来了,盈袖才拉着沈咏洁的手,低声道:“娘,那我走了,您好生跟张四爷过日子,不要再想着我们姐弟了。小磊的亲事,皇祖父肯定会最上心。”

    沈咏洁含笑道:“你们也是我的儿女,我怎么能不想着你们?不管我嫁给谁,难道我就不是你们的娘亲了?”

    “当然不是。”盈袖忙又安抚了沈咏洁一把,才告辞离去。

    她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沈咏洁和张绍天的洞房的。

    带着丫鬟走过挂着大红灯笼的回廊拐角,她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灯笼下,那人身后的阴影拉得很长,更显背影孤寂萧索。

    盈袖顿了顿,,忙低下头,目不斜视地从那人背后走过。

    但是那人好像就在这里等着她,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蓦然回头,道:“袖袖,能否借一步说话?”

    正是一身锦服的慕容长青等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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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犯病 (第一更求月票)

    这两年里,慕容长青一直守在盈袖身边,虽然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在众人面前表露过,但是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思,当然,也知道盈袖没有心思。

    他们以前是未婚夫妻,后来形同陌路,再后来又因守城之事不再隔膜。

    两人的关系既复杂,又简单,端看你怎么想。

    这些天,因谢东篱回来了,盈袖欢喜得哪里有心思想到别的人,全心全意都被谢东篱占满了。

    因此当慕容长青出现在张家大宅里,出现在她面前,盈袖才想起这个人,想起这两年里这个人的守候和等待。

    她轻轻叹息一声。

    如果是前世,她孤独无依的时候,慕容长青能像这一世一样不离不弃地守在她身边,他们会有一个很美好的姻缘,不是吗?

    自己也不会最后等了十年,依然死于非命吧?

    但是转而一想,这一世,慕容长青为何会对她另眼相看?

    不正是因为谢东篱在她身边的缘故吗?

    没有谢东篱,自己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盈袖这样一想,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淡定地看着慕容长青点了点头,“多谢慕容世子来家母的婚宴,招待不周,请别见怪。”( )

第491章 被卖 (5K,霁鱼儿灵宠缘+2)

    “还有这种病?!”陆乘元倒抽一口凉气,“这这这……是真的吗?”

    凡春运看着陆乘元这幅唯唯诺诺的蠢样儿,心里腻味得不得了,面上还只哄着他:“其实这么说吧,这件事,也许是我姐姐做的,也许不是她做的,我们现在都不能确信。我只把我知道的事说出来,特别是把这件事说与皇太孙殿下听,等他决断。再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件事如果不是姐姐做的,她自然能洗清冤屈。如果是她做的,你就立了大功了,不仅为献城那些被她杀了的人沉冤昭雪,而且在皇太孙殿下面前也立了一大功了,以后飞黄腾达,陆家还有谁看不起你呢?”

    陆乘元抿了抿唇,看了凡春运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你从哪里得来的画像?”

    “你别管我从哪里得来的画像。我舅舅曾经是北齐锦衣卫督主,手下能人异士不少,他们不会不管我的。再说别的我不知道,我只晓得,皇太孙殿下除了忌惮我弟弟辰亲王小磊,也忌惮我姐姐护国公主盈袖。”凡春运扬了扬下颌,“这两人说白了,都是他的眼中钉。”

    陆乘元明白了一些,纳闷道:“忌惮辰亲王也就罢了。忌惮护国公主……是个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唉,真是笨……”凡春运似笑非笑斜了陆乘元一眼,“你忘了咱们东元国的开国女帝了?你忘了在京城被围的时候,军权握在谁手里?还有,皇后薨逝了,皇太孙殿下已经是孤掌难鸣,不对付这姐弟俩,他根本寝食难安。”

    前面说盈袖是女飞贼金燕子的话,陆乘元并不能信服,但是凡春运后面说的话,却极大地说服了他。

    他知道护国公主盈袖十分憎恶他,有她在。无论是她做女帝,还是她弟弟小磊做皇帝,他陆乘元以后的路,只会更难走。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但是他不甘心,他既想跟凡春运在一起,也不想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

    如果皇太孙殿下做皇帝,他的命运就完全不同了。

    陆乘元握了握拳,“我去试试……”

