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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武记     倾世宠妻txt下载     倾世宠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5章 证据

    跑向溶洞里面的人正是巫家嫡长房的几位主事的大家长,巫家大老爷,大夫人,二老爷,二夫人,还有他们的儿子、媳妇和孙子。

    这些人,算是南郑国巫家这一代的中坚人物。

    “快!从这边走!”

    他们在黑暗里穿行,往溶洞另一端的出口行去。

    刚到另一端的溶洞口,跑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冲了出去,但是很快,他们就听见从溶洞另一端的洞口传来一声声惨叫……

    “那边也有人!”

    溶洞里的巫家嫡长房的大家长们面面相觑,终于发现自己成了“瓮中捉鳖”的鳖,只等对方出手,就要把自己一网打尽。

    “……爹,这边没法走。先前冲出去的人都死了,外面的人根本不理会我们的喊话。”巫家大爷战战兢兢对巫家大老爷说道,他是南郑国太子妃巫青青的嫡亲哥哥,此时却如待宰羔羊一般魂不守舍。

    “回去?回去就能活下去吗?”巫家大老爷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白,好歹是在黑暗的溶洞里,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脸色。

    “回去总比这边要好。我记得那边是东元国的谢大元帅,这边不知道是哪个兵痞子,完全不认得我们。”巫家二老爷小心翼翼对巫家大老爷说道,“大哥,谢大元帅其实是文官出身,比兵痞子们讲道理,也懂得权衡利弊。”

    巫家大老爷想了许久,才缓缓点头道:“那就回去吧。”

    回去的巫家人,已经只剩下五十多人,先前跑出去的五十多人全部死在溶洞口。

    谢东篱在这一边的溶洞口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他们往回走的脚步声。

    虽然别人还没有听见。但是他耳力比一般人强太多,听得十分清楚。

    然后是盈袖听见了这些人的脚步声,她抬眸看了看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明白她的意思,朝她微微摇头。

    盈袖便低头不语,手里转着一根长鞭,脚下蹭着枯草中的一窝蚂蚁。

    “……请问外面可是谢……谢副相?老朽巫家主事人,有话要跟谢副相商议。”溶洞里传来巫家大老爷的声音。

    谢东篱面色十分平静。淡然道:“在下正是谢东篱。请问您是巫家哪一位?”

    “老朽巫腾龙,乃是巫家嫡长房宗长。”巫家大老爷的声音十分惭愧。

    谢东篱知道,南郑国将族长称为“宗长”。这自称巫腾龙的人,应该就是巫家的族长了。

    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就信的意思,而是背着手站在溶洞前,微笑着道:“你是宗长?证据呢?你说你是宗长我就信?”

    巫家人在溶洞里其实想过要随便找一个人糊弄谢东篱的意思。可惜谢东篱的问话一出口,他们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

    谢东篱虽然年岁尚轻。真的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糊弄的人。

    巫家大老爷长叹一声,从溶洞里走出来,对着谢东篱抬起右手。

    他的右手手掌中心,有一个青黑色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一支简化的蜘蛛,又像是粗劣的向日葵。

    “这就是我巫家的宗长印记,只有这个印记。才不惧蛊王。”巫家大老爷傲然说道,这是他们祖上的荣光。他一直很引以为荣。

    谢东篱仔细打量了一番巫家大老爷右手手掌里的刺青,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说着,他转过身,往旁边让了一让,“抓起来。”

    巫家大老爷一愣,“谢副相,我有话要跟您说!”他着急地叫道,不会谢东篱也是不能说话的人吧?

    “抓回军营再说话。”谢东篱头也不回地道,大步往山下走去。

    这些巫家人已经无力再战。

    东元国的这些军士很快上前,用绳子将巫家人捆了起来,拉成一长串,往山下行去。

    谢东篱回到大兴城里,住进了大兴城城守的衙门。

    巫家人被捆着送了过来,自然有人拿着巫家的名册,在门口一个个对照。

    因为他们是围城打进来的,所以这些巫家人倒是没能逃脱。

    除了在溶洞的另一端死了那四五十个人,剩下的全在这里了。

    谢东篱的目光往地上跪着的巫家人身上一一扫过,沉声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那个溶洞的?”

    巫家二老爷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道:“是洪欲平告诉我们的。”

    果然是洪家大老爷。

    谢东篱在心里冷笑。

    这洪家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巫家人来犯,他们不仅没有想着给朝廷送信,反而给别国人带路!

    若是朝廷看在巫家人背后的北齐国份上怂了,将大兴城白白送给巫家人,那么他们洪家可以继续在大兴城这个地方作威作福,继续享受人上人的待遇。

    可是朝廷这一次居然没有怂,而是派了大军收复大兴城!

    他们竟然还敢大着胆子为他们一家人找后路,以这条独一无二的山上小路为条件,要挟把女儿送给谢东篱!

    真是一步好棋!

    如果这一次来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的将领,他们的计策十有*是真成功了。

    等大兴城真的打下来,就算事后知道了是洪家人给巫家人带路在先,也无法将他们治罪。

    因为这种叛国的罪名向来是要株连,所以纳了洪家嫡女的将领,肯定要为他们遮掩了。

    因为这个时候,不为他们遮掩,被别人知道的话,这将领也逃不了包庇叛国贼的罪名,甚至还会被人怀疑是跟叛国贼本来就是一伙的!

    “洪大老爷?呵呵,这洪大老爷真是交游广阔!”谢东篱冷笑,对着别庄的方向抱了抱拳,“幸亏皇后娘娘一心为公,为我东元国铲除了这等吃里扒外的叛国带路奸贼!”

    巫家二老爷听着这话不对。抬头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皇后娘娘?谢副相的意思是……?”

    “好教你们知晓,我们东元国的皇后娘娘这一次也亲自来到大兴城,为国效力。这洪家虽然对皇后娘娘有恩,但那是小节。他们帮你们这些南郑国人带路,杀害我东元国官员百姓,夺我东元国的城池。当以叛国罪论处。已经被皇后娘娘下令,灭了满门。”谢东篱拿起自己的长刀,用布细细擦拭。刀光雪亮,照得堂下跪着的巫家人快要晕过去了。

    “谢副相饶命!谢副相饶命啊!”被吓破了胆子的巫家人终于崩溃了,连声磕头,堂下响起一片脑袋撞地的咚咚声响。

    谢东篱放下长刀。命人将巫家人都拖下去,分别关押。每个人一间牢房,不许他们互相说话,串供,然后命人将巫家人一一提取过堂问话。

    最先问话的。是巫家大老爷巫腾龙。

    从他嘴里,谢东篱知道了巫家的情形。

    原来真正逃出南郑国的,只有巫家嫡长房一支。巫家的其他四房和旁支远亲都在南郑国躲藏,并没有逃出来。

    他们这一支逃出来之后。本来是想混入东元国,在东元国隐居下来,以图后事,没想到东元国突然对南郑国关闭国境,一个人都不许过来,连偷渡都是格杀勿论,巫家的嫡长房没有办法,只好转而逃向北齐国。

    北齐国暂时接受了他们,不过只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要么回南郑国,要么再往西,去往更远的地方流亡。

    巫家嫡长房这一支是享惯了福的,哪里愿意流亡到以西更远的地方,而且他们也不能回南郑国,所以最后心一横,答应了北齐国的怂恿,带着巫家家将,和北齐国支援的一千人马,偷偷来到三国交界处,将大兴城打了下来。

    本来以大兴城的地势,应该是易守难攻。

    但前有北齐国发动自己埋伏在东元国里的内应,后有洪家村的洪家人献上一条从后山神不知鬼不觉进城的小路,巫家人几乎是兵不血刃进了大兴城,先将几个不肯对他们屈服的大兴城城守和同知全数弄死砍头,再半夜打开大兴城的城门,让巫家大批家将和伪装成巫家家将的北齐一千军士入城,将大兴城彻底控制起来。

    北齐国马上就承认了大兴城是巫家人所有。

    他们本以为,有北齐的支持,东元国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谢东篱居然主动请缨,带着东元国最弱的一支军队右军来到大兴城夺城!

    当然,他们更没有想到,谢东篱这个文官,居然比武将还要厉害,不仅能征善战,还能计谋百出,运筹帷幄……

    谢东篱面无表情地审问了巫家剩下的所有男丁,警告他们不得胡诌,并且忽悠他们说别人已经招了,他们敢撒谎,立即拉出去点天灯!

    巫家人在南郑国以大巫为名,不知道点了多少敢对他们巫家不敬的一般老百姓的天灯,如今轮到自己要点,一个个手软脚软,招认得唯恐不快,就怕忘了一点点小地方,就要被这看上去俊美儒雅的相爷给点了天灯……

    于是在这种交叉审讯中,谢东篱终于得到了一套比较详细准确的关于巫家人,还有关于南郑国皇室的消息。

    打仗,要的就是这些知己知彼的准确消息。

    深夜,谢东篱回到他作为内寝的后堂,看见盈袖撑着头,坐在灯下打盹。

    “怎么不去睡?”谢东篱温言说道,坐到她身边。

    盈袖醒了过来,看见谢东篱来了,忙道:“你都问完了?”

    谢东篱点点头,“问完了,南郑国那边,看来隐患着实不少。”

    “关我们什么事?”盈袖皱了皱眉头,“他们越乱,对我们来说越好。”

    以前只有南郑国和北齐国是强大的,弱小的东元国夹在两大强国中间,受尽欺凌。

    谢东篱笑了笑,道:“也不能这么说。他们要太乱了,遭殃的还是我们。所以保持南郑国最好的状态,是不强大,但是也绝对不能太乱。”

    “哟,你这要求也太高了。”盈袖咯咯地笑,“你这是又要马儿跑,又不许马儿吃草。”顿了顿,她又道:“到底是郑昊的国家,弄得一团糟,他不会好受的。”

    谢东篱伸出手,想轻抚她的后背,但是伸到一半的地方,想起自己的红疹,慢慢又缩了回去。

    他靠回到太师椅的椅背上,淡淡地应道:“是啊,南郑国就是有郑昊,所以我才留下他们。不然的话,改叫东元国南郑州不好吗?”

    盈袖骇笑斜睨他,“这么厉害?说吞就吞?也不怕撑坏了肠胃?”

    谢东篱也知道这话说大了,以东元国目前的国力,要吞下南郑国,绝对会消化不良,说不定过几十年等自己这代人不在了,南郑国会反而会将东元国吞了。

    他嗐了一声,打趣道:“不想一统天下的相爷不是好元帅。不过既然元帅夫人慈悲为怀,元帅就暂且放他们一马,以观后效。”

    “就知道贫嘴!反正我说不过你。”盈袖白了他一眼,已经对他这种状态习以为常了。

    “跟你说件事,皇后已经将洪家人灭门了。”谢东篱静了一会儿,俯身过去,在盈袖耳边低语,“当然,他们也是罪有应得……”说着,就将他在堂前审出来的那些事对盈袖说了一遍。

    待盈袖知道这洪家人其实是“带路党”,顿时愤怒无比,恼道:“这也太过份了!这是要便宜占尽吧!”

    “是啊,太贪心了,终日打雁,终究还是会被雁啄了眼的。”谢东篱揉了揉额头,“困了,元帅夫人陪元帅睡一觉。”说着,伸出手臂,虚扶着盈袖的腰,将她带到里屋去了。

    两人一夜无话,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谢东篱就命人先去南郑国那边通报,说抓住了巫家嫡长房的人,问南郑国皇帝有何看法。

    谢东篱带兵来打大兴城,南郑国的人也没有闲着,南郑国皇帝早就带着自己的皇后和太子来到国境边上,观望这场大战。

    谢东篱的使者一过国境线,就见到了南郑国皇帝昌兴帝的手下,被径直带着去见了昌兴帝。

    太子妃巫青青也跟着太子来了,她听说自己的爹娘兄弟被谢东篱抓住了,又惊又喜,拉着太子苦求:“殿下,请一定要将妾身的爹娘要回来!还有妾身的哥哥和弟弟侄儿们……”

    “巫家嫡长房的人都抓到了?”昌兴帝眼前一亮,“回去跟你们元帅说,问他能不能把人交给我南郑国处置。”

    谢东篱听了回报,淡笑道:“除了巫家大老爷及其夫人,别人都可以谈,只要答应我的条件。”说完,他马上命人将巫家大老爷和夫人就地斩首,将人头送到对面南郑国营地。

    这家人杀了那么多东元国臣民,还想全身而退?

    真是梦做得不要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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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有加更。o(n_n)o。

    ps:昨天那章修改过,夏暗香是县主,不是郡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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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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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郑国太子妃巫青青一见到自己爹娘的头颅,立刻两眼一翻,晕倒在太子郑承怀里。

    “青青!青青!”郑承大惊,慌慌张张地拍了拍她的脸,紧张地叫道:“太医!太医呢!快宣太医!”

    南郑国皇帝、皇后和太子都来了这里,太医当然也随行了。

    一个太医很快被宣了过来,将太子妃巫青青救醒。

    “殿下!殿下!我爹娘……我爹娘……他们死不瞑目啊!您一定要给他们报仇啊!”巫青青挽着太子郑承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皇后齐雪笙在旁边见了,也很是伤心,一边拭泪,一边对昌兴帝道:“陛下,您看,您都对那东元国说了,要把人交给您,他们怎么敢就把人杀了呢?!这是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

    昌兴帝沉着脸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因为他是愿意看见巫家这两个大家长去死的,但是也不愿看见自己的权威被东元国一个小小的副相无视……

    巫青青哀求的目光从太子面上移到皇后面上,最后看向昌兴帝。

    但是昌兴帝沉默良久,都没有给她一个说法,巫青青的心都凉了。

    她挣扎着起身,对昌兴帝和皇后齐雪笙躬身行了一礼,缓声道:“请父皇母后恕罪,儿臣实在是心里难受,先告退了。”

    “嗯,青青,你先回去歇着,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议,你别急,总不会让你爹娘白死的。”皇后齐雪笙拍了拍巫青青的手,让她放心。

    爹娘的死,让巫青青认识到昌兴帝是不可信的。

    她不是不知道皇帝陛下对他们巫家不满。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巫家有大巫,巫家大家长在南郑国的地位,跟第二个皇帝差不多。昌兴帝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但是不管昌兴帝高不高兴,那是太子妃的亲爹娘,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东元国的屠刀下。

    巫青青沉着脸,匆匆忙忙离开了昌兴帝和皇后齐雪笙的屋子。

    太子郑承见她脸色不好。跟着追了出来,问道:“青青,你怎么了?”

    巫青青定了定神,推太子郑承回去,悄声道:“这个时候。你当守在父皇母后身边,若是有什么事,你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昌兴帝现在的状态,其实跟被太子和皇后软禁一样,并不能自由行动。

    但是太子和皇后总觉得昌兴帝的本事不会只有这些,担心他还有后手,因此并不敢太过放肆,在外人面前还是给足他面子,知道昌兴帝实际上被软禁的人并不多,都是留在南郑国的巫家人。也是太子和皇后背后的支持者。

    巫家的大老爷和夫人本来是太子妃巫青青最强大的后盾,他们手上有最厉害的巫家家将,还得到北齐国的支持,在东元国抢了一个城池,她一直想着等爹娘在大兴城站稳脚跟,他们在南郑国就要动手了,没想到谢东篱的手太快了,居然马上就把她爹娘给杀了!

    你敢杀我爹娘,以为我就没有办法报复你?

    太子妃巫青青沉着脸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马上命人将她巫家人叫了过来。吩咐道:“你们派人回京城,将元健仁给我绑过来!”说着又吩咐他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让陛下知晓。”

    巫家人领命而去,安排人手马上回南郑国京城。抓捕元健仁。

    这边虽然巫家的大老爷和夫人死了,但还有巫家嫡长房别的人,都是巫家非常重要的人手。

    太子和皇后商议之后,决定由昌兴帝亲自带着他们来到两国交界的地方,跟谢东篱当面对话。

    谢东篱押着巫家嫡长房剩下的三房人来到界碑处。

    这个地方,东元国和南郑国之间只隔着一条小河。

    以河为界。东北是东元国,西南是南郑国。

    昌兴帝看见河对面那一长串被绳子捆起来的人正是曾经压他一头的巫家嫡长房人马,真是喜笑颜开,对谢东篱和颜悦色地道:“谢大元帅真是厉害,这一次立下战功,可是要封侯了。”

    谢东篱笑了笑,道:“陛下过奖。”说着指着自己这边抓到的巫家嫡长房人马,道:“昌兴帝陛下,您看见了,他们都是巫家人,都在这里,您想如何处置?”

    昌兴帝笑着看了太子妃巫青青一眼,才对谢东篱道:“谢大元帅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谢东篱咳嗽一声,挥了挥手,一群穿着红衣,手抱大刀的刽子手站了出来,每个巫家人背后都站了一名刽子手。

    “你要做什么?!”太子妃巫青青看见河对岸摆开的这幅架势,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往前踉踉跄跄跑了几步,歪倒在河岸上,跪了下来,泣道:“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四叔、四婶,大哥、二哥……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求求谢大元帅,放了我的亲戚们吧!你要什么条件,提出来,我都答应你!”

    谢东篱挑了挑眉,背着手,立在河岸边上。

    寒风呼啸,将他身上的玄狐大氅吹得迎风飘扬,他渊亭岳峙,气势十足。

    “太子妃殿下,请恕谢某不能答应您的要求。”谢东篱微微躬身,算是给太子妃赔了半礼。

    “为什么不能?!你是元帅,你说了算,谁还敢拦着你不成?!”南郑国的太子妃巫青青要疯魔了,她爹娘死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救不了也就算了,现在她的至亲就跪在河对岸,她如果还见死不救,岂不是枉为巫家人?!

    “当然有人拦着我!”谢东篱面色一肃,声音更加浑厚低沉,他双手抱拳,向着西面的方向举了起来,“被你的至亲杀害的我东元国城守不答应!被你的至亲杀害的我东元国老百姓不答应!太子妃殿下,这些人对你来说是至亲,可是对我来说,对我们东元国的臣民来说,他们是杀人凶手!是入侵我们的国家,强占我们的土地。杀害我们臣民的外族强盗!这种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来一家灭满门!——动手!”

    谢东篱一声令下,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屠刀。迎着朝阳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

    刀光闪过,巫家嫡长房所有人的人头落地,用血洗清他们入侵别国领土的罪恶。

    “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侵犯我东元国领土。杀我东元国国民的下场。——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一个不留!”谢东篱指着那些刚刚被砍头的巫家人说道,他目光森然,往对岸南郑国国民面上一一看去,又看向另一边北齐国界碑处围观的北齐人。

    “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

    “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

    “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

    东元国的军士们被谢东篱这句话激动得热血沸腾,跟着举起手中的大刀、弓箭和长矛。齐声大喝,声音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南郑国和北齐国的军士霎时间觉得自己矮了一头,不由都缩了缩脖子。

    夏暗香裹着狐裘,站在夏凡身后,默默看着谢东篱,目光似蚕丝,胶着在他身上。

    云秀和云筝立在她身边,目光也被谢东篱的飒飒英姿吸引住了。

    南郑国的太子妃巫青青看见这幅场景,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又一次晕了过去。

    “青青!青青!”太子郑承急忙将她抱起来,命人将她送回到别院。

    谢东篱命人将被砍头的巫家人收殓,一边对河对岸的昌兴帝道:“昌兴帝陛下。您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乘危而徼幸,您来这个地方,带够护卫了吗?”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突然拉弓如满月,对准了河对岸的昌兴帝、皇后和太子站的地方。

    谢东篱的举动。就如一个暗号,突然无数的东元**士从河对岸的小山凹处钻了出来,将昌兴帝、皇后和太子一行人团团围了起来。

    南郑国昌兴帝他们虽然也带有随行侍卫和军士,但是到底不如东元国有备而来,这些军士又刚刚经过一场血战,正是士气大盛的时候,行走之间杀气十足,不再是以前任凭南郑国和北齐国欺凌的“软脚虾”。

    “你要做什么?!”昌兴帝的脸色终于变了,在不远处观望的夏凡眉梢一跳,暗道不好,难道东元国的野心已经这样大了,这是要乘胜灭了南郑国的节奏?!

    谢东篱在河对岸依然拉弓对准了昌兴帝这边,淡淡地笑了,“昌兴帝陛下请放心,谢某并无弑南郑国君之意。”

    “无弑君之意,那你拿着弓对着朕做什么?”昌兴帝森然说道,“难道是元宏帝那老儿让你这么做的?!”

    谢东篱摇摇头,“这事跟我们陛下没有关系。我们国小力微,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哼!好一个迫不得已!”南郑国皇后齐雪笙冷笑,“我娘家就在对面,要不要跟他们说说你的不得已?”

    谢东篱放下手中的弓箭,交给身边盈袖扮作的黄瘦面皮的小厮,拍了拍手,道:“昌兴帝陛下请恕罪,谢某今日此举,真的是迫不得已。”

    “你说,朕听着。”昌兴帝背起手,倒是比皇后齐雪笙和太子郑承更加镇定一些。

    谢东篱用手指了指刚被收殓的巫家人尸首,道:“您看见了,他们咎由自取,来我们东元国杀人放火抢地盘,所以我灭了巫家嫡长房。但是,巫家还有很多人在南郑国,我不想一辈子防着巫家来报仇。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所以我迫不得已,只好请求南郑国昌兴帝陛下,将巫家灭族!”

    “大胆!”

    “你敢!”

    南郑国的皇后齐雪笙和太子郑承立刻反驳谢东篱的提议。

    南郑国的昌兴帝唇角却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从宝座上缓缓站了起来,道:“谢大元帅,是不是朕答应了你的条件,你就会退兵?”他看了一眼围着他们的东元**士。

    谢东篱点了点头,“正是。只要您答应将巫家灭族,我立刻退兵!”

    昌兴帝朝谢东篱伸出一只手,“一言为定!”

    竟然一口答应了谢东篱的条件,要将巫家灭族!

    太子郑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回头看着昌兴帝,颤抖着声音道:“父皇!您怎么能答应这个条件?!”

    昌兴帝还没有说话,谢东篱已经先替他说了,“太子殿下,难道在你心里,你岳家的性命,比你父皇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太子郑承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瞪着谢东篱,被他好整以暇的样子激怒了,恼道:“谢东篱,你别得意!你真以为你胜券在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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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在乎

    谢东篱看了南郑国太子郑承一眼,慢悠悠地道:“……我已经胜了,何止胜券在握?胜券已经扔在你面前了。”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大兴城,“城,我已经夺回来了,外族强盗,已经被我们处决。我还是那句话,太子殿下,在你心里,你岳家的性命,比你父皇的性命更加重要,是吧?”

    “你”太子郑承被谢东篱的话气得要吐血,他眉目有一瞬间的扭曲,手里暗暗握拳,半晌道:“你既然已经杀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将剩下的巫家人灭族?那些人又没有去你们东元国杀人夺城?”

    “那些人暂时还没有来而已。我既然已经杀了巫家嫡长房,也没有想过要放过巫家剩下的人。”谢东篱曲掌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两声,“再说,蛊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该在这世上出现。大巫已经被天收了,巫家不跟着陪葬,怎么对得起大巫这五百年来的庇护?”

    南郑国昌兴帝面色一变,沉声说道:“谢大元帅,你这是什么意思?蛊术是南郑国大巫的秘术,巫家,难道也沾了蛊?”

    “这还用说?”谢东篱微微一笑,“包括你的儿媳妇,太子妃殿下都会用蛊。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下。巫家虽然没有能再出大巫,但到底是第一代大巫的祖家,这么多年,他们没有放弃过研习蛊术。”

    “你胡说”太子郑承面目狰狞,已经快气炸了,“青青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什么样的人,不关我的事。”谢东篱摆了摆手,再次看向南郑国昌兴帝。“昌兴帝陛下,我给您十天时间,等着看您灭族的成效。”

    这是不亲眼看见巫家被灭族就不收兵的意思。

    昌兴帝终于下定决心,他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右手放在左胸口处,朗声道:“我郑昌兴以郑家列祖列宗发誓,一定要将巫家族灭。一个不留”

    “父皇您忘了我们郑家和巫家有血誓?您怎能发出这样的誓言?”太子郑承很是慌乱地说道。他不能让巫家就这样被灭了,绝对不能

    谢东篱这时惊讶说道:“太子殿下,您莫不是记糊涂了?谢某一直知道的。是南郑皇室跟大巫之间有血誓,并非巫家。巫家跟大巫根本不是一回事,您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上天示警,将大巫收了回去。说明这苍天之下,已无大巫容身之地。南郑皇室和大巫之间的血誓,也因为天谴而消失于无形,还请您不要危言耸听。谢某只有再问一句:这巫家,灭还是不灭?你们自己想”说着。他转身离去,并没有吩咐在南郑国的那些东元**士收兵。

    南郑国昌兴帝横了太子郑承一眼,一字一句地道:“回别庄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昌兴帝转身也走了。皇后齐雪笙心烦意乱,匆匆对太子郑承说道:“你别这个时候跟你父皇横。快走吧,咱们回去再说。”说着,她的目光往北齐国那边的界碑看了一眼,喟然长叹,跟着昌兴帝离去。

    太子郑承也是没有想到谢东篱居然不依不饶,非要逼他们将巫家灭族,如今南郑国因为追缴巫家人,国内已经是大乱,要不是他和皇后齐雪笙联手暂时制住了昌兴帝,巫家早就被灭族了。

    如今谢东篱提出这个要求,对于昌兴帝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

    皇后齐雪笙的态度其实模棱两可。

    真正在乎的,只有太子妃巫青青,其次就是太子郑承。

    几个人回到皇室别庄,很快就各自商议对策去了。

    昌兴帝明面上还是在太子郑承和皇后齐雪笙的软禁之下,他回到别庄,洗漱之后也就躺下歇息,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是最焦躁不安的。

    皇后齐雪笙来到他们住的院子,安抚他们道:“你们也别太心急了。陛下也许只是口头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

    “已经发誓了,还当不得真?”太子郑承咬牙切齿地道,“父皇到底在想什么?”

    皇后齐雪笙倒是能猜到一二,但是巫青青在这里,她也不好明说,而且她也觉得,儿子郑承确实是太过在意巫青青了,居然将巫家的死活放在昌兴帝之前。

    如果是自己呢?

    儿子会把巫青青的死活,放在她这个母后之前吗?

    皇后齐雪笙的目光幽幽地投向巫青青,半晌才道:“你们好生歇息吧。这件事,我看,还是听你父皇的……”

    “不行”巫青青想也不想就打断皇后齐雪笙的话,“那是我的至亲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灭族?”说着,她抬眸看着皇后齐雪笙,悲哀地道:“母后,我也是姓巫,如果巫家被灭族,我是不是也要被灭掉?”

    “胡说”皇后齐雪笙见巫青青执迷不悟,也有些不高兴了,她拂袖起身,道:“你已经嫁到我们郑家,就是郑家的人,姓郑,不姓巫”

    太子郑承忙为她打圆场:“母后,青青也是一番孝心,您别挑她的刺。”

    “我挑她的刺?”皇后齐雪笙被气得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需要挑她的刺?承儿,母后倒是要问你一声,若是那东元国,要灭的是母后的娘家,你会这样为了母后据理力争吗?”

    皇后齐雪笙的娘家可是北齐皇室,太子郑承觉得皇后齐雪笙的话十分没有道理,但也不敢当面顶撞,只是讪笑道:“母后,您的娘家势大,给东元国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北齐皇室动手……”

    “母后问的是如果,如果他们要求呢?”皇后齐雪笙沉下脸,这儿子,居然连句漂亮话都不愿意哄哄她,真是让她伤心。

    “母后。现在是什么时候,您不要胡搅蛮缠?”太子郑承不想再听这种话,扶了巫青青的胳膊,转头道:“我送你去歇息一会儿吧,你从昨天就没怎么吃饭睡觉了。”

    眼看太子郑承扶着自己的太子妃巫青青一步步远去,皇后齐雪笙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对于她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失落的时候了。

    她的儿子。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妻子,不是她这个娘亲。

    这样一想,皇后齐雪笙的心又淡了几分。

    只是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她不争,以后也没有她什么好处,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子郑承才没有花心思在她身上吧?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对这个娘亲上不上心,这个娘亲都只能对他一个人好。

    谁让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呢?

    皇后齐雪笙回到自己和昌兴帝住的院子。若有所思地对下人吩咐道:“准备一道甜汤,加补药,给本宫和陛下送来。”

    下人应了,出去给她炖汤。

    少顷甜汤做好了。她端到里屋,和昌兴帝一起,一人一勺分着吃了。

    他们俩从同一个碗里吃东西。昌兴帝才会放心。

    吃完加了补药的甜汤,昌兴帝果然有些情动。

    这些日子。皇后齐雪笙给他一直喝这些甜汤,他也明白她的意思,顺水推舟之下,两人携手走入床内,颠鸾倒fèng一番。

    ……

    谢东篱回到山上别庄,先去皇后齐雪筠住的院子,将今天的事跟皇后齐雪筠回报了一遍。

    皇后齐雪筠听说自己的义妹齐雪笙也来了,更不想抛头露面,在里屋道:“劳烦谢大元帅了。现在大兴城已经夺回来了,这里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本宫想回京城,不知谢大元帅能否送本宫回去?”

    这是想让谢东篱亲自护送的意思。

    谢东篱现在还不能走,而且他也不想让皇后齐雪筠马上就走,便在帘子外头躬身道:“皇后娘娘,此时大兴城虽然夺了回来,但是巫家人还在暗处伺机而动。不将他们全数灭了,臣总是担心他们还要整出什么事,到时候伤了皇后娘娘,臣可是万死莫辞了。”

    皇后齐雪筠一怔,“巫家人?他们敢把本宫怎么样?”

    “这很难说。他们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的拼个鱼死网破,也够我们受的。”谢东篱有意将巫家人的厉害之处夸大了。

    他留着皇后齐雪筠,其实不是因为南郑国,而是要留着她,对付北齐那边的屯兵。

    北齐那边的兵一日不退,他就一日不能收兵回京城。

    “那好吧,就再等几天。你催着南郑国那边,让他们赶快把巫家人灭了。什么东西,也敢站在皇室头上指手画脚。这一家子,本宫早就看不顺眼了,还有那什么大巫,可算是被天雷劈死了,不然本宫这辈子也不敢去南郑国。”皇后齐雪筠一边在手上抹上香膏,一边絮絮叨叨说道。

    谢东篱微笑着躬身而退,“皇后娘娘说得是。”

    他刚走出皇后齐雪筠住的别庄小院,就听见庆儿追了出来:“谢大元帅谢大元帅等等”

    谢东篱转身停了下来,“请问庆副总管有何贵干?”

    庆儿堆起满脸笑容,对谢东篱道:“洒家欠谢大元帅一个人情,一直想要报答一二。以后谢大元帅但有差遣,洒家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敢不敢”谢东篱忙拱了拱手,“为皇后娘娘效力,是东元国臣民的荣幸,庆副总管实在太多礼了。”说着,他又若无其事地道:“这几天,恐有人来山庄捣乱,还请庆副总管好好看着皇后娘娘。您也知道,北齐那边近在咫尺,皇后娘娘如果又要回娘家,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可要怎么办呢?总不能跟着她也回娘家吧?”

    这是在提醒庆儿,不要再把皇后给弄丢了。

    庆儿打了个寒战,忙道:“多谢提醒,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他回去之后,马上将皇后住的别庄小院又多加了人手。

    盈袖一直在皇后住的别庄外头等着谢东篱。

    她现在也不敢在皇后齐雪筠面前露面,虽然脸上戴了不同的面具,但是她的身形没有怎么改变,才过了一两天而已。她担心皇后齐雪筠还记着她的身形,万一被皇后齐雪筠看出端倪,哪怕只是怀疑,都会后患无穷,因此极力注意隐藏自己的行径。

    等以后时间长了,皇后齐雪筠渐渐淡忘了当初的事,对掳劫她的人的记忆也模糊了。她再出来到皇后齐雪筠面前晃悠也不迟。

    好在皇后齐雪筠经过被掳劫一事。越发胆小,不敢抛头露面,而且因为她这一趟被盈袖折腾得老了许多。对于一个很在乎自己外貌的女人来说,在自己的状况恢复之前,是不想跟别人打照面的。

    谢东篱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目光中温润之意越发明显。

    他在前面走,盈袖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一起回了谢东篱住的别庄院子。

    为了安全着想,谢东篱和皇后齐雪筠两个人的院子隔得非常远,可以说别庄里相距最远的两个院子就是他们俩住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盈袖也问谢东篱这个问题,一边给谢东篱捧了一杯茶上来。

    谢东篱接过茶抿了一口。道:“再等几天,我要看着南郑国开始灭杀巫家人才放心。还有北齐那边,突然在永业城增兵。是什么意思?”

    盈袖惊讶,“北齐的永业城增兵了?我怎么不知道?”

    谢东篱笑了。放下茶杯,道:“你知道才有鬼了。这种事,是军中机密,我说与你听已是不对了,你不会给我说出去吧?”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盈袖连连摆手,坐在他身边,用手撑着头,着迷地看着他,低声道:“你这次太厉害了,京城的那些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对你羡慕嫉妒恨?”

    谢东篱笑道:“他们不羡慕嫉妒我有个好媳妇就行,别的方面嘛,我管他们想什么?”

    “去”盈袖啐了他一口,“人家说正经事,你就知道耍贫嘴。难怪大家都说,和谢副相斗嘴,那是老寿星找砒霜吃,不想活了……”

    谢东篱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见她手上并没有戴那种特制手套,还是又缩了回去,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淡然道:“……这几天要是下雪就好了。”

    盈袖:“……”

    过了几天,天气果然阴沉下来,寒风呼啸,黑云压城,正是要下大雪的征兆。

    这在大兴城是很罕见的事儿。

    起码近二十年,大兴城从来没有下过雪。

    盈袖悄声问谢东篱:“……你走到哪儿,大雪就下到哪儿,你就不怕大家起疑?”

    “起什么疑?难道我还能管老天是不是打雷下雨刮风下雪?”谢东篱不屑地在灯下看着一卷兵书,准备对北齐的应对之策。

    盈袖点了点头,“我现在都疑惑,你是不是真的能管……?”

    “胡扯”谢东篱抬眸,笑骂了盈袖一句,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将她拉入怀里。

    起风了,云起了,谢大元帅也能跟媳妇亲热了……

    北齐的永业城里,锦衣卫督主夏凡脸色怪异地站在城楼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浓云出神。

    夏暗香披着狐裘守在一旁,搓着手道:“舅舅,这里好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热闹看完了,她也不想再待了。

    云秀默默地给她递上一个手炉,“县主,您拿好。”

    云筝站在她身边,也是抬头向天,看着满天的浓云,不过她的脸色不是怪异,而是惊骇,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云秀以为她是冻的,悄声道:“等下回去,我给你再拿件皮袍吧?”

    云筝完全没有听见,她的手背在身后,其实在不断地掐算……

    因为这样的天气,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完全算不出来这些浓云,还有将要来的大雪,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大兴城里的那个人,比她以前知道的,还要厉害

    ……

    “谢大元帅,对面南郑国的太子殿下遣人送来一个盒子,说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阿顺在门外敲了敲门。

    谢东篱有些遗憾地将唇从盈袖唇上移开,伸手将她被推起来的衣襟拉了下去,朝里屋努努嘴,“去那边,把面具戴上吧。”

    两个人亲热的时候,盈袖当然是把面具取下来了。

    盈袖红着脸,忙跑到里屋去了。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起身来到门口,打开屋门,面色不悦地道:“什么玩意儿?”

    阿顺将那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根手指头,旁边还有一封信。

    阿顺忙将那信打开,只见上面写道:“谢大元帅,令岳父手指奉上。巫家数百条人命,只换令岳父一条人命。”

    阿顺低叫:“居然是元亲王的手指?”

    谢东篱将盒子盖上,接了过来,对阿顺示意:“你下去,这几天帮我看好院子,别让旁人靠近。”

    阿顺应了,忙出去调兵,将谢东篱住的院子团团围了起来。

    这种围法,当然只能防外人。

    谢东篱将那盒子拿到里屋,对盈袖道:“给你看样东西。”

    盈袖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手一抖,差一点将盒子摔了,“谁的?”她的声音都哑了,低沉中带着几分磁性,格外动人。

    谢东篱将那信递给她。

    盈袖扫了一眼,一颗心砰砰直跳,“是我爹的?”

    谢东篱点点头,“你想怎么做?”