    “这才对。”凡春运凑上去。破天荒头一次亲了陆乘元一下,让他惊喜不已。

    “把这画像拿去给皇太孙殿下,同时告诉他,刑部和大理寺也接到画像了,要他当机立断,赶紧派飞鱼卫拿我姐姐下狱!”顿了顿,凡春运又提点,“我姐夫既然回来了,这件事一定要快,不能给姐夫任何活动的时间。最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这件事已经圆满解决了。”

    陆乘元默默看了她一眼,头一次发现,这个女子,不仅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而且脑子非常好使,做事决断得吓人。

    陆乘元离开了凡春运在南城的宅子,往皇太孙的东宫去了。

    盈袖等了一会儿,看见凡春运坐了车,居然也离开了南城,往她在城外的庄子里去了。——明摆着就是为了避嫌。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开。

    事实上,只要陆乘元不说,别人完全不会知道这件事跟凡春运有关。

    而陆乘元是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说出来他这男人的脸往哪儿搁?

    盈袖的心里砰砰直跳。

    前世的迷雾终于进一步散开了。

    她的入狱惨死,原来真正跟这个妹妹脱不了干系!

    可是上一世的时候。直到她死的那一天,她都不知道这个妹妹已经恨她到这种地步了……

    难怪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从来没有防范过的、衷心疼爱过的妹妹,在她背后插了狠狠一刀。

    盈袖有股冲动,特别想问问凡春运,为什么?

    她跟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让她前世今生都要置她于死地?

    盈袖心念电转。马上跟着凡春运的马车出了城。

    眼看凡春运住的庄子跟赵瑾宣养胎的地方不远,盈袖又折往赵瑾宣的庄子里,找了个人给赵瑾宣送信:“陆乘元欲借皇太孙之势,迎凡春运进门。凡春运为陆乘元立下大功,扶正指日可待。”

    她知道赵瑾宣只关心她的正室之位。

    凡春运是外室还是妾室,她都不在乎,唯一不能是正室。

    赵瑾宣接到信,开始不是很信,但是遣人打听陆乘元去哪里了,赫然发现他确实是去了皇太孙的东宫!

    等了一下午陆乘元都没有回来。

    而赵瑾宣派去凡春运那边打探消息的人,又回来说凡姑娘不知为何,高兴得不得了,答应给庄子里的人每人一两银子打赏。

    这不年不节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别人不知道,但是赵瑾宣被盈袖的那封信先入为主了,现在一看,陆乘元和凡春运两方面的行动都正好跟那封信吻合了,顿时信了七八分。

    她阴沉着面容,在屋里走了几圈,最后决定还是先给凡春运一个下马威。

    想扶正,问问她同不同意!

    赵瑾宣挥了挥手,带了自己心腹的婆子和丫鬟,还有几个小厮,气势汹汹冲往凡春运住的庄子。

    凡春运完全没有意料到赵瑾宣这时候会冲过来。

    这两年来,赵瑾宣对她视而不见,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就算当面见着,还能笑着寒暄几句,所以对她完全没有防备。

    眼看赵瑾宣突然带了一大群人赶来庄子里,凡春运有些不高兴地站起来,道:“陆四奶奶,您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赵瑾宣笑着点了点头,“但是想教训教训你。——做人要守本份,太过痴心妄想,是要天打雷劈的。”说着,她一挥手,两个婆子上前,将凡春运拽了起来。

    凡春运这下慌了,她不知道赵瑾宣怎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忙道:“陆四奶奶,您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问你,四爷是不是去皇太孙的东宫去了?是不是你要送他一桩大功劳?”赵瑾宣咄咄逼人问道。

    凡春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有人知道!

    她这一瞬间的怔忡没有逃过赵瑾宣的眼睛,她更信了几分,冷笑道:“果然如此!是不是我这正室的位置。也要让给你啊?”

    凡春运这才明白过来,忙摇头道:“不!当然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陆郎的正室!”眼看赵瑾宣目露凶光,凡春运咬牙又道:“不仅没有想过做陆郎的正室,也没想过要做他的妾室!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

    “谁信你!”赵瑾宣啐了她一口。“给我打!狠狠地打!打烂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说着,几个婆子拿了绳子上前,绑住凡春运,又拿了板子过来打她的屁股。

    凡春运被打得吐血,觉得腿都要被打断了。哭得死去活来。

    赵瑾宣看见这幅惨样儿,心里有些不好受,对她警告道:“你嫁人,你赶紧嫁人,我就信你。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不敢卖了你?!”