    “我爹在南郑国做质子,他们这样做,是真的想跟我们开战?”盈袖气得在屋里直转圈。

    虽然元健仁对她和沈咏洁小磊都不好,但到底是她的亲爹。

    而且,谢东篱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

    就算元健仁的死活无足轻重,也容不得南郑国的太子和太子妃拿他做文章。

    “你打算怎么做?”谢东篱问盈袖,他尊重她的选择和意见,因为这是她亲爹。

    盈袖握了握拳,“知道我爹现在在哪里吗?”

    “照我推测,他们应该把他带到这里来了。”不然怎么谈交易?

    “我要把我爹救出来。”盈袖下了决心,“最后一次,当还他的生养之恩。”

    从此以后,她就可以和他形同路人了。

    谢东篱点点头,“师父陪你去。”

    盈袖大喜,扑过来抱住他的颈项:“真的?真的要师父出马?”

    “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盈袖真是有些想他呢……

    谢东篱此时对“师父”这个身份的心结已解,反而觉得有时候用“师父”的身份跟盈袖在一起,还挺有意思。

    他摸摸她的头,脸上含笑,目光幽深:“这一次比较难一些,非要师父出马才行。你,用什么谢谢师父呢?”

    这一更五千五百字了。求月票和推荐票。onno。

    今天是感恩节,俺这边是晚上,要陪家人做感恩节大餐,今天就请个假,只有一更了。明天再三更补足。

    祝亲们感恩节快乐

    让我们对生活中拥有的一切感恩

    某寒更要对亲们感恩,是你们造就了寒武记,没有你们,就没有寒武记。谢谢亲,谢谢亲的月票……

    。

    。未完待续

    ps:祝亲们感恩节顺心如意

第297章 手太长 (加更)

    元健仁愣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笑道:“多谢大侄女美意。”说着又觑着眼睛瞥了元应蓝一眼,试探着问道:“南郑国比我们东元国还要大,跟北齐都能相提并论,怎么就是邪地儿了?这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大侄女,你听谁说的?”

    元应蓝窒了窒,想起来南郑国的那些事情,就连皇室的人都未必知晓,这元亲王可能是刚入宗室,又一直受伤生病,还没有时间打听南郑国吧?

    以前元健仁只是个商人,就算去过南郑,又怎能知道南郑国的那些手段呢?自己若不是……也不会知道。

    元应蓝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她笑着往左右看了看,轻声道:“大伯父,我是听我皇祖母说的,说南郑国地处南疆,又供奉巫女,黑巫术盛行。那里的人不能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下了蛊,那时候你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蛊?!”元健仁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个世间还有蛊这种东西?!”

    “当然有。”元应蓝挑了挑眉,“不然南郑国的巫女靠什么服众?您不会认为她们真的是神选者吧?”说着,她嗤笑一声,那神情对南郑国的巫女似乎十分不敬。

    元健仁的眉头略皱了皱,就舒展开来,傲慢地道:“就算南郑国有巫女又怎么样呢?我虽然是质子,也是东元国的皇子。他们敢把我怎么样?别忘了,南郑国的二皇子,也是质子,正在我们东元国的京城住着呢!”

    “是是是!大伯父天潢贵胄,跟一般的平民老百姓当然不同。我只是担心大伯父的安危,白嘱咐一句。好了,天色不早,我就不耽误大伯父赶路了。就此告辞!祝大伯父一路顺风!”元应蓝拱起手,学着男人的样子向元健仁告别。然后回身走到自己的大车前,攀着车辕上去了,命令车夫赶车回城。

    元健仁站在路边,目送元应蓝的大车离去。

    直到看不见她的大车的影子了。才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符箓低头看了看,用手指弹了出去,扔到路边的草丛里去了。

    他用力弹出符箓的时候,手指间微微一麻。像是被蚊虫叮咬一样,元健仁没有在意,回身往大船上走去。

    等在船上住下来,他将元应蓝送来的包袱和食盒从从船上的窗子处扔到了青江里头。

    齐王府的两个小崽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元健仁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们。

    ……

    盈袖换了男装,脸上抹了一层黄粉,扮作一个黄瘦的小厮模样的下人,骑着马一直悄悄跟在元健仁车后,等看见他登上往南郑国去的大船,才松了一口气。

    先前当她发现元应蓝也在路边等着元健仁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特别是当她看见元应蓝又送食盒,又送包袱,最后还送出一个符箓的时候,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她当然不会认为元应蓝是出于对长辈的敬重和孺慕,才给元健仁送东西的。

    但是如果认为元应蓝是借此拉拢元健仁的话,她又觉得未免太小看元应蓝和元应佳兄妹俩了。

    而且元健仁本人虽然在对待妻子和子女份上非常狠心,但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他做了十多年的皇商,精明还是有的,如果太笨。也没法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

    就算有吕大掌柜帮着他,也要他肯放权,肯信任吕大掌柜才行。

    而元王府和齐王府天然的对立关系,决定他们两府的人只有面子情。

    当有一天。他们连面子情都不顾的时候,就是他们撕破脸,图穷匕见的时候。

    所以元应蓝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当盈袖看见元健仁最后果然扔了元应蓝送他的符箓,后来上了船,又扔掉元应蓝送他的包袱和食盒,就看出来元健仁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也没有相信过元应蓝。

    可是刚才元应蓝说的话,又在盈袖耳边一直回响。

    她对元健仁说的话,还真没有作假。

    盈袖知道南郑国有巫女,有蛊毒,不过这是沈咏洁告诉她的。

    元应蓝知道这些,又是从哪里知道呢?会不会是皇后齐雪筠?

    总之这些南郑国的隐秘,元健仁虽然不知道,但他明白这一次去做了质子,对东元国他肯定就鞭长莫及了。

    比如郑昊,离开南郑国来到东元国做质子,就说明南郑国的皇位跟他无关了。

    所以元健仁和元应佳才拼命抗拒去南郑国做质子。

    只是元应佳抗拒成功了,元健仁却失败了。

    盈袖单手牵着马,在青江码头上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此时正是三月中旬,青江边上杨柳依依,青葱翠绿。

    刚刚换上春衫的农女挎着小竹篮,拿着竹爪篱,在堤岸边上的椿树上打椿芽儿。

    青椿炒鸡蛋,也是东元国的一道名菜。

    一阵微风吹来,清澈的江水上荡起阵阵涟漪。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几只绿头鸭带着刚孵出来的小黄鸭在江水里游来游去地寻食。

    盈袖看着这幅令人懒洋洋的美景,轻轻吁了一口气。

    “怎么了?叹什么气啊?”郑昊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她回头,看见郑昊那张祸国殃民的俊颜出现在她面前,忍不住笑道:“郑二皇子是来送你们南郑国的特使的吗?”

    她知道她这幅打扮,骗得了陌生人,骗不了熟人。

    若不是看见元应蓝已经回了城,她也不敢大咧咧走出来在堤岸上站着。

    刚才南郑国的特使就是跟元健仁一起坐上那艘大船离去的。

    郑昊嗤笑一声,道:“那个老杂毛,也值得本皇子去送?也不怕折了寿!”

    盈袖看着他,但笑不语。

    郑昊走到她身边,背着手,跟她并肩站着,过了一会儿,才讪笑着道:“我确实是来送他的。”

    那人是他母妃冯贵妃身边的得力内侍,不知道怎么弄到这个差事来东元国宣旨的。

    盈袖做了个“我就知道”的表情,笑道:“看来是你的熟人了。”不然不会专门来送他。

    郑昊身为南郑国的质子,跟南郑国的特使当然能有接触,但是不能有私底下的接触,不然监视他的人见了,肯定会报到南郑国,到时候肯定又有人要倒霉了。

    “郑二皇子,其实我有个疑问。”盈袖的目光往四周看了看,见有些人好奇地看着他们,当然,其实是看着郑昊,“算了,这里人多,先回去吧。”盈袖转身上了马。

    郑昊也翻身上马,和她一起往京城的西门行去。

    一路上,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的时候,停下来说了几句话。

    “有什么疑问?”郑昊抬头看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盈袖咳嗽一声,手里抖了抖马缰,低声问他:“为什么南郑国突然要东元国派个皇子做质子?之前那么多年,战世荣这个质子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虽然南郑国明面上的理由是因为东元国多了个皇子,所以需要“对等待遇”。

    但是盈袖知道,南郑国的这个质子,本来就不是东元国要求的,而是南郑国自己内争的结果。

    他们为了防止郑昊有夺嫡的可能,硬是使手段将他派到东元国做质子,以断绝他有可能接位的机会。

    郑昊生得如此俊美,他的母妃冯贵妃,也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深得南郑国皇帝的眷宠。

    但是南郑国皇帝虽然宠她,却不待见郑昊这个儿子,嫌弃他生得太好,很是看他不顺眼。

    而且南郑国的皇后,也是北齐国的公主,不过那个公主齐雪笙却是正牌的公主殿下,是北齐先帝的亲生女儿,如今这个北齐皇帝的嫡亲妹妹,不像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只是北齐皇帝的义女和义妹。

    现今南郑国的大皇子郑承,就是南郑国的齐皇后所出,既是嫡,也是长,比郑昊要大八岁,但是南郑国的昌兴帝却迟迟不肯立他为太子。

    郑承之后,齐皇后又一口气生了三个女儿,再也没有生儿子。

    昌兴帝才又纳了一位妃嫔,就是郑昊的生母冯氏,冯氏一生下郑昊,就被封为贵妃。

    如今南郑国的宫里妃嫔不少,但分作两派,一派以齐皇后为主,一派以冯贵妃为主,斗得不亦乐乎。

    郑昊想着南郑国皇宫里的那些龌龊事,嗤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这个中州大陆,真的有三个国家?如果我跟你说,这个中州大陆其实只有一个国家,就是齐国,我们南郑和你们东元只是诸侯国,你信不信?”

    盈袖想了想,失笑颔首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东元国的皇后和南郑国的皇后都是北齐公主,生下的儿子都是虎视眈眈,要继承皇位的,怎么看,都是将东元国和南郑国变成北齐属国的来头。

    “我们南郑的那位齐皇后,比你们的齐皇后还好点儿,还要点儿脸。”郑昊用马鞭抽了自己的马一鞭,“你们的齐皇后,这手实在太长了……”

    盈袖怔了一下,“啊?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我们这边的齐皇后有关?”

    “要没有关系,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都行。”郑昊沉下脸,“我在南郑馆,这几年经历了不下十多次刺杀。如果没有你们齐皇后的帮助,你以为那些人能混进南郑馆?——南郑的那位齐皇后,如今不过是投桃报李,帮你们的齐皇后扫除心腹大患呢。”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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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愤怒 (5K)

    盈袖眼神闪烁着低下头,脚尖在地上蹭了几下,才喃喃地道:“……洪家村……”

    “洪家村?”谢东篱看了她一眼,“谢隐在看着她?”

    想来想去,谢东篱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会让谢隐没有陪在盈袖身边。

    暗卫对自己需要保护的主人一向是形影不离的,如果因暗卫的离开造成主人出事,不管是不是死亡,暗卫都是要拿命来偿的。

    盈袖不敢抬头,只是深深埋着头,点了几下,露出白皙的颈项。

    谢东篱走到太师椅上坐下,揉了揉额头,道:“你回去一趟,跟谢隐这样说……”说着,在盈袖耳边嘱咐了一番。

    盈袖愕然,秀气的双眉拧了起来,不解地道:“为什么对洪家人这么好?还要把这个立大功的机会让给他们?你不是真的想要纳洪三小姐为妾吧?”说完狐疑地看着谢东篱,心里跟着七上八下。

    谢东篱这人比她聪颖太多,盈袖突然心里没底。

    谢东篱叹口气,摆手道:“你对齐雪筠这个人有多了解?”

    盈袖偏着头想了想,皱着眉头道:“倒是了解不多。不过……”她想起这一路来跟齐雪筠相处的情形,倒是对她有些很不一样的感受。

    “不过什么?”

    “我觉得她这个人很奇怪,跟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盈袖说得很含蓄,因为她也不十分确定自己的看法是不是正确。

    “如何不一样?”谢东篱像是很感兴趣,抽丝剥茧般要让盈袖说出她的想法。

    盈袖嗫嚅半天,还是不敢把她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怕谢东篱嘲笑她,只好换了种说法,道:“她看重的东西,跟别的大家闺秀不一样。”

    “对了,就是因为她看重的东西跟别的大家闺秀不一样,所以你看着,这件事给洪家。绝对不是为了让他们立大功。”谢东篱莞尔,往前凑了凑,定定地看着盈袖,“……还是怕我纳妾?”

    盈袖涨红了脸。握着拳头跺了跺脚:“谁怕你纳妾来着?愿纳不纳!关我什么事!”说着就跑到对面屋里去了。

    谢东篱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翘起。

    他跟着走了出去,道:“今天晚上要攻城,你还是早去早回。”

    谢东篱的话音刚落,就见门口传来站岗的军士大声通传的声音:“元帅大人。有宫里特使求见!”

    盈袖刚撂开帘子走到门口,闻言一惊,居然还是找来了!

    谢东篱对她摇了摇头。

    盈袖忙又退了回去,藏到里屋的横梁上头,大气都不敢出。

    谢东篱站在门口的回廊下,背着手道:“进来吧。”

    盈袖在里屋横梁上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两个人急步上台阶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一道又尖又细不男不女的嗓音跟着传进来:“谢大元帅,可叫洒家好找!”

    谢东篱不紧不慢地道:“庆副总管,真是幸会。”顿了顿。又道:“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一边说,一边让开一条路,带着这两个宫里来的太监进到堂屋。

    这两个宫里来的特使,一个就是皇后身边的太监副总管庆儿,大家叫他庆公公,另一个是庆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小福子。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洒家长话短说,这一次,是来寻人的。”庆儿对谢东篱拱了拱手,一边将自己的小太监遣出去看着门口。不让别人进来。

    谢东篱看他这幅架势,就知道是为了皇后齐雪筠而来。

    盈袖这一趟掳劫皇后出宫,破绽甚多,对方能很快追过来也不足为奇。

    谢东篱不动声色地道:“今晚我们有事。您有话就说,再晚了在下就没有功夫管您老的事了。”

    庆儿一愣,“有事?”

    “当然,庆公公不会不知道我谢东篱带着大军来大兴城做什么的吧?”谢东篱不悦地道,板起了脸。

    庆儿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谢大元帅居然雷厉风行。马上就要动手了。”他嘿嘿笑了两声,觑着眼睛打量谢东篱。

    谢东篱不置可否地低头吃了一口茶,又问:“您有事快说吧,等下我就要出去了。”

    庆儿只好咬牙把皇后齐雪筠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他没说是被人掳走的,只是愁眉苦脸地道:“皇后娘娘留下字条,说是要回北齐娘家住几天,可是洒家一路追过来,发现皇后娘娘并没有去北齐,而是……而是到这里来了!”

    谢东篱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目光澄澄,定定地看着庆儿,像是完全不信他的话,半晌才双手一阖,很是不满地道:“庆公公,您这是来消遣谢某?!皇后娘娘何等金尊玉贵,怎地跑到这种穷乡僻壤?还有,皇后娘娘既然留下字条,您又为何追了出来?”

    庆儿知道谢东篱素来犀利,本来就不好糊弄,但是这件事有关皇后娘娘的名节,他是打死也不会说实话的,只是腆着脸陪笑道:“谢大元帅,洒家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消遣元帅您啊!事情是这样,皇后娘娘走得急,有些大衣裳没有带,因此洒家追着给她送了出来。您不信,出去看看洒家的大车,满满三大辆,都是皇后娘娘平日里用惯的。”

    谢东篱看了庆儿一眼,移开目光,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您知道皇后娘娘在何处落脚?”马上又道:“皇后娘娘没有来过我们这里。如若不信,您可以在这里随便搜。”

    庆儿也知道皇后没可能来这里。

    那掳劫皇后的人不想活了才会把皇后送到东元国大元帅的军营里!

    “洒家知道皇后娘娘不在这里。”庆儿忙道,“洒家来这里,只是想让谢大元帅帮洒家一个忙!”

    “什么忙?”谢东篱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移向门外。

    “洒家发现,皇后娘娘应该是进了洪家村。但是洒家来得急,别的人还在后头,所以洒家想找谢大元帅借几个人,去将皇后娘娘接出来。”庆儿低声说道,“洪家村虽然是小山村,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洒家不想惹急了对方,让皇后娘娘置于险地。”

    谢东篱听了,心里不由大喜,面上却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道:“既然知道皇后娘娘在哪里,为何还要借人去接出来?您庆副总管振臂一呼,还怕别人不给您跪下磕头?”

    庆儿尴尬了半晌,才低声下气地道:“实不相瞒,皇后娘娘是微服出巡。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样啊……”谢东篱露出“明白”的神情,沉吟半晌,道:“那我先派个人去洪家村跟那里的洪家人说一声,洪大老爷是洪家村的主事人,有他在,一切好商量。”

    “此话当真?!”庆儿不由眼前一亮,“洪家村的洪大老爷是什么来头?”

    “他在洪家村算是有钱有势。”谢东篱含蓄地笑了笑,转身对里屋叫了一声:“来人!”

    盈袖估摸着是在叫自己,忙从横梁上跳下来,对着镜子整了整装。出来拱手低头,压低嗓子道:“元帅有何吩咐?”

    谢东篱抬了抬手,“你先去洪家村,对洪大老爷说,让他帮忙找一个人,找到了,就迎到他家仔细招待。我和庆副总管随后就到。”

    盈袖会意,低沉着嗓音问道:“请问找谁?”

    谢东篱就看向庆副总管。

    庆儿咳嗽一声,道:“找一名五十出头的妇人,从外地来的。京城口音,找到之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立刻来报!”

    盈袖应了。低着头倒退着出去。

    谢东篱在门口叫住她,道:“此事干系重大,记得千万要小心,不当说的话,一句都不要说。”

    盈袖点点头,对他做了个“放心”的手势。转身离去。

    谢东篱虽然很是担心,但还是大着胆子放手让盈袖亲自去做。

    不给她机会,她永远不会成长。

    盈袖走了之后,谢东篱对庆儿道:“此人是我的心腹小厮,办事极是精明,而且他不认得皇后娘娘,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不会误了庆副总管的事。”

    这是在向庆儿表示,皇后“微服出巡”的消息,绝对不会走漏出去。

    庆儿点点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谢东篱带着他出去吃了一顿午饭,才叫了数十个军士随行,自己和庆儿坐上马车,往洪家村行去。

    盈袖先回到洪家村,一路很是小心谨慎,回到洪七的家里。

    葛七娘和狗剩都不在家,盈袖翻墙进去,将谢隐叫出来,把谢东篱的主意说了出来:“你快带着齐雪筠出去,躲到洪家大宅附近,我去一趟洪家大宅……”

    谢隐连连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要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了!

    盈袖先到屋里,给皇后齐雪筠吃了一颗解药,可以让她慢慢苏醒过来,不能说话的嗓子也会逐渐恢复。

    但是恢复嗓子,需要的时间长一点,可能需要一顿饭的功夫,足够他们转移。

    谢隐将皇后齐雪筠负在背上,跟在盈袖身后出了洪七家的大门。

    盈袖留下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在他们的堂屋里,算是谢礼。

    从洪七家离开,盈袖一身小厮打扮,脸上戴着那个小厮的面具,面色蜡黄,脸型瘦削,和先前的大饼脸姑娘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她来到洪家大宅门前,大力敲开门,傲慢地道:“我是谢大元帅身边的人,有事来找你们洪大老爷说话。”

    洪家的门子一听是谢大元帅身边的人,马上去二门上报信。

    洪大老爷刚到家不久,正在跟自己家里几个主事人商量家事。

    听说谢东篱派人来说话,他忙过来问道:“请问这位小哥有何吩咐?”

    盈袖粗着嗓子道:“刚刚有宫里的特使到访,要我们元帅帮着找一个人。元帅忙着大兴城那边的事,没有功夫帮着找人,就让我来跟洪大老爷说一声,看看洪大老爷能不能帮这个忙。”

    洪大老爷一听是宫里的人,又听说是谢东篱托付,马上道:“好说好说!只要在我洪家村的范围内,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帮宫里的特使把人找出来!”又问:“请问要找什么样的人?”

    盈袖故意道:“此人要劳烦宫里的大红人庆副总管出面,应该是很重要的人,但是我对宫里的贵人不太了解。所以不知道到底是谁。庆副总管只说,是五十出头的妇人,京城口音,她是微服出巡。所以衣着不显,你们可别只敬衣冠不敬人!”

    她都说得这样清楚了,洪大老爷这样日夜想攀附权贵的人自然心知肚明。

    他的脑子马上就转开了,道:“小哥放心!小人马上就派人去四处搜寻。”说完又问:“如果找到怎么办?”

    “找到了,就使人去山上的庄子上送信吧。庆副总管说了,找到人就马上通知他来看一看。”盈袖说完就拱手告辞,“军营里事情多,我就不啰嗦了,此事就托付给洪大老爷了。”言罢转身就走。

    盈袖一离开洪家村,就走入小树林里,然后从小树林里又摸回了洪家村,只是和谢隐一起藏在暗处,也才刚刚过了一顿饭的功夫。

    果然他们刚走不久,洪大老爷就派了几拨人出来。在洪家村找人,结果他们刚拐了个弯,就看见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妇扶着墙根站起来,向他们问路:“请问各位,这是什么地方?”

    正是晕迷刚醒的齐雪筠。

    她揉着太阳**,只觉得好像做了一场大梦,脑子里还糊里糊涂的。

    那出来寻人的人一听是外地口音,又看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妇,心下大喜,忙围过来问道:“请问太婆您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这里的口音跟京城口音不太一样。但是差得不远。

    齐雪筠听明白了他们的话,皱着眉头道:“你们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请问您是从京城来的吗?”一个下人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问道。

    齐雪筠脑子里晕乎乎的,下意识点点头。盈袖饿了她两天了,此时刚刚醒过来,又说了这么多话,体力不济,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洪家的下人一见急了,几个人冲上去。将她抬了起来,送到洪家大宅去了。

    盈袖跟着谢隐一起,又偷偷溜到洪家大宅的二门之内。

    洪家不过是偏远乡下的小地主,家里家丁虽多,哪里能跟京城那些人家比?

    盈袖他们完全不费力气,就摸到洪家大宅的内院,看见洪大老爷背着手,盯着躺在地上的皇后齐雪筠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来人,给谢大元帅传信,就说,这个人应该找到了,请他们来辨认。”

    盈袖忍着笑,看着洪大老爷派了洪家的女眷,将晕迷的皇后齐雪筠抬到内室,给她请来郎中,还给她准备了丰盛的菜饭。

    齐雪筠闻到食物的香味,饥肠辘辘地醒了过来。

    郎中给她诊脉之后,说她只是饿着了,并没有别的病。

    齐雪筠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中毒,再说自己都快饿死了,就算是毒,她也吃了,因此毫不客气地坐到摆满食物的圆桌前,开始大吃特吃。

    她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两碗米饭,四个肉包子,两碗皮蛋瘦肉粥,才觉得终于吃饱了,皇后的派头也回到自己身上。

    她打量着这屋里的陈设,还有在旁边伺候她的几个女人,挑着眉毛问:“你们是谁?那个跟我在一起的大饼脸疯女人呢?”

    伺候她的女人是洪大老爷的妻子和洪二老爷的妻子,两人本来在洪家也是有丫鬟婆子伺候的,但是现在在齐雪筠面前,就觉得无端矮了一头,不敢摆主子的派头,小心翼翼地道:“夫人您刚才一个人在我们家门外晕过去了,我们没有看见什么大饼脸疯女人。”

    齐雪筠听着这话,挑了挑眉,暗忖难道是这家人救了自己?

    可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褴褛的衣裳,完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救自己。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谢东篱和庆儿已经在赶来洪家村的半路上,遇到洪大老爷派来的下人,知道他们刚刚找到一个五十出头,京城口音的妇人!

    庆儿大喜,忙催着谢东篱往洪家村跑。

    两人在村口和庆儿带来的别的人手汇合了,一齐往洪家村里的洪家大宅行去。

    庆儿和谢东篱来到洪家内院一个院落的里屋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皇后齐雪筠的声音在问话。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庆儿确信无疑,正是皇后齐雪筠!

    庆儿正要说话,谢东篱却已经一撂衣袍,半跪下来,对着里屋的门帘处拱手行礼,大声道:“臣谢东篱、庆副总管救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屋里的人一听谢东篱的话,不仅洪家人傻了,就连皇后娘娘和庆儿都傻了。

    当然,最为愤怒的是皇后齐雪筠!

    她飞快地睃了一眼洪家的这些女人,发现她们都惊讶地捂住嘴,瞪着她憔悴苍老的样子,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皇后齐雪筠又气又怒,但是对谢东篱却发不出火,只咬牙切齿,要把一腔火气都发在洪家人身上!

    庆儿在门口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谢东篱的意思,冷汗淋漓地跟着跪了下来,大声道:“奴婢庆儿给皇后娘娘请安!”说着,他一招手,让人马上把皇后娘娘的衣冠服饰送了进来,交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洪大老爷,笑着道:“洪大老爷,还请您把屋里伺候的人叫出来,将这些衣物给皇后娘娘送进去换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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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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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大老爷浑身激动得直哆嗦。

    “皇……皇后娘娘?!”他的声音都颤抖了,从庆儿手里接过一套黄澄澄的衣冠服饰,抖得都快站不住了。

    “是啊,庆副总管是专程来接皇后娘娘的。洪大老爷,你有这个福气,还不赶紧命人送进去?”谢东篱从容起身,顺势扶了庆副总管一把。

    庆副总管对谢东篱感激涕零,此时已经完全唯他马首是瞻,跟着赞道:“正是,洪大老爷,您可真有福气!”

    洪大老爷脑子转得飞快,马上回身叫道:“三小姐呢?快叫三小姐进来!”

    洪三小姐听说谢东篱来了,早就等在门外,只是被谢东篱的侍卫挡着进不来。

    这下听见她爹洪大老爷连声唤她,忙瞪了那侍卫一眼,道:“我爹让我进去呢!”

    谢东篱在屋里扬声吩咐:“让洪三小姐进来吧。”

    洪三小姐心里一喜,忙扬着笑脸走了进来,对着谢东篱福了一福,才走到洪大老爷身边,小声道:“爹,什么事啊?”

    洪大老爷激动得满脸通红,将手上那黄澄澄的衣冠服饰放到洪三小姐手里,道:“给皇后娘娘送进去!”又叮嘱洪三小姐服侍皇后娘娘梳洗。

    洪三小姐连连点头,昂头撂开帘子走了进去。

    谢东篱和庆儿走出屋门,来到回廊下站着。

    两人看着回廊前萧索的院子,都没有说话。

    屋里人说话的声音却一句句传入他们的耳朵。

    “民女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洪三小姐和洪家大房和二房的正室夫人喜气洋洋地服侍齐雪筠梳洗。

    齐雪筠脸上带着笑意问她们:“是谁救本宫的?”

    洪大太太忙道:“是民妇的老爷,他听了吩咐,亲自带着下人出去寻到您的。”

    齐雪筠慢慢忆起了刚才的情形,脸上的阴霾一闪而逝。

    她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苍老憔悴的容颜,齐雪筠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等她们都收拾好了,皇后齐雪筠淡淡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她本来是想叫庆儿进来。结果洪大老爷领着洪家人先挤了进来。

    “大兴城洪家村洪氏一族拜见皇后娘娘!”洪家人一起伏地拜倒,给皇后齐雪筠磕头。

    大家一抬头,看见一个又老又残的老妇坐在上首,憔悴的脸上挤出了几丝笑容。心里都有些异样。——原来皇后娘娘生得这个样子,切,还不如我们乡下女人……

    这些人都在心里嘀咕着,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妇,跟戏文里那个雍容华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联系起来。

    齐雪筠最会察言观色。

    她瞥一眼这些洪家人的面容,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心里顿时腾起怒火。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看不起!

    这些人触到她的逆鳞了……

    “起来吧。”齐雪筠忍了又忍,才淡然吩咐道,又道:“今儿有劳你们了。”

    她的目光从右看到左,又从左看到右,从这些人的面上看出了他们既欣喜若狂,又暗藏不屑的龌龊心思,冷冷哼了一声。

    “庆儿呢?”她威严地对外唤了一声。

    庆副总管已经让洪家人又送了一顶五彩金凤珠冠进去。那珠冠戴在头上,可以有纱帘遮掩面容。

    齐雪筠看见洪家人又送上来的珠冠,才微微露出笑意,暗道还是自己人合心意……

    她戴上自己的五彩金凤珠冠,前面垂下来一块白色细纱,挡住了她的容颜。

    庆儿和谢东篱这时才踱了进去。

    “臣恭迎皇后娘娘入军营居住,好让东元**士保护皇后娘娘。”谢东篱低着头,沉稳说道。

    皇后齐雪筠已经被之前的掳劫吓破了胆。

    虽然那大饼脸的疯女人并没有做出特别出格的事,但是光她让她拉车、做饭、伺候人,就已经到了齐雪筠的极限了。

    她不能再让自己落入那种境地!

    因此齐雪筠想也不想。连忙点头道:“就依谢爱卿所言。”想了想,又问他:“谢爱卿如何知道本宫在这里?”

    谢东篱忙道:“下官不敢居功。此乃庆副总管精明能干,查明皇后娘娘鸾驾所在,下官才使人过来跟洪大老爷通气。洪大老爷是本地人。对洪家村周围的情形了如指掌,找他帮忙,必能事半功倍。”

    洪大老爷见谢东篱在皇后面前亲口为自己说好话,高兴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搓着手,哈哈笑道:“谢大元帅过奖了!过奖了!小可只是正好人多地熟。所以一下子就找到皇后娘娘了!”又忙着向齐雪筠献殷勤邀功,“皇后娘娘,山上军营的宅子也是我们洪家的,但那里到底是山上,不比山下我们这所宅子舒适。您不如就住在这里,我们洪家一定竭尽所能,伺候皇后娘娘!”

    齐雪筠呵呵笑了两声,摆了摆手指头:“不用了,劳烦你们了,本宫还是跟庆副总管和谢大元帅走吧。”说着站了起来,向庆儿伸出手。

    庆儿瞥见齐雪筠如鸡爪一般瘦削干枯的手背,心里一惊,忙恭恭敬敬垂下头,自己腰间带着的一个貂裘手筒呈了上去,道:“皇后娘娘,请用这个暖暖手吧。”

    齐雪筠满意地接过来,将手拢了进去,再也看不见她那双干枯的手了。

    洪三小姐不甘心这样一个亲近皇后娘娘的机会就这样没了,忙道:“皇后娘娘,您没有侍女,不如民女跟去军营服侍您啊?”

    庆儿听了大怒。——嚓!居然跟你庆爷爷抢饭吃,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干笑着扶住皇后齐雪筠的胳膊,对洪三小姐道:“这位小姐,皇后娘娘自有奴婢们服侍,不劳小姐费心。今天多谢你们了。”说着,扶着皇后齐雪筠飞快离去。

    谢东篱跟在他们身后,回头对洪大老爷拱了拱手,才转身离去。

    他这一回头的风姿,看得洪三小姐痴了过去……

    “想不到我们三小姐真是命好。这一趟,我看别说做妾,说不定还能做个平妻!”洪二太太喜滋滋地道,“有皇后娘娘这层大恩,三小姐真是想嫁谁就嫁谁了!”

    洪三小姐娇羞地拉住她娘洪大太太的胳膊摇了摇,道:“娘,您看二婶说什么话?八字还没一撇呢,怎能这样乱说话呢?!”

    洪家人都乐得笑了,每个人都在憧憬洪家小姐从此嫁入谢家,洪家在皇后娘娘的扶持下,成为东元国顶级豪门,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前景!

    ……

    皇后齐雪筠坐到庆儿带来的车里,只说了一句话:“一个不留。”

    庆儿会意地点点头,“娘娘放心,奴婢带了有人。”

    他们的人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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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373章 并肩

    谢东篱将皇后一行人送回到山上的别庄之后,就派了五百人驻守,半是保护,半是监视。

    皇后此时当然管不了那么多,只希望驻守别庄的人越多越好,生怕那个将她掳出皇|宫的大饼脸疯女人又来了,将她再次劫走。

    这一次,庆儿和小福子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寸步不离。

    谢东篱也保证,别庄有他的人驻守,外人绝对不可能进来。

    将皇后这边安顿好之后,谢东篱就带着自己的侍卫,包括盈袖装扮的小厮,往大兴城那边去了。

    此时已到傍晚,残阳如血,将最后一丝霞光洒在夕照山上,照得那山半山血红。

    盈袖骑着马,紧紧跟在谢东篱身边,来到大兴城前面不远的空地上。

    昨天看见的密密麻麻的营帐已经收了起来。

    平坦的地面上,很有层次地站着一排排军士。

    最前面蹲着的军士举着藤制盾牌护身。

    这些军士后面站着身穿护心铁甲,手挽劲弩的弓箭手。

    弓箭手身后,是一排排攻城车和投石车。

    在最后面,则是东元国右军里面最精锐、最彪悍的骑兵。

    每个骑兵都穿着玄铁重甲,手拿长矛,连骑着的马都罩着铁甲。

    这样的骑兵,当然不是在平原上奔跑,机动灵活的轻骑兵,而是专门在攻城之时能够抵挡对方箭雨,可以杀灭对方一切有生力量的重器!

    他们不需要快速奔跑,只需要全力压进,势不可挡的推入城内。

    城门前的这一部分军士,并不是东元国这一次来的所有军士。

    还有三分之二的人马,被谢东篱布置在左右两侧,一路监视着北齐国同样驻扎大军的永业城,一路监视着南郑国的方向,以防他们攻城的时候,被另外两国偷袭。

    而谢东篱最担心的地方。是夕照山的后山小路。

    ……

    阿顺带着七八个斥候,跟着洪家的一个下人艰难地行进在夕照山后山山脚。

    他们费了一番力气,才来到那溶洞隐秘的入口。

    虽然是冬季,夕照山上依然有很多常青树。地上落着厚厚的树叶,已经腐烂了,堆得如同陷阱,一走上去,不小心就要陷入树叶堆里。

    “官爷。这里就是入口了。”洪家的下人来到溶洞口,正要拨开洞口的藤蔓进去,突然身子一顿,又改了主意一样,转身侧着避到一旁,让阿顺他们先进去。

    阿顺扔了个火把进去,将里面照亮。

    大家探头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常,阿顺才对那洪家带路的下人笑着道:“小哥儿,还是你先进去吧。我们怎么知道路?”

    那洪家下人居然不肯,只是陪笑道:“官爷说哪里话。进去就只有一条路,哪里需要再找呢?”

    跟着来的斥候都是老兵油子,一看那洪家下人鬼鬼祟祟的眼神,就觉得有问题。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斥候嘿嘿笑了两声,一把拎住洪家下人的肩膀,道:“我们又没有进去过,哪里知道有几条路?万一多出一条呢?还是你先进去吧!”说着,将那下人往里一推。

    那洪家下人发出一声惨叫,“不要啊……!”

    很快他的声音就消失了。

    阿顺和斥候们面面相觑。忙又对里面叫道:“小哥儿?小哥儿?”

    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先前扔出去的火把也已经熄灭了,里面寂静无声,那洪家下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怎么办?”阿顺知道里面肯定是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他暂时还想不到。

    “格老子的,是不是洪家人跟巫家人窜通好了要设圈套害老子们?!”一个斥候抖了抖手里的刀,冷笑一声,“咱们来玩个大的!”说着,他吩咐所有人去收集掉落的落叶和树枝。

    冬季的夕照山上。这些东西最多。

    大家很快在溶洞口堆了厚厚一堆带着潮意的树叶和树枝。

    一个斥候拿出火折子,迎风点燃,然后扔到洞口的树叶和树枝上,再脱下衣衫,朝那堆燃起来的树叶和树枝猛扇。

    大家明白过来,都脱下外衣,对着那火堆猛扇,带着潮意的树叶和树枝燃烧得不充分,烟特别大。

    他们拿着外衣猛扇,那烟径直往溶洞里面飘进去。

    恰在这时,一股大风吹来,风助火势,浓烟更烈,全往洞口里面灌进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听见溶洞里面传来扑挞扑挞的脚步声,还听见有人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揍他娘!真的有埋伏!”这几个斥候和阿顺都恼了,“洪家人不想活了是吧!”