    凡春运大惊失色,被打板子也就算了,如果被卖了,她这辈子怎么可能再跟谢东篱站在一起?!

    “陆四奶奶,陆四奶奶。我真的没有……”

    啪!

    一个婆子又抽了她一个耳光,将她打得晕了过去。

    盈袖这才飘然从屋顶下来,一手格开那婆子,一手拖了凡春运,往庄子外逃去。

    赵瑾宣吓了一跳,连忙命人追了过去。

    盈袖负着凡春运,心头也是一片混乱,茫茫然中,带着她来到当年谢东篱处置北齐大皇子尸身的天坑前面。

    这天坑在城郊的一片山岭当中,一般人找不到这里。就算找到了,也绝对不敢下到坑底。

    凡春运悠悠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庄子里,而是在一个山洞里面。很是害怕,抬头看见一个陌生女子站在她面前,不由缩了缩脖子。

    盈袖耐着性子道:“姑娘,我是你舅舅的人,本来是奉命保护你,但是今日来迟一步……还望姑娘恕罪。”说着拱了拱手。

    凡春运听见是自己舅舅的人。又见她的身手跟云筝好像有些相似,顿时松了一口气。

    因她屡次逃脱噩运,以为这一次也不例外,再说她晓得自己的舅舅神通广大,手下能人辈出,因此毫不见外地对盈袖道:“你早些来就好了,我差一点被人打死。”说着叫了两声,又让盈袖给她看看伤口。

    盈袖不动声色地拿了一瓶药出来,倒在她屁股的伤口上。

    过了一会儿,凡春运的伤口不疼了,更加相信这人就是舅舅的得力属下,忙问了几声夏凡的下落。

    盈袖只说督主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养伤,等伤好了就会来看她。

    听说自己的大靠山还在世上,凡春运顿时高兴坏了,她问了盈袖很多有关北齐锦衣卫的事,盈袖都答得头头是道,她终于完全相信了盈袖。

    “你来就太好了,我正好有一事,需要你帮忙。”凡春运扶着山洞的墙壁站了起来。

    “什么事?”盈袖坐在山洞的大石头上,居高临下看着凡春运。

    “……我要对付一个人,虽然已经找了人帮忙,我还是不放心,我要万无一失。”凡春运一想到对付盈袖的计划,就惴惴不安,总觉得要坏事。

    特别是云筝,自从离开了她,就踪影全无,所以说了要按时跟她联络,但是从来没有传回过消息。

    这一个多月来,唯一的消息就是从献城传来的金燕子作恶的消息。

    凡春运有股感觉,觉得云筝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她急需另外一个人来代替云筝。

    老天好像听见了她的心声,就把这个新人给她送来了。

    “对付谁?”盈袖俯身向前,淡淡问道。

    “护国公主元盈袖。——你怕不怕?”凡春运挑眉看她,“你是我舅舅的属下,不会这么胆小吧?”

    “为什么对付她?”盈袖做出很惊讶的样子,“是刚才打你的那个女子吗?”

    凡春运脸红了红,摇头道:“不是那个人。”

    “我还以为你要我对付刚才打你的人。”盈袖笑了笑,“没想到是对付别人。”

    凡春运定了定神,走到盈袖坐着的大石头下方,仰头看她,道:“只要对付了护国公主盈袖,刚才打我的赵瑾宣根本不足为惧。她就仗着盈袖的势。如果盈袖失势了。赵瑾宣在我面前连条狗都不如。”

    “哦?”盈袖这时有些动容,低头看她,“你想怎么对付盈袖?要不要杀了她?”

    凡春运靠在大石头上,喘了口气。道:“那倒不用。我不是蛇蝎心肠的人,我不要她的命。”

    “哦?那你要怎样对付她?”盈袖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站在凡春运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很简单,偷皇太孙的印。调飞鱼卫抓人,将她关入白塔大狱,然后马上找一群最穷凶极恶的男人轮了她,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特别要她的夫君谢副相知晓,就行了。记得千万别让她死,死了就没意思了。”凡春运抚了抚自己的屁股,微笑着缓缓说道。

    盈袖笑了两声,“凡姑娘,你这样做。可比杀了她还狠毒。”

    凡春运听了不高兴,恼道:”你是我舅舅的人,到底站在哪一边?我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不需要你提问,更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盈袖默了默,拱了拱手,“对不起,是属下僭越了。”

    “嗯,知错就好,我不是容不下人的人。你跟着我,办好这件事,这辈子都不用愁了。我会给你求情,让舅舅放你走。去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凡春运又开始给盈袖画饼。

    “可我听说护国公主的夫君谢副相十分厉害,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盈袖沉吟着吞吞吐吐地道,“要不再等等……”

    “等什么等!”凡春运急得跺了跺脚,“再等下去,她就要给姐夫生孩子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给姐夫生孩子!”