    他们都认为肯定是洪家人跟巫家人设套害他们,其实并不完全正确。

    “给我烧!”阿顺一边扇火,一边让一个斥候回去给谢东篱报信。

    这边等树叶快要烧净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们才拿湿布蒙着脸,趁那黑烟还未散尽的时候冲了进去。

    经过这轮黑烟的“烟袭”,溶洞口这边埋伏的人似乎都跑光了。

    他们手里燃着火折子,看见离溶洞口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走近来才发现就是刚才给他们带路的洪家下人!

    那人胸口插着一支弩箭,明显是一进来就被里面埋伏的人给干掉了。

    “看来,这条路不止洪家人知道。”阿顺肃然说道,“大家小心!”说着,他将手里的火折子熄灭了,众人面前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几个人手拉手,贴着溶洞的洞壁往前方走。

    里面果然如同那洪家下人先前说的一样,只有一条路。

    渐渐地,越往里走,越是黑暗。

    滴答!滴答!

    除了溶洞里水滴有节奏往下掉的声音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几个斥候和阿顺都是有功夫的人,脚步非常轻,一般人完全听不出来有人在溶洞里行走。

    大概走了一顿饭的功夫,前面逐渐出现亮点。

    大家知道,前方就要出洞了。

    嗖!嗖!嗖!

    就在这时,从前方光亮处突然射来无数羽箭!

    阿顺这边的人猝不及防。几乎每人被射了一箭!

    阿顺的胳膊中箭,而他身边的两个人都是前胸中箭,马上就断了气。

    最前面的几个人不知道是哪里中箭,也是大叫一声就倒在地上。

    阿顺立即转身往后跑。

    他们来的时候。有七八个斥候和阿顺一起。

    可是回去的时候,只有阿顺和另外一个后肩中箭的斥候还活着!

    ……

    “元帅大人!元帅大人!”

    谢东篱坐在大兴城对面隐蔽的地方临时搭起的帅营里,冷冷看着阿顺和另外一个斥候跪倒在他面前。

    “出了什么事?”谢东篱心里一沉,目光从阿顺胳膊上的箭支,移到另一个斥候后肩上的箭支。明白后山那条路,大概是走不了了。

    “元帅大人!我们中了埋伏!那溶洞里一直有人守着!溶洞的另一边还有大军,射箭跟下雨似的,我们九个人,只有两个人活着回来了!”阿顺跪在地上,咬牙切齿说道。

    “埋伏?!”谢东篱冷哼一声,“看来洪家人,比我想的还要大胆!——来人!”他厉喝一声。

    “在!”两个副将立刻从帐外走了进来。

    “你,带一路营队去溶洞口守住!给我看好了,出来一个就杀一个!”谢东篱井井有条地吩咐道。“你,回去山庄,向皇后娘娘和庆副总管回报,说洪家人和巫家人勾结,在夕照山设伏,杀了我们七个斥候。洪家人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你们去问一问皇后娘娘,我们该如何处置洪家人。”

    谢东篱狭长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

    两个副将对视一眼,心里很是不忿,对谢东篱抱拳问道:“元帅大人。洪家人再对皇后娘娘有救命之恩,也不能抵消他们和巫家人勾结,企图害我大军的事实!——叛国者人人得而诛之,又何需皇后娘娘许可?!”

    他们很是担心皇后会看在洪家人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军中斥候因洪家人而死,这个仇不能不报,还不如先斩后奏!

    谢东篱却笑了笑,伸出手指摇了摇:“两位副将大人不要这样想,皇后娘娘。是我们东元国的皇后娘娘,她定当为东元国着想,大义灭亲!”

    两个副将半信半疑,但还是领命而去。

    一人带队堵在那溶洞的入口处。

    另一人回到山庄,按照谢东篱的嘱咐,说有紧急军情要向皇后和庆副总管回报。

    皇后齐雪筠和庆儿听见通传,很是惊讶,庆儿本来是不想管军中之事,但是皇后齐雪筠却很感兴趣,她点点头,“让他进来。”

    这位副将进来之后,马上把刚才阿顺他们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皇后齐雪筠一听,简直是大喜过望。

    她正愁不能找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将洪家人全家处死!

    没想到谢东篱给了她这样好的台阶下……

    “大胆!洪家人竟敢和巫家合谋,害我东元**士!纵然他们救了本宫,但是本宫不能只顾个人私情,不顾国家大义!”皇后齐雪筠“勃然大怒”,厉声吩咐道:“庆儿!你立即带一百军士去洪家,将洪家从上到下,一个不留,全数处斩!如果跑出去一个,本宫唯你是问!”

    这位副将惊喜得不得了,在旁边一叠声地赞扬皇后娘娘“大义灭亲”,是东元国之福……

    庆儿心里也是一颗石头落了地。

    自从皇后吩咐他“一个不留”开始,他就在绞尽脑汁想办法,要如何不动声色地除去洪家人,甚至连假扮马贼灭门的招儿都想出来了,都觉得不妥。

    恰好谢东篱给他们这样大一个人情,不好好利用简直对不起他庆儿在宫里混的这么多年!

    庆儿带着自己一百多人杀气腾腾来到洪家村,冲入洪家大宅,一叠声吩咐道:“关紧大门!”

    ……

    这一个晚上,注定是洪家村不平静的一个晚上。

    前面不远的地方,东元**士和占了大兴城的巫家人及其家将正在浴血奋战。

    洪家村里,普通人家的男丁已经去东元**队那里投军帮助杀敌。

    只有村中首富洪大老爷家没有男人投军。

    可就是这家人,也没能“置身事外”,他们被皇后发现他们通敌卖国。杀了军中斥候。

    这一晚,洪家大宅里一通杀戮,所有人都被斩于刀下。

    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的豪门梦还没有开始,就夭折了。

    ……

    “放箭!”大兴城城楼上。巫家家将一通通命令发了下去。

    如蝗的箭雨冲向城下密密麻麻的东元**士。

    但是排在最前面的军士举着半身高的藤制盾牌,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中箭受伤的人很少。

    一轮轮箭雨之后,大兴城那边的攻击终于缓了下来。

    他们的弓箭已经不多了。

    谢东篱这边才开始反击。

    “弓箭手准备!”谢东篱亲自来到阵前,手挽长弓。率先向大兴城的城楼射去!

    他手上的大弓比一般的弓要硬实得多,而且箭头包着油布,油布上燃着火焰,一箭射出,箭头上的火焰在夜空中画出一道道明亮的火线,如同闪电一样,往大兴城的城楼上飞去!

    城楼上的箭垛一个个着了火,箭垛里面躲着的军士全身着了火,从箭垛里冲出来,往城下扑去。高高地坠落,摔在城墙下。

    “放箭!”谢东篱这边的箭手用的是弩箭。

    一通激射下来,比大兴城那边的羽箭杀伤力更大,很快将大兴城城楼上的弓箭手消灭殆尽。

    “攻城车!投石车!上!”又一轮令旗飘扬,弓箭手退下,给攻城车和投石车掩护。

    数百人才能一起推动的攻城车吱嘎吱嘎地从后面滚了出来。

    黑压压地数辆攻城车,每辆旁边还有一辆投石车做掩护,再加上弩箭手近身远射,很快就将大兴城城楼上的巫家家将们压得抬不起头来,一冒头就被这边的神箭手们点射。

    一箭一个。箭箭不落空!

    轰!轰!轰!

    一块块大石头被投石车扔到大兴城的城楼顶上,撞出一个又一个缺口。

    攻城车被军士和民伕们推到城门前。

    吼!吼!吼!

    一声声巨木撞击城门的声音,如同死神来临的前奏,听得城门后的人心惊胆战。手拿长矛对准城门,却无法阻挡对方攻城的脚步。

    “倒热水!给老子倒热水!”大兴城城楼上的巫家家将终于使出了最后的招数,从城楼上往下倾倒热水,企图烫到那些推着攻城车的军士和民伕。

    确实有些人被烫伤了,但是寒冬腊月,大家穿得又多。被烫伤的地方并不是要害,只是被水浇湿之后,慢慢在身上结冰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大家攻城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谢东篱握着长弓,静静地盯着不远处的大兴城城楼,抬头估算了一下城墙的高度,回头吩咐道:“龙飞营,跟我出征!”

    “元帅!万万不可!”

    “元帅!您不能去!”

    唐谦和几个将军见了大急,忙要阻止谢东篱,“元帅大人,您在这里运筹帷幄就可以了,不用身先士卒!让末将去!”

    谢东篱却知道,这是他头一次领兵,除了用计谋,也要展示武力,不然这些兵痞子不会真正服他。

    “你们按原计划行事,我带龙飞营先上城楼,将城门打开,这样可以避免最大限度的伤亡。”谢东篱沉声吩咐道,“所有人各就各位!如有违犯,军法处置!”

    他把军法都提出来了,这些人当然不敢再纠缠,纷纷让开路。

    龙飞营是东元国右军里最精锐的营队,这里面的人个个功夫高强,以一敌百,攀高越野不在话下。

    只是人数不多,只有八十人左右。

    盈袖从谢东篱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做了决定。她悄悄回了帅营,将一副玄铁盔甲穿在身上,头上戴着遮了一半面容的铁盔,来到谢东篱召集的龙飞营军士里站定。

    谢东篱目光一转,就看见了盈袖。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跟着我。”

    这句话是对所有龙飞营的将士说的。也是对盈袖一个人说的。

    盈袖微微点头,目光中尽是一往无前的坚定和勇毅。

    “投石车准备!弓箭手准备!”唐谦带着自己重甲骑兵,也开始准备冲锋。

    大兴城城楼上燃起一堆堆的火,火焰冲天。将城门这边的情形照得恍如白昼。

    大兴城下,一队黑衣人突然冒了出来,他们踏着城墙,一手挥刀挡着箭雨,一手攀住城墙的灰砖。如履平地,很快就飞身上了大兴城的城楼!

    正是强攻的龙飞营。

    谢东篱身上的披风迎风招展,头一个攻上大兴城城楼。

    他身子往前一探,手中长刀挥出,如同死神收割生命,将对面一排五个巫家家将都斩于城楼之上!

    盈袖在他身后跃上城墙,身子轻轻一拧,避开对面射来的一支羽箭,回手斜劈,将谢东篱身边一个已经倒下去又站起来要攻击他的巫家家将砍成两截。

    谢东篱伸出手。将她拉在自己身后,简短地道:“护住我的后背。”

    他知道这个时候,让盈袖离开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用这个法子,来让盈袖接受他的保护。

    盈袖点点头,一直跟谢东篱背靠背站着,为他挡住一切来自背后的攻击。

    夜风渐渐凌厉,大火映出众人杀得血红的眼眸。

    “兄弟们!咱们的人已经上了城楼了!”

    “投降吧!我们已经攻进去了!”

    城下东元国的军士开始大声喊话。

    城内的巫家家将听得心惊胆战,被他们驱使来守城的老百姓百般不愿,被他们杀了一个又一个。到了这个时候,胆小的转身就跑,胆大的直接拿了兵器,就跟这些巫家家将在城里打了起来!

    谢东篱带着龙飞营攻上城楼。很快指挥人奔下内城,将守城的军士尽数砍杀,同时打开了城门!

    先是左城门,然后是右城门,最后是中城门。

    等三个城门都大开的时候,东元**士的攻城车长驱而入。将守城的巫家家将碾死一片。

    没有碾死的巫家家将,就要面对这时候入城的重甲骑兵的砍杀!

    谢东篱手握长刀,站在大兴城的城墙上,牢牢控制了局势。

    奔上城楼的东元**士越来越多,很快将所有的要隘都占领了。

    盈袖一直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不离不弃。

    眼看城已攻下,谢东篱回眸看着盈袖,盈袖也回望着他。

    两人没有说话,相望之中却只觉得心意相通,无需多言。

    和大兴城遥遥相望的北齐国永业城城楼上,也有无数盔甲俨然的将士拿着刀箭林立,紧密注视着对面的情形。

    很少有人知道,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带着几个心腹属下,混在北齐**士中,也来到了永业城观战。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他的“外甥女”夏暗香听说东元国是谢东篱亲自领兵攻城,很是感兴趣,百般撺掇夏凡亲自跟来。

    此时她穿着一袭玄甲,站在夏凡身边的凳子上,登高远眺,手里拿着一个柱筒一样的观远镜,近乎贪婪地看着大兴城这边的情形。

    别人看得都不如她清楚。

    在观远镜下,远处的一切都被拉得很近,近得好像近在咫尺。

    她亲眼看见谢东篱领兵夺城的英姿,目眩神迷。

    天地间万物都在她眼前褪去,只留他玄衣铁甲,发出盖世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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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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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印记

    云秀和云筝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夏暗香身后,百般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她们俩是夏凡锦衣卫里培养出来的人手,被夏暗香亲自挑中做她的贴身侍女的。

    云秀看看远方的火光,又看看夏暗香,轻声道:“郡主,那边打得热闹了,咱们还是往后退一退吧。”

    夏暗香摇了摇头,低声训斥她:“住嘴!”

    周围的人听见了,都看了云秀一眼。

    虽然是黑暗中,云秀的脸色也涨红了。

    云筝站在云秀身边,斜睨她一眼,朝她翘了翘唇角,伸手握住她的手。

    云秀这才觉得好受些,对她感激地笑了笑。

    夏暗香放下观远镜,脸上的神情如梦似幻,喃喃地道:“……真没想到,姐夫这样厉害……”

    比她以前以为的,还要厉害千百倍。

    夏凡背着手站在她身旁,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谁是你姐夫?”

    “谢大元帅啊!”夏暗香歪着头,脸上的神情十分天真烂漫,“我姐姐真是嫁了个好夫婿呢!”

    夏凡皱了皱眉头,不满地道:“你说司徒盈袖?她哪里是你姐姐?”

    两人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夏暗香又不是司徒健仁的骨肉……

    夏凡在心里暗暗腹诽。

    夏暗香却瞪大眼睛,正色说道:“舅舅,她真的是我姐姐。”说着咬了咬嘴唇,“就算她不承认我是她妹妹,我也永远认她是姐姐。”

    云秀听了,忙道:“郡主真是宅心仁厚,天生纯善。”

    云筝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郡主这样高贵的身份,司徒盈袖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会不认郡主呢?”

    “就是。听说那司徒盈袖如今已经不是郡主了,只是庶民。我们郡主金枝玉叶,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不认!”云秀笑嘻嘻地打趣说道。

    “我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夏暗香好脾气地笑,两手揉着自己腰间挂着的赤金丝缕空鱼跃龙门香薰球,“不管我是郡主。还是庶民。我在她心里都是一样的人,她不会不认我的。当年在司徒家的时候,只要我喜欢的东西。她都会给我。”

    “郡主和那司徒盈袖真是姐妹情深呢。”云秀恰到好处地赞了一句。

    夏暗香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她凝眸望着远方城墙上谢东篱那巍峨的身影,突然一阵感慨。

    他是那样高大,那样顶天立地。可是也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个时候,他肯定很想有人站在他身边。分享他胜利的喜悦吧?

    他的妻子,在这样的时刻,并没有陪在他身边,而是一个人在京城享用他的身份带来的荣华富贵。

    天地虽大。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夏暗香想到这里,心都疼了……

    姐姐那个人,一向大大咧咧地。哪里能明白男人的心思呢?

    夏暗香在心里轻轻吁了口气,想以后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提醒姐姐,并不是嫁了人,她就万事大吉了的……

    夏凡也盯着远处的战局,突然展颜一笑,“来人!——永业城的城守在哪里?”他回头问道。

    “夏督主,永业城的城守在城楼下方候着呢。”夏凡身边的人轻声说道。

    “带我去见他。”夏凡心生一计,非要永业城的城守配合才行。

    因夏凡执掌锦衣卫,就不能插手军权。

    他带来的人虽然厉害,但论起打仗,是不能跟正规军相提并论的。

    永业城的守军,只有永业城的城守才能调动。

    夏暗香见夏凡走了,恋恋不舍地又看了远方一眼,才转身跟着走下去。

    云秀转身要走,见云筝还是愣愣地看着远方的城池,忙拉拉她的手,“怎么还不走?郡主已经走了。”

    云筝回过神,朝她笑了笑,和她携手追着夏暗香去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一支骑兵突然从永业城里冲了出来,往大兴城的方向行去。

    但是刚到两国交界的地方,一群群穿着甲胄的军士从东元国国界那边冲了出来,拿长矛抵着北齐那边的骑兵,厉声道:“你们要干嘛?!”

    “你们再前进一步,我们就不客气了!”

    从永业城冲出来的骑兵没有料到东元国居然在这边也有重兵防守,愣了愣,不敢擅作主张,笑着拱手道:“我们看见大兴城起了一夜的大火,担心那边出事,所以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不过现下看见你们是有备而来,我们也就放心了。哈哈,哈哈,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骑兵们转身离去,回了永业城。

    大兴城里,谢东篱带着将领军士,一边灭火,一边搜敌,一边还要安抚民众。

    城是夺回来了,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此时最重要的不是城,而是占了这个城的巫家人。

    谢东篱知道巫家人是有几分本事的,因此他亲自出马,和盈袖一起,四处搜寻巫家人。

    从北齐来到东元国,带着家将占了大兴城的,是巫家的嫡长房人马。

    这也是巫家最有权势的一支势力。

    他这一战,最主要的目的就要活捉他们!

    “元帅大人,有一伙人往夕照山上跑了!”几个斥候气喘吁吁跑来报信。

    谢东篱眸光轻凝,看向了城后夕照山的方向,断然下令:“追!”

    他亲自带了五百精锐军士,往夕照山的方向去了。

    夕照山十分陡峭,上山的路狭窄崎岖。

    幸亏是冬季,山上的灌木树林一半都枯萎落叶,路上还好走一些。

    要是春秋季节,这山上的林木茂盛得简直让人寸步难行。

    盈袖一声不吭跟在谢东篱身后,踏着他的脚印前行。

    渐渐地,她觉得这样很有意思,竟然忘了一晚上的紧张和疲累。

    他的脚印很大,比她要长出半个脚掌的距离。

    她每一步都踏在他的脚印里,分外安心。

    谢东篱抿着唇,大步走在前面。

    突然间他像感觉到什么,倏地停步回头,正好看见盈袖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地踩着他的脚印前行。

    盈袖抬头,见谢东篱回头看着他,便也向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虽然她的面容是一个黄色面皮小厮的模样,但是她眼底的深情牢牢吸引了谢东篱的视线,让他完全看不见她的面容,只牢牢记住了那一双眸子,像是夏夜深蓝晴朗不含一丝杂质的夜空,盈满春水,可以将他溺毙的眸子。

    谢东篱突然想,如果有一天,他就算忘记了她的面容,也不会忘记这一双眸子,因为它们不是存在他的记忆里,而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元帅大人,前面就到了。”一个斥候从前方匆忙折回,来到他身边回道。

    谢东篱回过神,转身“嗯”了一声,沉默着继续前行。

    很快来到溶洞前不远的地方,谢东篱面色一肃,“前面有埋伏?”

    想起阿顺说过,溶洞的这一边,可是有大部队镇守,谢东篱马上下令:“停下来。”

    他躲入一棵大树的树干后面观望了一阵子,下了命令:“放火。”

    前面的荒草有一人多高,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人,如果贸贸然闯进去,他们虽然不惧,但是总不好做无谓的牺牲。

    谢东篱的命令刚下,对面荒草里就有人沉不住气了,羽箭嗖嗖嗖嗖地射了过来。

    大家早就躲了起来,那些羽箭自然没有准头。

    但是火却不会没有准头。

    对面的荒草很快烧了起来。

    里面藏的人惊呼谩骂,飞快地从荒草里窜了出来,朝溶洞里面跑去了。

    谢东篱大致数了数,大概有一百多人的样子。

    他带着队伍,沉默地包抄过去,在溶洞口摆好了阵势等着他们。

    溶洞的另一边,有谢东篱早就派好的东元国军士在那边候着,这些人迟早还会跑回来。

    因为溶洞的另一边出口,谢东篱的命令是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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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证据

    跑向溶洞里面的人正是巫家嫡长房的几位主事的大家长,巫家大老爷,大夫人,二老爷,二夫人,还有他们的儿子、媳妇和孙子。

    这些人,算是南郑国巫家这一代的中坚人物。

    “快!从这边走!”

    他们在黑暗里穿行,往溶洞另一端的出口行去。

    刚到另一端的溶洞口,跑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冲了出去,但是很快,他们就听见从溶洞另一端的洞口传来一声声惨叫……

    “那边也有人!”

    溶洞里的巫家嫡长房的大家长们面面相觑,终于发现自己成了“瓮中捉鳖”的鳖,只等对方出手,就要把自己一网打尽。

    “……爹,这边没法走。先前冲出去的人都死了,外面的人根本不理会我们的喊话。”巫家大爷战战兢兢对巫家大老爷说道,他是南郑国太子妃巫青青的嫡亲哥哥,此时却如待宰羔羊一般魂不守舍。

    “回去?回去就能活下去吗?”巫家大老爷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白,好歹是在黑暗的溶洞里,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脸色。

    “回去总比这边要好。我记得那边是东元国的谢大元帅,这边不知道是哪个兵痞子,完全不认得我们。”巫家二老爷小心翼翼对巫家大老爷说道,“大哥,谢大元帅其实是文官出身,比兵痞子们讲道理,也懂得权衡利弊。”

    巫家大老爷想了许久,才缓缓点头道:“那就回去吧。”

    回去的巫家人,已经只剩下五十多人,先前跑出去的五十多人全部死在溶洞口。

    谢东篱在这一边的溶洞口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他们往回走的脚步声。

    虽然别人还没有听见。但是他耳力比一般人强太多,听得十分清楚。

    然后是盈袖听见了这些人的脚步声,她抬眸看了看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明白她的意思,朝她微微摇头。

    盈袖便低头不语,手里转着一根长鞭,脚下蹭着枯草中的一窝蚂蚁。

    “……请问外面可是谢……谢副相?老朽巫家主事人,有话要跟谢副相商议。”溶洞里传来巫家大老爷的声音。

    谢东篱面色十分平静。淡然道:“在下正是谢东篱。请问您是巫家哪一位?”

    “老朽巫腾龙,乃是巫家嫡长房宗长。”巫家大老爷的声音十分惭愧。

    谢东篱知道,南郑国将族长称为“宗长”。这自称巫腾龙的人,应该就是巫家的族长了。

    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就信的意思,而是背着手站在溶洞前,微笑着道:“你是宗长?证据呢?你说你是宗长我就信?”

    巫家人在溶洞里其实想过要随便找一个人糊弄谢东篱的意思。可惜谢东篱的问话一出口,他们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

    谢东篱虽然年岁尚轻。真的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糊弄的人。

    巫家大老爷长叹一声,从溶洞里走出来,对着谢东篱抬起右手。

    他的右手手掌中心,有一个青黑色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一支简化的蜘蛛,又像是粗劣的向日葵。

    “这就是我巫家的宗长印记,只有这个印记。才不惧蛊王。”巫家大老爷傲然说道,这是他们祖上的荣光。他一直很引以为荣。

    谢东篱仔细打量了一番巫家大老爷右手手掌里的刺青,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说着,他转过身,往旁边让了一让,“抓起来。”

    巫家大老爷一愣,“谢副相,我有话要跟您说!”他着急地叫道,不会谢东篱也是不能说话的人吧?

    “抓回军营再说话。”谢东篱头也不回地道,大步往山下走去。

    这些巫家人已经无力再战。

    东元国的这些军士很快上前,用绳子将巫家人捆了起来,拉成一长串,往山下行去。

    谢东篱回到大兴城里,住进了大兴城城守的衙门。

    巫家人被捆着送了过来,自然有人拿着巫家的名册,在门口一个个对照。

    因为他们是围城打进来的,所以这些巫家人倒是没能逃脱。

    除了在溶洞的另一端死了那四五十个人,剩下的全在这里了。

    谢东篱的目光往地上跪着的巫家人身上一一扫过,沉声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那个溶洞的?”

    巫家二老爷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道:“是洪欲平告诉我们的。”

    果然是洪家大老爷。

    谢东篱在心里冷笑。

    这洪家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巫家人来犯,他们不仅没有想着给朝廷送信,反而给别国人带路!

    若是朝廷看在巫家人背后的北齐国份上怂了,将大兴城白白送给巫家人,那么他们洪家可以继续在大兴城这个地方作威作福,继续享受人上人的待遇。

    可是朝廷这一次居然没有怂,而是派了大军收复大兴城!

    他们竟然还敢大着胆子为他们一家人找后路,以这条独一无二的山上小路为条件,要挟把女儿送给谢东篱!

    真是一步好棋!

    如果这一次来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的将领,他们的计策十有八九是真成功了。

    等大兴城真的打下来,就算事后知道了是洪家人给巫家人带路在先,也无法将他们治罪。

    因为这种叛国的罪名向来是要株连,所以纳了洪家嫡女的将领,肯定要为他们遮掩了。

    因为这个时候,不为他们遮掩,被别人知道的话,这将领也逃不了包庇叛国贼的罪名,甚至还会被人怀疑是跟叛国贼本来就是一伙的!

    “洪大老爷?呵呵,这洪大老爷真是交游广阔!”谢东篱冷笑,对着别庄的方向抱了抱拳,“幸亏皇后娘娘一心为公,为我东元国铲除了这等吃里扒外的叛国带路奸贼!”

    巫家二老爷听着这话不对。抬头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皇后娘娘?谢副相的意思是……?”

    “好教你们知晓,我们东元国的皇后娘娘这一次也亲自来到大兴城,为国效力。这洪家虽然对皇后娘娘有恩,但那是小节。他们帮你们这些南郑国人带路,杀害我东元国官员百姓,夺我东元国的城池。当以叛国罪论处。已经被皇后娘娘下令,灭了满门。”谢东篱拿起自己的长刀,用布细细擦拭。刀光雪亮,照得堂下跪着的巫家人快要晕过去了。

    “谢副相饶命!谢副相饶命啊!”被吓破了胆子的巫家人终于崩溃了,连声磕头,堂下响起一片脑袋撞地的咚咚声响。

    谢东篱放下长刀。命人将巫家人都拖下去,分别关押。每个人一间牢房,不许他们互相说话,串供,然后命人将巫家人一一提取过堂问话。

    最先问话的。是巫家大老爷巫腾龙。

    从他嘴里,谢东篱知道了巫家的情形。

    原来真正逃出南郑国的,只有巫家嫡长房一支。巫家的其他四房和旁支远亲都在南郑国躲藏,并没有逃出来。

    他们这一支逃出来之后。本来是想混入东元国,在东元国隐居下来,以图后事,没想到东元国突然对南郑国关闭国境,一个人都不许过来,连偷渡都是格杀勿论,巫家的嫡长房没有办法,只好转而逃向北齐国。

    北齐国暂时接受了他们,不过只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要么回南郑国,要么再往西,去往更远的地方流亡。

    巫家嫡长房这一支是享惯了福的,哪里愿意流亡到以西更远的地方,而且他们也不能回南郑国,所以最后心一横,答应了北齐国的怂恿,带着巫家家将,和北齐国支援的一千人马,偷偷来到三国交界处,将大兴城打了下来。

    本来以大兴城的地势,应该是易守难攻。

    但前有北齐国发动自己埋伏在东元国里的内应,后有洪家村的洪家人献上一条从后山神不知鬼不觉进城的小路,巫家人几乎是兵不血刃进了大兴城,先将几个不肯对他们屈服的大兴城城守和同知全数弄死砍头,再半夜打开大兴城的城门,让巫家大批家将和伪装成巫家家将的北齐一千军士入城,将大兴城彻底控制起来。

    北齐国马上就承认了大兴城是巫家人所有。

    他们本以为,有北齐的支持,东元国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谢东篱居然主动请缨,带着东元国最弱的一支军队右军来到大兴城夺城!

    当然,他们更没有想到,谢东篱这个文官,居然比武将还要厉害,不仅能征善战,还能计谋百出,运筹帷幄……

    谢东篱面无表情地审问了巫家剩下的所有男丁,警告他们不得胡诌,并且忽悠他们说别人已经招了,他们敢撒谎,立即拉出去点天灯!

    巫家人在南郑国以大巫为名,不知道点了多少敢对他们巫家不敬的一般老百姓的天灯,如今轮到自己要点,一个个手软脚软,招认得唯恐不快,就怕忘了一点点小地方,就要被这看上去俊美儒雅的相爷给点了天灯……

    于是在这种交叉审讯中,谢东篱终于得到了一套比较详细准确的关于巫家人,还有关于南郑国皇室的消息。

    打仗,要的就是这些知己知彼的准确消息。

    深夜,谢东篱回到他作为内寝的后堂,看见盈袖撑着头,坐在灯下打盹。

    “怎么不去睡?”谢东篱温言说道,坐到她身边。

    盈袖醒了过来,看见谢东篱来了,忙道:“你都问完了?”

    谢东篱点点头,“问完了,南郑国那边,看来隐患着实不少。”

    “关我们什么事?”盈袖皱了皱眉头,“他们越乱,对我们来说越好。”

    以前只有南郑国和北齐国是强大的,弱小的东元国夹在两大强国中间,受尽欺凌。

    谢东篱笑了笑,道:“也不能这么说。他们要太乱了,遭殃的还是我们。所以保持南郑国最好的状态,是不强大,但是也绝对不能太乱。”

    “哟,你这要求也太高了。”盈袖咯咯地笑,“你这是又要马儿跑,又不许马儿吃草。”顿了顿,她又道:“到底是郑昊的国家,弄得一团糟,他不会好受的。”

    谢东篱伸出手,想轻抚她的后背,但是伸到一半的地方,想起自己的红疹,慢慢又缩了回去。

    他靠回到太师椅的椅背上,淡淡地应道:“是啊,南郑国就是有郑昊,所以我才留下他们。不然的话,改叫东元国南郑州不好吗?”

    盈袖骇笑斜睨他,“这么厉害?说吞就吞?也不怕撑坏了肠胃?”

    谢东篱也知道这话说大了,以东元国目前的国力,要吞下南郑国,绝对会消化不良,说不定过几十年等自己这代人不在了,南郑国会反而会将东元国吞了。

    他嗐了一声,打趣道:“不想一统天下的相爷不是好元帅。不过既然元帅夫人慈悲为怀,元帅就暂且放他们一马,以观后效。”

    “就知道贫嘴!反正我说不过你。”盈袖白了他一眼,已经对他这种状态习以为常了。

    “跟你说件事,皇后已经将洪家人灭门了。”谢东篱静了一会儿,俯身过去,在盈袖耳边低语,“当然,他们也是罪有应得……”说着,就将他在堂前审出来的那些事对盈袖说了一遍。

    待盈袖知道这洪家人其实是“带路党”,顿时愤怒无比,恼道:“这也太过份了!这是要便宜占尽吧!”

    “是啊,太贪心了,终日打雁,终究还是会被雁啄了眼的。”谢东篱揉了揉额头,“困了,元帅夫人陪元帅睡一觉。”说着,伸出手臂,虚扶着盈袖的腰,将她带到里屋去了。

    两人一夜无话,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谢东篱就命人先去南郑国那边通报,说抓住了巫家嫡长房的人,问南郑国皇帝有何看法。

    谢东篱带兵来打大兴城,南郑国的人也没有闲着,南郑国皇帝早就带着自己的皇后和太子来到国境边上,观望这场大战。

    谢东篱的使者一过国境线,就见到了南郑国皇帝昌兴帝的手下,被径直带着去见了昌兴帝。

    太子妃巫青青也跟着太子来了,她听说自己的爹娘兄弟被谢东篱抓住了,又惊又喜,拉着太子苦求:“殿下,请一定要将妾身的爹娘要回来!还有妾身的哥哥和弟弟侄儿们……”

    “巫家嫡长房的人都抓到了?”昌兴帝眼前一亮,“回去跟你们元帅说,问他能不能把人交给我南郑国处置。”

    谢东篱听了回报,淡笑道:“除了巫家大老爷及其夫人,别人都可以谈,只要答应我的条件。”说完,他马上命人将巫家大老爷和夫人就地斩首,将人头送到对面南郑国营地。

    这家人杀了那么多东元国臣民,还想全身而退?

    真是梦做得不要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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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昨天那章修改过,夏暗香是县主,不是郡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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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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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郑国太子妃巫青青一见到自己爹娘的头颅,立刻两眼一翻,晕倒在太子郑承怀里。

    “青青!青青!”郑承大惊,慌慌张张地拍了拍她的脸,紧张地叫道:“太医!太医呢!快宣太医!”

    南郑国皇帝、皇后和太子都来了这里,太医当然也随行了。

    一个太医很快被宣了过来,将太子妃巫青青救醒。

    “殿下!殿下!我爹娘……我爹娘……他们死不瞑目啊!您一定要给他们报仇啊!”巫青青挽着太子郑承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皇后齐雪笙在旁边见了,也很是伤心,一边拭泪,一边对昌兴帝道:“陛下,您看,您都对那东元国说了,要把人交给您,他们怎么敢就把人杀了呢?!这是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

    昌兴帝沉着脸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因为他是愿意看见巫家这两个大家长去死的,但是也不愿看见自己的权威被东元国一个小小的副相无视……

    巫青青哀求的目光从太子面上移到皇后面上,最后看向昌兴帝。

    但是昌兴帝沉默良久,都没有给她一个说法,巫青青的心都凉了。

    她挣扎着起身,对昌兴帝和皇后齐雪笙躬身行了一礼,缓声道:“请父皇母后恕罪,儿臣实在是心里难受,先告退了。”

    “嗯,青青,你先回去歇着,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议,你别急,总不会让你爹娘白死的。”皇后齐雪笙拍了拍巫青青的手,让她放心。

    爹娘的死,让巫青青认识到昌兴帝是不可信的。

    她不是不知道皇帝陛下对他们巫家不满。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巫家有大巫,巫家大家长在南郑国的地位,跟第二个皇帝差不多。昌兴帝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但是不管昌兴帝高不高兴,那是太子妃的亲爹娘,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东元国的屠刀下。

    巫青青沉着脸,匆匆忙忙离开了昌兴帝和皇后齐雪笙的屋子。

    太子郑承见她脸色不好。跟着追了出来,问道:“青青,你怎么了?”

    巫青青定了定神,推太子郑承回去,悄声道:“这个时候。你当守在父皇母后身边,若是有什么事,你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昌兴帝现在的状态,其实跟被太子和皇后软禁一样,并不能自由行动。

    但是太子和皇后总觉得昌兴帝的本事不会只有这些,担心他还有后手,因此并不敢太过放肆,在外人面前还是给足他面子,知道昌兴帝实际上被软禁的人并不多,都是留在南郑国的巫家人。也是太子和皇后背后的支持者。

    巫家的大老爷和夫人本来是太子妃巫青青最强大的后盾,他们手上有最厉害的巫家家将,还得到北齐国的支持,在东元国抢了一个城池,她一直想着等爹娘在大兴城站稳脚跟,他们在南郑国就要动手了,没想到谢东篱的手太快了,居然马上就把她爹娘给杀了!

    你敢杀我爹娘,以为我就没有办法报复你?

    太子妃巫青青沉着脸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马上命人将她巫家人叫了过来。吩咐道:“你们派人回京城,将元健仁给我绑过来!”说着又吩咐他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让陛下知晓。”

    巫家人领命而去,安排人手马上回南郑国京城。抓捕元健仁。

    这边虽然巫家的大老爷和夫人死了,但还有巫家嫡长房别的人,都是巫家非常重要的人手。

    太子和皇后商议之后,决定由昌兴帝亲自带着他们来到两国交界的地方,跟谢东篱当面对话。

    谢东篱押着巫家嫡长房剩下的三房人来到界碑处。

    这个地方,东元国和南郑国之间只隔着一条小河。

    以河为界。东北是东元国,西南是南郑国。

    昌兴帝看见河对面那一长串被绳子捆起来的人正是曾经压他一头的巫家嫡长房人马,真是喜笑颜开,对谢东篱和颜悦色地道:“谢大元帅真是厉害,这一次立下战功,可是要封侯了。”

    谢东篱笑了笑,道:“陛下过奖。”说着指着自己这边抓到的巫家嫡长房人马,道:“昌兴帝陛下,您看见了,他们都是巫家人,都在这里,您想如何处置?”

    昌兴帝笑着看了太子妃巫青青一眼,才对谢东篱道:“谢大元帅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谢东篱咳嗽一声,挥了挥手,一群穿着红衣,手抱大刀的刽子手站了出来,每个巫家人背后都站了一名刽子手。

    “你要做什么?!”太子妃巫青青看见河对岸摆开的这幅架势,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往前踉踉跄跄跑了几步,歪倒在河岸上,跪了下来,泣道:“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四叔、四婶,大哥、二哥……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求求谢大元帅,放了我的亲戚们吧!你要什么条件,提出来,我都答应你!”