    盈袖定定地看着她。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原来根源在这里。

    居然真的是为了谢东篱?!

    她一直以为凡春运喜欢的人,是慕容长青。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觉。

    没想到,居然是谢东篱……

    为了个男人,就能把跟自己无仇无怨的姐姐置于死地,不,是比死地还要险恶一万倍的险境。

    “……原来护国公主是姑娘的姐姐?”盈袖故意道,“唉,都是亲戚,何必呢?”

    凡春运似乎也很挣扎,也或者是做戏,她掩袖泣道:“我也不想的……我对她很宽容了,这两年,我劝了她好几次,让她改嫁给慕容世子,她就是不肯,我有什么办法?都是她逼我的……”

    “呵呵,是啊,你让她去死,她居然不肯乖乖去死,实在是为难你,所以你只好出手,让她生不如死,是吗?”盈袖冷笑,“她实在是大逆不道呢,让你脏了手,真是太该死了!”

    凡春运听着盈袖的语气不对,忍不住后退两步,心头警钟大响。

    盈袖深吸几口气,手腕一抖,亮出光剑,想要一剑杀了她。

    这时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突然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腕,淡淡地道:“她做了这么多的恶,你一剑就杀了她,实在太便宜她了。”

    盈袖浑身一震。

    这人正是谢东篱!

    但是凡春运不知道。

    因为谢东篱戴着那银色面具,不仅挡住他的面容,而且能变声。

    “那要怎么办?”盈袖心里一阵忐忑,不知道谢东篱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

    “先把她交回给赵瑾宣。她做过的恶,总要一一还回去才好。”谢东篱正色道,“我这人最公正,赏善罚恶,不会多一毫,也不会少一毫。”

    盈袖点了点头,收回光剑,从袖袋里拿出一粒药,走到凡春运身边,迅速塞到她嘴里。

    凡春运一不小心就咽了下去,她瞪着眼睛看着盈袖,想问她你给我吃了什么药,但是很快,她发现这是哑药,她的嗓子完全发不出声音了!

    盈袖又抓住凡春运的胳膊,在她肩膀和胳膊腿等处捏断几处筋脉,让她连提笔写字的力气都没有,完全成了一个废人。

    凡春运恐惧地看着盈袖,又看了看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知道自己认错人了,这个人根本不是舅舅的人,她到底是谁?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又是谁?!

    盈袖却不想满足她的好奇心,轻轻一个手刀劈在她的后颈,将她劈晕过去,然后拎了出去,出了大山,发现赵瑾宣的人还在外面寻她们,就故意露个破绽,被他们发现了,一群人追了上来。

    盈袖跑出山道,将凡春运扔到路边,然后转回山上,躲在谢东篱身边。

    他们看着那群人将凡春运抓走了,才又悄悄跟了过去。

    果然赵瑾宣勃然大怒,恨恨地道:“就这样了还有人救她,还真是厉害!”

    这样想着,她也开始忌惮凡春运,不能如同以前一样放任不管了。反正也得罪狠了,撕破脸了,她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

    一咬牙,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来人,带着她,跟我去北城!——卖了她,大家都消停!”

    北城的窑子,是东元国京城最低等的窑子,五个铜板接一次客,那些身强力壮的贩夫走卒能把人折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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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女飞贼 (求月票)

    凡春运被再次打晕了,堵着嘴,绑着手,装在麻袋里,被人扛货物一样扛到了北城的春风楼。

    这里虽然叫春风楼,但其实只是两排小窝棚。

    小本生意,撑不起大场面。

    当那春风楼的**看见从麻袋里露出脸的凡春运,简直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忙拉着来卖人的婆子的手,“老姐姐、老姐姐”地叫得非常亲热,一边请她坐下,给她上茶,殷殷勤勤地说了一堆好话,只为了把凡春运留下来。

    那婆子很爽快,也不喝这里的茶,只拿起来看了看就放在桌上,对那**勾了勾手指,道:“这女人可是绝品,便宜就这老货了。”

    **点头如捣蒜,就差给那婆子跪下了,眨巴着三白眼,眼巴巴地道:“老姐姐心肠好,照顾我们春风楼的生意,我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知,您要多少银子才肯卖?”

    “银子?”那婆子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差银子,拿自己的姑娘卖钱啊?”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那**陪笑着给婆子捶肩,“但是您把人送来了,总不是要白送给我们吧?”