    谢东篱挑了挑眉,背着手,立在河岸边上。

    寒风呼啸,将他身上的玄狐大氅吹得迎风飘扬,他渊亭岳峙,气势十足。

    “太子妃殿下,请恕谢某不能答应您的要求。”谢东篱微微躬身,算是给太子妃赔了半礼。

    “为什么不能?!你是元帅,你说了算,谁还敢拦着你不成?!”南郑国的太子妃巫青青要疯魔了,她爹娘死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救不了也就算了,现在她的至亲就跪在河对岸,她如果还见死不救,岂不是枉为巫家人?!

    “当然有人拦着我!”谢东篱面色一肃,声音更加浑厚低沉,他双手抱拳,向着西面的方向举了起来,“被你的至亲杀害的我东元国城守不答应!被你的至亲杀害的我东元国老百姓不答应!太子妃殿下,这些人对你来说是至亲,可是对我来说,对我们东元国的臣民来说,他们是杀人凶手!是入侵我们的国家,强占我们的土地。杀害我们臣民的外族强盗!这种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来一家灭满门!——动手!”

    谢东篱一声令下,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屠刀。迎着朝阳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

    刀光闪过,巫家嫡长房所有人的人头落地,用血洗清他们入侵别国领土的罪恶。

    “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侵犯我东元国领土。杀我东元国国民的下场。——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一个不留!”谢东篱指着那些刚刚被砍头的巫家人说道,他目光森然,往对岸南郑国国民面上一一看去,又看向另一边北齐国界碑处围观的北齐人。

    “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

    “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

    “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

    东元国的军士们被谢东篱这句话激动得热血沸腾,跟着举起手中的大刀、弓箭和长矛。齐声大喝,声音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南郑国和北齐国的军士霎时间觉得自己矮了一头,不由都缩了缩脖子。

    夏暗香裹着狐裘,站在夏凡身后,默默看着谢东篱,目光似蚕丝,胶着在他身上。

    云秀和云筝立在她身边,目光也被谢东篱的飒飒英姿吸引住了。

    南郑国的太子妃巫青青看见这幅场景,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又一次晕了过去。

    “青青!青青!”太子郑承急忙将她抱起来,命人将她送回到别院。

    谢东篱命人将被砍头的巫家人收殓,一边对河对岸的昌兴帝道:“昌兴帝陛下。您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乘危而徼幸,您来这个地方,带够护卫了吗?”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突然拉弓如满月,对准了河对岸的昌兴帝、皇后和太子站的地方。

    谢东篱的举动。就如一个暗号,突然无数的东元**士从河对岸的小山凹处钻了出来,将昌兴帝、皇后和太子一行人团团围了起来。

    南郑国昌兴帝他们虽然也带有随行侍卫和军士,但是到底不如东元国有备而来,这些军士又刚刚经过一场血战,正是士气大盛的时候,行走之间杀气十足,不再是以前任凭南郑国和北齐国欺凌的“软脚虾”。

    “你要做什么?!”昌兴帝的脸色终于变了,在不远处观望的夏凡眉梢一跳,暗道不好,难道东元国的野心已经这样大了,这是要乘胜灭了南郑国的节奏?!

    谢东篱在河对岸依然拉弓对准了昌兴帝这边,淡淡地笑了,“昌兴帝陛下请放心,谢某并无弑南郑国君之意。”

    “无弑君之意,那你拿着弓对着朕做什么?”昌兴帝森然说道,“难道是元宏帝那老儿让你这么做的?!”

    谢东篱摇摇头,“这事跟我们陛下没有关系。我们国小力微,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哼!好一个迫不得已!”南郑国皇后齐雪笙冷笑,“我娘家就在对面,要不要跟他们说说你的不得已?”

    谢东篱放下手中的弓箭,交给身边盈袖扮作的黄瘦面皮的小厮,拍了拍手,道:“昌兴帝陛下请恕罪,谢某今日此举,真的是迫不得已。”

    “你说,朕听着。”昌兴帝背起手,倒是比皇后齐雪笙和太子郑承更加镇定一些。

    谢东篱用手指了指刚被收殓的巫家人尸首,道:“您看见了,他们咎由自取,来我们东元国杀人放火抢地盘,所以我灭了巫家嫡长房。但是,巫家还有很多人在南郑国,我不想一辈子防着巫家来报仇。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所以我迫不得已,只好请求南郑国昌兴帝陛下,将巫家灭族!”

    “大胆!”

    “你敢!”

    南郑国的皇后齐雪笙和太子郑承立刻反驳谢东篱的提议。

    南郑国的昌兴帝唇角却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从宝座上缓缓站了起来,道:“谢大元帅,是不是朕答应了你的条件,你就会退兵?”他看了一眼围着他们的东元**士。

    谢东篱点了点头,“正是。只要您答应将巫家灭族,我立刻退兵!”

    昌兴帝朝谢东篱伸出一只手,“一言为定!”

    竟然一口答应了谢东篱的条件,要将巫家灭族!

    太子郑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回头看着昌兴帝,颤抖着声音道:“父皇!您怎么能答应这个条件?!”

    昌兴帝还没有说话,谢东篱已经先替他说了,“太子殿下,难道在你心里,你岳家的性命,比你父皇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太子郑承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瞪着谢东篱,被他好整以暇的样子激怒了,恼道:“谢东篱,你别得意!你真以为你胜券在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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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377章 在乎

    谢东篱看了南郑国太子郑承一眼,慢悠悠地道:“……我已经胜了,何止胜券在握?胜券已经扔在你面前了。”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大兴城,“城,我已经夺回来了,外族强盗,已经被我们处决。我还是那句话,太子殿下,在你心里,你岳家的性命,比你父皇的性命更加重要,是吧?”

    “你”太子郑承被谢东篱的话气得要吐血,他眉目有一瞬间的扭曲,手里暗暗握拳,半晌道:“你既然已经杀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将剩下的巫家人灭族?那些人又没有去你们东元国杀人夺城?”

    “那些人暂时还没有来而已。我既然已经杀了巫家嫡长房,也没有想过要放过巫家剩下的人。”谢东篱曲掌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两声,“再说,蛊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该在这世上出现。大巫已经被天收了,巫家不跟着陪葬,怎么对得起大巫这五百年来的庇护?”

    南郑国昌兴帝面色一变,沉声说道:“谢大元帅,你这是什么意思?蛊术是南郑国大巫的秘术,巫家,难道也沾了蛊?”

    “这还用说?”谢东篱微微一笑,“包括你的儿媳妇,太子妃殿下都会用蛊。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下。巫家虽然没有能再出大巫,但到底是第一代大巫的祖家,这么多年,他们没有放弃过研习蛊术。”

    “你胡说”太子郑承面目狰狞,已经快气炸了,“青青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什么样的人,不关我的事。”谢东篱摆了摆手,再次看向南郑国昌兴帝。“昌兴帝陛下,我给您十天时间,等着看您灭族的成效。”

    这是不亲眼看见巫家被灭族就不收兵的意思。

    昌兴帝终于下定决心,他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右手放在左胸口处,朗声道:“我郑昌兴以郑家列祖列宗发誓,一定要将巫家族灭。一个不留”

    “父皇您忘了我们郑家和巫家有血誓?您怎能发出这样的誓言?”太子郑承很是慌乱地说道。他不能让巫家就这样被灭了,绝对不能

    谢东篱这时惊讶说道:“太子殿下,您莫不是记糊涂了?谢某一直知道的。是南郑皇室跟大巫之间有血誓,并非巫家。巫家跟大巫根本不是一回事,您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上天示警,将大巫收了回去。说明这苍天之下,已无大巫容身之地。南郑皇室和大巫之间的血誓,也因为天谴而消失于无形,还请您不要危言耸听。谢某只有再问一句:这巫家,灭还是不灭?你们自己想”说着。他转身离去,并没有吩咐在南郑国的那些东元**士收兵。

    南郑国昌兴帝横了太子郑承一眼,一字一句地道:“回别庄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昌兴帝转身也走了。皇后齐雪笙心烦意乱,匆匆对太子郑承说道:“你别这个时候跟你父皇横。快走吧,咱们回去再说。”说着,她的目光往北齐国那边的界碑看了一眼,喟然长叹,跟着昌兴帝离去。

    太子郑承也是没有想到谢东篱居然不依不饶,非要逼他们将巫家灭族,如今南郑国因为追缴巫家人,国内已经是大乱,要不是他和皇后齐雪笙联手暂时制住了昌兴帝,巫家早就被灭族了。

    如今谢东篱提出这个要求,对于昌兴帝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

    皇后齐雪笙的态度其实模棱两可。

    真正在乎的,只有太子妃巫青青,其次就是太子郑承。

    几个人回到皇室别庄,很快就各自商议对策去了。

    昌兴帝明面上还是在太子郑承和皇后齐雪笙的软禁之下,他回到别庄,洗漱之后也就躺下歇息,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是最焦躁不安的。

    皇后齐雪笙来到他们住的院子,安抚他们道:“你们也别太心急了。陛下也许只是口头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

    “已经发誓了,还当不得真?”太子郑承咬牙切齿地道,“父皇到底在想什么?”

    皇后齐雪笙倒是能猜到一二,但是巫青青在这里,她也不好明说,而且她也觉得,儿子郑承确实是太过在意巫青青了,居然将巫家的死活放在昌兴帝之前。

    如果是自己呢?

    儿子会把巫青青的死活,放在她这个母后之前吗?

    皇后齐雪笙的目光幽幽地投向巫青青,半晌才道:“你们好生歇息吧。这件事,我看,还是听你父皇的……”

    “不行”巫青青想也不想就打断皇后齐雪笙的话,“那是我的至亲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灭族?”说着,她抬眸看着皇后齐雪笙,悲哀地道:“母后,我也是姓巫,如果巫家被灭族,我是不是也要被灭掉?”

    “胡说”皇后齐雪笙见巫青青执迷不悟,也有些不高兴了,她拂袖起身,道:“你已经嫁到我们郑家,就是郑家的人,姓郑,不姓巫”

    太子郑承忙为她打圆场:“母后,青青也是一番孝心,您别挑她的刺。”

    “我挑她的刺?”皇后齐雪笙被气得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需要挑她的刺?承儿,母后倒是要问你一声,若是那东元国,要灭的是母后的娘家,你会这样为了母后据理力争吗?”

    皇后齐雪笙的娘家可是北齐皇室,太子郑承觉得皇后齐雪笙的话十分没有道理,但也不敢当面顶撞,只是讪笑道:“母后,您的娘家势大,给东元国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北齐皇室动手……”

    “母后问的是如果,如果他们要求呢?”皇后齐雪笙沉下脸,这儿子,居然连句漂亮话都不愿意哄哄她,真是让她伤心。

    “母后。现在是什么时候,您不要胡搅蛮缠?”太子郑承不想再听这种话,扶了巫青青的胳膊,转头道:“我送你去歇息一会儿吧,你从昨天就没怎么吃饭睡觉了。”

    眼看太子郑承扶着自己的太子妃巫青青一步步远去,皇后齐雪笙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对于她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失落的时候了。

    她的儿子。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妻子,不是她这个娘亲。

    这样一想,皇后齐雪笙的心又淡了几分。

    只是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她不争,以后也没有她什么好处,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子郑承才没有花心思在她身上吧?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对这个娘亲上不上心,这个娘亲都只能对他一个人好。

    谁让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呢?

    皇后齐雪笙回到自己和昌兴帝住的院子。若有所思地对下人吩咐道:“准备一道甜汤,加补药,给本宫和陛下送来。”

    下人应了,出去给她炖汤。

    少顷甜汤做好了。她端到里屋,和昌兴帝一起,一人一勺分着吃了。

    他们俩从同一个碗里吃东西。昌兴帝才会放心。

    吃完加了补药的甜汤,昌兴帝果然有些情动。

    这些日子。皇后齐雪笙给他一直喝这些甜汤,他也明白她的意思,顺水推舟之下,两人携手走入床内,颠鸾倒fèng一番。

    ……

    谢东篱回到山上别庄,先去皇后齐雪筠住的院子,将今天的事跟皇后齐雪筠回报了一遍。

    皇后齐雪筠听说自己的义妹齐雪笙也来了,更不想抛头露面,在里屋道:“劳烦谢大元帅了。现在大兴城已经夺回来了,这里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本宫想回京城,不知谢大元帅能否送本宫回去?”

    这是想让谢东篱亲自护送的意思。

    谢东篱现在还不能走,而且他也不想让皇后齐雪筠马上就走,便在帘子外头躬身道:“皇后娘娘,此时大兴城虽然夺了回来,但是巫家人还在暗处伺机而动。不将他们全数灭了,臣总是担心他们还要整出什么事,到时候伤了皇后娘娘,臣可是万死莫辞了。”

    皇后齐雪筠一怔,“巫家人?他们敢把本宫怎么样?”

    “这很难说。他们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的拼个鱼死网破,也够我们受的。”谢东篱有意将巫家人的厉害之处夸大了。

    他留着皇后齐雪筠,其实不是因为南郑国,而是要留着她,对付北齐那边的屯兵。

    北齐那边的兵一日不退,他就一日不能收兵回京城。

    “那好吧,就再等几天。你催着南郑国那边,让他们赶快把巫家人灭了。什么东西,也敢站在皇室头上指手画脚。这一家子,本宫早就看不顺眼了,还有那什么大巫,可算是被天雷劈死了,不然本宫这辈子也不敢去南郑国。”皇后齐雪筠一边在手上抹上香膏,一边絮絮叨叨说道。

    谢东篱微笑着躬身而退,“皇后娘娘说得是。”

    他刚走出皇后齐雪筠住的别庄小院,就听见庆儿追了出来:“谢大元帅谢大元帅等等”

    谢东篱转身停了下来,“请问庆副总管有何贵干?”

    庆儿堆起满脸笑容,对谢东篱道:“洒家欠谢大元帅一个人情,一直想要报答一二。以后谢大元帅但有差遣,洒家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敢不敢”谢东篱忙拱了拱手,“为皇后娘娘效力,是东元国臣民的荣幸,庆副总管实在太多礼了。”说着,他又若无其事地道:“这几天,恐有人来山庄捣乱,还请庆副总管好好看着皇后娘娘。您也知道,北齐那边近在咫尺,皇后娘娘如果又要回娘家,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可要怎么办呢?总不能跟着她也回娘家吧?”

    这是在提醒庆儿,不要再把皇后给弄丢了。

    庆儿打了个寒战,忙道:“多谢提醒,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他回去之后,马上将皇后住的别庄小院又多加了人手。

    盈袖一直在皇后住的别庄外头等着谢东篱。

    她现在也不敢在皇后齐雪筠面前露面,虽然脸上戴了不同的面具,但是她的身形没有怎么改变,才过了一两天而已。她担心皇后齐雪筠还记着她的身形,万一被皇后齐雪筠看出端倪,哪怕只是怀疑,都会后患无穷,因此极力注意隐藏自己的行径。

    等以后时间长了,皇后齐雪筠渐渐淡忘了当初的事,对掳劫她的人的记忆也模糊了。她再出来到皇后齐雪筠面前晃悠也不迟。

    好在皇后齐雪筠经过被掳劫一事。越发胆小,不敢抛头露面,而且因为她这一趟被盈袖折腾得老了许多。对于一个很在乎自己外貌的女人来说,在自己的状况恢复之前,是不想跟别人打照面的。

    谢东篱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目光中温润之意越发明显。

    他在前面走,盈袖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一起回了谢东篱住的别庄院子。

    为了安全着想,谢东篱和皇后齐雪筠两个人的院子隔得非常远,可以说别庄里相距最远的两个院子就是他们俩住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盈袖也问谢东篱这个问题,一边给谢东篱捧了一杯茶上来。

    谢东篱接过茶抿了一口。道:“再等几天,我要看着南郑国开始灭杀巫家人才放心。还有北齐那边,突然在永业城增兵。是什么意思?”

    盈袖惊讶,“北齐的永业城增兵了?我怎么不知道?”

    谢东篱笑了。放下茶杯,道:“你知道才有鬼了。这种事,是军中机密,我说与你听已是不对了,你不会给我说出去吧?”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盈袖连连摆手,坐在他身边,用手撑着头,着迷地看着他,低声道:“你这次太厉害了,京城的那些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对你羡慕嫉妒恨?”

    谢东篱笑道:“他们不羡慕嫉妒我有个好媳妇就行,别的方面嘛,我管他们想什么?”

    “去”盈袖啐了他一口,“人家说正经事,你就知道耍贫嘴。难怪大家都说,和谢副相斗嘴,那是老寿星找砒霜吃,不想活了……”

    谢东篱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见她手上并没有戴那种特制手套,还是又缩了回去,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淡然道:“……这几天要是下雪就好了。”

    盈袖:“……”

    过了几天,天气果然阴沉下来,寒风呼啸,黑云压城,正是要下大雪的征兆。

    这在大兴城是很罕见的事儿。

    起码近二十年,大兴城从来没有下过雪。

    盈袖悄声问谢东篱:“……你走到哪儿,大雪就下到哪儿,你就不怕大家起疑?”

    “起什么疑?难道我还能管老天是不是打雷下雨刮风下雪?”谢东篱不屑地在灯下看着一卷兵书,准备对北齐的应对之策。

    盈袖点了点头,“我现在都疑惑,你是不是真的能管……?”

    “胡扯”谢东篱抬眸,笑骂了盈袖一句,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将她拉入怀里。

    起风了,云起了,谢大元帅也能跟媳妇亲热了……

    北齐的永业城里,锦衣卫督主夏凡脸色怪异地站在城楼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浓云出神。

    夏暗香披着狐裘守在一旁,搓着手道:“舅舅,这里好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热闹看完了,她也不想再待了。

    云秀默默地给她递上一个手炉,“县主,您拿好。”

    云筝站在她身边,也是抬头向天,看着满天的浓云,不过她的脸色不是怪异,而是惊骇,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云秀以为她是冻的,悄声道:“等下回去,我给你再拿件皮袍吧?”

    云筝完全没有听见,她的手背在身后,其实在不断地掐算……

    因为这样的天气,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完全算不出来这些浓云,还有将要来的大雪,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大兴城里的那个人,比她以前知道的,还要厉害

    ……

    “谢大元帅,对面南郑国的太子殿下遣人送来一个盒子,说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阿顺在门外敲了敲门。

    谢东篱有些遗憾地将唇从盈袖唇上移开,伸手将她被推起来的衣襟拉了下去,朝里屋努努嘴,“去那边,把面具戴上吧。”

    两个人亲热的时候,盈袖当然是把面具取下来了。

    盈袖红着脸,忙跑到里屋去了。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起身来到门口,打开屋门,面色不悦地道:“什么玩意儿?”

    阿顺将那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根手指头,旁边还有一封信。

    阿顺忙将那信打开,只见上面写道:“谢大元帅,令岳父手指奉上。巫家数百条人命,只换令岳父一条人命。”

    阿顺低叫:“居然是元亲王的手指?”

    谢东篱将盒子盖上,接了过来,对阿顺示意:“你下去,这几天帮我看好院子,别让旁人靠近。”

    阿顺应了,忙出去调兵,将谢东篱住的院子团团围了起来。

    这种围法,当然只能防外人。

    谢东篱将那盒子拿到里屋,对盈袖道:“给你看样东西。”

    盈袖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手一抖,差一点将盒子摔了,“谁的?”她的声音都哑了,低沉中带着几分磁性,格外动人。

    谢东篱将那信递给她。

    盈袖扫了一眼,一颗心砰砰直跳,“是我爹的?”

    谢东篱点点头,“你想怎么做?”

    “我爹在南郑国做质子,他们这样做,是真的想跟我们开战?”盈袖气得在屋里直转圈。

    虽然元健仁对她和沈咏洁小磊都不好,但到底是她的亲爹。

    而且,谢东篱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

    就算元健仁的死活无足轻重,也容不得南郑国的太子和太子妃拿他做文章。

    “你打算怎么做?”谢东篱问盈袖,他尊重她的选择和意见,因为这是她亲爹。

    盈袖握了握拳,“知道我爹现在在哪里吗?”

    “照我推测,他们应该把他带到这里来了。”不然怎么谈交易?

    “我要把我爹救出来。”盈袖下了决心,“最后一次,当还他的生养之恩。”

    从此以后,她就可以和他形同路人了。

    谢东篱点点头,“师父陪你去。”

    盈袖大喜,扑过来抱住他的颈项:“真的?真的要师父出马?”

    “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盈袖真是有些想他呢……

    谢东篱此时对“师父”这个身份的心结已解,反而觉得有时候用“师父”的身份跟盈袖在一起,还挺有意思。

    他摸摸她的头,脸上含笑,目光幽深:“这一次比较难一些,非要师父出马才行。你,用什么谢谢师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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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ps:祝亲们感恩节顺心如意

第378章 狭路

    readx();    当然要谢他……

    盈袖闭了眼,嘟起丰润的双唇,往谢东篱的唇瓣凑过去。

    谢东篱默然扶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盈袖本来只想浅尝辄止,一触即走,但谢东篱怎能让她这样轻易离去?

    “……这样就行了?”谢东篱皱眉,很是不满地低头看着她,低沉浑厚的声音像是美酒陈酿,闻之欲醉。

    盈袖伏在他怀里轻颤,如同夏夜里带露的玫瑰花瓣一样娇嫩欲滴,她低笑:“瞧你得意的小样儿!幸亏你后面没长尾巴,不然特定得竖起来……”

    谢东篱见了她这幅样子就很是燥热,他顿了顿,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说:“后面没长,前面长了,已经竖起来了……不信你摸摸?”说着,拉起她的手,按在他前面竖起的“尾巴”上……

    ……

    到了半夜时分,谢东篱轻轻推了推盈袖,“还能动吗?”

    盈袖趴在床上,被子从她肩头滑落,露出莹白的肩膀,上面有几点红痕,如同草莓。

    两人被翻红浪,折腾了大半夜才睡。

    盈袖觉得自己才闭上眼,就被谢东篱又推醒了,忍不住嘀咕道:“……你还要啊?”

    虽然抱怨,但还是翻了个身,两手向前探出,抓住了床架,摆了个“任君采撷”的姿势。

    谢东篱忍不住笑了,低头俯身亲亲她的脸,“如果你太累了,就继续睡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盈袖这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去?去哪里?”她翻身坐了起来,很快明白过来,“今晚就去救我爹?”

    谢东篱点了点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最要紧是让对方措手不及。才能救出来。”

    不然以南郑国倾国之力,他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跟一国之力抗衡。

    盈袖忙将散乱的头发随手绾成一个发髻,下床穿了那身特制水靠。又戴了手套和面具。

    谢东篱在外衣底下也是穿着那身特制水靠。

    两人出去的时候,谢东篱脸上已经戴上那支银白色面具。

    从内院的院墙上跃了出来,谢东篱带着盈袖熟练地在大兴城里穿行,避开那些明卫暗卫,终于溜了出来。

    这大兴城里的侍卫都是谢东篱安排布防的。他当然知道如何避开他们。

    从城墙上翻了出来,两人往两国的界河奔去。

    因这些天大兴城附近的气温陡降,那条从来没有结过冰的界河,也开始结冰了,虽然并没有很结实,但是对于谢东篱和盈袖来说,这点冰就够他们淌河而过了。

    天色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界河两岸有两星昏暗的灯光。照亮灯柱周围不足一尺的地方,显得灯柱以外的地方更黑。

    谢东篱和盈袖悄没声息地摸过了界河,来到对岸的南郑国国土上。

    咕咕……咕咕……

    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鹧鸪的叫声。

    盈袖惊讶地扯了扯谢东篱的手。

    两人先前一直是手挽手行走在河冰之上。

    谢东篱也有些奇怪,但是因这里天气陡变,这些本来不用找地方的过冬的鸟兽们四处窜逃,也是常事,谢东篱握着她的手摇了摇,示意她不要理会,带着她径直往南郑国皇室别庄行去。

    这一路行来,确实有些辛苦。

    南郑国在这里加强了防卫。

    谢东篱和盈袖需要干掉一些路上的侍卫。但是又不能惊动别的侍卫,因此两人行动非常小心。

    谢东篱出手不轻不重,才能将让侍卫晕了过去,又不发出拼命挣扎的响动。

    有些时候对方太过精明。盈袖只好将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送入那人背后,直刺心脏,将这人送上西天。

    两人一路行来,在暗处解决了不下十个侍卫,才慢慢来到南郑国皇室别庄的内院。

    “会关在哪里呢?”盈袖看了看谢东篱。

    别庄内院的灯倒是不少,抄手游廊上隔几步就挂着一盏大红灯笼。他们两个人要藏起来就要更加小心谨慎。

    谢东篱跃到高处,看了看这里的地势,倏然间眸光轻闪,看着西南方向的一片屋宇,微微点了点头。

    他从高处跃了下来,拉着盈袖的手,往西南方向穿行而去。

    盈袖的功夫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两人的内息如出一辙,连走路的步子都是踏在同一条路线上。

    元健仁确实被关在西南方的这一片屋宇里。

    不过南郑国的太子妃和太子大约没有想到东元国会有人这样大胆,公然闯到他们南郑国皇室别庄里救人,这里的守卫并不多,只是屋宇深深,里面的大门比较多而已。

    谢东篱带着盈袖跃过一道道门,最后来到关着元健仁的那间耳房里。

    已是深夜,看守和元健仁都已经睡着了。

    盈袖轻轻捅开窗户纸,往里看了看。

    里面漆黑一片,在回廊上灯光的映照下,根本一点都看不清楚。

    谢东篱拿出一块黑巾,将自己戴了面具的脸罩了起来。

    盈袖学着他的样子,也用黑巾将自己戴了面具的脸罩了起来。

    “我进去,你在外面望风,一旦有人进来,你就打熄这里的灯。”谢东篱在盈袖耳边嘱咐了一句,便撬开窗户钻了进去。

    盈袖依言在回廊的横梁上睁大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形。

    谢东篱来到屋里,闭了闭眼,静默了一瞬。

    很快这里看守的人和元健仁睡得更熟了,哪怕这时候有人在他们耳边敲锣打鼓,他们也听不见声响。

    屋里虽然黑,但是谢东篱的眼睛似乎很适合夜视。

    他眸光轻闪,已经看见了歪坐在屋角,浑身蜷曲的元健仁。

    再看看他抱起来的左手,那尾指应该已经被剁了。

    瞎了一只眼,如今又断了一根手指,元健仁这个人,是再也跟皇位无缘了。

    谢东篱摇了摇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布袋。往下一扔,将元健仁罩了起来,然后捆好了扛在背上,从窗户处又溜了出来。回到屋外的回廊里。

    谢东篱回身将窗户关好,抬头看了看横梁上的盈袖,朝她打了个手势。

    盈袖看见谢东篱肩上扛着的大口袋好像是个人的形状,就知道她爹肯定是被装在袋子里了,心里有几分欣喜。她忙从横梁上跃了下来。

    谢东篱一手按住肩上扛着的装着元健仁的袋子,一手拉着盈袖的手,腾地飞身而起,带着盈袖跃到院墙上。

    两人趁着夜幕的遮掩,很快离开了南郑国皇室别庄的院子。

    盈袖一直都很紧张,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就露出声响,被人发现了。

    直到她确信两人离开了南郑国皇室别庄,已经快要到两国界河的时候。她才敢张嘴说话:“师父,是救出来了吗?”她指了指谢东篱肩上的口袋。

    谢东篱低低地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往界河处飞奔。

    拐过一道弯,他们突然听见前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站住!你们是从哪来的?这里是我们陛下驻跸的地方,你们不能过去!”

    盈袖看了谢东篱一眼,说话的好像是南郑国的侍卫。

    “我管你什么陛下不陛下,我今天就是要过去!”一道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舅舅,打他!”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盈袖的心提到嗓子眼儿。

    虽然有一年多没有听见这声音了,但是盈袖怎么可能忘记她?

    这明明是凡春运的声音!

    谢东篱也听见了这道声音,他的眉头皱了皱,停下脚步。拉着盈袖的手躲到山壁中央,探头往前看去。

    “对!踹他腿!再戳他眼睛!哈哈……哈哈……舅舅你好厉害!我舅舅最厉害了!”凡春运咯咯的笑声听得盈袖心里几乎冒火。

    笨女人!

    这个时候大喊大叫,难道是要把那些南郑国侍卫都招惹来吗?

    盈袖在心里暗暗骂着凡春运,恨不得冲出去堵住她的嘴。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看起来身手很不错。将那南郑国的侍卫当猴耍一样,折腾了他一会儿,才一个手刀劈晕了他,转头对着凡春运宠溺地笑道:“暗香,现在行了吧?你到底还想不想救你那个便宜爹了?”

    盈袖心里一怔,凡春运又改回名字叫暗香了?还要来救“便宜爹”,难道她也是来救元健仁?

    盈袖的目光往谢东篱肩上扛着的布袋子瞥了过去。

    谢东篱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认出来暗香嘴里叫的“舅舅”,居然就是北齐国锦衣卫督主夏凡!

    这个男人……他可不能让他盯上自己……

    曾经他们在东元国的迎宾馆交过手,他很担心会露出行藏,因此一直避免再次跟他直接杠上。

    那边暗香的声音传过来:“我当然想救啊,不然我怎么会求着舅舅大半夜地过来救人?”暗香偏了脑袋拿出帕子,给夏凡擦汗,“舅舅,天这么冷,你居然还出汗了。”

    “小没良心的,你自己看!这一路来你惹了多少侍卫?都是舅舅一个人收拾的,能不热吗?”夏凡笑着刮了刮暗香的鼻子,“好了,再不去,太阳都要出来了……”他刚放下手,身上戴的小匣子突然快速振动起来。

    “谁?!”夏凡的面色陡变,转眸往盈袖和谢东篱藏身的地方看过去。

    谢东篱心里一紧,后颈处突然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人拿了尖刀划破他的后颈,要将他的皮肉剐下来一样刺痛不已。

    他两手扶着装着元健仁的袋子,正要后退,发现身后也传来踢踏的脚步声。——难道是南郑国皇室别庄的人追了过来?

    谢东篱迅速转身,往那声音的来处瞥了一眼。

    还好,不是南郑国的人,好像还是北齐国的人,应该就是前面这位锦衣卫督主带来的锦衣卫帮手吧?

    谢东篱不相信夏凡会孤身一人带着凡春运来南郑国救人。

    夏凡双脚一顿,腾空跃起,身上的披风迎风飘扬,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往谢东篱和盈袖藏身的地方扑了过来,“哪里走?!”

    谢东篱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盈袖见了大急。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

    轰!

    她用尽全力,双掌伸出,跟迎面而来的夏凡对了一掌。

    盈袖当然不是夏凡的对手,只不过阻了他一阻。就被打了回来。

    谢东篱握住她的肩膀,想让她后退,但是他后颈疼得他的视线都要模糊了,抓着盈袖肩膀的手跟着不断颤抖。

    盈袖回头,看见谢东篱露出来的双眸泛起一片片氤氲的血红色。脚步虚浮,跟以前出红疹时候差不多的样子,心下大急,还以为谢东篱这个关头又发急病了,正着急间,却见夏凡已经追了过来。

    他大手伸出,往谢东篱肩上扛着的布袋抓了过去。

    谢东篱虽然后颈处剧痛,但身上的功夫还在,他往旁边让了一让,夏凡只抓住了系着布袋的绳子。将布袋一下子拉开了,露出了元健仁晃晃悠悠的脑袋。

    夏暗香跟着跑过来,见状大惊:“是我爹!他们怎么抓了我爹!舅舅,快!快救我爹!”

    夏凡对谢东篱身边的盈袖更感兴趣,刚才跟她对了一掌,他感觉到她的功夫,跟自己曾经寻找的那个人是一个路数的,这时他盯着谢东篱看了看,正要出手,谢东篱已经将肩上的布袋往夏凡手中扔了过去!

    夏凡下意识抱住了布袋。夏暗香已经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地道:“是爹吗?真的是爹吗?”

    盈袖咬了咬牙,想着暗香也是来救元健仁的,将元健仁扔下应该也是无妨的。反正他们俩“父女情深”,比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强……

    她反手将谢东篱的胳膊揽在自己的肩膀上,双足一顿,也是腾空跃起,很快往山上奔去。

    远离了夏凡,谢东篱后颈的疼痛逐渐减弱。他反手揽住盈袖的腰身,发力往界河处狂奔,两个人几乎跟飞一样跃过了南郑国和东元国的界河,往东元国的守军那边跑了过去。

    夏凡追到界河处,发现腰间的小匣子陡然又停止了振动,心下大奇,他没有继续追下去,而是将那小匣子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细看。

    那小匣子一点异状都没有,好像刚才的振动就是他的幻觉一样。

    夏暗香命人抬着装着元健仁的布袋,来到夏凡身边,道:“舅舅,人已经救了,我们走吧。”

    夏凡点了点头,带着她和自己的手下趁黑回到了北齐国。

    南郑国的守卫没有看见谢东篱和盈袖,却看见了夏凡一行人。

    但是北齐国势大,他们不敢上前,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过了界碑,然后才回去报信。

    “什么?他们救走了一个人?”南郑国太子郑承腾地起身,从床上冲了下来,“他们救了谁?!”

    太子妃巫青青心里也是一沉,忙披衣下床,“是不是救了元健仁?!”

    糟了!

    那可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了!

    “正是。关押元健仁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外面的人回报道。

    “那些守卫呢?难道都是死人?!”太子妃巫青青气冲冲地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回太子妃的话,那些守卫不知道被人吃了什么药,怎么叫也叫不醒……”

    “还叫醒做什么?全给我杀了!”巫青青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亲自将那些没用的守卫杀了算了。

    太子郑承深吸一口气,对门外回报的人道:“算了,先把他们关起来,赶快派人追出去,看看是谁做的。”

    “……是……是北齐国的锦衣卫……”外面的人结结巴巴地道,“我们有兄弟看见了,还被他们杀了好些人……”

    其实这些人有些是盈袖和谢东篱杀的,但是因为这些人只看见了夏凡一行人,而且夏凡更是故意让这些人看见,根本没有把南郑国放在眼里,所以一切事情都当做是夏凡所为了。

    而且太子妃和太子郑承一听是北齐国的锦衣卫督主夏凡,马上深信不疑,觉得只有这种人,才有可能从他们手上劫走元健仁。

    “居然是北齐国……呵呵,只要不落到东元国手里就行。”太子郑承回过神,“来人,待孤给北齐夏督主写一封信。”

    ……

    夏凡带着一行人回到北齐国的永业城。

    夏暗香连夜叫了永业城的郎中过来,给元健仁诊治。

    那些郎中诊了半天,都说元健仁没有中毒,只是睡过去了。

    他们也不知道什么药,能让元健仁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直到第二天中午,元健仁才悠悠地醒过来。

    睁开眼,他看见的不是灰色的墙壁,而是白皙的帐顶。

    “这是哪里?”他侧过身,四下打量这间富丽堂皇的屋子,心里很是诧异。

    “爹!您醒了!”一个披着狐裘,眉目娇丽的少女走了进来,坐到他床边,拉着他的手就哭了起来。

    元健仁心下大震。

    这个小姑娘跟张氏生得真像!

    不过他只一转念,就认出了这个跟张氏生得很像的小姑娘到底是谁。

    “暗香?是暗香吗?”元健仁伸出颤抖的手,抚了抚那低头哭泣的小姑娘的发髻。

    暗香点点头,抬起泪眼对元健仁道:“爹,是我,您还记得啊?”

    “记得,爹当然记得。”元健仁感慨万千,“我怎么在这里?你是从哪里来的?”

    暗香忙道:“这里是北齐国的永业城,是我听说您被南郑国抓来威胁姐夫要退兵,所以我一时不忿,就求了我舅舅将您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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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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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宠妻介绍:
关于倾世宠妻:
上辈子温柔和善,贤良淑德的司徒盈袖苦等自己的未婚夫十年,却在最后关头,被人陷害,锒铛入狱。为保清白,她从东元国百丈高的白塔上纵身一跳,惨死在众人面前。
意外重生,捡回一条命的司徒盈袖表示:去他的贤良淑德、温柔和善!姐重生要做御姐!姐是女汉子姐自豪!
但是重生的御姐女汉子立志走上人生巅峰,却总是被一只闷骚腹黑高冷禁欲的男神挡路肿么破?!
司徒盈袖:姐急着去采花!麻烦请让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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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宠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倾世宠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