    这**也有几分眼色,一看这婆子的气度穿着,还有麻袋里那姑娘的姿色,就知道这是大妇在处置那些不听话的小妾,才能让他们这种全京城最底层的窑子捡个大便宜。

    那婆子又笑了一声,“白送当然不至于。不过呢,身价银子也不用太多。”说着,她伸出五个手指头,“这个数儿就可以了。”

    “啊?五十两?!”那**大喜。暗自盘算才五十两的货色,完全可以再转手加十倍、百倍的价格卖给西城或者东城的上等青楼,不然就凭他们这里五个铜板一次的价格,这姑娘接客接到六十岁也挣不到这么多的银子。

    那婆子瞅瞅这**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她面前摇了摇。“五两银子。但有条件……”

    **听说只要五两银子,喜得骨头都轻了几两,紧接着听说还有条件reads;带着灵泉穿成农家子。脸立刻就垮了下来,“还有条件?”

    “怎么?不愿意?那算了,我找别家去。”那婆子脸一沉,拔脚就要走。

    “老姐姐您等等!您等等!您先说说。什么条件?”**扯着那婆子的衣角问道。

    那婆子指了指麻袋里的凡春运,“二十年之内不能转卖。只能在这里接客,一天至少要接十个客人。二十年之后,随你处置。”

    这个条件,就是那本来有些怜香惜玉的**都唬了一跳。暗道这是哪家大妇?看来是恨死这小妾了……

    “……我跟你说,她可还是处子之身,只要你让她接客。五两银子赊账都行。”那婆子拍了拍桌子,狞笑着说道。

    “还……还是处子!”那**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咱们东元国,可是不能逼良为娼的……”

    如果是妾室,基本上就是贱籍,卖到窑子里也没事。

    但如果还是处子,那说明也许还不是妾室,更有可能不是贱籍,而是良家子……

    良家子如果自己不愿意,强行卖的话,买卖双方都要坐牢的。

    那婆子嗤笑一声,“逼良为娼?她也配?自甘下贱,怪得了谁?我跟你说,她根本不是东元国人,所以,你知道的,无所谓是不是良家子的。东元国的律法保不了她。”

    “啊?不是东元国人?!这太好了!”**高兴得拍了拍大腿,“五两就五两!我这就去写卖身契,让她画押!”

    很快,一式三份的卖身契写了过来,那婆子说了凡春运的名字,让**填了上去,再强行拉着凡春运的大拇指按了手印,这桩买卖就成了。

    凡春运晕迷不醒,被那**喜滋滋地抱到一间小黑屋子去了。

    “今儿谁来开苞?极品啊极品!只要五两银子!”那**转手就把凡春运的身价银子挣了回来。

    “今儿第一天,一两银子一次,只接十个人。没有钱的,明儿再来,明儿只要一钱银子。”春风楼的**特别会做生意,很快就将凡春运的**和接客的第一天卖了个好价钱。

    那婆子也彪悍,硬是走到屋里,亲眼看着第一个出了五两银子的男人破了凡春运的身子,拿走那染了元红的帕子,才啐了一口,走出小黑屋。

    她问那**:“……你也不吃亏啊,这里也有出得起五两银子嫖一次的人。”

    **笑嘻嘻地道:“我们这里虽然大部分人没钱,但也有几个有钱的人,比如屋里那个,就是赌场里的打手,平日里好赌几手,才能有点银子。”

    那婆子笑着点点头,“那就麻烦妈妈了,过几天我再来看她。你可要看好了,如果让她跑了,我可跟你没完!”

    “她能跑到哪里去?今儿一开张接客,这满街的男人恐怕连她身上有几根毛都数得清了,她还能往哪里跑?——从我这儿出去,就要被外面的男人拉走白|嫖!”**两手叉腰,十分豪气说道。

    她两眼闪着精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靠着凡春运这棵摇钱树,日进斗金,客至云来,成为北城最大的青楼,走上自己的人生巅峰了。

    那婆子笑着拧了她一把,“瞧把你这老货高兴得,快回去看场子收银子吧!我可跟你说,里面那女人,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可别白瞎了她的本钱。说不定多些火山孝子,你就靠她养老了!”

    “真的这么厉害?”**笑得嘴都合不拢,将那婆子送到窝棚门口,就赶紧跑回去守在凡春运的小黑屋门口数钱了reads;男神养成手册(快穿)。

    那婆子上了车,转了几个弯,才来到赵瑾宣等着的茶楼上,对她回道:“四奶奶,那贱人已经在接客了。奴婢亲眼见到一个赌场的男人给她开苞……”说着。还把凡春运的元红帕子给赵瑾宣看。

    赵瑾宣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放起来吧。这可是四爷的宝贝,等下回去后,他如果问起来,就把这东西给他,引他到这里来找他的宝贝吧。”说着,起身离开茶楼。回自己在城外的别庄继续养胎去了。

    凡春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全身酸软无力,一个腥臭的男人正在她身上,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那男人一身……

    “臭婊|子!敢吐你爷爷!”那男人挥手就是一巴掌,将打得她又晕了过去。

    ……

    夜色低垂,盈袖立在春风楼斜对面酒楼二楼的包间窗口前,看着春风楼前排着的长长的队伍出神。

    谢东篱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在看什么?”

    盈袖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春风楼,“今天发生了很多事……”

    “我知道。”谢东篱打断她,“我都知道,只要你无事就好。”

    “你都知道?”盈袖挑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使人给赵瑾宣送信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谢东篱叹了口气,微微俯身靠近她。“我一直跟着你,怕你出事。”

    那时候谢东篱本来正在丞相阁里处理公务。阿顺突然走了进来,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谢东篱立刻放下笔,闭目凝神冥想了半晌,才睁开眼睛,对阿顺道:“守在这里,等大理寺和刑部的卷宗送过来,就给我收下,我出去一趟。”

    谢东篱感觉到盈袖心情激荡,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恍惚和悲愤。

    他和她自从相恋以来,就心意相通,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激烈的变动,心里十分担忧。

    好在这两年他不在身边,盈袖沉稳了许多。

    谢东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有条不紊地一步步张开网,既将赵瑾宣调动起来,又趁机掳走凡春运,还装作是夏凡的手下,从凡春运嘴里套出真相。

    这个真相,也跟上一世盈袖被害的缘由不谋而合。

    谢东篱从背后拥住她,不断从侧面吻着她的面颊,“袖袖,你这一次做得很好。上一世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终于被你亲手找到真相。”

    盈袖眨了眨眼,努力让眼里的泪水不掉下来,幽幽地道:“……你真的不知道吗?上一世我死了之后,你……没有给我报仇吗?”

    谢东篱的脸有些发热,幸亏是夜里,背着灯,可以掩盖他脸上突然而起的羞赧。

    盈袖回过头看他,大大的杏眸里满是探究的神色。

    谢东篱长叹一声,低头和她亲吻,唇齿交缠中,慢慢吐露实情,“……我来不及给你报仇。那一天,亲眼看见你倒在血泊中,不知怎地,我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我告诉自己,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也不知为何自己有这个想法,但是那一刻,我只想让你活过来,不惜任何代价,让你再活一次,弥补你所有的遗憾,也弥补我……迟到的觉醒。”

    那一刻,她的血氤氲了他的双眼,心底最深处的冰层发出碎裂的声音,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悲恸、遗憾、觉醒、顿悟,全身的力量都在喧嚣reads;人生就是一场二人传。

    恍惚中,他看见紫色的睡莲在彼岸缓缓绽开巨大的花瓣,形成一个通道,连接着过去和未来。

    就这样,他和她在那一瞬间一起借着紫琉璃的力量重生了。

    不过重生这种事,向来是说不清的。

    就如他这样通天彻地的大能,结果也不是和她同时回到过去。

    他推算出来,自己比她,早重生了三年。

    所以他外出游历,将一切都安排好,然后三年之后,在青江上的月夜里,静静等待着与她的邂逅。

    盈袖回身抱着谢东篱,大汗淋漓,不仅是高兴,而且是狂喜,因为太过激动,全身软得连腿都在发抖。

    原来自始至终,不管前生还是后世,他的眼里都只有她。

    而她的心里自始至终也只有他一个。

    这样干净纯粹的感情,真好。

    盈袖在谢东篱怀里辗转,泪水打湿了谢东篱的前襟,在他宝蓝色箭袖长袍上洇湿了一块地方。看上去像云雾,在藻叶纹的刺绣下若隐若现。

    谢东篱温柔地拥着她,想着他们重生那一刻看见的紫琉璃,眼里又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因为突然重生,他的一些记忆被封印了,为了找回他的记忆,他靠着强大的推算能力。做了些手脚。

    结果最后那些手脚。却指向了不可知之地,并且带他去了那个地方……

    这一刻,谢东篱有些疑惑。

    这一切到底是他设的局。还是不可知之地的那人,给他设的局?

    他们只想唤醒他。

    而他,只想给怀里的这个女子一个机会。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谢东篱将感叹藏在心里,更紧地抱紧了盈袖。“天晚了,咱们回家吧。”

    盈袖在他怀里点点头。“嗯,回家。”

    两人携手上了车,往西城坊区行去。

    盈袖看着城里的万家灯火,突然想起了去东宫报信的陆乘元。回头看着谢东篱道:“我还有个麻烦……”

    谢东篱微笑着看着她,挑了挑眉,“……金燕子吗?”

    “你知道了?”盈袖有些紧张。“凡春运都说了,是她让云筝装成女飞贼金燕子挑的事。你知道的,云筝,跟我长得有些像。”

    看着盈袖紧张的神情,谢东篱莞尔,他伸手刮刮她的面颊,食指的骨节在她细嫩的脸上滑过,恋恋不舍,“谁说跟你像的?明天就知道了。”

    还要卖关子!

    盈袖瞪着眼睛看着谢东篱。

    “放松些,相信我。”谢东篱握紧她的手,努力给她信心:“我知道这两年,你习惯靠自己。但是我回来了,把一切交给我。”

    盈袖想了想,“好,但是你不能将我蒙在鼓里。与我有关的事,都要告诉我reads;幻世西游。”

    “那是自然。”谢东篱点了点头。

    此时的东宫里,陆乘元正被皇太孙元应佳命人按在地上跪着,照着他脸上抽耳光。

    “殿下!殿下!请问我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对待我?”陆乘元简直惊呆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中午他拿着金燕子的画像来的时候,皇太孙殿下明显很是愉悦,还留他吃了午饭,让他在这里候着,然后拿着画像出去了。

    结果到了傍晚时分,元应佳怒气冲冲地回来了,气得在书房里推倒了书桌,又砸碎了几张太师椅。

    “你还有脸问殿下?!你知不知道你这小人妄进谗言,让殿下险些出了大丑!”元应佳的心腹太监照着陆乘元的脸又抽了一耳光,同时将他呈上来的画像扔到他脚下,“说!你为何要故意诬陷护国公主?!”

    “我诬陷护国公主?!这是从何说起?!她自己有病,犯病了就又偷又杀人……”

    啪!

    又一个耳光,这一次打得陆乘元口鼻出血,扑倒在地上。

    “还不说实话?!”元应佳冷声挥了挥手,“把献城县令送上来的画像给他看看!”

    那太监将从刑部和大理寺取来的女飞贼金燕子的画像扔到陆乘元面前,“你自己看!是不是很眼熟!”

    陆乘元低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这两张画像哪里是护国公主盈袖的画像?!

    这明明是凡春运的画像!

    那太监指着凡春运的画像,恼恨道:“陆乘元,你好啊!为了包庇自己的姘头,尽敢拿护国公主的画像糊弄殿下!幸亏殿下机敏,去了刑部,先要了献城县送来的画像看了,没有将你送上来的画像拿出来出丑!”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陆乘元脸上的神色如同被雷劈了,僵硬得如同木头人。

    “怎么不可能?我跟你说,明儿全京城、全东元国上下,都要用这个画像张榜悬赏,捉拿这个女飞贼金燕子!——谢副相专门出了公文,举报有功,奖十两银子。抓住女贼,奖一万两银子!”那太监指着凡春运的画像弹了弹指甲,“你自己说,是不是你知道女飞贼是你姘头,所以故意陷害护国公主以混淆视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拿我们殿下当枪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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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倾世宠妻:
上辈子温柔和善,贤良淑德的司徒盈袖苦等自己的未婚夫十年,却在最后关头,被人陷害,锒铛入狱。为保清白,她从东元国百丈高的白塔上纵身一跳,惨死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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